正文 第一章 草泥马的穿越 永昌侯府内,今日新婚三日的太子殿下秦克峥携太子妃宋锦绣回门,这番举动无疑是给侯府及太子妃天大的脸面,亦展现出太子对太子妃的情深。  为彰显对太子及太子妃的敬重,侯府扫庭相迎并举办了家宴。   不过太子毕竟是外男,是以这家宴也要分为内外,且庶子没有资格与太子同席,女眷那边姨娘与庶女亦是与太子妃隔屏而坐以显尊卑。   然而这场本该宾主尽欢的家宴却因太子中途离席之后的一段小插曲而变了味道。   虽然家宴还是在正常情况下进行,可当家宴结束后,庶女宋阮却被带入大厅,连辩白机会都没有便被家法伺候。   除了媚姨娘含泪求情被掌嘴外,再无一人为她说半句好话,倒是幸灾乐祸或是鄙视憎恶的人更多。   “艹!好痛!”   已经被打的昏迷过去的宋阮忽然大叫出声,双手紧紧攥握成拳,整个身子都忍不住痉挛起来,嘴里骂道:“做个梦也能疼的这么真实,草泥马……”   宋阮这一声让大厅里的人都一副见鬼的表情。   媚姨娘在愣了一下后,跪着扑过来将女儿护在怀中,哭求道:“老夫人、侯爷、夫人,奴婢求您们高抬贵手吧,三小姐还没有及笄,她只是个孩子啊,再这么打下去三姐如何承受的住?侯爷、夫人这些年对三小姐的栽培之恩岂不是要付诸东流了?”   媚姨娘哀哀戚戚的开口求情,即便三十出头的年纪却依旧美的让人心惊,尤其她今日因为家宴特意装扮过,这含泪低诉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侯爷看着媚姨娘娇媚的容颜,再看看地上皱着眉头苍白着脸却比媚姨娘还要精致几分的宋阮,怒火已然退去大半。   这个女儿虽是庶出,却将会是他手里的一颗好棋子,媚姨娘的话一下便戳到点子上。   老夫人嫌恶的扫了一眼媚姨娘,却也在思量到底该不该就这么饶过这个姿容最出色的孙女。   侯爷夫人见状暗暗咬牙,朝小女儿递了个眼色。   宋锦华立即会意,愤然开口道:“哼,还没及笄就做出这等不检点的行为,就是把三妹妹打死也不为过,祖母、父亲和母亲已经是仁慈了。太子妃姐姐那里可是还没消气呢,一个庶出的女儿也妄想攀龙附凤,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父亲是不看重太子妃姐姐呢。”   痛的快要昏迷的宋阮听了二人的话,呵呵低笑出声,嘴里呢喃道:“这梦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告非,再不醒过来可就完不成任务了,姐这第一神偷的名头可就要毁了啊。”   只可惜宋阮的声音太小,就连抱着她的媚姨娘也没听清楚。   不过宋阮说完这句话便脑袋一歪昏了过去,媚姨娘唤了几声也不见她有反应,忙向侯爷哭道:“侯爷,三小姐昏过去了,还请您请个大夫过来给三小姐看看伤吧,这女子可是留不得疤痕的啊。”   原本听了宋锦华的话又要发怒的侯爷,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便准备叫人请大夫,却听老夫人冷声道:“请了大夫如何解释?今日可是太子妃回门的大喜之日。”   “母亲……”侯爷看向老夫人,似是想要为宋阮说上几句好话。   “儿啊,你可别忘了太子妃是侯府的嫡长女,日后更是尊贵无双,又怎能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折辱了太子妃?”老夫人看向自己的儿子,神色柔和却又用不庸置疑的口吻道:“不过是些皮外伤,让丫鬟看着上些药便是,庶出的女儿总归是不能嫁得贵重,即便是留些伤痕也无妨,侯府的女儿还怕被人看轻了去不成?”   老夫人说完这句话便扫了满堂儿孙一圈,语气不善的道:“今日的事大家都记在心里烂在肚子里,老身知道你们个个都有自己的主意,可要是让老身知晓你们敢做出对太子妃不利、对侯府不利的事,三丫头便是前车之鉴,再有犯者便去向祖宗请罪吧!”   满厅的人连忙诚惶诚恐的应是。   老夫人见威慑有了效果这才松了松神色:“都回了吧,侯爷送老身回院子里去。”   侯爷忙起身与嬷嬷一左一右的扶着老夫人离去,其他人也都恭敬的随着二人离去,没一个去看一眼不知生死的宋阮。   侯爷夫人走到宋阮身边,顿了下脚步叹息一声道:“这丫头也是一时想差了,回头我让人送些伤药过去,这几日媚姨娘就辛苦一下好生照料着三小姐,老夫人那边我自会去求情。”   媚姨娘忙恭声道谢,“夫人心善,一向待三小姐视若几出,奴婢代三小姐谢夫人恩典。”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下作的狐媚子生下来的也是狐狸精,真给侯府丢人。”宋锦华啐了一声,扶着侯爷夫人向外走去,嘴里道:“母亲何必与这等下作的人多费唇舌,不过就是个暖床的东西罢了,在母亲面前还不是个奴才。”   “锦华,不得无礼,母亲教导你的那些都忘了吗?你与阮儿可是姐妹,日后也要相互扶持才是,罚你禁足三日抄写佛经悔过,再有下次责罚加倍。”侯爷夫人这般说着,可语气却没有责备之意。   直到母女二人走远,媚姨娘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重伤昏迷的女儿,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想叫人帮忙把宋阮抬回闺房,却发现下人不知在何时都没了踪影,顿时心中一酸道:“娘苦命的女儿,早知你会受这般的苦楚,就不该让你来到人世。”   一旁默默垂首站着的少年抬头朝这边望了一眼,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不见悲喜,看上去不过十岁出头的他,却有着不输宋阮的俊脸,可见也是随了媚姨娘的长相,长大后不知会怎样的魅惑少女心。   这少年正是宋阮的胞弟宋昭。   宋昭走到宋阮身旁,一言不发便拉起宋阮的一条手臂架在脖子上,在媚姨娘措不及防下将人给硬拽了起来,就要朝门外走去。   “你大爷的,疼死姑奶奶了!”   宋阮被生生的疼醒,刚想动手打人却见到一张堪称完美的俊颜。   顿时眼神一亮打了个口哨:“这个梦可赚大发了,这小正太标准的让人想做坏阿姨啊。”   宋昭身子一僵,抬头看了宋阮一眼,见她满眼的红心,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然而听到宋阮的下句话,却差点没把人给扔出去。   “小家伙长了一张小受的脸,以后跟着阿姨混好不好?包你吃香喝辣的,住别墅开跑车……噢!谁他么的背后偷袭,给姐滚粗来!”   想要伸手去撩宋昭的宋阮,因扯到背后的伤口顿时疼的跳脚大骂,却因自己动作幅度太大而疼的栽倒在地,昏迷之前正好看到了皱眉看着她的宋昭和一脸惊诧的媚姨娘。   诶?不过是奉令借老祖宗留下来的瑰宝赏玩一下,回头再无偿的献给敬爱的祖国,竟然能在这种关键时刻睡着还做噩梦,等哪天抓到周公那老不休定把这龟孙子给阉了,否则我就跟你姓!   昏迷前宋阮暗恼的想着,哪里知晓自己这回并非做梦,而是魂穿到一个刚刚重生不到一个月便倒霉催被人陷害,以至于让家法打死的庶女身上。 正文 第二章 逗羞小正太 整整昏迷了三日,宋阮方才醒过来,脑海里有着一些不清晰更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一直在纠缠着她,每当宋阮想缕清这些记忆便会头疼欲裂,便也不再强迫自己去想。  不过在宋阮不得不接受自己魂穿的事实之后,对前主当真是无言以对。   明明就是庶出的脑子,偏偏仗着长相想要和嫡女相争,完全不懂得嫡庶之别根本不是靠颜值就能拉平的,更遑论是将嫡女踩在脚下。   “三小姐,该喝药了。”粗使丫鬟豆蔻端着药碗进屋,一双眼睛红肿的像只小白兔,亦是这锦素园唯一真心担忧宋阮的存在。   “这苦巴巴的东西喝了好几日也不见有效,你还是倒了吧。”宋阮皱眉道。   虽然只清醒了半日,宋阮却从原主的生母媚姨娘那里得知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因得罪嫡姐太子妃,侯府的几位主事人狠狠的惩治原主导致她丧命不说,现在更是抱着让她听天由命的态度好让太子妃消气。   所以宋阮昏迷的三天里不但没请大夫看诊,便是伤药也是下人用的等级,最多能止血罢了。   至于吃食,更是媚姨娘用多年来攒下的一点首饰贿赂厨房那边才换来的,否则她或许是穿越大军中第一个被活活饿死的,那可真是丢了穿越前辈的名头。   