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惩罚(1) 当我喝完杯中最后一口烈酒准备起身离开时,凉瑾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哭了起来。  她求我别走,又是倒酒又是递烟,漂亮的小脸蛋都哭花了。   我于心不忍,却又无能为力,这次她闯的祸我实在救不了她。   凉瑾是会所的服务员,负责VIP包厢。能消费得起“院竹”区域的客人非富即贵,给的小费自然也高。凉瑾在会所干了一年多,小麻烦时常会有,但她承受得住压力,我便一直留她服务VIP。   都说越有钱的客人脾性越差,来会所的VIP客人也是如此,姑娘们想拿到高昂的小费都极难。当然,故意刁难的客人也不是天天遇。我知道凉瑾家里困难,有个得癌症的母亲,还有个刚上大学的弟弟,没有生活来源,家庭的顶梁柱就都落到了她的肩上。   凉瑾是个好姑娘,她不像会所其他人,整日只想着如何把自己包装得更完美,然后把自己推销出去。   我们会所是个正规娱乐场所,我们不生产小姐,但服务员们自愿堕落成客人眼里的“玩物”。这种模式像病毒一样传播在我们其中,我管不了,也无权过问,但对于这种现象的存在,心里多少有些担忧。   陆尽岩把会所交给我看管,不代表我有权利去改变会所的不良风气,就算我再喜欢凉瑾这个姑娘,也不敢擅自去找客户求情。我怕自己会得罪陆尽岩。那帮人能敢在陆尽岩的地盘上撒野,我心里也有数,他们其中有人是会所的股东之一,仗着自己的权威逼服务员脱衣服摆弄风姿。换做是其他人,她们求之不得。但这个受威胁的人是凉瑾,一个单纯善良只求家庭安稳的好女孩,让她在众人面前脱衣跳舞,还不如杀了她。   如果她当时选择托人来找我帮忙,或许事情也不会闹得如此糟糕。可她偏偏一时冲动居然用酒浇了客人的脸,这是会所的大忌,我没办法偏袒她而做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我说:“你别哭了,包厢里被砸的东西都从你这个月的工资里扣,惩罚流程必须要走,这是会所的规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会所营业前,李经理会召集所有人在迎宾大厅开例会,首先进行的就是会所的奖惩制度的复述,姑娘们必须牢记于心,客人就是我们的上帝,我们服务于他,就要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基本职业素养。   凉瑾脸上挂着泪珠子一抽一抽的对我说:“程姐,我真的不是在乎那些钱,您知道的,我这一年来为会所所作出的贡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就帮帮我,在陆先生面前替我求求情,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没了它,我根本没有能力再维持家里大大小小的开销……程姐,您就看在我求您的份上吧!”   说着,凉瑾就要下跪。我两手托住她的胳膊,强行拉起她,说:“你这是何必呢。凉瑾,我这么跟你讲,陆先生这个人最讨厌别人破坏规矩做事,我劝你离开会所也是为了你好,如果被陆先生知道了这件事,我想你的下场就不会这么简单。”   “可是……”凉瑾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会所的人都知道我是陆尽岩的女人,就算他再怎么绝情,也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网开一面。这些都是她们误以为的结论,事实上呢,我要是连这种事都劳烦他出面解决,那么就等于是我在找死。   况且陆尽岩这个人对事不对人,我说再多好话也没用。这件事本就凉瑾有错在先。   我拍了拍她肩膀,安慰她:“等流程走完,赔偿金我会单独打到你的卡上,另外还有一部分钱算是程姐的小小心意,你离开会所后,先在家呆几天,我怕那些人会打听你的近况,趁机陷害你。有钱人很擅长报复,你留点心眼,其他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程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未来的路,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凉瑾听完很伤心,颤抖着双手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眼泪啪嗒啪嗒落得更凶。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人敲门进来,是李经理。   “程姐,慕少和几位朋友在包厢喝酒,您看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慕昭华和陆尽岩是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原先在他爸公司当副总经理,预计下半年升为总经理,没想到被一个记者偷拍到他和大学生进出酒店的照片,给公司造成严重的负面影响,于是董事会决定暂缓他升为总经理的职务。   我可听说他老头子都快气疯了,甚至将他赶出家门,却没想到慕昭华还有心情来这里喝酒。   我推开包厢门进去,里面乌烟瘴气,混着香醇的酒香。   “哟,这不是咱会所的程老板娘嘛,什么风把你给吹进来了?”慕昭华正坐在沙发上抽烟,一只手摸进女伴的衣领里,他怀里的女人羞滴滴的靠着他肩膀,白皙的手指轻轻按摩在他的胸口,唇角尽是得意之笑。   我看了眼那个受宠的女人,整得很像范冰冰,听说在网络上挺火的,是个有名的游戏主播。这些都是会所里的姑娘们最近八卦的话题,想不知道都难。   我端起一杯酒去敬慕昭华,其他人都在娱乐,唱歌的唱歌,划拳的划拳,只有慕昭华闲在那里和“范冰冰”调情。   “慕少,来这儿玩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给你留着那间上等的包厢,现在欣赏荷花最好不过了。”我和慕昭华碰了杯,先干为敬。   慕昭华笑着说:“我就是个俗人,只会欣赏美人。”说完亲了一口怀里的女人。   有人起身去上厕所,我借此说不打扰各位玩乐,便想离开。   慕昭华一脸意外的说:“你是来看我的?”   我含笑道:“当然了,不看你我还能看谁。”