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陷情路 歌舞之际,灾劫降临 今天烈日当头,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街头的茶亭下,生意很是好,几个常在城里游手好闲的小商贩前来吃茶,围成一桌坐着,接着就侃侃而谈起来。 “听说近来大宋宰相秦桧,派了许多人到各地,不知是找什么东西。” “秦桧大人现在是炙手可热,可是他与咱们的高宗陛下,那关系微妙的很。唉,眼下大宋风雨飘摇,也不知道金人哪天就打过来了,咱们城里还闹着僵尸呢,真是让人提心吊胆。” 正说着,突然,街上的行人集体受到驱赶,纷纷退到两边来。 接着就看到两列趾高气扬的随从骑着高头大马,护送一台八人大轿,慢慢悠悠招摇过市,向着城东行进。 茶亭下这几位商贩不禁啧啧叹气。 一人道:“这是第几个坐轿子的了?” 另一人道:“好像有七八个了,这些官爷和员外,都是去哪啊?” 第三人则道:“你个笨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是去环采阁看姬若姑娘的歌舞了!姬若姑娘身为咱襄阳城的第一舞姬,看她表演一次你们知道要花多少钱吗?!像咱们这样的,哪凉快哪呆着去!” 的确,说到这姬若姑娘,堪称是歌舞更胜飞燕,容貌不输貂蝉,在环采阁独占鳌头。 此刻,环采阁内张灯结彩,装点的纸醉金迷。众歌伶舞姬们从大门口沿着屋内的楼梯,一直排开到二楼,密密麻麻的挥着手绢,竞相欢迎贵宾们。 二楼回廊内的一间房里,姬若独自跪坐在铜镜前面,抹脂擦粉,纤纤十指灵巧的划过嫩白的脸颊,再拿起眉笔描了眉黛,复又点上红唇,将高雅的玉簪插在巧夺天工的发髻上。 敛裙、起身,青丝旖旎垂落,举手投足间揽了万千风姿,令见者神魂颠倒。 她镇定自若的走出屋去,步到演出后台。放眼望去,宾客席都已经座无虚席了。太守大人亲临,霸占了最好的视角。众宾客们饮茶、吃着小点,无一不是望穿秋水。 但这时,姬若却看到二楼角落的一个雅间,居然还没有掀开帘子,似乎雅间的主人并不期待她出场似的。她盯着那里看了良久,却不知道,雅间内的两个男人开始了一段关于她的谈话。 其中一个男人,一手轻敲桌案,另一个男人便走到他近旁,问道:“轩公子,有何吩咐?” 这男人道:“这个姬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还不能确定。”随从说道:“不过,近日襄阳城常发生僵尸作乱之事,如果天助公子,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灾难,查出姬若是否是那人。” “……嗯,那就静待机会。” 这男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将身子摊入舒服的座椅中,看向舞台那里。 只见整个大堂从二楼到一楼飘洒起飞花,乱花渐欲,迷人眼眸。接着,身穿粉衣的姬若姑娘,惊若翩鸿,衣袂纷飞,赫然在烛光之中盛开于红色的舞台上,夺了所有人的呼吸。 音乐自幕后响起,姬若伴着节奏,翩翩起舞。 唇间,妍妍吟歌,音色空灵。 仿佛是九天玄女降下凡尘,一舞倾人城,再舞倾人国,胜似千万朵芳华同时绽放,就算世间的万紫千红,在她面前都会黯然无光。 众宾客看得一个个眼珠子都要掉了。 谁料这时,突然,一场晴天霹雳般的变故降临了。 起先是环采阁门口的杂役吓得跌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进来,揪住一位歌伶的裙子,吓得她也尖叫起来,惹得老鸨气冲冲的过去。 随后不知怎的,老鸨也失了方寸,他们几个人冲进来,连连惊呼着:“僵尸!僵尸又来啦!!” 这句话把那些置身在云端的宾客们硬生生拉回地面,大家一瞬间惊慌失措,如坐针毡。 姬若也不得不停止歌舞,惊恐的望去。 这时有人高声道:“快、快把门堵住——!” 随即就有手下们蜂拥到门口,正要持起木栓的,谁知竟还是晚了一步。 门被冲开了! 手下们摔了一地,仰脸一看,各个吓得魂不附体。只见大批的妖尸蜂拥而入,就此撕咬残杀起活人来! 环采阁霎时就一片混乱,大家慌不择路,东西打翻,美酒泼落,惨叫声更是一叠又一叠! 第一卷:陷情路 有惊无险,命中邂逅 大批的妖尸蜂拥而入,撕咬残杀起活人。 环采阁霎时就一片混乱,大家慌不择路,东西打翻,美酒泼落,惨叫声更是一叠又一叠! 姬若一时间怔了,寒意倏地就从水袖蔓延到了全身。 “快、快保护、保护姬若姑娘!” 不知是谁喊了这句,便有几位官员护卫领命,将惊恐的姬若夹在中间,便要撤离。可众人早已经乱成一团了,再加之门口又有僵尸进入,又该往哪里避难? 有些官员的麾下护卫比较多,牺牲了他们,总算杀出条血路,回到街上。可定睛一看,街上亦是大批的僵尸在横行作乱。 这俨然就是人间地狱一般的灾难! 姬若惊慌的撤退,护卫她的那几名男人,很快便一个个的被僵尸击倒在地了。姬若十分恐惧,尖叫着闪躲,唯有拼了命往楼上跑,她知道自己一旦停步回头,便没命了! 但楼上哪里又有出路?逃命到角落处的姬若,宛若困兽一般,转身看着张牙舞爪逼来的尸怪,无助的后退、呻吟…… “姬若姑娘别怕。” 温润如川泽的声音突然响起,姬若浑身一抖,后退一步,竟撞在了一人的怀里。她悸怕的瞥了一眼这人,竟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眸眼里尽是笑意,读不出一丝恐慌。 这男人正是方才小雅间中的那位。 他唤了声:“向牟。” 身边那个随从便上前几步,面对一只只趋近的尸怪,提了下腰间的剑。 只见一道剑光划过,数只僵尸瞬间倒地。