整个锦素园,除了眼前这个叫豆蔻的粗使丫头是前主一时赌气救回来的,所以对原主忠心耿耿却不得重用,其他的下人都是大夫人安排过来的,即便在大夫人那边说不上话的人,也顺着局势对宋阮极为怠慢。   这三日多的时间没人照顾过原主半分不说,已经有几人在寻找出路,都在等着宋阮香消玉殒呢。   “三小姐不吃药怎么能行呢?”豆蔻说着豆大的眼泪便坠落下来,哽咽道:“良药苦口,何况这药还是媚姨娘找人偷偷带入府中的,三小姐不吃药岂,不是辜负了媚姨娘的一番心意?”   提起媚姨娘,宋阮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媚姨娘的名字是阮媚娘,人如其名一脸的媚相,奈何性子并非是那种会献媚的人,因此便宜爹对媚姨娘的宠爱也就平平。   尤其是在宋昭三岁还口不能言之后,便宜爹就再没去过媚姨娘的屋里,原主也因此被排挤的厉害,竟是因此恨毒了媚姨娘,连带着对宋昭也厌恶的很。   可就在原主出事前的一个月,却不知为何忽然转性,不但对媚姨娘亲切有加,就连对宋昭也多了几分疼爱。   “豆蔻乖,把药倒进花盆里,你要是不听话以后就不要再来伺候我了,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好了。”宋阮可怜巴巴的说着,心里却是在想着自己的伤势愈加严重,怕是媚姨娘弄来的这些药有问题。   豆蔻不知宋阮心中所想,犹豫片刻后带着哭腔道:“奴婢这就倒药去,三小姐不要把奴婢赶走,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这辈子都不离开小姐。”   豆蔻一句表忠心的话让宋阮听的心里头发憷,她魂穿后对鬼神之事敬而远之的好吗?   见豆蔻磨磨蹭蹭的把药倒掉,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却不敢出声的模样,宋阮只觉得自己做了件很可恶的事。   “豆蔻,你要是不想本小姐不明不白的死掉,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这药被倒了,否则就是你害死了本小姐,记住了吗?”趴在床上的宋阮有气无力的道。   “啊!”豆蔻瞬间脸色苍白,显然是明白宋阮话中的意思,“小姐是说……”   “我也不敢确定,先观察两天再说吧。”趴的极为不舒服的宋阮想翻身,背后的伤口却火辣辣的疼着,明明已经三天多过去,伤口却没有结疤的意思,涂抹再多的止血药也没用。   听到宋阮的闷哼声,豆蔻立即走上前去扶她侧身躺着,又将软枕放在宋阮身前让她支撑着身体的重量。   宋阮脑海里回想着治疗外伤的偏方,在无法买到创伤药的前提下,只能想办法自救。   忽然眼神一亮,拉住要起身的豆蔻道:“豆蔻,去厨房那边拿两个鸡蛋过来,有大蒜的话也寻来一头。”   “三小姐是饿了吗?”豆蔻为难的皱起细细的眉头道:“奴婢这就去厨房那边看看,三小姐打算怎么吃鸡蛋?”   “拿回小厨房这边做,记得把蛋壳拿来给我,我自有用处。”宋阮说着,一抬眼便看到豆蔻那如上战场的凝重神色,便道:“柜子下方的锦盒里有碎银子,你拿一些到厨房去买两个鸡蛋来,不必心疼银子。”   “都是奴婢没用。”豆蔻擦了把眼泪,想着宋阮刚醒来定是饿了,便没有犹豫的去找银子。   豆蔻这边刚拿了银子去厨房买鸡蛋,宋阮便扫到门口探出来一颗小脑袋瓜来,一张与原主有着八成相似的脸庞,却木讷的没有任何神态。   暗叹一声,宋阮朝宋昭招招手。   “姨娘教你的大字都学会了?”很想捏捏宋昭的脸蛋,奈何背后的伤一动便会痛,宋阮只得和哑巴弟弟闲话家常。   “昭儿袖子里放的什么东西?姐姐可是闻到香味了。”宋阮扬起浅笑道。   得不到宋昭的回复并不觉得意外,当看到宋昭手心里一块有些发硬的糕点时,宋阮依旧暖心的想要流泪。   昏迷的三日中都是媚姨娘在这里守着她,否则豆蔻根本连房间都进不来,而宋昭则是每日将不知哪里得来的糕点送到宋阮的房间。   “嗯,真好吃,果然还是昭儿对姐姐最好。”宋阮一边吃着噎人的糕点,一边朝宋昭扯出个笑容。   暗忖:以后定要对这个弟弟好点,两辈子加起来就这么一个对自己好的血缘至亲,不珍惜就是老天爷都看不惯。   看着宋阮吃的开心的样子,宋昭唇角轻轻的扯开一抹弧度,见宋阮发愣的看着自己忙转身便跑开去,脸上有一抹可疑的红晕。   “这小子竟然害羞,果然有颜值的小正太太迷人的说。”宋阮浅笑,忽然觉得有真心疼爱自己的娘亲和默默维护自己的弟弟,以及一个忠心耿耿的丫头,这场穿越也不是那么的让她排斥。   “既来之则安之,凭我堂堂神偷手,还怕在这个世界混不下去不成?等姐身体养好了陪你们好好玩玩,待本息收回之后定要潇潇洒洒走一生,到时候再和永昌侯府说拜拜。” 正文 第三章 富不过三代 第一次发觉一碗鸡蛋羹犹如人间美味,宋阮狠狠的鄙视自己一番。  一连三日让豆蔻去厨房买鸡蛋,自是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到了第四日豆蔻噙着泪水回来,手中还攥着宋阮让她拿出去的银角子。   “奴婢没用,没能买到鸡蛋。”豆蔻红着眼睛道。   “算了,有人诚心让我不好过,今后你就留在院子里莫要再出去了。”宋阮内心愤愤,表现出来的却很淡然。   连着用鸡蛋壳内膜敷伤口,虽然还没有愈合却比之前要好的太多,蛋清含有溶菌酶,能够起到杀菌作用,营养成分也可促进伤口组织的生长、愈合。   其实还有许多植物或是食材也有这样的效果,只是锦素园中并没有这些东西,几颗鸡蛋就能让人防备,其他东西就更别想拿到了。   “都是奴婢没用,奴婢这就去求他们,奴婢给他们磕头去。”豆蔻飞快的抹了一把眼泪便转身要走。   “Stop!”宋阮喊了一声,见豆蔻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便道:“头可断血可流,姐的人不能给别人磕头。”   “小姐!”豆蔻眼泪流的更凶了,“奴婢就是个粗使丫鬟,下跪也不打紧的,可小姐的伤拖不得啊。”   “想你家小姐多活几日就给我安分一些,不让那些人出口气,只怕养好伤也要再挨一次家法。”三日的时间足够让宋阮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拍拍床沿道:“过来坐下,你家小姐我对你的考验还没有结束呢,昨天讲到哪里了?继续。”   豆蔻并不知宋阮问她的那些问题是因为对这个世界不了解,以为宋阮真的在考验她,忙正襟危坐,对宋阮的问题知无不言。   冬暖阁中,一干晚辈请安后离开,大夫人却留下来陪老夫人吃茶。   “太子妃那边可有回话?”老夫人语气平淡的开口。   大夫人心中得意,她的嫡长女贵为太子妃,使得她在府中的地位越见显贵,便是老夫人见了她也和颜悦色不少。   “唉!”大夫人叹息一声,“母亲也知晓那孩子的性格,这火气怕是还闷在心里呢,好在锦绣是个懂得分寸的,即便再如何气也会为侯府着想,定不会让人察觉出不对,便是和太子殿下的夫妻感情亦是和睦。”   大夫人语气骄傲,故意唤女儿的闺名来彰显自己母凭女贵的事实。   老夫人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旋即放下茶盏道:“三丫头虽争强好胜了些,但容貌却是出挑的紧,将来许了人家也会是太子的助力,太子妃身份尊贵却也还是需要母族的支持,这便是女子的命运。”   原本得意忘形的大夫人笑意顿僵,伺候老夫人这么多年,自然明白老夫人这是让她们适可而止。   心思微转,大夫人并不答话,眼底深处却有着浓浓的不甘。   “老身是太子妃的祖母,更是侯府的老夫人,有些话老身一直不曾提点你,今儿倒是想起来了。”老夫人眼帘微垂,放低声音道:“过犹不及,侯府子孙自出生便注定了要为家族效力,即便是庶出也一样是永昌侯府的血脉。”   大夫人眼皮一跳,即便是在私底下,老夫人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权衡了片刻,大夫人忙起身道:“儿媳这就让人给太子妃递帖子去,这一家人哪来隔夜仇,太子妃出阁之前对三丫头也是真心疼爱的。”   见大夫人上道,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对身旁服侍的夏嬷嬷吩咐道:“去我的私库里取支老参过来,太子妃是东宫之主,必定是耗损心神,喝点参茶对身子有益。”   