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悲催的穿越 头很痛,好像要被撕裂开一般,耳边充斥着战火的硝烟声,还有那一声声熟悉或陌生战友的尖锐叫喊声。  “苏医生小心!”   “快保护苏医生!”   “苏医生……”   苏忻用力的抱着头,啊的大叫一声,睁开眼却为眼前的情况所震惊。   硝烟弥漫的战场变得绿玉葱葱,熟悉的军装和面孔,便成了一系列的古装男子。   不等苏忻去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一柄长剑朝她身边飞了过来,只听掷剑的男子大声喊道:“念奴,没死就赶紧去保护王爷,我们断后!”   苏忻耳朵还在嗡嗡作响,显然头部遭受到重击的后遗症,可这个时候由不得她来选择。   喊话的男人,正带领着一群身受重伤的男子,与一群黑衣人搏斗,显然是处于下风,且随时可能会成为刀下亡魂。   而在苏忻身边,则是有一个腿部受伤的男子,一支断箭没来得及处理,鲜血还在流淌。   可最让苏忻心惊的却是,男子的腿骨明显有断裂的痕迹,并不曾做过妥当的处理,极有可能会因为耽误最佳治疗时间,而导致终身残疾。   逍遥王凤穆帆眼神冰冷,将苏忻的神色收入眼底,眼中动了杀意。   “王爷忍住。”苏忻冷静的开口,揉按一下头部的几个穴位,让自己意识更清晰一些,便上前去处理凤穆帆的伤口。   “你要做什么?”凤穆帆冷声质问。   “王爷的伤势严重,若不做处理,以后就只能拄拐了。”苏忻到底是现代人,语气里没有恭谨,而是对待病人严肃的态度,“这里荒山野岭的,王爷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不但敌人容易发现我们,那些嗅觉敏锐的野兽,更是会接踵而来,我不保证自己有能力护得住王爷。”   凤穆帆眼睛微眯,并未阻止苏忻的动作,不过审视的目光却始终保留着杀气。   苏忻权衡利弊后,只能以穴道为凤穆帆止血,随手掰断两根树枝,又撕下衣襟帮他固定住。   不敢再耽搁,苏忻扶着凤穆帆站起身来,将他架在自己肩头上,头也不回的向安全的方向离去。   打斗声渐渐隐去,苏忻却不敢大意,依旧以匀速向前奔跑而去。   “你打算带本王跳下去?”站在悬崖边上,凤穆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俊美无俦的脸上挂着嘲讽,左手指尖微动。   “我艹!要不要这么倒霉!”苏忻忍不住爆粗口,懒得理会凤穆帆的话,将他扶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自己则是趴在那里观察。   冷风迎面扑来,悬崖到底有多深,苏忻根本就看不见,自是不敢冒险跳下去。   可苏忻很清楚,和自己说话的那人,他们怕是凶多吉少,等待别人救援不如自救。   噌的站起身来,苏忻掸掸身上的尘土,虽然一路走来剐蹭的脸上有不少小口子,却不减她的美艳。   眉头轻皱,苏忻居高临下的看着凤穆帆,以平等的口吻道:“悬崖太深,没有工具,你又有伤在身,想要下去并不实际。可后有追兵,想要等到有人来营救,也不知有没有那个机会。现在我们只能赌一赌了。”   “赌?”凤穆帆挑眉,示意苏忻继续说下去。   “要么下悬崖避难,要么选择这两个方向之一,你的意见呢?”苏忻表情凝重,陌生的环境,让她不能迅速做出决断,毕竟这是生死攸关之事。   “你刚才不是说,我们下不去吗?”凤穆帆整理着衣袍,即便是锦袍已破,脸色也苍白的很,却依旧有着逼人的贵气,让人不敢小觑和亵渎。   苏忻没错过凤穆帆眼中的嘲讽之色,但在她清楚自己身处何处之前,是断然不会与这个唯一算是‘熟悉’的人闹崩。   深吸一口气,苏忻指了指头,“理论上是下不去,但人活着,出门得带脑子,你若敢下去,我便来想办法。”   “念奴,你倒是让本王有兴趣了。”凤穆帆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见苏忻微微皱眉,便摆手道:“速度,他们能争取的时间不多。”   闻言,苏忻眼神一暗。   虽然刚才那个男子只是朝自己下了一个指令,可苏忻敢保证,那个男子定是与自己相熟。   且那个男子说话的神态,以及视死如归的军人风范,都让苏忻感觉很熟悉。   只可惜,那样的男子却要在最好的年纪,死于非命,还是为了面前这个冷血的人丧命。   再度深呼吸,苏忻将心底正在蔓延的荒凉收起,活着才是当下最为重要的。   在悬崖边上寻找一番,苏忻很快便找到了适合做绳索的藤蔓,迅速的砍下几段编成绳索,用来将两人系在一起。   又砍了几根树枝,将一头削尖别在腰间,苏忻这才开始清理痕迹。   “兵器你拿好,若是遇到攻击,我们两个人的性命,便都握在你手中了。”将绳索一头绑缚在自己腰间,苏忻将长剑递给凤穆帆,顺势将另一头绑缚在他的腰间,“我攀山的技能不是很好,一会千万不要乱动。”   说完,苏忻又在衣襟上撕下来几条,将双手虎口的位置缠好,在手腕处打了个死结,这是她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方式。   凤穆帆一直在留意着苏忻的举动,对于自己手下的做事手法,他一直是很清楚的,显然苏忻的行为与他的认知不同。   但凤穆帆并未询问,只是冷着一张脸,由着苏忻去做。   凤穆帆看上去欣长瘦弱,可常年练武的他,身体确实精瘦的那种,体重并不清。   再加上凤穆帆的腿部受伤,完全把重量压给苏忻,这负担绝对不轻。   “抱紧我。”苏忻憋着一口气,背着凤穆帆开始向悬崖下滑去。   悬崖陡峭,苏忻又背负着凤穆帆,自是无法提速,但胜在每一步都是她试探评估后的,倒是安全。   半个时辰后,苏忻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十指也都磨出了鲜红的血泡,却咬牙不曾哼过一声。   凤穆帆虽沉默不语,却更加确定,面前的这个少女,绝不是他的剑婢念奴。   可刚才的厮杀中,念奴一直护在他左右,根本没人有机会掉包。   “啊!”苏忻忽然尖叫一声,右手猛地缩回来,指尖瞬间变紫,显然是中毒了,“靠!老天爷,你特么的是要玩死劳资么?”   一只手承受重力,苏忻身子轻微摇晃,视线一直不敢离开那支还在爬行的毒蝎子。   “王爷,你再不出手,咱们就只能埋骨崖底了!”苏忻咬牙道。   凤穆帆手中长剑一晃,将毒蝎子刺死,视线却一直不曾离开过苏忻。   警报暂时解决,苏忻在心里默默的骂了凤穆帆几句,却不敢得罪,毕竟现在他们是在一个战线上的,没人帮扶,她也只有死路一条。   手指逐渐麻木,苏忻暗道不好,这里没有血清可以为她解毒,便是连草药也没有,一旦毒发便只有坠落悬崖,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正文 第二章本王要你活着 一直留意苏忻的凤穆帆,长剑挽了个剑花,贴着苏忻的手,冷声道:“砍了它,你还有活着的机会!”  “不!”苏忻本能的拒绝,苦笑道:“作为一名医生,连手都保不住,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医生?”凤穆帆不解。   “抱歉,我没有能力带你下去了,现在放开你,或许你还有活路。”苏忻没听见凤穆帆的话,身子一转,将凤穆帆贴近石壁上,让他自己踩着凸起的石头,“以你的身手,只要谨慎一些,安全下到崖底并不是问题,你的人很快就会来救你的。”   “你呢?”凤穆帆站稳后,看了一眼正在解绳索的苏忻。   “我会坚持到最后一刻,即便结局是死,我也不会轻言放弃。”苏忻抬头,朝凤穆帆勾唇一笑,取下两根木刺递给他,“拿着,遇到没有攀附的地方,这东西或许能救你一命,保重。”   苏忻倔强又决绝的眼神,让凤穆帆的心底有一丝莫名的触动,只觉得这样的眼神似乎在哪里见过,且让他无法放手。   苏忻并未去看凤穆帆的神色,而是在调理呼吸后,用腰带将手臂缠紧,尽量让毒素不要蔓延。   看着手指变得肿大,苏忻一咬牙,将指尖放在口中,吸允着毒血,再吐出去。   如此反复十几次后,手指的颜色变淡,苏忻却觉得头晕眼花,只能紧紧的贴着岩壁,闭上双眼。   即便苏忻心理素质过硬,可依旧是肉体凡胎,在一盏茶后身子已经无法站稳,整个人大头朝下的栽了下去。   凤穆帆神色一变,一手将腰间的藤蔓抛出去,将苏忻提了回来。   可由于双腿无法用力,凤穆帆重心不稳的也向下栽去,只是双手还是紧紧地抱着昏迷中的苏忻。   “在查清你的来历之前,本王不会给你死的机会,除非本王不想你活!”凤穆帆低沉的开口,身子一个翻转,将苏忻护在胸口上,右手不知何时取出一颗药丸,塞进了苏忻的口中。   不知是出于求生的本能,还是凤穆帆用内力崔送,苏忻将药丸吞咽下去,却并没有清醒的迹象。   两人还在不断坠落中,凤穆帆狭长的丹凤眼眯起,一道冷芒朝崖顶望去,令人生寒。   且说崖顶之上,五个黑衣人正在眺望崖下,入目的却只有一片薄雾。   “头,怎么办?要不要下去追?”黑衣人甲开口问道。   “你们几个,想办法到崖底去,我亲自回去回禀主人。”首领吩咐完,便纵身离去,不过他刚才站过的地方,却是一汪鲜血,可见伤的不轻。   四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纷纷动用轻功,朝悬崖下方而去。   身为死士,即便明知是死路一条,也必须要遵命行事。   皇家猎场的行宫内,老皇帝眉头紧锁,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却都在用眼神无声的交流着。   “报,御林军刚刚回话,已经找到逍遥王爷的踪迹,在千尺崖方向。”一名带刀侍卫进来,单膝跪地回话。   “立即派人前去搜索营救,立头功者加官封赏。”老皇帝立即下旨。   “父皇,儿臣请旨前去。”五皇子凤传泽上前请旨。   “胡闹!”老皇帝一拍桌案,指着一向和凤穆帆更亲近的凤传泽骂道:“你逍遥王叔遇刺,情况尚且不明,你这个时候去凑什么热闹?难不成,你比你皇叔的功夫更好?”   老皇帝话音刚落,不待凤传泽再度请旨,便听凤传炫便故作忧心的开口道:“五弟,孤知晓你与皇叔感情深厚,但父皇所言极是,你我兄弟二人联手也不是皇叔的敌手,你若真的去寻找皇叔,怕是会成为皇叔的拖累。皇叔待你如亲子,自不会乐得见你受伤,你也不想父皇为手足忧心的同时,还要因你而忧心吧?”   凤传泽暗暗咬牙,不用看老皇帝,也知道他脸色阴沉。   身为皇子,却是靠皇叔保护才长大,却又因为这个原因而被自己的父皇猜忌,凤传泽心中不免悲凉。   撩袍跪地,凤传泽请罪道:“是儿臣莽撞了,还请父皇恕罪。”   “哼。”老皇帝一甩袖子,呵斥道:“回你的营帐好好反省反省,你若有太子一分懂事,朕便少操一份心,一个个都不是省心的东西。”   老皇帝一句话,将所有皇子都骂了个遍,只有太子一人在那里掩饰着眼中的得意。   “是,儿臣遵旨。”凤传泽躬身告退,袖中的拳头紧握。   “都退下吧,天黑之前尚寻不回逍遥王,便立即返京。”老皇帝起身,对太子吩咐道:“猎场中有刺客出没,该如何处理后续之事,交给太子处理。”   “恭送父皇\皇上。”太子携官员跪拜。   回到营帐中,凤传泽刚想发泄怒火,却被熟悉的身影吓了一跳,急忙吩咐心腹之人在外把守。   大步上前,扶着贵妃走到软榻前,凤传泽低声问道:“母妃怎么过来了?父皇万一传召,该如何是好?”   “你若真心疼母妃,就该避讳着些你父皇的忌讳,你这傻孩子怎生往枪口上撞呢?”贵妃虽是斥责,可语气里更多的是心疼。   “若没有王叔相护,母妃与我早已化作尘土,便是为皇叔舍了性命,儿臣亦不后悔!”坐在下首位置,凤传泽蹙眉道:“都是儿臣无用,如今皇叔下落不明,儿臣却不能前去相助,愧对皇叔这些年来的厚爱。”   贵妃眼眶一红,侧首道:“是母妃无用,不能得你父皇宠爱,才让你身为皇子,却处处如履薄冰。只是皇儿,如今你父皇已经容不得你皇叔的存在,便是太子……皇儿,母妃宁愿你做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也不愿你陷入险境,否则你我母子,还不若当年便被处置了的痛快。”   “母妃!”凤传泽站起身来,神色凝重的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样的话,母后最好不要再说。至于儿臣要如何抉择,还请母妃不要干涉,儿臣断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这也是当年出事之际,母妃对儿臣的教导,儿臣至死不敢忘。”   贵妃杏眸含泪,纵然已年过三十,却依旧美艳动人。   知自己劝说不懂凤传泽,贵妃只得叹息道:“母妃依旧派人前去寻找逍遥王,你且安心留在这里,切莫让人再寻了口实,否则你我母子,在宫中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凤传泽心中触动,喉结涌动却没有说话,只向贵妃作揖表达感谢。   看着儿子对自己的疏离,贵妃心中苦涩不已,却又无可奈何,这就是她当初忍让的结果,如今想要翻盘又谈何容易? 正文 第三章朕要的是尸体 明黄的皇帝行宫内,老皇帝换下那张阴沉的脸,眼中有着几分期待之色。  一撩衣袍旋身落座,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语气急迫的问道:“亲眼看到逍遥王坠崖了?可有找到尸体?”   黑衣人低垂着头,答道:“回皇上,属下等无能,并未找到逍遥王的尸体,也并未亲眼看到逍遥王坠崖。”   黑衣人话音一落,老皇帝脸色立即拉沉,转回身后眼中的阴鹜之色,令人不敢直视,好在也没人看见。   不过老皇帝的愤怒,却是让黑衣人的头垂的更低,不知是畏惧,还是因为办事不利。   “给朕追查,朕要的是尸体!”老皇帝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可见是多想让逍遥王死。   黑衣人领命而去,老皇帝抬起乌云密布的脸,阴测测的开口,“老九,朕不相信老天爷会一直站在你那头。朕会让你知道,朕才是天子,朕想要你的命,你就必须得死!”   悬崖之下,已经醒来的苏忻,第一时间便是去找药草。   凤穆帆的腿伤的太重,若不能及时救治,便会废掉。   身为军医,职业操守不允许苏忻见死不救,这也是当时在那样的危急关头,她明知道自身能力有限,还要带着凤穆帆离开的原因之一。   因为没有手术工具,苏忻只能先为凤穆帆正骨,涂抹上嚼碎的草药之后,为他重新包扎。   “上面的情况不明,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不安全,就算不能找到出路,也要寻找一个隐蔽点的地方,否则那些人不追下来,我们也会被野兽给盯上。”   拿起竹筒漱口,苏忻继续道:“这个果子味道尚可,王爷先吃点补充体力,安顿下来之后,我再去找吃食。”   凤穆帆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苏忻,刚才苏忻为他正骨的手法,便是他府里的大夫也要逊色,快准狠的劲头绝不是一个暗卫该有的表现。   最重要的是,在苏忻的眼中看不到下属的恭敬之色。   “嗯。”凤穆帆点头,却没有接过野果,“本王尚且不饿。”   苏忻见状,便一口咬在嘴里,扶着凤穆帆站起身来,咬了一口果子后,含糊不清的道:“我刚才去采药的时候,看到一个山洞,不过那里算不得隐秘,倒是可以遮风挡雨,敌人想要攻进去也不容易。”   “那就先过去。”凤穆帆说话的时候,抬头向上望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也快来了吧?给他们这么久的喘息时间,不像是那人手下人的作风。   并未看到凤穆帆的表情,苏忻吃力的扶着凤穆帆向前走去,到达山洞后,额前尽是细碎的汗珠儿。   将路上顺手采摘,可以用来驱除蛇虫的草药洒在洞口,又装了一些在凤穆帆的腰包里,苏忻坐下来休息几息的时间,便站起身来。   “我去把痕迹清理一下,再找些吃食回来。”说完,苏忻看了凤穆帆的腿一眼,有着担忧之色,“王爷的腿伤,需要尽快治疗,明晨之前若没有人来营救,我们便要想办法出去,否则……”   苏忻的话未说完,凤穆帆却已明白她的意思,自己的腿伤多严重,凤穆帆心中了然。   嗤笑一声,凤穆帆冷声道:“一个瘸了腿的逍遥王,倒是可以一世逍遥了,也能合了某人的心意。”   却再也没有资格问鼎那把椅子。凤穆帆在心里补充一句,眼神也变得阴暗。   不过在这幽暗的山洞中,并不能让人看清。   “王爷若是信我,我定能医治好王爷的腿,最多半年的时间,王爷便可以完全恢复。”苏忻保守的说了一个时间,将长剑放置在凤穆帆身边,“我很快便回来,王爷自己小心。”   说完,苏忻便走出山洞,去处理一路走来留下的痕迹,   又制造了一些假的线索,苏忻才去了之前取水的水潭那边,叉了两条鱼往回走。   “王爷?”