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给本宫打 “呵,这还有脸出来呢,好像把脸蒙着,别人就不知道她脸上有多丑的疤痕了呢……”  “是啊,丞相府的嫡长女竟然是这般的容貌,真是丢人得很!”   “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还不废了她,容颜尽毁的女人,配得上正妃之位么?”   周围恶毒的窃窃私语纷沓传入惠以烟的耳中,那双轻纱之下的眼睛却是如同平静无波的古井一般,丝毫不因外物而起波澜。这位人群议论的中心依旧好整以暇地坐在贵妃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腿上乖顺的白猫,端的是大方庄重。   “哟,太子妃姐姐。”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耳侧传来,惠以烟懒懒地瞥了一眼,果不其然又是看见了那个自己最讨厌的人。   太子府侧妃宁妃脸上挂着虚情假意的笑,浅浅弯身,行了一个平礼。   惠以烟嗤笑一声,这位宁妃当真是闲得紧,自从自己穿越到这个鸟不拉屎的朝代做了个所谓的太子妃以来,这位可是一直在不断地找自己麻烦。前几次因为根基未稳,总是要打探一下这朝代情况的,故而放过了。   这次,她可不会像原主那个嗝屁了的心软傻白甜。   “彩云,给本宫打。”惠以烟的声音淡然地从轻纱下面飘出来,从容得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站在她身边的大丫鬟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位主子的性格,自从那一天之后……就变得说一不二了。于是丝毫不敢犹豫,答了个“是”,便伸手就往还尤自得意的脸上扇了狠狠一耳光!   “啪!”一声极为清脆响亮的声音,在硕大宽敞的草场上也是传出去了很远,这一下把周围看热闹的官妇贵女们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被掌掴的那位。宁妃捂着脸,满眼都是震惊的神色,她根本不敢相信,一向软弱的太子妃竟然二话不说着人打了她?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都变了调子:“你……你就算是太子妃,但是东宫的规矩,打人不打脸!你竟然……!”   “本宫打你不过是在教训你,你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失了皇家气度?”惠以烟淡淡地道,好像掌掴了一位身居高位的女子在她看来不过是随手拔了根猫毛似的自然罢了。   宁妃捂着脸颊,觉得脸上是火辣辣的疼,方才彩云下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丝毫没有顾及她东宫侧妃的身份!她伸手指着惠以烟,愤恨地道:“你凭什么打我?我做错什么了?”   惠以烟轻移莲步,从贵妃榻上走了下来,一步步走到宁妃的跟前,高贵的步子稳若金汤,端的是那步步生莲的风姿。这副身体还是少女的身躯,身段柔软姣好,在曼丽繁复的宫装裙之下更是勾勒得叫人难以错目。   她轻笑一声,隔着轻纱,众人看不见她的分毫表情,却知道这位太子妃大约是动了怒。惠以烟逼近宁妃,不动声色地一挥手,便是又一掌扇在了她另一边脸上。   “啪!”又是一声清脆的掌声,不过这次还伴随着宁妃尖锐凄厉的惨叫声。   解气之后,惠以烟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尾指上珠光宝气的护甲,上面已经带了点点血迹,再抬头看那捂着脸颊的宁侧妃,她脸上的血顺着指缝她那脸颊便流了下来。这与丫鬟掌嘴大有不同,太子正妃是有资格穿戴长而尖锐的护甲,这一下子下去,怕是宁妃的脸,已经毁了。   在周围的一片寂静之中,惠以烟嗤笑了一声:“妹妹与本宫一同侍奉太子殿下,却如此不知礼数。妄自在本宫面前称‘我’,行礼只行平礼。本宫不得不出手教训于你,否则……众目睽睽之下,岂不是让大家都知晓,我东宫,是个没规矩的地方?”   “你给我等着!”宁妃尖叫着,现在她的脑子已经完全乱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样!她的脸被眼前的这个贱人伤了!竟然被这个懦弱无能的女人给伤了!   惠以烟长身而立,竟是周身都透着从未有过的威仪,她清浅一笑:“来人,把宁侧妃带回东宫好生看着,别再做出这种人前失礼的事儿来了。不是人人都和本宫一样好心,愿意教教她。”   周围看戏的众人在刷新了对惠以烟的认知之后都是纷纷绝倒。您把女人最看重的容貌给她毁了,还说着自己好心……这天底下怕是没有比您更会说的人了……   “太子,太子,您救救妾身,救救妾身!”东宫的侍卫们正领命去拉宁妃的时候,宁妃刚好瞥见了一袭月牙色的白袍,立刻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高呼起来。   那如同月色清辉般的身影一下子便吸引去了在座所有女子的目光,正是赵国太子赵岚来了。   惠以烟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地半跪下来行了个礼:“妾身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金安。”   她的规矩守礼与一边状若疯癫的宁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众人心中都是自觉对比起来:怪不得有些人能成为太子正妃,有些人拼得头破血流也只能做个侧妃,原来都是命啊。   “起吧。”赵岚和惠以烟记忆中是一样的淡漠,那双狭长好看的桃花眼里是与外形迥然相异的冷淡,瞳孔中仿佛酝酿着这个世界上最冰凉的泉水,叫人触及便遍体生寒。   赵岚看了一眼轻纱蒙面的惠以烟,心头升起淡淡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这个女人仿佛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见赵岚从头到尾就没有看自己一眼,宁妃便觉得事情似乎不大对,她跪下来膝行到了赵岚腿边,把自己被划出了长长血痕的脸给他看:“妾身好无辜,妾身的脸好无辜啊……太子殿下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赵岚提了两分兴趣,淡淡地看向惠以烟:“太子妃怎么说?”   “她无视妾身,以下犯上,妾身略施小惩罢了。”惠以烟微微一福,不卑不亢地回话道。   赵岚的眸中扬起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情,道:“本宫倒是不晓得,何时太子妃变得这样伶牙俐齿了。” 正文 第二章 . 求下堂 惠以烟的表情都隐藏在轻纱之后,话语里只是淡然的从容:“妾身不敢丢了东宫颜面。”  “哦……”赵岚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转而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边上嘤嘤啜泣的女人,“你方才可不是这样的软弱之态,怎么?