大夫人忙谢过老夫人,这侯府中私库里宝贝最多的便是老夫人。   莫说老夫人的出身虽与大夫人同出一族却高出一截,这嫁妆本就是在京都里出挑的,便是老夫人多年媳妇熬成婆,从已故的老太君那里也是得了不少好东西,以及儿女们孝敬的。   与老夫人相比,大夫人的私库真是不够看的。   好在她有经商天赋,自从成为侯爷夫人之后,生意越发的好,私库这才充盈了许多。   “去太子府的时候提点太子妃一番,太子乃是人中之龙,太子妃还是早早生下皇孙才能更稳的保住地位,那个位置才稳妥的属于她。”老夫人低声交代一句,从袖袋里拿出一个钱袋子塞到大夫人手中道:“这些银子一并交给太子妃,需要打点的时候莫要节省,便是老身这边支持不住,还有整个侯府为她撑腰。”   “母亲放心,儿媳定将话带到。”大夫人感动的眼眶泛红,心里却明白老夫人这是让太子妃记着母族的好,日后莫要忘记提携。   这厢大夫人如何说动宋锦绣不再追究宋阮一事无人知晓,倒是因为老夫人的一番话,宋阮的日子总算好过一些,连宋锦华也没来找她的麻烦。   时间飞逝,宋阮养伤期间穿越到秦国已经有月余,背后的伤却反反复复不见愈合,人也消瘦许多,却依旧难掩那绝世风华的美艳。   这一个月宋阮不争不抢,明知有人害她也不再做无用的反抗,暗暗祈祷或许莫名其妙的死掉就能穿回去。   如此被折腾几次之后,宋阮才认命的接受现在的身份——侯门庶女。   在秦国侯爵分为五大等级,公、侯、伯、子、男,可世袭。   而宋家曾为开国皇帝挡过三次暗箭,且战功赫赫,故而被封为一等恭候。   如今已经是秦国第三代皇帝执政,宋家的人才也越见凋零,府中出仕文官最高不过六品,武将却是在宋阮的父亲宋尚武这一代只能崇尚了。   但是宋家历代出美人儿,几乎每代君王后宫中都有宋家女为妃且得宠,这也是侯府虽人才没落却还没有衰败的原因之一。   这一代更是有了宋锦绣这位太子妃,只要太子能够顺利登基,侯府必定荣兴。   是以宋锦绣在宋家的地位超然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可怜了原主,分明什么都没做,却因太子妃一个愤怒的眼神,而被至亲被活活打死,倒是便宜了她这抹幽魂。   “果然是富不过三代,靠着女人振兴门楣也是没谁了,迟早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爬的越高跌的越重,没有金刚钻偏要揽瓷器活,简直是给子孙后代找罪受。”   趴在软榻上的宋锦绣嗤笑一声,这些消息她可是花了几日的心思一点点拼凑来的,结果倒是让自己唏嘘不已。   不过宋阮倒是庆幸她只是个庶女,没那么多想要联姻的世家贵族盯着,或许婚事上还能有所转机。   实在不成将来便来个死遁,也许还能开始新的人生,她有‘技术’在手不怕活的不滋润,不过眼下还是养好伤为首要。   “三小姐在说什么?奴婢没听清。”豆蔻仰着巴掌大的小脸看向宋阮,手中的绣活也停下来。 正文 第四章 多谢公子指路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宋阮很确定这个院子里,除了被原主为了彰显善心救回来的可怜虫豆蔻,再没有一个下人是忠心为她。  不过这豆蔻也是个不被原主待见的,一直都是粗使丫头。   直到两个月前,豆蔻莫名其妙的被原主调到屋子里做二等丫头,才算有几日的好日子。   哀叹一声,宋阮扶额叹息。   从宋阮试探得来的消息,原主是个不折不扣的虚荣女,外加自私自利爱贪小便宜。   虽然在两个月前忽然转性,不再巴结主母那边,倒是和媚姨娘母子亲近些,却也因做的太过明显而从此灾难不断。   据媚姨娘的说法是,宋阮转性之后好似变了一个人。   豆蔻也是半知半解的赞同这个说法,但宋阮没有得到原主残留的记忆,也只能尽量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真实本性,免得被人怀疑。   可眼下治伤是紧要,宋阮可不想自己留下一身的伤疤,拖着一副病猫的身子。   病西施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她宋阮最喜欢的是多姿多彩的生活。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的豆蔻长的真讨人喜欢,不知道将来谁家的小子有福气娶了你做媳妇去,到时候小姐我可是要多给你备些嫁妆。”宋阮笑着揶揄着小丫头。   “小姐就打趣奴婢吧,小姐可是快要及笄了呢,奴婢今年才十三岁不急着嫁人呢。”豆蔻嘟着嘴小脸俏红的回了一句。   随即想到外面那些不利于宋阮的传闻,脸色一白,心疼的看着自家主子,眼泪差点流下来。   宋阮这会累了正趴着闭目养神,倒是没发现豆蔻的异常。   在宋阮将将睡着之际,门扉却被大力打开,只见宋锦华身边的大丫鬟珍珠一脸高傲的走进来。   做作的拿着帕子在鼻下扇了扇,珍珠这才鄙夷的看向软榻上被惊醒的宋阮道:“我家小姐心善,命奴婢给三小姐送来伤药,每日早晚各一次不日便能痊愈,三小姐还不快来接药?”   宋阮眸光一冷,一等丫鬟终究是奴才而已却敢对她这么说话,叔能忍婶也不能忍。   “豆蔻,把这个不懂尊卑的东西给本小姐赶出去!”宋阮收起笑意,不屑的扫了珍珠一眼。   “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放进来,罚她三天不准吃饭,这个月的月银上缴到本小姐这里来。”宋阮清冷的开口,见豆蔻愣愣的看着自己,催促道:“还不快去,一身的劣质脂粉味,没得熏坏了本小姐,奴才就是奴才,扑了再多粉也遮挡不住卑贱。”   “噗。”豆蔻没忍住的笑出声来,被宋阮一瞪才堪堪憋住笑意,转身朝门口走去,对珍珠道:“珍珠姐姐还是快些回去吧,三小姐受伤之后神志不清,前几天还把珊瑚姐姐给打了一顿,这会都不能伺候三小姐呢。”   见珍珠要发火,豆蔻语速极快的道:“做奴才的被主子教训本是应当的,不过因为奴才而让三小姐的伤不能康复,那可就是咱们当奴才们的罪过了。要知道老太君的寿诞近在眼前,三小姐可是正经八百的主子,可是不好带伤给老太君贺寿的。”   珍珠是第一次见到豆蔻,见她的穿着还是粗使丫鬟的打扮,便不屑的冷哼一声,将药瓶塞到豆蔻手中道:“药我已经送到了,三小姐能不能出席老太君的寿诞,那就要看她是否有孝心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枉费了二小姐的一番心意。”   “二小姐的心意我记下了,他日有机会必定加倍奉还。”宋阮忽然开口意味深长的一笑,“豆蔻,快些把窗子打开,免得那些有毒的气味熏的本小姐没了胃口。”   珍珠注视着性格大变的宋阮,如同见鬼了般仓皇转身离去。   “胆小鬼。”宋阮嘟囔了一句,见豆蔻拿着药瓶一脸复杂的模样,招呼道:“还不过来给我上药,这背上的伤再这么折腾几次,怕是就好不了了。”   “可这药是二小姐送来的,小姐怎么用得?”豆蔻直摇头。   “那个不长脑子的东西断然不敢再整幺蛾子,老太君的寿诞是要宴请贵人的,我若不能出席,必定会让人说主母苛待庶女之类的流言,于侯府和太子妃都不利。”宋阮嗤笑一声,“再者,那货还等着看我出丑呢。”   宋阮背上的伤,想要彻底康复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可老太君的寿辰只有大半个月。   作为庶出的孙女总是要表达一下孝心的,且还需要养伤,除非是特级伤药,否则根本就不可能痊愈。   而以宋锦华的性格和人品,必定不会好心的给宋阮送来最好的药,就怕这瓶药的背后也是有阴谋在等待着自己。   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宋阮挑剔,也只能先将就用一下,至少能下地才能考虑溜出府给自己买药的事。   微微垂眸,宋阮催促道:“好了,快些给我上药吧,完事你便出去吩咐一声,从今天起我要静心养伤并给老太君准备寿礼,这屋子除了你以外,任何人都不得进来,否则便哪来的滚回哪去,看他们主子还能不能收容。”   豆蔻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还以为自家主子不知道这院子里都是别人安插的眼线呢,想不到主子心里明镜似的,真是委屈了。   宋阮又加了一句:“回头你去给媚姨娘和昭儿那边递个信,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往我这里跑,让她小心些别被人算计了,我会顾好自己的,让他们放心。”   