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妖星降世,祸国害民 大越国,弘昌二年,帝都冷宫,废后月千澜生下一个四斤重的婴孩。 灯光摇曳下,满室血腥味弥漫。 “陛下口谕,月氏诞下孽种,妖星降世,祸国害民,送神坛,赐死——” 房门吱呀一声,月千澜跌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新册封的宸妃月樱从嬷嬷手中接过襁褓里的孩子,她长长的指甲戳在婴孩娇嫩的脸颊,婴孩低声哇哇大哭。 那哭声,一下下,狠狠的攥着月千澜的心。 月千澜顾不得一身血腥爬起身,踉跄着脚步,伸着枯瘦的双手,想要去抱一抱她的孩子。 “这是本宫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你还给本宫,他不是什么妖降世,你们不能杀死本宫的孩子……” 月樱眉眼一挑,一抹冷光划过眼底,她微微弯唇,嗤笑一声:“本宫?呵……大姐,恐怕您病的糊涂了吧,你怎么能忘了八个月前,皇上已经废了你这个皇后呢?” “真是疯了,口口声声的喊着本宫,听着还真是刺耳的很。这一脚,是我替皇后娘娘教训大姐你言语无状,冒犯娘娘威仪的惩罚。”月樱冷笑一声,抬起脚狠狠的踹到了月千澜的心窝。 月千澜根本没有防备,瘦弱的身体,犹如破布袋被踹飞起,然后又狠狠的跌落在地。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月千澜爬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后,她的十指抠着泥土。 “皇后娘娘?月倾华吗?对啊,我被废了,所以他便扶持月倾华坐上了后位。”月千澜绝望而笑,满目疮痍。 多年的心意相通,共同扶持,全都她的一场幻梦。 十年如一梦,她竟然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笑话,一个替月倾华挡风遮雨的盾牌罢了。 弘昌一年,新帝君冷颜登基。 新帝登基当日,身为靖王妃的月千澜,被册封为皇后。 也是在那一日,册立皇后之日,她的二妹月倾华,三妹月樱也一一入宫成为妃嫔。 三姐妹,共侍一夫,一个皇后,两位宠妃,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的立后大典,竟然成为了一个笑话。 第二月,这位帝王便以通敌卖国的罪名,废除新后月千澜,扶持其二妹月倾华登上后位。 彼时,废后月千澜已怀皇嗣两月有余。 新帝顾念废后腹中骨肉,一道圣旨,将月千澜打入冷宫。 如今,那个高高在上的新帝,又要赐死她和他的孩子,满心的恨意袭来,月千澜的眸眼通红一片。 “这么多年,我为他做牛做马,他凭什么要这么对我?废除我的后位,赐死我的孩子,他怎么那么狠毒?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凭什么由你们后来居上,夺走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月樱眉头微挑,肆意而笑:“呵……就凭你蠢啊,蠢得犹如一头猪,活生生的将自己撞死了。 哈哈……多么可笑,这么多年,被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你从来都只是皇上的一颗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罢了。如今你失去了最后一丝价值,你的死期也该到了。” 月千澜的心,疼的撕心裂肺,她是蠢啊,蠢到害了所有在乎她的人,蠢到丢掉了自己的命。 哈哈……她仰头望着满是蜘蛛网的房顶,眼角的泪水滑出眼角,跌落脚下的尘埃。 “大姐,你蠢真的不要紧,可怜了这个刚出生便要下黄泉的孩子啊。今生,他命不好,投胎成你的孩子……” 月樱满面嘲讽,望着陷入癫狂疯魔的女子,她眸底闪过一丝狠厉,覆在婴孩脸蛋上的指甲,划破了那娇嫩光滑的肌肤。 婴孩的脸蛋,被月樱尖细的指甲划破,鲜艳的血珠沁出。 “哇哇……”襁褓里的孩子,顿时哇哇大哭。 那哭声,顿时牵系住了月千澜的心,她的一颗心被蹂躏,都快要碎了。 她动了身体,睁着一双血目,伸手便要去抱孩子:“孩子给我,你不要伤害他,他是无辜的……你放了他……” “这个孽种,皇上已经做了处决,想要救他,你简直痴人说梦?月千澜,我的大姐,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今日?”月樱缓缓的蹲下身,眸眼冷漠的凝着月千澜,微眯冷眸,嗤然笑问。 月千澜的身子颤栗不止,她脸色惨白似鬼,凄厉吼叫一声:“不……这是皇上的孩子,他不可能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血啊。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怎么能这么做?我不信……” 月樱嘲弄一笑,月千澜越痛苦,她便觉得越痛快。 “呵,不相信啊……想要知道真相啊,去碧落黄泉去找吧。” 月樱讥讽一笑,再不看她一眼,抱着襁褓里的婴孩,转身就走。 “不……你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月樱,你别走……” 月千澜咬牙爬起来,想要朝月樱的身影扑去。 岂知,门外窜进来一些带刀侍卫。 月樱站在侍卫的包围圈里,冷眼凝着月千澜,冷着脸色,一字一顿的冷声道:“给本宫砍了她的双腿……” 月千澜还未反应过来,便看见一束冷冽的刀光在眼前一晃,下一刻,双腿上一痛,她的身体失去了双腿的支撑,狠狠瘫倒在地,她垂眼往下瞧,一双鲜血淋漓的双腿,分离出了她的身体,掉落在了满是泥泞的地上。 身下,顿时血流如注。 血,满地的血色,刺痛了她的眼睛,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月千澜痛不欲生,捂着流血不止的断腿,疼得昏厥了过去。 昏厥的那一刻,她犹如一个濒临绝境的兽,歇斯底里的怒吼:“不要杀了我的孩子,我要见君冷颜,我要见月倾华……” …… 新帝下了圣旨,处以月千澜腰斩之刑,刀斧从腰部劈开,分成两半,直到身下的血液流尽而亡。 酷刑之惨厉,闻所未闻。 百姓人人道,大越国新帝恨毒了这位废后。 月千澜蜷缩在潮湿的稻草中,双腿已断,那里的痛早已变得麻木,昔日的金枝玉叶,今日沦落卑贱如草的阶下囚。 寒冬腊月,天气严寒,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滚烫如火烧。 草丛里,突然轻轻一阵松动,两只硕大的老鼠蹿出,跃上她满是冻伤流脓的手腕上。 她无力去赶走那黑毛,两眼泛着幽绿光芒的畜生,任由老鼠撕咬她手腕的血肉。 吱呀一声,突然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第一卷 第2章 昔日恩爱终成空 爬在腕上啃咬她血肉的老鼠,惊惧的慌忙逃窜。 月千澜抬头,看向来人,却看见了一张模糊却俊美不凡的脸,她立即便认出,来人是曾经待她温柔呵护的夫君,如今的皇帝陛下。 君冷颜迈步而来,身姿欣长俊逸,一身龙袍加身,尊贵显赫,王者气势彰显的淋漓尽致。 他眯着一双阴鸷到极寒的眸,迸射出一把锋利的剑,刺向月千澜。 “听说,你在牢中不安分,日日夜夜诅咒倾华?这些日子,倾华日夜不安,总是做噩梦,她腹中的胎儿也不安稳。月千澜,倾华向来纯善简单,她受不住你这个毒妇的日夜诅咒。你如果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是了,就在她生下孩子后不久,宫中传出喜讯,新后月倾华怀孕两个月。 月倾华,大越国第一美人,凭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俘虏了天下男人的心。 月倾华的一滴泪,君冷颜便赦免了月府其他人的罪。 