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收购夏家
天元年间,四月初。
一辆黑色的马车停靠在一家大宅门前,朱红的大门和门两旁巍峨的雄狮无一不再告示着夏家的辉煌富贵。
但顾雪枫知道,倘若今天她不来这趟,这一切朱门酒肉都会转瞬化为泡影。
“主子,这是梁于大人的密报。”一个褐衣短打的麻利小厮对着掀开较帘欲下车的俊俏男人说道。
顾雪枫接过小厮手中的信函,打开来扫了扫,嘴角浮现出会心的一笑。
她这个哥哥就是这样,沉默寡言就算了,连书信也这样简洁。不过办事效率那是一流的,这么快就将事情查的一清二楚,他人可是还在压银的路上呢!
哎,也都怪她心急,听说夏家这么一大块肥肉要被吞并就迫不及待的赶来,就连对父亲寿宴的准备也没过多参与,她这个一家之主的确有些不应该。
但,在她看来,生意上的事情远比家中的琐事重要,况且家中的事有她那偏爱表现的二娘和妹妹。而这生意上的事,她们却一个都拿不出手,也唯有她顾雪枫能料理明白。
小厮上前去扣了几回门,门被拉开一个缝,是一个高壮的家丁,他面目绷紧,身子紧紧的抵在门缝处,似是生怕外来人闯进去一般。
“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家丁操着厚重的嗓音,警惕的问道。
门外的顾雪枫微微一笑,看来夏家果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否则怎会这般防范着。
可惜他们防错了人,她不是来讨债的,她是来施以援手的。
“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是长凌城刘家的顾公子来求见。”刘家的小厮各个机灵,不用主子明说,他们就能冲锋陷阵。
“那你们等等。”家丁说完带上门转身回去通报。
没一会儿的功夫,朱门大开,以一个中年男人为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男人,看上去左不过20岁,三人都稳若泰山。顾雪枫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主事人,就是比一般家丁沉得住气。
“顾公子远道而来,夏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啊!”中年
男人拱拳欠身,施了一礼。
顾雪枫回礼,客气道:“哪里哪里,只是希望我的突然造访没有打扰到夏老板。”
“这是哪里的话,夏某还盼望着顾公子来呢,我们进去说话吧。”
“请。”
“请。”
夏正嘴上是这么说,心中却在犯着嘀咕,世人都说刘家主事人顾公子冷漠无情,没有绝对的利益绝不出手,且一般不轻易出手。
那么她这次前来会是单纯的救援吗?只怕还有另外的目的吧。
一行人来到大厅,丫鬟早就泡了上好的龙井送上来斟满,顾雪枫坐在椅子上,望着茶杯中冒出的缕缕氤氲,似是聊家常般的自然,开始了对话。
“夏老板,我是直白的人,既然我今日来了,就是知晓了所有的事,夏家的十几家商铺都面临着关门停业的危机,那是夏老板十年的心血,我想夏老板一定舍不得它们被欧家吞并吧。”
夏正第一次与顾雪枫见面,更是第一次牵扯到生意上的事,虽一早便知她的手段,但这样的开门见山确实让没少见世面的夏正有些惊讶。
“顾公子好直爽,夏某的确是舍不得,但夏某失策遭人算计,做了霸盘生意,也是自作自受,还望顾公子能指点一二。”
“夏老板言重了,指点谈不上,我们都是生意人,无利不起早,欧家是,您是,我也是。但我绝不会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我只是听闻夏家的钱庄生意是西凌数一数二的,我刘家钱庄生意是远不及的,所以还希望夏老板指点。”
“顾公子抬举夏某了,刘家的盐米丝茶是西凌国做的最大的,这一点夏某是望尘莫及。”
“您瞧,我们各有各的优点,且刚好互补,不如……合二为一可好?”顾雪枫不紧不慢的问着,脸上的泰然自若将她的胸有成竹展现无遗。
夏正一听面色发青,又一个觊觎他夏家产业的人,挂羊头卖狗肉,说是援助,其实还不都是吞并!
“顾公子的话,恕夏某笨拙,没听懂。”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冷硬,顾雪枫知道他肯定会抵触,于是难得的笑了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夏老板贷的银子我来还,夏家的产业还是由夏家的人掌管,只不过要冠上我刘家的名字,且每家商铺都要有一个副掌柜是我刘家的,其余的人还是由夏老板差遣,并且我保证生意一定大好于从前。”
顾雪枫话音刚落,夏正身后的一个儿子就沉不住气的怒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是要吞并我夏家,刚刚还说不用下三滥的手段,现在又趁人之危,顾公子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
“宇儿,不得无礼!”夏正回头去斥责自己那心急说出实话的儿子。
“爹,他……”
“好了,宇儿,你听着就是。”
夏正转而对顾雪枫说道:“顾公子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但夏某若是答应你以后,能否保证我夏家不被架空,而逐渐成为刘家的傀儡?”
夏正不是愚钝死心眼之人,他知道如今只有两条路, 要么是被别有用心的欧家收购,夏家产业尽数归零,要么是接受刘家的援助,然后成为注入刘家的新鲜血液,相比之下,他宁愿选择后者。
“这一点夏老板请放心,做生意的最看重的就是诚信,我顾雪枫从未出尔反尔过,否则还怎么在西凌的商界立足!”顾雪枫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她来之前就知道,收购夏家的事一定能成,这是外公从小便给予她的自信,她也从未辜负过外公十几年来的用心良苦。
“好,夏某十分欣赏顾公子的直率,顾公子从此就是夏某的东家了。”
“爹爹……”听到夏正的话,两个儿子同时不甘心起来。
“好了,我已经做好了决定,你们信不过爹爹吗?”
两个儿子恨恨地瞟了顾雪枫一眼,无奈的不再多言。
顾雪枫略扬了扬唇角道:“有夏老板加入,相信刘家一定会更加强大,夏老板也会事半功倍的。永福,把协议拿过来给夏老板过目。”
跟着顾雪枫的小厮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拿出事先拟好的条款,夏正眯着眼望了望惬意地品茶的顾雪枫。
这个小妮子五岁便扮成男子随她外公出来谈事,这般的从容自信只怕除了她,其余的同龄人只能望而却步。
有了刘家这颗大树,相信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夏家的主意了。
夏正在协议上签了字,按下手印,一切就算尘埃落定了。
“压银车还在路上,雪枫心急首先赶来了,银子大约明日清晨到,请夏老板耐心等候。”顾雪枫站起身给夏正最后的定心丸。
“夏某自是信任顾公子,夏某静候佳音。”还款的日子在后天,他再也不用担心会有人上门催债威胁了,有时候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
顾雪枫出了夏家,坐车赶往事先订好的客栈休息,路上的她想着,要是外公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晚饭时分,客栈的老板娘怀胎十月生下一名粉雕玉琢的女儿,已经有了三个儿子的老板开心的合不拢嘴,请所有的客人吃喜酒。
顾雪枫本不喜也不善饮酒,但见老板热情似火,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便随意的饮了几杯,有的人猜拳,有的人喝的满面红光已经开始话当年。
顾雪枫独个坐在角落看着他们,恍惚觉得这样的平淡随性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热闹完毕已是夜半,她微醉的回房,一头栽在床上便沉睡过去,以至于半夜有杀手来访,她都是在来不及时才反应过来。
欧家表面上是独立做钱庄生意的,实际上背后靠着的是聂家。
早在十几年前,聂家是西凌国的首富,生意线延展到了天南海北,聂振霆在西凌跺国一跺脚,东云国都能震三番。
当是的顾家仅次于聂家,却总是差一截。后来顾崇德的女儿顾夏沫爱上了刑部侍郎刘辰,政治上的帮助无疑让顾家如虎添翼,再加上顾崇德的运筹帷幄,很快顾家就与聂家齐头并进。
后来顾夏沫在女儿五岁时病逝,顾崇德只有这一个女儿,因此征得刘辰同意后,外孙女随母性,取名为顾雪枫。
但雪枫从小生性娇柔,不是能上生意场的苗子,这也愁坏了当时的顾崇德。
哪知道母亲亡故后,五岁的顾雪枫却一夜之间性情大变,爱玩爱闹爱动,有胆识有个性,顾崇德只顾着高兴,也没多想。
没多久刘辰便娶了聂家的女儿聂蓉,聂家以为顾崇德逐渐年老,没有儿子的他定会将家业托付给刘辰,因此才让女儿做了续弦。
哪知顾崇德一心培养顾雪枫为刘家的家主,顾家的产业的确会交给刘家,但却不是刘辰做主,仍然是姓顾的做主。
年幼的雪枫有着同龄孩子所没有的气魄和心思,在外公有意的栽培下,她很快就开始参与生意场上的事,并且如鱼得水,无论什么场合都能游刃有余的应付。
刘家早就超过了聂家成为了西凌国首富,也因此成为了聂家的眼中钉。
聂蓉嫁到刘家后生了一个女儿名为刘夏,为人骄纵跋扈,被母亲宠坏了,除了表面上害怕顾雪枫这个她并不放在眼中的姐姐外,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
聂氏母女都将顾雪枫视为肉中刺,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夜深,顾雪枫在床上翻了个身,拥着被子睡得正香,对于渐渐接近她床边的黑衣人全然不知。
黑衣人慢慢的试探性接近,看床上人一直没动静,终于举刀要砍下去。
忽然床上的人猛然翻起,打落了他手中的匕首。
顾雪枫本是机灵的人,但由于喝多了酒头晕,要不是兵器的冷光晃醒了她,她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了。
听到屋内的打斗,门外的黑衣人蜂拥而入,足足有十几个。
这时隔壁喝醉的永福也闻声赶至,两人斗十几人,要是往日清醒时也能有个胜算,可如今他们渐感头晕眼花,体力不支。
雪枫已经中了几掌,只是在逞强,她预感会有人来救他们。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支撑下去。
终于在她即将倒下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闯进搏斗拥挤的屋内,功力深厚的他即便是在这漆黑的暗夜,也一眼便捕捉到了雪枫,并且一把搂过雪枫,一手护着她,一手与杀手搏斗。
“梁于哥哥,你来了。”雪枫有些虚弱的语气中藏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与安心。
“是。”他从来都少言寡语,更别说是在危险关头。
随后赶来的影卫三下五除二就将十几个杀手撂倒,梁于抱着雪枫去了隔壁的屋子,将放到她床上,大掌一挥,桌上的灯便亮了起来。
“伤在哪里了?让我看看!”梁于急不可耐的要为雪枫检查伤势。
“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雪枫毕竟是女孩子,尽管梁于与她一起长大,她也一直黏着这个哥哥,但就算再不拘小节也会不好意思。
“还说没事,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梁于轻声责怪着她,这个丫头只顾着谈生意,非要先赶来以示诚意,要是同他一起,也就不会让他这般担心的夜以继日的赶路了。
梁于不由分说的为雪枫运功疗伤,看着她雪白衣袍上几个黑色的掌印,他恨不能劈了歹徒。
等梁于收功,雪枫早已昏睡过去,这丫头也真能撑,明明都伤的这样重了,却没呼痛过一声。
为她盖好被子,梁于下床,悄悄走出去。隔壁的尸体早就被影卫处理干净,对于伤害雪枫的人,都要死。
他也猜到杀手一定是欧家派来的,因为雪枫的插手,他们没能将夏家吞并,因此不甘心便来暗杀。
要不是顾老爷子一再嘱咐不可将事情闹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梁于的性子,现在早就血洗了欧府。
梁于自懂事起就跟在顾崇德身侧,他是练武奇才,二十几岁就练成了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达到的境界。
这样的奇人只愿意为雪枫一人屈膝,除了雪枫,似乎他的世界再也无事可言。
第二天由梁于出面,替夏家还清了借银,一切尘埃落定后,他们便往西陵城赶。
刘辰的四十寿宴马上就举行了,作为刘家的家主,雪枫怎能缺席。
快马加鞭的颠簸,受伤未愈的雪枫躺在马车内,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终于在三日后的晚间,他们赶回了刘府,家宴正在进行着。
雪枫先回房去换了一身女装,梳洗一番。从来都是素面朝天的她,为了掩盖苍白的脸色,特意涂了胭脂。
她从小便被当做男孩子来养,因此除了必要的场合,她都是以男装出面。
看着铜镜中一身红妆,长发及腰的妙龄女郎,雪枫一时还真是难以适应。
尽管身子仍有不适,但她还是步履款款的走向厅堂。
远远的她便听见厅堂内丝竹之声悠扬,忽然她有些怨气,她在外出生入死的谈事,他们就在家中心安理得的享受,是不是太不公平。
转念一想,正是因为只有她能肩负起当家的重任,自古能住多劳,所以她才要做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这正能体现出她不可逾越的威严。
进门,一身的冷傲气息,她忽略掉了所有盯着她看的眼睛,直奔父亲刘辰,微微欠身施礼。
“女儿来晚了,还望父亲不要责怪,女儿祝愿父亲福寿安康。”这是她会说的最柔软的话了,也只对宠爱她的父亲才会说。
“起来吧。父亲知道你忙,但今日睿亲王的世子来了,不得怠慢,你速去问安吧。”刘辰心中颇有不满,如此正式的场合,就算她再忙也不该迟到,但碍于世子在场,他只能压抑着。
雪枫转身看向屋内一角,即便是她并未注意,但屋内多了陌生人,她的余光也知道他们的方向。
“民女顾雪枫见过世子。”话是客气的礼数话,语气却是十足的满不在乎,摆明没将他放在眼中。
凌缓笑着起身郑重的回礼道:“顾小姐客气了,早就听闻顾小姐在商界的运筹帷幄,在下佩服不已,今日一睹芳颜,是在下的荣幸。”
睿亲王凌远是先皇的第三个儿子,早年战功赫赫,为人狂放不羁,颇受先皇爱戴。
但由于母亲出身卑微,他终究是与太子之位擦肩而过。后先皇过世,将皇位传给了当时只有八岁的十二皇子凌深,并指明要八皇子毓亲王辅政,摆明了将他搁置到一旁。他因此更加不服气,夺位之心一直蠢蠢欲动。
凌缓是睿亲王唯一的儿子,但这个儿子却与父亲性情不同,凌缓为人幽默闲散,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与辅佐小皇帝的八皇叔毓亲王要好,事事都听从八皇叔。
雪枫对于这样的恭维早就有了免疫力,听得厌烦至极,她也不用多么受宠若惊,只微微一笑,便算是最大的回应了。
她转眼一瞥,看见坐在凌缓一旁的罩有半块银面具的男子,他有着一双凌厉深邃的鹰眸,露出的半面脸轮廓刚毅,即便是不说话也能让人感受到他逼人的气魄。
正文 第二章 货物遭劫
四目相对,顿觉彼此高深莫测。
凌缓可能是看出了雪枫对于身旁“侍卫”的好奇,因此率先介绍道:“这是我的贴身护卫,因脸上有伤疤,所以一直戴着面具,还望顾小姐莫要见怪。”
雪枫挑了一眼凌缓,他笑的春风满面,她也不多言其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沉默了多时的聂蓉笑着对一旁的女儿阴阳怪气的说道:“既然家主回来了,快去吩咐上主菜吧,我们也好沾光尝尝。”
刘夏嘲讽一笑道:“可不是嘛,家主要是不回来,咱们都尝不到呢,女儿这就去。”
雪枫看都没看她们,轻甩一记衣袖,端坐着用不容质疑的口吻说道:“你们知道是沾光尝尝就好,可别吃得太饱,不易消化。”
聂氏母亲吃了哑巴亏,只能在心中气鼓鼓,表面上还要笑着打哈哈。
而作为外人的凌缓和“侍卫”却一眼就看明白了刘家人的关系,看来这顾公子真是名不虚传的清冷如水。
顾雪枫眼睛看着桌上的菜,却感受到了从某个方向传来的两道有力的目光,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先前她只看了一眼便知,那个侍卫不是单纯的侍卫,自认为武功不赖的她却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可见功力的非同小可,绝不会是一名普通的侍卫。
反正对她顾雪枫感兴趣的人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任由他看罢了。
家宴持续到半夜,正直四月十三,也算是月明星稀,送走世子后,刘家人也都去休息了。
凌缓和“侍卫”出了刘家,上了马便飞驰到了毓亲王府。
毓亲王府大厅之内。“侍卫”除下面具,若有所思的坐在椅子上。
“皇叔怎么了?不高兴吗?”凌缓坐在一旁,看着面无表情的皇叔问道。
凌波双眼望向前方,半响开口,声音冷而清:“顾雪枫的确有点儿意思。”
凌缓唇角一歪,忽然起了戏谑之心:“皇叔不会是看上那个男人婆了吧!”
凌波倏地转眼,眸光凌厉地瞪向嬉皮笑脸的凌缓,吓得凌缓一个激灵,顿时没好气的说道:“不就是开个玩笑嘛,皇叔你至不至于!”
凌波目光放缓,转眼不再看着他,又是冷清的一句:“她受伤了。”
凌缓惊讶道:“啊?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凌波轻笑了一声道:“你要是能看出来,她就不是西凌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家主了。”
凌缓还是不明所以,凌波只得进一步解释道:“她气息紊乱,步伐沉缓,而且厚厚的胭脂也掩盖不住她的面色如土,定是重伤所致,看来她是遇到了麻烦所以才来晚了,应该是生意上的事。”
凌缓仔细的回想着看见顾雪枫时的场景,他还是没想起哪里有什么不对,看来要想赶上皇叔,他还要修炼才行。
“那皇叔有什么打算?”
凌波看了看他,似乎在等着他自己回答。
果然,凌缓不是白跟着皇叔混了这么多年,见皇叔不说话,他便自答道:“静观其变”。
凌波终于发自心底笑了笑:“早些休息吧。”
凌缓就是那种给些阳光就灿烂的人,眼见着皇叔高兴了,他又不识趣的来了句:“那皇叔今晚去哪个婶婶处过夜啊?”