京都初春的季节即便是艳阳天依旧微凉,穿着一身崭新薄棉衣的宋阮,从成衣铺子走出来满意的拍拍衣襟。   将背着的包袱向上拽了拽,便哼着愉悦的调子开始逛街,完全忘记自己背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   今日宋阮的目标很明确,要拿到足够的银子给自己买新药,否则后背必然会留下疤痕,这可不是她所能接受的。   很快宋阮便找到了目标,一个看上去病歪歪眉头紧皱却衣着华丽的男子。   只是男子戴着遮挡半张脸的面具,宋阮根本就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却能确定这位定是个有钱的主儿。   “这位公子,在下是来京都寻亲的,请问帽儿胡同怎么走?”宋阮上前搭话。   其实以宋阮的身手,只要走过路过便能取走男人腰间的钱袋。   不待男子回话,便见他的随从上前护主。   男子轻咳了一声道:“向前走过两个路口左转,再走过三个路口右转便是。”   宋阮假意的伸手比划了一番,已经顺手将随从身上的钱袋子顺到手里,敢瞪她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多谢公子指路,他日有机会定当答谢,告辞。”宋阮笑着微微倾身,暗道这个面具男的声音倒是好听的紧,就是不知道面具下的脸是否也赏心悦目。 正文 第五章 你全家都是偷 虽然赞赏男子的声音,但宋阮还没忘了自己的目的,直起身后便与男子擦肩而过,手中自是又多了一件战利品。  至于被自己光顾的‘顾客’,除了那张面具和由内而外所散发的病态,宋阮表示她真心没记住其他的。这也是前世养成的习惯之一,免得在不适宜的场合会因认出对方而做出不恰当的神情。   走到一个摊位边上藏好,宋阮摸了摸袖袋中的两个钱袋子,颇为满意,见那对主仆并没有发现端倪,这才松了口气,准备找个地方数一数银子再去医馆。   先把伤治好了才是首要,至于赚银子大计,还是等身体痊愈之后再做考量。   刚刚两个看似轻而易举的动作,实际上已经扯动了背后的伤,痛的宋阮额头上隐隐有冷汗冒出。   殊不知在宋阮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之际,被偷了钱袋的面具男眼中却盛了笑意。   不过面具男也没有提醒自己的随从钱袋子被偷一事,当街抓贼这般高调的事情,他的身份不方便去做。   但面具男还是很好奇,一个操着京都口音又唇红齿白显然是个女子的贼人是谁。   视线落在腰际上空空的腰带上,面具男轻笑出声,那双玉手明显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面具男在帝都不仅一次被人顺走了钱袋子,是公认的最好偷的‘贵人’,却是第一次看到小贼的手能保养的这般好,犹如一件艺术品。   随从不知自家主子在笑什么,只是尽职的跟在主子身边,时刻警惕周边是否有危险存在。   再说宋阮找了一家茶馆要了个包间喝茶吃点心,顺便点清今日的收获,当点清之后不由得有些失望,“穿的倒是够张扬,可这钱袋子也太低调了吧,加起来还不到五百两银子。”   将两个有记号的钱袋子点燃烧毁,宋阮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银票上的标识,发现并没有异常,才放心些许的贴身藏好,这可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桶金。   银锭子则是放在自己新买的钱袋子里随身带着,一会的花销就指着这不到八十两的银子了,也不知道够不够买药的。   想了一下,宋阮又取出一百两银票放在袖袋里,这才结账出门。   至于没吃完的点心也让人打包一并带走,在小二鄙夷的神色中扔下一两银子作为打赏,顺便询问了哪家医馆信誉好,宋阮可不想被人当肥羊宰了。   刚刚出了茶馆,宋阮便想直奔医馆而去,却被人撞得跌倒在地,顿时疼的她直飙眼泪,下意识的紧紧拽住要逃跑那人的大腿不撒手,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没分清楚。   “放手,再纠缠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对方挣扎一下想抽出腿,可宋阮却是抱的更紧还一个劲儿的摇头。   “你把我撞伤了得赔药费,还得向我道歉。”宋阮咬牙开口,背后的伤疼的她快要昏过去了,这会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抱住了对方。   为了替自己讨个公道,也为了医药费,宋阮自是不论如何不肯撒手,敢撞了她就得付出代价,谁让这人撞了她之后便要开溜。   “你这人胡搅蛮缠,小爷正在捉贼呢,耽误了小爷正事,你就不怕吃官司吗?”对方喝了一声,目光狐疑的看向宋阮问道:“该不会你和那个小贼是一伙的吧?”   偷东西还能被发现,这么低级的贼,简直是给这个行业丢脸,宋阮黑着脸暗忖。   “谁知道你是不是贼喊捉贼,我刚从茶馆里吃茶出来,并不曾见到有可疑之人。倒是你撞了人连最基本的道歉也没有,我现在可是重伤自然不能放你离去。医药费外加道歉,保管银货两讫,否则就等着我去衙门喊冤吧。”   宋阮说话的时候嘴角直抽,天知道她现在疼的恨不能昏过去,不过倒是看出来对方绝对是只肥羊。   无辜被撞,宋阮打算狠狠的敲诈对方一笔,这会倒是忘记自己是神偷手,完全用不着浪费唇舌。   听完宋阮带着几分赖皮的话,身着华服的小少年脸都气红了,这会也顾不得和宋阮争辩,只想快些把腿抽回来,“你快放手,我撞伤你赔你银子便是,光天化日之下,你这般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你倒是跑啊,敢偷小爷的钱袋子活腻歪了不成!”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一听便知道是正在变声期的少年郎。   “你才是偷,你全家都是偷,本……小爷好心帮你捉贼倒是被当成贼了,也不看看小爷这身行头像是缺银子的主儿吗?”   被宋阮抱住腿的人开口呛声,因为着急倒是忘记了掩饰声音,显然是个姑娘家。   原本只是想蹭点医药费的宋阮,抬头看了眼女扮男装的姑娘,又看了看刚刚追过来比女子还白净几分的少年,眼底闪过一抹恶趣味,她今日这无妄之灾必须得有人买单才成。   这两位可都是大肥羊,此时不宰更待何时?   “二位的事一会再捋,能否先将看诊的银子给我?”背后的湿润让宋阮很确定伤口裂开了,见二人都看着自己,便夸张的呲牙咧嘴道:“估计我这尾椎骨是撞断了,可怜我尚未娶妻家里就一根独苗,这回说不定连传宗接代都不能了,你们俩还是商量一下怎么为我后半生的健康和幸福负责吧。”   “你想要多少银子,说个数。”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显然是想把宋阮快点打发了。   “就喜欢和二位这般痛快的人打交道,五千两不二价!”宋阮展露笑颜,伸出一个巴掌道。   “你怎么不去抢啊!”二人立即瞪着宋阮,随即又相互瞪了一眼。   “嫌贵咱们就去衙门吧,大人判一两银子我绝不嫌少,两位公子意下如何?”宋阮眼珠儿一转道,见二人目光有些闪躲便知自己是赌对了,这两位贵主儿大概是偷偷溜出来的,哪里敢见官?   眸中一闪而过得意之色,宋阮抱着少女大腿的手又紧了几分,丝毫不去理会少女那羞恼的神情。 正文 第六章 敢动我宋阮的人! 在医馆重新包扎之后,宋阮踩着点回到侯府后门,跟着采买的小厮后头进了侯府后院,做贼似的爬着耳房那扇小窗子回了闺房。  见豆蔻不停的在花厅里踱步,宋阮知晓她这是怕露馅,想到自己在外面吃香喝辣又蹭银子的潇洒了一天,心里升起一丢丢的歉意感。   宋阮立即堆起笑意,快步来到豆蔻身边,拿出一块糕点直接堵住了豆蔻要抱怨的嘴。   “小姐快些把衣裳换下来,若是让人瞧见了免不了又要受罚的。”豆蔻嘴里嚼着糕点,吐字不清的催促道。   见宋阮一副不着急的模样,干脆将她推到屏风后去,动作麻利的帮宋阮宽衣解带。   “我自己来就好,你这一嘴的点心沫子,说句话喷我一身不要太恶心了好吗?”