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芙蓉帐暖,春梦残 红烛轻摇,芙蓉帐暖。  华美的床帏在男人急促的低喘声和女子妩媚的娇吟声中,疯狂抖动。   女子馨香柔软的长发,丝丝纠缠在身上男人汗湿的颈间。英武如神的男人如策马狂奔般,霸道驰骋间奋力撞击着她莹白柔滑的娇躯,一次又一次,在她身体最深处,纵情释放……   情音深浅交缠,夜色呢喃羞人……   直至破晓时分,男人终于餍足。   他把她的头轻轻揽至胸口,结实有力的怀抱将她圈牢。   字字铿锵。   “此番凯旋之日,便是我娶你做王妃之时。我夏侯恪此生,只要你一人,且只允你一人生下我的子嗣。”   女子闻言,本已虚乏不堪的倦眸闪过意外的星芒。   她体质特殊无法生育,他不仅不嫌弃她,反而做出这样无异于甘愿一生放弃子嗣的承诺……   寻常男子又能有几人容忍绝后?何况他是威震天下显赫尊贵的战神寒王!   她知他真心待她,却没想到他竟爱她至此……   无尽动容间,她柔美的身子如同黏人的猫儿,向他怀中贴得更紧了些。   “涟漪……我的涟漪……”   她的柔软丰盈令夏侯恪难以自持。   他吻住她的红唇,再度将她压至身下……   “战事在即,不该放纵无度。”涟漪轻推着他铁一般的胸膛,眸子如水洗后的星辰,“涟漪别无他求,只盼你平安归来。你要时刻记得,倘你有事,我绝不独活!”   夏侯恪粗糙的大手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脸颊,与她抵头轻语,“既许了你白首不离,我定会安然回来!涟漪,等我……”   ……   涟漪,等我……   那一声温柔低语不停在涟漪的脑中回响。   她伸出手去,拼尽全力想要抱住那令她日思夜盼的温暖身躯。可她双手触到的,却是气息全无僵硬冰冷的他……   “不……不!”   极度的惊恐绝望中,涟漪挣扎着嘶喊。   只觉有一口腥气在喉中翻涌,她竟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来。   “涟漪姐,你总算醒了!”   丫鬟落雪肿着眼睛,心疼地为涟漪擦拭着唇边的血迹。   涟漪愣怔看着自己熟悉的房间……   记忆瞬间回还。   眼前满是夏侯恪一身鲜血的僵冷……   那一日,随着捷报传回的,还有夏侯恪身中毒箭的噩耗。   他所中之毒是奇阴无比的并蒂诛心,就连她能克百毒的血液都无法将他救回,无奈之下,她只能逼出体内的元命丹,拼死一搏。   可直到她昏死过去,也没能见他醒来……   她猛地起身下地,声音颤抖走样,“王爷在哪儿?我要见他……无论生死,我都陪着他……”   虚弱如纸的她几乎是一头栽下了床,落雪急忙扶住她,哭着说道,“涟漪姐,王爷他好好的!你不必担心!倒是你……你已经昏睡了大半月,还日日被人取血……你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你还惦记旁人做什么!”   她的哭诉让涟漪一怔,头脑昏沉的她仿佛只听见那一句“他好好的”,其他的似是丝毫没能入耳。   她光彩尽失的黑眸竟忽的亮了一下,“他活下来,就好……”   只要他能活下来,她把命给他,都不悔!区区一颗护体元丹,又算得了什么……   她孱弱却欣慰的样子,让落雪更是泪如雨下。   本想强忍的真相,不由脱口而出,“王爷不仅活得好好的,他还已经请到圣旨,下月十八便会迎娶云曦小姐入府!云曦小姐将会是日后的寒王妃!并且……”   “寒王妃”三字,让涟漪的心口一疼。   她蜷起冰冷的手指,沙哑打断,“我,不,信。”   这天下的男人,谁都可能背叛说谎,唯独她的夏侯恪不会!   暂且不论一言九鼎的他曾许给她的那些誓言,就凭当下是她拼死救了他的命,他那样重情重义的男人,也绝不会做出背弃她之事……   涟漪惨白着脸颤抖着唇,却坚定微笑的模样,让落雪心如刀割……   她用力抱住瘦的就剩一把骨头的涟漪,嚎啕大哭,“你好傻,涟漪姐……王爷不仅要娶妃,他还……还要你把命交出去啊!” 正文 第2章 犹记当初,隆宠浓 涟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也不知是落雪摇晃所致,还是她口中那荒谬至极的言词所致。   她刚想开口问个明白,视线里忽然便多了一道身影。   紫袍锦带贵气逼人的夏侯恪,正缓缓走近。   冷峻清华的他,看不出半分病态,依旧俊挺英武,光芒万丈。   他黑眸半眯,定定地看着她。   曾经对她独有的那温柔目光,此刻竟犹如冰冷的寒刀,令涟漪狠狠一颤。   “恪哥……”   她喃喃轻唤,踉跄向他迎去。   怎料迎接她的却是劈头一个狠重的耳光……   猝不及防的涟漪被打倒在地,剧痛中竟一时睁不开眼,撑不起身。   落雪惊呼着跑去搀扶她,房中响起一声斥骂。   “什么东西,竟敢直呼王爷名讳!以后再掂不清身份,我定把你打到懂规矩为止!”   涟漪认得打她的婆子,正是云将军府上的万嬷嬷。   她含泪看向夏侯恪。   一个外人,又是下人,如此对她,他竟一脸漠然……   难道落雪说的都是真的,他真要娶云曦为妻?   急火攻心间,涟漪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耳边,夏侯恪冷声如冰棱,“你既然醒了,就立刻去为曦儿解毒。我不允许曦儿体内残留半分毒素,否则,我会抽干你的血,为她做药引。”   