凌波立即冷眼相对,恨不得把灰溜溜的凌缓瞪出个洞来。
刘家的势力已经大到超乎想象,若是一心为本国谋福祉还好,若是同外邦勾结,只怕西凌国一时半刻也不能对付的了。
作为西凌国辅佐皇帝的重臣毓亲王凌波,他必须防患于未然,时刻紧盯着刘家尤其是顾雪枫的动向。
顾雪枫在家中休养了些日子,总算是痊愈,梁于平时几乎不会出现,但只要雪枫一有事情,他一定第一个出现,前提是雪枫没刻意躲着他。
要不怎么叫做影卫呢,想影子一样的侍卫,他是顾家影卫的统领,许多人都只听过梁于的大名鼎鼎,但能真正见到梁于的人却是少数。
自从顾雪枫将夏家纳到旗下后,刘家的钱庄生意就逐渐扩展,雪枫还亲自去了各地的钱庄几趟,算是视差,也算是监督。
这日,雪枫刚刚在自己的房间用过早饭,正想着一会儿去顾府看看外公,连日来的忙碌,让她好些时日没见过外公了。
哪知永福却急匆匆的进来,带着一封密函。
“主子,这是刚刚飞鸽传来的加急密函。”
顾雪枫忙接过来,她时常告诫自己的人,万事都要镇定,所以若不是真有要事,他们不会传加急密函。
看完密函,雪枫神色有些凝重。
永福见主子这般神情,也不敢多问,只是等着主子的吩咐。
片刻后,顾雪枫清冷的声音响起:“叫梁于大人回来,我要去一趟荆南。”
“是。”永福答应的干脆,然后退出去办事。
顾雪枫半眯起双眼,原本绝美的杏子眼染上了冷冽的色彩,手中的密函早被她捏的发皱,她稍一用功,密函便化成飞灰。
敢动她顾雪枫的人和货,不想活了吧。
为了快速到达,梁于只带了五个影卫,和雪枫快马加鞭的一路南下,如有需要影卫们随呼随到。
四日后,荆南城中刘家的米店。
掌柜的看见主子来了,急忙上前将事情再次诉说了一番,顾雪枫一早便知,只问了一句:“压货的兄弟们怎么样了?”
掌柜的神色怆然,沉声道:“只回来三个,全部被下了毒,重伤身亡,而且东云那边来信,说我们不守信用,很不满。”
顾雪枫紧握粉拳,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她在商界混了十余年,第一次损失这样惨重。
梁于望着盛怒嗜血的顾雪枫,安慰道:“当务之急是查明真相,为兄弟们报仇。”
顾雪枫缓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的确,她要查明真相,她要报仇。
凌波得到消息,顾雪枫带着几个人急匆匆的去了荆南,似是有急事要办,正当他无事,便亲自去了。
荆南算是西凌国的边界了,再往南就是东云国,刘家的盐米丝茶每年都有大批量的运往东云国,他倒要看看顾雪枫此次前往是为何事。
凌缓知道后也要跟去,凌波本无意带他去,他和三哥睿亲王的关系虽不是剑拔弩张,但也是貌合神离,潜意识中,他怕凌缓在父亲面前难做,尤其是这路上要是遇上危险,他到时候都没法子同睿亲王交待。
但耐性不好的凌波经不住凌缓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的攻势,最终还是带他一起去了荆南。
这天傍晚,顾雪枫同梁于查完事情回客栈,路上。
“居然是崔老四做的,崔家也不是刚做这一行,怎么会这样不懂规矩!我们向来接不同的订单,井水不犯河水,这次又是为何故呢?”顾雪枫疑惑着,她总觉得事情没她看到的这样简单。
梁于跟在她侧面偏后的位置,古铜色平静的脸上甚少有表情,他也很少参与生意上的事,但只要是雪枫开口了,他都会附和。
“也许真的不止这样简单,听说崔家的最小的姑奶奶下嫁到了聂家,就是这两年的事。”他向来不直接说明对一件事情的看法,总是将他知道的叙述给雪枫听,然后雪枫便会恍然顿悟。
果真,顾雪枫惊叹了一声,然后冷笑道:“怪不得呢,看来是幕后有人指使,我就该猜到的,就连上次欧家和夏家的恩怨,也是聂家挑起的,看来聂家是记恨与我了。”
正说话间,忽然从四面八方飞来一群黑衣人,此时正值月末,傍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群功力高深的人在不知疲倦的厮打着,似乎一定要分出个高低。不,是一定要你死我活不可。
影卫们不知隐身在何处,但只要是随着主人来了,并且有事,他们一定会地及时出现。
顾雪枫及时的抽身而出,这样的打斗不再需要她,她想回去客栈歇息,奔走两天,她觉得有些累了,再看到货物的损失,店员们的沮丧,她就更加苦恼。
忽然身后伸过来一把剑,她眼疾手快的躲开,而后厌烦的对付着,这时聪明的黑衣人刻意提起剑并不刺向她只是挡在胸前,尚好的冷兵器借着微微的月光反射着刺目的光芒。
雪枫别开脸皱眉眯眼,黑衣人便趁此刺向她。
梁于以为他一定是第一个冲过去救雪枫的人,哪知他却亲眼看到从头顶上飞身而下的一个男人一把搂过雪枫的腰,易如反掌的徒手挡住并反推回黑衣人的剑,黑衣人被自己的剑刺中心脏,吐血倒地。
而此时的雪枫正被突然而至的男人拥着腰身,她身体倾向地面,男人则倾向于她,二人姿势暧昧,梁于看着心中十分不悦。
那边影卫们本想将黑衣人全部解决掉,但梁于急中生智对着他们命令道:“留一个活口。”
影卫们出手快收手也快,果真只留下了一个活口,将最后一个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的黑衣人压下,然后老老实实的站着听主子的吩咐。
梁于头都未回,只挥了挥手,影卫们便如同风一般的飞速隐退了,只余下一个影卫压着唯一的活口。
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主人,其余时间都如同影子一般过活。
顾雪枫一眼不眨的看着眼前这双同样一眼不眨的看着自己的鹰眸,他的眼神太过深邃犀利,她只看过一次便印象深刻。
如今再次看见,即使是黑暗中,她也能认出这双眼睛,他就是那天跟在凌缓世子身旁的“侍卫”。
梁于是看着雪枫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成长为如今叱咤风云的家主,而她也只接触过他一个男人,他不允许任何其他男人想他一样的接触雪枫。
他简直无法想象当雪枫依靠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时,他会不会将那个男人大卸八块。
梁于本想瞬间夺过雪枫,但是碍于男人救了雪枫,他不好太过无礼,因此只能干咳几声,当做提醒。
雪枫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挣脱开男人健壮的双臂,男人顺势放开她。
二人刚刚都望得有些走神,雪枫感觉心似乎跳动的很急速很强烈,砰砰砰的像是要从胸膛中蹦出来了,抬手摸了一把脸,滚烫滚烫的,她猜一定红了,好在是黑夜,不会被人发现,否则她还不丢死脸了。
这样的感觉她从未有过。
她眼望地面,对男人低低的,不自然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男人清冷的声音一如平常的她:“不客气。”
梁于并不想道谢,即便男人不来,他也能来得及救雪枫,而男人刚好抢了他的工作,这让他很不舒服,本能的不愿说话。
顾雪枫刚想再说什么,却只听男人朗声道:“后会有期,在下先告退了。”话音还未落,人已飞身离去。
雪枫抬头看着男人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为什么要救她?他不是侍卫那是什么身份?这种种的疑问在雪枫的脑中蜂拥而至。
“怎么了?有没有伤到?”梁于走上前来柔声问道。
雪枫扭头“嗯”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梁于对她说话了。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刚刚一定是崔家,哦不,是聂家派来的人。”
梁于由于她为别的男人的走神,语气有些生硬道:“去问问活口就知道了。”
顾雪枫惊讶的说道:“他们居然没事先服毒?还留下了活口?”说完也不顾梁于幽怨的眼神走到跪在地上、口留鲜血的黑衣人跟前。
“是谁指使你的?”顾雪枫妆模作样的问道,她知道这样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
没想到黑衣人竟然招供道:“是崔四爷派我们来的,还请公子放我一条活路。”
这下子雪枫更加惊讶了,不可置信的扬声问道:“你再说一遍,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老实的又回答一遍:“是崔四爷。”
顾雪枫冷哼一声,轻蔑地瞥了黑衣人一眼,心中已经了然,再次恢复以往的冷清道:“把你的话留到公堂上去说吧。”
然后转身离开,梁于吩咐影卫看好他,不能自杀不能逃走,也随着雪枫离去。
“一定是聂家派来的。”回去的路上雪枫断然说道。
“是吗?”梁于其实也心中有数,但他愿意听雪枫对他说话。
“正常的杀手在执行任务前都要服毒的,不成功则成仁,要么也是被擒后咬舌自尽,这个人却哪样都不是,而是选择将主人暴露出来,可见是故意为之,崔家成了聂家找好的替死鬼,被聂家利用完就丢掉了。”
是谁说的,商场如战场,顾雪枫在商场上打拼十余年,这些规矩她还是清楚的,这样的阴谋她也是能轻易就戳穿的。
“那你要怎么处理?”梁于只听从雪枫的,哪怕是雪枫要他屠城,他也毫不犹豫。
“不管怎么说,是崔老四劫了我们的货物不假,既然他的主子都不要他了,我为何要放过他!告诉许大人,我要他和他那帮劫货的人凌迟处死,画押之后立即执行。”
她说的很自然,就好像要处死的是一群无所谓的蚂蚁。
她的冷酷残忍让人头皮发麻,却又不容置疑。
“是,我会去办的。”了解顾雪枫如梁于,他不会觉得她太过残酷,他知道若是不狠便站不稳,善良是不适合经商之人的。
次日一早,官府便捉了崔老四,刚开始他嘴还挺硬,经过一轮酷刑的轰炸,他便供认不讳,一干人等都如顾雪枫愿,全部凌迟。
刑场上的状况惨不忍睹,痛呼连天,顾雪枫淡然的站在刑场下某处隐蔽的一角,嘴角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不知情的人以为她看到了情郎,谁曾想到是在看血肉迷糊的行刑。
她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她不想让愚蠢畜生的血污了她的双眼,只要她知道她为兄弟们报了仇就好。
回到客栈简单的收拾随身物品,她打算即可便回城去。
梁于推门走了进来,雪枫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因为只有他敢不敲门不禀报就直接进她的房。
她打好包裹后,转过身去看见梁于高大的身影一直不声不响的立在她背后,她笑了笑示意他坐到桌边去。
“我们明天就回去吧,我想外公了。”她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偶尔有小女孩的一面,也只是偶尔。
梁于平静的脸上总是让她看不出喜怒,她也不说话,只是等着他开口。
“我收到密报,毓亲王和世子也来了荆南,就在这几天。”梁于淡淡的说道。
“哦?他们怎么来了?和我们有关系吗?”这是她一如既往的台词。要么是冷酷的说出,要么是无所谓是说出。
正文 第三章 金銮殿内的唇枪舌战
昨晚的男人,你忘了?”梁于还真希望她忘了,但马上她清亮的眸中那一闪即逝的羞涩还是让他捕捉到了,他有种受伤的感觉。
顾雪枫就猜到他不一般,没想到竟然是毓亲王,传说中杀伐果断,年纪轻轻就辅佐小皇帝的冷情王爷,那他装作侍卫潜进刘府是为了什么呢?监视她?还有这次看似凑巧的碰上,都是为了监视她?
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原因。
“雪枫,你想什么呢?”梁于本就不高兴了,见自己一提那个男人,她就失神,更加不悦,抬手在她眼前挥动着,她才回过神。
“啊?没什么,在想他为什么要来。”
“刚刚不是还说和我们没关系吗?”梁于提醒着她的自我矛盾。
雪枫有些支吾,但还是辩解道:“现在想来是有关系的,外公说历来朝廷都提防着商人做大,勾结外邦,我想我们现在也在朝廷的监视范围吧。所以他来很正常,而我们也该多多防范着,以免朝廷压制,我不想再看到有兄弟枉死。”
梁于见她不是想着那个男人,而是在分析时弊,心中宽慰不少,赞同的点点头。
几日后,长凌城,皇宫金銮殿上,早朝。
小皇帝凌深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白皙稚嫩的脸上却镶嵌着一双皇室独有的深邃眼眸。
大殿内因为刚刚睿亲王提出的一个建议鸦雀无声,而不是议论纷纷。
所有朝臣都心中有数,即便是睿亲王的提议多么合理,毓亲王大多都是驳回,因为辅政的是毓亲王。
他们的命运都掌握在皇室手中,无论是毓亲王还是睿亲王,他们都开罪不起,最好的办法就是三缄其口。
睿亲王提议说扩充军队,因为东云国的实力逐渐强大,他们应该未雨绸缪。
小皇帝凌深眨了眨眼睛,习惯性的问他最信赖的八皇叔道:“毓亲王意下如何呢?”
凌波拱手施了一礼,从容的说道:“臣认为,扩军之事,大可不必。”
小皇帝见皇叔开口了,而且又是一日既往的反对,他便知道接下来又有好戏看了,因为他的八皇叔和三皇叔又要开始唇枪舌战了,并且最终将会是八皇叔获胜。
“毓亲王何出此言,我朝多年不曾有征战,将士们的拳脚都生疏了,而东云国却一日强过一日,我们为何不该扩军!”睿亲王态度强硬,该死的老八难道来到人世的任务就是和他作对的吗?
凌波镇定自若的娓娓说道:“睿亲王此言差矣,正是因为我朝多年没有战乱,忽然间征兵会让百姓人心惶惶,以为是要开战,况且现在正逢耕种时节,如若贸然征兵,定会耽误了收成,于民间商贸往来不利,于百姓丰衣足食不利,且我朝军队历来都是以精悍著称,在这太平盛世,完全没必要为了防范不太可能的事而惊动百姓的安乐。”
“你……”
“而且我还听说,东云国一直都是太后垂帘听政,想她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野心,莫非睿亲王连一个女人都怕?”凌波嘲讽地问道,身后的大臣们想笑却又不敢笑,憋得十分难受。
睿亲王对凌波怒目而视,呼吸急而不稳,显然是被毓亲王气得半死。
坐在上位的小皇帝也在强忍着笑意,终于早朝伴随着两个亲王的意见不和而不欢而散。
凌波照常的送小皇帝回御书房,趁着上课前的一刻钟,凌深忽闪着好奇的大眼睛,问总是板着一张冰山脸的毓亲王道:“八皇叔,你刚刚为何不同意三皇叔的提议啊?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一无是处吗?”
凌波给他研着磨,抬眼看了看精灵般的弟弟,柔声道:“你认为呢?”
凌深大眼睛转了转,自认为听话的说道:“我听皇叔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凌波皱眉,轻轻责怪道:“告诉你多少次了,要称自己为朕,三年多都改不过来,小心皇叔罚你。”
凌深吐了吐舌头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用那么生疏的,我记得在外人面前称朕就行了。”
凌波听了心中甚是欣慰,弟弟对他的信任和依赖让他倍感亲切,并且男性特有的自尊骄傲感也倍升。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我们是君臣之间,所以你也要称朕,记住了吗?”
凌深有些不高兴,瘪了瘪嘴低声道:“知道了。”
“现在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不同意,因为扩充军队就是在扩充势力,对一国之君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握紧手中的兵权,否则就会大权旁落,拥兵造反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不能轻易的扩军,更不能让有野心的人扩军,那是为自己埋下隐患。”
凌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之所以调皮是因为他知道无论出现什么事,都有八皇叔为他抵挡着,八皇叔会处理的很漂亮,根本无需他担心。
而这也是凌波所担心的,他袖手旁观,害怕大权旁落,他义不容辞,害怕弟弟总依仗着自己,不能真正的独立。
看着他青涩的面庞,还会偶尔咬手指,他知道是自己心急了,他还不到十二岁,对于做一个成功的帝王来讲,他还任重而道远,慢慢来吧。
顾雪枫从荆南回来后,首先回了顾府。
顾府正房内厅内,顾崇德端坐在上位,霜白的鬓发让他看上去饱经沧桑,但那一双锐利的黑瞳透露着他是老姜,而不是老头。
“外公,我回来了。”顾雪枫并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样扑到外公怀中撒娇,而是立在外公跟前,毕恭毕敬的说道。
外公说,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所以她不能有一般女孩子的姿态。外公说,她是被当成男孩子来养的,但她不能真的像男孩子一样,她要保持女孩子的体貌特征。
因为外公说,她是一家之主,但她也要在遇上值得的人时出嫁。
所以她对许多人事都没有过多的感情甚至是感觉,她只会对身边最亲的人偶尔热情微笑。
“过来坐吧。回来就好,那边事情都了结了吗?”
