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他要迎娶她的姐姐 “把手举起来,都别动!”  画舫上的年轻女人们都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向船舱外面跑去。   莫副官见状,掏出腰间的配枪,朝着空处连放了三枪,“再跑再叫,我这枪眼可就要瞄准活生生的人了!”   这些个女人哪里见过这阵仗,一个个脸色惨白,乖乖地抱着手臂,蹲在地上。   莫副官这才收了收戾气,高声道,“几日前我家少帅在此处落水,承蒙画舫上的人所救,不知是哪位?”   “是我...”   微弱的女声在人群中响起。   “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苏柔。”   莫副官眯着眼瞟了一下,倒是个可人儿,盘问了一番后便将人带走了。   ......   “啊——”   苏北又做了这个梦,三年了,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她听当日在画舫里的人描述过无数遍,所以梦中倒是将当时的情形还原得毫厘不差。   那日该被带走的人是她,是她苏北才对啊!   她这个救人性命的人却成了推他入水的凶手,可她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让这个秘密埋在心里,只因为苏柔是她的姐姐。   苏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上都是细密的汗,她靠在床头,离上次和秦北深不欢而散已经过去小半月了,他一直没有回来,听说又去领兵了。   哒哒哒——   “怎么?心虚睡不着?”忽然闯入的男人勾起苏北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他。   苏北眸中有刹那的惊喜闪过,许久未见,之前的怨在见到他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北深哥哥,你回来了?有没有受伤?”   苏北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眉微微蹙紧了,落在秦北深的眼里,是她的嫌弃和厌恶。   男人冷笑,褪去了外套,俯身压住她,“你是不是希望我受伤?最好死了你就开心了。三年前你故意将受伤的我推进水中,以为我必死无疑,可没想到苏柔救了我。苏北,你是不是特别不甘心?”   苏北伸手去抚他的脸,柔声道:“没有,北深哥哥,我希望你好好的。你出外这半月,我日日在佛堂诵经礼佛,只愿你能一切顺遂。”   这是她用命救回来的男人,十年前她就爱他了,一发不可收拾。   从三年前重逢开始,便注定,苏北爱秦北深,胜过自己的生命。   啪——   男人眸光忽然变得阴骛,狠狠扼住女人单薄的下巴,那力度是要将她骨头都捏碎的,她看到了他眸中的火光,早就习惯了。   “苏北,我这次回来是要迎娶你姐姐苏柔的,大婚就在三日后,你可要亲自操持。”   “什么?”苏北以为她的心已经不会再痛了,可这个男人的话总能将她的心搅得血肉模糊,她那自以为是已经止水的心又开始流脓流血,闷在胸腔里,总有一天会腐烂发臭。   她一直在等待那一天的来临。   可不曾想,等来的是他要娶她的姐姐苏柔。   秦北深说他要报恩,更何况在苏柔冒着生命危险将他从未名湖救起的时候他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呵!一见钟情?那也应该是对着她苏北啊!第一次觉得手握重病的秦北深原来这么好骗。   “苏北,你是苏府的少奶奶,要大度,新进门的姨奶奶又是你的姐姐,想必你们能相处愉快!”   苏北的手紧紧地攥成拳,指甲盖深深地嵌入血肉,她红着眼睛和秦北深对视,“北深哥哥,你这么做,对得起奶奶吗?”   若不是走投无路,她不会提起奶奶。   果然,男人的眸子都要瞪裂了,额上青筋迸出,常年握抢的手掐住了她不堪一握的纤细脖子,“苏北,三年前我要娶的人本来就是苏柔,是苏柔!若不是你给奶奶下了什么迷魂汤,我和柔儿怎么会苦苦等了三年?”   呵——,既然如此,他当初为何要娶她呢?   如果她知道秦北深爱的是苏柔,她再是爱他,也断然不会嫁给他。 正文 第2章 我们和离吧 秦北深走了,苏北揉了揉发痛的下颚,对着铜镜中苍白的女人笑了笑。  