苏忻回到山洞后,并未看到凤穆帆的身影,不由得警惕起来。   “本王在这里。”凤穆帆的声音自里面传来。   苏忻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外人进来过,便迈步朝声音的方向而去。   这条山洞很长,一直向里面走去,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穿过一条细小的缝隙,苏忻再往里面走,却是别有洞天。   苏忻抬头望去,只见一缕缕斑驳的光影照射下来,隐隐能看到山洞的内壁上有图画和文字,不过苏忻并不认得这些字,不知是远古留下来的,还是这个时代的文字。   处于谨慎,苏忻只看一眼便没有再看,也没有说话,毕竟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能被她看透的。   “不好奇吗?”凤穆帆指着壁画,幽深的目光落在苏忻脸上,“这些画,应该是用内力刻上去的,且这些字也是远古文字。”   很难得听凤穆帆说这么多话,苏忻却是淡淡的道:“与我无关,我只想活着离开。”   凤穆帆不置可否的点了一下头,指着苏忻手中的鱼道:“本王饿了。”   苏忻拿出匕首,速度极快的将鱼肉片成薄片,放在带回来的大叶子上,便递到凤穆帆面前。   “你让本王吃生鱼?”凤穆帆挑眉,显然有些不愿。   “生鱼片,在我的家乡是奢侈品,有钱也买不到。”苏忻继续切着另一条鱼。   想到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因为核辐射污染,别说是吃鱼,就是粮食也成为有毒的,多少人因为吃不上饭而参军,又有多少人为了一口吃食而杀人……   手上的刀一顿,苏忻轻轻的叹息一声,那些与她都无关了,其实在这里也挺好,至少呼吸着新鲜空气,就是一件值得让人幸福的事。   捻起一片鱼肉,苏忻细嚼慢咽的吃着,仿若享受人间美味。   看着苏忻的模样,凤穆帆也拿起一片尝试,虽然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吐出来,显然能接受这个味道。   两人默不作声的吃完鱼,苏忻递过去一截装水的竹筒,抬起袖子擦拭着嘴角,对凤穆帆道:“目前并未发现有人潜下来,王爷最好休息一下,我来守着。”   在回来的路上,苏忻已经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尽管她不认为自己低人一等,却也明白古人的尊卑等级,让一个王爷和她轮流守夜不现实。   不过想到凤穆帆是个病患,苏忻便又觉得释然了,身为大夫自是要以病人为主。   凤穆帆并不反对,显然认为苏忻的举动是应该的。   不过苏忻并未发现,凤穆帆在闭目之前,将身边的石子都聚拢在手边,这才闭眼小憩。 正文 第四章本王最喜欢成人之美 夜里,山洞中的温差极大,坐在山洞门口守着的苏忻,身子渐渐缩成一团。  一天没有吃过热乎的食物,更不能生火取暖,凉意仿若入了骨髓。   就在苏忻疲惫的想要合上眼睛之际,眼神忽地犀利起来,立即握紧兵器,并藏身在石壁后。   “头,这里有个山洞,进去避避雨吧。”男声传进来,让苏忻身子不由紧绷。   或许是前身   的缘故,苏忻很确定山洞外来了三个人,且功夫都不错,更有一人的功夫在她之上。   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凤穆帆,见他依旧保持着之前的睡姿,苏忻便没去打扰。   一个重伤的人,纵然功夫再高,苏忻也不忍让他动手,免得腿骨移位。   “呼。”暗暗的调理呼吸,苏忻闭目等待,期望外面设置的陷阱,能消灭一两个人,至少让他们受伤,否则自己便没了活路。   三人果然进了山洞,不过行动也是小心翼翼。   不知是苏忻做的陷阱和这个年代不一样,还是对方也疲劳,只听啊的一声,有一个人坠入陷阱,听声音虽不致命却也断了腿,情况应该比凤穆帆更为严重。   “小心。”被唤作头的黑衣人低喝了一声,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救下属,而是警惕的连续踢了几颗石子探路。   “头,一定是逍遥王在这里。”黑衣人乙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尽管是暗卫出身,还是没能隐藏住情绪,可见刺杀凤穆帆这个任务,对于暗卫而言意味着什么。   “逍遥王的腿重伤,这陷阱应该不是他设的。”黑衣人脸色一沉,取出面巾戴上,朝黑衣人乙比了个手势,让对方先进去探路。   黑衣人乙没有任何犹豫,便贴着石壁向里而去,走了一段路也不见异常,倒是有几分不确定自己的猜测。   “头,这边没有路了。”黑衣人乙已经寻找了一圈,指着缝隙道:“除非这里面别有洞天,否则根本无处藏人。”   黑衣人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席地而坐,显然不打算进去,但视线却一直凝视着缝隙的方向。   苏忻心里不安,以她的身手,若这两人一个个过来,还有一拼的可能,毕竟那条缝隙便是杀人的最好契机。   可敌人不动,她也不敢贸然出去,若到天亮对方还不进来,她想出去就更困难了。   最让苏忻忧心的是,一旦对方有人来汇合,那她根本没有办法取胜,最多是拉两个垫背的。   回头朝凤穆帆望去,苏忻倒是想和他商量一下对应之策,可凤穆帆纹丝不动,不知是没有察觉有敌情,还是根本不在意。   一直到天亮,苏忻已经保持着戒备的姿态,凤穆帆却是连眼皮都不曾跳动一下。   而外面的黑衣人,显然不打算冒险,放出了信号等待同伴的到来。   很快,苏忻便听到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来人最少十几个,心中犹如大石压住,不安到了极点。   “老天爷,不带这么玩人的,劳资淡定的接受了新身份,你丫的敢把劳资弄死,劳资就敢把天给捅破了!”苏忻竖起中指,在心中暗骂。   黑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忻知道他们正在穿过夹缝,可苏忻只能等待时机,争取进来一个灭一个。   事实上,苏忻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之前削好的树枝便是她的武器,不管是能要人性命,还是伤到敌人,对她都是有利的,哪怕拖延点时间也会增加活下去的机会。   然而,苏忻的体力有限,再加上黑衣人完全不顾伤势的向里冲,苏忻的武器又不够,很快便有黑衣人闯进来,与苏忻打斗在一处。   只有一把匕首防身,苏忻在兵器上便输了一筹,更何况以一敌众,苏忻很快便处于劣势。   但黑衣人的目标并不是苏忻,因此后续进来的黑衣人,都朝凤穆帆那边袭击而去。   “这么多人去杀一个重伤患者,你们可真给你们的主子长脸!”苏忻喊了一句,身上已经挂彩了好几处。   “逍遥王,得罪了。”黑衣人站定在凤穆帆面前,却是朝下属打了个手势,并没有亲自上前的意思。   有杀神之称的凤穆帆,即便是重伤也没人敢小觑。   几个黑衣人将凤穆帆围在中间,长剑齐齐举起,只待黑衣人一声令下。   “主人有令,我等也是奉命行事,逍遥王若不反抗,尚可全尸。”黑衣人说完,便命令道:“动手。”   “就凭你们,也配取走本王的性命?”凤穆帆幽幽的开口,抬起眼帘的瞬间,两手中的石子犹如长了眼睛一般,朝几个要杀他的黑衣人射去。   凤穆帆出手之快,让人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招的,可刚劲的内力却让气流波动,那一瞬间的神色,更是犹如地狱使者般。   只听砰砰砰的几声,原本已经用尽全力要刺杀凤穆帆的黑衣人,齐刷刷的倒在地上,眉心之处皆是留下血窟窿。   只是一招,便杀了七八名暗卫,可见凤穆帆武功之高。   嘴角微微上扬,凤穆帆看向黑衣人,淡淡的道:“本王不杀你,回去转告你的主子,只要本王还舍不得这尘世,便没人能取本王的性命。不过,本王的耐性是有限的,不会每次都不反击,不要触及本王的底线。”   黑衣人持剑,摆出防御的姿态,听到凤穆帆的话后并没有后退的意思,而是在审视凤穆帆,似是想看出凤穆帆是强弩之末,还是真的要放他离开。   因凤穆帆出手,与苏忻打斗的黑衣人,在将苏忻打成重伤后,并没有取她性命,皆是来到头目身边,等待命令。   “逍遥王恕罪,我等只听从主人之命。”