还敢在本宫面前扮可怜无辜么?”   宁妃一愣,便暗叫不好,原来赵岚都看见了!那她这样的惺惺作态只会叫赵岚更加厌恶自己,于是便忙不迭地磕头求饶起来:“妾身求您宽恕,求您宽恕……”   “那就回去闭门思过吧,太子妃什么时候觉得你受教了,你就什么时候出来。”赵岚大手一挥,便定下了结果。女人如他,不过可有可无,但是现在,他倒是发现了一个妙人儿。   “啊?”宁妃这下子是真的慌了神,“不要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都是太子妃心术不正陷害我的!”   赵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东宫的侍卫们便一拥而上,架着花容失色的宁妃就走。   惠以烟若有所思地看着宁妃跌跌撞撞离去的背影,赵岚既然知道自己与宁妃有仇,还把宁妃禁足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决定,倒是个有趣的人。   赵岚扫视了一眼周围,那双像是在天山冰泉水中浸润过的眼眸中凉意更甚,明明嘴角带着和煦的笑,却让人觉得捉摸不定:“今天是皇家狩猎的日子,倒是让大家见笑了,现在就请各位移步狩猎场吧。”   站在狩猎场边上,惠以烟看着赵岚翻身上马,身上披着的银白色披风在风中猎猎,忍不住砸了咂嘴,小声嘟哝了句:“皮囊倒是真的不错。”   “嗯?”却不曾想,马上的赵岚竟是一眼扫到了她。惠以烟不由得暗暗叫苦,难不成他的一双耳朵是顺风耳,这么小声都能听得见?   “太子妃方才说,很想一同驰骋于马背之上?”赵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隔着面纱便能够刺穿她的神情,洞悉她的一切一样。   惠以烟踉跄了一下,不愧是太子,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果然很高!她要是说不是,怕是赵岚不会放过她小声嘀咕出来的那句话,现在可真是骑虎难下。   于是便只好咬着牙,道了声:“是。”   “不过,那可是于礼不合的……”赵岚淡淡地道,还不等惠以烟笑出声来,就又转圜了语气,“但是本宫今天心情好,便为你破例一次。来人,把奔风牵给本宫的太子妃。”   奔风是一匹通体没有一丝杂毛的汗血宝马,被牵到惠以烟面前的时候还犹自不服气地打着响鼻。惠以烟淡然地与他对视,依照前世的骑术经验,伸手便拉住了缰绳,拒绝了旁边小厮帮忙的好意,利落地便翻身上马。   奔风前蹄一刨便打着响鼻直立而起,想把马背上的女子摔下去。惠以烟丝毫不动神色地夹紧马腹,缰绳一扯。利落而不娇气的一声“驾!”便率着奔风如箭一般往林子里奔去。长风吹起女子脸上的轻纱一角,露出了小半张白皙如玉的肌肤,红唇如同一点朱砂,嵌在了皓齿明眸的脸颊之上,不过是脸上一角,却让人道,好一个倾城佳人。   赵岚心中蓦然一动。   奔风真的像一道风一样在林子里窜来窜去,惠以烟不以为杵,伸手就从背在身后的箭筒之中取出一支箭矢,搭箭拉弓,瞄准在地上一闪便过的野兔,射了出去。即使换了一个身躯,但是前世打移动靶的记忆还在,只是瞄准一只兔子,不过是大材小用罢了。   箭箭无虚发,打了几只兔子之后,惠以烟忍不住大叫过瘾!她本就应该在山长水阔之中纵马奔驰,不应该困在四四方方的天地里与那些鼠目寸光的妇人勾心斗角!   赵岚带着几位臣子骑马从林间飞驰而过的时候,有眼尖的臣子看见了被一箭贯目的野兔,便忙不迭地拍起马屁来:“太子殿下真是箭术高明,箭术高明啊!”   赵岚的目光在箭柄上的东宫印记微微一顿,嘴角浮出了浅浅的笑意。这普天之下有资格动用他太子印记的人,除了他,便只有她。   找到惠以烟的时候,她正倚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身边是一头趴着的斑斓猛虎。赵岚瞳孔微微一缩,这才发现那头猛虎已经了无生机,右目上深深地插着一支箭羽,未曾没入虎目的箭柄上刻着两个大字“东宫”。   “你打的?”赵岚看着好整以暇靠在树上休息的女子,问道。   明明如此的站无站相,他却是觉得这女子很是有趣,合他的意思。   惠以烟笑嘻嘻地道:“是啊,你喜欢吗?”   “喜欢,本宫该用什么东西和爱妃换呢?”赵岚深深地看着她。一个能降服汗血奔风,能一箭杀虎的女子,好像一夕之间就扫空了她原本身上那些萎靡软弱的姿态。   惠以烟抬头看着清风艳阳的天,道:“你休了我吧!用我的自由和我换这个大老虎!”   “不准!呵,凤栖梧桐,你本就应该待在我的身边,而不是自甘堕落,想那无用的自由!”赵岚想也不想,话就冲口而出。他的脸色也逐渐黑了下来,他不过才刚发现她的不凡,这个女人竟然就想着要离开他身边?这是对他不满?   真是岂有此理。   他莫名的觉得愤怒,好像还有些不愿意失去眼前这长身玉立的女子。赵岚许久未曾有过这样奇怪的心情,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逐渐起了风起云涌的怒意。   惠以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果然不管古代还是现代,男人都是一个样子,说生气就生气,简直是无理取闹。   “太子殿下竟然猎杀了一只斑斓猛虎,斑斓猛虎啊!太子殿下真是箭术过人!”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众位大臣终于追了上来,看见太子殿下又崭露头角,自然是纷纷拍起来马屁。   看着弱柳扶风站在树前的窈窕女子,列松如翠的英俊太子,众位大臣甚至都在脑海中脑补了一出大剧。太子妃纵马遇险,太子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赶到,一箭射杀斑斓猛虎,救下了自己心尖尖上的女人。   好一出英雄救美!   惠以烟也皮笑肉不笑地弯腰行了礼,跟着众人道:“太子殿下好箭术!”   赵岚的脸色又黑了两分。 正文 第三章 . 千古风流 这些天来,惠以烟在东宫里闷着很是难受。因为在狩猎场上所谓“英雄救美”的故事也流传开了,现在都没有什么人敢来再冒犯她这个“受宠”的太子妃了,让她颇觉无聊,甚至有些想念起那经常给她找事的宁侧妃来了。  不过,听闻今日宫外的醉生楼上有一年一度的诗会,好不容易穿越一趟,古代的清朗书生,还是值得一看的,于是惠以烟便摇身一变扮作一白净脸庞的小公子,爬墙偷溜出了东宫。   而不巧,赵岚正和户部尚书之子李邝恒在醉生楼上品茶,无意间从开着的窗户往下看去,目光便牢牢锁定在了一位白衣蹁跹美少年的身上。那少年端的是唇红齿白,一双灿若晨星的眸子里是奕奕的神采,就是个子稍稍矮了一些,纵使如此,也成了大街小巷万千少女追寻的焦点。   李邝恒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轻咳一声:“都说你无心于女子,难道你是……”断袖之癖?   赵岚脸色黑了一黑:“闭嘴。”   他心中却是泛起了疑惑,他坚信从未与这少年见过,可是为何觉得有些眼熟?   这位白衣少年自然便是女扮男装出游的惠以烟,她哼着一首红遍了现代大街小巷的《烟花易冷》,踏着闲散的步子就去报了诗会的名儿,凭着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积淀,怎么着,也要拿个榜首回去。   诗会开始之后,她便笑吟吟地坐着,这宫外果然是什么都好,连空气都散发着高不可攀的自由。