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睡经   “怎样能够在一夜之间腰缠万贯,富可敌国?”   “怎样能够在一夜之间夜御百女,日游百方?”   “怎样能够在一夜之间成为强者,万众瞩目?”   ……   风离镇的圩日里,那个卖狗皮药膏的老地方,如今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旧书滩。乱七八糟的旧书,随意散落一地。滩主年过甲子,须发皆白,远远看之,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说话的声音不徐不急,不高不低,非常悦耳。节奏说不上强烈,却如仙音入耳般,让人很难生出半点逆忤之心。一连串的问题,很快便吸引了足够多的眼球。   “是啊,怎样才能够做到呢?”围观的人里三层,处三层。由于滩主一直没有说出问题的答案,吊足胃口的众人迫不可待地问将出口。作为凡人,谁都曾梦想过,滩主口中所说的这些一夜之间的辉煌。当然,也仅仅只是梦想而已。   “做梦!做梦!做梦!”这是滩主的答案。也是他那一连串问题最后的标准答案。但,这不是众人想要的答案。   众人如梦初醒,冷嘲热讽旋即劈头盖脸而出。   卖狗皮药膏的郎中,至少会耍几手养眼的小把戏,眼前的滩主,除了说话足够忽悠,还不如练滩的郎中,好奇心一退,众人很快便一哄而散。   “小哥,来来来,你我也算有缘,这本《睡经》,我就五折卖给你吧!”仙风道骨的滩主迅速收敛脸上的失望,如黑暗中突然发现夜明珠般,两眼发光地瞪着唯一没有离去的祝引。   祝引收回好奇,目光从《睡经》上撤离。说也奇怪,滩上的旧书不下百种,名堂更是千奇百怪,唯独滩主手中的这本《睡经》让他倍感亲切。   “五折?”祝引暗自苦笑,“就算只须一文,或者几个馒头,我也无法支付。除非……送我给。”知道多想无益的祝引,没有询价的意思,目光再次在书本上面一扫而过,留下一个笑容,便转身离去。   “小哥,一折,一折你总要了吧?”祝引刚刚踏出一步,滩主再次主动压价。   祝引回头一笑:“一文钱我都没有!”   看着祝引再次转身离去,滩主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咬紧牙交破天荒地喊了出来:“算你狠!既然你我有缘,这本《睡经》我就白送给你吧!算是做个顺水人情,也算是为了今日的生意开个好头。”   “这?”祝引想不到滩主竟然肯做这样的亏本生意,微微一笑,伸手入怀中掏出一个装酒的瓦壶,“钱我是没有,你的书我也不会白要,这壶五粮酿就顶这本书钱吧!”祝引从来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相反,他不反对别人占他的便宜。   滩主满脸堆笑,快步上前,害怕祝引会临时改变主意般,握书的手迅速一伸一缩。说也奇怪,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滩主手中的书便换成了祝引手中的瓦壶。   “原本你也会变把戏!”祝引口瞪目呆片刻,旋即如梦初醒地撇嘴一笑。   “就算是把戏吧!”滩主回报一笑。随手拨开壶盖,作深呼吸状,“不错,上品的料酒,直接饮用,味道更纯。用来烧菜,实在是暴殄天物。”言罢,昂头就是深深一口。   祝引见交换成功,也没有继续逗留的意思,浅浅一笑,再次转身离去。   看着祝引瘦弱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道转角处,滩主嘴角微微上翘,浮起一丝让人无法理解的笑意,眼中闪烁一丝睿智的光芒,“睡吧!睡吧!醉生梦死地睡吧!你会发现,睡觉并非一无是处!”   “但睡觉除了能够作梦,还有什么用呢?”只一个呼吸间,滩主眼中的睿智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复杂之色。   喃喃又是片刻,滩主脸上的复杂之色迅速收敛,换上刚才那副仙风道骨的笑容。长袖随意这么一挥,手中的五粮酿便不知所踪。回头细看,手中赫然又是一本与刚才一般无二的《睡经》。随后,滩主故作高深的一连串问题再次脱口而出。   “怎样能够在一夜之间腰缠万贯,富可敌国?……”   不明就理的行人,再次潮水般地围将过来,很快便将滩主淹没。如果祝引还在现场,看到如今一幕,不知道会不会吐血三斗?   ……   “什么破书?”风离镇,唐氏望族大宅的某间柴房里,祝引半躲在木榻上,哭笑不得地翻看着手中这本破败不堪的《睡经》。   为了这本《睡经》,祝引吃了好一顿“藤条焖猪肉”。   打破唐家大厨吩咐要买的珍品料酒,换作平日,大厨骂骂就过去了。不巧的是,今日是唐家三少成人礼的大典日子。因为没有料酒的原因,三少独爱的一味主菜,做不出原有的味道。三少一怒之下,重重地责罚了大厨。挨了责罚的大厨,自然将气出在祝引身上。   快满十八岁的祝引,有十年时间是在唐氏望族大宅里面度过的。   理论上,他是唐氏望族的一个远房亲戚。实际上,他是唐氏望族最低等的下人。   这种寄人篱下的凄酸,祝引八岁那年就已经尝遍。在他的认识中,与其低声下气地乞求别人的施舍,倒不如理直气壮地做好自已的事,凭本事填饱自已的肚子。   即便是寄人篱下,祝引一直没有忘记做人应有的骨气。   十八岁,是天狼大陆成人的年纪。   十八岁,也是祝引定下的一个重要时间。他早已经计划,在他十八岁成人后,便离开唐氏望族。至于何去何从,他没有想过,也不愿意去想。在他的认识中,只要四肢健全,肯动手做事,总会填饱肚子;世界再小,人情再冷再薄,愿意吃亏,总会找到容身之所。   今天在镇上,自从看到这本《睡经》,他便徒生一股强烈的冲动要买下这本书。无他,因为他有这么一种错觉,这本《睡经》里面有他一直想寻找的答案。   祝引有记忆起,就特别喜欢睡觉。据他自已不完全的统计,在他十八岁的生命里,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用在睡觉上面。   五岁的一场离奇大病之后,除了吃饭,他多半赖在床上,有时候连吃饭也半躺在床上解决。   八岁那年,一次郊外游玩,因为贪睡,竟然在野外睡了一宿。正是这一睡,让他躲过了祝家的灭门之灾。回来的途中,遇上唯一幸存下来的三叔。伤痕累累的三叔,将事情的始未相告后便离开人世。   八岁的他,背着三叔沉重的尸首,爬着回到那个曾经温暖的家。看着眼前的血河,嗅着充斥天地间的血腥,泪水夺眶而出。三日三夜,直到流干最后一滴泪水。   从那之后,祝引的眼里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很多时候,明明伤心,他却在笑。明明寂寥,他却在装。唐家大厨棒子无情落在他的身上时,虽然痛,他却在笑,一直如此。   拿着三叔的血书,祝引找上了风离镇唐氏望族这门远亲。在唐氏望族的十年时间里,除了无休止的杂务,多余的时间他还是倒头呼呼大睡。   他从不祈求上苍给他多好的人生。对他而言,能够好好睡觉,那就是最好的生活。   为什么总喜欢睡觉?本以为会从《睡经》上面得到答案。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将《睡经》翻看不下百遍,依然没有找到他要的答案。   《睡经》共计七页。除了封面是硬质纸板,剩下的六页薄如羽翼。或许是年代久远之故,整本书籍泛着枯燥的浅黄色。不管是封面亦或是内页,深浅不一的划痕随处可见。内页因为太薄,后面两页残缺近半。   封面用深红色的朱砂上书“睡经”两个隶书,除此之外,并无半点多余的笔墨。内页同样用朱砂画就,每页画着一幅人像。因为折痕过多,而且走笔甚是粗旷又没有章法,画像显得粗糙而生硬。与其说是画像,倒不如说是小孩子在涂鸦着玩。唯一能够分辨的是,六幅画像,六钟睡姿各不相同。   “睡吧!睡吧!醉生梦死地睡吧!”这是《睡经》内页每幅人像下面唯一的文字。   反复翻弄着这本《睡经》,心细如发的祝引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若有所思地学着内页里人像的睡姿,并喃喃念起《睡经》上面唯一的文字。   “睡吧!睡吧!醉生梦死地睡吧!”重复默念几遍后,祝引只觉得脑海深处涌起一股熟悉之极的朦胧意识,这种熟悉的意识涌上脑海之际,清晰的思维开始淡化模糊,薄薄的眼皮变得奇重无比,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沉睡过去的样子。    正文 第二章 梦里梦外   “什么味道?”漆黑中,祝引一个翻身,果断地从木榻上跳将下来。   “随意一个打盹,竟然已经深夜?”祝引无奈一笑,摸出火折子,点亮破碗里的桐油。下意识地,推开柴房的木门,走了出去。   “不对!”大宅深处的火光,让祝引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唐氏望族大宅里失火了。失火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诺大的唐氏望族,上上下下近千人,竟然没人发现失火,整个大宅出奇的安静。   “失火啦!失火啦!”来不及细想,祝引便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跑向失火处。   他这边一叫,占地数里的大宅,开始亮起点点灯光。随着此起彼伏的“吱吱”声,千百副房门相继推开,走出睡意腥腥的一众。   失火的是大宅西厢,唐家二老爷的属地。火源的中心,正是唐二老爷的长子唐家二少的卧室。   醒来的人,少说也有数百。让人意外的是,除了祝引喊着“救火”,并来回奔跑外,其他人仿佛事不关已般,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指指点点,都没有出手救火的意思。   徒劳无功的祝引,只得停将下来。   一向不得宠信的唐家三少,站在祝引身边,嘴角处浮起丝丝得意的冷笑,冷眼看着眼前熊熊烈火,说出让祝引为之一惊的话来:“烧得好!风再大点吧,一把火将二爷一脉全部烧光才好。分家产的时候,便可以分多一份了。”   祝引闻言,吓得一跳。唐家三少说时,脸上竟然没有半点愧意,仿佛这是他的心在说话般,根本不担心别人会听到一样。   