“完了,就是与东云国的最大一笔订单毁了,日后要是再想合作,恐怕也是难上加难,他们不听我们是因为被劫了货,不是故意的,他们只在乎结果。”
顾雪枫的语气中有抱怨,有不甘,这让顾崇德有丝丝的不满,他郑重的教导道:“商人重利,我们没有守时让人家蒙受损失,就是我们的错,无论过程发生了什么,这结果我们都要承受,能拿得起就要接得住。”
雪枫自知刚刚自己说错了话,立即更正道:“是,雪枫知道了,以后一定谨记。”
“嗯,过来坐吧,别站着了。”顾崇德这才像一个普通的外公一样招呼着外孙女。
“近两个月一直都在奔波,眼下没什么必要的事了,好好歇一阵子吧。”
雪枫坐过去,点了点头道:“的确是该歇歇了,西凌国的饭当属外公这里的最好吃,也不知道是雪枫嘴刁还是顾府的饭特别,除了这里的我别处的都吃不惯。”她在说的明明是可爱俏皮的话,但听上去却依然冷清如水,仿佛在叙述的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而不是一种对家的眷恋之情。
顾崇德本也想留下她,但想起她走的这些天,刘辰似乎病了,于是提醒道:“你要住在这里也无不可,只是应该先回府去瞧瞧,你父亲似乎有些微恙。”
“是吗?那雪枫这就回去看看吧。”作为女儿,她应该着急,但她却并不怎么急。
有时顾崇德自省,是不是自己将这个女孩子逼得太紧,使她太过冷漠了。
“去吧。记着,你是一家之主,有家主的权利,也要有家主的度量,万不可为了小事而失了风度。”顾崇德若有所指,雪枫意识到上次父亲大寿上,她说的话有些过分。
“是,雪枫自当谨记。”她知道什么都逃不过外公的眼睛,聂氏母女的面子她会留,但如果她们得寸进尺就休怪她无情了。
回到刘府后,得知父亲感染了风寒,只是有些咳嗽,并无大碍,她也就放心了。
也不愿意再来回折腾,她索性便赖在了家中,哪里都不去了。
就这样休养了七八日,天气一日较一日暖和,她的饭局也越来越多起来,且都是大饭局,当然小饭局也根本不敢请她顾公子。
这日德盛昌的马老板联合了其余茶庄的几个大老板,在鸿运楼宴请顾雪枫,饭桌上她向来冷性少语,才、爱吃清淡且不喝酒,识趣的老板们也都是按照她那不成文的原则做的。
席间,大家就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各自生意上的事,有时聊着聊着,一个新的主意就诞生了,一笔笔款子也就这样被聊进了口袋。
她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但却是生意场上的必须,她吃的发闷,于是便出去透透气。
站在回廊上,身子微微依着檀香圆木,随意一瞥便看见楼下一个粉衣曼妙的女郎被几个大腹便便、满脸泛油光的老男人簇拥着,似乎是几个人在争这个女郎。
那女郎看上去很生气很不愿,站在中间谁也不肯选,这反倒助长了男人们的征服欲,抢的更加不亦乐乎。
雪枫轻轻白了一眼,别开眼不再看。这时,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你难道不想去帮帮她吗?她好像是被迫的。”
雪枫转过身子,迎面而来的是他那双特有的鹰眸,无论何时何地,依然深邃冷厉。
她慵懒的将整个后背都靠在圆木上,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她和我有关吗?我为什么要去帮她?”
凌波今日一袭银色蟒袍,墨黑的头发一丝不苟的被金冠束在头顶,扶手立在距离顾雪枫不过一尺来远的地方。
在听到她的话后,他缓缓的走近她,在两人衣袍摆动能触碰到的距离处停下。
“没想到顾公子如此冷情,不会半点儿怜香惜玉。”
他紧紧的盯着雪枫看,一如那日在刘府的家宴上。
雪枫毫不回避他冷厉的目光,轻挑一条柳眉,嘴角勾出一抹艳丽的弧度,仍旧是满不在乎的语气。
“是吗?对待那种女人就当那般,才算是怜香惜玉。”
凌波的头略微前倾,两人瞬间呼吸可见。他低声说道:“你也是女人,为何这样冷血无情。”
顾雪枫转过头看了看刚刚那个女人的方向,不紧不慢的说道:“王爷有所不知,欲擒故纵是这里的女人惯用的手段,只有这样男人们才更愿意追逐着她们,你又何必怪我无情。”
对于顾雪枫能认出他,凌波并不惊讶,他能知道的事,她也必定有渠道得知,反之亦
“顾公子所言极是,是本王见识浅显,看来日后本王要多向顾公子学习。”凌波说着竟然笑了笑,这一笑把顾雪枫看愣了,她从没见过哪个男人的笑能这样惊艳,似是有什么魔力将她的魂魄勾了去。
见她看着自己呆愣着不动,凌波有些不自在,退后一步,轻咳了一声。
雪枫回过神后脸有些发烫,忙别过脸不去看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既然顾公子不说话,本王就当是默认了。”过了半响,还是凌波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
顾雪枫皱眉,在心中纳闷着,什么默认?他刚刚说什么了?
还没等她问出口,他就抢先一步说道:“本王还有事,先行告退了,改日再会。”
顾雪枫带着满腹的疑惑,目送着他走远了。
结果没过两日,毓亲王就携同侄子睿亲王世子凌缓去了刘府拜访。
刘辰伤寒刚刚痊愈,接见了他们,顾雪枫在自己的房中假装不知身外事,根本没出来。
直到凌波亲自提出想见见顾公子,顾雪枫才不情不不愿的走出来,象征性的问安施礼,而后便是沉默不语。
天晴云清,几个人坐在院子中聊天。
刘辰唯一的儿子刘晓是小妾所生,小妾身体不好早几年便亡故了,刘晓自小就崇拜大姐顾雪枫,因此只要得到机会便会缠着姐姐谈天说地。
顾雪枫也很喜爱可爱懂事的弟弟,会不时的对他说一些奇闻异事,当是为他开开眼界。
因为刘晓和顾雪枫的亲近,直接导致聂氏母女对刘晓的敌视,但小男孩根本不在乎,也不是好欺负的,虽然只有10岁,但说出的话经常会噎得聂氏母女两个只能怒目而视,无言以对。
他是真真正正的诠释了人小鬼大这个词语。
“姐姐,你为什么总是穿着男孩子的衣服呢?你现在穿着女孩子的衣服才漂亮呢!”刘晓一脸天真的问着顾雪枫。
顾雪枫坐在亭子的回廊上,望了望亭子前坐着的几个聊得开心的人,低头怜爱的摸了摸弟弟的头,说道:“因为姐姐要和男孩子打交道,要是穿女孩子的衣服,他们就会欺负姐姐,只有姐姐和他们一样强大,他们才会害怕姐姐,明白了吗?”
她总是会想起自己五岁那一年,她明明记得自己喊双亲为爸爸妈妈的,而不是爹娘;她明明记得她住的房子是几十层高的大厦,每天回家都要坐电梯,而不是古旧的大院子;她明明记得她还上过什么园来着?哦,是幼稚园,而不是在书房被留有山羊胡子的老先生,逼着摇头晃脑的背古书。
但那一切就像是做梦,她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么个地方,并且母亲去世,她不知道到底哪个世界才是她的梦境。
所以每每看见弟弟,她都有种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感觉,于是便更加怜爱。
刘晓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一句令清冷如冰的顾雪枫热泪盈眶的话。
“那等我长大了保护姐姐,姐姐就可以穿漂亮的女孩子的衣服,不怕被欺负了。”
顾雪枫知道小孩子从不说谎,他们是最遵从内心的人,正是这最真诚的愿望让她感动的鼻子发酸。
记忆中她似乎没哭过,小时候被外公逼着习武,无数次的跌倒,无数次的鼻青脸肿,她都没哭过。
可是这一刻,因着弟弟最随意的一个愿望,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一把搂过弟弟,下巴抵在他的发顶,有些哽咽道:“好,姐姐等着你长大保护姐姐,所以你更要多读书,好好练武功,才能帮姐姐打坏人。”
“嗯,姐姐放心,我会的,我是男子汉。”刘晓在顾雪枫的怀中重重的点头,以示他的决心之大。
“嗯,姐姐相信你。”
姐弟两个还在感怀着,根本没注意走到他们跟前的凌波。
凌波人虽坐在亭子内,但心却不知飞到了哪里。
他本想着叫顾雪枫出来坐坐, 结果人是出来了,也坐了,但却不是和他们一起,而是独个坐在回廊上,这会儿还抱着弟弟叙旧。
“怎么,不喜欢和大人交谈了?是谈的多腻烦了吗?那本王还真是不识趣了。”凌波自嘲着挨着姐弟两个坐下。
正文 第四章 叔侄二人的造访
雪枫放开刘晓,定了定激动的心绪,回复了往常的冰冷。
“王爷言重了,民女只是不想同不喜欢的人攀谈。”
“顾姑娘是不喜欢本王吗?”
顾雪枫无意与他斗嘴,直接坦白道:“王爷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何必给民女安无辜的罪名。”
凌波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她二娘和刘夏,那晚的家宴他便看出来了,但他就是想找话挑逗她,这样的心思他对任何女人都没有过,唯独对她,这个刚强冷硬的,他既佩服又不得不提防的女子。
凌波刚要再说什么,却听见一个嗲声嗲气的娇媚女音如难缠的幽灵般传来:“王爷怎么到这儿来了,丫鬟刚沏了一壶雪芽,是用朝露烹煮的,娘亲请您去品尝呢!”
刘夏才十三岁,却已有了及第女子的成熟。尤其是在得知毓亲王驾到后,她更是忙不及的换了自己最喜欢的丝织锦缎,腮上的胭脂粉红的如同冬日里被冻红的小孩子的双颊。
同样是女子的顾雪枫却是一袭海蓝色衣裙,样式简单,头发也是随意用一只步摇绾起,她甚至连首饰都没戴一样,但浑身散发出的无言的魅力,却是刘夏那人造的俗气不可媲美的。
她平时高傲的不可一世,只有在顾雪枫面前才略微收敛,因为她的气场永远抵不过顾雪枫的强大。
如今却低声下气的搔首弄姿,顾雪枫想,她这样精心打扮,一定是看上了毓亲王,那她就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她也不感兴趣。
凌波转眼看着低头替刘晓整理衣裳的顾雪枫,客气的邀请道:“顾姑娘也同去吧。”
此话一出,两个姑娘同时望向她,一个不情愿,一个很幽怨,不情愿的那个是刘夏,她好心好意的来请他,他怎么能叫上那个男人婆呢!很幽怨的那个是顾雪枫,她什么都没说没做,怎么他又将她卷进去了。
她当然不是惹不起那对母女,但她不愿同她们纠缠,她嫌浪费时间。
“不用了,我不喜欢喝茶,王爷自己去吧,民女恕不奉陪。”顾雪枫冷着脸说道,继而起身牵着刘晓抬脚离去:“姐姐带你去习武。”
“好。”刘晓兴高采烈的随顾雪枫走了。
刘夏如愿以偿的带走了一脸莫名失落的毓亲王,同时对顾雪枫的恨意更浓,她感觉王爷好像对那个男人婆很关注,难道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吗?如果王爷喜欢,她也可以
从此凌波和凌缓时常的去刘府,成了刘府的常客。
正赶上那段时间顾雪枫没什么要紧事,左不过去一些店铺查看,盛夏的天气热得很,人也懒懒的。雪枫趁着有时间,便多教刘晓武功和必要的知识,因为刘晓更听她的话。
而对于隔三差五就准时到访的叔侄两个,她基本上都把他们当做空气忽视掉。
但她说过的话应验了,她越是躲开越是不愿意,他就越靠近她,要是普通的靠近她也没那么反感,毕竟是那样一个骁勇善战的美男子。
但她深知他接近她是为了进一步监视她,所以她甚是反感,随时随地的表露出她那高傲的气质,根本不把凌波放在眼中。
这日,刘辰为毓亲王和世子准备了歌舞表演,顾雪枫也被刘辰勒令要坐在席上,她垂着双肩,眼睛四处转,就是不愿意看台上的舞女。
她讨厌搔首弄姿的女人,扭动着身段讨好男人,那是她这一辈子都做不到的。
坐在她不远处的凌波一直关注着她,见她心不在焉不情不愿的样子,不似往常的铁面冰冷,他竟有一丝笑意,其实她有时也挺可爱的,看着她现在这副样子,很难将她与西凌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家主联系在一起,她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美丽女子。
是的,她是美丽的。她的双眸清丽璀璨,她的鼻高挺娇俏,她的嘴圆润小巧,她的肌肤如白玉凝脂,如珍珠般美润。
如果她能多笑一笑,会更美丽的。
深感无聊至极的顾雪枫,随意的环视着四周,无意中便与凌波的目光相遇,四道眸光交汇的一刹那,二人皆一愣,他无意的灼热让她有一丝错愕和惧怕,她眸光深处的羞涩让他有一丝快意和欣慰。
这样的深情对望没能逃得过聂蓉的眼睛,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喜欢毓亲王,可看样子毓亲王似乎看上了姓顾的小贱人,她必须为自己的女儿争取,不能让贱人得逞。
她夺了家产不算,还要夺走刘夏的幸福,聂蓉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那不是刘夏小姐嘛!真漂亮啊!”凌缓的高声呼喊将两个深情对望的人儿打散,顾雪枫首先收回目光,在心中咒骂自己刚刚的失神,并且打心底轻视自己,她什么阵势没见过,居然被一个男人看的失神了。
转眼看向台上,可不嘛,真是刘夏,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纱裙,头上插着鹅黄色的羽毛,笑得正灿烂,舞得正起劲,看样子这舞蹈应该排练很久了,为了毓亲王,她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而毓亲王转过眼后,觉得心中热热的,似有千百道小虫爬过的酥麻,颤抖。
府中的两个侧妃是父皇生前为他订下的婚事,他娶了她们也不过是为了遵从父命。
开始时他也想着好好相处,毕竟都是大家闺秀,也许处着处着就有感情了。
但没想到她们都迂腐的可以,根本不懂外面的世界,与他更是无共同话题可言。
他也不怪她们,因为她们从未迈出过闺门,所以也不再与她们有交集,他的感情世界也因此一直处于空窗期。
有时他也劝自己妥协,总要有孩子有妻子,但每每想到两个侧妃的谄媚的样子,他就又放弃了。
对于顾雪枫,他早就知道这个街知巷闻的名字,也因为她的事迹而佩服着。但却是刚刚才接触到,不得不承认,他似乎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他知道,她是可以懂他的,而他也是懂她的,这样的两个人是不是更像是心有灵犀的情人?
他不敢再多想下去,他怕自己会率先陷进去,他从来都是胜者,他不允许自己的领土先被她占领。
尽管是眼盯着舞台,却根本是走眼不走心,等他反应过来舞台中央领舞的是刘夏时,他有些头疼。
这个女孩子太过豪放,总是追着他说这说那,他也看到她对待下人的苛刻,那日一个丫鬟不小心斟茶时,茶水溅到她袖口几滴,她便对着那个丫鬟狠狠的数落了半个时辰。
所以他真的不喜欢这个女孩子,并且对她的穷追不舍深感苦恼。
这一日,梁于护送完一批钱庄的银子回来,刘府中有一间房间是给梁于准备的,下人日日打扫整理。
有时他几个月不在,有时一推开门,他就坐在里面,像是从未离开过一般。
他总是这样若即若离的,但只要顾雪枫一句话,他就风一般的吹回来。
“梁于哥哥,你说我们是不是要这样生活一辈子啊?”顾雪枫单手托腮,胳膊支撑在桌子上,若有所思是问道,声音清冷依旧。
梁于以为她说的“我们”只是单纯的他们两个,他以为她是想对他们的关系做进一步或怎样处理。
他有些激动,但依旧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
“你认为呢?”
“我现在觉得忙碌一些是很好的,这一阵子太过太平,我有些不习惯。”雪枫根本没看出梁于心底的会错意,自顾自的说道。
“哦。”梁于有些失望,他们之间似乎总是他在一厢情愿。
正当二人无话沉默时,永福敲门禀告道:“主子,城北的马老板找您谈丝绸的事,问您是否有时间。”
“有时间,时间订在今晚,迎宾楼,去回报吧。”
顾雪枫当机立断的回应道,她正愁无事可做,上天就给了她一桩生意,她当然是乐不得的。
“是。”永福前去回报了。
那样的场合,梁于从不陪伴,他总是在幕后帮助她,即便要他出面,他也多半是去信,实在有必要他才会露面,他还真就是她的影子,如果能一辈子跟随她,做她的影子又有何不可?
凌波和凌缓从皇宫出来回到毓亲王府,到门口时,凌波颇有微词的对凌缓说道:“你不能总住在我这里,否则你父亲定会以为是我撺掇你不回家的,那我的罪名可就大了。”
凌缓才不在意,瞪圆了眼睛道:“哪有那么严重,我不过是住在自己的叔叔家,再说他总是管我这管我那,我不能反抗还不能躲着了吗?”
凌波知道这个侄子是热血善良的性子,同他父亲不合,自古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父子也一样,说不到一起也是遭罪的一件事。
“那你不能落了功课,更不能忘了习武,否则我就成了误人子弟的皇叔了。”凌波心软了,退一步说道。
“皇叔放心吧!我一定比皇上用心。”凌缓只顾着自己能留在毓亲王府而高兴,忘记了皇上不喜欢学习,时常逃课是目前最令皇叔头疼的事情。
果然,凌波刚刚还同情凌缓,转眼就想瞪他,奈何不打笑脸人,凌缓嘻嘻哈哈起来,他还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由他
近一阵子他和凌缓加紧对皇上功课的监督,有小半个月没去刘府了,不过听密保,顾雪枫并没闲着,到处谈生意,和往常没两样。
凌波不知道,那日的悸动她是否还记得,是否会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拿出来回味,是否会……有一点点的想念他。
因为他还记得,他会在夜深人静时独个拿出来回味,会……想念她。
所以他希望她也是,否则他会觉得自己输了,他不会承认自己输了。
转眼间是七月七,七夕节是才子佳人聚会的日子,他们往往会吟诗作对,畅谈天下民生百态,好不热闹。
而放荷灯更是约定俗成的行为,不过一般放荷灯的都是善男信女,像顾雪枫这种人,就一定会鄙视这种行为,而刘夏,就一定会做出令顾雪枫鄙视的事。
七月七晚,顾雪枫白日由于谈完生意,想早些歇息,但刘夏和刘晓都叫嚷着要出去看荷灯,尤其是刘晓拽着她的衣角,大眼中布满哀求,她便又心软了。
可堂堂的顾公子去逛街市,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正犹豫着,刘辰也来劝说她。
“去吧,你很少参加这种场合,当是陪陪弟弟妹妹。”
顾雪枫很孝顺,尤其是对宠爱他的父亲,父亲是一个刻板的人,难得劝说她去看热闹。
有了父亲撑腰,刘晓更加冲着姐姐撒娇,小手拉着顾雪枫的手摇啊摇的,最终顾雪枫妥协了。
“好吧,姐姐陪你去。”
傍晚时分,街上的花灯尽数点亮,偌大的长凌城像是不夜城,顾雪枫想既来之则安之吧,也跟着叽叽喳喳的刘晓欣赏着难得的美景。
她一袭月牙白的男装,长发高高束起,加之脸上的冷峻,惹得沿路许多女子都偷偷盯着她看,似是对她倾慕不已。
“姐姐,我听二姐说绿湖亭上今晚会有一个诗会,好像是前一阵子去我们家的世子主持的,二姐已经去了,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呢?”