赦免的这些人中,却不包括月千澜的母亲,她的大哥。 废后的当日,君冷颜一道圣旨,便杀了月府大夫人冯氏和丞相大公子月清源。 可惜啊,她是月千澜,不是月倾华。 凡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统统都被他杀死。 她的眼泪廉价至极,不及月倾华一滴泪堪比一颗星的珍贵,她换不回他一丁点的同情与怜悯。 纵有一身才华又怎样,即使她为这个男人掏心掏肺,做牛做马,都抵不过月倾华的一滴眼泪。 “我诅咒她?我没了腿,你还怕我杀了她不成?如果诅咒有用,我早就诅咒你们统统不得好死了。” “月倾华是你心底的白月光,那我呢?这么多年,我费力扶持你,助你登上皇位,你是怎么对我的?君冷颜,你可曾对得起我?月倾华她为你做了什么?她只会掉眼泪,博取你的怜悯,用她那一张狐狸精的脸勾引你。” 君冷颜抬手狠狠扇了她一耳光,冷声道:“你这个贱人,提都不配替倾华,你还敢直呼她的名字,骂她狐狸精?实在是其罪当诛……” “其罪当诛?可惜,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除非你把月倾华和月樱还有月府的其他人都杀死,他们都是与我流着相同的血,都是我的同族,哈哈……” “你……贱人,你信不信我掐死你……”君冷颜一双冰冷的掌,箍住她的脖颈,眸底闪着杀气凝着她吼道。 月千澜不惧,冷眼迎上他。 “事到如今,我还怕死吗?,我有罪,也该死。我罪在不该痴心错付,该死不该错信小人。可是月倾华她凭什么,凭什么不费吹灰之力,便夺走我的东西?” “宫斗权斗,月倾华从未卷入任何的风险中,一切风平浪静后,你夺得了天下,所以你废了我,扶着月倾华登上后位。艰险磨难我来承受,荣华富贵她月倾华来享受,呵……凭什么?” “凭她是高贵美丽的月倾华,而你只是卑劣下贱的月千澜……”君冷颜狠狠的甩开她,眸底的厌恶浓烈。 月千澜低声冷笑,或许,这就是命,命啊。 她本是高高在上的嫡女,在他眼中却只是一个卑劣下贱的尘埃。 原来,她只是一粒尘埃,尘埃如何和那天上明月比? 她底笑着,笑声在这冰冷的牢房里,久久回荡。 “哈哈……可笑至极,原来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是比不过她的。” 眼角泪水滴落,她却不是为他哭,她只是为自己的愚蠢忏悔而哭。 可是,眼泪,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她擦了泪,仰头看君冷颜。 “我心甘情愿去死,君冷颜我求你看在稚子无辜的份上,饶过他一条命吧,孩子到底是你的骨血。” 君冷颜笑了,好似听到了多么一个可笑的可笑。 他眸底的光冷若冰霜,似淬了腐蚀人心的毒。 “让朕饶他一命?呵……妄想,君墨渊的孽种,我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月千澜面容震惊,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他说,她生的是君墨渊的孩子?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劈得她神魂聚散。 “那晚,救了我的男人不是你?”她惨白着一张脸,蠕动着唇瓣,歇斯底里的问。 那晚,她为了帮他查探敌情,中了药性极强的情毒,必须要和男子交合,她才能保下一条命。 “当然不是,朕不是君墨渊那个蠢蛋,为了替你解毒,他不惜以身涉险。如果他不是把毒素过渡到自己身上,朕设计的那个陷阱,又如何能够困得住他?智谋无双的太子殿下,为了一个女人断送了大好河山,更为了一个女人失去了一条命。” “月千澜,你可知君墨渊他败在了哪里?他败就败在,身为太子,不该痴心错付,交给了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身上。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中了我所设的埋伏,怎么会一去再也回不了头了?” “呵……都说红颜祸水,你却连倾华的一根手指头都不配比,真不知道君墨渊那个笨蛋,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君冷颜哈哈大笑,心里的畅快,是前所未有的。 这一刻,他坐拥江山,他成了成王败寇的王。 原来,那晚是他?是她一直避如蛇蝎,恨之入骨的太子君墨渊救了她? 月千澜直觉喉间一甜,一口鲜血控制不住喷洒而出,顺着嘴角冉冉流下。 记忆里,那个惊艳绝伦的太子殿下,他似拨开了她眼前一层层的云雾,含笑向她走来。 那个人啊,她欠了太多,多到今生后世,她都无法偿还。 恨,滔天的恨意席卷而来。 她睁着一双圆目,瞪着君冷颜。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君冷颜失去了耐性,他抽出一柄长剑,冰冷闪着寒光的剑尖抵住了她的面门。 “因为,君墨渊喜欢你啊,所以我便要掠夺,摧毁,他所在意的所有东西。无论是大越国江山,还是他心爱的女人,我统统都会摧毁。 凭什么他生来便是高高在上,享受万人仰望,同为皇子,我却要匍匐在他脚下,仰赖他的鼻息怜悯才能存活?” “他生来便是太子,享尽一世荣宠,而我受尽世间人情冷暖。他唾手可得的皇位,曾经却是我一生都不敢奢求的妄想。现在呢,又怎样了?成王败寇,太子身死,父皇薨逝,皇位悬空,终是贤能者居之了。” 月千澜感觉特别冷,血液里的冰冷,让她的身体抑制不住的轻颤。 第一卷 第3章 死不瞑目 “你知道,他直到死,还喊着你的名字。他身为太子,错就错在太过儿女情长,他更不敢觊觎弟弟的妻子。 他的死,你难辞其咎,因为是你亲自写信,诱他入了我的陷阱的,如果不是你的字迹,他如何肯上当?”君冷颜嗤笑一声,目光冷峻凉薄。 月千澜的心,痛的犹如几双手在狠狠的撕扯。 是,是她害了君墨渊,是她。 是她的愚蠢与无知,害死了那个对她以命抵的太子。 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那人的倾心相付,她不配。 君冷颜微微眯着狭长的凤眸,冷眼看着她在痛苦深渊里,苦苦挣扎的模样,他的脑海里,闪现出那一日他和她大婚,他掀开她大红的盖头,喊了她一声千澜妹妹。 那时的她,还挺美,可惜,从一开始,他便把她封锁在了心门之外。 他见她痛不欲生,眸底兴味浓厚,又狠狠的捅下了最后一把刀。 “你所生的孽种,已经被我处死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君冷颜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笑问。 月千澜怔愣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是被活活晒死的,整整三天,我让人将他放在太阳下,不给他吃喝,不让他休息,不给他衣服穿。他是活活冻死,饿死,晒死的……”君冷颜微微挑着凤眸,得意狂笑。 君冷颜彻底压倒了她心底的最后一颗稻草,这一刻,世界崩塌,心如死灰,她的眼前只剩下黑白。 “孩子,我的孩子……”她匍匐在污泥中,攥着疼痛到麻木的心,为了那个不曾见过一面的可怜孩子嚎啕大哭。 是她的愚蠢,害了所有人,都是她的错。 满心的恨意,席卷而来,她恨君冷颜,更是恨自己。 但是,如今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她发誓以后绝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月千澜撕心裂肺的哭过之后,她渐渐的停了哭泣低吼,她抬起衣袖狠狠的擦干了脸颊的泪水。 她撑在泥土里的手指,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她眸光微眯,一抹冷光跃然而上。 君冷颜撕掉了伪装已久的温柔面具,面具撤下,露出他狰狞恐怖的真实嘴脸。 