黑衣人很快便做了决定,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杀!”   只一个字,一众黑衣人便冲上前去,而等待他们的自然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本王最喜欢成人之美。”凤穆帆淡淡的出声,磁性的声音很是悦耳,可意思却令人胆寒。   一连串的石子飞出,一众黑衣人都应声倒地,只有那个头目还保持着向前冲的姿势。   与其他人额头中招立时毙命不同,头目则是胸口中招,鲜血滴答的流淌着,却无救治的可能。   “你……没有中毒?”黑衣人不敢置信的看向凤穆帆,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区区小毒,奈本王何?”凤穆帆邪魅的一笑,指尖一颗石子在转动,“放心,本王不会杀你,等你转述完本王的话,再死也不迟。”   在石壁边上躺着的苏忻,在昏迷之前将一切看在眼中,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凭着凤穆帆刚才的身手,哪里需要她来保护,白白的操心一场,真是头号大傻瓜。   凤穆帆自是也看到苏忻最后的表情,眉头不由得一挑。   这个女子,真的是他的剑婢念奴吗?这样丰富的表情,不分尊卑说话的口吻,还有处事方式,绝不是他的暗卫应该出现的情况。 正文 第五章王爷要见你 没有看清凤穆帆是如何出手的,只听那黑衣人痛苦的喊叫几声,整个人便瘫软在地上,但从胸口的起伏不难看出,这个人还残喘着一口气。  对凤穆帆残忍的手法,苏忻不置可否,她不是圣母,不会同情一个杀手。   扶着墙壁坐好,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渍,苏忻缓缓合上双目,一晚没睡又受了伤,她真的需要休息一下。   一直留意着苏忻的举动,见她对自己毫不关心,凤穆帆挑了挑眉头,眼中的怀疑之色更浓,却不开口质问。   不知过了多久,苏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她身上的伤口也被处理过。   打量着陌生的房间,苏忻莫名的觉得安心,下地后很自然的倒了一杯水喝,又走到梳妆台前。   看着镜子里那陌生的脸,苏忻不禁恍然,抬手抚摸着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似是想要将五官描刻在心底。   “这也算是福利吧。”苏忻感叹了一句。   前世的她称得上性感尤物,不过身处战乱的环境,每日都奔跑在生死线上,倒是很少有时间去自我欣赏,便是异性也因为她的身份而不敢骚扰,乃至于很多年没被人追过,自是没有机会谈恋爱。成为超级黄金剩女。   如今成为另一个人,从容貌上看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正是花骨朵的年纪,不难看出过几年是如何的盛世美颜。   可再看看一双手,苏忻不禁皱眉。   这双手满是茧子,还有许多细小的伤口,与这张脸完全不符,唯一的解释便是自小吃过苦头。   “我终究不是你,不知道你的过去,也无法替你承担你的责任。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善待你的身体。”担心隔墙有耳,苏忻在心里默默的说着。   目光与镜子里的人儿对视,苏忻无声的承诺,无必认真。   “念奴姐姐,你总算醒来了。”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推开房门便走到苏忻身边,拉着她的手臂道:“念奴姐姐,我都听说了,是你舍命保护逍遥王的,你可真勇敢。”   因对方的不请自入,让苏忻有些不喜,不过看到对方那充满崇拜和感激的眼神,苏忻又无法责怪。   这是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见到的女子,且看样子两人关系应该是不错的。   羽睫微敛,苏忻苦笑道:“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吧。”   “为什么?”少女不明所以的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缘故,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虽然还会本能的护主,可却没有资格再跟随主子。这样的我,和一个废人有何区别?”苏忻说话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只见对方在震惊过后,便是满眼的同情和担忧。   “那念奴姐姐还记得我是谁吗?”少女忙问道。   苏忻抱歉的摇头,“只觉得你很熟悉,否则在你近身的时候,我必定会将你推开,可……”   少女眼眶一红,紧紧握住苏忻的手,“念奴姐姐你不要怕,你不记得的事我都会慢慢告诉你,但你最好不要让别人也知道你失忆了,否则我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最多便是一死,连自己的过去都不记得,活着又有何意义?”苏忻自嘲道。   少女惊讶的看着苏忻,张了张嘴,却把话咽了回去。   苏忻狐疑的看着少女,并不去追问对方未完的话,只拂开她的手,走到桌边坐下。   手上一空,少女怔了一下追过去,为苏忻倒了一杯水后轻声道:“念奴姐姐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你要出事我会很担心的。”   “谢谢。”苏忻接过茶杯,为这杯水道谢,也为少女的话,“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认识多久了?”   少女脸上浮现淡淡的愁绪,答道:“我叫洪悦宁,我爹是逍遥王手下,因为没有娘,我从小在军营长大。念奴姐姐你是逍遥王的剑奴,经常跟随王爷出入军营,我们两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说到这个,洪悦宁目光不自在的闪了闪,小脸有些发红,可见那相识的场景是有些尴尬的。   苏忻并不追问细节,示意洪悦宁继续说下去。   在洪悦宁的话语中,苏忻了解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是逍遥王府中的剑婢,其实也就是女侍卫,除了不侍寝之外,要完全的照顾逍遥王的饮食起居,包括替他挡刀子。   而这位逍遥王,说是凤羽国的传奇也不为过。   当今圣上子女众多,可兄弟里却只有逍遥王活下来了,而且还掌握兵权,更是百姓心中的战神。   洪悦宁爽朗,说话的语速极快,但说到逍遥王的时候,那崇拜的眼神都在发光,苏忻除了听到她的各种赞美和仰慕之词,便只能听一些逍遥王的英勇事迹。   不得不承认,苏忻对这样的英雄人物也是赞赏的,可也明白了‘自己’跟了一位什么样的主子。   不管有多大的战功,只要被皇帝忌惮,想来这位逍遥王也是在走钢丝,一个不小心便可能粉身碎骨。   不过苏忻并不担心逍遥王的安危,能够被皇帝忌惮却活到今日的枭雄,想要取而代之并非不可能。   再者,忠诚逍遥王的人是原主,苏忻虽然需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却不想一辈子做人家的奴隶。   洪悦宁并不知道苏忻心中的想法,在她看来念奴就该是一生追随逍遥王的。   见苏忻神色间的疲惫,洪悦宁倒是贴心的告辞,只道明日再来看她。   房间里只剩下自己,苏忻的心却无法平静,甚至有些不知何去何从。   尽管洪悦宁所说的话,大多数都是关于凤穆帆的,可苏忻也知道这个年代和她所熟知的古代差不多,莫说对女子的限制良多,对奴才的限制更多,而她很不幸的就是奴隶的身份。   “事在人为,我苏忻就不信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桌面上的手攥握成拳,苏忻瞬间恢复了斗志。   一个长期游走在生死线上的军医,又怎会被眼前这点困难所击倒。   “念奴,王爷让你过去,随我来吧。”一个让苏忻觉得熟悉的声音传来。   苏忻知道,这是前主留下来的感知,她绝不可能认识这里的人。   