嫌弃将豆蔻推开,宋阮怕一会露出钱袋子再被豆蔻追问来源,只能将人先打发了,“吃完了就去打水,你家小姐我要好好的洗漱一下,出门在外细菌最多了,可别让伤口感染了才好。”   豆蔻不明白细菌是什么,但听说伤口会感染忙一抹嘴便跑了出去。   “真是个实心眼的丫头,这么好骗将来卖了数钱正好。”宋阮嘿嘿一笑,将身上的三个钱袋子掏出来便坐在床上清点起来,“替天行道得了不到五百两,那两个二货赔了五千两,买药的银子也没用自己出,今儿出门可是赚大发了,嘎嘎。”   捧着银票亲了一口,宋阮一点也不觉得逼着那华服公子哥当了一支玉簪,用来赔偿她银子有何不对。   以宋阮对这个年代的了解,这点银子普通百姓一辈子也赚不到,可有钱人家就是一副中高档头面的价钱。   作为没有独自立户的女人而言,靠第三只手发家致富不容易,宋阮便窝在床铺内侧是想着这些银子该怎么钱生钱,以及眼下藏在哪里更为安全。   “任何年代没有票子都是不行滴,姐既来之则安之,不过也要有个正当的门面撑着才行,总不能手头紧了就重操旧业,万一哪天遇到个摆不平的茬,那可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宋阮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   一时想不出该做点什么生意好,便索性先将银票放在衣襟里,银子则是分为两拨分别藏在枕头的空心和妆匛匣里。   狡兔三窟,宋阮有心给自己留条后路,以免手脚不干净的下人顺手牵羊,届时她只能哑巴吃黄连,谁让她解释不了这银子的来路。   拍拍手摸着胸口咧嘴一笑,宋阮并不知道她刚才的举动和话语,都被屋顶上的人看的清楚听的真切,还正在洋洋得意中。   “三小姐不好了,不好了……”豆蔻一脸惊慌的跑进来,裙摆湿了一大片。   “你家小姐我好着呢,快呸三声,否则不许你吃晚饭。”宋阮哼了一声,身为神偷自是很忌讳这种不吉利的语言的。   “呸呸呸。”豆蔻也不争辩,呸完之后便拉着宋阮的手腕道:“六少爷出事了,正在后花园那边被打板子呢。”   宋阮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豆蔻所说的六少爷是和她一个亲娘所生的庶出,也就是那个有着轻微自闭症,却在她养伤期间偷偷给她送过伤药和糕点的宋昭。   虽然那些糕点是硬的,药也是不入流的,可一个庶出不得宠的少爷,比奴才的待遇好不了多少,能拿来那些东西必定也不容易,这份情她宋阮承了。   向来护短的宋阮顿时火冒三丈,撸起袖子便怒气冲冲的要赶过去救人:“竟然敢动我宋阮的人,活腻歪了!”   好在豆蔻缓过神来了,忙拽住宋阮的手臂道:“我的好小姐啊,你不穿戴好就出门,救不了六少爷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宋阮骂了一句,由着豆蔻将她拉回去穿戴。   这个年代的束缚由不得宋阮不在意,她现在已经是如履薄冰,不能再落人口实。   豆蔻心中也是焦急,自是用最快的速度给宋阮装扮好,虽说简洁了一些,却也适合宋阮现在的处境。   主仆二人急匆匆朝后花园的方向赶去,并不知屋顶上的人已经悄然离去,偌大的侯府守卫不少,却没人发现此人的行踪。   京都南国世子府,位于皇亲贵胄与重臣府邸之间的位置。   因这里曾经是前朝一位得宠后参与夺嫡之争而不得善终的公主府邸,故而府内的建造十分奢华,却也多了几分阴柔之气。   帝都之人更习惯于叫这里为质子府。   这里的主人霍靖关乃是南国人士,现在的身份是身为战败国留在秦国的质子。   霍靖关虽有着世子的身份,却是尴尬的存在。   三岁之际便因聪慧稳重而被册封太子,后因南国内乱以及与秦国之间的战争,不但被废了太子之尊,更是沦为毫无尊严的质子。   只是世人皆知霍靖关身患不治之症,即便他的姿容堪称为京都第一美男,依旧没有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已经年过二十的霍靖关绝对是这个年代的大龄剩男。   可谁又知道,霍靖关并非是重病而是中毒?   或许有人这般猜测过,不过霍靖关这样的身份,也不值得那些善于权谋之人为他费尽心思,不过是个注定客死异乡的可怜虫。   “主子,那偷儿是永昌侯府庶出三小姐……”卧寝之内,隐卫恭声将自己得来的消息尽数告知,见霍靖关没有其他吩咐便隐身于暗处。   “喝了一碗苦水也该出去透透风了,小师叔可要同去?”霍靖关放下手中棋子,弹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问向坐在对面两鬓斑白却貌若潘安的白衣男子。   “难得御天有这样的兴趣,自当奉陪。”君不离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颇为无奈的看着霍靖关道:“除了君神医和小师叔之外,御天便不能有第三种称呼吗?虽我两鬓生华发,却只比御天你大了六岁而已。”   “六岁足以,小师叔已近而立之年,御天不过弱冠几载。”霍靖关哈哈一笑,即便一脸病态依旧难掩风华,所谓玉树芝兰,便是形容他这样的男子犹不及。   君不离恨恨的瞪了霍靖关一眼,迈步跟了上去,心中暗忖:让你小子得意,下次的药方里定要多放些黄连,让你嘴贱。   霍靖关并不知君不悔心中所想,最是喜欢用年龄一事来打击君不悔。   谁让这个被各国追捧的小师叔,一生唯有三大爱好,医痴、白衣洁癖、美颜,奈何华发早生徒留恶气。   二人并未走世子府大门而是从密道离开,待出了密道之后霍靖关便戴上了一张银色面具,将其绝世风华的容颜遮挡。   反观君不离鬓角斑白倒是不需做这种掩饰,只衣袂翩飞追随着霍靖关的步伐,朝永昌侯府而去。   敢偷他师侄的钱袋子,君不离倒是好奇这样不被世俗规矩所束缚的女子是何等尤物,或许他这次离开之前能吃杯喜酒也说不定。 正文 第七章 千年老二 通向后花园的碎石路上,下人们匆匆而行目不斜视,恨不能脚底生风,以免被二小姐所忌,被责罚或是发卖。  拱门之下两名十四五岁的少女对立而站,容貌气质各有千秋,但穿着却能立见高下,可见她们的身份地位有所差别。   “宋阮,本小姐就是不让路你又待如何?不过是个下贱女人所生的奴才秧子,竟敢去勾引太子殿下,信不信本小姐叫人把你的脸划花,你就等着去家庙青灯古佛一生吧!”   宋锦华一身华服头上金钗闪闪,明明是侯门嫡女却穿出商女的铜臭味。明明是豆蔻年华,可眼角眉梢却有了几许尖酸范儿。   宋阮眯了眯眼睛,余光扫了一圈围着她的几个下人,拉住要为自己抱不平的婢女豆蔻。   美眸轻转中,看着宋锦华,“二姐姐真是爱开玩笑,虽然妹妹是庶出,却也是父亲重点培养的女儿,妹妹这张脸虽算不得国色天香,将来也能为父亲……”   宋阮故意将话说了一半便掩嘴一笑,递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穿越过来已经有月余,宋阮自是摸清了这个嫡出妹妹的性子,最怕的就是坏了她那便宜爹的大事被责罚。   果然,宋锦华眼中有了忌惮之色。   不过眼神却又阴毒了几分,指着宋阮骂道:“庶出就是庶出,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你的女戒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哼,我这就去问问母亲,像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有没有资格做侯府的小姐。”   看着宋锦华气呼呼的模样,没有多少耐性的宋阮拂了一下衣袖,状似漫不经心的道:“那就一路过去母亲那里好了,妹妹也想知道姐姐骂妹妹是狗这种话,可是侯府嫡出小姐该有的素养,若妹妹是狗,那父亲他……”   宋阮再度掩口,面带惊慌的看着宋锦华,嘴角的嘲讽不加掩饰,故作惊呼道:“呀,姐姐你怎么能骂父亲呢?这可是大不孝之罪啊,你这可是要连累了太子妃姐姐和长兄前程的。”   看着宋锦华的脸色立变,宋阮唇角轻扬倾身上前耳语道:“姐姐应该尊称太子殿下为太子姐夫更显关系礼貌,太子妃姐姐可是这般教导过姐姐的不是吗?不似我等庶出,只能尊称太子殿下,果然是亲疏有别。所以二姐姐你应该庆幸自己能成为太子殿下的妻妹,凭借这层身份将来也能嫁得高贵一些,不过比之太子妃姐姐自是要逊色一筹的,除非……”   啧啧的叹息一声,宋阮站直了身子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姐姐有空在这里刁难我一个刚刚被责罚过的庶出,倒不如多点心思为自己的将来做谋划吧。