她辜负了另一个男人,成就了君冷颜的霸业,她为了他能够登上皇位,呕心沥血,抛弃一切良知,无数次算计太子殿下,致使堂堂一国太子惨死,尸骨无存。 她捧着自己的一颗心,抛弃骄傲与一身华光,匍匐在他身下曲意讨好,可他却从来都没真正领过她的情意,她的心,犹如瘠地之泥任他践踏。 呵……呵呵……她咬着唇瓣,狠狠的,直到口腔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她才抿唇凄然一笑。 一笑过后,她抬头,动作快速的伸手一把攥住了君冷颜抵在她额间的剑尖。 锋利的刀刃,割破了她手掌的肌肤,她不觉疼,她只是冷笑着看向君冷颜。 “君冷颜,你好狠,好狠毒的心肠。我不用你杀,死在你手里,我怕脏了我轮回的路。”她话音落,食指用力一捏,蹦的一声,剑尖断裂。 君冷颜脸色一变,低头看着断了尖儿的剑,他低吼一声:“你想干什么?” 四周呼啦啦的围过来一群侍卫,严严实实的将君冷颜保护起来。 隔着重重人墙,她挺起脊背,即使双腿已断,那么她也该保持她仅剩的一丝尊严。 她的手指攥着刀尖,咬牙狠狠的插向自己的心窝:“第一刀,切断我对你的爱。” “第二刀,清除我对你的情。” “第三刀,惩罚我的愚蠢,害了所有人。” “第四刀,偿还我母亲和我大哥的命。” “第五刀,弥补我那可怜孩子的命,是我害了他一出生就被害死。” “第五刀,为他赎罪,我负了他,更是害了他的命,他是我这一生最亏欠的人。” 月千澜狠狠刺了自己五下,每一下都用足了全身的力气。 她胸前鲜血淋漓,嘴角的血犹如泉涌,突突往外冒,她抿着唇冷笑,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冷冷的凝着君冷颜。 恨啊,滔天的恨意汹涌而来,那恨搅得她痛不欲生。 情爱,大概是这人世间,最冰冷残忍的双刃剑,懂得痛了,便能彻底的抛下了。 她将冰冷锋利的刀尖,从心窝那里拔出,胸前顿时血肉模糊一片。冰冷的刀尖攥在手里,她眸底划过一丝杀气,迸向君冷颜。 她微微抬手,刀尖从手中飞出,飞去的方向,正是君冷颜的所在。 “第六刀……我要你为枉死的冤魂偿命……君冷颜,如果有来世,我要将你欠我的,统统都讨回来。我要喝你血,挖你的骨肉,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君冷颜眯眸望着向他飞来的刀尖,他撑起手指的折扇一挡,那刀尖反弹,最后一刀,狠狠的刺进了月千澜的心窝。 月千澜瞪大眼睛,怔怔的望着他,模糊的视线中,她突然看见君冷颜的背后,慢慢的走出一个容貌倾城锦衣华服的女人。 呼吸一霎那凝滞,她一口血再次喷出,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她感觉身体的温度在渐渐消失,冰冷渐渐席卷上来。 锦衣华服的美丽女子,慢慢的走近她蹲下身,女子温柔的挑起她额前的一缕碎发,轻声哀叹:“大姐啊,妹妹还是来得及送你最后一程呢。 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么多年,冷颜他一直都认为,当年是我救了他。所以,便因为这救命之恩,他待我的情意,便与别人不同,何况,我又拥有着绝色姿容呢?” “大姐,我知道,当年是你救了他,可惜,这件事,除了你我知道,再无第三个人知晓啊。大姐,你……可是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原来,她都是为了别人做嫁衣。 当年?当年的事情,那么遥远,她记不清了,模模糊糊的记忆里,渐渐隐现出,她五岁那年,偷偷塞给了一个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小男孩一个馒头。 第一卷 第4章 重生十五岁 夜凉如水,弯月悬空。 月千澜的身体滚烫如火烧,喉咙里火辣辣的疼痛着,她难受的嘤咛一声,翻了一个身,猛然惊醒。 屏风那边,渐渐的传来对话声。 月樱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二娘,这样做真的妥当吗?大姐现在昏迷不醒,她不会跌入河中,被河里的岩石,摔坏了脑子吧?我刚刚看她的额头都流血了,她不会死吧?” 月千澜眨眨眼,一时分不清楚身在何处,她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额头。 沈二夫人轻笑一声,安慰道:“别担心,月千澜不会有事。这件事,你做的很漂亮,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人会怀疑你的。” “二娘,我还是有些怕……” “怕什么?一切有二娘在,整个月府还不是我说的算?便连月千澜,平时都听我的,我说什么她从来不敢忤逆。况且,你这么做也是为了太子殿下,难道你不想嫁给他了?我听倾华说,你可是仰慕太子殿下多年。” 屏风那里的声音,一字不落的落入了月千澜的耳中。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月千澜脸色一变,什么嫁入太子府,太子君墨渊不是死了吗?月樱不是成了宸妃,当了君冷颜的妃子了吗? 月千澜彻底懵了,一阵恍惚。 对话还在继续,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因为距离近,还是被月千澜听得一清二楚。 “二娘,我……” “好了,别害羞了,二娘都懂,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一定帮你成功嫁入太子府的。顶罪的丫鬟准备好了吗?” “二娘,一切我都安排妥当了。” “好,等着月千澜醒来,我们母女,便陪她演一出大戏吧。” “好,女儿一切都听二娘的。” “真乖。” 两个人说着话,渐渐的走出了门,丝毫没有察觉,月千澜已醒,并且将她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月千澜一人,静悄悄的,她陷入自己的沉思。 月樱不是已经入宫成为了宸妃吗?为何成为嫔妃的月樱,会在月府,并且说要嫁入太子府? 然后,似想到什么,她连忙掀开被子,低头触摸胸口处,她清楚的记得,她刺了自己心口五刀,最后那一刀,是君冷颜插得。 她低头一瞧,胸前完好无损,丝毫没有伤痕与血迹。 她再去触摸自己的双腿,当真实的触摸到那一双健全完好的双腿时,隐藏在眼眶里的泪水潸然而下。 月千澜一脸懵,她抬头扫了一眼四周的陈设,整个人彻底的呆住。 这个房间的一桌一椅一凳,所有的摆设布局,她都熟悉。 这是她在月府住了十几年的闺房,这是她曾经最留恋往返的地方。 恰巧,对面的梳妆台上有一扇铜镜正对着她的位置,她抬眼一瞥,整个人呆愣住。 铜镜里的模样,是鲜亮的,是年轻稚嫩的,大概是十几岁的模样。 皮肤白皙,眉眼潋滟,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她这是,睁眼醒来,回到了十五岁吗? 她记得,十五岁那年,她被人推下河里,醒来后,月樱满脸泪痕,向她哭诉,承认是她自己的疏忽,她身边的奴婢,推了她下水,她难辞其咎。 于是,月樱要死要活,非要一死向月千澜赎罪。 后来,严刑逼供后,那个丫鬟居然招出有人在背后指使她,重金收买想要谋害月千澜的性命。 一问之下,方才得知,害她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当今太子殿下君墨渊。 月樱和二夫人沈氏更是在她面前各种揣测,太子殿下倾心月倾华,碍于月千澜的嫡女身份,所以太子才派人暗中谋害月千澜。 只要月千澜一死,嫡女不在,月倾华以月丞相长女的身份,便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当时的月千澜,听完这个猜测,从此便对太子君墨渊怀恨在心。 后来,又因为君冷颜的有心接近,月千澜的一颗心从此对君墨渊封闭,向君冷颜敞开。 