他总是这样,自从三年前娶了她,便只会在要折磨她的时候进这间房,每次不让她流泪流血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啊,她霸占着秦府少奶奶的身份,让秦北深和苏柔同在一座城却只能煎熬等待,确实应该被秦北深恨。   穿了件披风,苏北干脆出了门,待在屋里,越是深想,越是要疯的。   院子里的花都开了,又是一年春日。   提着灯笼巡视的莫枫见着她,恭敬地行礼,“更深露重,少奶奶当心着凉。”   苏北歪着脑袋打量这个男人,据说三年前就是他将苏柔带走,而后秦北深对于苏柔是他的恩人而自己是他的仇人这件事便深信不疑。   “莫副官,三年前在未名湖上画舫里发生的事情你能跟我说说吗?”   莫副官有些为难,“少奶奶,少帅明令禁止讨论苏柔小姐的事情。”   “是吗?你若是告诉我,我不说,你不说,谁又会知道吗?”   莫副官忽然掀目,这一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初刚刚入府的那个苏北,娇俏可爱、天真无邪,于是当真有些不忍了,正要开口,男人军靴踏地的声音急促而来,单手提起苏北,像拎着一只小鸡。   不,小鸡都比她有尊严,若是怒了还能啄一啄人,可她怒了,只能咬牙承受,因为她知道反抗只会换来更为残忍的对待。   秦北深咬牙切齿,一脚将莫副官踹到了地上,冷厉的呵斥在莫副官的头顶响起,“自己去领罚,五十大板!”   苏北想开口求情,可嘴刚刚艰涩地张开,便被这夜晚的微风刮得生疼,奇怪…这春暖花开的日子怎么和冬日一样严寒。   秦北深一路像拖着一条狗一样将苏北拖进了房间。   他直接将她甩到了床上,借着月色,她发现他脸上的肉都在颤抖。   真的是生气了呢!   苏北知道,这男人生气的时候还是不要和他对着干,所以侧过身,朝着窗棂,这样...他也能眼不见为净吧!   泪水...悄然滴落。   “大半夜去勾引男人,你还能心安理得地睡觉?苏北,我真是小看你了!”   哪里是他小看了她?分明是她苏北小看了秦北深。   秦北深扳过她的肩膀,“刺啦”一声撕碎了她的衣裳。   冷!   这是苏北的第一感觉。   “这么想男人?苏北,三年我都没碰你,也就上次用手指让你爽到了?你现在是熬不住了?”   苏北抱着胸,不敢和他对视,她怕那燃尽一切的恨意会吞噬了她。   那她这十年的爱念算什么呢?   她一腔深情算什么呢?   “啊——”   秦北深一口咬在了女人的肩膀上,雪白的胴体多了一处碍眼的青紫。   男人觉得顺眼多了。   “苏北,你给我记住,我就是要这样折磨你,别妄想去勾引那些野男人。你不就是想要嫁给我吗?你已经如愿以偿了,所以守活寡再是难,你也得给我守着!”   苏北赤裸着,像是一头待宰的羔羊,她听了他的话,浑身都起了一层疙瘩。   不知是冷的、羞的,还是气的。   良久,她闭了闭眼,平静地说,“北深哥哥,我们和离吧!” 正文 第3章 谁允你着大红衣裙 三日后,桐城的大小街道都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桐城少帅又要娶亲了,娶的是姨奶奶,用的却是少奶奶的倚仗。   这秦北深爱的是谁,看中的是谁,当真是一目了然。   想当年,迎娶苏北的时候,秦北深只雇了一顶轿子便趁着夜色将人接回了秦府。   如今一对比,真是唏嘘感慨。   苏北坐在梳妆镜前,丫头小翠在旁伺候着。   “少奶奶今日可要盛装打扮,好好让那姨奶奶知道谁才是当家主母。”   苏北笑了,不忍拂小翠的美意,其实少奶奶、姨奶奶都是虚名,这府里的女人要想有什么地位,都得看秦北深对她有几分心思。   像她这样,遭他嫌恶的,怕是打扮得跟天仙似的,也入不了他的眼。   三日前的晚上,她提出和离,把他气得将屋子里的物件全砸了,几乎是拂袖而去。   起初她不懂,后来彻夜思索,总算有了些眉目,他那样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一军统帅,怎会容忍一个女人开口说要和离?   就算要一拍两散,也必须是秦北深休了她。   嗯...是她不自量力,还以为自己是苏家的大小姐呢!   屋外,莫管家跛着腿,声音传来,“少奶奶好了吗?姨奶奶的轿子还有半柱香不到的时候就要到门口了。”   小翠跺了跺脚,忿忿不平,“别催了,不就是个姨奶奶吗?”   苏北轻斥,“小翠,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提,苏柔姐姐也是无辜的。”   ......   苏北在小翠的陪同下站在秦府的大门口,隔着老远都听到了奏乐,围观的老百姓越来越多了,都想讨个吉利,看看这富贵人家都是怎么娶亲的。   这喜气环绕,苏北若是苦着脸,倒是显得格格不入了。   她挤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和周围或是看笑话或是真心祝福的人寒暄。   她是秦府的少奶奶,她代表着那个男人的颜面,不能让人挑出错。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声“来了,来了!”   苏北小跑着向前,看到领头的系着大红花的高头大马上坐着的男人,眸光便再也移不开了。   他逆着光而来,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素日里不苟言笑的他竟然都主动地和道路两侧的百姓们挥手问好。   苏北吸了吸鼻子,痴迷地看着这样幸福的他。   这三年里,因为是她这个让他厌恶的女人陪在身边,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笑。   再让她肆无忌惮地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等他走近,跨过门槛,他就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   苏北的手捏着帕子,帕子的针脚处都变了形,她又想哭又想笑的样子实在是太滑稽了。   于是,终究还是有人指指点点了起来,小翠扯了扯她大红色的衣袖,她这才晃过神来,闭了闭眼睛,那满腔的情绪便全都掩盖住了。   秦北深下马的时候,正好对上她的那抹笑,看到他娶别的女人她就这么高兴吗?男人的手攸的收紧,一个健步逼向她,“今日是柔儿大喜,你穿大红色做什么?”   苏北的身形晃了晃,那压抑住的泪险些夺目而出,她撇过头,酝酿了一会儿才转头,“我是少奶奶,穿大红色有何不可?苏柔是姨太太,理应着粉红、桃红亦或是非大红的任何一种颜色。”   这是规矩,不是她苏北胡诌的。   “小翠!扶你家主子下去换身衣裳再来,抓紧了,若是误了良辰,便杖毙吧!”   小翠吓得一咕噜跪在了地上。   苏北不再多言,拉起小翠,在众人或讥讽或同情的眸光中进了府。 正文 第4章 跪下,给柔儿敬茶 屋里,她又坐在梳妆镜前,张开自己的双手,掌心旧伤未好又添新痕,“小翠,拿副手套来吧!”  小翠哭得眼睛都肿了,选了套桃红色的衣裙,又拿了双玄色手套。   苏北利落地换好衣服便提裙而出。   她没有带小翠,这小丫头怕是会惹恼秦北深,她无欲多害一条无辜性命。   宾客都到齐了,就等她这个当家主母了。   她特意多抹了一点胭脂,看起来气色会好不少。   落座后,她先朝上座的秦奶奶投了个安抚的笑。   鞭炮声响起,苏北惊了一下,她自小便很是害怕这声音。   “北深,我怕!我好害怕!”   娇滴滴的声音传来,还未行礼的姨奶奶苏柔便依偎进了秦北深的怀抱,男人轻拍着她,在苏柔耳边细语细声地哄着,眉目是苏北从未见过的柔情。   原来,在战场是厮杀的男人还能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百炼钢化绕指柔,她苏北今日总算是体会到了。   秦奶奶咳了咳,茶杯重重一掷,凌厉的目光直指苏柔,“成何体统?也不怕人笑话!”   苏柔娇躯又是一抖,紧紧地抱着秦北深的腰。   秦北深笑了,大手一挥,“没事没事,爱妻胆小,快将鞭炮停了。”   苏北看得眼热,她爱了秦北深十年,若是他能为了她做这么一件小事,她真的即刻死去也值了。   小插曲过后,到了敬茶环节。   本该是姨奶奶给家主和主母敬茶,可秦北深却让苏北跪下给苏柔敬茶。   秦奶奶气得站了起来,“北深,你做什么?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一个姨奶奶也想骑到主母的头上?还有王法吗?”   秦北深挽着秦奶奶的手,“奶奶,我这都是为了后宅安宁,您想啊,若是苏北能放下少奶奶的面子,跪下给柔儿敬茶,这才能体现苏北的大度,柔儿受了这一跪,便也能感念苏北的恩,这样以后咱们府里,岂不是一片安泰?”   苏北冷笑,无神地盯着手套,她觉得手套都要藏不住她手心的血迹了。   “跪下!”   