涟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颤手揪紧胸口,“凭什么?”   她这一声反问激怒了夏侯恪,他竟大手将她提起,用力把她按到墙上,字字剐骨,“就凭你害我损失三万精兵险些兵败受辱!就凭你给我下毒妄图置我于死地,而曦儿她以命换命救下了我!”   “你说……什么?”   涟漪如同五雷轰顶。   而夏侯恪根本不再给她时间,大手一拽便如同拖一只垂死小兽般把她拖出了房门……   自八年前被夏侯恪带回寒王府,涟漪便一直住在府上主殿寒瑞阁里。   起初他把她安置在离他寝室最近的一间宽敞厢房里,而她及笄那年他要了她的身子后,便让她搬入他的寝室,两人自此同床共枕,如今已是三年有余。   乍暖还寒的早春时节,地上尚有薄雪。   夏侯恪一路拖拽着衣衫单薄的涟漪,毫无怜惜地大步走向迎紫阁。   而迎紫阁,则是寒王府两座主殿的另一座,为寒王妃所属。   那迎紫阁的名字,正是夏侯恪专门为涟漪所取。   “你是我在东祺山寻到的至宝,实属紫气东来之祥瑞,这迎紫阁予你,最合适不过。”   犹记那时,她笑靥如花地偎在他怀中,美眸羞涩,“可我习惯了和你同住,不想搬出寒瑞阁怎么办?”   他满是宠溺地轻吻着她长长的睫毛,“寒瑞阁是我们的家,你大可把迎紫阁布置成你的闺房,当做你的娘家。”   是啊,她没有家。   是他给了她一个最温暖的家……   如今,他要收回去了吗?她又要变成无家可归的弃儿吗?   她最害怕被抛弃……   可是,她明明没做错任何事,她不能不明不白就这样失去他啊!   她轻泣开口,“恪哥……”   可她的解释还没来得及说出来,耳边已经响起云曦那莺啼般的柔弱声音。   “阿恪,你回来了……咳咳……”   夏侯恪闻声把涟漪狠狠掷向殿阶,快步跨阶上前为云曦拢了拢衣,语气低柔嗔怪,“天这么冷,你身子又弱,谁让你私自跑出来?”   涟漪泪眼望去,一袭浅绿曳地长裙外罩白色锦缎披风的云曦,在迎紫阁的牌匾下,盈盈而立,清雅绝伦,俨然一副尊贵女主人的模样。   而怜爱轻揽着她的夏侯恪,看向她那万般珍视的眼神,更是令涟漪有如万箭穿心……   “恪哥,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她无力垂下头,苦涩的泪水颗颗落在眼前的雪地上。   唇畔淌下的血滴瞬间将白雪变了颜色,嘶哑的轻喃更是葬在那一片血色之中,随雪融化,没入泥土。   她凄绝的模样让夏侯恪的心一阵没来由的紧缩……   可他眼中不仅没有半点怜悯,反而满是厌憎和愤怒!   “来人,把这贱妇拖进来,即刻为王妃解毒!” 正文 第3章 一场厮杀,三生乱 虚弱至极的涟漪就这样被拖进了迎紫阁。  医者在内室为云曦准备,涟漪伏在冰冷的地上,艰难爬向夏侯恪,用尽力气拉住了他的衣袍。   “恪哥……我没有背叛通敌……我怎么可能?!并且那一日听闻你归来却中毒的消息,我第一时间赶去为你解毒……求你不要怀疑我……求你……”   “住口!”   夏侯恪抬腿便是一脚!   涟漪像片落叶一样,被他踢飞出几米远……   为救他而失了半条命的涟漪,因他这大力一脚几乎晕厥。   她痛苦地急促喘息,望着他的方向,视线模糊,泪珠成行。   他眸光狠厉地望着她,厉声质问,“你本是南汐之人,此话可假?”   涟漪心口一紧。   大煜国和南汐国素来死敌。   夏侯恪恨透了南汐国,他筹谋多年,一心要把南汐国拿下。此番出征正是他积蓄数载势在必得的一场能令南汐国覆灭的战事……   而她,的确是南汐人,并且是南汐国的公主……   可她的真实身份只要她自己不说,便绝无可能泄露!   他又从何能知晓?   他又知晓了几分?   她万万不能让他知道她是谁啊……否则她和他此生将永无可能厮守……   涟漪心乱如麻……   而夏侯恪看着她失神无措的表情,原本尚有几分微弱期待的心,顿时寒凉透底。   “呵呵,果然……你果然是南汐内线……枉我夏侯恪半生警惕,竟轻信了你这个贱人!”   回神的涟漪拼命摇头,“没有,恪哥,我没有背叛你!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南汐覆灭,请你相信我……”   她的话无疑火上浇油,令夏侯恪大怒。   他飞步上前扯起她的头,目光猩红,“我的行军路线得以被南汐知晓,甚至我的布防图对方都能拿到,我的兵马才会被南汐于枝楠谷乱箭围剿,以致云朗白白送了性命……”   云朗死了?   震惊之余,涟漪也便更加理解夏侯恪此刻的痛苦和愤怒。   云朗是云曦的弟弟,两人是大煜国天将军云广的儿女。而云广对夏侯恪有过两次救命之恩,是夏侯恪最为敬重之人。云广临终前,夏侯恪曾郑重起誓,必将一生照料好云曦云朗姐弟……   “那贼子受不住刑罚,已经把你供了出来!你和南汐贼子的往来密信,你觉得我眼瞎到认不出你的字迹吗?你还敢抵赖?”   涟漪痛苦摇头,鲜血顺着嘴角汩汩而下,却因噬心剧痛而再难开口。   她知道夏侯恪素来理智,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他断然不会给她判死刑。可是她想不通,究竟是谁通敌出卖了他,又是谁如此缜密嫁祸于她……   夏侯恪咬紧牙,恨不得立刻将这个背叛他的女人处死!   “得知我中毒后,大功告成的你一心想逃去和南汐贼子会合,如果不是被我的暗卫抓回王府,我又怎知我宠护了八年的你竟一直隐瞒身份,竟如此下贱歹毒!”   “我没逃……你的毒……真的……是我所解……”   涟漪虚弱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怒不可遏的夏侯恪忽然大手卡紧了她的脖子,“即使你的血能克百毒,可你若为我解毒仍需时日恢复生息,但你体内没有半分残毒,还敢狡辩……我若再对你有半分心软,我便是白活了!”   涟漪一阵气绝,双手本能地抓住夏侯恪的手臂。   而她的手触到他身体的那一瞬,他立刻像被垃圾沾到一样嫌恶地用力把她甩开。   她的头撞在了桌边,额上立刻磕出血来。   她面色痛苦却拒不认账的样子,让夏侯恪的心,又疼又恨……   他把这个女人护在心尖宠了八年,甚至他宁愿断子绝孙,也不愿负她伤她,他夏侯恪是把他整个人整颗心彻彻底底交给了她!   可她呢?   她揣着一颗阴险恶毒的细作之心,虚与委蛇肆意玩弄他的感情不算,真正目的竟是灭他的国……   如此心机深重的祸水,必杀无赦!   他肩负大业,岂能因情犯蠢,栽在一个女人身上!   夏侯恪的铁拳,捏得咯吱作响……   “王爷,王妃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您看?”   医者的话拉回夏侯恪飘忽的心神。   他看着涟漪,目光寒凛,“之前因她昏迷,每日取血的量不足以解毒。如今既然她醒了,就算把她的血放干,也要把王妃体内的毒尽数驱散!”   涟漪十指抠地,浑身发抖。   她把她护命的元丹给了他,她不仅再解不了任何毒,羸弱如她,再失血随时都会丧命……   她颤声哀求,“就算放光我的血,曦姐姐的毒我也无能为力……我的血已经不能解毒,我真的会死的……”   夏侯恪一声冷笑,“刚刚不是还说,我的毒是你所解么?”   涟漪有口难言。   她死也不能泄露那元命丹的秘密,否则被打入地狱的将不止她一人……   而她的沉默,十足是谎言的败露。   夏侯恪冷冷看向医者,沉声命令,“那就依了她,今日便放光她的血。我要亲眼看着她,血尽身亡。” 正文 第4章 君心已变,空断肠 夏侯恪拂袖而去,几近晕厥的涟漪立刻被人拖进了云曦的内室。  云曦和夏侯恪自小熟识,两人感情极好。   她既有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理,又有着将门之后的开朗率性,丝毫没因涟漪突然出现于夏侯恪身边而排挤伤害她,反而在得知夏侯恪要了涟漪之后,主动和夏侯恪避嫌。这让早就看出她喜欢夏侯恪的涟漪,对她更是多了几分敬重和信任。   涟漪伏在云曦床边,满眼迫切,“曦姐姐,我没有通敌,我的血也没法再解毒,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恪哥最信你,只有你能帮我说句话,让他冷静下来仔细调查真相……我……”   云曦挥手打断了她的哀求,猛地坐起身来,竟不见半分中毒的虚弱!   涟漪错愕间,只见云曦那素来温柔的眸中赫然生出几分狠光。   下一刻,涟漪的嘴便被云曦以一条湿湿厚厚的汗巾用力堵住……   双手被习武的云曦大力压住,涟漪只能拼命用舌头抵挡,却无济于事……苦涩的液体滑进涟漪的喉咙,呛得她咳嗽不止。   云曦俯在她耳边,以极低的耳语冷哼。   “一个被阿恪从荒郊野外捡回来的低贱坯子,不安分做阿恪的丫鬟,竟敢爬到他床上去!我早就想把你弄死了!不过是忌惮阿恪,怕他查明你的死因和我疏远,才让你拖到今日,已经是你命大!”   涟漪震愕不已。   太过自信的云曦以为涟漪今日必死无疑,不由猖狂低笑,“那一日原想趁着阿恪昏睡让你被野兽撕烂死无全尸,谁知你竟被暗卫逮了回来……我就不信你还能命大撑过今日!我不仅要放干你的血,还要给你种下无解之毒,让你死相难看,让阿恪这辈子都不愿回想起你!”   涟漪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渗着寒气……   她没想到云曦竟是如此口蜜腹剑之人,她更想不到堂堂大煜国天将军之女竟能做出通敌之事!那不仅事关大煜国存亡,也事关和她最亲的夏侯恪和云朗的性命啊!如果云曦果真恶毒至此,夏侯恪对这个恩人之女又毫不设防,那该何等危险?   那是她舍命保护的男人!她必须想法让他看清这个蛇蝎女人的真面目!   涟漪缓缓垂下目光,做出认命放弃的样子。   她知道,挣扎反抗只会让死亡来的更快……   云曦得意地躺回去,示意医者取血。   顷刻间,鲜血从涟漪的十个指尖,快速滴落。   十指连心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让已是虚乏不堪的涟漪昏沉难捱,随时可能闭上双眼,再也无力张开。   她拼命回想着夏侯恪那张温柔的脸,也只有念起他时那份锥心刺骨的疼痛,才能让她暂时保持清醒……   短暂的静默歇缓让她凝聚起全身仅剩的所有力气,在医者更换血皿的时候,她猛然向门边跑去。   怎料守在门外的万嬷嬷一把便将她扯住!   涟漪竭力向万嬷嬷挥打,雨点般甩落在万嬷嬷脸上身上的粘稠血滴和她满脸血迹披头散发的模样,令万嬷嬷毛骨悚然间松开了手。   涟漪扯开嘴里的汗巾,扶着墙壁踉跄夺路,正迎上夏侯恪踏入殿门的身影……   看着眼前自己最信任最深爱的男人,涟漪双腿一软,泪水立时倾盆。   她抱住夏侯恪的腰身,想要迅速告诉他云曦的恶毒,却在开口那一瞬,惶然发现,她已经说不出话!   “啊……呜……”   心急如焚的涟漪因自己那破碎不堪的呜哇声而悲愤绝望。   她的手死死地抓住已经满眼不耐想要推开她的夏侯恪的衣袍……   内室里匆匆跑出的医者惊慌呼道,“禀王爷,涟漪姑娘逃跑让解毒中途的王妃断了血引,生命堪忧!