连日来的忙碌让顾雪枫已经快忘记了,前不久还总是出现在刘府的凌波和凌缓,听弟弟这么一说,她又顿时想起那日舞台下,他们长时间的对望。
是凌缓主持的诗会,那么凌波会不会去呢?
不得不承认,她是渴望见到他的,他总是在她不经意间出现,许是从危险中将她解救出来,许是说些她似懂非懂的风凉话,许是给她一记眼神一句夸赞……
那些日子,她尽管看上去不在乎,其实也有些习惯了他的定期到访。
她每日除了谈生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也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但她却习惯于他的存在,并且……盼望着他的出现。
她自认为是冷性子的人,刚巧他也是,而他们组合到一起,却莫名的热了开来,这真是奇怪。
这样想着,她决定去看看,也许凌波会在,如果他不在,她便立即走开。
“走吧,姐姐带你去看看。”
“好耶!”
顾雪枫大手牵小手去了绿湖上的惜月亭。
远远的他们就看见亭子内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应该有很多的青年男女在次聚集吧。
她有些犹豫了,她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今晚出来逛本就是无奈之举,要是出现在人海中,还是这种她认为俗不可耐的聚会中……自尊自傲的她最害怕丢面子的事情了。
正在她举棋不定在亭子外徘徊时,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久违的男音。
“顾公子怎么不进去?诗会马上就开始了。”
顾雪枫回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她有些思念的似冷似热的俊美脸孔。
“王爷也要来参与吗?”她淡淡的问道。
“此次诗会是又内侄凌缓主持的,本王算是支持他吧。”
“哦,原来如此,那顾某也随之看看热闹吧。”
“请。”
“请。”
三人进去时,几乎已是压轴了,凌缓坐在最上位,看见三人,欣喜的走过去迎接。
“顾公子和毓亲王光临,当真是叫诗会蓬荜生辉啊!大家快欢迎!”
在座的才子佳人们都齐齐望向他们,然后拍掌叫好。因为是诗会,大家也都不拘于小节,不用俯首屈膝的请安。
刘夏见自己等待已久的毓亲王终于来了,忙上前去,像是很相熟的样子。
“王爷来了,快上头坐。”
顾雪枫看了一眼浓妆艳抹的刘夏,笑道:“二妹这样热情招待,倒像是今日的女主人。”
刘夏听了这话,恨恨的白了雪枫一眼,她是为了王爷才盛装打扮而来的,这个男人婆居然敢将她与凌缓扯在一起!
还没等她回击,凌波就附和道:“还真是。”
刘夏更气了,凌波不再理会她,而是转眼对着顾雪枫道:“我们去那边坐吧。”
顾雪枫点了点头,牵着刘晓随着凌波走过去,他们挑了个僻静一些的地方坐下。
他们都是冷清的人,都不爱热闹,出席这种场合也都是迫于无奈。
刘晓喜欢人多,没一会儿就觉得两人这里没意思,奔着凌缓跑过去。
耳力极好的顾雪枫听到在座的女子已经开始议论他们了。
“那就是毓亲王,真是个美男子,我都不敢看他了。”
“可不是,看样子他和顾公子是旧相识啊,他们是怎么认识的?王爷不会喜欢她吧!”
“怎么会?她哪一点像女人,你猜王爷会不会看到我?”
“别臭美了,我猜王爷会看到我。”
……
她们的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以为是密不透风的,其实功力高深的人早就一字不落的听了去,例如顾雪枫,例如凌波。
“生气了?”凌波见顾雪枫迟迟不说话,以为她在为人们的议论生气。
顾雪枫轻笑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因为她们说我不像女人?我本来就不像。”
“我倒觉得你现在很好,很符合你的行为。”
“我的什么行为?”
“谈生意,杀人,哪一样像是女人做的?”
“王爷说的有理,看来是顾某投错了胎。”
正文 第五章 被迫作诗
本王可没有这个意思,本王是想说顾公子有顾公子的独特之处,是寻常女子所不能匹敌的,你无需多虑。”
“哦?是吗?”顾雪枫专用的清冷台词,今日又多了些得意的意味,嘴角噙上的那一抹笑意更是将她此刻的好心情展露无遗。
“王爷如此夸赞,顾某是在愧不敢当。”
凌波唇角一斜,说出的话让顾雪枫的心咯噔一下,十六年来的冷傲溃不成军。
“这世上的女子,只有你能担得起本王的夸赞。”
他是由衷发自肺腑的感叹,所以听起来不再是敷衍,而是绝对的动听。尽管声音依旧冷清,可顾雪枫明明嗅到了一种叫做倾慕的味道,这样的味道让她浑身一震,说不上欣喜还是危险。
亭子中央的凌缓见人到的差不多了,于是便开始了今日的诗会。
“各位,今日是七夕佳节,在座的诸位都才华横溢,今儿个没有高低尊微之分,只是文人墨客的一次普通聚会,大家尽管即兴而归。”
“好!”众人都拍手叫好。
“亭子中的荷花正旺,不如今日第一轮就以荷花为题作势,现在大家可以思考了。”
众人都开始冥思苦想,顾雪枫突然觉得自己来错了,这哪里是她能参与的啊,别说作诗了,她从小到大读过的诗都没有几首。
她想,她还真就是投错胎了,女子该会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羹汤刺绣,她是一样都不会,除了经商和习武,她过去的十几年什么都没做过。
她和凌波坐在亭子的长廊上,转回身便是绿湖,因为湖中娇艳的荷花和闪烁的荷灯,让河面在夜晚看上去依旧波光粼粼,较之白日阳光的照耀别有一番韵味。
看着岸上灯火辉煌的街市,她竟又想起五岁以前的事情。她记得她曾经居住的地方有很多五彩的灯,尤其是到晚上,那些灯好像还是有意义的,应该是绿色的灯亮起时,她就可以过马路。
那里没有荷灯,也没有亭子,但有很多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而且窗子也不是用纸做的,而是用透明的玻璃安装的。
那样的世界究竟是她的梦境还是真实存在的呢?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她总觉得人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那么这个梦境就算是她的秘密吧!
无聊至极的她趴在栏杆上,瞥了一眼身边的人,他面无表情,若有所思,似乎也在作诗。
他是心思深沉之人,旁人很难猜到他的想法。
她这是图的什么?来这一趟不就是想看看他吗?结果好像已经被他遗忘了。
她这个人本身就和今日的主题太过格格不入,也难怪众人皆醉她独醒了!
顾雪枫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于身后诗会的盛况全然不关注不了解,不知过了多久,始终未忽视她的凌波俯到她耳边,专属于他的沉香味缓缓侵袭着顾雪枫的嗅觉,当她疑惑转头时,一张被放大一号的俊脸出现在她眼前。
“你不参与吗?”凌波随意地问道,在见到她双颊上那猛然出现的淡淡红晕时,心头漫上一丝喜意。
顾雪枫慌忙地坐直了身子,离开他一段距离,该死的!心跳又加速了!好像就快跳到喉咙口了。
她慌忙吞咽了几口口水,似是想将心脏压回原味,定了定神,她才开口道:“我不想参与。”虽是拒绝的话,但语调中却是增加了一缕她意想不到的平柔。
“也对,顾公子一定不会对这些陈旧酸腐的东西感兴趣,现在已经是第三轮了,刘夏小姐连胜两轮,没想到她这么有才气,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凌波是故意夸赞刘夏的,一来他是想试探顾雪枫的想法,他夸别的女子,她会不会有些怨气呢?二来也是将她扯远的思绪拉回来,既来之则安之,别显得太过另类。
果不其然,顾雪枫一听他欣赏起刘夏来,顿时扳回身子,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刚刚还说其他女子不能与她媲美,现在就转而说刘夏让他刮目相看了,哼!她倒要看看刘夏能做出什么好诗来!
只可惜她的神情变换的再快,也还是被凌波捕捉到了,并且十分满意,看来她的确被他的话影响到了,甚至还生气了。
很好,这就是他想要的!
“刚刚结束的第三轮是刘夏姑娘获胜,看来刘夏姑娘有望成为今晚的最终赢家,那么我们就开始下一轮吧!如果刘夏姑娘不介意的话,第四轮就以夏为主题吧!凌缓这个主持人做的很称职,无论是气氛的调节,还是现场的解说都一步到位。
“当然不介意,各位随意发挥。”得意的刘夏大方的贡献出自己的名讳,随后朝着凌波望了一眼,看那架势应该是在暗送秋波。
顾雪枫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凌波再次注意到,这次不是在心中偷笑,而是真的笑了出来。
但刘夏却以为王爷是在对着她笑,她几乎欣喜若狂。
一个青衣书生准备好了,站起身便道:“在下想好了,先抛砖引玉。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我也来”,说话的是一个脸细长的公子:“夜热依然午热同,开门小立月明中。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
接着又有几位公子小姐起身发言,尽显自己的文采,顾雪枫听着只想扫兴,不就是夏天怎么美怎么香怎么热吗!用一堆华而不实的辞藻堆砌上就是文人墨客了?
最后,刘夏一副大腕压轴的架势开始了收尾:“小女子献丑了。登楼逃盛夏,万象正埃尘,对面雷嗔树,当街雨趁人,蟾疏蛛网重,地湿燕泥新,吟罢清风起,荷香满四临。”
输赢自是不必说,刘夏为了今日的诗会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她几乎将学到的诗词全部用上了,争取每一首都做到最好,她要让大家都对她另眼相待,尤其是要引起王爷的关注。
顾雪枫听着凌缓宣布这一轮的获胜者仍然是刘夏时,面上流露出一丝不屑,她刚刚作的诗,她是一句没听懂,语词绕口晦涩,真不知道女人为何要学习这个,又不能参加科举,又不能当钱用,更不能管吃喝,真是滑稽。
刘夏见凌波始终和顾雪枫坐在一起,并且不时的看她几眼,二人还一度交头接耳,惹得她十分羡慕嫉妒。
哼!猛然想起顾雪枫似乎都不怎么接触诗词歌赋,想是也不会作诗,但她今日来了,让她作一首也不算为难吧!
谁叫自己看她不顺眼呢!
“姐姐,今日是诗会,既然你来了,也该献上一首不是!小妹斗胆请您也露一手给大家看看,大家说好不好?”
刘夏的声音本来可是称得上是甜美,模样也和她母亲聂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端庄,但唯独这心肠坏了些,兴许别人不知,但顾雪枫却一清二楚。
小时候她就什么都爱争个高低,对顾雪枫这个姐姐先是不服气,后来是不得不低头,但偶尔不着痕迹的捉弄还是会有的,比如现在的邀诗。
顾雪枫一听要她作诗,是彻彻底底的后悔了!她没事来凑得什么热闹啊!
她是赫赫有名的顾公子,是西凌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家主,可也没人说她是第一才女啊!她哪里会作什么诗?
该死的刘夏,自己出尽风头不算,还刻意要她出丑!
看着在座人期待的眼神全部投射在她身上,她是回绝也不是,站起身也不是, 哎!今儿个是注定要出丑了吗?
正在她为难之际,一旁的凌波却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怕,听腹语。”
顾雪枫惊异地转头看了看他,他冲她微微点点头,给她足够的勇气和鼓励。
顾雪枫像是被他打了气一般的滕然站起身,不断在心中默念着:听腹语听腹语……
“那顾某就献丑了。”
凌缓一直都很欣赏她,今日能看到他往日看不到的一面,他十分期待。
“顾公子请。”
顾雪枫点点头,镇定自若地吐出一串诗句:“山水开精舍,琴歌列梵筵。人疑白楼赏,地似竹林禅。对户池光乱,交轩岩翠连。色空今已寂,乘月弄澄泉。”
“好,好诗。”凌波第一个拍手叫好。
“大姐你好棒啊!我好崇拜你耶!”能直接说出这样信服的话的自然只有刘晓了,他看着顾雪枫,稚嫩的大眼睛都在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凌波是冷面王爷,虽不凶残但也是够冷酷的,还没听说他当众夸奖过谁?顾雪枫当属头一个。
凌波这含笑的赞赏一出口,各种人心中便有了千般想法。
顾雪枫: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自己?这诗明明是你自己作的啊?不过好在有你解围,而我又能听到腹语,否则我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今天了!
凌缓:没想到这个顾公子不仅经商有道,连诗词歌赋也照样精通,真不愧是我崇拜的女子,当真是西凌国的传奇女子!
刘夏:啊?她居然会作诗?这不可能!她明明都不怎么读书?整天往男人堆里扎,一身的铜臭味,东跑西颠的,还能作出这么好的诗,真是太奇怪了!不对,她的诗才没有我做的好!她不如我!
其他客观公正的人(多数是男性):真不愧是顾公子,能文能武,无论什么场合都能稳若泰山!而且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就是面上太冷了。这样的女子若是能娶回家,当真是天下最大的美事!
其他不以为意的人(多数为女性):作出的诗也不过如此嘛!王爷怎么会这样看好她?而且男不男女不女的,整天和男人打交道,真是有违女子的妇德!这样败坏伦常的人还是离得远一些比较好,免得沾染上不吉的气息。
顾雪枫当然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她作完诗,哦不对,是念完诗就坐下了。
只听到凌缓赞叹道:“真不愧是西凌国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让人望尘莫及,佩服不已啊!这一轮获胜的是顾公子。”
“好!”这是在座男性的呼声,当然也有凌波的,他正冲着顾雪枫笑,顾雪枫也回他一个微笑算是作为报答。
刘夏吃了瘪,心中甚是不爽。再看王爷和顾雪枫不时的眉目传情,她愤恨不已,心中也暗暗有了主意。
诗会到此并未结束,新一轮的比赛再次开始,顾雪枫却再也坐不下去,刚刚刘夏的计谋没得逞,难保一会儿不再刁难她。
她倒是不怕那个小丫头片子,只是外公说得对,好歹她们是姐妹是一家人,尤其是在外面,更是不能让大家看出来她们不和,否则便是给刘家丢脸,也就是给她顾雪枫丢脸,是她这个家主没有治理好家政。
如此一想,还是走为上计。趁着大家正在为新一轮的题目绞尽脑汁,她本身就坐在角落中,偷溜出去也是不费力的,稍一侧身快走几步,她便退了出去,都忘记和凌波打招呼了。
而眼疾手快的毓亲王凌波哪里会放过她,直接跟了出去,直到二人走出亭子上了岸,凌波才张口喊道:“这样就走了?都不说一声谢谢?”
顾雪枫蓦地站住,转回身故作尊敬地微微颔首,用一种官腔说道:“多谢王爷的帮助,顾某感激不尽。”
凌波似乎很不满意她的态度和语气,靠近她一针见血道:“你害怕了?”
顾雪枫就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匪夷所思的笑话一般,冷笑一声扬起下巴高傲地说道:“我害怕?这世上还恐怕还没有顾某害怕的事!”
凌波看着她那欲盖弥彰的样子,失笑道:“顾公子话别说的太满,本王不相信你不害怕丢面子。”
顾雪枫知道被他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一面服了他,一面却还是狡辩道:“丢面子的事顾某从来不会做,所以也谈不上害怕。”
忽然,嘭嘭几声响,有几道彩色的光亮散落在凌波脸上身上,他浅浅一笑,虽是浅淡的,但却不是冰冷的,顾雪枫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都说他是冷面王,可为什么她见过许多次他的笑容,而且不是敷衍的皮笑肉不笑,也不是嘲讽的冷笑,而是发自内心的诚挚的笑。
到底是她的错觉,还是他真的对她与对别人不一样呢?
“看,烟火。”顾雪枫仰头望天,不再看那让她有些意乱情迷的人。
凌波顺着她的方向望过去:“还真是烟火。”
两人也不说话,沿着湖边走到小桥上,静静地看着绽放的烟花。
“很美啊,难怪平时晓晓总是吵着要看。”顾雪枫语气平淡,凌波却仿佛感觉到平淡背后隐藏着的,难以言喻的悲伤。
“你很少能看到吗?”凌波问道。
“不是很少,是根本不看。”
“那今天怎么有心情出来了呢?”
顾雪枫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她该怎么说,说心中存着能碰上他的侥幸?她说不出口,也怕被他嘲笑。
她无疑是强大的女子,她的强大甚至超过了许多男人。但她也有她的弱点,那是太强的人都会有的恐惧,那便是被轻视,害怕一步走错前功尽弃。
她也是胜者,她也不准许自己先输掉。所以那慢慢在她心头衍生的情愫,她只能先选择忽视。
凌波眼望着转瞬即逝的烟火,再绚烂也只是一刹那。
再低头看着一旁那个别人眼中的奇女子,一脸的平静中带着不可忽视的傲冷之气,他们是同一类人,再不确定的情况下,是不会做出任何决定的。
回想自己的初衷,凌波甚至都快忘记了,他不是要接近她然后方便监视她的吗?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接近她是因为想接近她呢?只想单纯的靠近她,了解她,然后呢?
暂时还没有然后。
两人负手立在桥头,头上烟花绚烂,脚下湖光潋滟,桥上的他们一个紫黑色一个黛青色,一个高大一个娇小,如果黛青色的人能够放下齐腰长发,真是一幅山水佳人图呢!
这样的美景没能逃得过刘夏的眼睛,她恶狠狠地看着他们情投意合的样子,越加的恨顾雪枫,凭什么她要夺走一切!刘家是她说了算,就连男人也要和自己抢!她不服气!