这女人嫁的好坏可是等同于第二次投胎,同样都是侯府嫡出,二姐姐想必不愿做千年老二吧?”   看着宋锦华眼中变化莫测的神色,宋阮心中鄙夷不已,连自己的姐夫都肖想的女人最是下贱。   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宋阮并不介意看一场别人的好戏。   趁着宋锦华闪神的空档,宋阮拉着豆蔻的手侧身走过拱门。   刚刚和宋锦华纠缠之际她便听到了板子打肉的声音,心中为宋昭那个小不点担忧不已,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来快些赶到。   看着宋阮飞奔的背影,宋锦华脑海里不断回响她的话,双手攥握成拳恨声道;“谁胜谁负现在下言论言之过早,我宋锦华生来富贵命,绝不会屈之人下,你们都等着匍匐在我脚下吧,哼!”   宋阮自是听不到宋锦华的这番话,就算听到也不会放在心上,一个不必当做对手的外人罢了。   待跑的后背汗水沁湿了伤口火辣辣的灼痛之际,终于见到了正在挨板子的宋昭。   看着那足足有四指宽的板子重重落宋昭瘦削的身子上,打的他身子下意识的痉挛,宋阮顾不得什么规矩一把将家丁推开。   “昭儿你怎么样了?姐姐这就带你回去给你请大夫,这就……”宋阮的话未说完,便被大夫人身边的掌事嬷嬷给打断了。   “三小姐正在禁足期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三小姐现在回去老奴权当没看到,六少爷做错了事自当承担后果。”齐嬷嬷绷着脸走上前两步,皱着的眉头代表着她的不耐烦。   “祖母寿诞在即,即便六少爷有错也不该下此重手,我相信以母亲对庶出子女的宽容以及对祖母的尊敬,断然不会在这种时候下达这种命令。齐嬷嬷是母亲身边的老嬷嬷,莫非要给母亲添乱,让外人误以为母亲对祖母不敬,容不得庶出子女不成?”宋阮冷寒着脸,眼中有了杀气。   只是一瞬间宋阮便自我调节好,目光如炬的看向齐嬷嬷道:“今日的事情我自会带着六少爷去向母亲请罪,齐嬷嬷也该想好如何向母亲请罪才是,否则母亲念旧情宽待了齐嬷嬷而惹得祖母不悦,我这个庶女也会为母亲不值,定会如实禀告祖母奴大欺主之事。”   “三小姐这是要颠倒是非吗?”齐嬷嬷皱了一下眉头,似是在思索是否该就此罢手。   “祖母信奉神佛,每每大寿前一个月便要斋戒,母亲因孝道而禁止府内杀生,齐嬷嬷你莫不是人老糊涂了才会忘记此事?”背后的伤口疼的宋阮身子都在打颤,这个时候却只能硬撑下去,“六少爷即便是庶出也祖母的孙儿,齐嬷嬷你竟在这个时候将六少爷打伤,可是存心不想让祖母好好的过寿诞?”   齐嬷嬷的眉心能夹死一只苍蝇,瞥了一眼快要昏过去的宋昭,不见半分同情。   不过是两息的功夫便已经恢复常态,朝宋阮行了个礼道:“三小姐教训的是,老奴有错自当去夫人那里领罚,六少爷顽劣之事,待老夫人寿宴之后老奴再禀报夫人当如何处置,老奴告退。”   说完便给一旁的下人递了个眼色,只留下宋阮主仆和宋昭在原地,不去管他们怎么将人送回院子去。   “你个小傻瓜,姐姐是大人饿不到肚子的,你身为男子汉怎么能做偷窃之事呢?”没有外人在,宋阮似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上,看着身子在轻颤的宋昭,心疼的眼眶发红。   在赶来的路上,豆蔻已经将宋昭为何被责罚之事告知她。   这小家伙竟是见她没胃口,去厨房偷了给大夫人准备的点心,结果被厨房的人追到后花园这边,‘恰巧’齐嬷嬷经过此地,便代大夫人做主对宋昭动用了家法。   宋昭咬着嘴唇从怀里摸出来已经被压碎的糕点递给宋阮,虽然不肯说一个字,却是让宋阮本能提防他人的防线崩塌。   “傻瓜。”含泪说了两个字,宋阮紧紧的握着糕点,附耳在宋昭耳边低语了几句,见他眼神悠地变亮,宋阮的心也随之敞亮几分。   这个自闭症的弟弟并不傻,这样就不怕他不能向正常人一样成家立业,原主没做到的事她来完成。 正文 第八章 我弟弟的声音真好听 男女七岁不同席,身为现代人的宋阮自是不在意这些所谓的世俗礼节,每日都亲自去宋昭的院子盯着小厮给他上药,自也会带一些吃食过来。  永昌侯府规矩多,不同年龄的主子待遇自不相同,尤其是庶出不得宠的少爷和小姐,每个月的月银只有可怜的十两之数,平日打赏下人尚且不够用,更别提交际应酬和自己开小灶。   不过宋阮因为姿容艳丽被宋尚武寄以厚望,所以她的月银仅仅次于嫡出小姐。每个月二十两的月银,绝对可以碾压府中的一众庶出小姐和少爷们,平日里宋尚武夫妻也会送一些首饰头面给她充门面。   每当宋阮表现出众之际也会额外给一份份例,是以原主早就忘记自己是庶出的身份,一心要与嫡女争个高下,否则也不会有之前被诬陷勾引太子被打死的结局。   坐在窗前看着宋昭院子里的萧条景色,宋阮心中忍不住哀叹,原主就是个傻瓜,争那些虚名连人性都看不清,被人当做棋子也甘之如饴。   反倒是对自己的生母媚姨娘百般厌恶,更是对胞弟宋昭嫌弃不已。   可真到出事之际也,只有这两人会不顾违背府中规矩去照看她,落得一个被禁足为老夫人抄写佛经祝寿祈福,一个被打的下不了床的下场。   不过宋阮很是奇怪,原主在死前的半个月大反常态,不再对嫡母那一脉卑颜屈膝的讨好,而是醒悟过来一般和生母胞弟亲近起来。   可又傻傻的想要碾压嫡出的姐妹二人,这些有悖原主性情的做法着实怪异,但却又是事实。   “三小姐,六少爷的伤已经有起色了,只是这药……”小厮忠言拿着药瓶过来复命,一脸难色的道:“药只够明日一次了。”   “我会想办法的。”宋阮看了一眼忠言答道。   这个只有十岁的小厮是媚姨娘亲自为宋昭找来的,为此还曾被大夫人罚跪了一日,虽不知其中有什么渊源,却是对宋昭忠心的很。   “六少爷的伤别让外人知道,有人问起就说六少爷的伤势不大好,多数的时间还是在睡着,除非是我来,别让六少爷和其他人接触。”宋阮交代道。   “这……”忠言为难的皱着眉头,不过还是点头应下,显然相信宋阮不会害宋昭的。   “豆蔻那丫头应该快把饭菜准备好了,你去厨房帮她搭把手。”挥手让忠言退下。   宋阮抬步走到床边,见宋昭眉头轻蹙侧脸看着自己,便笑道:“长的好看就是讨人喜欢,不过再好看的脸有了皱纹也会提前衰老的,我可不想有个比我还老成的弟弟,回头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说着便伸手去抚宋昭的眉心,见宋昭有心要躲最后却又忍住,宋阮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这几日的接触果然不是无用功。   “不用担心,你姐姐我的月银可是比你多了一倍,再说他们给我的那些首饰也值不少银子的,给你开个小灶花不了多少银钱的。”宋阮话落之际便坐在床边。   见宋昭想要往里面躲去,伸手便赏了他一个爆栗,“这里又没有外人,讲究那些烦死人的礼节做甚?你背上的伤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药膏才养好的,你敢再动试试看,姐非得打到你动不了为止。”   宋阮举起粉拳故意凶巴巴的说着,宋昭立即乖乖的不动了,一双大眼睛盯着宋阮,不见畏惧,仔细看竟比平时多了点色彩,嘴角扬起的弧度虽小,却不再是木讷的样子。   “这才乖嘛。”宋阮揉揉宋昭的头顶,将一个装着碎银子的钱袋子放到枕边道:“这个你收好,该打赏的时候不要舍不得,你姐姐我不差这点小钱,身为以后要给姐姐我撑腰的你,可不能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只有你出息了,姨娘和我才能安然无忧的过完这辈子,所以等你的伤好了之后,姐姐会想办法让你读书,你可要用功知道吗?”   “可以吗?”宋昭眼神一亮,因长期不说话声音有些晦涩。   “我弟弟的声音真好听,以后读书一定会得先生喜爱的。”宋阮怔了一下之后,一脸欣喜的捧着宋昭的脸道:“这样吧,在你伤好之前姐姐先教你读书识字,你愿意吗?”   “嗯。”宋昭重重点头。   “愿意就要表达出来,声音那么好听,总是不说话岂不是浪费资源?”宋阮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昭道:“昭儿,姐姐不知道你为何不愿说话也不愿走出自己的世界,但姐姐很高兴你今日愿意与姐姐说话,更为你愿意读书而开心。”   