而那随从腰间的剑,还安静的躺在剑鞘里,令人不禁会错认为他根本没有出剑! 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后面又有跟来的僵尸。如此险恶的处境,姬若也只听到这搂着自己的佳公子泰然的说着:“看样子数量不少,向牟,劳驾你突围了。” 随从领命,这才拔出剑来,正要冲锋护主的,却就在这时,整个环采阁,飘进来一阵轻巧却灵异的摇铃声。声音愈来愈大,竟压过了所有的喊叫,却不知铃声的源头在哪! 下一刻,只见所有的僵尸停止行动,然后一个个老老实实的退开,像是受到牵引般,集体离开环采阁,回到大街去了。 阁内众人死的死,伤的伤,组成一副溃不成军的场景。 那佳公子却提起来一抹笑,吩咐道:“向牟,与我出去看看。”又揽了揽姬若,强制性的将她也带在身边,拖到环采阁外。 大街上,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呈现在眼前。 只见一个穿着奇特,发束干练的少女,站在对面酒肆的屋顶上,手拿一支摇铃,不断的摇着。 小小的铃儿,竟发出穿透全城的声响,回荡在整个天地间。 就是这铃声,控制住了作乱的尸怪,它们一个个的聚集到此处。 “这……莫非就是襄阳三大奇女子之一的那个赶尸女?”那佳公子喃喃。 他的随从,被唤作“向牟”的男子,答:“是她。” 似乎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屋顶上的少女斜了他们一眼,她的脸、她的眉目、眸底,全如同结了冰般的冷彻。 随后,纵身从三层高的屋顶跳下,竟然稳稳落地。 她不断摇着手中铃,众僵尸都老实的排在她前面,浩浩荡荡整整齐齐,沿着大街缓缓向城外而去。 少女走在最后,一路徜徉,一路喊道:“白日赶尸,闲人勿近!”渐行渐远,唯有铃声还在不断的飘着,没有跟着她的脚步而去。 总算转危为安了,姬若大松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一个陌生男子搂着怀里,这让姬若很不舒服。自己虽是青楼女子,却素来只以歌舞待客,从不曾和男子贴的这样近。她微微挣扎了下,引起了男子的注意,便放开她,作揖赔笑道:“姬若姑娘,冒犯了。” 姬若退开,带着拘谨之意,说道:“多谢两位恩人相助,姬若无以为报,现在林姐姐平息了尸变,我要回环采阁照顾大家了。”说罢赶紧福了福身,迅速退回环采阁,还一直保持着垂头状态,刻意与这些陌生男子拉开距离。 那佳公子立于原处,噙开一副不怀好意的笑,蓦地道:“向牟,家母要我寻找的契机‘千萝’,若真是这个没心眼的姬若,倒也方便。” 第一卷:陷情路 羊入虎口,难逃难脱 那佳公子立于原处,噙开一副不怀好意的笑,蓦地道:“向牟,家母要我寻找的契机‘千萝’,若真是这个没心眼的姬若,倒也方便。” “想必没错。”向牟道:“夫人智谋超凡,手下的能人异士更是层出不穷,如果不是十拿九稳,夫人也不会让轩公子来襄阳。” “你说的有理。” 这佳公子一边点头,眉头一皱,唇角被算计的弧度修饰。 他将向牟招到近旁,吩咐道:“向牟,你去替我安排一件事,记住,一定要做得不漏破绽……” 而这会儿,姬若已经回到了环采阁。 阁内刚刚遭受了僵尸袭击,眼下是乱成一片。好多女人惊魂甫定,还哭哭啼啼的。老鸨更是呼天抢地,指挥着忙乱了手脚的杂役们赶紧恢复环采阁的原貌。 眼下,姬若正忙着给伤者包扎伤口。 黑红的血染脏了粉红的衣裙,沾在白皙的脸颊上,姬若毫不在乎,双手麻利的给一个官员护卫扎好了绷带。 这男人感激道:“都传闻姬若姑娘是菩萨心肠,今天我有幸见识到了,受了你这么大的恩惠,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公子别这样说。”姬若称呼男人,一般都是用“公子”,她道:“现在时局这么不稳,战火不知道何时就烧到襄阳,再加之时有僵尸作乱,大家就应该和衷共济、互帮互助不是吗?” 男人笑笑,打心眼里欣赏这位风尘女子。 却道这时,有个杂役过来告诉姬若,说太守大人的侄子让她现在立刻去他府上献舞。 襄阳太守姓陶,他侄子自然也姓陶。之前这陶公子抱着莫大的兴致来看姬若一舞,谁料僵尸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捣乱。现在陶公子回到自家里,是又气又不甘,便点了姬若上门表演。 这不,轿子已经准备好了,就停在环采阁外。 姬若深知“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这道理,只好赶紧快速处理完身旁男人的伤口,便匆匆出门,坐上轿子去了。 此刻,她哪里知道,自己要去的根本不是公子府,而是“地府”!是龙潭虎穴! 总之这美人轿晃晃悠悠的穿过街巷,轿中坐着的姬若,不经意间,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将她救下的那两个男子。一个玉树临风又高雅贵气,一个冰冷森然而深藏不露。 她暗想自己在环采阁什么有头有脸的人没见过,偏偏对那两人是一点印象没有,莫非他们是外地人?来到这里做什么,不会是仅仅为了看自己的舞吧…… “姬若姑娘,请下轿。” 轿夫的声音打碎姬若的神游,轿帘被撩开,轿夫摆好了下轿石,姬若小心翼翼的出来,望向眼前这座朱门。 太守的侄子就住在这里。 此刻已有家丁在门外迎接,热情的点头哈腰道:“姬若姑娘,请进,请随我来!” 姬若娇美一笑,以示友好,却让这家丁心神震荡,险些忘了自己是有老婆的人。 总之,他把姬若领到府内,绕过照壁,转了好几个回廊,来到一间拱门前,道:“姬、姬若姑娘,我们家公子就在里头的主室恭候你……” “谢谢你。”