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神态清冷的女子站在门口,眼中隐隐有着关怀之色,不似洪悦宁那般的阳光活泼。   再看看女子手中的佩剑,苏忻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这个女子可是让洪悦宁提起来就有些畏惧的人,剑奴中的头号人物——苑铃。   最重要的是,苑铃与原主都是从奴隶堆里选拔出来的,两人有着过命的交情。   “好。”苏忻站起身来,犹豫着要不要坦诚‘失忆’的事,可直觉告诉苏忻最好守口如瓶,毕竟苑铃不是洪悦宁那般思想简单的人。 正文 第六章赌注 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过,苑铃将人带到一处偏僻的院落,推开门后便守在门口,显然是不会进去。  苏忻有些疑惑,看这院子的位置和格局,不像是一位王爷应该住的地方。   进院之后,便有一名护卫前来引路,将苏忻引到一间偏房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参见王爷。”视线环视了一圈后,苏忻朝凤穆帆单膝行礼,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凤穆帆抬眼望来,询问道:“之前你曾说过,若由你来医治,本王的腿很快便能康复,并且不会留下隐患,可是属实?”   “是。”苏忻点头答话。   “他的伤与本王相似,本王想要看看你如何为他治伤,你且看看有几成把握。”指向床榻上的男子,凤穆帆淡淡的开口。   苏忻没有拒绝的权力,只能走向床边,在检查完男子的伤势后,心里不由得愤怒。   男子的腿骨骨折,骨头已经穿破皮肉,鲜血淋漓却不曾用药或抢救。   从伤口旁凝固的血液眼色来看,这人受伤绝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不过让苏忻生气的却是,这个伤患的伤与凤穆帆的伤有九成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凤穆帆的伤已经处理过,且并非是今日所伤。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个伤患是被有意伤到这个程度,只为做凤穆帆的小白鼠,可苏忻却不能指责什么,这个年代阶级分明,伤患的眼中竟是看不到一丝的怨恨。   “伤者的情况很严重,需要手术治疗,只要伤患配合,我有九成的把握,能让他恢复正常。”苏忻回身望向凤穆帆。   “无知小儿,竟敢口出狂言,他的腿伤就算是正骨,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一旁白胡子的大夫立即出声训斥,其他几名大夫也都点头附和。   苏忻只扫了一眼,连回话都懒得,而是看向凤穆帆道:“王爷若信得过我,便请命人准备手术的工具,另外需要一间干净又采光好的房间,以及几个能听我指挥的助手。”   “你所说的手术,是何意思?”凤穆帆挑了下眉头问道。   “割开断骨处的皮肉等,将断腿重新接合后,再将伤口缝合。”苏忻想了一下,用最浅白的话语来解释。   闻言,凤穆帆看向几名大夫,那白胡子老大夫第一个跳出来怒吼。   “一派胡言,他的伤已经这般重,再割开皮肉缝制,如何能恢复的更好?你这是要害人啊!”白胡子大夫喊完,便转身朝凤穆帆鞠躬道:“王爷,切莫听这个女子胡言,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听说过手术这一说,这简直是骇人听闻啊。”   “是你孤陋寡闻吧。”苏忻本不想与人结怨,可不论出于对伤者负责的心态,还是为了能让凤穆帆重视她,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苏忻都不得不开口,“老人家,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你不会的不代表别人也不会,这世上的万千事物,凡事都有先例,并非是有了人类便有了一切。”   被苏忻呛声,老大夫气的胡子都在颤抖,其他几名大夫也一个个的表示很不高兴。   苏忻不加理会,只是看向凤穆帆,这个屋子里能做主的只有凤穆帆一人。   一直在看着苏忻,见她神色泰然,思忖了半晌后,视线落在自己的腿上,点头道:“好,你需要什么,本王会命人准备清楚,希望你不会让本王失望。”   尽管凤穆帆并未说威胁的话,可苏忻却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这次手术不成功,便是她苏忻倒霉的时候到了。   苏忻也不矫情,走到一旁的书案前,提笔写下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虽然苏忻的毛笔字不是很好,可刚才这一路走来,发觉这里的字和自己所知道的繁体字一样,这才敢提笔的。   至于笔迹,她的手臂还有伤,即便写的不相像也可以理解。   “除此之外,还请王爷命大夫配合,按照正常伤患所需要的药方开药,着重于补气血。”苏忻虽然也会这样的方子,但还是打算把这个差事交给别人,毕竟她刚才貌似得罪了不少同行。   “哼,连药方都不会开,还敢做什么手术,这简直是拿人命不当回事。”老大夫讥讽道。   苏忻淡然的扫了对方一眼,懒得解释半句,该分给对方的功劳,等手术成功再分也不迟。   若非这位老大夫是一众大夫的首脑人物,苏忻真是懒得看他一眼。   自以为是的老顽固,真是太让人讨厌了,偏偏自己又得罪不起。   “这位老人家,是想要违抗王爷的命令吗?”苏忻语气淡淡的,却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所谓不怒而威便是她现在的神态。   老大夫一愣,随即脸色大变,忙朝凤穆帆的方向跪下去叩首,“是老夫狂妄了,还请王爷恕罪。不过这种叫做手术的治疗方法,老夫当真不曾听闻过,那可是将活生生的人割开皮肉,比大牢里的刑罚还要狠毒几分。老夫不才,恳求王爷收回成命,不要被妖女蛊惑了。”   “请王爷收回成命。”其他大夫纷纷跪下磕头。   苏忻勾起唇角,走到老大夫侧前方,微微含腰问道:“老人家,你敢不敢与我赌一把?”   “老夫不屑与妖女博弈!”老夫人冷哼。   “最多十天时间,我敢保证伤患的伤口愈合,一个月内能做简单的运动,三个月后便可以自由行走,若能保养得当,以后可以如正常人一样。”苏忻自信的开口。   虽然这里的医疗设施跟不上,可前世的时候她经常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做手术,所以倒是有几分把握。   “但是老大夫你们的治疗方案,又能让伤患恢复几成?医术博大而精深,身为医者便是要想尽一切办法,让患者能够得到更好的治疗,尤其是在病人同意的情况下,给他最好的选择和治疗方案,这才是真正的对病患负责,否则岂不是辜负了对方的赤诚忠心?”苏忻最后一句话是看向凤穆帆的,带着些许嘲讽。   凤穆帆没有半点反应,在看完苏忻的清单后,交给手下人去准备。   倒是老大夫,在犹豫片刻后,抬头问道:“老夫一生从不赌博,不知你打算下什么赌注?”   “若手术失败,我任由你们处置,若侥幸能活着,保证不会再给任何人做手术。但若我成功了,请您能接受这种治疗方案,我可以教您如何做手术,也请老先生不吝赐教,教我中医之道。”苏忻态度十分诚恳,且并不为难对方。   虽然苏忻的医术很高超,可中医的望闻问切并不如这些老大夫。   “好,老夫应了你。”老大夫未做思索,便朝凤穆帆拱手道:“还请王爷做个见证,老夫这就去写方子。” 正文 第七章最差的结果 凤穆帆的人办事效率极快,不到两个时辰便将苏忻所需要的一切准备妥当。  已经沐浴更衣完毕,并给自己做了全面的消毒,苏忻便站在手术室中。   按照苏忻的要求,进来帮忙的人都是经过消毒的,尽管大家不习惯将头发包裹严密,甚至要戴着口罩,有些人还要戴着手套,不过有凤穆帆的命令,倒是没人敢不配合。   走到伤患床前,苏忻诊脉过后,翻开对方的眼皮看了看,确定麻药的药效已经发挥,便对一旁的人道:“剪刀。”   伸出去的手等了一会,仍没有等到剪刀,苏忻眉头一皱,冷气场尽开。   “都傻愣着做什么?身为医者,连最基本的配合都不会吗?”低吼完,苏忻忽然想起来这不是她身为首席女医官的时代。   