顿了下又道:“姐姐今日和你说的话你要记清楚了,英雄不问出处,即便你起步比别人晚,只要你付诸过努力,不论将来是功成名就还是默默无闻,在姐姐心中你都是最好的弟弟,也是姐姐最宝贝的弟弟,是千金万金和再多荣耀也不能比及的。”   宋昭静静的看着宋阮,待宋阮以为他不会回答要转身之际,只听宋昭道:“我会保护姐姐和姨娘,会出人头地。”   宋阮驻足看着神色坚定的宋昭,欣慰一笑,即便知道庶出子嗣想要成就功名万分艰辛,却也只能鼓舞宋昭走上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   否则被认为是侯府‘耻辱’的宋昭不会有好的结局,即便有她照拂,这辈子最多只是一个被人厌弃的米虫。   “好,姐姐会记住你的话,也会等着我们昭儿成为男子汉的那一日。”宋阮笑道。   陪宋昭用了午饭,待宋昭午休之际,宋阮便换了小厮的衣装偷溜出侯府。   确切的说,这几日宋阮几乎每日都会出府一次,每次都有着不小的‘收获’。   不过今日出门则是想要置办些产业,几万两银子在京都买下一座农庄是不成问题的,至于京都里的店铺可是天价,这点银子根本就不够看头。   早已租下了一座民宅,宋阮每次出府都会在这里换了衣裳再行动。   在牙行里看了两处大小适中田地又不错的庄园,宋阮便让牙婆带她出城去看看。   庆幸这个年代对女人的束缚不那么大。   不过民间妇人可以抛头露面做生意,大户人家的闺秀或是夫人依旧鲜少有人涉足这些,这点又让宋阮觉得郁闷,每次出门都要着男装还要将脸画的很普通,当真是不方便的很。   “这位公子,就是这里了。”牙婆引着宋阮走进农庄,一脸笑意的介绍道:“这座庄子翻修没几年,买下之后不用再改动也是可以的,良田有上百亩,一共才一万三千两银子,这家的主人说过,庄子里的家务和农具都可以留下来,在靠近护城河那边还有几十亩的沙土地也都不要银子,就是有个条件,得把守着这庄子里的那些下人接手了……” 正文 第九章 似曾相识的眼眸 说到此处见宋阮皱眉,牙婆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忙解释道:“公子放心,这些下人的卖身契都会留给公子的,以后就都是公子的人了。说句实在话,要不是这庄子的原主是个和善的人非得立下这么一条规矩,这个庄子没有个两万两是买不下来的,也轮不到公子来这里验看了。”  宋阮沉默不语的向前走着,由着牙婆介绍这里种种的好,心里也在衡量着该不该买下这庄子。   用前主人留下的下人是大忌,不过让宋阮自己出面去买下人也不方便。   且牙行里的下人不少是别的府中发卖出来的,尤其京都重地很多有势力的人,会故意安插人混迹在牙行的下人里,一旦不能及时发现,便会给自己带来隐患。   “这庄子的主人可曾说过,留下这些下人不得发卖的话?”宋阮寻了一处凉亭坐下询问道。   “哪能说这样的话呢,不过倒是说了下人不犯大错不得发卖的话,否则庄子就要还给原主。”牙婆并没隐瞒的道,说完就后悔的想自抽嘴巴,就是因为这句话,多少人都决定不买这庄子了。   宋阮细细的思索一番,不过就是个庄子产出些农作物,她买下来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而已,即便存有异心的下人,倒也没机会害她。   “那就把下人都集中到院子里,我总要看过人之后才能确定是否要买这庄子。”宋阮说着便朝树荫下走去,对牙婆一挥手道:“我在这边走走,一炷香后去与你汇合。”   牙婆一听有门,立即应了一声便跑开。   宋阮则是慢悠悠的走在林荫小路上,想着自己前世去郊外的农家乐游玩的情景,只是空气和这里的无法比拟。   漫无目的的走着,视线落在地里田间,看着绿油油的庄稼,忽然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   若是能从侯门脱离出来,或许做个民间地主婆也是不错的选择。   “咔。”   “谁?”思绪正翩飞的宋阮身子一僵,仰首朝树上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倚靠在树干上,而树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这里躲了多久。   “那个,我就是一路过,不打扰兄台雅兴,这就告辞哈告辞。”宋阮一拱手立即便转身要离开,可身后发出那咚的一声却让她不得不止步。   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之前的黑衣人此刻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好在胸膛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奶奶的,不过是走过路过,怎么就遇见这种突发状况呢?到底要不要救人啊?”宋阮嘴里嘀咕着,脚步却是朝黑衣人那边走了几步,试探性的问道:“喂,你没摔死吧?”   黑衣人本就重伤,此刻又经这么一摔,虽然没有昏厥也是神志不清。   戴着面具的脸看不清长相,一只沾染血渍的大手正在扯着腰间的钱袋子,只是他力不从心的拽了一会也没能拿下来。   “那个,你是想要把钱袋子给我,然后让我救你是吗?”宋阮警戒的看着黑衣人,又往前走了两步。   黑衣人眨眨眼,放在腰间的手垂落下去,这次是真的昏厥过去了。   “喂,我还没答应你你就睡过去了,这样不好吧?”宋阮走上前踢了黑衣人两脚也不见他有所反应。   犹豫了一会之后将钱袋子拿在手中,细数了一下里面银子的数量,竟然有几千两的数目。   “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救你一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大头的是姐的跑腿费,零头就用来给你买药,能不能撑下去就看你的造化了。”宋阮心软嘴硬的低喃着。   将钱袋子收进袖袋里,宋阮蹲下身检查一下男人的伤,发现他的胸口处有一支没拔出来的断箭,且血液的颜色与常人不同,面上不禁有了凝重之色。   看着男人脸上的面具,宋阮抬手想要摘下来看一眼,不过在触碰到面具之前还是放下,嘴里嘀咕道:“好奇心害死猫,本宝宝可是惜命的好宝宝,先把人带走再说。”   看了一眼这边的地理位置,发现在地头上有一处矮房,应该是下人在秋收之际看粮食住的。   宋阮便想着将人拖进去,只是她这身子没有力气,对方又是个大男人,待将人拖进去之后累的直接趴在男人身上。   宋阮一惊,急忙从男人身上站起来,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黑衣人道:“还好没按在伤口上,否则姐就成杀人犯了。”   “水……”黑衣人不适的发出一个单音。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一壶水送你便是了。”宋阮毫不犹豫的取下腰间的水壶,喂黑衣人喝了两口。   想了下又用水帮黑衣人冲洗一下伤口,在他身上翻找了一番后给男人上了金疮药,又喂他服下一颗不知什么功效的药丸,这才看着躺在草堆上的黑衣人道:“好奇怪,这双眼睛为什么觉得似曾相识呢?”   宋阮眉心微皱,想起之前在见到黑衣人的那一霎,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她救人,宋阮便直觉的有些排斥。   摸摸胸口的位置,宋阮不确定前主的灵魂是否还在,而刚才救人是她看在银子的面子上还是被原主的意念所控制?   因为纠结而再度有了要揭开黑衣人面具的念头,不过当触碰到那银质的面具之际,宋阮还是收回了手,低语道:“算了,就当是给自己结个善缘吧,不管怎么说有银子赚才是姐的最爱,他是谁并不重要。”   说完这句话宋阮便转身准备离去,嘴里嘟囔道:“这下可有的忙了,这个庄子是必须得买下来了,还得每天来给他送药和送吃的,也不知道这点银子够不够用,还有他身上的毒,不能请大夫该怎么解啊?”   宋阮并不知道在她转身之际,躺在草堆上的男子便睁开了双眼。   听着宋阮碎碎念的声音,眼中浮起了一抹笑意,不过在抚摸到胸口上的伤口处时,瞬间释放出强烈的杀气。   好在宋阮已经走远,否则说不定会后悔救下此人。   在半路上便遇到前来寻人的牙婆,宋阮到了院子里,看了一下院子里的下人后,瞬间明白这庄子的主人为何要列出这样的条件了,这些下人不是老弱病残便是妇人,买下来可以说是累赘。   