有了唐家三少这个开始,好戏陆续有来。   “火啊,再猛烈些吧,烧死这些欺善怕恶的龟蛋。最好连灵魂也烧个稀巴烂,让他们无法再投胎转世。就算能够转世,最好转入畜生道,投个猪胎……”平日里吃斋礼佛的下人沉香,同样破天荒地叫骂起来。   “死了也好,以后少做几道菜!”一向以说话小心谨慎闻名的唐家大厨,同样说出让祝引意想不到的话来。   一时之间,整个现场,除了呼呼的烈火,以及烈火燃烧时的霹雳声,充斥双耳的便是身边这些可怕的声音。每个人,都说着平日里没有说过,或者完全相反的话。而且说得理直气壮,脸上从容之极,仿佛都不担心别人能够听到一般神奇。   祝引听着这些声音,不由来一阵阵心寒。此时的他,甚至产生这样的错觉,觉得如今的这一面才是眼前这些人真实的那一面。如果这一面才是真实的,那么这个“真实”是多么的可怕!   和颜悦色的唐家大老爷,唐家家主唐元,一把冷喝喊住了祝引:“深更半夜,大吵大叫,扰人清梦,仗打四十,以儆效尤。”言罢,大袖一挥揽着身边的小蛮腰,缓缓而去。   小蛮腰的主人,竟然?竟然?竟然是唐家三少刚刚入门的媳妇!   祝引还没有反应过来,几个势利下人,为了表现,得令之后从人群中跳将出来,按住一脸愕然的祝引,便是好一阵毒打。   “痛!痛!痛!”   随着棍棒落下,祝引只觉得背脊上传来阵阵火辣,忍不住叫了出口。   ……   “你还知道痛?”一声冷哼传来。   朦胧中的祝引,只觉得背脊上的疼痛更加真实几分,这声冷哼仿佛一盘冷水当头泼下般,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刚才唐氏望族的失火,原来只是一梦而已。眼前的光线明暗几下闪动,那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果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四姑娘!”祝长向边上一缩,让过落下的棍棒,裂嘴一笑。虽然叫了出口,心神却留在刚才那个奇怪的梦境中。   “就知道睡觉!”四姑娘“哼”地一声,拉下脸来,“下次再偷懒,被我逮住,非打断你两条狗腿不可!”说完,丢下手中的木棍,抛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天黑之前,打满五框水草,完成不了任务,你不要回来了,我们唐家也没闲米养你这等闲人。”   “闲人?”祝引无言。如果他也算是闲人,整个唐家的下人那得叫闲闲人,闲闲闲人。   日已西斜,离天黑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割五框水草,普通的框那根本不算什么,问题是,四姑娘所说的框,那根本不叫框,那一框之大,足以装下半个房间的草料。就算不偷懒,手脚麻利,一个时辰充其量只能割满两框而已。   祝引这个远亲,可算是唐氏望族里面最省钱的一个下人。非但做着乱七八糟的杂务,唐家马场近千匹良驱夜间补充所需的五框草料也落在他的肩上。而唐氏望族给祝引的,只是一个虚无的远房亲戚头衔。平日里,除了那口粗粮,连半个钱儿子也不曾给予过。   “这个四姑娘,真是个怪人!”祝引望着地上的药瓶,撇嘴一笑。操起破桌上的割刀,便望唐家草场而去。   祝引被四姑娘打醒的次数,他自已也数不清楚了。每一次打完,四姑娘都会有意无意地丢下半瓶子创伤药。棒子加萝卜,打一巴掌揉几揉,四姑娘古怪的行径,还真让祝引又爱又恨。   四姑娘原名唐娟,家主那一辈中人。平日里,她喜欢侄辈叫她“姑娘”多过“姑姑”。当然,背地里,更多人却叫她“老姑婆”,或者“冷美人”。   年近不惑的四姑娘,至今未嫁。十指纤纤,肌肤胜雪,唇红齿白,脸上没有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平日里,唐氏望族的大小事务,都得她来周旋。因为不善言笑,而且执法无情,严肃起来的时候冷得让人心寒。   经过唐氏望族尚武学府的时候,振奋人心的呐喊声,吸引了祝引的注意。下意识地爬上学府墙边的一株矮树,观看里面的情况。   还没有看个仔细,一支冷箭“嗖”地一声迎面而来。祝引忙乱之下,“卟嗵”一声从矮树上跌落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唐家二少唐东一阵串得意的笑声:“一个下人,竟敢偷窥我们唐家高深武学,射不死算他走运。”   显而易见,刚才一箭发自唐东之手。回想刚才的梦境,祝引不由骂将出口:“真希望有那么一把火,将这小人烧处尸骨无存。”骂完,捡起跌落在地的割刀,悻悻而去。   沿着河边走了数里,便来到唐家马场的后备草场。   所谓的草场,其实是两处山峰中间的山谷,山谷约莫十数里方圆,异常平坦,整个谷底都是半人高的浅水,浅水里长满齐人高的优质水草。由于浅水的原因,不能够直接牧马,这片山谷便成了唐家马场的后备草场。   祝引割了十数个人般高的草垛之后,人便累得直接摊在草垛上面。不摊由可,这一摊下,要命的睡意便一波波袭来。眼皮越来越是沉重之际,祝引只好努力幻想着四姑娘那张冰冷的嘴脸,用以警告自已,睡着了会有的可怕后果。   努力似乎白费,换作平日,或许还可以有点作用。今日却毫无作用,当睡意一直上涌时,有意无意之下,祝引再次摆出了《睡经》上面的某个睡姿。   “睡吧!睡吧!醉生梦死地睡吧!”朦胧之中,祝引似有若无的低声喃喃着。   ……   四姑娘冰冷的嘴脸,在祝引的努力之下,越来越是晰。   “这是四姑娘吗?”祝引望着眼前的四姑娘,愕然地张大嘴巴,仿佛有个馒头呛在嘴里,好半天没法合扰。 正文 第三章 四姑娘   眼前的四姑娘,除了五官与眼神酷似四姑娘。发式装束,甚至脸上的神情,与四姑娘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水汪汪的一双妙目,不再是一贯的冰冷,反而充满笑意,清纯的让人心醉。   那是一双充满希望的眼睛,一双青春无限的眼睛,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四姑娘!”祝引下意识叫了一句。   “嗯!亦哥哥,你安心去云游宗修练仙家法诀吧。无论多久,娟儿都会等你回来!听父亲说过,云游宗是我们林将皇朝最大的神仙宗门,你要好好把握!”眼前的四姑娘,竟然将眼前的祝引当作不知所云的亦哥哥。   “四姑娘,我是祝引!”祝引不明就里,只得解释起来。   “亦哥哥,我也舍不得你!”四姑娘说时,白皙的脸上泛起两片红晕。还没有弄懂怎么回事,双脚一软,就扑在祝引身上。   感受着怀中青春四溢的娇躯,嗅着来自于四姑娘身上的阵阵幽香,糊里糊涂的祝引,尽管糊里糊涂,但温香软玉入怀,任何男人都抗拒不了,很快他便徒然生出男人应有的反应。   “亦哥哥,你会爱我一辈子吗?”来自于祝引下体的反应,让四姑娘无所适从般,娇躯开始微微发烫。说话的声音有如梦呢,细若游丝。   “会!我会爱你一辈子!”祝引头脑已经充血,下意识说了句任何男人在这种场合下,都会脱口而出的话。   四姑娘满意地闭上双目,主动献上双唇。在这种场合下,任何女人和男人无异,根本没有半分理智可言。那怕是天大的谎言,她们都会盲目接受。   祝引头脑“嗡”地一声,理智告诉他,他是个好人,他不能够这样做。而且,至今弄不清楚,眼前之人是否就是四姑娘。   是不是四姑娘,于事何干?这种场合之下,面对投怀送抱的女人,就算这个女人不对胃口,作为男人,也很难真正做到所谓的拒绝。本能的反应很快卖了祝引,下意识地,吻了下去。   恋爱的感觉真好!就这样抱着,这样吻着,祝引满足地眯上双目。轻轻抚摸着怀中玉人,强烈的满足感,让祝引觉得所有的身外之物,在这一刻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亦哥哥,我也会爱你一辈子!”良久,四姑娘移开红唇幽幽道。随后略一用力,挣脱了祝引有力的臂弯,伸出微微颤抖的纤纤玉指慢慢去解衣衫上面的纽扣。   一个,两个,三个……   “四姑娘,别这样!”还存半分理智的祝引,猛然伸手拦下。当四姑娘听话地将纽扣一一扣回时,他又开始暗暗后悔。那揪心的后悔,就像突然变成哑巴,偏又偷吃了黄连般,苦得说不出口。   黄昏非常短暂,黑夜也不漫长。快乐的时间,一般都过得特别快。   黎明之际,看着衣衫不整的四姑娘,一步步地走进旭日的曙光中,祝引恨恨地给自已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不是曙光?”祝引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变化。   这不是真的曙光,因为这“曙光”竟然会跳动。忽明忽暗的光线之下,四姑娘身边的场景和人物如皮影戏般不停地幻变着。整个故事看似短暂,而且凌碎,但时间的跨度却非常惊人。最后定格下来的画面,正是一面冰冷的四姑娘。   “这是四姑娘这些年来的一个缩影?”短短的时间里,祝引竟然看到四姑娘身上十来年的一些经历。   “不对!那是火?”祝引慢慢走近四姑娘时,终于看清楚所谓的“曙光”,竟然是唐氏望映红半个天际的熊熊烈火。   烈火吞噬整个唐氏望族,包括建筑,包括生命。除了站在火海边缘处的四姑娘,偌大的唐氏望族,竟然没有一个生灵能够从火海中跑出来。   熊熊烈火中,平日那些熟悉的嘴脸,慢慢被火魔吞噬一空。   ……   “你还真能睡!”又是那把冰冷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顿“藤条焖猪肉”。   “四姑娘!”祝引从草垛上爬将起来,回味着刚才的春梦,裂嘴邪邪一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我这就割草去。”有意无意地,目光游离在四姑娘傲人的身材上。   “明天早上起来再割吧!”四姑娘并没有发现祝引的异样,扬了扬手中的火把,没有再作多余的解释,转身便走。   “随便一个打盹,已经夜深?”祝引抬着望着满天星斗,莫名的,心头一热,迅速收敛刚刚萌芽的邪恶念头。   “四姑娘,你可认识余氏望族的余亦叔叔?”跟在四姑娘后面的祝引,突然试探性一问。余氏望族以及余亦的名字,只是祝引梦中所得,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听过。   “不认识!”四姑娘只是停顿片刻,便加快了脚步。   “梦中的余亦难道真实存在?”祝引暗自嘀咕起来。四姑娘短暂的停顿,让祝引突然心生一股怪异的念头。   “四姑娘,你可曾听过云游宗?”祝引再次追问。   “你是从哪里听到云游宗的?”说时,前进的四姑娘,突然停下。   “我三叔告诉我的,说是云游宗的强者灭了我们祝家,让我永世不要忘记这个名字!”祝引下意识地找个理由搪塞着。四姑娘强烈的反应,让祝引心中的念头更加强烈起来。   如果梦里所见真实存在,这代表什么?那不代表随便一个梦,便能够窃取别人心里埋藏得很深很深的秘密?   难道这一切都与《睡经》有关?突地,祝引想起所谓的《睡经》以及滩主当日一连串的问题。今日两个离奇怪异的梦,来得过于突然,而且真实的有点可怕。没有其他的答案之下,他只能够将这一切推到《睡经》身上。   此时的祝引,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梦中所见,四姑娘所谓的亦哥哥,根本没有机会去云游宗修练神仙法诀。他还没有离开风离镇,便被人计算在唐氏望族后山的某个山洞之内。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如今或许只是一具尸骸而已。   只要证实余亦的尸骸在山洞里面,便可以证实梦中所见的真实性。证实梦中所见的真实性,祝引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滩主当日那些一夜之间的事情,真的有可能实现。   因为,计算余亦之人,竟然便是唐氏望族现今的家主唐元。   别过四姑娘,祝引便急急赶回柴房,迫不及待地取出垫在床脚下的《睡经》。两个离奇古怪的梦境,让祝引开始相信《睡经》并非平凡之物。   半个时辰之后,满怀希望的祝引,再次失望地将《睡经》垫到床脚下。这本破书,最好的用途莫过于刚好垫平这张破木榻。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前后半个时辰,希望与失望之间的巨大落差,让祝引失去继续研究这本破书的意思,往木榻上这般一摊,便死猪般呼呼大睡起来。   “睡吧!睡吧!醉生梦死地睡吧!”朦胧中,祝引喃喃而语,再次摆出《睡经》中的某个睡姿。     “哥哥,这朵小花好漂亮啊!”牙牙学语的小姑娘,伸出粉嫩的小手,指着树梢上的一棵不知名杂草,撒娇道,“你帮我摘下来好吗?”   五岁的祝引,或许是玩累了,半躺在树荫下,顺着小姑娘小手所指,终于看到了长在树丫上的一棵四叶杂草。   小草只有寸余高,扎根于树丫上,通体殷紫欲滴,四片薄薄的紫色叶子上面,长出一朵紫色小花。小花豆粒般大,含苞待放,似花更似果。   “那不是花,那是果实!”祝引解释着。   “那是花,不是果!”小姑娘继续撒娇,“那就是花,漂亮的小花。我喜欢,我要。哥哥,你摘下来给我好吗?”   “好!”祝引特别疼爱妹妹,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尽办法为她将星星摘下来,何况只是一朵小花。   “好奇怪的花啊!”祝引正想爬将起来,树丫上的小花,竟然如昙花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 正文 第四章 睡梦系统   看似果实的花朵,仿如活物般从中裂开,伸展出一片片薄如羽翼的花瓣。花瓣完全张开之际,花蕊处泛起一轮紫色光华,光华随意一个流转,便渐渐实质化起来,最后形成一团拳头大小的淡淡紫气。   随着紫气越来越浓烈,刚刚伸展的花瓣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萎,枯萎的花瓣并没有从花蕊处脱落,直接在紫气中化为微尘消散于天地间。   待得花瓣全部消散,浓烈的紫气中,隐约可见一颗豆大的紫色浆果。浆果体表泛起一圈圈的紫色光华,光华离休一个流转便化为紫气。   半躺树下的祝引,张口结舌地看着这神奇的变化。小小的嘴巴,张得老大,大得几乎可以塞下自已的拳头。入神之际,紫色的浆果脱离本体,化作一道紫色流光迅速坠落。来不及合上嘴巴,这道流光直接落入祝引张大的嘴巴。   祝引本能地张口急吐,却慢了半拍,落入嘴里的紫色浆果,已经化作一股暖流进入他的身体。暖流入体,迅速渗进四肢百骸,暧洋洋的感觉一个上涌,眼皮变得奇重无比。   “哥哥,哥哥……”任由耳边充斥着小姑娘关切的音声,祝引还是闭上沉重的眼皮。   紫色浆果离休脱落的同时,树丫上的杂草如刚才的花瓣般,迅速化作微尘消失在天地之间,空荡荡的树丫上,再也找不到杂草曾经存在的任何痕迹。   这一切看似漫长,实际只是一个呼吸间的功夫。   ……   “这是什么地方?”祝引再次张开双眼时,眼前的一切让他感觉熟悉而又陌生。这绝对是他没有来过的地方,但心底却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告诉他,这个地方并不陌生。   没有星月,没有太阳,没有山川,没有河流,更没有任何植被,甚至静得没有任何一点杂音。环目四顾,除了层层紫色薄雾,别无余物。死寂的空间里,他只听见自已加速的心跳声。   伸手一拨,身边的薄雾有如实质般,从手边翻滚而过,并在附近荡起一圈圈紫色的气团。好奇压倒惊心,祝引双手乱拨,密密麻麻的紫色气团迅速将他包围。这些气团在没有外力的作用后,仿佛水泡一般,缓缓地往上散去。   “光线的源头?”待得气团全部散去,祝引想到这个重要的问题。这个念头刚刚涌起,身边的紫色薄雾便开始流动起来,非常协调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聚集而去。初时,紫色薄雾只是缓缓流动,随后,流动的速度开始加快,几个吸引间,充斥整个空间的紫色薄雾便消失一空。   紫色薄雾消失之后,祝引终于看清楚这个所谓的死寂空间。   这是一个神奇的空间,空间不大,约莫半里方圆。紫色薄雾聚集的地方,是一个数丈大小的平台,平台约莫尺余高,四周没有任何阶梯及栏杆。整个平台与地面浑然一体,表面凹凸不平,中心处凭空长出近百根与平台浑然一色的藤条。   藤条约莫手臂般粗细,没有任何依附物之下,相互缠在一起笔直地向上延伸。缠绕直上的藤条长至数丈高的时候,开始分出密密麻麻的幼枝继续向四周延伸。幼枝一化十,十化百,百化万,万化万万地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幼枝,织出一个半里大小的天空后,方向一变,向下织出空间四壁,四壁成型后,方向再变织出空间的地表,最后连结中心处的平台,形成一个完全闭合的空间。   换而言之,整个空间,其实都是藤条幼枝交织而成。   空间的光源,来自于近百根藤条缠绕而成的一个小小空间里。小空间里从藤条的间隙中透射出柔和的紫色光华。   感受着天工造物之神奇,无法用语言形容此时心情的祝引,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平台,这一小跑之下,才发现空间的地表如皮肤一般柔软。   “欢迎主人第一次进入睡仙系统!”方踏上平台,一个凭空出现的声音,吓得祝引差点便跌下平台。   “这空间有人?”这个想法一起,虚空中的声音再次传来,“主人莫怕,我不是人,而是睡仙系统的智能守护。”   “睡仙系统?至灵守护?”祝引再次吓得一跳,傻呼呼问道,“你是鬼物?还是仙物?”   “我不是鬼,也不是仙,再次告诉主人,我是这个睡仙系统的智能守护。”虚空中的声音平和,没有一丝的感情色彩。   “什么是睡仙系统?我怎么成了你的主人?”祝引好奇心一起,很快压下心里的担心。   “睡仙系统是天朝星十大宗门,以凡人世间的尖端科技作为辅助,联手创造出来的一套适合凡人修练的修仙系统。首先将系统原始程序封装在一颗睡仙草的种子里面孕育,待得睡仙草成熟长出果实,只须吞服果实,睡仙系统便会在主人体内自行解包安装。”   “睡仙草?”祝引想起往事,“是不是通体殷紫,只有四片叶子的小草?”   “是的!”   “我吞服睡仙草的果实已经十余年时间,为什么一直不知道这个睡仙系统的存在?我是怎样来的这里的,又怎样离开这里?”太多的问题,祝引都须要解开。难得有这个机会,他便一股脑地追问出来。     睡仙系统的智能守护,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样子,祝引问题刚刚问出,智能守护便接口给出了答案。   “作为睡仙系统的智能守护,系统封装时便进入沉睡状态。直到主人第一次进入系统,我的功能才会苏醒。所以,我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进入系统须要修练指引光盘,才能拥有梦力,梦力达到一定紫数,进入第一阶段的如梦初醒便能够在睡梦中进入系统进行修练。醒来之后,便会自动退出系统。”   原来如此!贪睡应该是睡仙系统造成的,而《睡经》便是所谓的修练指引光盘。只是光盘,又是什么东西?祝引有点明白,更多的却是糊里糊涂。至少这些生僻的词汇,一时之间他就无法理解透彻。   “那边发出紫色光华的是什么东西?”祝引指着藤条中心处的小空间。   “那是梦海,梦力凝聚储存之地。梦力达到如梦初醒这一阶,睡仙草便会发芽,形成梦海,用以储存更多的梦力。以后,梦力紫数进阶一级,梦海中的睡仙草便会长出一片叶子。”   祝引心念一动,脑海中便出现一个充满紫色雾气的空间。一个紫色光球悬浮在紫色雾气中,光球里面正是一株刚刚发芽的幼苗。幼苗通体殷紫,高约半寸,茎上面并没有半片叶子光秃秃的。一圈圈的紫色光华,从幼苗体表散发而出,光华渗出光球,再慢慢融入紫色雾气之中。   心念再动,平静的紫色雾气开始律动起来。此时此刻,祝引终于明白,他与梦海之间心神相连。心念所至,梦海便随心所动。   “如何修练梦力?梦力有什么作用?”感受着这个睡仙系统的神奇,沉浸其中的祝引最想知道的还是睡仙系统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梦力,是操纵梦术的根本。梦术种类繁多,功能各异,我不能够一一解说,你还是自已进入系统慢慢了解吧!”虚空中的声音刚落,平台四周光华一阵流转。   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全息屏幕凭空而现,一幅幅不同的画面栩栩如生,如真实存在一般神奇,每幅画面上面都有文字解释。