抬头望去,便见那些大夫一个个的瞪眼看着她,苏忻眉头皱的更紧。   这种不默契的配合,无疑是为手术增加了难度。   就在苏忻想要开口道歉,以便能得到默契的配合之际,手心忽然一沉。   抬眼望去,便见苑铃冲她点头,虽然一个字没有说,可态度已经表明一切。   “谢谢。”苏忻道谢之后,便动手剪开伤患的裤腿。   “荒唐!”老大夫怒喝一声,“身为女子,怎么可以窥探男子的身体!”   “迂腐。”苏忻淡淡的回了两个字。   老大夫气的指着苏忻,还想训斥,却见苏忻已经转过身去拿烈酒浸泡过的棉球,开始擦拭伤患受伤的腿。   “苑铃,现在我说一遍这些工具,你必须要记住,一会我要什么便将什么递给我,不能有差池。手术过程中,时间是与患者的康复状态,甚至是生命有关的。”苏忻手下动作不停,眼睛瞄着放器具的托盘,向苑铃介绍起来。   苑铃在一旁认真的看着,身为剑奴首领,记忆力自是超群的。   很快,苏忻便清理完伤口,也将大半条腿都进行了消毒,以指腹反复按压后,确定要下刀的位置。   “一号刀。”为了让苑铃方便记忆,苏忻把工具按照顺序重新命名。   一号刀到手,在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下,苏忻快准狠的划开伤患腿骨周围的皮肉,直露腿骨。   在一般人眼中,苏忻这样的做法和屠夫没有区别,可前世那些熟悉她手术水平的人,只会眼睛也不眨的见证奇迹,恨不能拥有这样一手的绝活。   可以说,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能像苏忻这样不用仪器,而是靠经验和感觉就敢做手术的人,绝对再无一人。   老大夫反应过来之后,不仅是想要开口,还想上前拉住苏忻去制止她。   但凤穆帆早就考虑到这样的可能性,屋内蒙面的暗卫已经先一步将人点穴,急的老大夫脸上充血。   在场只有一位年轻的大夫,虽然神态惊愕,却没有过分的举动,也是现场唯一一个可以自由活动的人。   没有医用手套,苏忻只能冒着风险,赤手为患者治疗。   原本白皙的双手被鲜血染红,一脸严谨的取出患者残留的少量碎骨,在其他人不敢置信的表情下,将腿骨归位。   伤患因疼痛醒来,站在他头上的暗卫立即将人劈晕,苏忻则是没有抬头看一眼。   “准备石膏。”苏忻开始缝合伤口,配合她的自然还是苑铃。   不过对于舞枪弄棒很在行的苑铃,穿针引线却是有些慢,配合的也不够默契。   “我来。”年轻大夫走上前,接过苑铃的工作,“我叫谢元山,是一名大夫,姑娘有需要可以吩咐我。”   抬头看了谢元山一眼,苏忻自是记得这个少年之前并未为难过她,也是唯一一个保持中立态度的。   此刻看谢元山的态度,苏忻倒是觉得这个少年是可以结交的,说不定以后能成为她的一大助力。   “好,现在来不及解释手术的秘诀,待明日伤患醒来后,我再教你如何手术。”苏忻手下动作不停,说出了少年心中所期待的话。   “多谢姑娘。”谢元山不禁露出喜色。   莫说手术在这个年代属于先例,便是其他的医术,也都是只传自家子弟,没有对徒弟倾囊相授的。   有了谢元山的配合,苏忻接下来的步骤完成的很快,也看得出谢元山是骨科大夫,对治疗外伤很有经验。   因为伤患腿部有缝合,所以石膏不能封闭,但古代最好的束缚方式,便是苏忻所让人制作的石膏绷带,因此只能根据伤患的腿型,做成开放式的,这样不会影响换药,又能让伤患的腿骨固定。   苏忻净手的时候,苑铃走上前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儿,谢元山则是站在一旁,看那兴奋的神态,苏忻想要忽略都不行。   尽管自己身体尚未恢复,又做了一场手术,苏忻已经疲累到极点,却还是在擦手的时候向谢元山解释了一句。   “石膏绷带并不难做,你若有兴趣,可以去问刚才帮忙制作的人。不过,如果没有皮肉损伤,将石膏绷带直接封口,这样效果会更好。你可以先学会做石膏绷带,待我休息一下,再向你讲解具体的注意事项。”   苏忻说完,看了一眼伤患,又道:“你应该是骨科大夫,想必患者应该需要注意什么,你是十分清楚的,还要烦请你照顾他一会,我到那边小憩一下。若患者醒来,或是有发生特殊状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叫醒我。”   看着苏忻苍白的脸色,谢元山忙点头道:“姑娘放心,元山定会仔细观察的。”   “有劳了。”苏忻道谢,朝用帘子隔起来的帘子后走去,低声对苑铃道:“我肚子好饿,也好渴,能不能帮我拿点吃的喝的?”   “好。”苑铃点头,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只是眼眸深处有着心疼之色。   苏忻对苑铃的外冷内热已经接受,道谢之后又补充道:“对了,最好再拿一杯盐水和一杯糖水过来,可以稍微热点也没关系。”   苑铃再度点头,没有询问原因。   瘫软在椅子上,苏忻心里嘀咕着:好怀念有空调的手术室,还有定制的皮质按摩椅,现在却只能瘫在这里喘口气,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是头啊!   苏忻的心里话自是没人听到,而此刻隔壁的房间内,正在喝茶的凤穆帆顿了一下。   看了一眼身旁的万森,问道:“你觉得她的手术,可行否?”   “这……”万森犹豫片刻,待看向凤穆帆的伤腿后,迟疑道:“属下觉得念奴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王爷不妨给她一点时间。”   “是啊,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凤穆帆冷笑一声。   万森垂首不语,暗卫则是在凤穆帆挥手之际隐退,屋内又只剩下凤穆帆喝茶的声音,而他已经不确定自己喝了第几杯茶。 正文 第八章逍遥王残了 不知是那名受伤的暗卫体质过硬,还是所用的药品皆是上品,患者仅是在当晚有发烧的症状,恢复的速度让苏忻都为之惊奇。  不过,其他见证了手术的人,则是比苏忻更为惊奇,完全不敢相信苏忻血腥的做法,会让伤口这么快复原。   虽然这其中不乏苏忻医术高超,可苏忻自己也知道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那就是这个年代人的身体素质,以及药品都是多年野生药材,所以效果才会事半功倍。   凤穆帆在得知消息后,也不免震惊,虽然现在只是五天过去,那名暗卫也只是拆线而已,还不到可以自由行动的时候,可大夫们看诊的结果,皆表明苏忻所说的能恢复,大概有七八成把握,这也是保守的说辞。   “王爷。”被传来,苏忻很清楚凤穆帆的用意,却不主动提及手术的事。   凤穆帆也不急着开口,优雅的品茗,只是拂手让苏忻起身。   二人都不言语,万森不禁皱下眉头,朝苑铃递了个眼色。   “启禀王爷,十三恢复的情况出人意料,念奴所倡议的手术方案,各位大夫认为确实可行。”苑铃提起话茬。   抬眸扫了一眼低眉顺目的苏忻,见她仿若木头人一般,完全没有在手术室里那种强大的气场,不禁挑眉。   这几日来,凤穆帆明面上没有观察苏忻,可苏忻的许多举动,凤穆帆都在暗中看着的。   尤其是苏忻开辟了一间小型手术室,用一些带皮猪肉,教那些大夫缝合之术,凤穆帆看的对猪肉做的菜肴毫无兴趣。   “听说你在教那些大夫缝合?本王倒是没想到,一个剑奴竟有如此的本事,将本王身边的大夫都拉拢过去,恨不能拜你为师。”凤穆帆的话不轻不重,好像聊家常一样,可苏忻却听到危机。   “念奴只希望能将所学医术教给更多大夫,让他们去救更多人。至于拜师,念奴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断然不敢误了他人前程。”苏忻不卑不亢的回话。   “本王倒是很好奇,你的医术是从何学来的,本王并不记得手下有此等能人。”凤穆帆风轻云淡的直入主题。   苏忻垂下的眼帘,眼眸轻动,早就猜到凤穆帆会怀疑,自然有了应对答案。   不仅仅是凤穆帆,但凡是与念奴相识的人,对此都会敢兴趣,或者说对念奴的师傅更感兴趣。   撩起衣袍,苏忻双膝跪地,朝凤穆帆叩首行礼。   “王爷恕罪,念奴很想回答王爷的问题,可念奴不知该如何回答。”苏忻抬起头来,一脸真挚的道:“王爷可还记得那日遇袭之事?念奴的灵魂飘荡,去了一个并不知晓的国度,很多东西强行涌入记忆中,可醒来之后却又分不清那是现实还是梦境,倒是这几日来脑子还有混沌。”   苏忻在赌,赌古人迷信,自然会相信她的说辞。   