不过农庄的活计这些人倒也应付的来,故而宋阮便痛快的将庄子买下来,并叫了一个看起来和宋昭差不多大的男孩到屋里说话。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了吗?这可是给你的考验,你要是做好了,以后本少就出银子请来先生教你们读书,有天赋的人也可以解除奴籍去参加科举,但做不到就只能在这里种一辈子的地做一辈子的奴才。”宋阮看着面前面黄肌瘦眼神清亮却透着一股子倔劲儿的男孩问道。   “多谢少爷赏识,小的定会完成任务。”男孩单膝跪地保证,倒是有几分军人的气势,让宋阮更加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测,这也是她愿意买这个庄子的原因之一。 正文 第十章 贞子飘来 手里有了银子,宋阮这次多买了些治愈外伤的药,除了他们姐弟俩和黑衣人要用的量,还多买了一点备用。  侯府的规矩太多,宋阮不敢保证自己下一次会闯什么祸,又或是再被有心人算计安上罪名,还是留点存货比较保险。   除了伤药还有一些温补的吃食,宋阮自己只留下和豆蔻两人一日的口粮。   给宋昭送去一些之后,又花了些银子打点去给媚姨娘送去些,为了封口免不了要给同住在一个院子的另外两位姨娘一份。   回到自己的院落将豆蔻打发去休息后,宋阮便掏出今日的收获清点一番。   黑衣人的钱袋里一共有近六千两银子,花费了一些之后还剩下不到五千两银子。宋阮便取出四千两银票,放入自己新买的空心银簪里扔到首饰匣子里。   秦国的地契分为红白两种,白契指的是私下交易有牙行担保但官府没有备案,虽然省了一些税钱却没有保障。   红契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写上持有者姓名的,但变更或是买卖的时候需要本人签字画押。   还有一种便是官府统一开具,不需要写下姓名,这种红契丢失可凭借官府档案上的印鉴留存补办,但所需的银子也相对要高出一成。   “终于有自己的地盘了,再也不用担心哪天在侯府混不下去,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拿着地契亲了一口,宋阮小心翼翼的用油纸将地契包裹好贴身收藏,这东西比银票对她更有吸引力。   将财产都安防妥当,宋阮便吹灯准备休息,免得明日没有精力折腾。   刚刚闭上眼睛,宋阮便发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立即警觉的将手探入枕头下将匕首握于掌心,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衣男子。   “搞什么鬼啊,姐还以为贞子飘来了。”宋阮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害怕的是男子的造型,而非他闯入自己的闺房。   “贞子是谁?”男子问道,声音如温泉流水般的悦耳动听。   “鬼呗。”宋阮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这才意识到自己这种放松的语调很不适宜,思索了一番裹着被子坐起身问道:“能问问阁下半夜三更的不在自己家里睡觉,跑到我这未出阁的女子闺房中遛弯所为何事吗?若阁下找错人了,小女子不介意给阁下指路的。”   “你今天救了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男子虽是问句,可宋阮听着却是肯定的语气。   “阁下说什么小女子听不懂,阁下若是不信大可搜查一番,但请阁下不要污蔑小女子的清誉。”宋阮沉下脸道,心里却是慌的厉害。   一个能不惊动侯府守卫便闯入她房间的男人,怕是她手里的匕首最多能来得及自裁。   院子里的婆子丫鬟虽然不少,却是被安排进来监视她的,根本不会舍命维护。   而护院们都在院子外,就算来得及救她名声也要落地,更何况宋阮可不指望那些侍卫能救得了她。   并不知道宋阮心中想了这么多,男子拂袖间将两个药瓶扔到宋阮面前道:“我不方便去见他,这两瓶药你带给他,他知道如何使用。”   “你不方便去见他,却拐个弯来见我,该不会是你们被人盯上了,所以你要顺带着坑我一把吧?”宋阮立即从站起身来,看清对面男人的容颜后,竟鬼使神差的相信他,承认了自己救人的事。   不过宋阮并未发现自己的举动,在这个年代多不合时宜,尤其是她的衣襟并不整齐,隐约露出里面肚兜的一角。   想到自己可能被连累,宋阮气呼呼的道:“我救了他一命是仁慈,可没想过要搭上自己一条命的,你们这趟水太深姐掺和不了,还请大侠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子这条小命,在小女子心里自己这条命可是金贵的很。”   男子尴尬的移开视线,很想提醒面前的小女子整理一下衣裳,但一想到说出来就证明他看到了,只能视若不见,面颊却是因此而不由自主的微红。   “咳。”攥拳抵唇清咳了一声,男子道:“不必担心,那些人不会盯上一个整日溜出侯府的庶女,待他伤好后另有重谢。”   看着甩在床上的锦盒,宋阮弯腰拿起来看了一下,顿时眼神锃亮的笑道:“那个……四海之内皆兄弟嘛,举手之劳,能救人一命也算是缘分,不过阁下说的另有重谢,想必会比这两颗东珠有趣的多吧?”   虽然有点遗憾没见到传说中的夜明珠,可这足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东珠也是有价无市的,随便卖一颗都比宋阮现在的全部身家要多几倍,便是想在京城买一家铺子也不成问题的。   “不知姑娘想要什么样的谢礼?”男子嘴角一抽,绝不承认他刚才不小心扫到了宋阮弯腰时走光的那一幕。   不过宋阮眯着月牙眼,一副财迷的模样却让男子觉得可爱至极,那双明亮的眸子仿佛就该灵动万变。   见有利可谈,宋阮才不管对方出现在这里会带来什么后果,立即盘膝坐在床上托腮思索起来。   男子见状也不急着离开,反倒是对宋阮灵动的表情更为欣赏,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多了一抹诱人的色彩。   “其实我也不是个贪心的人,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但也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宋阮把玩着两颗东珠嘴角挂着浅笑,送上一记自认为十分温柔得体的笑容,根本不知道自己眼中金光闪耀,就差有金元宝直接蹦出来了。   第一次见到这般灵动的女子,即便爱财也让厌恶不起来,男子好笑的在床前本该是丫鬟歇脚时坐的绣墩儿上坐下,询问道:“姑娘不妨直言,在下一时猜不透。”   “看公子的穿着便知是家缠万贯的贵人,小女子不过是庶出,将来出阁必定不会有多少嫁妆,而女子在婆家的底气以及将来子女是否能在同龄人中吃的开,都要看腰包的厚度,所以小女子想要一间京都里的铺子,不知道公子能否割爱一间?”宋阮眯着眼睛嘻嘻一笑,半点也不觉得难为情。   京都里的铺子寸土寸金不假,可有银子不代表能寻到好地段的,若是能就这么得来一间那可是省了她不少事,哪怕以后会离开永昌侯府,也可以留给宋昭母子,算是替原主尽一份心意也好。   “好,三日之后我会将地契给你送来。”男子答应的干脆,眼中闪过一抹让自己吃惊的促狭神色。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把嫁人和女子的说这般说出口,他此生只遇到过两个,可惜那个她……   达成所愿的宋阮并未发现,立即说明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地契,以及什么样的铺子。   简单说就是她不打算出面管理,只是拿了铺子后坐等收钱的那种。   而男子的话也让宋阮明白,自己所救的黑衣人最多在庄子里待上三日便会离开,不过是三日便能换这么大一笔财富,再让她救几次都甘之如饴啊。   话说庄子上躺在草堆上的男子忽然打了个喷嚏,还以为自己着凉了,怎么也想不到是有人用这种特殊的原由在惦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