这美好的时光里,还是自由最重要啊。   古代书生皆是长衣束发,倒还算养眼,只不过吟得那些试却不出彩。轮到惠以烟,她便懒懒地挥毫“作”了一首同样是在另一个时空赫赫有名的《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诗作被小厮高声念出来之后便是一片哗然,在座的都是自诩为文人墨客的,自然有些品鉴能力,这样的绝世诗词让他们如获至宝。   惠以烟托腮坐在雅间里,很是无聊。李清照的词自然是好的,如果不出她所料,这诗会第一名大约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吧。   赵岚的瞳孔微微一缩,同样提笔作出一首,拿着墨迹未干的作品递给李邝恒:“去,帮我交上去。”   小厮念出来的时候,又是引发了全场的喧哗。这首首好诗词,竟是叫他们目不暇接。   一轮一轮地筛选下来,只有惠以烟假借的《如梦令》与赵岚提笔作出的诗作不相上下。品评的人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谁第一谁第二,于是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叫这两首诗词的主人上来,再即兴一首,比个高下。   惠以烟折扇轻摇走上台去的时候,看见方才就在台上站着了的男人,险些一个踉跄摔下来。她瞪大了一双眼睛,真是冤家路窄,怎么难得出来玩一次,还能碰到自己现在名义上的那个夫君呢?   赵岚同样也在打量着她,越看越是眉头紧锁,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很是眼熟,可是无论怎样就是想不起在哪里遇见过他。赵岚自小便是聪慧过人,过目不忘,若是见过,必然会认得出来。   少年朝他一笑,说一声承让,便毫不客气地道:“这位……兄台,不介意的话,在下先来抛砖引玉?”   赵岚和煦轻笑,比了个“请”的手势,嘴里说的话却很是气人,他不咸不淡地道:“你方才那首诗是好,就是太娘里娘气,作为一个男子,怎好做这样不伦不类的词呢?”   惠以烟又是一个踉跄,娘里娘气?那是因为原作者本来就是个女生啊!   不欲在这种事上多说,毕竟多说多错。惠以烟张嘴便把在心里盘桓了许久的那首词给背了出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随着她逐字逐句地背着,在场的众位都是听得如痴如醉,连一直不动声色的赵岚都是变了颜色。假如说上一首词是柔婉华丽,这一首便是磅礴大气,意境挥泄而出,挟万夫莫挡之势。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念出最后一句,全场万籁俱寂。每一个人都是细细品味,甚至都忘了台上还有一位未曾参与评比的人选。   惠以烟淡淡一笑,骄傲地抬了抬小下巴。怎样啊拽太子,诗也要看是谁作出,何时作出的,伟人胸怀千金,自有磅礴之意,这样作出的诗,有谁能比?   也不用等结果了,她便摇着折扇踱步而出,也无人拦她,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这样的绝世好词里。   “阁下留步。”却不曾想,赵岚追了上来,一双狭长的桃花眸紧紧地钉在她身上,看得惠以烟很是不自在。   惠以烟现在的身份可是千古风流的才子,自然不理他,冷哼一声便想绕道而行。   “阁下不是大赵人吧。”赵岚淡淡地道。   惠以烟很是一惊,自己哪里出了差错?难道穿越过来的身份就要在这里被揭穿了?她想得是手脚冰凉冰凉,一颗心也是拔凉拔凉的。   就听见赵岚淡然道:“北国,成吉思汗,这些都是大赵的。曾经听父……父亲说过,遥远的天边确实有一个北国,兄台从北国来?”   呃?   惠以烟一愣,便嘿嘿一笑,既然赵岚自己要上钩,就不能怪她信口胡诌啦!于是她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在下就是从北国而来,途径赵国,却不想赵国人才济济……”   “阁下才是真正的人才。”赵岚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少年,诚恳地道,“在下愿用黄金万两留得阁下在幕下,你看如何?”   惠以烟撇了撇嘴,摆摆手道:“不成不成,我们北国人从来都是游历四方,黄金万金在我们眼中不过是粪土一斤。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多多保重啊,阁下。”   做足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惠以烟也觉得够了,要是再不回去,马上在东宫宫门口和赵岚撞上,那乐子可就大了。思及此处,于是拍了拍衣袖,惠以烟摇着折扇摇头晃脑地走了。   赵岚看着她的背影,神色晦暗不定,惜才如他,能做出这样诗作的人才,竟然叫他放跑了,他懊恼不已。不过这身影真的好生眼熟,究竟自己是在哪里见到过这少年? 正文 第四章 . 救驾 宁妃这些天一直很是安稳,据眼线来报说每天都是以泪洗面,悔恨不已。惠以烟虽然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但是想着也不必得理不饶人,宁妃的脸已经毁了,不如就得饶人处且饶人。  于是她慷慨地一挥手,解了宁妃的禁足令。   这不,才清晨,宁妃就感激涕零地说想来请安。   惠以烟托着下巴,来请安?这番做派,着实不像她的为人,她倒是想看看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便让人把她给放了进来。   宁妃进来以后的造型着实是把人给吓了一跳,脸上蒙着厚厚的白纱,只露出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活像是刚刚出土的千年级别僵尸。   惠以烟看着她老老实实地行礼参拜,叹了口气道:“你要是一直这么老实,咱们姐妹俩一同伺候太子,也不至于这么闹红脸。”   “什么红脸?”一道清越的声音从宫门处传来,随后赵岚便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把自己包成了木乃伊的宁妃,和颜悦色地对惠以烟道:“你怎么把她放出来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惠以烟叹了口气,觉得有这位的青眼,绝对是一件不美妙的事情,她可不想每天活在刀光剑影的嫉妒中,于是那口气便淡漠的如同三月天的小雨了。   宁妃的眸中闪出几分如火的嫉妒,更是坚定了几分晦暗不定的神色。她膝行到惠以烟面前,从袖口中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她道:“妾身深知自己的过错,这是给太子妃娘娘的赔礼……”   得,看来这位,还是没长教训。   惠以烟装作好奇地看了一眼:“什么东……”   却不想,西字还未出口,就看见自己眼前寒光一闪。宁妃从袖口中抽出了一把蓝汪汪的匕首,直直地就往惠以烟的面门上捅去。惠以烟稍稍一愣,便柔身而上堪堪躲过了这致命一击,随后一个翻身在地上滚了一圈,将自己放在了离开这攻击范围的安全地带之后,才心有余悸地看着宁妃。   若是她方才的动作再慢一点,再慢一点点!