更是在赌凤穆帆会珍惜一个有本事的人,毕竟这个年代的大夫,会的只是传统中医,很多需要手术的病况无法医治。   凤穆帆闻言,只是凝视着苏忻,直到苏忻跪的膝盖酸疼,这才一挥手让她退下去,对苏忻的话并未发表看法。   “王爷,莫非念奴她……”万森还在发愣,直到凤穆帆放下茶盏,这才三魂归窍。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属实。”凤穆帆嘴角勾起一抹迷之微笑。   “可王爷不是说过,鬼神之说纯属扯淡吗?”万森小声的嘀咕一句。   以凤穆帆的听力,自然是能听清,不但没有责怪,反而嗤笑道:“万森,你应该去练练听力了,那剑婢可从不曾说过鬼神,不过是南柯一梦,又或者是庄周梦蝶。”   万森忙站直身子,收起魂游天外的其他几魄。   “听说那个谢元山对手术之事学的最用心,效果也是最好的,你借他的嘴去问问,若本王这种情况,医治方法有何不同。”凤穆帆说完,视线垂落在搭着毛毯的腿上。   想到从猎场被抬回来之后,皇帝不相信他是真的残了,让几名御医天天来问诊,眼神不由得冷冽几分。   且说苏忻与苑铃离开之后,在进入教习的手术室之前,苑铃终于开口问道:“念奴,你真的是在梦中学会的医术?”   “苑铃,你不信我?”苏忻反问,见对方眼中有着几分怀疑之色,不禁神色一暗,“我知道你是顾念旧情,所以才没有在王爷面前质问于我,也知道你忠于王爷。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管我的医术是从何处学来,我都没有背叛王爷的心思,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我信你。”苑铃立即出声,且松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想知道你遇到了什么,毕竟王爷麾下,并无可以教你医术之人。念奴,我信你,却无法让其他人一样信你,你可懂?”   “谢谢!”苏忻感动,捏了捏苑铃的手,却不再说话。   古人信奉誓言,不过苏忻很清楚,苑铃不会因为一个毒誓就彻底相信她,主要还是两人多年的姐妹情分,这都是沾了原主的光。   不过苏忻不能坦诚自己换了灵魂之事,否则定会惹祸上身,唯一的办法便是用实际行动让人相信她今日的话。   至于忠诚……   若凤穆帆真的值得自己追随,苏忻倒是不介意为其效劳,但前提她必须是自由身。   而苏忻也有自己的做人原则,若想离开也不会用背叛的方式。   皇宫内,老皇帝听完御医的禀报,脸上的笑意想要收敛都做不到。   已经过了七日了,凤穆帆的腿还是不见好转,宫里所有的御医都断定凤穆帆后半生不良于行,这对老皇帝而言,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父皇,既然皇叔伤势如此之重,自然是不能再为朝廷立下战功,这将军的虎符也该收回了。”身为太子,凤传炫更是难掩激动。   皇帝是怕皇位易主而忌惮凤穆帆,凤传炫则是觊觎兵权,只要他能拿到虎符,这太子之位才是安枕无忧。   “放肆,那可是你皇叔,为朝廷征战多年,屡立奇功,即便是身残,依旧是凤羽国的战神!”老皇帝一拍桌子,怒目看向太子,骂道:“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朕宁愿让你皇叔拿着虎符,也不会交给你这个盼着朕早点归天,好继承大统的逆子!”   “父皇息怒,儿臣惶恐!”凤传炫忙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心里头在咒骂着:装什么啊,最想要虎符的就是父皇你了,否则皇叔也不会重伤,真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啊。   老皇帝要的只是凤传炫的一个态度,见他诚惶诚恐的模样,丢过去一个折子,骂道:“还不快滚,朕看着你就堵心,给你皇叔赔罪去吧!” 正文 第九章给本王闭嘴 逍遥王府的大门被叩响,门房在看到递上的门贴后,立即向管家禀报,太子来访的消息自是第一时间送到凤穆帆这里。  对于这个话不投机的侄子,凤穆帆从不曾给过好脸色,除了凤穆帆的生辰,便只有凤穆帆打胜仗归朝之际,太子才会登门拜访。   “王爷若不想见,老奴这就回了去。”管家察言观色后,出言道。   “让他进来。”凤穆帆放下茶盏,朝万森递了个眼色。   管家很清楚自家主子的性情,离开时不禁摇头,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会自己作死。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太子便在管家的引路下,来到凤穆帆的卧寝。   尚未进屋,便听到瓷摔裂的声音,眼里不但没有担忧,反而多了几分喜色。   世人皆知,战神王爷除了洁癖,最大的特点便是从来喜怒不形于色,这般大动肝火,可谓是头一遭。   管家上前开门,侧身退到一旁,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还好心提醒道:“太子殿下请进,王爷最近火气比较重,还请太子殿下小心。”   凤传炫冷哼一声,撩袍便迈步进去,第一次有昂首挺胸的气势。   然而,凤传炫的脚才迈进去一只,一只茶盏便朝他袭来,凤传炫倒是想要躲,可忘记门槛还在两脚之间,一个重心不稳便趴在地上,不但那茶盏正好打中额头,身上也被碎裂的瓷片划伤了多处。   随行前来的太监和护卫,急忙上前扶人,疼的凤传炫啊啊直叫。   可凤传炫身上还镶嵌着好几块瓷片,动一下就疼,手下的人又不敢冒然拔出,只能大声的喊传御医的话。   “给本王闭嘴!”凤穆帆历喝一声,吓得凤传炫等人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身子都在打颤,“太子殿下真是好雅兴,一向少来本王的府邸,如今得知本王这双腿废了,便要来热闹吗?现在看完热闹,可以滚了?”   坐在椅子上的凤穆帆冷着脸,眼中迸射着怒气。   凤传炫见状,不禁后悔自己真的来登门,可这个时候只能卖乖道:“皇叔误会了,孤是担心皇叔的伤势,所以想过来看看,若有孤能为皇叔效劳的,定不会推辞。”   “是吗?”凤穆帆冷哼,脸色并不见转晴。   “孤从不说假话,只是……”凤传炫想要走上前,身上传来的疼痛让他话锋一转,“孤受了伤,能否请皇叔让大夫先帮孤处置一下伤口?待孤包扎之后,再来与皇叔叙话。”   多年来一直被凤穆帆压制着,凤传炫是打心底惧怕他,哪怕被凤穆帆伤了也不敢叫喧,更是忘了自己来此的初衷。   看着一脸讨好的凤传炫,眼中的厌恶之色毫不掩饰,“废物,太祖乃是马背上夺得的天下,你身为一国储君,受点伤便叫嚷着看大夫,若我凤羽国男儿皆如你这般,如何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皇叔教训的是,孤……孤也不是很疼,能忍得住。”凤传炫咬牙站直了些,不敢再说看大夫的话。   “哼。”凤穆帆冷哼一声,很是不耐烦的挥手,“既然已经看过了,还不滚回去?本王虽然腿残了,可手里的事情还堆积着,没空与太子叙旧。”   “是,那孤这就回了,皇叔有何需求,尽管差人来太子府,孤一定会竭尽全力办好。”太子心下松了一口气,恨不能立即逃离,免得凤穆帆手中的杯子又扔过来。   “等等。”在凤传炫转身之际,凤穆帆开口唤住他,见对方身子一僵,不屑的道:“本王府中的瓷器,近日来损失不少,市井中的那些下等货,声音刺耳的很。”   凤传炫立即会意,忙道:“皇叔放心,孤回去后,便让管家整理好送来。”   “不必麻烦,本王府中不缺人手。”凤穆帆手上一用劲儿,一只上好的玉杯成了粉末,在他手心里流淌,“万森,你带些人手,和管家一起去趟太子府,先拉回够半个月的量,日后再说。”   “是,王爷。”万森嘴角微抽,有点想为太子默哀的节奏,这下太子府可要穷一段时日了。   凤传炫真想晕过去,他虽然在面对凤穆帆的时候胆小一些,可毕竟不是个傻子,自然明白凤穆帆这是要打劫太子府的意思,而他又一向喜欢收藏珍玩……   凤传炫呆愣愣的被手下人抬着回了太子府,心里在不停的滴血,连身上的伤痛都暂时忘却了。   却说这件事很快在京城传遍,不少心思活络的人,主动送上价值连城的珍玩,供凤穆帆乐呵,就连老皇帝听信之后,也不得不做做样子,给凤穆帆送了不少宝贝。   一时间,逍遥王府的库房倒是没有空余了,这笔收入可是足够逍遥王府几年的支出。   