金戈铁马的男人,大声呵斥的时候自成气场,观礼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苏北掐了掐腰间的肉,疼痛让她清醒,她告诉自己:苏北,忍一忍,来的都是达官贵人,不能让人看北深哥哥的笑话。   她起身,从喜娘手里取了一杯茶。   这茶杯真漂亮,金丝镶边,翠竹浮雕,可惜了,会成为她的耻辱。   苏北跪下,扬起脑袋,先给秦奶奶敬了一杯茶,而后她含笑望着秦北深,“北深哥哥,喝茶!”   “叫少爷!”   她从善如流,“少爷,请喝茶!”   秦北深气得手都在抖,她不会反抗吗?她刚进府时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去哪儿了?   苏北又取了一杯茶,双手捧着,举过头顶,递给苏柔。   苏柔就坐在她方才坐着的地方,着大红衣裙,笑得像后院开的海棠花儿那样灿烂。   苏北眨了眨眼睛,敛目,她竟然有点无法直视苏柔的这双眸子,她们那么要好,她却抢了她的心上人,苏柔一定很恨她吧,她勉力压下心中的难过,恭敬道:“姨奶奶,请喝茶!”   她喉咙堵着,难受极了,只想这荒诞的仪式尽早结束。   直到上座的男人一声厉喝:“苏北,你什么意思?是觉得给柔儿奉茶脏了你的手吗?谁让你戴手套的?”   苏北的心一阵阵的发寒,她以为要结束了,其实才刚刚开始。 正文 第5章 要我爱你除非我死 秦北深的副官都生得人高马大,擒住她实在太过容易。  苏北就那样维持着下跪的姿势,被人强迫地取下了手套。   果不其然,靠她近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上座的秦北深在触到那鲜血模糊的一双手时,心蓦地慌了,正要起身,苏柔就扑了过去,紧紧揽着他,   “北深,妹妹是不是不想我嫁给你,都是柔儿的错,是柔儿没有考虑到妹妹的心情,要不...今日婚礼取消吧。妹妹这样自残,我...于心不忍。柔儿可以委屈一下,但万万不能让妹妹委屈,妹妹已经很苦了,爹爹不认她,她的阿哥苏南也傻了。北深,我不嫁了...”   于是,对苏北刚刚露出点同情意味的人便又嗤笑了起来。   “原来是自残啊!这少奶奶心机真深,为了博取同情居然不不惜伤害自己!”   秦北深安抚了一下苏柔,走下台阶,挑起苏北的下巴,“苏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回心转意?你错了,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柔儿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真是苏门不幸!”   旁人的指指点点都伤不到苏北,唯有秦北深,一句话就能让她疼到窒息。   秦北深大手一甩。   苏北被这力气带得摔倒在地,头顶珠翠碰撞发出叮当的脆响,几捋发飘到了额前。   很狼狈。   “秦北深,如果你让我操办你的婚礼就是为了折磨我,那可以到此为止了。否则,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到时吓坏了你的柔儿,我可赔不起。”苏北捏着自己的衣襟,手疼的发颤,却倔强地扬起脑袋,不让这些看笑话的人看到她的懦弱。   似乎声音大了,气势就强了,她就能挽回自己的颜面了。   秦北深的怒火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收敛的意思,他差人将满堂宾客和秦奶奶、苏柔都送走了。   很快,张灯结彩的大厅里就只剩下苏北和秦北深两人。   啪——   他一掌拍散了一张木桌,那是苏北特意为他大婚新添置的,价值不菲呢!   “苏北!”   他只是这样厉声喊她的名字,她便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苏北,你能耐了啊!你现在知道通过自残来引起我的注意力了?但是,苏北,教你这个法子的人有没有告诉你,自残要对爱你的人才有用,再不济也要是有几分欢喜你的人,你对我使用,呵——”,男人冷笑,不带一丝温度的眸光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逡巡了一圈,“对我使用,只会让我愈发厌恶你!”   她一直强撑着,支撑着身体重量的双手忽然就软了。   她艰难地想要起身,却没了力气,好不容易挪动到石柱旁靠着,男人又阴毒地讽刺,“苏北,你真像一条狗!”