奇怪的是,上面的文字竟然便是天狼大陆通用的文字。   “点击上面的画面,进入你想进入的子界面!”虚空的声音提示道,“我已经将文字切换到天狼星的文字库,你应该看得明白,如果还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可以问我!”   点击?怎么点?祝引虽然不解,还是抻出手指,虚空点向“梦力紫数”这个画面。这一点之下,梦海一阵律动,手指处凭空射出一道纤细的紫光。紫光击在画面之上,那幅画面便如落入石子的湖面般,荡起丝丝涟漪。涟漪一散,整个全息屏幕换成六幅不同的画面,并出现密密麻麻的文字。   “梦力紫数,梦力强弱的一个指数,一共分为六级,他们分别是如梦初醒、梦入神机、浮生若梦、醒生梦死、梦笔生花……”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梦力紫数!”祝引再次点击如梦初醒这个画面,画面荡起丝丝涟漪后,便跳转进入另一个画面。这个画面图文并茂,清清楚楚地解释了如梦初醒这个阶段的梦力紫数。   梦力紫数,又可以说是梦力指数。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紫数是紫色气体的颜色及浓度的一个标准。颜色越深,浓度越密,梦力便越强。梦力越强,操纵梦术时便越是得心应手。   拥有梦力,便可以操纵梦术。祝引对梦术这词的初步了解,类似于法术,或者是武术,甚至是仙术,到底是不是那么一回事?   “智能守护,怎么返回主画面?”祝引连点数下,全息屏幕还是没有主动切换,只好开口询问不知藏身何处的智能守护。   “点面画面的虚空处,便会返回上一层菜单,如此类推,直至返回主菜单。”   祝引根据提示,很快便返回到主菜单,选择了梦术这个画面点击进去。进去之后,又是六幅不同的画面,这次祝引选择“梦入神机”这个画面,画面跳转之后,竟然是一片空白,不解之时,智能守护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梦力紫数达不到要术,无法进入这个紫数系统,请退出重新选择。”   祝引无奈,只得退出重新选择“如梦初醒”这个紫数系统。这次,进入的画面只有四个,分别为入门级,初级,中级及高级。   祝引点击“高级”画面,结果进入之后,又是一片空白。无须智能守护提示,祝引便主动退出,选择“中级”进去,结果还是一片空白。“初级”下面的子画面,同样的是一片空白。   竟然只是入门而已!祝引心里那个汗啊!直至此时,他才真正清楚认识到他的梦力原来如此低微,连一阶初级的梦术都不能够操控,只是个刚刚入门的门外汉。   无奈之下,只好继续退出点击“入门级”这个画面,进入下一级子菜单。入门级的梦术有两个,分别是“窃梦术”和“天眼术”。   点击“天眼术”进入,竟然又是空白一片。看着眼前这片熟悉的空白,祝引气得差点吐血。无奈之下,只好退出再点击“窃梦术”这个画面。   别不会连入门级的梦术也无法操控吧?   “窃梦术,睡仙系统入门级梦术。借外物或强烈的主观意识,能够进入别人的梦里,窃取别人梦中的信息。梦力越强,越容易进入别人的梦里,梦力越强,窃取的信息越是真实。”图画部分,便是“窃梦术”的基本手决及睡姿。   窃梦术的睡姿与手决,竟然便是《睡经》上面的其中一幅人像。   …… 正文 第五章 唐家三少   “好神奇的睡仙系统呀!”已经醒来的祝引,回忆梦中所见。意犹未尽地跳将下床,从床脚处抽出《睡经》翻看起来。   梦里梦外,两个空间,竟然能够信息互通?现实中,可以回忆梦中所见;梦中,可以想起现实中的一切。就像是同一个人,处于不同的环境之中,却有着相同的记忆。   神游之际,柴房的木门便被人一脚踢开,随之而来的,是一句怒气冲冲的声音:“祝引,你丫的还不起床,难道忘记了昨天答应本少爷的事情?”   柴房的光线一亮一暗,一个修长的身影便卡在门坎里,正是一脸怒色的唐家三少。   “三少,我怎会忘记!”收敛心神,祝引回报一笑。   在唐氏望族的十年时间里,唐家年经一辈的子侄中,唯独唐家三少与祝引有着不浅的交集。   祝引初来之时,因为同龄的三少须要陪读的书童,唐氏望族才会破例收留他这个老死不相往来的远亲。之后的两年时间里,作为三少的“三陪”人员,祝引有幸学识了天狼大陆上面的文字。   三少行事粗鲁,祝引行事谨慎,两人性格上面刚好形成互补。许多时候,三少都喜欢与祝引一起去做些调皮捣蛋的事情。因为每次闯祸后,三少往祝引身上这么一推,便推得干干净净。为此,祝引已经记不清楚为三少挡过多少藤条。   三少的媳妇,是镇上另一名门望族的骄贵千金。整个风离镇,有三分之二的土地,属于这个风氏望族,就连唐家马场,也是租借风氏望族的土地。   说白一点,三少与风思纤的婚姻,表面上门当户对,实质上却是一场政治婚姻。风思纤自幼娇生惯养,压根儿就看不上三少。奈何,三少迷恋风思纤的美色,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三少都会想尽办法摘取下来。   为了讨得新入门媳妇的欢心,三少可谓是费尽心思,百般讨好。   几日前听闻唐家草场中出现一只九尾灵狸,三少便一门心思找上祝引,软硬兼施之下,逼着祝引在割水草的时候帮忙猎取这只九尾灵狸。   五框水草几乎要了祝引小命,累个半死的祝引哪里还有心思猎取聪慧异常的九尾灵狸。灵狸类似狐,其狡黠尤胜狐类三分,九尾灵狸更是狸类中的佼佼者。大多数情况之下,九尾灵狸都是可遇不可求之物。有幸见到,几乎都是惊鸿一瞥。若说猎取,就连天狼大陆上面的武道强者,都有心无力。   九尾灵狸在唐家草场惊鸿一瞥的消息,正是他透露给三少的。想不到三少这厮为了讨好风思纤,竟然将主意打到这只天生的灵物身上。他自已也不称称有几斤几两,竟然异想天开地打起九尾灵狸的主意。   “三少,这小家伙出现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踪影,怕是已经离开草场了!”祝引随便找个理由搪塞着。压根儿,他就没有想过要去猎取这只九尾灵狸。   “我不管,今日我一定要过去看看!”三少拍拍背后的箭筒,“家伙我都带来了,不得到这只九尾灵狸,我绝不放弃。”   “今日我得割九框水草,”祝引提醒道。   “你丫的,唠叨完没有?你割你的水草,我守我的灵狸!”三少从背后摘下一把长弓抛给祝引,“这把长弓你拿着,等到灵狸出现,你帮我一把围猎。”说完,转身而走。   见唐家三少已经铁了心肠,祝引知道多说无益,接过长弓,往肩上一挂便跟了出去。   正如祝引所言,惊鸿一瞥的九尾灵狸,或许真的已经离开这片山谷。而且三少天生就没有做猎人的命,在草场边上守候一整日,除了几只来去匆匆的水鸟,连个像样的小兽也不曾看到。   累个半死的祝引,终于丢下手中的割刀,望着眼前小山般的草垛,恨不能直接趴下就是呼呼大睡。奈何三少铁了心肠,祝引催促几次,他都是一副不得灵狸誓不罢休的样子,赖在草场边上就是不走。   黄昏之际,四姑娘来了一次,随意瞥了一眼小山般的草垛便匆匆而去。四姑娘走后,马场的搬运人员便接踵而来。待得小山般的草垛消失一空,三少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耐心?”祝引暗自嘀咕起来,“如果他办其他事,有这般一半耐心,估计便不会失宠。”   唐家三少,在年经一辈中最不得宠。无他,因为他做事向来都是虎头蛇尾,心大心细,简单的事情往往会让他复杂化,从来没有做好过任何一件事情。   “三少,我们明天再来吧!”祝引手脚酸软,头晕目眩,站着都能够睡着的样子。如果灵狸真的出现,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拉开长弓的力气。   “别烦我!”三少其实也到了耐性的临界点,如果祝引再软磨几句,估计便会撇手而去。问题是,此时的祝引,已经懒得开口说话,双脚一软便坐了下来。   无聊之下,祝引伸手在胸前衣衫上取下一物,细细把玩起来。正是他在草场上面拾到的九尾灵狸身上的一根毛发。毛发通体雪白,长约两寸,质地硬如钢针,当时兴起之下,便将毛发当成钢针别在衣衫上。   这一坐又是两个时辰过去。   直到一轮明月高高挂于天际,三少才颓废地站起来,瞥了身边的祝引一眼,顿时怒气冲冲地大骂起来:“你丫的,坐着竟然都能够睡着。”见祝引还在睡梦中,三少气得就是一脚踢过去。   跌个狗抢屎般狼狈的祝引,朦胧中竟然大叫起来:“九尾灵狸,九尾灵狸,我射中了九尾灵狸……”   “咦?”睁开双眼的祝引,望着淡淡月色下怒发冲冠的三少,如梦初醒般撇嘴一笑,“原来只是个梦!”   三少气得两眼反白,脱口便骂:“你丫的,坐着睡觉就算了,还能做梦!”骂归骂,祝引好睡的性格,他还算比较了解,“回去,明日陪我再来!”   “三少,我知道九尾灵狸的老窝在哪里!”祝引突地一说。   三少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再次破口痛骂:“你丫的找死不成?知道灵狸老窝,还让我在这里傻等。”骂完,随地捡起一条手肩粗的木棍,就要往祝引身上招呼。   “我也是刚才梦见了灵狸老窝的位置。”祝引连忙解释出口。事实也是如此,窃梦术可以借物入梦。祝引一时兴起,凭借手中九尾灵狸的一根毛发,竟然真的能够进入九尾灵狸的梦中。   “梦见?”三少愕然片刻,手中的木棍再不留情落下,“我还梦见我打死人哩!”   “打死谁了?”祝引明知故问,顺势往后一退,便让了过去。   “站着,别动!”三少大声痛骂。   “不动!”祝引应声站定。当木棍再次临身,祝引再次向后退缩,三少一棍继续落空。除非祝引是傻瓜,否则怎么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手臂粗的木棍落在身上。   “我叫你站住!”三少气急败坏地又骂又跳。   “不动,这次绝对不动!”祝引嘴角浮起丝丝笑容。嘴上虽然这般说着,可每次棍棒临身,他总会向后躲闪,气得三少暴跳如雷。   “你丫的,今天打不着你,我不姓唐!”就这般,一边是暴跳如雷的三少的,一边是左右腾挪的祝引。淡淡的月色下,两条人影,棍棒乱飞,却无一棍真正落在祝引身上。   一番折腾后,三少气呼呼地丢下手中木棍,喘着粗气:“你丫的,算你能躲。