月千澜微微抿唇,手指攥住胸前的衣襟,眸底闪过一道锋利的冷芒,如果这是梦,她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 即使是梦,她也要让曾经这些欺辱过她的人,生不如死。 或许老天觉得她死的冤,心生怜悯,所以特意让她重活了一次。 她要将他们欠她的,统统都还回来。 月千澜眸底迸射出一道冷光,她缓缓的起了身,试探了喊了一个丫鬟的名字。 “翠湖,你在吗?” 房门吱呀一声,一个身穿湖蓝色衣裙的小姑娘,犹如一只兔子般快速钻了进来。 她跑到了月千澜的身旁,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小姐,你醒了?还好你没事,都是三小姐的错,我看她是故意要推你下河的,我当时可是亲眼看见她推你的。 小姐,你可不能轻易放过三小姐,她一个庶女仗着二夫人的偏袒,平时对你这个嫡小姐诸多不敬,如今她差点害死你了…… 小姐,你待会千万别信她们的话,无论她们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她们都是在骗你的,她们都是在利用你。” 月千澜看着小丫头哭得伤心,言辞凿凿,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充满愤慨。 她掀开被褥,下了床,眸眼酸涩的将翠湖扶起来,一言不发的紧紧抱住了这个丫头。 翠湖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丫鬟,前世翠湖时常提醒她,让她不要轻信沈二夫人和月樱的话,让她远离她们,可惜,那时候的月千澜太蠢,根本听不进这些话。 沈二夫人为了掩藏月樱推月千澜下水的真相,她便以以下犯上的罪名,将翠湖驱赶出丞相府。 当时,她被沈二夫人月樱等人怂恿,也认为翠湖说谎诬蔑月樱,所以她没有替翠湖求情,任由她自生自灭。 五天后,翠湖便投湖自尽了。 翠湖的死,现在想来,那就是杀人灭口。 前世,她识人不明,愚蠢的信任沈二夫人和月樱,她是导致翠湖毙命的间接凶手。 如今,再见翠湖,她无论如何都要保全她,绝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 “翠湖,你放心,你说的话,我记住了,我也相信是月樱推我下的水,我不会让她们再爬到我头上,肆意妄为。” 第一卷 第5章 破局1 翠湖眼睛红肿,不可置信的看着月千澜,她哽咽哭泣,激动地哭笑道:“小姐,你……你竟然第一次相信我说的了?以前她们故意在背后欺负你,让你受伤,都是她们使得阴谋诡计。这一次,她们更是大胆,居然想要害死你……” 月千澜替翠湖擦了眼泪,她眸光微眯,冷声嗤笑道:“不……她们不想让我死,她们只是想让我心死而已。翠湖,关于月樱推我下水的事情,你先不要告诉旁人,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我需要你替我送一封信出去。” 翠湖有些怔愣,瞧着小姐眸底那一闪而过的冷光,她愣愣的看着月千澜:“小姐,你变了……” “脑子摔了一下,看清楚了很多事。翠湖时间紧急,你赶紧按我说的办,速速出府送信……”月千澜走到书桌前,摊开纸,提笔写了一封信。 信封封好,她递给翠湖,从怀里掏出一个玉质上乘的玉佩。 “这块玉佩还有这封信,一起送过去,你速去速回……” 翠湖连忙接了信和玉佩,小姐真的变了,做事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而且,她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场,只需要一个眼神,便令人心生敬畏。 这样的变化,令她欣喜。 她非常激动的点头:“嗯,小姐放心,奴婢一定送到,只是不知,这封信送到哪里?” 月千澜靠近翠湖耳畔,低声耳语了几句,翠湖眸光一亮,眸底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她连连点头。 翠湖将信和玉佩,揣进了怀里,偷偷摸摸的出了门。 月千澜坐在床榻,凝着铜镜里的自家,轻声一笑:“月樱,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你喜欢太子殿下,怪不得你会恨我入骨。你既然喜欢太子殿下,我又怎么好辜负你这一片深情厚谊呢。” 咚咚,门外有人敲门。 一个端着药碗的老嬷嬷,未等月千澜吩咐,便已经率先推门而入。 “大小姐,听翠湖说你已经醒了,这是二夫人让大夫为你熬制的汤药,既然醒了,赶紧把这药喝了吧?” 月千澜凝眸看了眼老嬷嬷手中的汤碗,碗里黑漆漆的,散发着浓重的药味。 这碗药,她前世记得很清楚,她喝了这碗药,结果这一天夜里,她便高热不退,险些丢了命,最重要的是,额头的那道不大的伤口,居然发炎流脓。 后来,伤口是好了,可惜却留了一道疤。 这碗药,不是救命而是索命的。 “大胆奴才,我没让你进屋,你倒擅作主张进屋了?你到底还把我这个嫡小姐放在眼里没有?”月千澜微微挑眉,抬手狠狠的甩了老嬷嬷一巴掌。 老嬷嬷被月千澜这一巴掌扇倒在地,手上的药汤洒了她的手臂,她顿时疼的嚎叫起来:“哎呦,我的胳膊啊……” 里面的动静,惊扰了外面的人,恰巧这时,沈二夫人和月樱再次过来看望月千澜。 沈二夫人在大丫鬟岚裴的搀扶下,顶着一头的珠翠金凤簪风姿犹存的疾步而来。 “哎呦,澜儿啊,你终于醒了?你可担心死二娘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我已经让大夫看过了,说你没什么大碍,只是额头蹭破了点皮,抹点药膏就行了,不会留下疤的。 赵嬷嬷这是怎么了,怎么倒在地上,汤勺都洒在了自己的身上?我不是让你端给大小姐喝吗?你是怎么办事的?”沈二夫人关切完月千澜,一转眼看见赵嬷嬷倒在地上哀嚎喊疼,她沉了沉脸色,冷斥道。 赵嬷嬷有些怨怼的瞥了眼月千澜,她苦着一张脸跪在地上抹眼泪:“夫人啊,我好心给大小姐送汤药来,结果大小姐她不分青红皂白,便给老奴一耳光,老奴兢兢业业伺候老爷夫人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受此大辱,夫人你可一定要帮老奴讨回公道啊。” 沈氏脸色沉了沉,带上了一丝严厉,看向月千澜:“澜儿这是怎么回事?赵嬷嬷招惹你了,你居然不顾及我的脸面,给她难堪?你不是在打赵嬷嬷,你是在打我的脸。 澜儿,你母亲病弱被送佛寺静修,我操持丞相府这么多年,我可曾有一丝一毫慢待了你这个嫡小姐?我掏心掏肺的待你好,你就是这样回报给我的?” 沈氏这一番指责,直接将月千澜往忘恩负义里贬低。 好似,她宽容大度,一视同仁,月千澜这个嫡小姐却不领受她的恩情,任性胡闹,给她难堪。 如果这件事,传到了丞相月晟丰的耳中,月晟丰一定会不会饶过月千澜。 月千澜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她抿唇淡淡一笑:“二娘说什么呢?你可不能听这个老奴胡说,我刚刚醒来,眼前一片模糊,还未开口喊人进来伺候。结果赵嬷嬷不请自入,端着一碗汤药便往我这边扑。 她穿的黑漆漆的,身材又臃肿不堪,远看就像一个球一样。我视线模糊一时没看清,我以为是一个巨大的耗子溜了进来,我害怕的不得了,抬手便扇了她一巴掌。打完之后,我才发现她不是耗子,而是赵嬷嬷。 二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么多年我依附于你,事事都听你的,我怎么可能故意针对你手下人,给你难堪呢,你实在是误会我了。” 赵嬷嬷气得浑身发抖,耗子?大小姐这是明里暗里的骂她不是人吗? 她脸色青白交加,颤抖着手指着月千澜。 “大小姐你……骂我耗子?二夫人,大小姐她明明是故意的,她在撒谎。” 月千澜佯装晕眩,摇摇晃晃的跌坐在床榻,她的手掌撑着额头,低声呻吟了一声:“哎呦,二娘我头晕,头也疼。 我认错了,如果赵嬷嬷还是不依不饶,我看,你干脆派人去喊父亲过来,让他判断一下这件事的对错吧。