可王妃却不愿伤及涟漪姑娘性命,执意不准老夫为难涟漪姑娘……但两人今日只能保住一人性命……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这般假装人相的云曦令涟漪气急,却半个字也说不出,只是满眼悲绝的望着夏侯恪,用力摇头……   夏侯恪垂眸看向她,目光里满是令她心碎的漆寒……   “保王妃。”   冰凉的三个字,让涟漪垂死挣扎的气力,全然尽失。   她的手指,从曾给过她无尽温暖的夏侯恪的身上,无力地,缓缓松落。   耳边再次响起的声音,更是一下子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她若再逃,大可直接杀了她。一切以王妃为重。”   涟漪眼前一黑,再也看不见那张她爱如生命却令她心碎的脸…… 正文 第5章 夜半凌辱,迫承欢 痛。  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无一处不是撕扯欲裂的痛。   不断有腥浓的血自唇角溢出……   这中毒的滋味,涟漪再熟悉不过。   自从母妃抛下她离开南汐,父皇便拿她泄愤。才不过周岁的她,就被送去御药署供作试毒解毒的活体实验品……   日日被各种剧毒折磨到生不如死的她,竟侥幸活到了8岁,才终于“死”在了一种没能解掉的毒里。父皇随后无情下令将她弃之荒野,残忍到连个坟冢都不屑给她……   许是苍天怜她,名满天下的医怪吴悠子寻药途中救下了一息尚存的她。但她血中混杂的各种残毒相克相冲,丧命是迟早的事。吴悠子耗尽毕生气力给她体内置入元命丹为她清噬血毒,才算彻底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她自此便拜恩人为师,跟着吴悠子云游四方,遍寻奇草灵药。   怎料一心想要长生不老的大煜国皇帝逼吴悠子为其炼丹遭拒后,竟派兵强掳,重伤的吴悠子不得不诈死而后闭关休养,涟漪便再次成了无依无靠有今无明的弃儿……   直到10岁那年,苟延残喘奄奄一息的她被时年16岁已是几经沙场铁骨铮铮的夏侯恪所救下一条命,她才终于有了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   可那个许她白首不离的男人,她用生命去保护的那个男人,如今却要娶别人,要她死啊……   痛彻心扉间,“噗”的一口鲜血由涟漪口中喷出,把守着她的落雪吓得失声痛哭。   “涟漪姐,你别吓我……”   落雪的哭声拉回涟漪的游思,她徐徐撑开眼,艰难启唇间,却是半个音节都发不出……   她居然还活着……   心痛难耐的她顾不上多想,急急示意落雪拿笔墨来。   这才发现,她们二人竟蜷在马厩旁的柴草屋里……   落雪连忙拿了取火的木炭递给涟漪,悲泣哽咽,“我们被王爷赶出了寒瑞阁,条件比不得从前,涟漪姐你要想开点,幸好那日云曦小姐劝服震怒的王爷,保住了你的性命……你昏睡这十几日,除了呕血还是呕血,可是王爷却不准任何大夫为你诊治……要不是云曦小姐差人照看,你怕是熬不住的……”   “云曦”二字令涟漪痛恨的心几欲崩出胸腔!   她颤抖着手,拼力在地上写下三个字。   “防云曦。”   落雪大骇,不敢相信地盯着涟漪,半晌才抖着手把那三个字抹净。   涟漪随后扯下两块衣角,忍着全身各处的剧痛,写下几味药名,又写给夏侯恪寥寥数字,分别交给落雪。   落雪心领神会,抹着眼泪快速跑了出去,却又突然折回,声音轻颤,“今日……今日正是王爷大喜之日……涟漪姐,你要耐心等我,我豁出命去也要见到王爷……”   她的话让涟漪一阵眩晕……   今日,他大婚……   她忍住心口剧痛,想喊住落雪,以免她惹上祸端,无奈破碎的喉音根本无法阻止落雪的脚步。   她绝望地看着随风吱呀摇摆的木门,心如刀绞。   他此刻,正在云曦的身体里,纵情欢愉吧……   他明明起过誓的,他这一生,只要她一人啊……可他把罪魁祸首宠在心上,却狠心把她抛弃在这柴草屋自生自灭……   恪哥,我不甘心呐……   不!甘!心!   “啊……”   涟漪沙哑的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心口的痛楚更是疯狂加剧,以至她疼到几近窒息!而在那难以忍受的剧痛之外,最私密之处酥酥麻麻传来的肿胀热痒,令涟漪全身血液迅速沸腾几至爆破……   这就是并蒂诛心的阴毒之处。   随着毒性的深入,每念及爱人一分,对交合的渴望便会强烈一分。可若果真和爱人交合,则会移毒爱人体内,令两人心脉俱断,同时惨死。   若得不到交合,至多撑个十数日生不如死的剧痛残喘便会七窍崩血而亡;而一旦忍受不住情欲煎熬和不爱的人交合,则会筋骨尽裂脏腑齐爆,死相最为狰狞……   痛不欲生的涟漪,挣扎着以头撞墙,想用昏厥短暂克制喧嚣的毒性……   柴草房的木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带着满身的酒气,摇摇晃晃地扑向了涟漪……   已是意识不清的涟漪拼命反抗!   她不知这男人是谁,但她确定绝不是夏侯恪!因夏侯恪从来滴酒不沾……   男女悬殊的力气令涟漪如同大象碾压下的蚂蚁。   那男人瞬间便撕碎了她的衣物,大手以几乎掰断她骨头的力气,狠狠撑开她的双腿,烙铁一样滚烫坚硬的那一处,顷刻间把涟漪摧毁般贯穿…… 正文 第6章 翻云覆雨,痛疯狂 剧痛传来的同时,涟漪虚空渴望的身体也因男人那巨物的充实冲撞而舒适无比……  脑中犹如电光火石劈过,泪如雨下的涟漪,慢慢放弃了全部挣扎,任凭那强壮的男人在她体内粗暴出入,狠命撞击……   她竟和陌生男人,交合了……   所以,她连再见夏侯恪一面的机会都不再有,就会暴毙身亡了……   仿佛嗅到了死亡的血腥气,她凄厉惨笑起来。   