姬若行礼。 正要踏入,却正正瞅在拱门上的“内宅”两字,姬若顿时有些胆怯,低声询问起家丁来:“请问,陶公子为何要在内宅见我呢?” 家丁一筹莫展的回答:“可能公子正在喝茶呢,姬若姑娘快些吧,别让我家公子等急了。” 姬若素来很给人面子,这便放下心悸,安然踏进门洞,来到主室前小心敲了敲门。得到了应允令,她推门而入。 昏暗的内室中,纸窗也透不进多少光亮,暗处的桌畔有个人开口道:“把门关上。” 这声音确实是陶公子没错,可姬若听来,总觉得幽幽邪邪的,让她不禁不安的关好了门,步到桌子旁,向着这模糊不清的昏影行了礼。 “环采阁花魁姬若,见过陶公子。” 陶公子仰脸看来,昏暗中笑的是那样惹人战栗,他说:“你跳吧,想跳什么跳什么。” 姬若被他这样一瞅,顿时心底一寒,却只能说:“遵命。” 退开几步,抽开水袖,神态姿势立刻到位,无与伦比的精湛舞姿华丽的演绎在房内,萦萦绕绕的,令陶公子神魂颠倒,茶杯翻倒了他也没在意。 结果,令姬若没想到的可怕之事就这样发生了。 先是陶公子霍然站起,两手像爪子一样铺在身前,然后他便扑了上来,猛地抱住姬若。 姬若霎时如同被冰水泼了一头,不能自已的尖叫出声,双眼对上的,是一双色相毕露的眼眸。她连忙挣扎,好不容易推开了陶公子,跌跌撞撞的跑向门边,却还来不及开门,又被那双恶毒的手从后面牢牢抱住。 “姬若姑娘,我看你往哪逃!” 第一卷:陷情路 千钧一发,贵人搭救 “姬若姑娘,我看你往哪逃!” 这恶魔般的声音就在她耳畔,听来万般冻人。 姬若不断的挣扎。一片天昏地暗的恐惧将她紧紧包围在其中,她的呼叫没有人会理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可怖之事根本猜都不用猜! 浑身一震,姬若整个身子被抛到了床上,这刻她本能的想要蜷缩进角落,但在她有所行动前,陶公子便扑了上来,将她压到身下,狠狠撕扯起她的衣服。 “不……不要!陶公子,求求你放了我!”姬若挣扎着。 陶公子势在必得,大肆道:“放了你?你想逃到哪儿去?!本公子是太守大人的亲侄子,能被本公子看上那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扯下她的粉红外衣,将其扔到地上,又拉开她的白色底衣,赫然雪白的双肩就呈现在眼前。 这下陶公子更是兽性大发,埋头啃上去。 钻心的疼袭过姬若的肩膀,她尖叫着,眼泪夺眶而出,不可抗拒的任他羞辱。她甚至看见陶公子蓄势待发,巴不得马上就把她吃干净! 突然,门开了。 一抹日光从外面射入,将门畔站着的人投下一道颀长的黑影。 陶公子见好事被人坏了,起身大怒道:“什么人,敢闯我家宅?!” 门口那人,手执一柄白色的折扇,温润的笑声里,似有凛凛寒意向着陶公子扑面而来。只听他道:“难得美人肯赏脸,能为陶公子献舞,陶公子又怎能心生歹意,这样唐突美人呢?” 姬若此刻手忙脚乱的用身上仅剩的衣服裹好身子,却兀的一怔。 ——这声音,不是在尸变中救了自己的那位公子吗?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容不得多想,姬若赶紧下床来,可双腿早软了,结果才一着地,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 “姬若姑娘。” 那佳公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身边,姬若疑心自己是出现幻觉了,直到失衡的身子倒进一个怀抱,她才如梦初醒。 不知为什么,这佳公子竟瞬间翩跹到她身边,就连陶公子都大吃一惊,转身指着这人,目瞪口呆,“你……你是什么时候……?” “陶公子何必多问。”这人的笑声,冷的吓人,“在下最看不惯别人做这等没良心之事,既然姬若姑娘受你迫害,在下便要带她走了!” 语毕,整个人翩跹一下,转瞬就回到了门畔,令他怀里的姬若也头脑发晕,不知是怎么回事。而更吃惊的是,那名叫作“向牟”的随从,不知何时竟也守在了门畔。 佳公子对他道:“向牟,你先送姬若姑娘回客栈去。” 接着姬若就从这人怀里被转到向牟的怀里,她想问什么,却来不及开口,这向牟便拔地而起,飞也似的跃过院墙去了。 此人轻功颇高,在襄阳城各个建筑的屋顶上,如蜻蜓点水般行过,最后更是从客栈三楼的窗户落进去的。 而另一方面,这佳公子留在那府邸,不急不缓的关上门,将陶公子与他两人关在了这个昏暗的主室。 屋内还萦绕着姬若的余香,她的粉红外衣扑开在地上,像一朵被掰落的莲花瓣。 陶公子理了理衣衫,霎时如变了个人一样,凑到来客面前谄媚似的道:“轩公子,这件事我办的不错吧,嘿嘿。” 这轩公子稳然笑答:“不愧是太守大人的侄子啊,果然陶氏一家都颇有能力。给我办事,我自是不会亏待你。”说着就拿出一大把银票,递了过去。 陶公子赫然就流下口水,如获至宝的接下银票,连连点头道:“谢谢轩公子,谢轩公子大恩大德!” “不必谢我,这是你应得的,你去将银票放好吧,别让下人们看到,徒惹是非。” 闻言,陶公子赶紧答应,转身要去角柜处。 身后,轩公子轻摇折扇,另一只手,却缓缓伸向腰间,抽出一个银色的利器…… “呃啊……!!” 这刻陶公子痛苦惨叫,可声音还没完全出口,他的心脏,就被从身后捅来的匕首刺穿! 鲜血渗出,匕首收回,陶公子倒地毙命。 而身后的人,只是冷笑着取出一张绣花手帕,扔在这尸体身上,便若无其事的打开门,潇洒而去。 他知道,待这府里发现他们的主子被杀,接下来的事情可就更有趣了——这个杀人的罪名,该算在谁头上呢? 第一卷:陷情路 玉轩归来,携带谜团 再算算时间,姬若已经到了客栈。 她衣不蔽体,战战兢兢的缩在坐榻上,望着一身黑衣的向牟靠在门畔,像个忠实的执行者一样,一动不动。 