冲着顾雪枫的方向,在心中咬牙切齿地说道:等着吧!我会对付你的!
那晚之后,顾雪枫的名号继西凌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家主后,又被添上了西凌国第一奇女子,西凌国一代才女。
关于这些名头,顾雪枫从来看的比鹅毛还轻,世人总是用肉眼去看待一切,他们觉得是怎样就以为是怎样,也许今天他们看你顺眼便将你宠上天,也许他们明天看你不顺眼就将你拖下地狱。
要是靠着他们的看法活,顾雪枫只怕死了不下千次。
宠辱不惊是外公从小就教导她的,因为从她被培养成刘家家主那一天,她就注
定站在了风头浪尖上。若是连自己的心都管不住,那么她就不再有资格做家主。
正文 第六章 家主的威严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忍不住一颤,她到底还是没能管好自己的心,凌波只是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若即若离的他居然轻易的就让她在乎起来,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每每决定下次看见他一定要冷漠相对,然而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之前的决定便飞灰湮灭了。
心细缜密的顾崇德又怎么会看不出外孙女的异常,这天雪枫去看他,吃了午饭后,她如同往常一般坐在书房的小榻上,陪着外公看书。
手中在翻着书,眼睛却根本没在书中,心就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顾崇德放下手中的笔,走到顾雪枫跟前了,她都没发现。
“走眼不走心,便是在糟蹋书了。”顾崇德语重心长地说道。
顾雪枫被吓得一个激灵,外公是何时走过来的?忙合上书站起身,做低头认错状。
“对不起外公,雪枫错了。”无论对外是多么强悍叱咤风云的女子,在外公面前她永远都是一个小孩子。
顾崇德手搭在她纤瘦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说道:“有什么心事不要放在心里,有困惑就对外公讲,也许外公帮不上你,但是起码可以倾听。”
顾雪枫欣慰的笑了笑道:“知道了外公,我没事,不会再走神了。”
顾崇德会心的笑了笑,这个外孙女远比女儿更让他满意。
结果那日雪枫回到刘府时,却听到了一个关于她的令她震惊到发狂的消息。
“什么?给我定亲?”顾雪枫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吼道。
刘辰点了点头道:“你已经十六了,按说早该定亲,但你一直忙于经商,爹爹也就没多约束你,但女儿家早晚要嫁人,你娘亲在你这个年龄已经嫁给了爹爹,所以爹爹想着可以先给你定亲,也算是收收你的心。”
顾雪枫没忙着推脱,而是转眼看向一旁的聂氏母女,虽然它们表面看上去很淡定,好像这件事与她们并无关联,但是阅人无数的顾雪枫还是从她们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悠然得意之色。
当即心中变明了了,收回怒气,冷哼一声,声音冷的如同冬日的寒冰道:“爹爹是嫌弃女儿这个家主不称职,还是有人觉得迫不及待的要接替女儿的位置,嫌女儿碍眼了?”
她说着锋利的眸子瞥向聂氏母女,击的聂氏母女心虚地垂下眼不敢与她对视。
刘辰对于这个女儿又宠爱又尊重,忙解释道:“爹爹从嫌弃过你,你是最好的家主,但你也是女人,总有一天要嫁人,爹爹是希望趁早为你谋个好人家,也算是了却爹爹的心愿。你二娘的母家外甥聂尔冬为人谦和精明,一表人才,在商界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相信你也听说过,爹爹觉得他能配得上你,所以……”
“哦?原来是二娘的母家人,看来是二娘牵的线喽!那还真是有劳二娘了!”她说的是客气的话,嘴角却满是不屑的冷笑,眼中蓄满了冷硬的逼人色彩。
聂蓉不得不承认,她很害怕这个碍眼的丫头,尤其是她身边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梁于,指不定哪天杀了她,她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于是只能温柔的笑着道:“二娘是想着你年龄也大了,况且我聂家也是家大业大,勉强配得上你,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就先给你留下了。”
刘夏赶忙帮腔道:“是啊,姐姐你的确很厉害,可女人最终不是都要有个归宿嘛!我哥哥人特别好,长得也很英俊,不如你们先定亲,慢慢培养感情,我相信你们一定有很多生意上的话题能谈得来。”
顾雪枫一字未说,冷冷的看着聂家母女那副表里不一的如出一撤的丑陋嘴脸,她们就这么急着把她嫁出去?这么急着霸占刘家?她怎么可能让她们如愿?
猛然想起不久前的七夕诗会,刘夏对她的故意刁难,她一定是看上了毓亲王,害怕自己抢夺,因此才迫不及待的要除去情敌。
哼!那次的账还没算,亏得她提醒,现在,一起算总账!
顾雪枫站起身,慢慢走向刘夏的方向,她的每一步在刘夏看来,都压抑的她如同即将面临大军压境般的恐惧。
“我要是定亲了,那刘家怎么办?交给谁来打理呢?嗯?”她挑着细长的眉毛,一字一顿的问出,眼睛紧紧盯着刘夏有些惶恐不安的眼睛。
顾雪枫可以肯定,一定是刘夏因为凌波记恨于自己,她撺掇母亲,然后再对刘辰灌输她们龌龊的思想,好像是她们有多关心她一样。
“当然是还由姐姐打理,别人哪儿比的上姐姐呢?”
顾雪枫冷笑着看着她再次问道:“你真的这样认为?”
“当然。”
刘夏虽然只满十三岁,但个子和顾雪枫差不多高,两人视线几乎在一个水平面上,可气场却绝对不是一个水平的。
“啪!”刘夏的脸上顿时多了一个红色的五指印,是顾雪枫刚刚印上去的。
聂蓉立即起身冲到女儿身边,刘夏捂着脸愤恨地盯着一脸理所应当的顾雪枫,眼里噙满了委屈的泪水。聂蓉则心疼的按着女儿受伤的脸颊,对顾雪枫仍旧客气三分地说道:“雪枫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能打妹妹呢?没错,你是家主,可打人总要有个理由啊!”
刘辰也有些愠怒,语气中充斥着责怪:“雪枫你怎么可以打妹妹,即便你是家主也不该随意动手啊!”
顾雪枫从容地转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才看着恨不能吃了她的刘夏不紧不慢却不容置疑地说道:“要理由是吗?理由你们自己知道,难道非要我说明不可吗?”
刘辰叹气道:“你要是不想定亲,可以不定,也不是非要定亲不可,但何必跟你妹妹过不去呢?”
顾雪枫向后靠着椅背,双手环胸道:“有人已经等不急要把我嫁出去,称霸刘家了,身为家主我怎能不让她知道家主的威力,否则我顾雪枫如何能在商界立足!今天的教训是告诉你们,以后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安分守己的人才会收获的多,否则引火烧身就得不偿失了。我的亲事我自己说了算,轮不到你们任何人假情假意的替我拿主意,这样的事我不想再听到,否则,后果自负!”
她说完,淡然地站起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屋内的人分明听到了她冷酷的声音:“二小姐和二夫人最近三个月,只许领一个月的月钱。”她对着候在门外的管家说道。
管家毕恭毕敬地应道:“是,主子。”
刘府的所有下人都环顾雪枫主子,唤其他人老爷夫人,二小姐,小少爷等等,可见她在刘家不可撼动的地位。
她刚一走,刘夏就哇哇大哭起来,聂蓉一面安慰着受了委屈的女儿,一面咬牙切齿地怨恨着顾雪枫,那个小贱人,不用她猖狂,总有一天她会要她好看!
刘辰则是拿女儿没办法,只能安慰小女儿,最多的也是摇头叹息。
刘府的府规向来森严,顾雪枫最讨厌下人嚼舌根子,散布谣言。一旦发现便割舌,更严重的便是立即处死。
但这次家主掌掴二小姐的事却破天荒的被传了出去,也许是顾雪枫觉得这样彰显威严的事,多传传也好,毕竟不是谣言,而是事实。
凌缓听说后,对顾雪枫不仅崇拜,还多了些惧怕,这样彪悍的女人的确很难伺候,与她相处压力会很大啊!
凌波知道后则一笑置之,他早就知道她的魄力,刘夏在诗会上不知死活地惹到了她,她一直没发作,这次要为她定亲,把她推出去,她要是不发威,就不是雷厉风行的顾雪枫了。
这样的女人才是能与他凌波比肩而立的女人。
她那么反对定亲,一方面是不甘于听长辈的摆布,还会不会有别的什么原因呢?例如不想和别人定亲,例如她的心另有所属。
一想到这些,第二天,他拉着凌缓竟鬼使神差地在阔别刘府二个多月后再次登门拜访。
他们的到来让刘夏险些欢呼雀跃,忙前忙后的不停歇,极力在凌波面前表现自己的持家能力,像是在说:我一点儿都不比顾雪枫差。
这天顾雪枫谈生意一早就出门了,凌波扑了个空,显得很失望。
本想着坐一坐就走,但凌缓和刘晓玩得很开心,凌缓那两笔刷子竟然教起刘晓写字了,凌波在一旁斜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生怕凌缓误人子弟。
接近中午时,顾雪枫竟然回来了,她忘记带一些必要的数据了,本来永福说他回府去取,但顾雪枫不想留下陪着他们吃午饭,所以便亲自回来取。
哪曾想凌波竟然在府中,她回房时在必经的回廊上看到了缠着凌缓的刘晓和缠着凌波的刘夏,当然,父亲刘辰也作陪着。
凌波一看到她便急忙起身走过去,像是十分想念,像是忙着摆脱刘夏,这让刘夏再次不爽,可她算是怕了顾雪枫,不敢再去挑衅,只能待在原地暗暗握拳咬牙。
“王爷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顾雪枫停下脚客气的打着招呼。
凌波自嘲道:“本王没有顾姑娘那么日理万机,只是有时间坐这一上午而已。”
“你已经来了一个上午了?这是好事。”顾雪枫若有所指地说道。
“好事?顾姑娘倒是说说有什么好的。”
“王爷不忙就证明朝中没有令人烦心的事,如此一来,可不是好事嘛!”
凌波畅快一笑道:“顾姑娘真是伶牙俐齿,本王佩服。”
顾雪枫握拳颔首道:“彼此彼此。”
“那顾姑娘这是忙完了?”
凌波这样一问,顾雪枫才想起来自己是为何而回来的了,忙不好意思的说道:“多亏王爷提醒,我险些忘记了正事。我失陪一会儿,还请王爷见谅。”
“请。”
顾雪枫回到房中去了数据,走了几步后,顿了顿,然后把本子交给了一个家丁,要他快步去醉仙楼将本子交给永福。
然后她折回小亭中,这一举动在事后她想起,居然觉得不可思议。
谈谈生意她居然跑了,而且是为了和凌波坐一坐。尽管永福能搞定后续的事情,但她还是决定越来越猜不透自己的心思了。
刘辰午间要午睡,见有顾雪枫陪着凌波,他也就没再多客气。并且阅历丰富的他看出毓亲王似乎对雪枫有意,所以要求刘夏随着他一起回去歇息了。
刘夏不甘心却又不好拒绝,只能低落地随父亲回房。
那边凌缓和刘晓玩得正开心,凌缓虽然17了,但是却还像个孩子似的,还大言不惭的称自己是童心未泯,逗得顾雪枫直想笑。
凌波每次看见她的笑,总是有一刻的失神。他听说她很少笑,冰冷的不像个女人,但回想自己与她接触过的点滴,却发现传言并不准确,因为他们几乎每次见面,他都能看到她的笑,或随意或慵懒,但一定是真实的笑容。
两人一直沉默地坐在长廊上,似乎安静的陪伴也是好的。
凌波忽然想起,偌大的刘府中,竟没有湖,一般的大宅院中应该都有供女眷寄托闲情逸趣的湖水的,但刘府却没有。
不由的问起家主来:“本王见府中没有湖,这是为何?”
顾雪枫却略微皱眉,认真地反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有湖?”
凌波奇怪道:“不是为什么,只是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有的,你是不喜欢吗?”
顾雪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似乎还是与她五岁以前的记忆有关。
她记得她以前居住的地方有一条大河,经常有人往里面跳,然后被淹死了。
所以她不喜欢水,说的更准确一些,她是害怕水的。她几乎无所不能,但她却不识水性,这一点,刘家人都是知道的。
十岁时,外公带她出去谈事,那次要坐船,她就叫嚷着不去了,明明之前还兴高采烈的期待着,但听说坐船,她就果断放弃了。
外公没有多说,只是改了坐马车,路程更远一些而已罢了,但却让他知道了,雪枫怕水。
古人都相信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说之说,人生下来就与五行结下了不解之缘,顾崇德想,大概这孩子命中却水吧!
顾雪枫最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缺点,因此她想了想说道:“我从没坐过船,也很少欣赏湖光山色,不知道有什么美的,所以也一直没建湖。”
凌波却记下了,以为她是因为太忙而没来得及和同龄人一样享受自然万物的美好,他甚至有些心疼这个坚强倔强的女子。
他暗暗做了一个决定,要给她一个惊喜。当然,对于她的监视也是不能少的。
公私分明,他是能做到的。
没过两日,刘府便收到了毓亲王下的邀请函,诚邀刘府的两个小姐和一个小少爷去划船。
顾雪枫知道这个消息是在划船的前一天晚上,她近两日忙着和西凌国仅次于聂家的首饰行龙家进行洽谈,顾雪枫誓要刘家进军所有的行业,这样刘家就能在个个领域都称霸,再也无人能与之抗衡。
有了刘家广阔的人脉根基和资金建设,相信龙家的首饰行很快便会超过聂家,成为西凌第一,但也是刘家旗下的产业了。
所以说在商业上,只有永远都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
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可顾雪枫却根本不想去,但父亲说邀请函上讲务必要顾大小姐同去,若是她没时间,便再约。看来凌波约不到她是不会罢休的,难道是那日她说没坐过船,他便要邀她去吗?
乱了乱了,她双肘支撑在桌子上揉着头发,不做所措。
这时梁于突然出现,消失了大半个月的他终于回归,却发现顾雪枫心烦意乱的样子。
“怎么了?”
顾雪枫抬头发现是梁于,深呼吸一口气,问道:“梁于哥哥,要是你对一件事情不确定,却不敢确认,你会怎么办?”
梁于被问的一头雾水,这丫头有说话这么拐弯抹角的时候吗?
“什么不确定?出了什么事吗?”
雪枫摇头道:“没什么事,我就是问问。”
对于她,梁于从来都是有问必答。
“要是不确定,就去确定,怎么会不敢,你有不敢做的事吗?”
顾雪枫还真就认真想了想,然后认真的说道:“好像没有吧!”
“这不就行了,只要你想做的,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雪枫忙摇头道:“不用帮忙,这是一个人的事。”
梁于好奇道:“到底是什么事?”
雪枫故作神秘道:“这是我的秘密,每个人都是有秘密的,难道你没有吗?”
梁于顿了顿,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有,每个人都有。”
他的秘密?他只有一个秘密,那就是对雪枫深入脊髓的爱,他不能说,因为还不是时候,雪枫似乎一直都没想过男女之事,要是贸贸然对她表明心迹,只会吓坏了她。
“那这也是我的秘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要是在一开始,她一定回考虑凌波约她们是不是为了别的企图,毕竟他们一个从政,一个从商,道不同不相为谋,况且凌波对她一直有防范之心,她也同样。
正文 第七章 游湖
但现在,她想到的却是他对她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因为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对他的感觉。
梁于哥哥说得对,没有什么是她顾雪枫做不到、不敢做的事,区区一个凌波还不能让她方寸大乱。
于是她决定,准时赴约。
聂家顾雪枫与龙家合作的事,当然是怒火中烧,近年来,刘家无孔不入的渗透,让聂家渐渐的士气低落,也距离西凌国首富渐行渐远。
聂府,聂振霆一脸深沉戾气,不停地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证明他此刻的心烦气躁。
“老爷,龙家已经同意与刘家合资共建首饰行,据说在未来的两年之内,要扩建二十几家商铺,这样与我们是大大的不利呀。”管家何民最懂自己老爷的心思,见此情景,忙将老爷的顾虑道出。
聂振霆沉声道:“那你说该如何?没想到顾雪枫那个小丫头竟然能有如此魄力和胆识,是我当初小看她了。若是我及早出手,兴许还能挽救不少。”
“不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吗?您当外人都买她的账?还不是都看着顾崇德的面子吗?您对付她还是绰绰有余的。”似乎每一个管家必备的技能都是想方设法的讨好奉承好主人,何民也不例外,而且这一点,他做的很好,可以说是出神入化。
聂振霆被他说的心里舒服不少,正要再想办法,家仆敲门说大小姐来信了。
何民忙出去接了回来,交给老爷。聂振霆看完信,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狡诈的笑。
何民忙问道:“见老爷高兴,可是事情有了转机?”
聂振霆笑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正需要机会,机会就来了,正好一并替睿亲王除了眼中钉。你立即去吩咐乔二,叫他准备好人,后日的小镜湖,不成功便成仁。”
何民会意地点头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乔二是江湖上的一个有名的杀手组织的头目,和聂振霆有不错的交情,由于聂家和睿亲王的关系,乔二办起事情来更加如鱼得水,也越发的无法无天,是毓亲王凌波主要的监视对象。
到了约好划船的那天,顾雪枫特意穿了女装,淡紫色的广袖流云裙,但仍旧是清汤挂面,不做任何修饰,长发随意地用发带绑好垂至腰际。
即便是这样,当在湖边等候的凌波看到她时,眸中的震惊也是显而易见的。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她穿女装,却是第一次在阳光下,看着女装的她笑着走近她,脸上的警惕与杀气少的可以忽略不计。
反观同样笑着走近他的刘夏,有时一如既往的浓妆艳抹,他微微皱皱眉头,不再看她。
五个人上了船后,由凌缓掌桨,顾雪枫秉持着一贯的家主风范,先让凌波搀着刘晓和刘夏上了船,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葱白的双手递给凌波,肌肤接触的一瞬间,他们都感受到彼此细微的颤抖,他们对望了一眼,互相给予微笑,并肩坐下,那默契无人能懂,也无人能取代。
刘夏见他们挨在一起坐下,硬是吵着自己的位置不舒服,然后挤到凌波身边。
那日晴空万里,为了方便观赏风景,他们坐在了穿头露天的位置,刘夏一走,那一侧只剩下刘晓,顾雪枫担心刘晓调皮,一不小心掉下去,于是她轻轻的挪到了刘夏之前的位置,手臂懒着刘晓。
这让刘夏开心不已,凌波郁闷不已。
“天气真好,要是两岸有更多的花香就更好了。”顾雪枫环视着平静的湖面感慨道。
“可不,皇叔特意挑了这个日子,天晴,又不是很热,免得晒坏你们女孩子。”凌缓一面撑着船桨一面应道。
顾雪枫看着板着脸的凌波饶有意味地说道:“是吗?看来毓亲王还很会怜香惜玉啊?”