现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这个人了!这把匕首一看就是淬了毒,宁妃想要的竟是是她的性命啊!   “来人!护驾!”快速反应过来,惠以烟大喊出声。   宁妃神色呆了一呆,要是等侍卫们进来,她就完了。她是要惠以烟的命,却不想赔上自己的,她一定要找一个能保护自己平安的人质!她一转眼便瞥见了坐在一边神色湛湛的赵岚,于是便举着匕首往赵岚那边冲过去。   这一下把惠以烟惊得险些魂飞魄散,太子若是死了,她这个太子妃也不用活着了!这朝代,流行的可是陪葬啊!于是她便按着前世的柔道记忆,劈身而上想去夺了宁妃手中的匕首。   一推一搡之间,惠以烟便听见了“撕拉”一声,随后自己的左肩狠狠一凉。她看着插在自己左肩膀上的那把匕首,丝绸的宫装被拉开了好大一个口子,鲜血正汩汩地晕染着素白色的衣衫,看着分外恐怖。   惠以烟也不知是毒发了还是被吓的,眼皮子一翻就往后晕倒过去。但却没有与冰凉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作亲密接触,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她的人此刻眼神狰狞,这女人,竟然会用命来护着他,冰冷如他也有一丝暖意从心口传来,而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女人,他的心中一痛!   他指着被自己一脚踹在心口处晕死过去了的宁妃,怒道:“给本宫把她关去天牢!赶紧去找太医来救太子妃!”   才赶过来的侍卫们唯唯诺诺地拖着宁妃就走,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饶是守卫东宫的侍卫们都是身手不凡之人,也不能及时护驾。   赵岚将惠以烟放平在了床榻之上,简单帮她止血之后,定定地看着她:“你竟然会救本宫……以本宫的身手何时轮到你来救?”虽是心中担忧着,赵岚说出口的话依旧是难听得很。   要是惠以烟醒着听见这番话,怕是把和赵岚沾亲带故的整个皇室都要骂一遍。老娘这一刀岂不是白挨了,您身手好您早说啊,藏着掖着算什么男人……   赵岚伸手在惠以烟的脸颊上描摹着,隔着一层轻纱,也能感觉到手下的肌肤触手温润,就像是最上好的和田籽玉一样。   他心动蓦然一动,想起那日狩猎时她被风吹开露出的玉骨冰肌。   世人都道丞相嫡女丑陋不堪,如今她已是他的太子妃,他自是有资格看看自己女人的脸庞。   于是他伸手便揭开了那薄薄的轻纱,而轻纱之下……赵岚顿时浑身一震,那轻纱下面的脸蛋秀丽绝伦,一张小脸如同新月清辉,更像是花月堆雪,肤色皎洁如同天上月,而最完美的辞藻也不能形容出此刻她的绝世荣光。   可是更让赵岚浑身发抖的是因为他被气着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没了轻纱的遮掩,他自然是认出来了躺在这里的是谁!自然是之前在诗会上遇见的那装神弄鬼的所谓北国才子!什么北国才子,自己的太子妃竟然妄想把自己戏弄于股掌之间,实在是嫂嫂能忍,叔叔也不能忍了!   昏迷中的女子嘤咛一声,一双如同远山之黛的秀眉紧紧锁起,好像梦见了什么可怖的事情。赵岚看见,轻哼一声,眼神却已经柔和下来。   罢了罢了,现在她毕竟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要问罪也等她好起来之后吧。   从宫里匆匆赶过来的太医终于姗姗来迟,双膝还未曾触及地面给太子行礼,就被赵岚拎了起来:“行了,你来看看太子妃。”   太医被拎至床前,颤巍巍地把了脉,看着脸色惨白的惠以烟,道:“太子妃娘娘是中了毒,但是不打紧,只要每日温水送服微臣开的药,再好好休息,就能好转了。”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赵岚略松一口气,但还是皱着眉头问道。   “按理说……按理说……此刻娘娘就该醒来。”太医支支吾吾地道。   跟着太医进来的还有一位看着很是温婉的宫装妇人,此时正静站在一侧,她正是侧妃安氏。安侧妃面露担心地看了一眼太医,小心翼翼的接话道:“到现在太子妃姐姐都不醒,而宁侧妃姐姐也突然起了杀心,怕不是进了什么脏东西在寝宫内呢,不如找钦天监看一看吧,也可放心啊。” 正文 第五章 . 护着你 赵岚凌厉地看着安侧妃,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什么异样的神情来,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着的惠以烟,还是勉强点了点头:“也好。”  “那妾身便去宣钦天监正使前来。”安妃微微一福,却没人看见她转身之后那眸中藏的笑意。   带着钦天监正使赶来的安侧妃腿脚倒是很快,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把人给带来了。   那贼眉鼠眼的道人拿了一只星盘在宫殿内走来走去,口中神神叨叨着一般人听不懂的话。在赵岚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的时候,那星盘终于是有了动静,指针“嗡”地一下就转向了躺在床上的惠以烟。   “这是什么意思?”赵岚怒极反笑,怒道。   钦天监正使神色状似大惊,指着惠以烟道:“这是妖妃!”   然而,赵岚冷笑一声,便走过去劈手夺过他的星盘,从背面抠下一个磁块来,又走到惠以烟的床榻旁伸手把床榻摸了个遍,无所收获之后皱了皱眉,伸手探进了惠以烟的锦被之中……   惠以烟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她方才就醒过来了,不过是想看看这赵岚遇上这样的事儿,究竟长了脑子没?没想到这登徒子竟然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被子里!   赵岚从她的手腕上摸了一块同样的磁块出来,拈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磁块,他面上最后一丝冷笑也去了,语气不善地道:“太子妃救驾有功,在你们这里就变成了妖妃?你说说,到底是有人蓄意谋害,还是你们在妖言惑众?”   惠以烟淡淡地扯了扯嘴角,这个男人……是在维护她?   前世今生,她都是一个极度缺爱的女子,现在这样被人保护着的感觉……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钦天监正使和安侧妃的对视一眼,两个人的冷汗就涔涔而下。二人一跪落地,就高呼冤枉,安侧妃更是哭得梨花带雨,叫人看着便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此刻的赵岚满心满眼都是被冤枉着的惠以烟,对这样美人嘤嘤啜泣的场面是视而不见。   “钦天监正使不愿意做这个正使,那就去辛者库做奴隶罢!”赵岚一挥手,便有东宫的侍卫上前把钦天监正使给架了起来。   钦天监正使还来不及求饶,便被吓得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赵岚又转而看着花容失色跪在地上的安侧妃,怒极反笑:“你,很好。”   “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安侧妃一下下地在大理石地面上叩首,很快就把额头给磕破了。