方才她差点失身,又被向牟抱着在屋顶上跳来跳去,现在被他带到这里又不知会发生什么。姬若心里的恐惧一浪高过一浪,终于忍不住道:“向公子,请问你们是哪里人?” 向牟不发一言。 姬若又问:“向公子,你们带我来这里是要……” 向牟如若不闻。 姬若感受到这人太难亲近,便又小心道:“向公子,这次姬若的命又是你们救的。姬若这就回环采阁去,将我这些年攒的珍宝赠与你们。” 这次向牟的反应出乎姬若预料,只见那双仿佛在暗夜里比猫头鹰更犀利的眸子,赫然锁定了姬若,“轩公子还没回来,你待在这里,不许乱动。” 姬若被骇得血液冰凉,心里更是揪成一团。她只能恐惧的等待未知之事降临。 终于,等到了那位轩公子,他却是光明正大走门进来的。 姬若这次才看清他。 一身不华丽却带着贵气的烟白色,布料细腻,与此人风流倜傥的外观甚是搭配。头发也雅致的轻轻束了下,垂落在身后。 他挥着折扇,一边走近姬若,一边笑道:“让姑娘受惊了,现下此地十分安全,姑娘也可以放宽心。” 山川般润泽的音色,无形中似能够缓解姬若的恐慌,她总算找回定神的感觉,却这才意识到自己衣不遮体,赶紧怕得抱紧自己。 轩公子见状,反倒扭头斥责起随从了:“向牟,你怎也不知为姬若姑娘披件衣服!”说着又将自己的罩衣解下,来到姬若身边,将她瘦削的身子小心罩住。 姬若不禁失神,诧异的瞅着这个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男子。虽然他救了自己两次,可总觉得事情有些怪,他为什么如此的殷勤? 姬若站起身行过礼,道:“姬若拜谢救命之恩,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这人笑言:“我姓程,名玉轩,姑娘就和向牟一样,称我轩公子吧。” “轩公子……”姬若再福身拜谢,“请问公子是哪里人士,方才怎么会千钧一发的出现在陶府?” 程玉轩道:“我与向牟是行走江湖之人,居无定所。方才在途经陶府院墙外时,听到了姑娘的呼救声,我二人便决定拔刀相助。” 姬若久居青楼,日日只看到幻梦一般虚假的风花雪月,却不曾见识过人心险恶。现在听到程玉轩如此诚恳的说辞,她便相信了,甚至担心起来:“轩公子……那位陶公子是襄阳太守的儿子,你和向公子为了救我得罪了他……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襄阳吧!” 可程玉轩只是温柔一笑,没有任何的后怕,反而替姬若考量道:“姑娘不必担心,我们两人只要想走,那即便太守大人调兵围了客栈,我们一样可走。只是,姑娘你自己的日子便不好过了。那陶府公子这次强占你不成,难保没有第二次。” 姬若心底一寒,想到陶公子欲望澎湃时那恨不得把她抹干净的模样,她就惴惴不安。肩头,被他啃过的地方,现在还火辣辣的烫着。姬若揭开肩头的罩衣,看向那里,竟是条明显的红痕。 “那陶府公子,真是禽兽不如。” 程玉轩霍然冷道,仿佛睥睨一切邪恶般,十分的不齿。转瞬后又换上笑意,从身上掏出一些药膏来。 “姬若姑娘,我刚才顺路买了这药,为你擦上。” 姬若心里一诧,又一暖,却推脱道:“实在不能再劳烦轩公子了,我自己来吧。” 但对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已经将药膏擦在伤痕上。程玉轩温柔的指,从雪白的香肩上轻轻滑过,凉凉的触感中还有着一份温暖的呵护,这让姬若的心忍不住砰了一下。 这一个下午,她都留在客栈中,虽挂念在尸变中受伤的人,她却不敢这么早便回去环采阁,生怕又给他们惹祸。 而程玉轩,周到的照顾着她,还让向牟去给她买了新衣服换上。 然而姬若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早就陷入了天罗地网之中,今天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个小小的开始。 第一卷:陷情路 身陷囹圄,莫名其妙 大约四个时辰后,黄昏时分,姬若突然听到客栈大堂里响起一阵不寻常的骚动。 她正觉得奇怪,想出房间看看,这时房门就被踹开了。 程玉轩、向牟本在饮茶,眼下都站起身望去。 来者竟是一群捕快。 为首的捕头踏进来,上下打量姬若几遍,为她的风姿绝代而惊心,复又摆出耀武扬威的姿态,吆喝着:“你就是姬若?” 姬若莫名其妙的答:“是我,官爷有什么事?” 旁边的捕快立刻抛来一件染了血的粉衣,说:“姬若,你看好,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姬若点头答:“是……” 捕头又掏出一条染血的手帕,“你看看,这可是你的?” 姬若一时惊了:“我的手帕是什么时候……”赶紧在身上里层的衣服中翻来翻去,这才意识到手帕早就丢了。 不祥的预感霎时令姬若如坐针毡。 但听捕头喝道:“姬若,你好大的胆,居然行刺太守大人的亲侄!” 这句话比五雷轰顶的杀伤力还巨大,姬若顿时就傻了,“陶公子他、他……” “哼,杀人凶犯,还想狡辩?!”捕头一挥手,两列捕快冲了进来,粗暴的将姬若给拿下了。 姬若百口莫辩,甚至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见身后的程玉轩在说:“请等一等……”她便已经被带出客房押走了。 ……陶公子他死了?我的手帕为何会在陶公子那里?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姬若在从被捉拿开始,直到被关进大牢,一直在想,却始终没有想出答案。 牢里阴森潮湿,墙壁上爬满了苔藓,脏兮兮的草铺里时不时钻出几只老鼠,吱吱叫着,往姬若的腿上爬。