此时的凌波快被刘夏身上弄的呛人的熏香味道熏吐了,哪里还有心思和顾雪枫斗嘴,求救似得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顾雪枫看见他痛苦的样子,强忍住笑意,扭过头去替刘晓抻衣裳,实则是偷着笑去了。
凌波心中哼道:真是没良心,眼见着他难受,还笑他!
机灵的凌缓见皇叔没能和中意的人坐在一起,而是做在了对面,灵机一动,手中暗暗用了劲儿,穿忽然晃动了起来。
本就心有余悸的顾雪枫有些大惊失色,身子前倾促使她抱凌波抱了个满怀。
凌波拥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心些。”
顾雪枫自他的胸口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刚毅的下巴和薄唇,抬眼便是他深邃的如同漩涡的黑眸。
她的双臂还环着他的健壮的腰身,两人俨然是拥抱着的样子。
顾雪枫一时间忘记了放开他,就这样看着,仿佛掉进了他漩涡般的双眸中。
凌波轻轻圈着她,他火热的呼吸喷洒到她细嫩的面颊上,染红了她的双颊,她粉嫩的樱唇让他有种想亲吻的冲动。
“咳咳!”忽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咳嗽声传入两人的耳中,顾雪枫慌忙地推开凌波,后退一步坐回到位置上,心跳如雷。不敢再看他,转眼看着前面平静的湖面。
这样平静的湖面,船身没道理会晃动啊!望着凌缓的背影,一定是凌缓动了手脚,他为何要如此呢!
难道是凌波对他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呢?
凌波也有些小慌乱,定了定神后才想起刚刚可恶的咳嗽声,那当然是刘夏的杰作了,她看见他们在她眼前拥抱在一起,哪能善罢甘休,破坏那是必然的。
凌波现在有些后悔请来了这么多人,要是只有他们两个,像刚刚那种情况,他和她……想想都觉得是好事。
不过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好的,要是没有刘夏,他们也不会坐对面,那刚刚估计他抱住的就是刘夏了。要是没有凌缓,他们连抱的机会都没有,这么想来,这些人还是有必要存在的。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的东西,想起刚刚顾雪枫的害羞,还有现在的不敢直视他,他心中就美的冒泡,这份好心情源自于一个正常男人对爱情的满足。
船逐渐往前行驶,两岸的花就越丰富,五颜六色争妍斗艳,好不美丽。
就在各人怀有各样心思观赏美景时,一直匿藏在两岸万花丛中的黑衣人们突然飞身而起,冲着湖中的乌篷船袭来。
“大家小心!”经商多年,顾雪枫没少遭遇暗杀,因此也都见怪不怪了,反应也是异于常人的敏捷。
只是在水上,她实在有些担心,怕她不能像往常一样发挥实力,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今早将梁于支走了,让他去给首饰行压货,一时半会儿的准回不来。
她不想让梁于知道她的秘密,所以才支走了他,现在想来,真是个大错特错的决定。
但自信如她,强悍如她,又怎么会轻易惧怕畏缩。
刘夏早就吓得连声尖叫,最后被黑衣人第一个掳走了。
顾雪枫一面紧紧的护着刘晓,一面与黑衣人周旋,想去追回刘夏,那毕竟是她的妹妹,她要照顾好。但刘夏一转眼就被带上了岸消失了。
杀手大约有二十几个,他们招招狠毒,下手极重,看样子就是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凌波以一当十地还击着,可黑衣人却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然后洒向他们,
凌波知道是迷魂散,于是连忙抓着就近的顾雪枫捂住口鼻,可刘晓却在他们别开脸躲避药粉的功夫被黑衣人抓去,凌缓忙紧紧拖住刘晓的腿,黑衣人飞在半空中,将凌缓和刘晓拖下了水。
顾雪枫慌忙的施展轻功要去凌缓和刘晓掉落的地方探个究竟,却被来自背后的黑衣人一掌拍下水。黑衣人太多,且各个武功高强,实在防不胜防。
凌波见顾雪枫落了水,灵机一动,故意和一个黑衣人对上了一掌,而后没太用力,装作是被黑衣人打进水中的。
顾雪枫落了水,立即觉得五官被水填满,她瞬间无法呼吸,她是习武之人,能够憋气,但是突然落水没有准备,她还没来得及存气就失去了呼吸的机会,加上那一掌很重很重,她吐了一大口的血,虚弱的她无力地放松了身体,伸展开双臂,任由温水将她围困。
就在她觉得自己伴随着窒息,渐渐的要昏睡过去的时候,一双强劲的手臂搂住她,唇上多了一种温润的触觉,紧接着有空气注入进她的肺部,被唤醒的她需要更多的呼吸,只能拼命地吮吸带给她氧气的双唇。
凌波是故意落水的,但要是他主动跳进去,黑衣人定是以为他识水性去救顾雪枫了,那他们就不会离开,而是会等着他们出水,然后一网打尽。
可他要是被黑衣人打进水中,再一段时间内不出现,杀手们很有可能就以为他们已经死了,然后就会离开,他们才能活着。
就是凭着顾雪枫吐出的那一口鲜血,他才找到了她,她已经奄奄一息了,他急忙覆上她的唇,给她渡气。
大约过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吻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凌波想黑衣人应该走了,抱着对他的唇恋恋不舍的顾雪枫浮出水面。
果真,黑衣人在岸上等了一会儿,发现湖中没了动静,以为他们都死了,于是以为完成了使命,便回去复命。
他们也死伤了不少,毕竟这三个人的功夫不是差的。既然目的达到了,还是尽快撤吧!
凌波抱着顾雪枫游到岸边上了岸,顾雪枫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双眼迷离地看了凌波几眼,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凌波抱着她施展轻功,挑僻静的路飞回了毓亲王府。
敢动他的人,一定不是一般的人,除了与睿亲王有关,他想不出别人。
那么既然如此,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他暂时“死”一段时间,等过了这阵风头,他调查明白一切后,就是他彻底反击的时候了。
只是连累了可怜的雪枫,受了极重的伤。
他们都全身湿透了,回卧房后他吩咐贴身女仆小影给顾雪枫换了干净衣裳,然后他自己也换好了衣裳,接着告诉小影不得将他们在府中的消息告知旁人,她最近的任务就是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且吩咐府中人保密,一旦外泄消息,格杀勿论。
小影是他收留的孤儿,年纪虽小,办事却麻利机警,从未办错过事。
等顾雪枫换好衣裳后,他为她运功疗伤,但必须脱下上身的衣裳,他蒙上自己的眼睛为她疗伤,也因此没能看到她后背上那鲜明的五指印。
半个时辰后,他收工,为她穿好衣裳,盖上被子,她仍旧面如土色,但嘴唇却有了一丝血色,这证明她开始变好,而不是更糟。
真没想到游个湖会演变成生死离别,他要去追查凌缓和刘晓刘夏的下落,于是看了顾雪枫一眼,出门去吩咐小影给心腹罗猛,要他即刻动身去查办此事。
天色渐黑,顾雪枫的呼吸依旧虚弱,完全没有醒来的征兆。
凌波也急的满头大汗,他行军多年,也略通医术,照着他的经验给顾雪枫熬了药,也喂了下去,可她就是不醒。
他一直坐在她床边,不时的大掌覆上她的额头,试探她有没有发烧。
后半夜,她的呼吸终于稳定起来,身子却是越发的滚烫,凌波无奈,最终决定将自己的所有内力聚集,然后驱动自己的体温下降到最低,最后脱下衣服,犹豫了半天,他脱下顾雪枫的衣裳,躺倒她身边,紧紧的搂住她,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退烧。
他有些哭笑不得,找小影为她换衣裳,运功疗伤时又把眼睛蒙上,现在却不得不裸身相对,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他全部亲自上阵好了。
低头望着怀中的女人,她的脸颊绯红,身子柔若无骨,要不是她病着,他也为白日的刺杀忧心着,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他真是难保自己不会做出什么来。
门外小影的声音响起:“王爷,罗大人回来了。”凌波告诉小影一旦有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情况如何?”凌波下意识地为顾雪枫拉了拉被子盖严实,像是赤裸的她要被发现一般。
“世子和刘家少爷已经安全回去,刘夏小姐在聂家。”
凌波瞬间反应过来,沉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明早别忘了熬药。”
“是。”
聂家和睿亲王府的关系无人不知,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想必是刘夫人通风报信,所以黑衣人才第一个掳走了她的女儿刘夏,其实是掩护起来了。
然后将他和顾雪枫一起杀掉,那么聂家和睿亲王便都没了敌对,真是个好主意啊!
看来这次应该是他和顾雪枫互相连累,树大招风啊!
第二天一早,顾雪枫已经退了烧,身子恢复常温,凌波忙为她穿好衣裳,否则一会儿她要是醒来,他是百口莫辩,还不落个趁人之危的罪名啊!她也难保不会把他砍了。
看到她的身体,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火烧,不得不说,她的身体很完美,肌肤莹润净白,他这个常年单身的男人,怎么能经得住她的诱惑,慌忙为她穿好衣服,然后去洗了个冷水脸,现在他要为自己降温了。
而此时刘府和顾府的所有人马都出动去寻顾雪枫,梁于更是悔不当初,要知道顾雪枫在他眼中比全世界都重要。
是凌缓将刘晓送回刘府的,顺道带去了这个令人悲痛震惊的消息,所有人都不相信无敌的顾雪枫竟然被杀害了,还有冷面毓亲王,这个消息足以令满朝臣子瞠目结舌。
小皇帝凌深更是不能相信他最信赖最依靠的八皇叔就这么去了,他急的直哭,动用了御林军去搜找,小镜湖都快被翻过来了,也没能找到二人。
但顾崇德却以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既然找不到尸体,就证明两人还活着,说不定已经被获救,只是还没醒来,所以暂时没有消息。
这个猜测逐渐被许多人接受,他们都深信西凌国两个最厉害的人物是不会就这样死去的,于是搜找变成了等待。
聂蓉因为刘夏的失踪哭成了泪人,但是没过两天刘夏便被一个村民送了回来,村民说是他救了刘夏。
其实是聂家早就安排好的,刘辰最担心的不是柔弱的二女儿和小儿子,而是看似最强大的大女儿。
正是因为她强大,才会招致许多祸端,才最有可能遇害。刘辰每日都祈祷雪枫能安然无恙的站在他面前,哪怕是示威,哪怕是发火动怒,他也甘愿。
而梁于则像疯了一样,每日不吃不喝,只是坐在雪枫的房间,痴傻了一般。
亏得顾崇德劝慰,除了顾雪枫,他最听顾崇德的话,因此也就勉强吃睡,等待着雪枫归来。
正文 第八章 与侧妃吵架
顾雪枫的失踪让刘家的商铺受到了很大的动荡,大家都担心东家会回不来,因此都骚乱起来。
放手两年的顾崇德不得不再次出面,镇压了骚动。
再说凌缓,他是最不相信八皇叔死去的消息的。他自小便跟着八皇叔,他相信,他一定有办法回到王府去。
画面再次转到毓亲王府,凌波的卧房内,顾雪枫悠悠醒转时已快黄昏。
她头疼欲裂,喉咙又干又涩,视线模糊地环视四周,陌生的幻境陌生的床,她是不是死了?这里是地府吗?
这时小影端着药走进来,见床上的人醒了,一脸欣喜道:“小姐终于醒了,都让王爷担心死了。”
顾雪枫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再回想她说过的话,王爷?是凌波吗?
小影贴心的为她倒了一杯水,然后扶起她靠在枕头上,喂她喝下去。
经过水滋润的喉咙舒服起来,顾雪枫清了清嗓子问道:“这是哪里啊?”
“这里是毓亲王府,是王爷救您回来的,您已经昏迷三天了。”小影把药递给她,她看着黑乎乎的汤药,一脸的鄙夷嫌弃。
“我能不能不喝?”顾雪枫小心地问小影。
这可把小影为难住了,王爷特意叮嘱这药一定要按时服用。
“你居然还怕喝药啊?”门口传来凌波低醇的声音,却不再是清冷的,而是平和的。
顾雪枫望向门口,他关上门走进来,给了一个手势,小影便将药碗放下,退了下去。
顾雪枫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想把被子盖严,但却发现衣服是陌生的,她警惕地抬头看向凌波,这时凌波已经端着药碗坐在了她床边。
他手拿着汤池在药碗中搅拌,企图让药凉一些。看也未看她,从容不迫地说道:“放心,衣服是小影为你换的。”
被他一眼就看穿,是顾雪枫非常不喜欢的。她只能懦懦的说了一声:“谢谢你救我。”
凌波盛了一勺药递到她嘴边,看着她说道:“你要是谢我就把药喝了。”
顾雪枫一看,他这是要喂她的架势,再听他的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一时间有些不能适应,结巴地说道:“那个……我自己可以。”
“快把药喝了,免得病不好又要我照顾。”见她不领情,他故作冰冷的说道。
顾雪枫刚刚因为他的柔情,而在心底泛起的涟漪立即被他吼的烟消云散,她也没好气地说道;“又不是我叫你救我的,要不是你非要游湖,我们怎么会遭到刺杀。”
“那些人是冲着你去的好不好?我是被你连累的!”凌波也怒了,她昏迷不醒,他都担心的快死掉了,她却这样对他。
“你……我要回家!”顾雪枫吼着掀开被子下床,结果脚刚一沾地,她就站不住了,她的体力还没有恢复好,那一掌不仅让她元气大伤,也让为她运功疗伤的凌波损了些元气。
她险些瘫软在地上,凌波一把捞起她,她赌气地想推开他,奈何他力气大于她许多,她只能任由他把她重新放回到床上,但她气鼓鼓的却别过脸不去看他。
凌波无奈,这个女人让他轻易放低底线,也让他轻易动怒,她简直是掌握了他的情绪。
想他毓亲王还没被那个女人如此对待过,他也没让任何女人进过他的卧房,还睡了这么多天。
只能软下语气来好脾气地说道:“好了,把药喝了吧,喝了药才能好得快,你不想回家了吗?”
“不想了!我不要喝药!”顾雪枫依旧怒火冲冲。
凌波借着她的话起了戏虐之心:“你不想回家是要永远留在这里吗?要知道这可是我的卧房,你确定要留在这里?”他问的暧昧,看她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顾雪枫转过头瞪着他,渐渐收回怒火,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喝了吧,啊!”凌波再次把勺子递到她嘴边,央求道。
顾雪枫看着这个昔日的冷面王居然亲自喂她喝药,动作语气都好不温柔,她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我怕苦。”
凌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他错了,因为顾雪枫脸色火红,很明显是被他气的。
他连忙识相止住笑声,说道:“我早就叫人准备好了蜜饯,在桌子上,喝吧。”
顾雪枫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张开嘴,皱着眉头借着凌波的手喝完了一碗药。
然后凌波取来蜜饯喂给她,她不顾形象地一下子吃了很多,还像是不解苦似得。
吃着吃着,居然还拿了一颗递给凌波口吃模糊地说道:“你也吃一颗,很好吃的!”
凌波满眼宠溺的笑意看着她,张嘴吃掉蜜饯,然后点头道:“真是很好吃。”
顾雪枫看着他傻呵呵地笑了起来。凌波轻轻抬手凑到她嘴角,为她轻柔地擦掉蜜饯扯出的丝线。
她忽然害羞起来,垂下眸子不看他,缓缓地吞下嘴中的蜜饯,才想起来问问重要的事。
他收回手,她才再次抬头,有些焦急地问道:“你一定查出刺杀我们的人了吧!还有我弟弟妹妹,还有世子,他们都还好吗?”
凌波轻声说道:“他们都比你好,你就放心吧!这次的事情不能确定是我三哥睿亲王还是聂家派人做的,但一定是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因为刘夏被人掳走是被掩
护起来,凌缓救了刘晓,一早就将他送了回去,而我把你带了回来,我们现在还不能露面,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送你回去。”
“可是我爹爹和我外公会着急的,还有梁于哥哥,他一定会担心我的!”
“你关心他们担心你,就不关心我担心你,还对我大吼大叫的,真是恩将仇报!”
他急的那个总是在她身边的阴冷男人,应该就是她口中的梁于哥哥,她这么关心他的感受,让凌波很不舒服,忍不住就埋怨起她来。
“我……我又不是有意的,是你先嫌弃我麻烦的!”顾雪枫撅着嘴,怎么看怎么是在撒娇。
凌波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她强大外表下小女人的性子终于暴露出来了,而且只对着他。
“是我错了,我们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不好!”顾雪枫见他好脾气更火了。
“不好就不好吧!那我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了。”他威胁她。
“不要!你出去睡!”她下意识的双手环胸吼道。
凌波其实很想说:别遮了,她全身早就被他看遍了。但他怕话一出口,他就被她的怒吼给震晕了,因此他选择乖乖闭嘴,并且让着她。
顾雪枫又休息了一日便能下床了,她看到小影似乎总是穿着偏粉色的衣裳,而且款式和自己的也不一样。冰雪聪明的她这才想起来衣服的事情,于是偷偷问小影道:“我穿的衣服是谁的啊?”