喉咙里发出的哀嚎声,如同暗夜的厉鬼,瘆人之极……   她身上的男人先是被她惊到,继而厌恶地用衣物将她整张脸闷住,身下的动作更加的凶狠起来。   那铁杵一下又一下的猛力捣舂,很快就将虚弱且心痛的涟漪撞击至昏死。但那男人却像魔障了一般,竟抱着涟漪形同尸体般的身子,一次次地攀上顶峰,低吼释放……   他餍足退出涟漪身体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便如同来时那般,摇摇晃晃而出。   他并没留意,他那分身巨物上所沾染的,涟漪体内的鲜血。   他就那样醉意迷蒙的,往寒瑞阁的方向,蹒跚而去。任凭那些鲜血,一点点在他身上,丝丝冷却。   ……   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润入喉咙,涟漪被狠狠呛到,这才恢复了几分意识。   落雪正哭着抱着她的身子,给她喂药。   “对不起涟漪姐,我没能见到王爷……”落雪不想描述那些羞人的场景刺激涟漪,年纪尚小的她却又不会撒谎,“王爷一直在房中和王妃做那件事……我见实在无望才赶紧跑回来给你送药……”   冷月西沉,寒风瑟瑟。   落雪的话,更是字字如刀。   涟漪落叶般的身子,在狠狠发抖……   她费力抬起手来,用木炭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逃出王府,别再管我。”   落雪拼命地摇头,把涟漪抱得更紧了几分,泪水洒了她一身。   “不,我绝不会丢下你不管!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我就算为你死都是心甘情愿!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陪在你身边……哪怕我蠢笨到帮不上你什么,好歹我可以给你做个伴,让你不那么孤单害怕……”   涟漪喉中腥苦,泪如雨下。   说来奇怪,被那陌生男人侮辱之后,以并蒂诛心的毒性,她应该会迅速死去。可如今她不仅还活着,甚至之前被剧痛折磨的连翻身都艰难的身体,此刻竟能试着撑起身来……   本以为自己根本无力逃脱的涟漪,于是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既然身体勉强能动,不如趁着夏侯恪大婚王府大喜的松懈之机,她们二人逃出府去!假如上天垂怜,她若能撑到东祺山找到师父,也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戳穿云曦的嘴脸,还自己清白……纵然清楚她们两个这般模样逃出王府必是凶多吉少,却总好过坐以待毙!   “一起逃。”   涟漪坚定写下这三个字,落雪擦干眼泪,用力点头。   落雪手脚麻利地把几个干硬馒头和那日从寒瑞阁偷偷带出来的几样首饰仔细装好,搀扶着涟漪,两人匆匆向外而去。   除了小腹处的剧痛撕扯难忍,已经太久无法动弹的涟漪走起路来竟不算太吃力!   但涟漪却也顾不得去深究这里面的缘由,只当是求生意识激发后的本能蛮力在支撑着她……   大喜之夜的王府,处处亮着红红光火。   两人一路于暗处奔至后门,只听两个门房在哈欠连天声里谑笑。   “咱家王爷这身体真是铁打的!听前院伺候的丫头说,王爷从前半夜就开始折腾王妃,这都几个时辰了,刚刚还能听到房中的床摇声和王妃的哭叫声……我光是一想啊,那话儿就已经硬的不行了……真想找个娘们鼓捣鼓捣啊……”   “嘿嘿,等天明换岗了,咱哥俩一起去趟窑子……呃……你别说,我也真是有点忍不住了……哈哈……”   两人的话让涟漪心似刀剜。   没谁比她更清楚夏侯恪的体力有多么好……   只是,她还曾傻傻的以为,他那满身的雄壮威武之力,这辈子只会泄在她一人的身体里……   察觉她的低落,落雪轻轻地抱住了她,无声给着她安慰……   她勉强回神,示意落雪将药烟吹进去。   不多时,那两个门房便垂了脑袋昏昏睡去。   落雪扶着涟漪,急急步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来人,把这两个贱蹄子给我抓回来!” 正文 第7章 恨之入骨,心将亡 喊话的人正是万嬷嬷。  涟漪和落雪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几个粗壮的丫头强行扯走。落雪的呼叫声瞬间被一块脏臭的破布死死的堵住……   在万嬷嬷的指挥下,两人被拖回了之前的柴草屋。   几个丫头迅速把两人按倒在地手脚捆缚,只见万嬷嬷不怀好意的咧了咧嘴,便有四个笑得猥琐的杂役跟了进来。   “今晚王爷王妃大喜,你们也憋得难受吧。这两个贱蹄子你们随便玩,别玩死就行!”   话音未落,已经有一人扑向了落雪。   落雪拼命踢腿挣扎,那男人却三下五除二扒了她的亵衣,众目睽睽之下掏出他那肮脏的东西直闯进去……   落雪痛到五官扭曲,泪水滂沱。   她才刚满14岁啊,她怎么受得住那男人野兽般的冲撞……   满心悲绝愤怒的涟漪狠狠瞪着万嬷嬷,却半句斥骂喝止都喊不出来……   脸上反倒挨了万嬷嬷一个重重的耳光!   “看什么看!要不是我家小姐心善替你说话,你早就死在王爷剑下了!