她拨开它们,把头埋在膝盖间,害怕、沮丧、担忧……许多的情绪都在滚滚涌来,将她紧紧的掐住。 隔壁和对面牢房里关着的男人们,一看到如此勾人心魄的女子,便都扒在栅栏上一睹为快,嘴里还说着些诋毁她的污言秽语。 姬若终于控制不住了,泪水一滴滴跌落,落成了碎珠。 恍然间,眼前浮现出那张温润风流的脸。 ——轩公子?!有没有可能是他杀了陶公子——?因为自己被向公子救走后,轩公子曾是和陶公子独处的…… 说来巧的很,一切发展都令姬若发懵。 她本来怀疑着程玉轩,一直怀疑到夜晚,不想程玉轩竟然也来到这监牢。 不过与姬若不同的是,程玉轩是和太守大人一起进来的,而素来目空一切觉得天高皇帝远的太守,居然唯唯诺诺的跟在程玉轩身后,一丝不敢怠慢,甚至对向牟都是毕恭毕敬。 昏暗的火光中,姬若只看见程玉轩轻轻一个手势,太守便赶紧呵斥着衙役们放人。 于是,姬若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狱了。 “姬若姑娘,你怎么样,没事吧!” 程玉轩赶紧扣住她的双肩,那模样就像是唯恐她受一点亏待,这令姬若更为懵然。 而旁边的太守大人还紧张兮兮的施着礼,顺便把这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姬若姑娘,本官一时不注意,手下人就蹬鼻子上眼,错抓了人。本官已经把他们都惩处了,姬若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错怪到本官的头上啊!” 姬若窒了窒,这才仰脸,看向程玉轩。 “轩公子,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以解释给我吗?” 程玉轩笑道:“这是自然,但此处潮湿晦气,别沾染到姑娘了。姑娘还是随我回客栈吧,我会为你交代清楚的。”说罢,竟突然拉起姬若的手,这让旁边的向牟目光一沉,更令太守浑身一哆嗦,像是生怕自己已经严重得罪了姬若。 姬若这刻心脏又一砰,她下意识想要甩开这还不熟悉的温柔,可却被程玉轩握得紧紧的,怎也甩脱不了。 她只能保持目光不与他交错,被他牵着手带出了地牢,往客栈的方向去了。 向牟晚一步走,黑色的身影,比这地牢的氛围还要压迫人,仿佛是漆黑中的一只夜枭,能将身旁的所有人一瞬间猎杀。 他临走前,还特意对战战兢兢的太守嘱咐了一句。 “陶大人,轩公子这次微服来襄阳之事,你知我知。若哪天多一人知晓了,那么到时候,陶家死的人,绝对不止您的一个侄子。” 却说此间事了,姬若便随着程玉轩回返。 这一路上,程玉轩都对姬若嘘寒问暖,这种无微不至的殷勤,真让姬若受宠若惊。 她现在满心想知道的只是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一卷:陷情路 回程路上,又遇伏击 这一路上,程玉轩都对姬若嘘寒问暖,这种无微不至的殷勤,真让姬若受宠若惊。 她现在满心想知道的只是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是回了客栈,程玉轩便信守承诺的告诉了她。 他说,其实有个人一直想刺杀陶公子,苦于没有机会。今天那人藏在屋梁上,目睹到一切,便趁程玉轩走后,刺杀了陶公子。刚巧姬若被陶公子非礼时手帕落在了床上,外加那件粉红外衣……刺客便想出这个嫁祸的法子来。 照程玉轩的说法,是姬若被捕快抓走后,他与向牟回去调查现场,发现了可疑形迹,便顺藤摸瓜的将那人逮住,送交了太守府。 姬若前思后想,总觉得一切巧的过头了。但对她来说,能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就是足矣,希望别再有这些横祸,还是赶紧回环采阁吧。 于是告辞了程玉轩与向牟,姬若匆匆下楼出了客栈。 此刻已是明月高悬,街上的行人甚少,买卖街也都打烊了。本是暮春时节的温暖气候,却因为夜幕下的寂寥而显得冷飕飕的。月影婆娑,将姬若瘦削的身子包裹在其中,天高地广,唯有她渺小不堪。 拢了拢衣服,姬若赶紧朝环采阁走去。这途中又看到那位女驱鬼师赶着一群尸怪出城,边走边喊:“夜半赶尸,闲人勿近——!” 穿过街头巷尾,姬若眼看着夜里最繁华的花柳街拐个弯就要到了,谁知,背后,“嗖”得划过一道冷意。 姬若不禁脊背一凉,驻足在这漆黑的小巷拐角,转过身查看。 可是什么也没有。 背后,又“嗖”得划过什么人。 这下姬若不禁慌了神,本能的加快脚步回环采阁,哪知才跑了几步,面前霎时多出来一人。 这是个黑衣女人,用面纱罩着脸,此刻衣带纷飞,素发飘扬,立在那灯火通明的花柳街背景前,看上去竟是那样格格不入,如同地狱派来的使者。 姬若足下生凉,恐慌的边退边说:“你……你是什么人……” 来者发出一串笑声,本来妩媚的音色却被她演绎的十分幽邪,令姬若毛骨悚然:“小姑娘,能认识你,是姐姐的荣幸呢……”她步步逼近,一边说:“所以,为了奖赏姐姐我,就麻烦你小小的睡一下吧。” 语毕,铺天盖地的迷魂散霎时被撒开空气中。姬若不慎刚吸入了些许,就失去知觉,晕倒在地上了。 黑衣女子走到姬若的身边,俯视着她片刻,突然语含妒忌的对她说道:“唉,这么美的小姑娘,让姐姐是空羡慕不来。只可惜再漂亮的花,现在也还不是可怜巴交的躺在这冰冷的街道上。” 话音刚落,又有个粗鲁的声音唤住了她:“魅,说那么多干嘛?把人放倒了就跟老子走!” 黑衣女子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一座民房的屋顶,那上面站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满身肌肉。 “哟,原来是你啊,魑。”黑衣女子笑着,纵身一跃,也上到屋顶,对他道:“呵呵,我是真的觉得,对付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居然需要你我一起出动,我们的头领向牟大人,何时这样小题大做过了?” “哼,老子知道个屁!”肌肉男子也十分不满上级的这项安排。但既然完成任务,就找个酒肆喝酒去!他是大老爷们,办事只求爽快,才不拖泥带水! 两道身影就此离开了屋顶,像是雨燕起飞一样,速度快的让人无法捕捉。转瞬之间就仿佛从襄阳城遁形了。 几乎与此同时,街巷尽头,程玉轩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看到姬若昏迷在地上,他赶紧冲上去,低下身将她扶在怀里。 “姬若姑娘!姬若姑娘!!” 唤了好几声,她也全无知觉。 程玉轩只好把她横抱起来,急忙先回客栈去了。 回了客房,程玉轩将姬若侧放在床上,把她的背对着自己这边。 他身后,向牟深沉的靠来,道:“轩公子。” 程玉轩不语,唇角却凝起了不输于方才那黑衣女子的幽邪。他坐在床边,抬手,将姬若的衣服一层层解开,直到那白皙的美背暴露在他眼前。 ——姬若的背上,竟有着一朵花形胎记。 见到这形状,程玉轩一时心满意足,道:“千萝花……哼,家母吩咐的没错,果然是这个女人。” 向牟走近,恭敬行礼道:“恭喜轩公子,恭喜夫人和大人。” “你也别太早贺喜了。”程玉轩摆摆手说:“接下来,要想办法把她收为己用,利用她的能力为家父家母办事。” 向牟道:“她一介伶人,无权无势,还不任听大人和夫人的差遣。” “不……没这么容易。”程玉轩站起身,直视向牟,一副舍我其谁的气场,“其实,想让人替我办事不难,可以胁迫,可以利诱。但是在这件事上,我们要的必须是死心塌地的人!” 向牟问道:“轩公子想如何让她死心塌地?” 第一卷:陷情路 同床共枕,芳心萌动 向牟问道:“轩公子想如何让她死心塌地?” 但见程玉轩优雅的展开白色的折扇,一双深邃如星潭的眸,望向床上的姬若。眸底,乍现出一股可怕的寒意。 他悠悠道:“向牟,你听好了。若想让一个女人对你义无反顾的效忠,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让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你。” 闻言,向牟道:“轩公子所言甚是,接下来好戏就要上演了。” “呵呵,是啊,一场好戏……”程玉轩带着讽刺而狂热的笑意,赫然又脸色阴沉下来,问道:“这襄阳城屡次爆发的尸变,你的手下查出原因了吧?” “禀公子,已有眉目,极可能是长生圣教在从中作怪。” 一听“长生圣教”这名字,程玉轩的脸色更沉了。 这些年头由于高宗赵构迁都临安,北人归北,南人归南,这北宋变成南宋之后,江湖上也不安分起来。先不说像长生圣教这种在乱世中萌芽发展起来的“邪教组织”,就连原本清静无为的道家各路洞天福地,也有一些蠢蠢欲动,搀和到时局中来。 而且,大家的目的说不准都是一致的——夺取那件“宝物”。 “那件宝物,我们一定要得到手!” 程玉轩赫然将折扇捏得作响。 “为了家父的宏图伟愿,我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光有这个姬若还不行,别忘了我们还需找到另一个关键——会使用五行阴阳咒之人,并让他心甘情愿为我们卖命!” 向牟很善于察言观色,当即跪在他身前,双手抱拳道:“向牟誓死效忠轩公子,就是找遍天下,也要将此种之人找出!” 程玉轩满意的俯视着他,道:“不需要找遍天下,五行阴阳咒是道家的起源之一,只需要去道家各路门派探听,便有所获。向牟,这次你手下的四使,是哪两个潜伏在襄阳?” “禀公子,是魑和魅。” “那好。你告诉他们,新的任务,就是率众找出会使用五行阴阳咒之人。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一个都不能漏掉!” “是,我这遂去办!”向牟起身,再行了一礼,退出房去。 去了一人的客房中,说不清的气氛从地下蒸腾上来。可对姬若来说,她什么也不知道,还在静静的睡着。 她似乎在做着一个梦。 梦里有着模糊的云朵,是个模糊的室内,还有模糊的梵文飘荡在她周围。而她的面前,悬浮着一本书,一本发着金光却没有字的书。然后她抬手,翻到一页,想要在上面写上什么…… 霍然姬若就梦醒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眼之际,入目的便是中天明月,高远而皓洁。想必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吧。 ……好冷,不知为什么,浑身都酥酥麻麻的没有力气,而且觉得体内的血液都是冷却的。唯有腰间,有什么暖和的东西搂着她的纤腰。背后,也倚靠着什么温暖宽阔的东西…… 姬若猛地反应过来异常。自己是在回环采阁的路上被一个黑衣女子袭击的,后来就不省人事了,现在怎么躺在——?!还有,自己竟像是被人抱在怀里——! 她慌张讶异的翻过身,霎时便整个人如遭雷击。 ——程玉轩! 她竟与他同床共枕,覆着同一条被子,适才还被他反搂在怀里! 姬若不能自已的尖叫着抽身,结果由于动作幅度过大,险些跌下床去。 “姬若姑娘,当心!” 程玉轩居然赫然睁开眼睛,十分清醒的将濒临摔地的姬若楼了回来,占有性的将她贴入自己的胸膛,道:“之前不放心你一个人走夜路,我便追了上去,竟发现你晕倒在巷里。你身中迷魂散,一时体虚寒弱,天色已晚我又无法联络郎中,只能出此下策,帮你驱赶体内的寒气。” 姬若闻言,将信将疑。