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她了。   可除了第一次,这一次最疼!   她真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给秦北深看看,那颗心上一定千疮百孔,确固执地写着爱他。   为什么他总是要这样践踏她的真心呢?   难道苏柔的心是心,她的心就不是心了吗?   “少爷,你爱过我吗?”   男人的手一顿,心都颤了颤,面上却是凛然。   他居高临下看着蓬头垢面的苏北,摇了摇头,“要我爱你,除非我死!”   苏北提起的气一瞬间就泄了,她将目光投向前院的梧桐,方才她好像看到栖息在上的鸟儿都飞走了。   连鸟儿都听不下去了吗?   苏北吸了吸鼻子,知道一切都该结束了,十年的执念,该画上句点了。   “少爷,苏柔姐姐已经进门了,我也该走了,你知道我和她最是要好,就算是为了她我也不愿留在秦府给你们添堵了。你休了我吧!”   啪——   苏北冷静地看着他砸碎了一套上好的茶具,缓缓道:“就像你说的,我自残只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力,你再不让我离开,我会上吊的。你也不想秦府背上一条人命吧!” 正文 第6章 她竟然敢死 秦北深几乎暴跳如雷,他抱起苏北,恶狠狠地拖着她向前走。  她的脚踝就在青石板的地面不断地摩擦,疼...当然疼了,可仍不及她心疼的万分之一。   她后悔了,她就不该强撑着答应主持这场婚礼,她以为可以扛住的,她以为她可以给苏柔姐姐一个圆满的婚礼作为这三年占了她位置的一个小小补偿,可还是搞砸了。   那些暗地里恨不能抓住北深哥哥一个错处就无限放大的人肯定会大作文章,她真是有罪啊!   作为少奶奶,不能讨得少爷欢心;   作为贤内助,不能为他分忧解难;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是时候要离开了啊!   砰——   她被放在梳妆镜前,秦北深揪着她的头发,猩红着眼,质问,“苏北,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模样了?一条可怜虫,丢在大街上都没人可怜的可怜虫!”   苏北眨了眨眼睛,泪水就落下了。   她模模糊糊看到镜子里,她的妆花了...   她转过身,抓着秦北深的衣袖,那大红色的喜服刺得她的眼睛好疼好疼,她好想闭上眼,却固执地睁着,面前是她爱了十年的男人啊,她...怎么看都看不厌。   “少爷,你给苏柔姐姐树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府上,我想没人会真的只把她当作姨奶奶,你放我走吧!三年了,你折磨我也够了吧,我走了之后,柔儿姐姐就是少奶奶。苏北...苏北祝你们恩爱白头。”   秦北深的眉心突突地跳,他猛然拔枪,抵住苏北的额,“苏北,谁说我折磨够了?”   呲啦——   她桃红色的衣裙又被撕烂了。   他们进门进得急,门都没关上,穿堂风凉飕飕的,苏北身上很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瑟缩了一下,秦北深蹙眉,将她抱得紧紧的,这么单薄的身体也不知道每天到底怎么吃的饭,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   苏北被他桎梏在怀中,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她正对着大门敞开的方向,清楚地看到了莫副官对着她露出了同情的笑。   “少爷,你放开我!放开我啊!”   她用胳膊肘去顶他,男人一时不察,倒真的被他撞倒在地。   苏北抱着胸,捡起破碎的衣裳裹住自己,“求你了,少爷,你给我留一点尊严吧!”   秦北深胸膛剧烈地起伏,额头正好磕到了桌脚,起了一个包,他扶额站了起来,指着苏北,气得跳脚:“尊严!苏北,从你舔着脸嫁给我开始,你就没有尊严了!”   他一步步走近,苏北这次是真的怕了。.   “少爷,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我真的会求死的。   秦北深的戾气愈发重了,明明是他命她唤他“少爷”的,可他越听越不是滋味。   眼见着男人又要抓住她,苏北捏拳,卯足了劲儿朝着一旁的床柱子撞去。   砰——   苏北抬头,对上一双翻滚着巨浪的猩红双眼,她都能看到那眼球上的细小纹路了,她颤了颤,才发现,撞上的是男人的手。   