从自家王爷抱回这个女人那一刻起,聪慧的小影就知道王爷心中有这个女人,平时金贵的王爷居然亲自端茶喂药,还在她昏迷不醒时日夜守候。
那么衣服的事该怎么说?那是侧妃的,只不过侧妃衣服很多,有的根本没穿过,所以她挑新的给顾雪枫拿来了。
“顾姑娘,衣服是别的下人的,我们穿的不一样。”小影觉得还是说谎比较好,她相信王爷会将侧妃的事情用自己的方式说明的。
“哦,我以为下人都应该穿一样的呢!”
凌波这两天似乎有事要忙,所以白天几乎看不见他人影,小影也很神秘,送药送饭绝不耽误,但平时也不在。
顾雪枫觉得无聊,便一个人随意的在府中走动,毓亲王府很大很大,于是她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她觉得她的智商在住进王府的一刹那就归为零了,性子冷淡的她最近爱笑爱发火,爱和凌波斗嘴赌气,这不像她。
现在又迷路了,想当初走山路的时候都没怎么样呢!
再往前走是花园,花倒是有很多,但她却没了欣赏的心思,因为迎面而来的是两个花枝招展,锦缎华服的女人。看样子不像下人,倒像是……女主人!
这样的揣测让顾雪枫心中很不舒服,凌波有了王妃吗?那他为何对她那般好?让她误会他……
许侧妃和吴侧妃也看见了顾雪枫,最近就听府中人说王爷带回一个女人,并且安置到了他的卧房,还不允许任何人说出去。她们早就想见见那个女人了,现在看来应该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呦!这就是王爷带回来那个女人吧!姐姐你看, 也不怎么样吗?干干瘪瘪的!”许侧妃对着吴侧妃对顾雪枫嘲讽道。
“可不是嘛!她哪一点比的上我们啊?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吴侧妃轻蔑地白了顾雪枫一眼。
顾雪枫听着她们对自己的侮辱,不客气地回击道:“你们别乱说,我和你们的王爷清清白白,而且别把我跟你们这样的无知女人相提并论,我怕降低身价!”
“你是谁啊!竟然敢这样和我们说话?你想不想活了?”许侧妃上前几步威胁道。
还没等顾雪枫再回击,吴侧妃便惊讶道:“妹妹,你快看,她穿的好像是你的衣裳!”
许侧妃听闻后,也后退几步,上下打量顾雪枫,然后瞪圆了眼睛怒道:“你居然敢穿我的衣裳!赶紧给我脱下来!”说着便上前去撕扯着顾雪枫的衣裳,吴侧妃也跟上去帮忙。
顾雪枫本可以一拳打飞她们,但碍于她们是凌波的女人,且都当她是情敌,她不能下手太狠,只能徒手和她们周旋。
没想到这两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这么有劲儿,顾雪枫居然有些招架不住了。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三个女人停住厮打,都停下来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凌波一脸戾气的冲过来,两个侧妃立即收手,恢复往日的端庄形象。
“王爷,这个女人穿我们的衣服,还说我们无知。”两个侧妃不知死活地齐齐告状。
顾雪枫本就受了委屈,又知道自己穿的衣服是他的女人的,心中一阵酸痛,她大口地喘着气,瞪着凌波,然后转身就跑。
“雪枫!”凌波喊道,身体却被两个侧妃拦住。
“王爷,您都很久没看我们了,您不想我们吗?”
“滚!”凌波发出震怒的咆哮,吓得两个侧妃急忙收了手,怯生生又不甘心地看着凌波。
凌波恶狠狠地说道:“一会儿再跟你们算账!”说完他就顺着顾雪枫跑开的方向去寻她。
轻功高超的他没一会儿功夫就追上了顾雪枫,他飞到她身前去拦住她。
“雪枫你听我解释!”
“我为什么要听?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不需要解释!”
顾雪枫又恢复了往常的冰冷淡漠,其实内心都纠结痛苦死了!他既然有了女人就不该再来招惹她!难道他想纳她为妾?
“她们是我父皇赐给我的,我一个都不喜欢,还有你这衣服,是小影怕你穿不惯下人的衣裳才如此的,但她们没穿过,都是新的,真的!”凌波诚恳的解释道。
顾雪枫听了衣裳的事更加生气,她穿不惯下人的衣裳就穿的惯王妃的衣服吗?
“她们的衣服我还给她们,我要回家!”她说着开始解自己已经被那两个侧妃扯的凌乱的衣裳 。
凌波却笑着看着她,在她要脱下外衫时提醒道:“我不介意看你脱衣服,但你也别在这里脱,咳咳……可能会被下人看到。”
顾雪枫这才反应过来,她真是快被气昏了!
“凌波,你是混蛋!”她怒骂道,全然不顾站在她面前的是不可一世的王爷。
凌波见她开始撒气,好声好气地说道:“骂吧骂吧!你解气就好!”
“你有了女人为何还要招惹我!你以为我是冰做的没有感情吗?你就是个混蛋!”顾雪枫双拳在他胸前不客气地挥舞着,打到她手痛了也不肯停下。
最后还是凌波抓住她的双手,迫使她停下,然后他温柔地说道:“我不是怕疼,是怕你手疼,先休息一下,等一会儿再打。”
顾雪枫最受不了他的柔情了,她一时间被他的温柔击败的溃不成军,居然哭了起来。
凌波轻轻地为她擦着泪水,柔声道:“别哭了,我都心疼了。”
顾雪枫抽了抽鼻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说出这样话,毫无疑问等同与对她表明心迹,她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凌波见她镇定下来,继续说道:“也许我一开始接近你是别有目的,但后来绝对不是,我是真的……喜欢上你,包括游湖,我是希望你能有机会做做你一直没机会做的事,就这样。”
他说的公事公办,但却是无比诚恳,这让顾雪枫方寸大乱,不知所措。
“你没必要现在回答我什么,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的想法,至于那两个侧妃,她们实在太过分,而且我几乎从不见她们,我会把她们休弃掉的,你放心吧。”
顾雪枫见他这样为她着想,再看他一脸期待的样子,全然没了平日的冷傲,反倒像求着她似得,心中很是感动,片刻后破涕为笑。
她这一声笑让凌波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还怕她不原谅她呢!毕竟高贵如她,怎么会甘心被欺辱。自从她来到王府,就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她对他应该也是有感觉的吧!
“那还脱不脱衣服了?”半响后他不识趣地问道。
“你……流氓!”顾雪枫再次吼道。
“那你……能接受我吗?”虽说不强迫她,但是他还是想知道她的想法。
顾雪枫第一次被人告白,还是这么个危险人物,她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只知道她对他是很有感觉的。
“我……我不知道。”
他知道她防范心强,怕他目的不纯,他再次保证道:“我之前的确怀疑你,也监视你,但你要理解我,我要为皇帝辅政,所以不得不防范于未然,但现在,我是真的喜欢你,想接近你这是因为喜欢你。”
顾雪枫看着他深邃的眸子,灼灼的目光有难以忽视的渴望。他的眼中有情,他是真心的。
“我……如果我喜欢你只有你喜欢我的十分之一,你会接受吗?”
顾雪枫没有说谎,她的确不知道自己最真实的感受,她只知道她他带给她感动,欣慰,和他在一起时很开心,看不见他也很想念他,但她不确定是不是愿意和他一直在一起,甚至嫁给他白头偕老,所以她只能为自己留好退路,这也是她的一贯原则。
凌波听到这个虽然没有太兴奋,但也已经很满足了。
“我接受,我当然接受,我会给你时间,我们再慢慢了解彼此。”
顾雪枫抿唇点了点头,凌波激动的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蹭来蹭去。
顾雪枫慢慢才抬起双臂,环在他的腰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想着他不再自称本王,而是说我,她觉得很满足很惬意。
他为她改变,她也为他改变了。
就这样过下去,也是很好的
正文 第九章 确立关系
那日后来,凌波就将两个侧妃休弃了,但碍于特殊时期,他还不方便出面,因此只是将她们圈禁在了各自的院子里,不得迈出院子一步。
顾雪枫得知此消息还是小影告诉她的,她知道后不得不说,心中很是感动,他为了她果断休弃了他父皇赐给他的两个妃子,可见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顾雪枫回去后就向小影讨一身衣裳,她才不要再穿着那个疯女人的衣裳。
但小影却觉得自己的衣裳拿不出手,总想添些什么能让顾雪枫穿上与众不同的。因此她特意在衣服上领口上绣了几片雪花。
无奈之下,顾雪枫只能先向凌波借一身,尤其说明,她要新的衣裳,才不要他穿过的。
小影一边绣着花,一边对着穿着凌波的衣裳的顾雪枫说着话。
“顾姑娘,我家王爷从未对待哪个小姐如此上过心,不过两个侧妃也的确过分,我也不喜欢她们。”
顾雪枫扒着桌子上的核桃,好奇地问小影:“他这几年真的只有这两个侧妃?没有别的红颜知己?”
小影见她很在意,故意捉弄她道:“当然有了。”
“啊?是谁?”顾雪枫顿时火气十足,愤愤地问道。
小影失笑一声说道:“当然是您了,除了您还能有谁?”
“你这个坏丫头,竟然敢捉弄我!”顾雪枫反应过来被小影骗了,心急的骂道。
“姑娘就放心吧!虽然外界对王爷的传闻莫衷一是,但我跟在王爷身边有八年了,他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他绝对不是冷血无情的,相反,他对您呐,是最最专情的。”
“他专不专情和我有什么关系?”顾雪枫口是心非地满脸不在乎,其实心中也是喜滋滋的。
她之前不认识小影,可小影却没少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小影知道她是争强好胜之人,自然在感情方面也是如此,所以也不揭穿她,凡事都顺着她说。
“是是,您不在意,都是我家王爷在意您。”
顾雪枫不再说话,但得意的表情却将她心中的满足显露无疑。
“咳咳……你们在说我什么?”凌波走了进来,听见小影最后的话,他的面上也有些挂不住,怎么能就他剃头挑子一头热呢!她好歹也要给些反应吧。
小影见王爷来了,识趣地退下了。凌波坐在小影的位置上,顾雪枫也不理会他,自顾自的吃着核桃。
凌波看着娇小的她穿着自己宽大衣裳的违和样子,不禁笑出声来,他最近越来越爱笑了。
“喂,你没看见我吗?”见顾雪枫半天不说话,凌波忍不住吼道。
“看见了。”顾雪枫一脸的不以为意。
“那为什么不说话?”
“说什么?”
“说说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
“撒谎,我明明听见了,说什么我在意不在意的。”
“那你倒是说说你听到什么了?”
凌波真是不想将实话说出口,他还要顾及着他的威严。
“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了。”无奈,他只能选择放弃。其实是想让她主动说出她也是在意的,哪知道两个人都这么倔强,杠上了。
顾雪枫想起他为自己休妃的事,顿了顿还是问道:“你就这样休了她们,不会觉得很吃亏吗?”
凌波一头雾水地反问道:“吃亏?我吃什么亏?不休她们我才吃亏呢!”
顾雪枫见他显然是没听懂自己的话,也难怪他不懂,她说的这样隐晦。
“我的意思是,她们好歹也是你的女人,你难道就……就没有一点不舍,毕竟……毕竟她们是你的女人。”
她不能再说的更明白了,那样的话她说不出口,但是她却很想知道凌波以后的禁欲日子该怎么过。
凌波哪里知道她想的是那方面,因此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不过却也误打误撞的解了顾雪枫的疑惑。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我本来也不见她们,权当府中没有那两个人。”
顾雪枫一听他的回答心中很受用,轻轻“哦”了一声便不再发问。
凌波琢磨了半天,才有些明白过来,疑问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顾雪枫装傻充愣的瞪大眼睛说道:“我没担心什么啊!我能担心什么!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反复强调她不担心什么,其实恰恰反映了她正在担心什么,凌波灵机一动,终于想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于是凑上前去暧昧地问道:“你是怕我情不自禁再找她们,还是怕我没了她们出去找女人?”
顾雪枫脸一下子就红了,眼睛四处乱转结巴地说道:“我才没有!我……我怕什么!你……你爱找谁找谁!”
凌波知道说中了她的心事,她怎么会不在意他?他看她是在意的很呢!
所以他决定让她安心,抓过她的手说道:“你放心,本王爷绝对不是乱搞的人,我一直都是宁缺毋滥。”
顾雪枫动了动手,想从他的大手里抽出来,两人一下子很亲密,让她一时难以适应。
凌波见她要挣脱他,大手再次收紧几分,知道她这样的人对威胁恐吓充满了免疫力,唯有发动温情攻势,她才能买账,才能意乱情迷。
“我只一心想着你,哪有心思找别的女人。”
顾雪枫脸更红了,头低的快埋到桌子上,手也干脆不再动了。
“你……你没事情要做吗?”他始终不放手,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她实在难为情,找话问道。
“现在的我已经失踪了,即便有事也不能出面,况且我也都交待好了。”
“哦。”
“你是不是很无聊?那跟我说说你平时都做什么?”凌波很有兴趣了解一下自己未知的她。
顾雪枫见他是不肯放开了,她也不再羞怯,抬起头很自然的直视着他,用轻松的口吻说道:“我平时就是谈生意啊!你知道的。”
“我是说除了谈生意。”
顾雪枫以为他是说那些女儿家的玩意儿,这可为难住她了,顿了顿,豁出去了。
“琴棋书画我是一样也不会,你应该知道的,上次诗会也是你帮忙解围的,反正就是女儿家该会的,我……我一样都不会。”她赌气般地说出来,凌波听后脑子中一对问号,她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平时喜欢做什么?谁管你会不会啊?”
“你不在乎吗?好像很多男人都在乎这个的吧!”
她记得小时候父亲就央求她,让她学习那些父亲认为女儿家该学习的知识,可她就是不喜欢,外公也不强迫她,所以她坚决不学习。
凌波失笑道:“谁告诉你男人都在乎这个的?想听曲子看舞蹈,有歌妓,想下棋画画,自己就可以,为何非要女人会?”
顾雪枫听他这样说,心中甜甜的,回到刚刚他说的那个话题。
“我平时会看看书,因为有时会陪外公,他最喜欢看书,我也就安静的陪他,要么就是打架杀人。”
想起他说自己不像个女人,只会谈生意打架杀人,她就又赌气了。
听她话锋不对,他无奈地问道:“你看,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
“不是你说的吗?”
凌波一阵诧异,伸长脖子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这两个人那天就一直在跑遍的话题上,一直都没跑回来。后来凌波就反思了一个问题,他们关系转变以后,他是能适应,但顾雪枫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得,说话也不对,表情也不对。
对此凌波是这么理解的,应该是她长时间跟男人打交道,又不得不强大,所以一下子有人可以依靠,可以撒娇时,她却不会了。因此才让两人都觉得很别扭。
看来要真正的征服她,才是任重而道远呢!
当晚,凌缓潜入毓亲王府一探究竟,他熟门熟路的去了皇叔的卧房,结果床上的却是顾雪枫,而且他已经被警惕的顾雪枫扼住了喉咙。
凌波在不远处的屋子,闻声而至。看到的却是他那可怜的侄子被一身雪白睡袍,长发披肩一脸肃然的顾雪枫掐着脖子。
“你们……凌缓,你怎么来了?”
“皇叔,咳咳……救我……”
凌波忍着笑意对顾雪枫说道:“你放了他吧!他不知道你在这里,以往他来都是直接来这里找我的。”
顾雪枫这才放了凌缓,没好气地哼道:“我好不容易才睡个好觉,就这么被你搅合了!”
凌缓一脸的委屈说道:“我冤枉啊!我是担心你们所以才过来的!”
凌波严肃起来,狭促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府里?还有谁知道?”
凌缓灌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后才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没那么容易被杀,尤其是在御林军打捞尸体无果后,我就更加确定你们逃走了,后来又一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你们失踪了,毓亲王府就不再被人关注,你们一定会躲着府中的。”
凌波满意地看着凌缓,这个孩子的确有长进。还能等他要夸奖凌缓几句,顾雪枫就不耐烦地说道:“那你也看清楚人好不好?不要胡乱的闯!”
凌缓此时不在乎她的怒火,而是看到她穿着不合体的睡袍,还睡在皇叔的床上,不禁浮想联翩起来。
“你们……这……该不会是……呀!”
还能等他猜想完,凌波便一记暴戾打在他头上。
“你小子想什么呢?快说说现在外面的情况!”
凌缓撇了撇嘴,这才认真正经起来。
“现在刘家和顾家一面仍然在搜找,一面在焦急地等消息,听说前两天刘家的商铺有了动荡,顾老爷子亲自出面才镇压的,现在也都没事了。皇上那边同样,但皇上始终相信您肯定还活着。”
顾雪枫听到家人为了她心力交瘁,而且商铺居然也出了事,她就再也不能安心的在毓亲王府等消息。
凌波见她一脸的焦急,双手握在一起绞动着,走上前去安慰道:“你也别着急,顾老爷子绝对能压下任何的事,他那么精明,既然没找到尸体就一定会相信你还活着,再等等,就当帮我了,好吗?”
顾雪枫见凌波如此恳求她,知道当着凌缓的面不方便说睿亲王的事,也明白他的苦衷,所以体谅地点了点头。
凌波回以深情一笑。
凌缓看着眉目传情的两个人,再听皇叔对她说话的语气和称呼,再次叫出声来:“哎呀!肉麻死了!我这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结果却迎来了凌波的怒喊:“臭小子快滚吧!被人发现我还活着我唯你是问!”