现在贴着这人温暖的胸膛,她很不自在,呼吸不顺,甚至脸颊也烫了起来。她只能挣扎道:“轩公子,多谢你的好意,只是现在这样,我、我……” “姬若姑娘不要多虑,”程玉轩柔和的声音,听来像是夫妻间的枕边话,“我所做的是为了姑娘能够早些痊愈,你我之间清清白白,日月可鉴。”一边说,还一边缓抚着姬若的背,呵护备至。 姬若终于信了,一时间,心底涌出浓烈的感激之意。可转瞬,浑浊而粘稠的气氛就让姬若更加不知所措。 和她贴心以对的这个男人,温润如玉,倜傥轩昂,她被他的热度紧紧包裹,又被他的温柔逐渐攻占。一颗小小的心脏,跳动的愈加狂烈,姬若的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 “姬若姑娘,你不要怕。” 程玉轩凑到她脸前,如蚊一般温情细语的说:“有我在,什么也别怕,明天就会一切如初,相信我……”落下最后一个字,他竟贴上姬若的双唇。 这刻姬若一阵战栗,陌生的温热从唇间传来。他温柔的舌细心的挑逗着她的舌,她却不敢回应,也不知道如何回应,只知道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陌生的感觉虏获,令她迷失、彷徨、丢失自我…… 这一吻并不深,就在姬若即将彻底被瓦解的时候,程玉轩退开双唇,重新躺好,温柔而又美美的说:“姬若姑娘快些睡吧,明早我自会送你回环采阁。” 说罢他就闭上眼睛,安稳的进入梦乡。 可姬若的睡意已经完全没有了,她的心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激动,这么混乱。结果她只能一直盯着眼前这个人。越看他,心越乱;心越乱,越难眠……时间就在这反反复复的纠结中悄然流逝…… 第一卷:陷情路 辰逸造访,节外生枝 整整一个后半夜,姬若都在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中度过。 直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她才因太过困倦而浅浅睡了几刻,却又仓促的醒来。 醒来之时,床上已不见程玉轩,他竟然悠闲的在同向牟喝着茶。 见姬若坐起身,程玉轩道:“姬若姑娘,这里有你的早饭,快些用了吧。” 姬若不知所措的下床,穿好了鞋,稍微整理了下依然还算整齐的衣装,重新绾了发髻,这才心慌意乱的步到桌边,却是挨着向牟坐下。 向牟何等精明,一眼就看出姬若的心思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他不置一词的将姬若那份早点推给她,特别加上一句:“这是轩公子亲自为你买的。” 姬若心里一暖,复又更乱,乱的让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总而言之,姬若这早点吃得是心不在焉,吃完后,她便在程玉轩和向牟两个大男人的护送下,回到环采阁。 环采阁的姑娘们昨夜笙歌舞蹈,十分疲乏,眼下大多还在睡觉。只有一个平常同姬若住在一间房里的歌伶,因为昨夜一直没见姬若回来,因此没睡好,早早就起了。 这歌伶被唤作鸳鸯,她尚不知陶公子被杀之事,还一直在担心姬若会不会被陶公子强留在府上玷污了。因此当她见到姬若回来时,赶紧冲到街上迎接她。 “若姐姐,你可算回来了,真让我担心死!” 姬若望着鸳鸯冲来自己身边,握住自己的手,还用紧张怪异的眼神来回打量自己,便说:“鸳鸯,对不起,昨晚发生了很多事,我才没有及时回来,害你担心了。” 鸳鸯道:“我担心事小,倒是你!那个陶公子没对你……怎么样吧……” 姬若忙道:“你多虑了,我什么事也没有!” 鸳鸯还有些将信将疑的,又瞅到姬若身后的两个男人,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冷漠英俊。不禁更为不解:“若姐姐,这两位公子是谁,究竟发生了什么?” 面对鸳鸯的一再追问,姬若不好不答,却又一言难尽。何况这次自己欠了程玉轩和向牟偌大的人情,来日又该如何报答…… 正想着呢,突然,有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叫了她。 “若儿——!” 这爽朗而融着继续宠溺的呼唤,让姬若整个人精神大震,万般不可置信的偏过头去。 只见不远处,街上有个携着行囊的男子正向这边行来。 这一刹,姬若脸上所呈现出的无与伦比的惊喜,被程玉轩的眼捕捉的一清二楚。下一刻姬若就飞奔出去,一边兴奋的喊着:“柳哥哥!”一边奔到他面前,无限欢喜的查看着他,问着:“柳哥哥,一年不见,你怎么来了?!” 男子望着姬若,眉眼里尽是宠溺的情愫,两手不禁缓抚起姬若的双臂,道:“我这次出门,是替义父来拜会你们襄阳的女神医,并亲手呈递义父的书信。路过此处,想与你打个招呼。” “原来柳哥哥是要去拜会小静啊!”姬若欢喜道:“那我现在就和你一起去找她!现在这么早,小静的医铺里肯定人不多!”姬若说着便扯了他的袖子,兴致勃勃的就要转道,路过程玉轩时,这才想起什么,便又向双方介绍道:“柳哥哥,这位是程玉轩程公子,向牟向公子。两位公子,这位是我的好友,柳辰逸。” 三个男人遂见过彼此,行了行礼。姬若便继续兴高采烈的拽着柳辰逸的袖子,两人一并去找女神医了。 望着那二人离去,歌伶鸳鸯在旁边啧啧的八卦起来:“若姐姐也真是,自几年前去郊外踏青结识柳公子后,就这样亲昵。要我看啊,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天赐良缘呢!” 她自顾自的说着,还羡慕起姬若真是命里桃花红,搭上的这个柳辰逸,就像清朗的隐士般,超凡脱俗。 