你梦见灵狸的老窝在什么地方?”    正文 第六章 撞破奸情   “你丫的,你真的梦见灵狸老窝位置就在后山?”通向唐氏望族后山的偏僻小道上,三少压低声音问着。这已经是他第十次出口,问着相同的话。   “三少害怕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去,明天早上再过来吧!”这次祝引懒得回答。他已经摸透了三少的性格,越是老实回答,三少越是唠叨不停,索性来个激将法。   “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去,怕什么!”三少果然如此,自我壮胆地拍拍背后的箭筒,“我们带着家伙哩,就算真的碰上那些肮脏的东西,看我不一箭将它射死。”   说句心里话,尽管三少嘴里说的响亮,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如果不是有祝引壮胆,怕是早已夹着尾巴灰溜溜而去。   唐氏望族后山,离府中心约莫十余里路,是唐府中闻之色变的“禁地”。白天里,这里就没有人迹。夜晚来临的时候,后山的断崖上罡风不停。罡风划过断崖时,这里特有的地理会让罡风发现类似于鬼泣般可怕的声音。   十数年前,唐家二爷曾经传出,在后山的断崖上遇上真的鬼魂。回去之后便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半年。后来是老家主请了高明的法师入府作法,才得以驱散寄附的阴魂并恢复生机。事实加上凄厉鬼泣,越传越玄之下,整个唐氏望族,一到入夜时分,谁都不敢接近后山半步。   老家主退位后,唐元便以家主的身份,立下一道家规,将后山的三里之地列为家族的禁地,任何人等,没有家主的许可,都不允许擅自进入。年幼好玩的三少,好奇之下曾经拉着祝引来过几次。   后山的山巅,是一个半里大小的石林。林立的石柱,形态各异,粗细高矮不一,密密麻麻的,粗略一算,至少千根以上。   穿行在石柱之间的三少,听着充斥双耳的鬼泣,提心吊胆地东张西望。紧随其后的祝引,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向来不信神鬼之说,与其相信鬼泣,倒不如相信是罡风划过石林时的回音而已。   淡淡的月色之下,石柱上面的植被,投射在地上的阴影,细细看之还真有点像张牙舞爪的游魂。罡风吹过时,在心理作用的推崇之下,更神似几分。   “吱”的一声不知名兽呜突然乍响。走在前面的三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直接跳起,心跳瞬间加速,几乎要跳出胸膛。   “你丫的,走前面去!”惊魂未定的三少,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将祝引推到前面。   “不就是声猫叫?”祝引有意无意地损了一句,没有理会三少吃人般的眼神,越过三少大步向前。   “不对!”行进中的祝引突然停了下来。石林约莫半里方圆,走了近半个时辰,竟然还在石林里面?   “你丫的,停下来也不说一句!”来不及停步,三少一头撞上祝引。   “三少,你看月色,我们走了至少半个时辰了!”祝引点醒道。   三少虽然粗鲁,脑子却也不笨。当年进入这片石林,一刻钟的时间不到便穿过石林,来到后山的那堵断崖前面。   “我们不会迷路了吧?”凄厉的鬼泣中,三少开始开始不安起来。   “这石林有点古怪!”祝引看了一眼身边已经开始发抖的三少,“跟着我,一步都不能错。”祝引说完,方向一变,侧身从两条石柱间隙中挤了过去。   左支右突约莫一刻钟左右,他们终于走出了石林。方出石林,“吱”的一声脆鸣,一道白影惊鸿一瞥,在两人眼皮底下一闪而过,迅速没入断崖边上的一个山洞里。   “九尾灵狸?”三少惊喜若狂,正欲追出,却被祝引一把扯住,并迅速拉至一块巨石背后躲藏起来。   “洞里有人!”祝引压低声音在三少耳边轻轻解释着。   山洞里面透着亮光,傻子都可以猜测到里面有人。三少一时兴奋,竟然忘记这里是后山禁地。祝引这般一提,他才如梦初醒地意识到会有的危险。   等待片刻,山洞里面的光线一暗,一个白色的身影便如幽灵般从洞里飘了出来。借着淡淡的月色,唐家三少差点就叫了出来。幸好祝引眼疾手快,一把封住三少嘴巴,才不至于立即暴露藏身之处。   “宝贝,看你大惊小怪的!”随着声音的响起,另一个黑色身影如幽灵般,突然冒出在白色身影面前。   绝对的武道强者。轻身术已臻化境的高手。   “余哥,刚才灵狸预警,我以为是唐元这老鬼来了!”白色身影说话的声音甚是动听妩媚。尽管月色朦胧,却难掩其傲人火辣的曲线。不是别个,正是三少一直耿耿于怀的风思纤。   余哥似是不悦,说道:“思思,何须如此紧张。如果不是为了云游令,我早要了唐元这老鬼的性命。寻回云游令之日,便是唐家灭门之时。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双宿双飞,自由自在。”   “余哥,你肯定云游令一定在唐元身上?”风思纤似乎对所谓的云游令兴趣甚浓的样子,“我假意奉承唐元多日,他能够藏东西的地方我都翻遍了,依然一无所获,云游令会不会根本不在这色鬼身上?”   “一定在他身上,四叔临去云游宗前,曾经说过来见风离镇的唐娟,结果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应该是四叔走漏了云游令的消息,唐府见利忘义,暗算了四叔,独吞了云游令。”余哥就像在说着自已看到的事实一般肯定。   “没有仙脉,要云游令何用?”风思纤不解,追问,“天下间,可有不须要仙脉便可以修练的仙家法诀?”   “痴人说梦,没有仙脉,根本不可能修练任何仙家法诀,”余哥说得非常肯定,“百年来,我们偌大的余家,只出了四叔一个拥有仙脉之人,否则也不会动用老祖宗留下来的云游令。”   “既然云游令对唐家无用,唐家怎会冒此危险得罪你们余家?”风思纤甚是不解。   “凡人虽然无法修练仙家法诀,但一枚云游令的价值,等同于一般中等家族十年的收入。找到合适的买家,像唐家这样的小家族,就算百年内不做任何生意,也足以生存。”   “原来如此!”风思纤妩媚一笑,“云游令如此贵重,思纤一定会帮余哥找回来!余哥立功之日,可别忘了思纤哦?”   “怎会忘了思纤?”余哥突地酸溜溜道,“说好是假意奉承,思思不会假戏真做,便宜了唐三这个白痴吧!”   “唐三那白痴,几句话便解决了,”风思纤搔首弄姿,说道,“除了余哥,思纤怎会将清白的身子给那个白痴唐三。”   “我相信唐三这白痴,却信不过唐元这个老色鬼。”余哥目光落在风思纤傲人的身材上,“除非,你让我验证一下!”   风思纤吃吃一笑,说道:“刚才在洞里不是已经验证过了?余哥不相信思纤的清白,那你再验证一次吧!”说完,伸手一拔,身上的白色长袍顺势滑落。朦胧的月色下,修长而白净的胴体,散发着让所有男人为之热血沸腾的气息。   余哥的手指,在凝脂般的胴体上游走时,随之而来的,是勾魂夺魄的浅浅呻吟。     果然是个溅女人!”藏身暗处的祝引恶心地在心里骂着。同一时间,手上用力几分,死死地封住唐家三少的嘴巴。   其实,在没有来之前,他从九尾灵狸的梦中窃取的信息中,已经见识过风思纤和余哥的那点破事。之所以还要来这里,除了让三少认清风思纤的真面目,还有另处一个目的。 “白痴唐三?我是白痴唐三?”一向冲动的三少,此刻却出奇安静。只是思想短路的瞬间,本能的一个挣扎,终于弄出了小小声响。 正文 第七章 唐元   “唐元,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要躲着?”余哥听力之强,就算临近行其好事之际,都没有漏下这小小的动静。   “好耳力,既然知道老夫来了,还敢如此口吻,看来你在余家也不是无名之辈吧?”声音刚落,一个黑影如幽灵般出现在某根石柱之上,“思纤,你竟然瞒着我带外人进入这里?你可知道,这样做会有的下场?”   “老爷,我……”风思纤似乎非常害怕的样子,正欲解释,却被唐元打断。   “我知道,是他逼你的吧!”唐元看似非常大度的样子,“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只须要跟我说声,我并不反对成全你们。”   “我须要你成全?”余哥突然哈哈大笑,“唐元,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灭你们唐家,对我来说,比捏死几只蝼蚁还要容易。”   “是吗?”唐元不以为然,“你可以试试!”   “好!”余哥阴阴一笑,“你要求死,我也救不了你。”说完,随意屈指一弹,一道耀眼的金芒电射而出,目标不是唐元,却是唐元脚下的石柱。   一声霹雳,唐元脚下石柱被金芒切成两段。   “运气成罡?”金芒过于迅速,唐元来不及反应,脚下石柱已经轰然倒塌,一个跟跄跌落于地。脸色大变的唐元,身影急闪射入石林之中。   “想借这小五行幻阵遁走?”余哥轻蔑一笑,微微向前踏出一步,仿佛会缩地术般,下一步竟然出现在数丈之外。两三步之下,便追入了石林。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艺高胆大的余哥,知道唐元所依仗的无非便是眼前的石阵,但精通法阵的他,岂会被这小小的五行幻阵所迷。而且,既然与唐元对上,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没有让唐元遁去的意思。   很快,石林里面便响起断断续续的霹雳声以及余哥得意的狂笑声。   “果然是你这个老匹夫暗算我家四叔!”突地,得意之极的余哥,怒极而骂,“你以为有青元盾就可以逃出我的手心?没门!如果你肯主动交出云游令,我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话落,石林中心处金青两色光华四射,惊天动地的巨响接踵而来,整个山巅禁不起折腾般,吃力地晃动起来。   同一时间,石林里的所有石柱,体表开始泛起白色柔光。光华流转之下,半里方圆的石林,瞬间便宛如白昼。随后,一个白色光罩渐渐成型,如巨大倒扣的海碗,将整个石林罩在其中。   光罩成型后,石林里面变得死一般安静。非但没有了让人心惊胆战的鬼泣,甚至连里面打斗的声音都完全屏蔽。   “果然老奸巨滑!先示弱,后引诱,借石林法阵,以已之长,攻彼之短!”