我这好端端的落水,也得好好查一查……” 第一卷 第6章 破局2 沈氏眸光一闪,随即勾唇笑道:“应该是一场误会,赵嬷嬷没什么事,你先退下吧。伺候主子,你也是不当心,不经澜儿允许,你怎么能擅作主张闯进来呢。赶紧收拾了碎片,退下去……” 赵嬷嬷有苦难言,欲言又止,手臂上被汤药烫的火烧一般痛,她却不敢忤逆沈氏,只得低头应了一声。 刚要弯身去捡那碎片,月千澜却立即阻止了:“赵嬷嬷,我刚刚眼花了,我没看清楚,把你错认为了一只耗子了。这地上的碎片,你别捡了,待会我自己处理,就当是我向你赔罪。” 赵嬷嬷脸色难看极了,她瞪了眼月千澜,眼神锐利的犹如刀子一般。 月千澜作势起身,要蹲下身去捡碎片,可惜她刚刚动了动身体,又软倒在了床榻上。 “二娘,我头疼,捡碎片的事情放一放,我们先问问到底是谁推我下水这件事吧?关乎到我性命,我一定得亲自过问……” 沈氏瞥了眼一直沉默的月樱一眼,眸底的暗示,不言而喻。 月樱战战兢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向月千澜走近了几步,咬着唇瓣怯弱的看着她:“大姐,是我不对,我没想到,我身边居然会有如此心思歹毒的人。 你落水,其实是我身边的奴婢下的手,我真的没想到,她会那么大胆。都是妹妹不好,差点害死了姐姐,大姐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你要是觉得愤怒,你要打要骂,我都悉听尊便。” 月樱一边说,一边拿着帕子抹着眼泪,神情楚楚可怜,好似受伤落水的人是她,月千澜还没责问她一句,她自己倒哭得可怜。 沈二夫人抿唇笑着,接过话茬道:“澜儿啊,樱儿她快愧疚死了,一直向我哭诉忏悔呢。说起来,是她身边的贱婢犯错,和她没多大的关系,你就别怪你三妹了,好不好?” 月千澜冷眸凝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以前她还挺蠢,傻傻的被她们玩弄与鼓掌之中,她们说什么,她都信。 也难怪,刚刚她醒来,她们连避讳都不避讳,只是站在屏风外,窃窃私语。 她月千澜在她们的眼中,应该是一个蠢到不能再蠢的蠢猪。 如今想来,她或许是被自己给蠢死的,那么明显的演戏,她怎么当初就察觉不出来?还掏心掏肺的把她们当作亲人,事事都依赖着她们。 真是瞎了狗眼了,被猪油蒙心了。 如今再见昔日的仇人,她满心的恨意滔滔,快要将她淹没了。 但她,必须得压抑住那汹涌的恨意,一点点的慢慢整死她们。 既然她们喜欢演戏,那她月千澜只能戏精上身,陪她们唱大戏了。 月千澜唇角微勾,淡淡一笑道:“瞧三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知道人还以为是我在欺负你呢,我自从醒来,可一句话都没说呢。好话歹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二夫人没料到月千澜会这么说,咄咄逼人的语气,更是让她眉头微蹙。 月樱眸光一转,脸色一白,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大姐,如果你有什么怨言,你就尽管惩罚我吧,我甘愿领受。” 月千澜微微挑眉,抿唇笑了:“好啊,既然三妹恩怨分明,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这碎片也需要捡起,三妹如果要赎罪,那便蹲下来,用手捡起那碎片吧。记住了,不许用任何的工具协助。” 沈二夫人皱眉,刚要开口,月千澜便回头看向沈二夫人,抿唇笑道:“二娘不会偏心于三妹,便连三妹向我赔礼道歉,也要说成是我故意借机刁难她吧?” 沈二夫人顿时哑口无言,她睁着眼睛,看着月千澜。 突然觉得,怎么这一眨眼之间,这个丫头,一觉醒了,犹如变了一个人似的。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带了咄咄逼人的味道,以前,她可从来都是听她这个二娘的。 沈二夫人压下狐疑,勾了勾唇角:“澜儿,你说什么呢,二娘怎么会偏心你三妹,我向来赏罚分明的……不过……” “那就好,我素来都知道二娘赏罚分明的。”月千澜立即打断了沈二夫人的话,随即她眸底划过一丝冷光,瞥向月樱:“三妹妹别耽搁了,快点捡吧,也好让我看看三妹妹的诚意。” 月樱眼睛微红,手指搅着帕子,有些无措的望向了沈二夫人。 门口还守着几个丫鬟呢,如果她今天屈膝替月千澜捡碎片,那么以后,她还有什么颜面在丞相府维持三小姐的架子。 偏偏,沈二夫人被月千澜堵得哑口无言,不能出言相帮,否则只要她插话一句,月千澜一定会给她冠上偏袒庶女的名声。 一旦这样的名声传出府去,她多年来维持的公正无私的名誉,将会毁于一旦。 所以,月樱和她沈氏的名誉相比,沈氏选择了后者。 月千澜抚着额头,瞥着脸色难看的月樱,声音带了一丝冷意:“怎么,三妹妹是不想认错,也不想向我赎罪了?原来,刚刚三妹妹的那一番声情并茂的忏悔,是向我做戏呢?” 沈氏瞥了眼月樱背后的赵嬷嬷一眼,扬了扬下颌,赵嬷嬷跟随沈氏多年,自然心领神会她的意思。 赵嬷嬷伸手狠狠的推了月樱一把,月樱的脚步踉跄往前扑,狠狠的扑到了月千澜的脚边。 月千澜吓了一大跳,连忙说道:“三妹妹,我只是让你捡碎片罢了,你用不着向我行那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三妹妹的大礼。” 月樱咬牙低垂了眸眼,忍住满腔的怒火,娇弱的说道:“大姐姐你受得起,比起你额头的那道伤疤,小妹我受得起。” 月樱跪在地上,咬牙忍着眼前的屈辱,忍着眼眶里的热泪,伸着纤细白嫩的手指一点点的捡起那碎片。 月千澜眸底冷光一闪,薄唇微勾,双脚下了地。 “三妹妹仔细你的手啊,千万要小心些……” 第一卷 第7章 破局3 月千澜的脚,不小心的踩了月樱的手一下:“哎呦,三妹妹对不起,我想要下床帮你,结果没有留意,居然踩到了你的手。” 月千澜一边说,一边脚下用了力道,顿时耳边传来咯吱咯吱骨头碎裂的声音。“啊……”月樱便惊叫一声,碎片割破了她的纤纤手指,殷红的血液滴落在了雪白的碎片上。 月千澜挪开脚,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她连忙蹲下身,捂住了那只流血的手指:“哎呦,三妹妹哟,我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赶紧回去包扎伤口吧,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捡碎片了,你快点去擦药膏,否则耽误了,可能会留疤的。” 月樱疼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她抬头,怨恨的瞪了眼月千澜。 月千澜抿唇轻笑,特别无辜的眨眼看着月樱:“三妹妹,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的丫鬟推我落水,我不计前嫌,给你赎罪的机会。 你也心甘情愿认错,我不小心踩了你的手,也不是故意的,所以我落水,你流血,我们之间两清了好不好?” 月樱咬牙,明明气急,却为了大局,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愤怒,僵硬着嘴角,对着月千澜淡淡一笑。 “大姐,我没有怪你,原本就该是我的错……” 月千澜:“哦,那就好,你赶紧回去包扎一下伤口吧,否则难保不会留疤,以后你弹琴什么的,手上留了一个疤,总归不好看。” 月樱眸光一颤,有些慌乱的捂着流血不止的手指,求救般看向沈氏:“二娘,我……我的手流血了,我怕会留疤,我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沈氏冷了眉眼,冷声道:“现在还不行,处理了你大姐落水一事,你再回去。” 月千澜担忧的看着月樱:“三妹,你这手耽搁的时间长了,恐怕会留疤。” 月樱带着哭腔,看向沈氏:“二娘……” 沈氏不理会月樱,冷了脸色,若有所思的瞥了眼月千澜,月千澜对上她的视线,对着她盈盈一笑。 