莫说现在王爷眼中没你,就算从前,你也不过就是个给王爷暖脚的贱婢,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什么东西了!”   她似是还不解气,竟伸手在涟漪身上又狠狠的掐了几把,涟漪只觉得肉都似被她生生给掐了下来!   “上啊!干嘛在那排队?!这个蹄子王爷已经不要了,你们就不想尝尝王爷玩过的贱婢是个什么滋味?”万嬷嬷招呼着。   那几个杂役咽了咽口水,却终是摆了摆手。   不都传说这娘们是因为中毒才被王爷扔出了房么,纵然她美若天仙,但为了一时欢愉中毒丧命可就不值了!   见几人执意排队等着上落雪,万嬷嬷恨得牙痒痒,却也没法强迫。   她于是上前把涟漪的衣服狠狠撕开,涟漪雪白的胸口和大腿在碎衣间隙闪着诱人的光泽,更加刺激了几个男人,几人于是通通把难捱的火气加倍发泄在了落雪身上……   涟漪从来没觉得,夜晚是这样的肮脏。   她也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的目光始终没从万嬷嬷的身上移开!任凭恼羞成怒的万嬷嬷在她身上掐拧不停,她也依旧红着双眼,紧瞪着她……   她要把这个丑恶的婆子死死记牢,只要她活着,她必要为落雪讨回债来!   天色亮起的时候,一行人才扬长而去。   被解开束缚的涟漪抱住气若游丝的落雪,哀声痛哭。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别哭……涟漪姐……我……没事……”落雪无力地牵住涟漪的手,沙哑轻喃,“我们……一定要……逃出去……要活下去……”   好,我们要好好地活着,我们要报仇,报仇!   涟漪用力点头,把虚弱的落雪紧紧抱在怀里……   “涟漪妹妹。”   刚刚清净不到一个时辰的柴草屋,忽然响起了云曦温柔的声音。   涟漪僵硬抬头,本已因恨意而麻木的心,却在看到门口温柔搂着云曦的夏侯恪时,如同万千虫蚁啮咬般,密密疼痛起来。   夏侯恪犀利的目光锁死在涟漪身上那隐现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爱痕”上,拳心已悄然提起,杀气满身。   可涟漪已经顾不上去揣度夏侯恪的眼神。   她直直地看着虚伪到令她作呕的云曦,恨不得将她撕碎!   视线相迎间,云曦轻挣开夏侯恪的怀抱,快步跑向了涟漪。   她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华美的披风,满脸疼惜地为涟漪盖住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关切万般地握住了涟漪的手腕,“涟漪妹妹,你……你这是怎么了?”   只听咯吱几声,涟漪的腕骨被她悄然扭转……而她背着身挡住夏侯恪等人的视线,谁都看不到她阴毒的动作!   涟漪痛到全身痉挛连连惨叫,云曦却一脸痛惜地看着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的落雪,用更惊讶的声音压盖她的痛呼,“天啊,你们两个……告诉我,是谁欺负了你们,我定为你们做主!”   她佯装的震惊和关怀实则在狠狠羞辱着二人……   这一切,不是她所安排,还会有谁?!   愤怒让涟漪失去理智,她忍着手腕处的钻心剧痛,低头向云曦的手腕狠狠咬下一口……   伴着云曦一声尖叫,涟漪身旁一阵疾风旋过。   下一秒,涟漪颈后便挨了夏侯恪重重一个掌刀,几乎把她的颈椎劈断!巨痛中她松开了嘴,夏侯恪竟一脚踢向了她!   涟漪被踢飞到石墙边,额头撞在粗糙的石面上,瞬间淌下血来。   不停下落的血滴染红了她的视线……   而血色视线里,她清楚看到,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尊贵寒王,竟满脸紧张地蹲跪在云曦身前,俯头在她刚刚咬过的云曦手腕处,用力吸着她的“毒血”,一口口啐在地上…… 正文 第8章 一朝有孕,竟成殇 心痛万般中,涟漪竟轻轻笑了。  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在意,曾经是只给她一个人的。   如今,全然给了他的宝贝王妃……   倘有一日,他看清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他可会后悔今天对她所做的一切?   不,还是算了吧。   反正她也活不长了,又何必恶毒地希望他会被悔恨噬心。   他的命,是她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她怎么舍得他过得不安呐……   她的泪水混着血滴,汩汩淌落。   落雪挣扎着爬到她身旁,死死握紧她因剧痛连抬都抬不起来的,冰冷颤抖的手……   已经确保云曦腕上毒血全被吸空的夏侯恪,抬起头时,怒目迎上的正是涟漪一脸鲜血的笑。   曾经那样一对清透宁静让他心安沉迷的美眸,如今血红狰狞如魔似鬼。   是了,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心如蛇蝎,难怪血克百毒!   那日她抵死狡辩,声称若为云曦解毒便会死,可眼下她不仅活得好好的,竟还对始终牵挂她的善良曦儿下此毒手!   她就是用那样一对装出来的纯美无害的眸子,迷惑了他八年之久,害得他连累恩人独子惨死,害得他险些误国误民酿成不可饶恕之罪……   已经斩断情丝的他,怎能让这个蛇蝎毒妇再伤到恩人唯一的女儿!