那只手血肉翻疼,关节处深可见骨,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她是真的想一头撞死啊。   滔天的怒意袭来,“苏北,你怎么敢?我还没放手,你怎么敢死?”   她怎么敢!   天知道看着她一头撞过去的时候,他的心慌成了什么样子。 正文 第7章 连死的权力都没有 秦北深命人守在门口,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他关了门,熄了灯,黑暗里,苏北的听觉无限放大。   男人一步步走近,将她从床脚拉了起来,扼住她的喉咙,“苏北,三年前你就谋杀了我,你欠我一条命。但这条命什么时候还,是我说了算。你没有权力,你知道吗?”   她浑身都疼,今日不过几个时辰就仿佛过了半辈子,三年的隐忍,已经到了极限,她是真的绝望了。   “少爷...”   “喊北深哥哥!”话刚出口,他就懊恼地想要咬掉舌头。   她却顺着他,嗅着空气中浮动的血腥味,蹙了眉,道:   “北深哥哥,我爱了你十年,你知道吗?三年前嫁给你的那日我有多开心啊,虽然没有八抬大轿,没有显赫彩礼,没有爹娘祝福,甚至我们俩连喜服都没有穿,可我就是觉得幸福。好像这辈子积攒的运气全都用在了那一日。如果还有一丝丝可能,我都是舍不得离开你的,你知道的,我有多缠人,刚进府那半年,我借故做菜、裁衣、送补品等等借口想方设法地找你说话。现在...我真的不爱了,求求你,看在往日情分上,赐我一纸休书吧!今日的闹剧我愿意一力承担,总不至于累了你的名声受损。以后有柔儿姐姐陪着你,我也放心了。”   她的声音柔柔软软的,是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清甜。   秦北深想起十年前在未名湖畔与她相见时,那是他们第三次见面,她便也是用这样的声音向她问好,他几乎是顷刻便沉醉了。   后来她用这个声音说过许多话,说的最多的就是“北深哥哥,我喜欢你,你娶我好不好”。   可是现在她竟然说不爱他了?   笑话,她说不爱就不爱了吗?   秦北深掐着她的肩,力气大得她要咬住牙才能不呼痛,“你想离开?想都别想,你还想出去勾搭谁?你还想自持清白之身嫁给谁?”   男人一口咬在她胸前的高耸,本是惩罚,却食髓知味。   苏北推搡着,抽噎着,她不要在这种情况下交出自己。   她不要!   娘在世的时候告诉过她,女子的第一次要留在洞房花烛,那是女子最幸福的时刻。   她已经错过了洞房花烛,所以更不能日后回忆起来这第一次全是残忍。   “苏北,我要了你,我倒要看看外面哪个不识相的男人还会娶你这个残花败柳!我就是要休了你也要先玩够你!”   苏北的心现在很脆弱,自从得知秦北深要娶苏柔之后就特别脆弱,不然怎么他又是随随便便一句话她就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呢?   铸造了三年的金刚铁甲,被男人一次次的无情熔化成水,她的肺腑泡在那铁水里,总有一日要全部被吞噬的。   她试图再争取一下,为他和她日后相见不至于如见敌人一般而争取一下,“今夜是你和柔儿姐姐的洞房花烛夜,你不去她房里吗?”   “我就是要故意在本该属于柔儿的新婚之夜来上你,苏北,你还想姐妹情深和平相处,我倒要看看,明日开始柔儿可还会认你这个狐狸精妹妹?”   如至冰窖。 正文 第8章 她的第一次 苏北不再挣扎了,她躺在雕花大床上,任由男人摆布。  秦北深扳过她的身子,从背后进入了她。   她疼得发颤,却紧咬牙关。   女人的第一次真的很疼很疼,疼得苏北都想即刻死去。   秦北深发狠地撞击着她,抓住她的头发,上好的木床左右摇晃,发出吱吱呀呀的暧昧声响。   “叫出来!苏北!”   苏北的发全乱了,被汗水焦灼着,浑身都似乎要散架了。   她想,这样死了也好,省得她自己动手了。   如果是他亲手把她弄死了,会不会对她存有一丝愧疚呢?   那样,至少他总是会记着她的。   秦北深卯足了劲地折腾她,将她拎起来,抵在窗户边上,她睁眼就能看到后院的海棠花。   风拂过,有花瓣簌簌地落下,归于黄土。   苏北想,她就是那朵凋谢的海棠,曾经为她的北深哥哥灿烂地绽放,可是他不要她了,她便黯然失色了。   秦北深吻她,从眉毛开始,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强势,苏北再是抗拒,仍然不自主地弓起身子迎向他。   