她心里是暗暗叫苦,要是早知道这位太子妃在太子心中的地位这么重要,说什么她也不会想着把太子妃拉下马啊!   赵岚冷笑一声:“本宫念在你为侧妃的份上,且饶你这一次!”   还不等安妃道谢,他又接道:“不过,你将本宫当成傻子来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你也不愿意好好做这个侧妃……来人,把安氏贬为侍妾,从此幽禁在寝宫里自省!无诏不得外出!”   侍卫们领命而上,架起犹自难以置信的安妃就走。还有人细心地把地上的血痕给拭去了,这才都退出殿外,识趣地给太子和太子妃二人空间。   等再也听不见那聒噪的“太子饶命”,赵岚这才转而看向躺在床榻之上的女子。   “既然早就醒了,还装睡做什么?”赵岚看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惠以烟,似笑非笑地道。   惠以烟哀叹一声,果然刚才的动静还是被赵岚发觉了。索性不再装睡,便睁开了一双清明的眼睛,直指望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几乎能看见万千彩霞,赵岚心中一跳,蓦然觉得这种感觉很是奇怪。   “咳咳……你既然知道我醒了,怎么还那么亲密?男女授受不亲,太子殿下你不知道啊?”惠以烟先声夺人,避开了微微让她不自在的眼神。   赵岚轻笑一声,微微眯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你倒是先兴师问罪起来了,且不说本宫是你的夫君,别说摸你两下了,就算是在这里把你就地正法了……谁又敢说出个男女大防来?”   惠以烟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赵岚后面还有什么话等着她,一时间倒是忘记了反驳他话中方才那些下流的词汇。   “就说……”赵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神色晦暗不定,“之前诗会上那北国的小才子,本宫还未曾与你问罪。”   惠以烟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下便是冰凉一片。完了,完了,自己的面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位太子给扯下来了,这下可好了,早知道之前就不该戏弄他。   都说生在帝王家,一个比一个凉薄无情,要是赵岚现在真的生气,自己的大好人头岂不是就要和脖子说再见了?想到这里,惠以烟便哭丧着一张脸喊道:“太子饶命……”   赵岚嗤笑一声,忍住从眼底蔓延而上的笑意,道:“要本宫饶你一次,也不难。”   “还请太子示下!”惠以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一双眼睛蓦然就亮了起来。   “只要你告诉本宫……”赵岚一步步逼近她,“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丞相府嫡女惠以烟,自小养在深闺,从未出阁。不说北国风光,成吉思汗,就算是京郊她也未曾去过,连大慈悲寺的住持她也不甚知晓!而你,与她的皮囊相似,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内在,是谁派你来的?你,是谁?”一句句话像是抽丝剥茧一样堵死了惠以烟的所有退路,一个个问句兜头盖脸地砸下来像是断了她所有的借口。   赵岚神色清明地望着一下子脸色惨白了的女子,分毫不退。 正文 第六章.登徒子 “殿下说笑了,妾身不是惠以烟,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惠以烟一双美目看着他,毫不退却。“北国那些人物图景,妾身是女儿身自然无法前往体察,但从古书里还是能窥知一二的,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见笑?”   赵岚半信半疑地欠了欠身子,俊美得无以复加的脸上却偏生得一张摄人的弧形薄唇,放大的英气更是看得惠以烟出神,“太子妃挽得强弓降得烈马,作得短诗颂得风月,本王可是欣慰得狠呢!”   惠以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是夸奖自己的话,竟给太子爷说出了几分嘲讽的意味。感受到在脸上游走的檀香味气息,惠以烟的脸没来由得红了起来。她暗自嘀咕:赵岚这张脸,拉到现世,足以让鲜肉蒙羞啊。   看惠以烟良久不说话,赵岚轻启薄唇沉沉道,“爱妃倒是说说,是哪些书籍里有北国风物的记载,让本王也去开开眼?”   “童年碎忆,妾身早忘了……”   “忘了?”赵岚的脸越来越近,檀香味儿的气息在惠以烟的脖颈间肆意游走,“要不要本王帮你想一想!”   “不、”   不必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惠以烟的唇瓣就被俯身而下的人整个堵住.......   这?这是什么操作?   是俗话说的外表越冰冷的人,内心就越火热?   保存了二十几年的初吻就这么被一个古人给夺走了,惠以烟内心万匹羊驼狂奔而过!   “唔~”可是没来由地呻吟声让惠以烟自己也惊住了,她竟觉得有些……享受?   赵岚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不过是兴致突起,这柔软的声音却让他越发松不开手了。   唔——禽兽!惠以烟闭目神思。   “太子殿下请用茶。”门外,彩云端了竹叶茶,兀自进了门来,不想未进内殿便却碰见太子爷三步并两步地往外走。   “咦?殿下怎的如此匆忙?”   彩云回头看他。   “他,大约......前朝事忙。”惠以烟大尬,这事儿说来话长,这个登徒子,竟然垂涎姑奶奶的美貌!   看彩云红着脸望着自己胸口前松散的衣襟,惠以烟眺望远方,随手系上。这古代颇多不便,壁如面前这丫鬟就准备朝她伸出手来了......   日子无聊的紧,亏得是两个丫头还算有趣。   彩云掐指头算了算日子道,“娘娘且莫伤心,咱们这样倾国倾城的娘娘,想必太子爷不日便会前来探望。”   这丫头,怕是会错了意,那太子不来正好,合了她的意,不过想起那一吻......罢了罢了,镜花水月一场空,还是自由最重要。   惠以烟抿了抿嘴。   “我听幻月说梅园的梅子都熟透了?”   梅子黄时雨,梅园景色正是大好。不过这不重要,那纯天然无污染的梅子才是好吃的紧。   “娘娘,快看这一大串梅子!”   言谈间,幻月折了一梅枝匆匆进殿,欣喜不已。   一串青黄映入惠以烟的眼睛,看得她心中痒痒。这样鲜活的梅子,她许久没有见到了。   “走,去梅园。”   惠以烟发话,风一般一步出了宫门,两人只得碎步跟上。   秋来梅园风景如画。惠以烟将身上的白披风取下扔给彩云,径直朝着棵大梅树走去。   梅子可是好东西,生津止渴,养颜美容。不仅能吃,还能晒成干,再有晾成酒。   自小习武的幻月抬脚轻点地面,跃起便新折一梅枝来。   “这样岂不可惜。”惠以烟浅笑,跟幻月使了个眼色,“不如你我在树上亲手采摘,且莫再伤了枝叶。”   话音刚落,惠以烟便率先一跃而上,在彩云幻月惊诧的眼神中三步并两步地坐在了将近一丈高的树杈中。   “本王竟不知,爱妃竟有这癖好。”   