更何况曦儿腹中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夏侯恪紧紧搂着云曦,就像护住一件稀世珍宝,声音冰冷憎恶,“若不是王妃替你求情,本王早就将你处死!今日更是因王妃借着大婚宽恕之名苦苦央求,本王才同意带着大夫前来帮你诊看。你却死性不改……王妃有孕在身,你这贱妇若伤到本王子嗣分毫,本王必将你,碎尸万段!”   涟漪狠狠一颤,心底如天崩地裂般,漆寒绝望。   不是只允她一人怀他子嗣么?   这么快,他的王妃就怀上了哈?   碎尸万段……   恪哥,你可真狠啊……   涟漪视线一片猩红,夏侯恪的身影在那一片猩红里,渐渐模糊……   耳边又响起他愤怒的声音,“来人,掌嘴二十,看她日后还敢不敢像条疯狗一样胡乱咬人!”   万嬷嬷应声上前,为了不沾到涟漪的“毒血”,她竟拿了块竹板,狠狠向涟漪脸上抽去!   那清脆的声响令人心惊,才不过两三下下去,涟漪本就血迹斑斑的脸已是红肿不堪……   夏侯恪也略有意外,却终是没有阻止。   任凭落雪疯了一样地向他磕头,“求王爷饶了涟漪姐……求王爷……”   涟漪努力扬着头,拼力睁着眼,望着他的方向。   她想把此刻的他,仔仔细细看清楚……   她想把曾经的他,彻彻底底忘干净……   她倔强的目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刺了夏侯恪一下,让他立时一阵心绞。耳边忽然飘过多年前的两个声音。   “小丫头,我叫你‘涟漪’可好?”   他清浅地笑,眼底爱意满满。   “涟漪……好啊,我好喜欢这个名字。”   她羞红了脸,温柔如三月春花。   ……   在他心湖里激起涟漪的,从来只有她一人。   可她,配么?   一股说不出的怒意席卷而来,他竟狠狠踢翻替她求饶的落雪,低声吼道,“她不配再叫涟漪!从今以后,她就是寒王府里最低贱的奴!”   看着涟漪已然肿到辨不出模样的脸,他忍住心口剧痛,不停麻痹自己。   见她疼,你又要犯贱心软么,夏侯恪!   可那一日你被毒箭射中生不如死,又亲见山谷里的将士尸体横陈,云朗至死都合不上眼之时,她可知你有多疼?她又可曾对你有半分心软?!   没有,她没有!   恰恰你那般比死还绝望的痛苦,都是她精心筹划喜于见到的!   夏侯恪拼命压制住心头的疼痛,横抱起云曦,故意温柔轻语,“曦儿,以后不要再对这个贱奴心生怜悯。你正害喜,天气又凉,还是少出来走动为好,别为这种不堪的人耗神,伤了麟儿。”   心痛难耐的涟漪再也撑不住,堪堪闭上了眼。   万嬷嬷的竹板却依然在狠狠地呼啸……   只听落雪一声哭喊。   “王爷,求您大恩大德放过姐姐吧!她流了好多的血……好多的血啊……”   夏侯恪脚步一顿,回头看去,涟漪不光脸上鲜血淋漓,更触目惊心的是,她那本就破碎的衣裙处,已是血红一片。   眼观鼻鼻观心的云曦急急喊道,“胡太医,麻烦您给她瞧瞧,可别伤了性命!”   胡太医随后的那句话,惊呆了每个人。   “回禀王爷王妃,这……贱奴……贱奴姑娘她,有喜了!” 正文 第9章 君悲妾痛,两不知 游走在昏厥边缘的涟漪,被那一声“有喜”生生劈醒。  她竟有了夏侯恪的孩子?   可这孩子,纵然是她的珍宝是她的心尖肉,却难逃她身上并蒂诛心的毒害啊……   她抬起钻心剧痛的断骨手腕,轻轻触及小腹。   每一下触碰,都令她痛不欲生。   而夏侯恪的震惊和心痛并不比她少,甚至更重!   他最后一次要她,便是出征前那一夜。如今算来已是四个月之久!她又是何时偷来的这个野种?   “胎儿,多大?”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胡太医是夏侯恪为给云曦保胎专门从皇宫请到王府,他并不知夏侯恪和涟漪的过往关系,全然公事公办的口吻。   “回王爷,胎儿刚刚足月,且因前夜的房事过度,胎儿已是岌岌可危。若是王爷需要老夫保胎,老夫定当全力以赴,但结果如何,老夫不敢妄言。”   脸色铁青的夏侯恪,竟徐徐笑了起来。   呵,胎儿足月?前夜房事过度?   好啊,真是很好啊!   想来定是她误以为他中毒必死逃出王府时,和奸夫苟合所怀!   原来不能生育之词,只是拿来诳他而已!她只是不想给他夏侯恪生孩子罢了!   可他却像个傻子一样,不仅全然相信,还蠢到甘愿绝后,只为护她周全!而她就在王府里他的眼皮子底下,还敢公然和男人乱交……   伏在他怀里的云曦被他周身瞬间散发出的刺骨寒凉激得一抖,他遂把她缓缓放下,目光死死钉在涟漪的脸上,一字一顿,“如何落胎最痛最彻底,便如何去做。”   他必须要让这个女人牢记,背叛他的代价!   “掘地三尺,也要把昨夜和她苟合的男人给本王找出来,本王亲自行刑!”   他说完便愤然转身!   倘若他再多看她一眼,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亲手杀死她……   涟漪吃力撑开已经肿到难以张开的双眼,费力望向他的背影,眼角接连坠落两颗血红的泪滴。   随着那泪滴坠落的,是涟漪最后的爱恋。   却被夏侯恪永远地错过……   她若能开口,定会告诉他,这个孩子是他的。定是为他解毒那一日,她把元命丹渡给他之后,他强要她所怀。   那时,依旧处在昏迷状态的他,纯粹是在本能驱使下凶狠残忍的发泄,所以他完全不记得……   他也根本不知道,习惯了他的温柔的她,在那一天不知流了多少疼痛屈辱和担心的泪水。而失去元命丹如同撤走半条命一样虚弱的她,直到被他发泄到晕厥,也没能亲眼看到他清醒……   她从前之所以不能怀胎,全然是元命丹护体的结果。