沈氏移开目光,低声命令外面的人:“将那个推大小姐落水的贱婢带上来……” 沈氏一声令下,门外几个奴仆架着一个伤痕累累,满身血迹的丫鬟进了屋子。 丫鬟被推倒在地,咳了一口血。 月樱吓得脸色惨白,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丫鬟低声求饶:“求求二夫人饶了奴婢吧,我……我真不是故意推大小姐落水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氏冷笑一声,走到丫鬟身边,抬脚又狠狠的踹了那丫鬟的心窝: “大胆奴才,死到临头还要狡辩吗?说,到底是谁派人来取大小姐命的,如果你能如实招来,说不定我还能饶你不死。可你若是执迷不悟,那便休怪我不念旧情了。 翠玲,你可要想想清楚啊,你自己不惜命,你的家人可还会遭此连累的啊。” 翠玲立即跪地磕头,原本还有所挣扎,现如今,她怕累及家人立马便招了。 “二夫人,奴婢招了,我招,还希望你能放我家人一马。没错,大小姐是被我推落水中的,并不是三小姐指使我做的,而是另外有人买通我,让我下此毒手的。 这一切,跟其他人无关,都是奴婢一人的罪过,还请二夫人惩罚我一人,不要牵连其他无辜的人。” 沈氏扬眉,抿唇一笑,看向了月千澜。 “澜儿,你看这事真的和樱儿无关,你们姐妹千万别为了这件事产生隔阂啊。我再审问一下这丫头,看看究竟是谁指使她这么做的?” 月千澜抿唇淡淡一笑,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蒙蔽她双眼而演得一出戏。 她就静静的看着,看着这场戏该到底怎么落幕。 “二姨娘看着办吧,我相信你。” 沈氏眯眼笑了,这才对嘛,这才是她熟悉的傻白甜月千澜啊。 沈氏彻底放下心中的狐疑,转身再次看向翠玲。 “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翠玲眸光闪烁,眸底更是带着惧怕的光芒,她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枚香囊,颤颤巍巍的递给了沈氏。 “二夫人,我也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但是那人找到我办事,给了我这个香囊。他们让我事成后,把这个香囊丢在府外作信号。我还没来得及丢,便被人抓住了,二夫人,我真的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啊。” 沈氏接过香囊,看着香囊不俗的材质,还有那巧夺天工的绣技,特别是香囊用的布料是皇家才能用的明黄色。 所以,她的手,不由微微一抖,只觉得这香囊重如千金。 她眸光微闪,瞥了眼月樱。 月樱立即低声叫了一声:“这……这个香囊,我见过……” 月千澜唇角勾笑,微微挑眉问:“哦,三妹在哪里见过啊?” 月樱用帕子裹住了流血的手指,满面惶恐的看了眼月千澜,又看向沈氏。 “二姨娘,你先遣散这些人出去,这件事牵扯极大,更是牵连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我们需得谨慎。” 沈氏也满脸惶恐,大手一挥,将所有人赶了出去。 屋内,只留下月千澜,月樱,沈氏三人。 月千澜微微挑眉,演技拙劣,漏洞百出,不合常理,所以前世,她真的是被自己蠢死的。 她居然,完全相信她们的话,并且深信不疑。 月千澜只觉得脑仁疼,前世,她的脑子一定是被门夹了。 沈氏抓住月樱的手,紧张的问道:“这香囊究竟是谁的?你在哪里见过?” 月樱诚惶诚恐,吓得小声哭了起来:“二娘,我怕……这香囊的主人,他是……他是太子殿下啊。我……我曾在慧颖公主寿诞上,见过太子殿下佩戴这个香囊啊……” 沈氏一惊,倒吸一口冷气,连忙看向月千澜。 “澜儿啊,我这可怜的大丫头,你究竟是怎么得罪了太子殿下,他怎么会对你下此毒手啊?” 月千澜不语,眯眸浅笑。 她的眸光,瞥了眼门口处,房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一条缝,然后她看见,一条犹如鬼魅般的身影闪进了屋内。 她眸光流转,一抹冷光划过眼底,随即她勾唇看向仍然在演戏,演得不亦乐乎的沈氏。 “二娘,仅仅凭一个香囊,你真的能够断定,这个人是就是太子殿下?你可知道,诬蔑太子,可是要杀头的。” 第一卷 第8章 破局4 沈氏身子一抖,连忙担忧的说道:“澜儿,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气愤,很恼怒,虽然太子殿下派人想要谋杀你,但我们却不能声张啊。 你也说了,诬蔑太子是会杀头的。所以,我们不能把这件事透露出去,只要我们母女三人心知肚明就好。” “不过,我实在不知道,太子殿下,他究竟为什么要谋杀你啊,他不是已经向皇上请了圣旨,求娶我们月家千金了吗?他为何还要向你下毒手啊?” 不得不说,沈氏避重就轻的话语挺巧妙,她忽略掉月千澜的狐疑,一步步将谋害罪名按在了太子身上,然后又引出太子这么做的原因。 月樱小声接过沈氏的话茬,继续说道:“大姐,小妹有一些话,藏在心里很久了,如果现在不说,我怕以后会害死你啊。” 月千澜呵呵一笑,眨眨眼看向月樱:“三妹请直言不讳,我这人还挺怕死的。”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大仇还未报,她可不是惜命的很嘛。 月樱咬着唇瓣,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声说道:“大姐,曾经我在慧颖公主寿宴上,亲眼见过太子替二姐捡过帕子。而且,这些天,外府一直有书信送往二姐那里。 我怀疑,那些书信是太子殿下传给二姐的,太子殿下他可能喜欢二姐,此次太子殿下请求陛下赐婚,他一定是求娶二姐的。但是……” 月樱欲言又止的看了月千澜一眼,不忍说出接下来的话。 沈氏眸底闪过愧疚,拉住了月千澜的手:“澜儿,我没想到,原来太子殿下喜欢的是你二妹。虽然,你二妹比你漂亮,有才气。可她到底是一个庶女,如何比得过你嫡女的身份?堂堂一国太子,怎么可能娶一个庶女为太子妃呢?” 月樱立即继续说道:“二娘说的是,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太子倾心二姐,那么身为嫡长女的大姐,就会是一个阻碍。所以……所以……” 月樱有些惧怕,不敢说下去。 沈氏佯装恼怒,瞪了月樱一眼:“所以什么,你快说,我们也好想出对策,不让澜儿成为太子的阻碍啊。” “所以,我猜测,大姐成了太子的眼中钉,除之而后快。太子便秘密买通了我身边的翠玲,利用翠玲之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推大姐落水,打算让大姐活活淹死。 大姐一死,嫡长女不在,那么二姐这个月府长女便有了合适的身份成为太子妃了。”月樱捂着疼痛的手指,忐忑不安的猜测。 沈氏眼睛一红,扑到了月千澜身上,无比伤心的哭道:“我可怜的澜儿啊,虽然倾华是我的女儿,可是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儿啊,太子殿下他怎么能为了迎娶倾华,而想要害死你呢? 澜儿啊,我们一定要想一些对策,让太子殿下收手。否则,堂堂一国太子,想要你的命,那是轻而易举的啊。” 月千澜眸光微冷,唇角微勾,她推开缠在她身上哭得像个泪人的沈氏。被这个毒妇碰一下,她都觉得恶心的不行。 偏偏,现在她还得陪着她唱大戏,当真是备受煎熬啊。 “二娘,我……我该怎么办啊?我可不想死,更不想成为太子的阻碍啊……”月千澜佯装害怕的低声道。 沈氏眸底闪过得逞的精光,她又瞥了眼月樱。 月樱立即上前,拉住了月千澜的胳膊,开始替她出谋划策。 “大姐,三天后,是二姐的庆生宴,爹爹说了,要热闹隆重一下。届时,他会把几位皇子和太子都请过来,好好的替二姐过生辰。 到时,如果太子向爹爹求婚,你可以主动向爹爹回绝,你没有嫁给太子之意,即使太子求娶的是你,那也只不过是太子的烟雾弹而已。 