惠以烟刚想伸手,赵岚的声音便陡然在她身后响起。 正文 第七章.梅园游 “参见太子殿下!”  彩云怔怔地望了眼树上的两个人,赶忙转身行了大礼。   前几天因着那一支吻......赵岚悟了三天,这才幡然醒悟,虽他不近美色,却也不能连自己的女人也疏远了去,没得叫人家传出他有,咳...龙阳之好去。   怎地偏偏今日又冤家路窄地碰上了?惠以烟心中叫苦。   树下的彩云咳了又咳,惊慌失措的幻月这才想起了要行大礼,慌着下树不慎脚下一滑,旋即被树上人攥住了手。   “娘娘?”一看握住了自己的手的人是惠以烟,幻云更加忐忑,忸怩着身子不知如何是好。   “哐!”   力度有限,惠以烟脚下一滑,跟着幻云便向地面直直栽去。   惠以烟顿觉腰身被长臂收紧,不大不小的力度刚好让自己站稳了脚跟。抬眸,便跟赵岚那双幽深绵长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惊诧间,她竟忘了起身,她记得,上次赵岚也是这样紧紧环住自己的。   “爱妃还不起身,莫不是想在本王的怀里过中元节?”   惠以烟这才回过神来,自知无礼,欠下身子,将正妃之礼行的端的是滴水不漏,“妾身失礼,殿下恕罪。”   “恕罪?”赵岚眉眼清明,言语淡然,弹了弹鎏金的翠色长袍道,“你打算如何赎罪?”   惠以烟抬眸又落眸,做出一副怯怯的模样来,“臣妾愚钝。”   “罢了,中元节将至,既然爱妃如此有主意,我便罚你拿出一个令父皇满意的礼物来吧。”赵岚似笑非笑,眸里似有星河。“只是爱妃这身子,可痊愈了?”   惠以烟这才在赵岚的虚扶下起了身子,暗自思忖该如何应对,中元将至,想必满朝文武必献上各式奇珍异宝。   “爱妃何必迟疑,北国的才子可应当是名不虚传。”赵岚言语含笑,讥语出唇。   话音落下,不等回复,赵岚便招来轿撵出了梅园。   惠以烟浅笑,想难住她?   接着三下五除二爬回了梅树。   惠以烟动手,树上果子噼里啪啦往下扔,彩云幻月四处寻找,好不欢快。顺手摘了个大的,擦了一擦放进嘴里,那滋味——酸酸甜甜就是我。   摘了个盆满钵满,惠以烟刚要跃下树来,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陌生问候声。   “妾身见过太子妃姐姐。”   抬眸望去,那女人端的是白润丰满,月凶前一对大玉兔随着她那向前一步,便抖上三抖,惠以烟看得一双美目直了起来。   她道“停!”   “别过来!”   “怎...怎的呢?妾身是哪里得罪姐姐了吗?”美人如水,说风便是雨。   惠以烟看了看胸前,叹了口气“你是何人?”   “启禀娘娘,臣妾是太子殿下宫中杜美人。”   好一个尤物美人,惠以烟心中感叹,赵岚,果然是艳福不浅。   “本宫还忙,无事就退下吧。”惠以烟难得好兴致,不觉得在这儿跟人闲唠比酿梅子酒有趣。   “娘娘莫慌着离开。”杜美人叫住了惠以烟,有些怯怯,“即便贵为正妃,惹了事也不能就这样走把。”   “本宫惹了什么事,要你区区一个美人多言。”惠以烟浅笑,不怒自威,“你可知道你的位分跟我还隔了良媛,奉仪和太子嫔?”   “臣妾自知位分低微,所以才斗胆请娘娘指教。”惠以烟来东宫便让太子废了两个侧妃,本事自然不会小。可念及他人之托杜美人只能壮了壮胆道,“只是这梅园的梅子没有皇令,岂是寻常人可摘得的?”   “寻常人。”惠以烟浅笑,摇着步子眉眼生资,“你可知道这梅园的梅子,我相府每年都可收得皇上御赐尝个鲜。”   相府收没收到梅子惠以烟不知道,但这唬唬一个美人的话她还是会说的。   见此招不行,惠以烟也被自己激怒,杜美人只得兵行险招,“救命,救命啊!”   杜美人一边说,一边狠狠地甩了自己两巴掌。那个清脆果断的声音丝毫不熟那日惠以烟在东宫训人。   哟,没想到这倒是个狠角色呢!   啧啧,看那通红的巴掌印,真疼!   惠以烟腹诽,正要往突然跪在地上的杜美人身旁走去,身后却传来了夹杂着厉声的喝止。   “是何人扰了太后游园?”   原来是赵岚的祖母,大赵的太后,好一个杜美人,好一招借刀杀人。   惠以烟欠了身子,转身行了大礼,“臣妾惠以烟参加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起吧。”   太后慈眉善目,言语却自带疏离之感,“原来是岚儿的人。”看了眼脸上有掌痕的杜美人,太后倦倦开口,“你是何人,起身说话。”   “太后,太后娘娘为贱妾做主啊。”杜美人声泪俱下,“噗通”跪在了地上。   她看了看惠以烟,面上带了十分惊恐,抽泣声愈发密集,“嫔妾只不过是看到太子妃娘娘毫不顾忌皇家仪态,竟擅自爬上梅树,才因为担心多说了她几句。谁知她竟下了狠手,说要打死嫔妾这个以下犯上的贱蹄子。”   太后抬眸,凤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惠以烟,可有此事?”   惠以烟轻笑面纱之下的轻蔑,只有她自己知晓。   莲步轻移,惠以烟走向杜美人,却不想“啪啪”两下,那杜美人如玉的脸上,便又多了两处掌印,甚是鲜红。   打完收工!惠以烟气定神闲的将手收回,笼在衣袖里。   “你!大胆!竟然还敢在太后面前耍威风!”太后身边嬷嬷呵斥。   “回禀太后,臣妾自然不敢造次,不过妹妹既然说是我打了她,若是不打这两下,岂不是白担了虚名,让人知我东宫太子妃如此软弱可欺,小小美人也敢爬上头来?”   杜美人双手捂脸,甚是惊恐,这女人,在太后面前打她,怕不是疯了?   不过疯不疯她不知道,太后的表情让她很是得意,惠以烟,今日你定逃不过一罚,最好…废了才好!   然而,太后不过看了一眼,便一切了然。“拖下去,杖毙。”   那杜美人脸上的巴掌印,一边大一边小,连指头印都不一样,这美人,智商着实还不够。   惠以烟深知,杜美人罪不至死。太后不过是想用小小一个美人提醒自己罢了。   “这是……”   看惠以烟身后的披风里装满了梅子,太后多问了句。   “这是臣妾亲手摘的青梅,让祖母见笑了。”惠以烟浅笑,端庄如初。   “你倒是有些野趣!”太后轻笑,不再多问,被宫女搀扶着离开了梅园。   惠以烟心中腹诽,这才入宫几天,太子府的三位侍妾就接二连三地下了马。真不知道赵岚都纳了些什么人入了府?传出去还不都得说自己是东宫实打实的大悍妇! 正文 第八章.中元节 中元节里,户户挂灯笼,家家红通通。惠以烟自是看不见宫外模样,宫里却是如此的。  宫廷盛宴,宏伟场面伴着宫廷音乐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第一次面圣,惠以烟不想怠慢,跟着赵岚早早地入了上宾席,不时侧目环视身边人。皇上的妃嫔儿妾之多,让惠以烟大开眼界。她落落大方地扫了一眼数量众多的宫妃们,心中凄凄,锦衣玉食如何,荣华富贵如何,皆不如那天高海阔任遨游!   惠以烟入宫之前就听说太子赵岚的母亲贵为兰后。兰后生前颇得皇帝宠爱,只是生下赵岚便撒手人寰了。好在皇帝爱屋及乌,便用与先后封号“兰”字谐音的“岚”字做了太子封号,为广宁王殿下。   这后宫明争暗斗,惠以烟早就有所耳闻,不知赵岚是如何在这样的恶劣环境里步步为营,登上太子之位的。   “皇上驾到!”   白脸太监一声长吼,惊得众人赶忙起身行大礼。   “勿怕。”察觉到了身边人初次面圣的惊慌,赵岚轻轻地拍了拍惠以烟的手背低声道,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怕,她当然是不怕的,不是皇帝只在电视剧里见过,新奇是少不了的。   人群里,惠以烟稍稍抬头,这才看清自己“公公”的模样,脸宽鼻阔,好不威风。