师父曾说,待他出关为她重新调理身体,元命丹任务终结之时,便是她如正常女子一般无二之时。   她并非一辈子都没希望为他孕育子嗣,而她之所以没告诉他,只是想到时给他一个惊喜。   眼下,再没有什么惊喜了。   她不能说,连写也不能写了……   可就算她能说能写,认定她是南汐细作的他,又岂会信?   她就要眼睁睁看着她那可怜的孩儿,被他的亲生父亲,生生杀死了……   云曦真真是好狠啊!   她如此的算计陷害,还不如直接杀了她痛快!   移眸间,正瞥见云曦向她挑衅露出的那一抹得意之笑……   痛极恨极的涟漪,这一刻,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原来仇恨比爱,更具备力量!   涟漪倏然打定主意,她想尽办法也要联络到大煜皇宫里最尊贵的那个人!那个人,不会不管她的吧……   曾经她想与此人永世不再联络。   可现在,她为了活下去报仇,改变主意了……   她这边暗下决心,却瞧见云曦向她走来。   云曦抓起她已经泛肿的腕骨,火上浇油般的掐捏令涟漪的痛楚加剧,她自己嘴里却发生一声凄惨的惊呼,“啊……”   眨眼间,云曦摔倒在地,含泪捂住小腹,颤声哭喊,“阿恪救我!” 正文 第10章 怒斩情丝,八年恨 众人的惊呼声令已经走出很远的夏侯恪急急返了回来。  一向沉稳的他,在见到云曦的痛苦表情时,面露慌色。   “曦儿,你感觉如何?”   他将她抱起,满眼疼惜。   云曦虚弱抽泣,“阿恪……救救我们的……孩子……如果孩子有事……我也不活了……我去陪我的爹娘和阿朗……也免得再遭这般嫉恨……忍受骨肉分离……”   真是演得一手好戏啊!   怒极的涟漪,忍不住笑了起来,沙哑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好似索命厉鬼……   夏侯恪缓缓地扭过头去,看向她。   没有人知道,他多希望自己看到的,还是曾经那个,有着这世上最干净的眸,有着这世上最善良的心的,他最心爱的女子……   不过月余间,她怎么竟变成这个样子?她竟对一个小小的胎儿,也下得去毒手?   还是说,她本性如此,生生伪装了八年……   八年啊!   曾经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   他夏侯恪瞎了八年,今日总该是清醒了……   一旁胡太医已为云曦把过脉,“回王爷,王妃并无大碍,只是惊吓所致,回房静养便好。”   夏侯恪黑眸收紧,“陷害本王子嗣,罪不可赦。来人,即刻杖责这毒妇二十大板,随后押入死牢,择日执刑!”   涟漪一阵眩晕,唇畔的笑意却愈加地浓。   人这一生,最怕轻信。   轻信誓言,轻信谣言,轻信谎言……   而她和夏侯恪把这世上最怕的轻信,全都信了个遍呐!   夏侯恪却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只是小心怀抱着轻泣的云曦,冷然转身。   “不要!王爷!求王爷高抬贵手,饶了姐姐……”   落雪忽然发出尖利的哭喊声,连滚带爬的扑向夏侯恪。   “王爷曾经是如何疼爱姐姐的,王爷都忘了吗?王爷又可曾仔细想过,倘若姐姐真是那般歹毒算计之人,何以会落得今日下场!姐姐哑了,手腕断了,本能克毒的身子如今日日呕血!每每王爷出征,姐姐都日日烧香祈祷王爷平安归来,夜夜不能好眠!奴婢不识几个大字,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奴婢却看得清楚,姐姐她绝不是什么细作!奴婢这条命,是姐姐和王爷救下的!奴婢忘不了当初王爷那句话,王爷命奴婢尽心照料姐姐一生,如若姐姐有任何差池,王爷拿奴婢试问!所以奴婢现在以死请求王爷给姐姐留一条活路,也算奴婢对得起王爷的那句命令!”   落雪扭头看向涟漪,满眼的不舍,“对不起,姐姐,落雪不能陪着你了!”   话音刚落,在涟漪嘶哑凄绝的“呜呜”声里,落雪决绝地一头撞向了旁侧的石墙……   如果不是夏侯恪迅速踢出的那一脚,落雪必死无疑。   他看着拥在一起哭作一团的两人,冷冷命令,“把这二人一同押入死牢!”   旋即抱着云曦大步离去。   他面色如常,心下却波澜难平。   她哑了,他只当是她当初的失语病又犯了。刚把她从东祺山带回王府时,她足足一年没有开口讲话……   她手腕断了?   他是真的没有注意到。   被打成那般境地,加之手腕折断的她,又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下把尚有些武功护身的云曦,推倒在地的呢?   他刚才只顾关心云曦腹中胎儿的安危,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念及此,他看向怀中云曦的目光,微微泛凉。   而察觉到方才落雪那番话进到了夏侯恪心里的云曦,泪眼朦胧地望着他,“阿恪,有件事是我瞒了你,我想向你请罪。”   夏侯恪略怔,“讲。”   云曦抿唇,一脸难色,“我早知涟漪不忠于你,但迟迟未说,一来因知你爱她至深不忍伤害你……二来,二来……涟漪身后之人,是你万万不能得罪的。她腹中胎儿,十之八九便是那人的……”   “到底是谁?”夏侯恪蹙眉,已是有些不耐烦。   云曦似是豁出去的样子,深吸了口气,“当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