你千万别信太子的话,你一定要坚决拒绝太子的求婚。唯有让太子知道,你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太子才会认为你没有威胁,从而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所以,前世,月千澜受了她们的怂恿,当众拒绝了太子的求婚。 那一晚的情形,月千澜都不忍回首,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太子那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里闪烁的晶莹亮光,意味着什么。 月千澜攥紧了衣袖,僵硬的扯着笑意,佯装感激的看向月樱。 “三妹,大姐要谢谢你,替我寻找到了一条生路。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一一照办的。” 沈氏与月樱对视一眼,彼此眸底闪过一道轻蔑不屑的暗芒。 在她们眼中,月千澜就像一个傻子,一个任由她们摆布的提线木偶。 两个人又安慰了月千澜一番,让她好生养病,其余不用担心,只要照着月樱所说去做,太子殿下一定会放过她的。 月千澜眉眼温顺,颔首应了。 两个人欢欢喜喜,且胸有成竹的离开了月千澜这里。 月千澜勾唇冷笑一声,随即眸光瞥向一处阴暗角落。 “出来吧……” 一个身穿黑色衣衫,黑布蒙面的黑衣人,缓缓从隐秘处慢慢走出来。 她凝了他片刻,随即低声问道:“她们刚刚说的,你听清楚了吗?” 黑衣人眸光深邃,静静的凝着她,点了点头。 月千澜低声一笑:“好,那你就回去,把她们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叙述给那人听。记住,让那人不要打草惊蛇。” 黑衣人一言不发推开门,回头缓缓的凝了她最后一眼,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消失不见。 此人轻功已经到了登峰化极的地步,一般的内宅府邸,在他眼中,如同过无人之境一般。 但月千澜知道,纵使此人轻功了得,却不及那人的万分之一。 翠湖小心翼翼的推门入内,瞪大眼睛扫了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她才缓缓的舒口气。 “小姐,那人走了?” “嗯,回去报信了,三天后的寿宴一定非常有趣。” “小姐,你让我送信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我当时拿着玉佩找到了那家酒楼的掌柜,直接甩出这个玉佩,掌柜当场就傻眼了。然后,我就见到了那个黑衣人……” 月千澜眸光闪烁,心底隐隐作痛,原来,只有她一人不知他的深情而已。 凡是在他身边的人,恐怕早已知悉了他的心思,所以那个掌柜看见她的玉佩,才会这么激动。 “关于这件事,你别多问了,知道太多,对你不好。翠湖你记住,以后有些话即使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也不能轻易说出口。一句话,有时,可能会要了你的命。”月千澜善意的提醒。 第一卷 第9章 破局5 前世,翠湖可不就是因为一句话丧了命吗? 翠湖缩缩脖子,有些害怕的连连点头:“小姐,我记得了,我以后多做事,少说话。” “嗯……” 月千澜下床来,缓缓的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瓦片 翠湖连忙夺下那碎片,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姐,别碰这碎片,里面恐怕有毒。” 月千澜缓缓的站起身,低声嘱咐翠湖:“把里面的药渣弄出来,你想办法找到府外的大夫,好好查一查这里面都是什么药。” “哦对了,你今晚警醒点,帮我留意一下月樱那边的情况。” 翠湖满腹疑惑,张张嘴想问,思及刚刚月千澜警告她的话语,她立即捂住嘴巴,睁大眼眸狠狠的点头。 月千澜缓缓的走到铜镜前,抚着如花似玉的容颜,还有额头的那道伤疤,她喃喃自语道。 “今晚的月府,注定不会平静……” …… 翠湖迷迷瞪瞪的守了一夜,天刚蒙蒙亮时,突然三小姐那里渐渐热闹了起来。 翠湖揉揉眼,眸底闪过一丝亮光,小姐料事如神啊,三小姐果然要出事了吗? 她出了院子,去打听月樱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她回到大小姐这里,月千澜已经坐在了梳妆桌前,拿了一把木梳,梳着自己的长发。 “小姐,你果然没料错,三小姐她出事了。” “哦,出了什么事儿?” “三小姐昨天捡碎片时,伤了手指,后半夜时,她手指上的伤口便红肿了起来,然后渐渐身体起了热,如今一一碗碗汤药灌下去,居然压不住高热。现在她整个人都处于昏迷不醒,药石无用的地步。”翠湖闪着晶亮的大眼睛,激动无比的回道。 月千澜轻轻的勾唇,冷冷一笑:“哦,原来是这样啊,三妹似乎已经病入膏肓了啊,翠湖你将昨晚根据药渣,列出的清单带上,顺便再带根据药渣配得一些药过去。 身为嫡女,我这个长姐,必须去看望一下三妹,并且把二娘煮给我的珍贵汤药送给三妹服用,说不定这一剂汤药下去,她便醒了呢?” 翠湖昨晚悄悄的潜出府邸,刚刚转了一个拐角,打算去找大夫验一验那药渣到底有什么猫腻。 结果,那个黑衣人拦住了翠湖的去路,将她带进了一家药铺,药铺里的大夫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便查出了那药渣的中药成分。 随即,翠湖按照月千澜的吩咐,让大夫列了一份药方,然后又抓了又药渣成分一模一样的中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月千澜今晚,便让她们都瞧瞧,究竟是她蠢笨如猪,还是她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刚刚到了雪樱院门口,月千澜便听见沈氏哭泣到快要断了气的哀嚎声。 “樱儿啊,我的好女儿啊,你快点醒醒,睁开眼睛看看二娘啊。二娘替你请来了京都所有的大夫,你可一定要挺过来啊……” 一声声,刺耳至极,却让月千澜觉得格外的好笑。 瞧瞧,她的好二娘,又开始了唱大戏。 月千澜跟翠湖踏进院子,便看见院子里站着不少人。 正厅里,更是挤满了满面愁容的大夫。 她穿过人海,缓缓的靠近月樱的闺房,守在门口的小丫鬟,看见月千澜来了,及时伸手拦住。 “大小姐,三小姐现在病重,怕把病气传染到了其他人的身上,所以二夫人和老爷吩咐了,不得二夫人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月千澜微微挑眉,眸底闪过一丝冷笑。 沈氏这是做贼心虚吗?意图遮掩她所做的恶事,所以即使月樱真的撑不过死了,也没人能够近身,了解真正的真相。 “你去向二娘通禀一声,就说我这里有副起死回生的方子,能够救三妹脱离险境。请二娘,务必要相信女儿,千万不能耽误了三妹的病情。” 小丫鬟眸光一亮,连忙点头,掀开门帘进了屋。 过了片刻,门帘被掀开,走出许久未见的丞相月晟丰。 月晟丰阴沉着一张脸,带着审视瞥了眼月千澜。 “樱儿如今病重,不是你开玩笑的时候,没什么事儿,给我滚回你的房间里。这一次,若不是你让樱儿捡什么碎片伤了手,她又怎会变成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 跟你娘一样,都是扫把星,若不是你二娘一力阻拦替你说好话,我早把你送去你母亲那里静修去了。 你给我安分一些,千万别再给我招惹事端,否则我一定饶不了你……滚,现在我不想看见你……” 月千澜暗暗咬牙,心中的恨意滔滔。 前世,月晟丰就从来都不给她好脸色,出了事,他只会把责任推给月千澜,从来不去计较月倾华和月樱的罪过。 他将大女儿视若敝履,将二女儿三女儿捧在手心,视为掌上明珠。 