倒跟剑眉星目玉树临风的赵岚不大一样,想来赵岚是随兰后了。   宴会总算过半,各宫的覲礼按照官位高低由下往上,眼看就到了东宫。赵岚侧目,从前贺礼皆是他亲自过问,今次,倒想看看她送了什么东西来。   “太子殿下面圣!”   赵岚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是这个时候握住了惠以烟的,“你且大胆说话,本王在你身边。”   “儿臣惠以烟,参见父皇。”一步一顿,步步不错,丞相嫡女,即使面带轻纱,丞相嫡女风姿无人能及!   惠以烟甩袖伏首,定神开口,“愿父皇万寿无疆,龙体安康!”   皇帝审视了一番这个太子妃,顿知传闻荒唐。这相府千金不仅不丑,相反端庄秀丽,天资卓然,与太子岚颇为般配。   大吃一惊地不仅大赵天子,在坐众人谁未听闻相府千金是个奇丑无比的姑娘,今日见了惠以烟,大家更是难以置信。   果不其然,传言决不能信。   听着四宾的赞美,皇帝微笑点头,到底惠以烟是给皇家长脸了,“丞相惠青云教女有方,赏!”   “儿臣谢过父皇。”   惠以烟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便跟眉眼清明的太子四目交接。   让台下人直起了身子说话,皇帝一时来了兴致,“哦?朕早听太子说了,今年中元节贺礼由太子妃全权安排,不知道你倒是能给朕什么样的惊喜呢?”   惠以烟一笑,“金玉珠宝,奇珍异石,父皇见过太多,所以儿臣献上的只是一个小玩意儿。”   惠以烟啪啪拍掌,便有宫女手持佳酿呈上。   还不等酒送至皇帝跟前,便有一声道,“我以为是什么珍宝,原来不过是酒,我说皇嫂,你也太过小气,若不知你是丞相嫡女,倒以为你是乡下丫头了。”   说话的乃是丰元公主,陈妃之女。   这倒是不奇怪了,那发了疯要刺杀她的安侧妃算起来还是她表姐呢。   “公主所言甚是,以烟呈上的酒自然不比其他,不过这乃儿臣在青梅方好之时亲手摘的,用了秘方酿制的青梅酒,口味十分独特,不过确实是儿臣思虑不周了,中元大节怎可出现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彩云,将它拿下吧。”   惠以烟抬眼望了望皇帝,装的一副兢兢战战的小模样,而其实,大赵皇帝马背上出生,一生征战沙场,美人爱得,美酒更爱得!   果不其然,皇帝冷哼一声,“奇珍异宝算的什么,能得佳酿一杯,胜过黄金万两!”说着,走下皇座来,举坛豪饮,道“果然好酒!”   众人皆惊,众呼万岁。   唯独丰元公主,投来愤恨的目光。   “烟儿方才说,还要为父皇赋诗一首。”   惠以烟抬眸,对上赵岚玩味的笑容,她皱眉,这太子,存心和自己杠上了不是?就算自己冒充了北国才子,这一时半会儿的她若是作不上来,丢的还不是他的脸?   “哦?以烟素有才名,作诗来吧,朕且听听!”   惠以烟深吸一口气,既是张扬,那便到底吧!她张口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首作完,顿时鸦雀无声,只有惠以烟内心哀叹,穿越过来没多久,老祖宗的诗词倒是让她剽窃不少,罪过罪过,勿怪勿怪!   “好!好!好!”皇帝第一个反应过来,开口便是三个好字,众大臣纷纷拍掌附和,一时间掌声雷动。   惠以烟却略一行礼,在席间坐下。   皇帝道“来人,太子妃惠氏德才兼备,赏黄金万两!拿我的南海佛楠珠,玲珑夜明珠,文殊金蝉玉……来!”   皇帝说的这种种,让大臣听的心肝儿直颤,那可件件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然而惠以烟不过起身,声淡如烟,“儿臣谢过父皇赏赐。”   夜过半,宫中宴席方了。东宫门外,是一轮圆月。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的太子妃,今日可是做了一首绝世好诗,说吧,想让本太子如何赏赐你?”赵岚手持折扇,一身青衫,好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我说了,自由。不知太子殿下可赏的起么?”惠以烟一壶青梅酒下肚,如玉脸上是一抹娇艳的红。   赵岚一愣,折扇翻转插入腰间,笑容映在月色之下,狭长凤眼眯起,“不过自由而已,我如何给不起!”   而下一秒,惠以烟身子一轻,落入宽敞的怀抱里。   而再下一秒,身子一轻,便落在了东宫屋檐上,抬手可摘月,“什……什么情况?”至此,她的酒已醒大半。   “太子妃不是想要自由?我这便带你找去!”   说话间,便是几个跳跃,风声呼呼而过,惠以烟闭上双眸,且当它是自由吧…… 正文 第九章·宫外 赵岚轻功了得,惠以烟只觉得颇为新奇,头晕目眩之间再抬眸,便是那古色古香的临安街道,正是中元节,虽是夜深,仍有贩夫走卒吆喝。  说来临安街道与皇宫只是一墙一河之隔,却与皇宫的森严冷寂形成了鲜明对比。惠以烟如是冬日迁到了南方的大雁,只觉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鲜活起来。   “那是何物?”   她跳开赵岚的怀抱,看着摆放着羊头和新米的祭台。   “太子妃竟不知?那是百姓用来酬谢大地,庆贺丰收的祭品。”赵岚半是玩笑。   “妾身不比殿下体察民情,自是不知,不过...他日,殿下荣登大宝,必然是百姓之福。”惠以烟难得奉承,却是出自衷心,他妻妾众多,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但在东宫数日,他的兢兢业业,她是看在眼中,如若不然,深宫之中的皇太子如何得知这些农夫的玩意儿,只会闹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话”来了。   赵岚侧目,她也有夸人的时候?   难得出宫,惠以烟自然被街上一番景象吸引,不说那逼真的吹糖人儿,还有那耍猴的,卖艺的,单单是那小摊上的简单首饰香粉,都让她目不暇接。   哪有女人不爱俏?   半晌之后,惠以烟买了只荷花灯预备去护城河中放,却不想,人群中是一声娇声厉喝,吸引了众人目光。   夏末秋至,中元节已是过了秋分,秋意凉爽,街上之人皆是秋衣,可那女子却是一身黑色紧身衣的打扮,在众多长衣长裤中露出一双修长笔直的大腿,还有那面前的饱满,比之杜美人犹有过之。   惠以烟“......”古代女子的营养都这么好吗?   就在她发呆的瞬间,身边男子已尽数流了鼻血,惠以烟扶额,掏出一块巾帕来递到旁边。   “兄台...劳烦擦一擦,你的鼻血都要淌到我的胳臂上来了。”   那男子仍是呆呆,机械般伸手拿过帕子擦了一擦,再次盯着那女子望去。   惠以烟“......”男人啊......   然而人群中那女子却又是一声吆喝,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不知从身上哪处,竟掏出一条通体发亮的玄铁鞭来,不过瞬间,靠近那女子的一名锦衣书生便躺在了地上。   “啊...救我!”那男子抱着被打的血淋淋的胳臂在地上打滚,斗大的汗珠从额上落下。可身边原本犯着花痴的男人们却如同遇见洪水猛兽般,纷纷后退,只剩下那书生孤立无援。   “贱男人,再看,我便将你们的眼珠子挖下来喂我的白雪!”那女人手持玄铁鞭站立在侧,傲视众人,恶狠狠道。   惠以烟不知白雪是何物,但仔细看去,女子那黑色鞭子上竟然还有细细密密的倒刺,这样的鞭子,哪怕只是普通一鞭已经足以让人痛不欲生,更别说加了倒刺的,一勾,便是血肉翻腾!   