可程玉轩心里的滋味就不太好了,他对向牟低低道:“看来我是遇上‘情敌’了,那我们先前的计划,也不得不多加一环。” 向牟眉头一沉,说:“无名小卒,杀了便是。” 程玉轩狠狠一笑道:“先观察观察是什么人,也说不定对我们有用。” 正巧这时,跑过来一个店伙计装扮的年轻人,程玉轩一眼认出这正是他们客栈里的跑堂。 此人奔到程玉轩的身前,上气不接下气道:“这位公子,店里来了个姑娘,要小的去环采阁将您请回来,她说……她是您的妹妹!” 第一卷:陷情路 路上拾遗,阴阳之说 “哦?我妹妹来了?” 程玉轩还有些不能相信,却是淡笑着对向牟道:“既然她来了,说不定,我们的差事就会好办了。” 于是乎,程玉轩便和向牟回到客栈的房间。 果然一推门,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活泼开朗的少女,发髻灵巧可爱,一身娴静的粉紫色衣衫,就像初春时俏然盛开的榆叶梅。 见到程玉轩,她快步迎来,故意问着:“哥,你想我吗?” 程玉轩满脸陶醉的笑,送给她一个拥抱,放开她,笑道:“玉鲤,你怎么来了?”同时,向牟施礼,“属下见过玉鲤小姐。” 这程玉鲤双手背后,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一样对程玉轩撒着娇:“哥怎么这样问嘛,玉鲤想念哥,母亲便让玉鲤来找你,看看有什么忙能帮上哥的!”说到这里又想起什么,赶紧从身上掏出一个做工奇异的布囊,递给程玉轩,并说:“哥,我来的路上捡到这个了,看着挺奇特呢,哥你拆开瞧瞧里面是什么吧。” 程玉轩将布囊咂摸在手间,单看布面上的异形花纹,就知此物来头不一般,竟带着些许东周遗风。程玉轩便拆来看,只见内中装着数张像是道符的黄纸。他便拿出这些黄纸,把布囊递给向牟。黄纸上,都绘了不同的黑色花纹,看起来又不像道家图案。 突然向牟道:“公子,此处绣有小字。” 程玉轩一瞧,果真,这布囊较不显眼的一处上,有两行字。 程玉鲤也凑近来,念着:“好像是这个失主的身份呢……青冥谷三少主,柳辰逸……”不禁眨着双眸问道:“青冥谷是什么地方?” 程玉轩道:“这青冥谷自称是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谷中弟子却极少有修道的,倒像是一般的江湖组织……没想到这柳辰逸竟是青冥谷的少主。” 向牟却道:“轩公子,我记得江湖上有这样一个传闻,说青冥谷开山立派的原因,可能是为了保存东周时期的正统阴阳五行术。虽不知这是否是谣言,但属下以为,无风不起浪,流言亦有三分真。” 这下程玉鲤不禁懵然,这两人在说什么啊,听着这样难懂。 但接下来,她发现程玉轩的表情更为难懂了。 程玉轩唇角含笑,看起来像是庆祝某件难得的幸运事,可那笑弧中间竟还有种若隐若现的阴暗。 折扇一合,苍劲有力,程玉轩道:“向牟、玉鲤,我们也去拜访拜访那位女神医吧。玉鲤,记着我们的姓氏是‘程’。还有这个布囊,由你来拿着。” 于是玉鲤不解其意的拿回布囊,跟着两个男人出了客栈。 却说那位女神医,便是之前向牟提过的襄阳三大奇女子之一,是个妙龄少女,复姓淳于,单字一个“静”。不过这淳于静可一点不是名如其人,她其实相当活泼能闹。 她的医馆在襄阳城北的一条小街,生意素来是好的不行。若不是姬若和柳辰逸来得早,怕是淳于静连搭理他俩的时间都没有。 这不,刚送出门一个老大爷,淳于静还没来得及收拾桌案,就被门外空灵澄澈的声音喊住了。 “小静小静,我来找你了!” 姬若提着裙,率先迈上台阶跑进来。 淳于静立马眉开眼笑,飞也似的冲来迎接,“若若!哎呀这么早来看我,还带了个俊男!他是谁啊若若,是你特意要介绍给我的吗!” 柳辰逸被她吓了一跳,忙退开三步远,躬身抱拳,“在下柳辰逸,是奉义父之命,前来递交他的亲笔书信。” “噢,原来是信差啊!”淳于静快言快语的,又赶紧弄来一壶茶,两个杯子,邀两人坐下。自己也搬了个板凳坐在一边,道:“不急不急,先喝口茶来,难得现在我没病号。唉真是的,天天悬壶济世,挣了那么多钱,我要怎么花才花的完啊!” 这世上居然有人嫌钱多,柳辰逸终于见识到了。 他刚要拿出书信,却蓦地,胸口一突,一股血味泛进喉间。 ……唉,老毛病又来了……他无奈的忍住心痛病,想要掏出自己的布囊,用里面的那几张黄符来驱邪…… 可是不知为何,左找右找,竟就是找不到! 柳辰逸赫然浑身一抖,这才意识到布囊定是丢在路上了! 一时间他险些吓晕过去,而心脏,愈来愈疼,一下更紧一下,一下复揪一下。他捂住胸口,兀的就胃里翻腾,咳出两口血来! 姬若大惊失色:“柳哥哥,你怎么了?!” 淳于静则立刻摆出药箱,一边寻找镇定草药,一边问:“你是有什么宿疾吗?!” 但见柳辰逸费力的含着血开口道:“心痛病……阴阳……阴阳符咒……!”一句话没讲完,他便痛得难以承受,竟跌下板凳,坐到地上,仍死死按住胸口,就如同在忍受死亡到来的前夕。 “柳哥哥……!”姬若忙离开板凳,跪在柳辰逸的旁边支撑着他。 可就在这时,倏地,柳辰逸感到心口的疼痛突然减轻了。他下意识的望向门外,下一刻,视野里出现的竟是个粉紫衣衫的少女,活泼玲珑,眉目生姿。少女的手里,还拿着…… “快将它给我——!!” 柳辰逸蓦地叫出,忍住疼痛,奋力站起身冲了上去,要将少女手里的布囊抢回来。 那少女自是程玉鲤,本来笑嘻嘻的步上台阶,哪知还未踏入,眼前就冲来一个陌生男子。骇得她一时间心跳失速,趔趄了一下,整个人竟失去平衡仰倒下去。同时柳辰逸用力过猛,重心没踩稳,竟也向前栽去。 重重的摔地声,吓傻了姬若和淳于静,更让后赶至的程玉轩和向牟不由停下脚步,观望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