摊上这么一个渣爹,也难怪前世,她格外依赖,总是在她面前扮演白脸的沈氏。 在月府,她没有倚靠,唯有听从沈氏,她才能过上一些人的日子。 可是,到头来,沈氏只不过是利用她罢了。 月千澜脑海里千思百转,最后她低下头,佯装惴惴不安的说道:“父亲,昨晚的事情,我是有做错的地方。我失手打碎了二娘端给我的汤药,我本来要自己捡那碎片的,可是三妹为了赎罪,主动请缨要帮我捡。 我当时头晕的厉害,无法阻止,二娘在一旁一直说,奖罚分明,这是三妹该做的。虽是如此,但是让三妹捡碎片,我于心不安,所以我便强撑着头部的眩晕,下床帮三妹的忙。 却不想,我实在晕眩的厉害,视线模糊一片,一不小心便踩了三妹的手。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就想让三妹回去包扎伤口了,可是二娘却说,先查清楚我被推落水一事。我是一个女儿,自然无法反驳父母的命令,我真的没有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月晟丰看着有些委屈的大女儿,他稍微缓和了一下神色,低声问道:“落水一事,查清楚是谁了吗?” 第一卷 第10章 破局6 月千澜抬起头,眸底闪着恐慌,她噗通一声,狠狠的跪在了地上。 “父亲,你一定要救救我,二娘说,有人想要我的命,说我阻碍了二妹的青云之路,父亲,我还不想死,纵然你再不喜欢我,我的身上到底流着你的血,你救救女儿吧。” 月晟丰微微怔愣,似乎没想到月千澜突然跪在了他面前。 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好似如临大敌,大祸临头的模样。 “是谁要害你……是谁想要让你死,你挡了倾华的什么青云之路?” 月千澜哽咽哭着,眼睛红肿的不像话,她哭泣着回道:“父亲,二娘说,害我的那个人,他是……太……” 突然,沈氏掀开了门帘,从屋内冲出来,打断了月千澜的话。 “澜儿啊,你怎么跪在了地上?快点起来啊,我的乖女儿。樱儿如今昏迷不醒,你头上还有伤,若是再出了什么事儿,你让二娘怎么活啊。” 沈氏红肿眼睛蹲下身,将月千澜扶起。 而后,她靠近月千澜耳畔,低声警告:“澜儿你可要想清楚,一旦向你父亲提起太子,你父亲定会将你驱赶出月府的。这事儿要是传了出来,谁也保不了你。” 月千澜吓得身子一抖,颤颤巍巍的跟着沈氏起了身。 月晟丰蹙眉,瞥了眼沈氏:“澜儿说有人要害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月千澜耷拉着脑袋,缩在沈氏身后,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沈氏非常满意她这个反应,随即她拿了帕子擦着脸上的泪痕,低声哽咽哭道: 老爷,是樱儿身边的一个丫头,失手把澜儿推下了水,事后,我也罚了那丫头,并且将她驱赶出府了。说来都是我的错,是我管教下人不严,才让他们对主人起了歹念,害得澜儿落了水,又害得樱儿昏迷不醒。 老爷啊,妾身兢兢业业操持着这个家这么多年,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我看,老爷不如将大夫人请回来,主持月府家务吧,我……我如今是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啊。” 沈氏虽说已经年近四十,可是她平时注重保养,依旧风韵犹存。 她捏着帕子,期期艾艾的哭泣着,一双碧水秋波的眸子红肿不堪,白皙娇嫩的脸颊布满泪痕,这么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着实把月晟丰的心,都给哭软了。 月晟丰甚至顾不得旁人在场,立即上前几步,揽住了沈氏,低声哄道:“别哭了,你这掉的眼泪够多了,府里的事情多,偶尔有一两次意外发生,我又不会怪你,你别自责。 说到底,这些事情,又与你有什么关系,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我这个所谓的嫡长女惹出的祸端?” 得,转了一圈,沈氏又成功的把焦点,转到了月千澜的身上。 月千澜心底冷笑,她这个二娘,可真不是省油的灯,若论心机手段,还真是深沉到令人发指啊。 月晟丰搂着沈氏,瞪着月千澜:“你说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三妹的丫鬟怀恨在心,居然想要害你的命? 是不是你平日里,仗着嫡女的身份在府里任意妄为,惹得下人对你都不满?还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三妹的事情,惹得她身边的丫鬟看不过去,想要报复你?” 月千澜暗暗翻了个白眼,感觉真是心累。 沈氏只是那么稍稍一指引,她的父亲大人便向一条狗一般,嗅觉灵敏,自己脑补一出好戏,不分青红皂白往她身上按。 有这么一个爹,她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月千澜佯装非常委屈的看向沈氏,她撇了撇嘴。 沈氏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沈氏柔声劝道:“老爷,这是贱婢找死,又关澜儿什么事儿。澜儿和樱儿都是无辜的,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澜儿的罪过,而是要想办法救救樱儿啊。这么一个花季年纪,她可不能就这么去了啊。” 月晟丰突然想起,刚刚月千澜说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方子。 他一双眸子似把锋利的剑,射向了月千澜。 “你刚刚说有起死回生的方子,你确定不是在诓骗,胡闹?” 月千澜连忙点头,颤颤巍巍的献上揉的发皱的方子。 “这个据说是珍贵无比的很,我都没舍得用,如今见三妹病入膏肓,我实在不忍心,只得忍痛割爱了。” 恰在这时,院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呼啦啦的闯进了一群人,人还未到,哭泣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 月晟丰蹙眉,还未发火,他眯眸便看见不远处袅袅走来的一个俊俏佳人。 她穿着桃红色大袖高领掐腰的丝绸裙子,身姿绰约,眉眼精致漂亮,头上戴着一只金光闪闪的发簪。 五官精致,杨柳细眉,鼻子挺翘,唇形丰满娇艳,俨然是一个江南美人。 沈氏脸色一白,眸底的怨恨,不受控制的射向那美人。 “柔儿,你怎么来了?不是告诉过你,这里一切有我,樱儿不会有事的吗?你身体不好,受不得任何风寒的。”月晟丰护住那美人,温和了脸色,柔声说道。 月千澜眯眸凝着那美人,盈盈一笑。 三姨娘柳婉柔柳氏,不可多得的古典美人,月晟丰多年呵护在手心的心尖宠。 可惜啊,她的命不好,被二夫人算计死,到死都不知道谁害了她。 而且,最蠢的就属月樱,自己的亲娘被二夫人害死,她居然一无所知,依附着二夫人,甘愿成为月倾华的狗。 “我担心樱儿,听说她现在情况非常不好,我放心不下。老爷,求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的樱儿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能看着她出事啊,否则,我一定会活不下去的。”三姨娘爬在月晟丰怀里,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哭得月晟丰的整颗心,都碎了。 月晟丰安抚住柳氏,随即看向月千澜,咬牙说道:“你那个什么方子,是从哪里得来的?快点交给大夫,让他们看看能不能用……” 月千澜小心翼翼的对月晟丰说:“父亲,让我交出方子也可以,有几句话,我想单独与你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