唐元的表现,与当年暗算余亦竟然如出一辙。让藏身暗处的祝引渐渐明白,以智博力不失为上上之选。今晚所见,对祝引日后可谓是影响重大。   如果余哥的修为不在余亦之上,毫无意外的结果是,余哥与余亦当年的下场一般,只会落得个死困石林并活活饿死。   石林边上的风思纤,媚态尽敛,表情凝重,仿佛正面对一个重要而困难的决择而又无法取舍。   “你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刚才在洞里的时候不趁机出手?”一声冷哼,唐元从石林的光罩里缓缓步出。身上衣衫凌乱,长发披肩,面青唇白,与平时神气的模样若判两人。显然,与余哥一战,他吃亏不浅。冷冷道,“如果不是余子洋一心要从老夫手中得到云游令,一开始就痛下杀手,老夫岂有命在?”   “我没有出手的机会!”风思纤媚态再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鬼主意?”唐元眼中冷光一敛,落在风思纤性感的胴体上,“在你的肚皮上,任何男人都不可能还有戒心,你说你没有出手机会,我会相信吗?你是在为自已留条后路,就算日后无法拥有仙脉,也有个得力的靠山,我说的没错吧?你大概开始后悔将余子洋引来此地了吧?”   “老爷,今晚的动静太大,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风思纤并不否认,也没有直接承认,而是左右而言他。   “这里是本府禁地,没有我的许可,就算天埸下来,也没有人敢擅自闯进来,你害怕什么?”唐元说时,目中冰冷迅速敛去,露出丝丝火热之色,“甜心,如此月夜,难得出来一趟,岂可浪费?古人常说花前月下,尤胜龙床软枕三分。”   “老爷有此雅兴,思纤自然舍身奉陪。”风思纤心领神会妩媚一笑,风骚入骨,“老爷过来帮帮思纤,思纤的肚兜好像卡住了。”   刚才还是余哥与风思纤,如今换成了唐元。三少头脑“嗡”地一声,瞬间短路。仿佛意识地什么可怕的事情,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不敢乱动一下。只是,脸色酱紫,眼中迸射出骇人的愤怒。   “知道太多秘密,未必是件好事!”祝引无法想像三少此时的心情,大概可以猜测到一点。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做着风思纤口中的白痴唐三,三少或许还会开心点吧!戏剧性的一幕上演之后,祝引再次证实窃梦术的真实存在。同时证实了人心的多面胜,而真实的一面往往隐藏得最深,最让人害怕。   朦胧的月色下,赤条条地缠在一起的唐元及风思纤,让祝引感觉无比恶心。   风思纤忽高忽低的呻吟声以及唐元喘息淫笑声,听在三少的耳中,比用刀割他心头的肉还要难过三分。或许是愤怒之极,下意识地,五指用力死死抓住祝引的手臂,坚硬的指甲陷入祝引肌肉之中还不自知。   痛得祝引冷汗淋漓,却不敢有任何动作。他心里清楚,撞破唐元好事,三少只是活罪,他却是非死不可。   待得云雨散去,意犹未尽的唐元,随意瞥了一眼祝引两人的藏身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冷笑,抱起完全赤裸的风思纤,连身边的衣衫也懒得收拾,便闪身进入不远的山洞里。   许久,待得一切安静下来,祝引才敢从巨石背后探出头来张望。   “三少,我们回去吧!”祝引话刚出口,又觉不对,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巨大的白色光罩。强如余子洋一般的存在都被困死在法阵里面,凭他如何自由进出?   “回去?”三少眼里闪过一丝自嘲,“我为什么要回去?回去看那溅人继续演戏?继续做她心目中的傻子?”   “三少,你的意思?”祝引觉得三少话里有话。   “我要离开唐家,离开风离镇,去闯属于自已的天地!”难以想像这些豪言壮语出自三少之口。三少说时,眼里自嘲迅速收敛,怨色渐浓,“离开之前,我要亲手杀了这个小溅人!”   祝引感受着来自于身边的强烈怨恨,下意识地打个冷战。因爱成恨的可怕,瞬间便能够让三少判若两人。   后山的断崖,是一个无底深渊,至少祝引抛下的石块,就得不到回音。山洞入口处的矮山,走不到十丈也是万丈悬崖。   除了这个不知深浅的山洞,石林是整个后山唯一的退路。如今退路被断,为免活活饿死在后山,权衡利弊之后,他们选择冒险进入山洞寻找出口。   进入山洞数丈左右,便开始出现缓缓向下的石阶,石阶盘旋而下,看不到尽头。数丈左右的距离,在通道的石壁上镶嵌着一盏铜灯,跳跃的火光,忽明忽暗,让看不到的转角更加阴暗可怕。 正文 第八章 天眼术   为怕唐元突然跳出在他们面前,他们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走一段小距离便停下来静听片刻,听不到什么异响之后才敢继续向下走一小段。   “这石阶难道没有尽头?”行进中的祝引开始怀疑起来。已经走了大半时辰,眼前永远是盘旋向下的石阶。不会又是另一个类似于石林那般的幻阵吧?   担心似乎多余,继续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走到了石阶的尽头处。方走出石阶,新的问题再次接踵而来。   石阶的尽头处,是一个数十丈方圆的大厅,大厅非常空旷,除了几张粗糙的石桌石几,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大厅四周却有近百通道,每条通道都没有镶嵌铜灯,除了前面几丈距离朦胧可见,里面无不漆黑如墨。   “三少,走这条吧!”祝引在大厅四周走了一圈之后,选择了其中一条通道,“这条通道地下比较干净,应该有人走过才对。”   通道并不长,半里左右便看到了来于通道尽头的灯光。走出通道的两人,来不及惊喜,一颗心再时沉到谷底。通道的尽头,赫然又是刚才一般的大厅。重新面对眼前近百条通道,两人面面相觑。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大厅没有了石桌石几,他们还以为兜了一圈之后又回到刚才的地方。   继续选择还是退回去?祝引在大厅走了一圈之后,决定选择退回去,再重新选择别的通道。三少虽然不解,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面对毫无头绪的选择,他通常选择盲从,懒得动脑筋去想。   果然如祝引猜测一般,他们退回去后,选择另外一条通道时,那条通道的尽头还是如出一辙的大厅。如此这般,一连选择十数条通道。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   再次退回石阶尽头的大厅时,心细如发的祝引,突然发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脸色瞬间苍白,呆立当场。   “你丫的,怎么不走了?”三少不耐烦地催促祝引。   “三少,我们被困了!”祝引再次在大厅走上一圈,然后颓废地跌坐于地,“石阶不见了,我们退不回去了。”   “你丫的,你确定?”三少惊魂未定地环目四顾,这一细看之下,整个人如五雷轰顶般,吓得面无血色。大厅上面虽然也有石桌石几,唯独不见了进入这里的那条石阶。   “不可能,每次我们都是原路退回来的,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三少不信邪地叫嚣起来,随便选择身边一条通道走进去。当他走出这条通道的时候,整个人虚脱一般瘫痪于地。祝引并没有跟他进入通道,而他走出这条通道后,竟然一眼便看到跌坐于地的祝引。   “你丫的,我们真的要饿死在这里吗?”三少彷徨间开始埋怨起来,“如果不听你丫的话,我就不会来这个鬼地方,不会碰上这个不干不净的溅人,更加不会被困死这里……”   “我们一直就在原地打转!”祝引无视三少的埋怨。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如果三少不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反而会让他觉得意外。   “石阶的消失,可能是这个法阵流转之力造成的。也就是说,等到法阵的下一个循环,石阶有可能便会出现。”祝引缓缓解释着。   “我们有机会退回去?”三少闻言,收敛喋喋不休的埋怨,求生的本能让他从地上弹跳起来。   “我是说有可能!”祝引苦笑道,“就算猜测正确,法阵的下一个循环,可能一日,可能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或者是更长的时间。”   “我们还得饿死?”三少再次颓废地跌坐于地,“为了一个溅女人,活活饿死在这个鬼地方,我不甘心啊!我才刚刚成年,还有大把的好日子过啊……”人在绝望时,免不了自怨自艾。刚才还是埋怨祝引,如今却是自怨起来。   这或许就是三少不得宠的原因。遇到困难不去想办法解决,反而怨天尤人,怎么可能会得到别人的重视。   “终于可以睡个痛快了!”祝引无视三少的喋喋不休,顺手拨下插于衣衫上的白色兽毛,缓缓闭上双目。对一向沉着冷静的他而言,三少的自怨自艾更似是支催眠曲,让他更好入睡。   “睡吧!睡吧!醉生梦死地睡吧!”喃喃中,祝引下意识地摆出窃梦术的睡姿及手诀。以他如今的梦力强度,勉强可以做到借外物入梦。   能够再次进入九尾灵狸的梦中,窃取更多有用信息,或许对离开这里会有很大帮助。至少到目前为止,进入山洞的九尾灵狸一直没有出现。当然,不包括九尾灵狸如他们现在的处境一般。   “欢迎主人回来!”祝引刚刚踏上平台,虚空中便传来智能守护的声音。   “放出全息屏幕,我要进入睡仙系统。”有了上次的了解,对于眼前这个毫无感情的智能守护,祝引没有讨好的意思,直接下达了命令。   话落,平台边缘光华绽放,三百六十度的全息屏幕便出现在祝引面前。轻车熟路地点击“梦术”画面,选择“如梦初醒”下面的“入门级”梦术,点击“窃梦术”跳转到下一个画面。   “如何操纵窃梦术?”一翻摸索之后,祝引两眼发白。   “请选择外物!”智能守护的提示,“借用梦海的梦力,努力幻想你身体上存在的物件。”   祝引心念一动,梦海便与他心神相连。