这女人...狠毒异常!   看着书生翻来覆去的模样,女子尤不解气,举起鞭子准备再次挥下......   饶是惠以烟再不愿多管闲事,也看不下去,她道:“住手!”   那女人朝着惠以烟看了一眼,不知是谁,竟敢拦着她做事?   “不知姑娘和这书生有什么深仇大恨?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不过是看了你几眼,何必下此狠手?”   那女子柳眉倒竖,“不过赵国怂包罢了,也配看本姑娘?你又是哪里来的贱人,多管闲事!”   惠以烟分毫不让,面纱之上,一双美目坚毅“这里是赵国土地,容不得你撒野!今天这闲事,我管定了!”   “不知死活!”那女子手腕翻转,黑色玄铁鞭似蛟龙布雨,直对着惠以烟面门而来……   “小心!”赵岚将她揽在身后,折扇翻飞,同那鞭子搅在一起。   本就是仗着还有赵岚,惠以烟退到一旁,看着打斗中的二人,原本她还觉着这秋凉夜,赵岚还带了把折扇,着实骚包的不行,却不想还是把厉害的武器,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了。   那女子招式凌厉,招招对着赵岚紧要地方去,却都被他轻松化解,逐渐的,那女子竟打出了异样来,她转身,将鞭子一收,惠以烟这才看见她腰间那腰带竟然便是鞭扣,可说是设计的十分巧妙了。   女子眉间,狠毒尽去,竟带了一丝娇媚来,“我以为赵国都是刚才那人一样,好色又无能,却不想,还有你这般,男人,你叫什么?”   惠以烟皱眉,她这是……在同她抢男人?   赵岚慢条斯理的收回折扇,声音冷淡,“元贞,我们很快会再相见。”   “哦?你认识我?有趣有趣,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女子挑眉,嘴角上扬。   而她的身后,是一华服男子,手中持着一双锦鲤灯笼,“妹妹,你要的灯笼我买来了。”   惠以烟定睛望去,却是一身粉衣的公子,兴致冲冲的拎着两个灯笼过来,待他看见地上男子时,好看的眉毛一皱,“妹妹,不是说了,不要轻易惹事,你怎么……”   女子却恍若未闻,将男子的念叨当成了耳旁风。   “男人,期待和你再见。”说着一声娇笑,出了人群。   而那男子满带歉意,“二位,这位公子,我会让人送去医馆,妹妹自小骄纵惯了,请二位原谅。”   说完之后,那男子便兀自去追那女子,留下仆人,将受伤书生抬去了医馆。   临安街上,灯火阑珊,惠以烟看去,这男人,眉目如画,竟与身边赵岚不相上下。   锦鲤灯前,好一副美男图。   见人走远,赵岚酸酸道:“娘子,还在看么?难道为夫的长相还比不上他?”   惠以烟回神,轻咳出声,“咳咳……”,当真失误失误。   不过他刚才喊了什么?   娘子?   嗯哼? 正文 第十章.相府嫡姐 中元之后,再要热闹便只待元宵。好在夏季炎热已过,惠以烟着人在葡萄架中搭了一只秋千,闲来无事,便可坐在上面晃荡,晃荡。  可谓,快哉,快哉……   这一日,惠以烟摘了葡萄,让彩云洗净,还未吃到嘴里,便看见寝殿之外,有一抹白色蹁跹而至。   不用想,也知是她那好姐姐,惠以玉。   她那好姐姐,仿佛整个临安贵女都不如她清纯似的,整日里便是白衣胜雪,端的是岁月静好,绿茶仙子一枚。   而这同父异母的姐姐,惠以烟再清楚不过,原主那个傻白甜,生前不知吃了她多少苦头,也罢,今日,便索性替你报一报仇。   那白衣飘至跟前,温温软软一声轻笑,道“妹妹好悠闲,这日子过得赛似神仙呐,可怜姐姐在家终日无聊的很呢!”惠以玉长相便是温软,若是不了解,定以为,这是一朵纯洁小白莲。   素手纤纤,伸出锦袖,惠以烟挟起一粒如玉葡萄放入嘴中,她轻笑道。   “哦?姐姐何出此言,我可记得,姐姐你很喜欢看丫鬟学乌龟爬呢,爬的越快,赏的越多呢。”   “呵呵……”惠以玉尴尬一笑,看着惠以烟在众多侍女中揭露自己癖好,脸上一红,“妹妹快别瞎说,你怕是记差了吧。”   惠以烟轻哂,眸中目光轻扫白衣,似笑非笑。   “大约是吧。”   惠以玉这才叹了口气,却盯住了惠以烟发髻之上。   那是宫外之物,赵岚让人寻来。   “妹妹这鎏金吉祥簪,我好生欢喜。”   今年葡萄甚好,惠以烟吃下一颗满足的叹气,“今年这葡萄,也让我好生欢喜。”   惠以玉一愣,她这妹妹,胆小懦弱的很,她向来拿捏的住,不知怎的,今天忒不一样,若是平日一说,她怕是忙不迭的便摘下来送给她了,今日倒像是听不懂了。   “妹妹,我是说你这发簪,我好生欢喜。”惠以玉轻敲桌沿,“好心”提醒。   惠以烟再次吃下一颗葡萄,“哦?你是说喜欢?喜欢你就去买呀,同我说做什么。”   “你……惠以烟,别以为你当了太子妃便是爬上枝头成了凤凰!别忘了,你只是爹爹一颗棋子!”惠以玉恼羞成怒,压低声音在她耳旁道。   却不想,惠以烟“嘭”的一声一掌拍在楠木茶桌上。   “大胆!”   “本太子妃名讳岂是你这个官家小姐可以随意喊出口来?我敬你是我嫡姐,但东宫绝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惠以玉再想反驳,却听门前侍女道“参见太子殿下。”   随即,赵岚一身嵌金紫蟒蛇袍,便从葡萄架外,渐至眼前。   本就是万里挑一英俊儿郎,此时尊贵紫袍在身,那一副模样,端的是颠倒众生。   惠以玉不觉,脸红起来,她柔柔弯下腰身,道“惠以玉见过太子殿下。”   赵岚却似未见一般,不过淡淡点头,便同惠以烟道“那发簪,你可喜欢?”   若是平时,惠以烟定是淡然,但此刻,她眉梢眼角都带了浅笑。   她道,“谢过殿下,妾身……甚为欢喜。”   赵岚看了看她,“喜欢便好,既然你有客,我便先走一步。”   惠以烟眸光流转,略一欠身道“送殿下。”   那模样,始是新承恩泽,同太子恩爱异常。   而这,却还是惠以玉第一次这么进地看见赵岚,从前只听得临安城里传,太子爷似冰山,总叫美人望断肠。这么看来,却是一座如此好看的冰山。   待赵岚脚步声渐远,惠以玉仍沉溺其中,犹不自知。   惠以烟挑眉,她这长姐,怕不是看上赵岚了吧,昨晚那一个,今儿又是一个,当真有趣。   她道“彩云,端盆凉水来。”   彩云的“为”字才出口,对上惠以烟似笑非笑的眸子,便利索的下去端了水来。   又忘了,这主子,哪里是问为什么的人呢?   “给我泼!”   惠以烟一声令下,彩云似本能反应一般,一盆掺了冰的水尽数从惠以玉头上“飞流直下”!   “嘶……你!你做什么?惠以烟,你疯了?!”   正是秋凉,水珠子绕颈而下,将惠以玉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哼!惠以玉!你是将本太子妃当成死的么?竟敢在我面前觊觎太子殿下,看来这一盆水还不够给你长教训!彩云,再接一盆来!”   “是!”彩云领命而去。   惠以烟的声音却比那秋凉水寒上十倍。   “你……你……”   顾不得身上薄凉,惠以玉抬眼,蒙了面纱的惠以烟仍是那般模样,可那眼里对她,是明晃晃的讥笑。   难不成,从前她都是在扮猪吃老虎?   绝不是!   她必须立即回府,同母亲爹爹从长计议!   再有,那水,是真的凉!   “惠以烟!你给我等着,今日你这般对我,爹爹绝不会轻易饶了你!”   “呵,我且等着,你可记着,让他早些来,别让我等的心急了。”   惠以烟轻笑。   丞相府么?她的好嫡母,好父亲,她还没来得及同他们好好算账。   惠以烟的心中甚是惆怅,惠以烟啊惠以烟,既然我替代了你,便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