她轻笑。果然啊,她的这颗心十年如一日地为同一个男人而跳动,已经不受她的意志控制了。   与他亲热,迎合他,是她的本能。   一夜沉浮,她不知道他何时才结束,总之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没有人了。   苏北双眼无神,木然地盯着支起的窗,泪水也枯竭了。   她微微一动,下身便有粘稠的白浊液体涌出...   她很想就这样睡过去,可天已经亮了,按照规矩,新进门的姨奶奶要给她问安,她可不想被苏柔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小翠!”   她微微轻唤,一直在门外守着的小翠便进来了。   看到自家少奶奶浑身青紫,那瓷白的皮肤都几乎每没一处是好的,小翠捂着嘴哭了。   苏北叹气,“哭完就去给我准备一个大浴桶,多备些热水,再拾些花瓣进来,我要好好洗洗。”   “少奶奶,少爷怎么能这样对您呢?”   “行了,趁着大多数人还没起身,赶紧将我吩咐的东西拿来。”   沐浴过后,苏北浑身清爽了不少,但...仍是没力气,她下了地那双腿便不停地打颤,实在是下不了床。   苏柔掀帘而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半靠在床上的苏北,眸中恶毒一闪而过,对上苏北的视线时便化作甜甜美美的无害笑容,她端了凳子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妹妹啊,你这身子是怎么了?北深对你不好吗?”   小翠是苏北从苏府带来的陪嫁丫头,在苏府便不大喜欢这位柔柔弱弱的苏大小姐,不过是苏家老爷续弦带过来的种,身上流的都不是苏家人的血,哪里能和苏北相比。   小翠此刻逮着机会便故意讥讽:“姨奶奶,您可要为我们小姐做主啊,老爷把小姐都折腾地要死了,昨晚一夜都没歇。”   苏北轻呵了一声,小翠撇嘴退下。   苏柔低了头,指甲盖儿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她眸里滔天的恨意翻腾着,苏北自然是看不见的。   “柔儿姐姐,对不起!昨日是...”   “柔儿,怎么一早就到这里来了?昨夜对不起,我欠你一个洞房花烛,都怪这苏北缠着我,实在没法了,反正你们是好姐妹,柔儿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苏北敛目,不欲多言。   她不知道苏柔是否会大度地不介意,反正她得知自己要和姐姐共侍一夫的时候,哭了一整夜。 正文 第9章 绝望到吐血 苏柔见着秦北深便奔了过去,依偎进他的怀抱。  “北深,我不介意的,妹妹这么大度愿意同我共侍一夫,我很感动。若是没有妹妹的成全,柔儿哪里能这样轻易地就嫁过来呢!妹妹心里忐忑,害怕失去你我都能理解的,北深,以后你要多陪陪妹妹,我刚嫁进来,她肯定最是心慌。”   苏北听着苏柔的话,想反驳,却似乎在那喉咙处哽了一口血,她不敢张口。   秦北深揉着苏柔的发,目光却是落在苏北身上的,她的手、脚、额头受伤的地方都已经敷了药,总算不再求死。   苏柔跑过去拉着苏北的手摇啊摇,“妹妹,这几日就让北深陪着你好不好?”   她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意,真让人不忍拂她的美意,可苏北是个心死的人,她摇了摇头,余光瞥见男人的手已经缠上了纱布。   苏柔委屈,嘟着唇回首,含泪看了一眼秦北深。   男人握拳,几步就到了床边,鹰隼般的目光盯着床上的女人,她方才的摇头和此刻的不在意彻底惹怒了他。   他抓着苏北的手臂,将苏北提了起来,“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苏北望着秦北深看了半晌,然后笑了。   这笑声真是刺耳,秦北深大力一甩,苏北跌到床上,呼吸不畅,苍白的唇微微张开便涌出一口猩红的血。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她捂着唇,却有更多的血从她的指缝间流出。   落在繁花似锦的褥子上,开出艳丽的花。   她晕晕乎乎听到秦北深怒吼着,“来人啊,去城东医馆将梁大夫请来,快,要快!”   苏北笑了,在晕厥前想:北深哥哥对我其实没那么绝情,他还是有点喜欢我的吧!不然他怎么会那么紧张呢?   ......   醒来后,苏北只看到了在一旁撑着脑袋睡过去的小翠。   