努力想着手中的白色兽毛,全息屏幕画面频繁切换,最后定格为一根闪闪发光的白色兽毛。   现实中,祝引体表泛起一轮浅浅的紫色光华,光华很浅很浅,并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没入手中那根白色兽毛。   “进入分析程序,请稍等!”片刻,智能守护便详尽地解释起来,“分析如下:一阶小兽九尾灵狸毛发,攻击力低微,嗅觉灵敏,天生具有识破幻术能力,一般驯养用以寻物或警讯。思想防御能力一阶低等,梦力容易入侵,窃取信息比较真实。下面进入毛发本体部分经历,请用心观察。”话落,全息屏幕开始逐桢跳转。   望着全息屏幕栩栩如生的画面,那种亲临其境般的真实感,让祝引莫名兴奋。可惜的是,跳转的画面只有毛发脱落之前的部分记忆,完全没有毛发脱离之后的半点记忆。而九尾灵狸这根毛发脱离之前,它竟然没有进入这个山洞。   略带失望的祝引,心念再动切断了与梦海之间的联系。失去梦力的支撑,整个全息画面一个模糊,直接返回到上一级菜单。正想继续返回,却下意识地点击了“天眼术”这个画面。   跳转的画面,让祝引狂喜不已。   “天眼术,一阶紫数如梦初醒的入门级梦术,梦力外用型梦术之一。梦力达到一定强度,无须进入睡仙系统便能够联系梦海,借用梦海的梦力,攻破受术者的思想防御,探索其内心世界。而且,随着梦力的增强,天眼术可以洞悉一般简单幻术……”   看着画面图文并茂的解释,祝引内心波涛汹涌,窃梦术是入梦操纵之术,操纵时须要入梦,而天眼术竟然无须入梦,便可以在梦外操纵。两者之间虽然有异曲同工这妙,操纵起来的方便性却是天渊之别。   而且,如果梦力足够强大,天眼术其实等同于催梦术。只是天眼术比较高级一点,至少受术者不再要求是生灵,可以是一般的幻术这样的死物。   正欲退出睡仙系统,利用天眼术来破解山洞的幻术时,祝引尝试不同的方法,却无法自行退出睡仙系统。这个意外发现,让他瞬间呆立原地。   “主人,梦力紫数达到二阶梦入神机,才可以随心所欲地自主退出睡仙系统。或者,在外力的帮助下,也可以退出睡仙系统。又或者,本体自动清醒,也可以退出睡仙系统。”智能守护无须祝引开口,便知道祝引内心所想。   “什么是外力?”   “外力便是主体外在的力量,比如外人的叫唤,外力的击打,外来的气味等等。通过声、色、香、味、触、法等六欲外在因素唤醒本体,这些外在的力量便叫做外力。”   “没有外力,岂不是要长睡不醒?”祝引想到问题的可怕,脸色瞬间惨白。   “是的!除非梦力紫数达到梦入神机这一阶,否则,只能够等待主体自动清醒。主人的担心似乎多余,世上没有长睡不醒之人,除非那是死人。”   “这个也是!”祝引自嘲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简单的逻辑性问题。”   再无后顾之忧的祝引,点击屏幕返回主菜单,选择“梦力修练”这个画面进入。进入的子画面同样是紫数选择的六个画面,想也没想便选择“如梦初醒”这个画面进入,接下来的四个级别画面,自然选择“入门级”这个画面进入。   入门级的修练方法,竟然五花八门,有近百个场景选择,让祝引一时之间无法取舍。“就它吧!”祝引选择“蚁海”这个正前面的场景。   “梦力紫数达到要求,允许进入!”智能守护再次提示,“完成场景任务,可以获得相应的奖励。死亡等于失败,会自动退出任务场景。场景任务:成功捕捉蚁后。”   祝引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全息屏幕的画面开始旋转起来,随之而来一股强大的吸力,直接将平台上面的祝引吸入了全息屏幕之中。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祝引只能够眼前光线突然变得耀眼起来,“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下意识地眯起双目环顾四周。   这一看之下,吓得他脸色惨白。他正身处一片荒野上,周围没有一丝绿色植被,天上地下,尽是颜色各异的蝼蚁。如果不是他体表一层淡淡的紫色光华保护,怕已经被眼前的蚁海直接吞噬干净。   这里的蝼蚁,至少过千个品种,会是同一个蚁后吗?知道无性命之忧后,祝引开始思考起来。场景的任务只是捕捉蚁后,是全部蚁后,还是其中一只蚁后?   “天眼术!”束手无策之下,祝引下意识地摆出了天眼术的手诀。在场景里,不须要睡觉,便能够联系梦海,眼眶处竟然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紫色气体。   “这就是所谓的梦力吧!”祝引意念幻想着将眼眶处的紫气引向不远处一只慢慢爬行的红色小蚁。或许是生疏之故,在祝引意念的牵引下,眼眶处的紫气逐渐拉长,左支右突歪歪曲曲地向小蚁身上延伸。   好不容易将紫气引到小蚁身上,吸收了紫气的小蚁,停止了爬动,仿佛进入了睡梦中一般神奇。祝引梦力虽然不强,但小蚁的思想防御能力似乎糟糕透顶,一点点的梦力,便攻破了小蚁的思想防御,直接将小蚁催眠。   读取了小蚁梦中的信息后,祝引方向一变,便大步而去。 正文 第九章 秘密囚狱   “蚁海”场景荒野的辽阔,实在让祝引感觉汗颜。这个场景里面,除了充斥的各种各样的蝼蚁,并没有任何植被的存在,意外的是,如此一个荒凉的场景中,竟然有星月之类的存在,有星月自然也有昼夜之分。   足足行走三日三夜,祝引才找到蚁后巨大的窝,操纵天眼术近百次,才有一次侥幸催眠拳头般大小的蚁后。正在疑惑如何将蚁后带出场景之时,眼前的场景一阵扭曲之下,人便回到了睡仙系统的平台上。   这般简单就完成任务?祝引疑惑之际,智能守护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欢迎主人完全任务归来。红火蚁后的精元已经被系统练制出一枚梦元丹,请主人点击仓库领取。”   “梦元丹?”祝引也懒得再问,直接点击主菜单上面“丹药”这个画面进入。睡仙系统的丹药等级,一共分为七品。摸索好长一段时间之后,祝引才在“一品”子画面下,“补益”这个子画面下寻找到所谓的梦元丹。   梦元丹同样是最低端的入门级丹药,只具有补充流失梦力的作用,并不可以增加自身的梦力。也就是说,梦元丹是一次性补给丹药。   返回主画面,祝引点击“仓库”这个画面进入。里面共有三个画面,分别是丹药仓库、饰物仓库及杂物仓库。打开丹药仓库,果然见到一枚红色的丹药,位于全息屏幕之上。   “取!”祝引引动梦力,两道紫气从眼睛射出,一个反卷之后,便将画面上的丹药带出画面,伸手一捞便将丹药捞入手中。场景训练的近百次操纵天眼术,让祝引对梦力的操纵有了质的变化。如果换成平时,别说取下梦元丹,紫气能够准确射中梦元丹还是个求知之数。   “这些仓库会不会太少了点?”祝引心念一起,智能守护再次解释出来,“主人放心,整个睡仙系统,还有一个更大的仓库,名唤梦弥介子空间。这是一个异次元空间,能够容纳世间万物。”   “我怎么看不到这个画面?”   “只有进阶梦入神机这个紫数,拥有初步的空间神通,才可以开启梦弥介子空间。你的紫数级别达不到要术,所以系统自动屏蔽了。”   “我在睡仙系统的时间已经过去三日三夜,我的本体还没有醒来,莫非已经……”祝引突然意识到这件可怕的事情。   “主人放心!”智能守护解释着,“睡仙系统没有时间这个概念,就算在睡仙系统呆上百年,本体也只是一梦时间而已。”   这般神奇?祝引对眼前这个睡仙系统的创造者,可谓是到达了无以加复的佩服。一梦百年,也亏他想得出来。再无后顾之忧的祝引,并不想浪费时间,再次进入“梦力修练”不同的场景中熟悉梦力的操纵。   ……   “你丫的,又在睡觉?你睡死在这里算了……”还在“青皮狼”的场景中修练的祝引,被突然而来的怒骂吓得一跳,思维瞬间朦胧,便自动退出了睡仙系统。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正是一脸怒色冲冲的三少。明白过来的祝引,裂嘴一笑:“死?怎么可能死在这里,待会我就带你出去。”   “你丫的睡成白痴了?出去,如何出去?我又走了几条通道,每次结果还是一样。那条石阶不再出现,我们只有等死。”三少气得不轻,方骂完飞起一脚就踢了过去。   祝引向边上一让,人便从地上弹跳起来,拍拍身上灰尘,才慢幽幽重复道:“我说过,我会带你走出这里!不相信我,你可以自已寻找出路。”   “你丫的,我看你怎么找到出路!”三少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只得就地一坐,看祝引表演,“如果找不到出路,小心我扒了你的牛皮!”   祝引没再理会三少,尝试联系梦海,结果真的让他联系上脑海深处静止不动的梦海。心念一动,双手捏出天眼术的手诀,脑海深处的梦海一个律动便向双眼处输送源源梦力。在梦力的作用下,双眼抹过一层浅浅的紫色光华。   “果然只是个幻术而已!”祝引环目四顾,心头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在天眼术的观察下,整个大厅被朦上了薄薄一层土黄色光幕,光幕之后的真实通道隐约可见。   但这可不是简单的幻术,因为真实通道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游走不定的,而且游走的速度很快,就算取巧四处乱撞,没有一定的速度及力度,也很难真正进入通道。   祝引观察片刻,摸透真实通道游走的规律后,双脚一蹬便如脱弦之箭般电射而出。这个动作,看在三少的眼里,就像一个头脑转不过弯来走去撞墙的傻瓜。   “啊!”三少一声惊呼,来不及劝说,祝引便一头撞上石壁。   没有三少意料中的脑浆迸射,看似坚硬的石壁,就像是垂直的湖面,荡起一圈圈黄土色的涟漪后,祝引便神奇地消失在石壁里。   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三少目瞪口呆,思想瞬间短路。   良久,不见祝引出现,回过神来的三少开始真正的害怕。如果祝引一去不回,代表什么?他比谁都要清楚。正在他惶惶不安之际,大厅某处石壁再次荡起圈圈土黄色的涟漪,一个身影从中跟跄跌出,正是刚才消失的祝引。   “我的祖宗,你终于回来了!”三少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望向祝引的眼神,多了一丝异样的神采。      