凌缓眼疾手快地飞身出去,很怕皇叔把他大卸八块。
近几日,凌波可能是得知顾雪枫平时爱看书,因此为她准备了很多经商的书,他觉得她应该爱看那方面的书。
他们在他的书房中坐着,他坐在书桌前,她坐在一旁的小榻上。
小影为她绣好了衣裳,她穿着嫣红色的罗裙,小影也为她梳了简易的发式,可能是为了搭配,发上系的缎带也是嫣红色的,
脸上有少许的胭脂,也点了唇,静静地端坐着看书。
女为悦己者容,她也是喜欢装扮的,只不过从前没人欣赏她女性的一面,所以她才不爱打扮。
但现在有了他,她就变得不一样了。如此想来,他应该感到高兴,她这样的改变,只为了他一个人。
可能是感觉到他在看她,顾雪枫抬头不经意的便撞上了他的视线。
她先是一愣,然后由衷的笑了笑,笑的他心底一片光明。他也笑了笑。
他忽然感到很满足,这样的日子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夫妻生活,有人陪伴有人懂他,必要时还能助他一臂之力,这样的贤内助是他等了多年的。
等多久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他等到了。她住进了他的心里,他就要把她永远的困在他的世界,再也不放开她。
顾雪枫看书快的出奇,并且大多数经商的书她都看过了,所以很快她就把注意力放在了不远处的凌波身上。
他伏在桌前不时的挥笔书写,不时的翻动书页,神情认真严肃。
从侧面看,他的面部轮廓如刀刻出的一般,线条流畅完美,偶尔的抿抿唇,让他看起来分外性感。
一身真功夫,满腹经纶,内能辅佐朝政,外能上阵杀敌,这样的好男儿应该就是外公说过的能配得上她的男人吧!
她悄悄的走过去,直到她走到跟前了,一门心思都在书上的凌波才发现她的鬼鬼祟祟。
“怎么了?”他诧异地问道。
她双手交叉放在背后,美丽的杏子眼转了转,笑着问道:“你在忙什么?”
凌波看见她可爱的样子,与从前的女强人判若两人,但不管哪一面的她,他都喜欢。
“我趁着这些日子,注解一些书目,皇上才好理解。”
顾雪枫欠身前倾看了看凌波写的东西,忽然来了兴趣,绕到桌后,推了推凌波,命令道:“给我让出个位置来。”
凌波虽不解却也照做了,顾雪枫一屁股挨着他坐下,认真的审视起他写的东西。
凌波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搁在桌子上,顾雪枫和他挤在一张椅子上。
她很瘦,所以不需要占用太多的地方,但凌波却觉得很奇怪,他们也许可以换一种姿势坐在一起的。
顾雪枫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一只温热的手臂圈在她的腰上,一股强烈的力道将她托起,还能等她反应过来,她人就稳稳地落在了他的双腿上。
“喂!你做什么?”
凌波满足地说道:“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很舒服吗?”
顾雪枫急着挣脱他,可是他的双臂如铁钳一般箍着她的腰身,而且不得不说,肉垫的确比冷冰冰硬邦邦的椅子舒服很多。
“会被人看到的。”她的声音已经弱了下来,很明显不再那么反对他的行为。
“不会的,没我的命令谁敢进来!”他语气中充满霸道,在如今的她听来却是无比的安心。
一直以来,她也是霸道的,可如果能有一个比她更霸道的人让她信任,她也愿意暂时依靠一下,歇息一下。
见她不再说话,凌波侧过身子与她并肩,问道:“你对史书也感兴趣吗?”
顾雪枫点了点头道:“嗯,外公爱看这些书,他的书房中最多的并不是经商的书,而是史书。他常说成功的商人都是在商场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再多再有用的书也比不上真实的经历和体会,反倒是史书,看多了自然会明白常人所无法参透的道理,那无论是做人还是经商,都会事半功倍。”
凌波仔细琢磨她的话,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你外公对你的影响真是不小。那你说说我写的对吗?”
顾雪枫思考了一会儿,转身侧坐在他腿上,看着他问道:“你是想教给皇上治国之道是吗?”
凌波点头道:“嗯,但他从小被宠坏了,根本受不了整日整日的和先生学习,还说是听不懂,所以我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将书上的知识简单化,方便他学习。
正文 第十章 分分钟升温
顾雪枫反手将他写的注解捞过去,疑问道:“那你看,你写的这些仍然很难懂!我只是觉得你把那些政要化成了口语,但要全部理解还是有难度的,尤其是皇上,尽管他比普通的孩子学得多,而且天赋要好,但他在深宫之中养尊处优,根本体验不到民生,你和他说那些都是纸上谈兵,他即便费力明白了,也根本不会用。”
凌波没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他是想听她继续说下去,他知道她要为他出主意了。
顾雪枫见他有认真的在听,想了想措辞,又开口道:“这么跟你说吧,治国之道就是让天下百姓衣食无忧,说白了就是有吃有穿有住,你和他说那些德啊法啊的,的确该需要,但是如果百姓连最基本的温饱需要都解决不了,其他的又怎么能做到,那些都只是建立在温饱基础上的啊。”
凌波赞同的点点头,但他还是要疑问道:“可他是皇上,他除了要知道这些,还要想办法去做到,而他又不能直接去接触,这中间有很多的间接,他又该怎样解决呢?”
顾雪枫耸耸肩道:“很简单,知人善用。”
“怎样知人善用呢?”
“其实和做生意是一样的,我不可能时时都顾及到每一家商铺,而我是东家,我又要保证每一家商铺的基本收益和安全,所以我就必须用我信任和可以胜任的人。”
“那具体呢?”
“具体就是……嗯,这么说吧,他可以什么都不懂,但必须会用人,让有能力的人为他分忧。举例子就是花匠会养花,厨子能煮饭,侍卫能保护我们安全,但如果让花匠煮饭,饭肯定是不能吃了,让侍卫养花,那花肯定都死了,让厨子去守门,那我估计府里不光钱财会丢,连人都会被掳走。就是这样,皇上应该只有十一二岁吧,与他说的太多,他消化不了,只有他自己亲身经历了,知道哪个道理应该用在哪件事上,举一反三,那样你这个辅政王爷才能变成逍遥王爷。”她说着,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对待兄弟们一样的热情,不拘小节。
凌波本身是向后靠在椅背上的,但忽然间就坐直了,距离她十分接近。
“你把这些书说的这么简单,那他不就高兴了,什么诗词歌赋,仁义礼智信都不学了怎么办?”
“啊?不会吧?他有那么调皮?”顾雪枫觉得她小时候就够然外公头疼的了,没想到这个小皇上比她还厉害。
“他比这个还调皮,否则我怎么会煞费苦心的为他注解。”
顾雪枫突然对这个小皇帝起了兴趣,笑着说道:“那不如有机会让我见见他,我们这么相似,兴许我们一见如故,他就听我的话了呢!”
凌波歪着头,轻挑剑眉问道:“他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是他什么人啊?”
顾雪枫根本没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天真的说道:“我是他的子民啊,自古民为重,君为轻,他当然要听我的话了。”
凌波觉得她跟自己在一起后,智商就直线下降,什么都不会往深处想,说好,是对他的信任,说不好,是他总要将话说得很直白她才能明白。
“自古长兄为父,长嫂为母,他听我的是应该的,可他要是听你的……你说说,你应该是什么身份才更合适呢?”
话说到这样直接,顾雪枫怎么还会不懂的了,他的意思是要她做小皇帝的嫂子,也就是他的……妻子。
不过,好像哪里不对!
“你是皇叔吧!也不是皇兄……”
“有区别吗?道理都是通用的!”
好吧,她说不过他。又羞又怒的要推开他,从他腿上下去,可他的猿臂已经圈了过来,并且逐渐收紧,她鬓边偶尔飞舞的发丝都能绕到他脸上,撩拨的他心痒痒的。
要是换做别的人,顾雪枫现在早就一掌拍过去,那人估计也口吐鲜血了。
但是凌波,先不说他武功高她一筹,她本身也不想伤他,而且在他的怀里,她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酥软成一团,根本没力气拒绝他。
“雪枫,你说好吗?”他压着嗓子问道,声音低醇、磁性十足,且百般温柔。
她微微低着头,他靠上来,英挺的鼻子就在她的眼前,甚至快碰上她的鼻子。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她还没想过要嫁人,况且两人才刚刚开始,时机不成熟,她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不好?他会伤心的吧!她也不想说不好。只是在好和不好之间徘徊。
她最想说的是,她要再考虑考虑。
可还没等她说出口,双唇便被两片温润的唇封上了,腰身也被箍紧,她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而刚刚拍他肩膀时还没来得及撤下的双手,此刻就像是在攀着他的脖子,与他回应。
她从未被人亲吻过,呆愣着不知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只是任由他轻柔反复地用自己的双唇摩擦着她的唇。情不自禁的,她的双手便勾住了他的脖颈。
他的吻越来越炽热激烈,似乎要将她吞进腹中一般,她有些难以呼吸,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根本不想推开他,似乎还想要的更多。
凌波急促地吮吸着她的甜美,手臂也越收越紧,她的柔若无骨他早就“领教”过,那晚她完美的身体还停留在他的脑海中,此刻再次浮现,她没拒绝,反而抱着他从不回应到青涩的回应,他禁不住想要更进一步。
这个吻越来越狂野升温,她被吻的几近窒息,连忙推开他,媚眼如丝的大口喘着气,双颊通红,幽怨地看着不知深浅的他。
沉浸在欲火中的凌波终于清醒了一些,看着她难为情的狼狈模样,嘴角弯出一抹让她心跳的魅笑。
“你笑什么?”顾雪枫不悦的质问道,他害的她险些窒息而亡,居然还笑的出来。
凌波再次拥她入怀,下巴搁置在她的肩窝上,嗅着她清幽的体香,声音也软的能腻死人。
“我心情好还不许笑吗?我现在就能预想到我以后的生活会有多么凄惨。”
顾雪枫充分发挥不耻下问的精神说道:“为什么?”
凌波轻笑道:“你看你现在连笑都不许我笑,日后过了门我岂不是会被你管的团团转!”
顾雪枫发现在这样的话题上,她永远都没他扯得远,也说不过他。
“谁要过门了!你放开我。”她作势推开他。
“不放!”
顾雪枫不再坚持,泄气地趴在他的肩头,半响后,她才开口道:“我……”
“你不要急着回答,我说了不强迫你,我也知道你放不下家中的产业,其实就算我们成了婚也无需你放弃家业,你还是刘家的家主,不过要是回了王府,我可是家主,你好歹要给我留面子。”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他怕她拒绝,他说过会给她时间,他又何尝不是给自己时间,让自己更加看清楚对她的感情。
顾雪枫再次被他的体谅感动,她从来就没说过甜蜜肉麻的话,即便现在有机会做小女人了,她也学不来。
“谢谢你。”这是她会说的最柔软的话,要知道让堂堂的顾公子说出谢谢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他不再说话,就让他们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后来两人享受够了,就继续为皇上写注解,这次都是按照顾雪枫的意思写,最后她急了,干脆自己写。
于是凌波便发现,她的字实在是差强人意,忍不住皱眉道:“你确定你认真的学习过写字?”
顾雪枫不以为意地说道:“当然有了,有什么不对吗?”
凌波勉强笑了笑道:“你这字……不是很好看。”
顾雪枫大眼睛一瞪,她不是那种别人说她不好,她就甩手走的人,她要看看说她不好的人哪里好,否则就没有资格说她。
说到底,她还是喜欢斗,喜欢竞争。
“那,就这些,你写一遍给我看看。”她不服气地对他发起挑战。
凌波见她不像生气了,于是便接过笔认真的写起来。
事实证明,他的字真的写的比她好,同样的文章,用同样的笔墨写在同样的纸上,结果就是两个感觉。
顾雪枫服气了,但她为自己辩白道:“你看,我写字也不行,但我却能执掌庞大的家业,这充分证明了我说过的话,会做不如会用人,所以你可以把我的例子举给皇上听,我不介意你说我坏话,只要起到效果了,我是无所谓的。”
凌波见她如此懂事体贴,决定奖励她一下。
“喂!你……”她红着脸,对着刚刚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的凌波怒吼道。
“这是奖励,你也可以给我一个。”他心满意足地笑道。
“不要脸!”顾雪枫转过头不再理他。
两人合作,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注解了几本书,这是凌波平时几天的工作量。
晚间的时候,两人在用晚饭,罗猛回来了,顾雪枫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只说吃完了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凌波继续吃饭,淡然地问道:“有动静吗?”
“回王爷,暂时没有,也许还要再等等。”
“皇上那边如何?”
“皇上每日都照常上早朝,并且似乎比以前更加用功了。”
凌波听到这里心中欣慰了不少,看来他有时候应该放开一些,凌深才能知道凡事要靠自己,才能进步。
“那就静观其变,有动静随时通知我,人马也要时刻备好。”
“是,属下领命。”
凌波是希望借着这个假死的机会,逼睿亲王露出狐狸尾巴,然后他一网打尽。
其实他也不想亲手拿下三哥,很小的时候,他的骑射还是三哥教的。
后来他风头渐露,且他的母妃出身高贵,睿亲王凌远便自动远离了他。
他的父皇原本是有意立他为储君的,但细数宫中的皇子,只有凌波和凌远能够胜
任天子之职,而凌远又太过狂躁,凌波是最合适的。
但凌波并无意愿做皇上,老皇帝这才良苦用心的这才立了一位宅心仁厚,不如凌波和凌远的六皇子。
结果新皇不是长寿之人,病逝时只有凌深这一个皇子。
凌深的年龄小,着实让众人不服,但先皇与凌波感情很深,凌波便临危受命做了辅政王。
有了这个雷厉风行的毓亲王辅政,满朝文武也就渐渐服气了。
只有睿亲王仍然对皇位虎视眈眈,凌波不得已才对他步步紧逼,皇室的无奈,永远都避免不了。
如果人的欲望能够少一些,学会多珍惜眼前,也许天子也会做得很轻松。
再说顾雪枫,她晚饭根本就没吃饱,前几日她胃口一直不怎么好,可能是吃不惯毓亲王府的东西。好不容易最近胃口好了,也适应了,想多吃点儿,结果还被人横空打断了。
洗漱完毕,换了睡袍后刚要上床,敲门声响起。
“睡了吗?”是凌波的声音。
“还没呢?有事吗?”
“开门。”凌波语气轻柔地命令道。
“哦。”顾雪枫知道他若是没事,不会在夜深后来打扰她。
门打开后,就看见凌波手上端着餐盘,盘子里有两样清淡的小菜,还有一碗粥,他此时活像一个送饭的店小二。
“你这是……”顾雪枫愣住了。
“给你送宵夜啊!还不让我进去。”
顾雪枫侧身将他迎进去,然后关上门。
“快趁热吃吧。”凌波将餐盘放到桌子上,人也坐下来。
“我要睡了,就不吃了吧!”她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他也从不会给她送,今日是怎么了?
凌波一语道破:“你晚饭都没吃饱,本来就没有肉,再饿肚子会更瘦的。”
这下子顾雪枫算是明白了,也十分的感动,他对自己观察入微,就连她没吃饱都看的出来,她以为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其实……我也不是很饿。”她不好意思承认她真的没吃饱,怎么说也是女儿家,饭量大应该不是好事吧。
“不饿就少吃些,总之不可以饿肚子。”他这话俨然是在管她,她是喜欢不收拘束的,不过他这样温馨的管束,她很喜欢。
笑眯眯的看着他,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书注解的差不多了,凌波不希望他们来之不易的独处时间都奉献给了皇上,他希望更多的了解她。
他们分别坐在书房的榻上两端,中间摆着围棋盘,凌波最爱下棋。
“你会下棋吗?”凌波一边拨着棋子一边问道。
顾雪枫摇头道:“不会,从来没接触过,也不感兴趣。”
凌波不高兴了:“我教你吧。”
“不要!”
“为什么?”
“不喜欢!”
“不行,你要学!”
“我为什么要学?”
“因为我喜欢。”
“你喜欢我就要学?这是什么逻辑?”
“要不叫你学跳舞给我看,你选一个。”
“我杀人给你看好不好?”她故意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
“好啊,只要别杀我!”凌波满不在乎,反而像是很期待。
“晚了!我要杀的就是你!”顾雪枫说着便作势去打他。
两人你追我赶的,书房中不时传出阵阵笑声和叫声。
最终顾雪枫到底是没强过凌波,被他按着教她下棋。
他是有耐心的好老师,即便是再笨再勉强的学生,例如顾雪枫这样的,他也还是把她教会了,并且从此两人就可以一起下棋,乐趣无穷。
他嫌弃她字写的难看,非要手把手教她写字,还一定要她坐在他腿上,最后她的字活生生像是模仿他的。
顾雪枫想到些什么,如有所思地问道:“平时的圣旨是皇上写,还是你代写?”
凌波实话实说道:“前几年都是我写,这两年我偶尔也会代写,有问题吗?”
顾雪枫不怀好意地笑道:“现在我的字像你的,是不是证明我也可以假传圣旨了?”
凌波这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心情好就顺着她说:“是是是,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能做,你就天下无敌了。”
顾雪枫听后却没怎么高兴,蹙着眉认真的反思道:“好像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我现在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凌波无语了,与她没办法像和一个普通人那样沟通,她的思维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喜欢她的吧!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时光好似飞逝,而这一天晚上罗猛却带来了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的消息,结束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还没有动静吗?”凌波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回王爷,只怕是睿亲王已经知道您在府中了。”
凌波半眯起眸子疑问道:“哦?何出此言?”
罗猛顿了顿说道:“是世子给我送信说的,他本来还要来府中看您,但发现有人跟踪他,于是便在快到门口时返了回去。不过估计那人也明白了世子的意图,我猜那人便是睿亲王派的人,所以才会迟迟没动静。他知道世子和您要好,若是您还活着,世子便一定知道您的行踪。”
凌波手握成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咒骂了一声:“该死!”
“属下猜测,他是在等您主动露面了。”
凌波双眸中放出凌厉如万剑的锋芒,为今之计也只能主动出面了,计策失败,他十分沮丧。
他对顾雪枫简单的说明了原委,并且告诉她,她终于可以回家去了。
顾雪枫听到能回家后很激动,但看到凌波阴沉的脸后便高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