且说手术室内,苏忻正在教谢元山等人手术的基本功,因中西医的差距,很多术语只能用白话来说,这样才避免累赘的解释。   至于缝合术,只要不是遇到特别麻烦的情况,这些大夫倒是能独立应对。   “手术最重要的几点,大家已经都清楚了,今日便教大家如何实践。”苏忻打了个手势,立即有下人提着一只的兔子进来,放在苏忻面前的案板上,“人体很多穴位,以及主要的血管和脏器,与动物是没有太大区别的,所以我便从动物解剖开始,教大家认知构造。”   “解剖?”谢元山看了一眼被灌了麻药的兔子,忽然带着几分兴奋的问道:“姑娘说的可是剖开胸膛,做内部手术?”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苏忻点头,“不过今日,我们先学习经络,想要一场手术有最大的成功率,必须要了解这些构造,避免因手术而造成第二次伤害。”   一应大夫似懂非懂的点头,尽管有人还是保持怀疑的态度,可那名暗卫的腿伤,的确比保守治疗效果更好,他们自然也是很期待能够多学习一些。   再者,用动作做实验,这倒是比其他用人来的人道,他们也更能接受一些。   “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姑娘今日先暂且不解剖,教我们那日医治断腿的手术?”谢元山不太好意思的开口。   毕竟苏忻教他们如何手术,已经是很大的恩惠与恩德,可他竟然还敢提出要求。   苏忻看了谢元山一眼,并未回答。   谢元山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才道:“那日虽然为姑娘打下手,可要如何手术,在下只有两成的把握,所以还望姑娘能再教导一遍,毕竟腿伤远远比解剖要容易独立操作。”   “是我急进了。”苏忻点头,心里却明白谢元山为何要如此提议,虽然有他自己本身的想法,可那微微闪躲的眼神却是出卖了他的‘别有用心’,“各位也是这个意思吗?”   其他大夫不好意思不耻下问,在有人开头后,自是乐得配合,谁让他们那天被点穴,看到的比谢元山更少,还有不少人不曾看到过。 正文 第十章视钱财如粪土 凤穆帆揽进王府的人,都是在医术上德高望重,或是有天分的后生,而这些人的共通点,便是受过凤穆帆的恩惠,对他忠心耿耿。  也只有这样的人,凤穆帆才会放进府中。   当然,凤穆帆也会给这些人提供让他们实验的资源,以便在医术上有更大的进展。   这一日的时间内,苏忻反复的讲解骨折手术,一众大夫也开始用兔子做实验,尽管有人失败,却也不肯放弃。   但成功的却只有谢元山,一则是他本就是骨科大夫,二则是他年轻视力好,能够避开一些微细的血管,不让兔子因大出血而手术失败,这点是老大夫远远比不上的。   不过谢元山的手术也只能算是入门,在一日后兔子还是没能幸免于难。   为了让大家不怀疑手术的真实性,在众人进行的两场手术中,苏忻也为两只兔子做了手术,自然这两只兔子是活下来的,总算是给大家信心,让他们不觉得手术不可行。   “好了,大家已经熬了几天了,都回去休息一下。待晌午的时候,伤患也该换药了,大家都过去瞧瞧,不过必须要沐浴更衣,做全方位的消毒,以免患者的伤口会造成交叉感染。”苏忻一边洗手,一边交代着。   这几日,大家对于一些苏忻时不时冒出的术语,还是能够听懂的,一个个都点头表示知晓。   “姑娘,元山还有一事想要请教。”谢元山洗干净手后,忙拿着一条干净的帕子递给苏忻,态度恭谨的问道:“姑娘说我等已经学会手术,只需要熟练手法便可。但这也只是其中的一种,若重伤骨折,并未在第一时间进行手术处理,可否用手术的方法帮助患者痊愈?”   谢元山的话,也是一众大夫心中所想,他们之所以这般积极的学习手术,无非是希望凤穆帆能够康复。   苏忻也知道谢元山是忍了许久才提问的,很是温和的解释道:“不论是多少年的骨折,都可以通过手术来治疗,不过拖得时间越久,伤者完全康复的几率越低,且年纪越大也越难完全康复。再者,并非所有伤患都会配合医嘱,这样的伤患纵然有想要康复的心,也切莫医治,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者,否则自己的性命堪忧。”   苏忻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她知道这些话都会传到凤穆帆耳中。   想要她医治腿伤,完全OK,只要对方能做到配合并且不威胁她,完事好商量嘛。   谢元山尴尬的笑着,见有几位老大夫隐隐动了怒气,忙道:“其实元山觉得,姑娘的话有一定的道理,病人是否配合,的确是康复的一大前提。”   至于苏忻后面的话,谢元山只能当做没听到,可他知道暗处一定有人听得到。   书房内的凤穆帆,正在把玩着手中的一颗夜明珠,婴儿拳头般大小,不论是色泽和润泽都是上品,也只有太子会把这东西当做房间里的暗灯来用,便是皇宫也没有多少。   不过万森亲自命人带走,太子府的人也不敢说个不字。   “可都登记在册?”凤穆帆随手一丢,夜明珠便被扔到角落里,倒是恰好散发光芒。   “回王爷,全部登记在册,有太子府的管家签字按押。”万森瞥了一眼夜明珠,心道:王爷果然视钱财如粪土,不过这样未免有些浪费。   拿帕子擦拭着手指,旋即一脸嫌弃的扔入火盆中,凤穆帆指着角落的暗卫,看向万森问道:“刚才他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是。”万森皱眉道:“属下对手术一事并不了解,不过还是知道骨伤之后,若正骨不及时,日后骨头便会长偏,从而落下……病灶。”   “这么说来,你是相信念奴的理论的?”凤穆帆再问。   “这……”万森略作犹疑,“既然十三明日换药,不妨先看看他的情况如何?”   凤穆帆点头,看着盒子里满满的夜明珠,挑了下眉头,“你拿一颗,说不定用得到,剩下的放在库房。”   万森领命,捧着盒子刚要退下去,又听凤穆帆开口问道:“还是没查出来念奴的事?”   “属下无能,回来的线索,皆证明念奴没有问题,苑铃亦不知念奴何时会的这些绝技。”万森垂首,显然觉得自己很无用。   凤穆帆倒是不为难他,只挥手让万森退下,这才对暗卫吩咐道:“继续监守,有任何消息来报。”   “是。”暗卫领命离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可见训练有素。   苏忻回到房间,沐浴之后便想要休息,这几日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若非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早已坚持不住。   就在苏忻褪下外衣之际,苑铃拎着食盒进来,只扫了苏忻一眼,便走到桌边去摆放饭食。   “都是你爱吃的,一会记得把药喝了。”苑铃的话一向不多,不过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苏忻点头,闻到食物的芳香,她还真的觉得有些饿了,便也不客气。   四菜一汤,外加一碟馒头,苏忻半点也没浪费,吃完方才觉得自己真的是饿狠了。   “有事想要问我?”见苑铃还不走,苏忻便直接挑开话题。   “王爷的腿,你可有办法?”苑铃抬眸,认真的看着苏忻。   “有。”苏忻点头,“但前提是王爷信得过我,否则便是我主动要为王爷治伤,王爷也不会配合。”   “念奴,我们的命是王爷给的,若没有王爷,你我早已经成为奴场中的一具尸骨,甚至是尸骨无存。”苑铃却严肃的说起别的话题。   “你怕我会害王爷?”苏忻挑眉。   “不是。”苑铃摇头,“你说不会背叛王爷,我自是信你,只是想要提醒你,我们都是王爷的人,主动为王爷分忧,才是一个下属应该做的事。”   苏忻再度挑眉,有所悟的看着苑铃,良久才笑道:“苑铃,谢谢你,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苑铃并未说话,只是盯着苏忻看了一会,临走前掏出一个药瓶放在桌上,“这是我之前立功,王爷赏赐给我的,对恢复身体有着极大的好处,你现在用得着。”   苏忻想要拒绝,可苑铃已经离开。   拿着药瓶,苏忻不免失神,前世自己徒弟很多,战友也不少,可知心好友却是在一场战争失去了,从此后她再不敢交心,就怕会痛彻心扉,今生是否能再拥有这样的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