她动了动,小翠便惊醒,“少奶奶,您终于醒了。”   苏北扯出一抹笑,“北深哥哥呢?”   小翠咬唇,皱着鼻子,头上两团圆圆的发髻都跟着抖动,“少奶奶,你昏迷半个月了,这些日子少爷都在姨奶奶房中过夜,现在她风头盛着呢。”   苏北咳了咳,抿了口水,水流过嗓子,润了润,方才的艰涩感散去了不少。   “小翠,我说过很多次了,管好自己的嘴!”   “我就是为少奶奶不平嘛!少爷怎么就看不到少奶奶的好呢?”   是啊,秦北深总是看不到她的好,可她能看到秦北深的好啊,昏迷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做梦,梦里全是晕厥前秦北深那慌乱焦急的声音。   她怕他愧疚,怕他担心。   如今醒了,她总是要去道声谢的。   她身子虚,在小厨房盯着小翠做了秦北深最喜欢的清蒸鲈鱼。   苏北拎着篮子,走路都走得晃晃悠悠,小翠跟在一旁,双手虚虚地托着。   到了书房,苏北让小翠在外院候着,她自个儿扶着墙进去了。   门没关紧,她走近了,正要出声,忽然听到苏柔的声音。   “北深,你是不是爱上苏北妹妹了?她吐血那日你那么紧张。”   “那是怕她死了,就没人给你换眼睛了。” 正文 第10章 她怀孕了 苏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座院子的,小翠揭开篮子,发现菜还原封不动,“少奶奶,怎么没送...少奶奶...”  苏北又晕倒了。   小翠的眼睛都要哭瞎了。   她甚至偷偷地跑出府去求苏北的爹爹苏尚,将苏北在秦府的境况据实相告,她巴望着苏老能救救苏北。   可苏老听了之后却派人将她撵了出去,还说了句“作茧自缚”。   小翠一边看着炉上的药,一边哭,自从少爷认定苏柔是救他的人而苏北是害他的人后,苏老就投鼠忌器,登报和苏北脱离了父女关系。   至于吗?   血浓于水的感情,这般不堪一击?   “小翠。”   小翠立马擦了眼泪,掬了把凉水拍了拍脸,掀帘而入,“少奶奶,您可算是醒了。”   苏北按了按眉心,“小翠,我睡了多久?”   “十日有余了。”   “十日了。”   怪不得,怪不得做了那荒诞的梦,北深哥哥再是厌恶她,也不会要夺了她的眼睛给天生患有眼疾的苏柔换上啊!   苏北只在奇闻异志的书上见过换眼的说法,听说是会死人的。   她晃了晃脑袋,端起药碗,吹了吹,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小翠见自家少奶奶这副样子,心疼地不行,“少奶奶,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您要争得少爷的宠爱,在这个宅子里,没有少爷的宠爱你根本活不下去。”   苏北摇了摇头,“我曾经那样热烈地争过了,但争来了什么?如今,他已经娶到他的真爱,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可是...少奶奶,上一次您吐血的时候梁大夫开的药已经剩不下多少了。”   苏北愣了愣,随即明白,这次她晕倒原来他连个大夫都没给她请啊。   “少奶奶,你要多为自己着想一下啊。”   苏北眨了眨眼睛,木然地望着窗外的海棠,花开得愈发地美艳了。   “少奶奶,姨奶奶身子不适,请了梁大夫来,顺便也给您看看。您现在方便吗?”   莫副官的声音在外响起。   苏北刚要拒绝,小翠就将人迎了进来。   她没想到,一同进来的还有秦北深。   梁大夫把了脉后,抚着花白的胡须笑了笑,随后起身,向秦北深鞠躬,“恭喜少帅,少奶奶有喜了。”   秦北深的脸色却忽然沉郁,一掌拍向了雕花大床的床柱。   苏北的身子也随着这床晃了晃,她微微抬头,还在想着秦北深会不会和她一样欣喜,却蓦地...触到那抹怒火。   两簇火苗就在秦北深的眸子里跳动着,她忽然就蜷起身,退后了一步。   这仍阻止不了男人吐出无情的话。   他道:“打掉!”   梁大夫惊得往后一颤,“少帅,您...姨奶奶请我来便是因为她今日食欲不振,又多有嗜睡,想让老朽探探有没有喜脉。方才探了,姨奶奶只是肠胃不顺,颇为遗憾,一直念叨着您喜欢孩子。这少奶奶怀上了,您怎么...”   “莫副官,送梁大夫回医馆,顺便把打胎药带回来。若是有任何风言风语传出去,哼。”   屋子里又安静了,苏北片刻前以为这孩子会带来的新生便被秦北深的一句话击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