祝引很快便带着三少走出大厅。漫长的通道上面,接二连三遇上不同的幻阵,但在天眼术之下,这些幻术形同虚设。   跟在后面的三少,此时快将祝引当作神仙来膜拜,下意识地收敛对祝引的漫骂。   祝引感受着这微妙的变化,会意一笑。人天生下来就有膜拜强者的意识,这种意识随着强者越强便会越强烈。   通道上面没有任何灯火,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祝引却可以健步如飞。远远看去,祝引布满梦力的双眼,闪烁着紫色幽光。天眼术,竟然还有夜间视物的能力,这是祝引始料不及的,至少智能守护没有告诉他天眼术的这个用途。   幸好三少走在祝引之后,否则祝引发出如鬼火一般紫色幽光的双眼,绝对会将他吓个半死,任何人都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双眼,除了不是人类的怪兽或恶魔。   凡是遇上分叉路口,祝引想也不想便选择靠左边的通道。三少虽然不解,却没有追问的意思。此时的他,已经从心底深处认定祝引无所不能。祝引这样选择,道理其实非常简单,只是为了方便记忆而已。   左右的规律,自然没有全是左或右来得好记。走不通,退回去,再选择另一边的通道便绝对不会有错。   祝引的运气似乎不差,走了十余里左右,终于见到通道尽头的光线。本以为是个出口,走出通道后,却让他大失所望。出口处,又是一个十丈方圆的大厅。大厅四周共有四条通道,每条通道都装上了手臂般粗的精铁栅栏。栅栏全部上锁,四把比祝引头颈还要硕大的铜锁,在跳跃的灯火下闪烁着冷冷清光。   “玄铁栅栏烂铜锁?”三少下意识地轻呼出口,“这不是我们唐家专门禁锢犯人才会用上的设备?这里难道是我们唐家另一个囚狱?”   “囚狱?”祝引灵光一闪,“既然是个囚狱,离出口绝对不会太远,我们退回去再走走看吧!” 正文 第十章 仙逆花   三少犹豫片刻,还是问将出口:“祝引,你不想知道这里禁锢什么人物?而且,我也不是没有办法打开这些烂铜锁。”   “三少,你真有办法打开铜锁?”其实祝引兴趣甚浓,只是除了背上长弓,手中没有任何工具之下,他没有信心可以打开这些铜锁。   “如果是我们唐家打造的烂铜锁,都有一个秘密。制造时会在每把锁上面留一个后手,就算锁匙丢失,也可以凭后手打开铜锁。这是唐家的机密,我也是偶然偷听到父亲与二爷爷之间的谈话才知道的。后来,我也亲自研究过,发现真的留有后手。”三少沉吟片刻,还是说出了这个唐家机密。   铜锁上面果然留有后手,一柱香的时间不到,三少便将四把铜锁打开。他们两人对望一眼,便进入其中一条通道,约莫半柱香时间两人再次退出大厅。   “竟然是我们唐家财富的秘密仓库?”三少再次翻看手中两条金条,两眼发光,“祝引,出去之后我们便离开风离镇,有了这批财宝,到哪里不一样活得潇洒自在。你不是一直梦想着重建祝家吗?这里的财宝,我可以分你一半用来重建祝家,你认为如何?”   “三少,你动了这批财宝,你想唐家的那些老古董会让你逍遥法外吗?”祝引毕竟比较理智。   祝引的话,有如一盘冷水当头泼下,淋熄的三少刚刚涌起的万丈豪情。   第二条通道,同样是各式宝物的仓库。祝引粗略一算,这两个仓库的财宝,几乎等同于唐家经营百年时间的全部收入。   第三条通道,却将他们吓得一跳。通道里面是个囚室,囚犯是一个须发俱白的老人。严重的营养不足,一副皮包骨的样子。对于他们的到来,似乎司空见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甚至连头也没有抬起来看他们一眼。   “老人家,你还好吗?”祝引试探一问。   “回去告诉唐元,让他死了这条心吧!老夫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如愿的!”老人说话的声音异常苍老,一副随时断气的样子。   “老人家,是唐元将你禁锢在这里的吗?他为了什么禁锢你?”祝引再次追问。   “你不是哑巴?”老人似乎意识不对,猛然抬头,拨开散乱的长发,仔细地打量起眼前两人,反问,“你们是谁?不是唐元派来的吗?”   “我叫祝引,是唐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他是唐元次子唐环。我们不小心闯入这里,并不是唐元派来的。老人家,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为什么会被禁锢在这里?”祝引如实解释起来。   “你是环儿?我的乖孙环儿?”老人似上异常激动的样子,突地从地上挣扎起来,隔着手臂粗的铁栅栏伸手出来。他这一站起来,祝引才发现老人全身上下都被手指粗的铁链锁着。这一挪动之下,铁链“哇哇”作响。而且,伸出铁栅栏的双手,竟然在手腕处被齐齐斩断。   “你是我的爷爷?你有什么凭证?”唐环表情复杂之极,他很难接受已经寿寝正终十余载的爷爷唐风居然活着。   “我有什么凭证?”老人很快陷入回忆中。良久,才兴奋说道,“你三岁生日的时候,我曾亲手打造了一条双龙如意锁送给你,你可有记忆?”   “双龙如意锁?你真是我爷爷唐风?”唐环当然知道这条双龙如意锁,因为这锁取望子成龙之意,他母亲一直让他佩带在身上,希望他能够出人头地。而打造这条双龙如意锁的人,正是有“鬼手神工”之称的爷爷唐风。   当唐环从怀中取出双龙如意锁之时,确认身份的爷孙两人终于隔着铁栅栏抱在一起痛哭起来。望着这感人一幕,祝引双眼竟然微微湿润。他也有个很疼爱他的爷爷,只是……回想往事,不听话的泪水终于挤出眼眶。   十年了,这是祝引十年来流下的第一串泪水。   唐氏望族,望月楼顶,淡淡的月色下,春色正浓。   望月楼,整个唐氏望族最高的建筑,为唐氏望族历任家主私人住所。楼高五层,青砖为墙,琉璃为瓦,檀木为梁,装修富丽堂皇。顶楼为敞开式设计,除了支柱及栏杆,并没有任何隔墙。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凭栏处,大有君临天下的气势。   唐元,自幼便迷恋凭栏时府视世间一切感觉。如今,他做到了。人欲永远都不会满足,手握唐氏望族大权的他,所追求的却是另一个遥不可及的高点。   全身赤裸的风思纤,水蛇一般缠上了凭栏处的唐元。这个男人好色,却把握着她所追求的东西,懂得取舍之道的她,放弃了所谓的,毫无价值的纯洁。   “老爷,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识一下逆仙花?”风思纤天生便懂得,男人最软弱的时候,就是在女人肚皮上的时候。   “会有机会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唐元阅女无数,这肚皮上的道理,他最清楚。   “老爷,逆仙花真的可以让凡人拥有仙脉吗?”   “当然可以!为了这朵逆仙花,我付出太多了,你是不会明白的。”这就是唐元如今追求的高点。拥有仙脉,修练仙家法诀,拥有长生不死之身,笑傲天下。   “老爷,思思后背好痒,能不能帮思思搔搔?”   “好!”唐元爽朗大笑,抱起柔软无骨般的胴体,便亲吻起来,惹得风思纤一边叫痒,一边吃吃地笑。月色下,赤裸裸的两人再次缠在一起。   缠绵之际,唐元突然心血来潮般,停止了一切动作。看着后山所在的方向,露出几许凝重之色。   ……   “这就你口中所说的逆仙花?”   祝引他们进入最后一条通道,通道里面同样是一间囚室,囚室也有人,却是个活死人。一张寒冰床上,躺着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子,男子约莫二十出头,脸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这是祝引陌生却熟悉的男子,正是他在四姑娘梦中见过的余亦。   余亦的胸口上,神奇地长着一朵通体殷红的花朵。花朵很奇怪,无枝无叶,也无须根,却与余亦血脉相连。   “对,这就是逆仙花,为了这朵逆仙花,唐元这不孝子将我禁锢起来。而且……”唐风突然停下,脸有愧色地看着祝引。   祝引若有所动,下意识地操纵天眼术,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唐风,几次的尝试后,天眼术宣布失败,以祝引目前的梦力强度,根本无法攻破唐风的思想防御。   唐风看着祝引双眼里的紫色光华,非常不适地移开目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却会让他内心非常不安,甚至有点心惊肉跳的错觉。那是一种仿佛被人一眼看穿般的可怕气息。   “孩子,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唐风停顿片刻,才接着说道,“逆仙花本是仙家之物,凡人间是一花难求。年少时,我有幸得知了逆仙花种子的信息及用途。而且不小心将这个信息告诉唐元,当时我极力反对他去谋取逆仙花的种子,于是他便将我禁锢起来。后来,他告诉我已经取得了逆仙花种子,想从我处得到逆仙花的融合之法。”   “唐元就是因为这融合之法将你禁锢于此?而且,逆仙花种子他是从哪里得到的?”祝引不傻,唐风开口第一句意思已经非常明显,这逆仙花种子与他应该有所关联。   “逆仙花的种子,原来属于你们祝家所有!”虽然犹豫再三,唐风还是说出实情,“唐元告诉我,他假借月落城林家之手,灭了你们祝家,乱中盗取了逆仙花的种子。”   “什么?”祝引向来冷静,但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无法把持一向的冷静。脑袋“嗡”地一声,百感交集。脸上抹过一层冰霜,一字一顿,“你是说,灭我祝家是唐元的主意?”   “是!他是这般告诉我的。我真后悔告诉他逆仙花种子的信息,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祝松兄啊……”唐风后悔的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唐元一定要死!”祝引脸上的冰霜渐浓几分。血腥的回忆,已经让他失去理智,浓烈的怨气,充斥着整个山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