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怪异,看了眼东侧的暗花屏障,转而对我说:“你不会不知道陆尽岩也来了?”   我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好在灯光昏暗,想必谁也看不清我的眼神,我很快镇定下来,放平了声音,说:“他现在就在包厢?”   “可不,喊我来这儿喝酒,自己却闷在里面睡觉,谁都叫不醒,估计刚下的飞机,还在倒时差。”   我走进屏障一看,果然陆尽岩歪倒在榻榻米上,睡得甚是香甜。木窗半开,窗檐上的红灯笼在晚风里摇曳着,若隐若现的圆月,被树木枝叶遮掩着,月光也是淡淡的,溜了进来,照见他的眉头,孩子气的蹙着。   我心想这样睡着总不是一回事,不如把他叫醒了,回别墅去睡。但是连连推了他几下,也唤不醒他,手触到他的手背,才觉得他肌肤滚烫,再一摸他的额头,可不是发烧了?   我没好气地走出去喊慕昭华进来帮忙,说:“你进去摸摸,烧的滚烫,你们就没一个人发现?”   慕昭华看着我的表情,估计觉得我反应有些过激,眉头皱了皱,但还是起身随我一起进入屏障,他伸手摸了摸陆尽岩的额头,“哎呀”了一声,说:“我说他今天怎么死活不肯喝酒,原来是病了。”   场子里的人都喝的有些醉,我看慕昭华走路都不稳,于是打电话给李经理,让她派几个来。李经理得知是陆尽岩,亲自带了几个身强体壮的保安来。几个人一起动手,还真把陆尽岩抬出去了,送到我办公室里的客房。   凉瑾还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瞧见陆尽岩魂都吓没了,整个人颤抖在灯光下。   我无暇顾及别人,一路走进客房,医生已经等在里面,仔细查看过后,初步判断是受了凉,问之前去了哪里。   我说:“刚从洛杉矶回来。”   医生说:“估计在飞机上空调吹多了,没有大碍,程小姐要是不放心,还是送医院吧。”   我知道陆尽岩一向讨厌医院,于是安排医生准备退烧药。   慕昭华在我身后说:“外面那丫头是你会所里的人?”   我转过身,眼神带着警告:“慕少,你的女伴还在包厢等着你。”   慕昭华说:“瞧你护员工的那股劲。”   我不再理会他。慕昭华离开后,李经理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凉瑾还不肯走。”   我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李经理又说:“要不我现在就去打发她走人?”   我想了想,说:“这样吧,你跟她说,让她先回去等,我这边会帮她在陆先生这里争取一下,有消息会通知她。”   “好,我现在就去跟她说一声。”   ?   陆尽岩醒来的时候是半夜,正是会所最热闹非凡的时段,所有人都出去忙了,就我留在客房里照顾他。我坐在沙发上翻阅着上半年的采购单,他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本来就看得漫不经心,一咕碌站起来就过去摸他的额头,全是汗,好在烧已经退了。   我问他要不要喝水,陆尽岩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怎么在这里。”   我说:“你在包厢里睡着了,我本来是去跟慕昭华打个招呼,发现你额头烧的厉害,就派人把你抬到这里。”   陆尽岩坐了起来,掀开薄毯,漆黑的眸子盯着我,说:“慕昭华有跟你说过什么话吗?”   我摇摇头。陆尽岩审视着我,像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连忙替自己解释:“我跟穆少本来就不熟,他能有什么事会说给我听?”   陆尽岩的眼神看得我心里毛毛的,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我,我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一种眼神,我不敢对视太久,别开视线的同时,耳边响起敲门声。   李经理在门外说:“程姐,我有事找您。”   我应了一声:“我这就来。”   陆尽岩下了床,沉声道:“我去洗澡。”   客房里有淋浴间,专门留给他用的。我从衣橱里拿出一套崭新的换洗衣物,放在床边,说:“我先出去忙了,有事打我电话。”   陆尽岩没吭声,一边解衬衫纽扣一边走向淋浴间。   我轻轻关上门,一转身就对上李经理紧张兮兮的眼神。   “出什么事了?”我微微皱起眉问。   李经理拉着我出了办公室才说:“不好了,那个乔总找上门来了!”   “哪个乔总?”   “就是昨晚凉瑾得罪了的那位客人,他带着几个道上的兄弟来找凉瑾,说要在这里轮奸她!”   李经理见我眉头皱得更深,焦急万分道:“程姐,你说怎么办才好啊?”   我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并不慌张,但也没表面上那么镇定,我沉思了一会儿,问:“凉瑾走了没?”   “我已经安排司机送她回家了。”   我说:“让司机把她送回来。” 正文 第二章 惩罚(2) 夜已深,城市的喧嚣却一刻未停,会所的姑娘们都在忙碌着,一身身暗蓝色绣花旗袍在阁楼间穿梭,她们陪着客人细语交谈,眉目间流动着生动的笑意。  李经理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乔总那伙人安排进上等的包厢,开了两瓶店里最昂贵的洋酒,我站在液晶电视旁,嘴角漾着笑,说:“乔总,您消消火,先喝几杯酒。露露,给客人们倒酒。”   露露听闻,立刻走到茶几旁恭敬地跪下,动作十分娴熟地开瓶倒酒。   “程小姐,今天算是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我就给你一个面子,只要你把人交出来,这件事我就不找陆总了。”   我笑着说:“乔总,凉瑾是我手下的员工,她犯了错我也有责任,这样吧,我先陪乔总您喝一杯,赔个不是。”说着,我从茶几上端起一杯酒,一仰脖子,一口气喝完,亮一亮杯底。   乔总却不愿卖我面子,坚决要我把人交出来。我脸上一阵阵发热,从食道到胃中,也一阵阵火烧似的灼人,这酒烈度极高,也没有加冰,就那样一口气灌进去,难受得很。我顺了口气,说:“乔总,人我已经派人去抓了,一会儿就到。”   乔总笑着说:“抓?我没听错吧?我还以为程小姐是想跟我对着干,把人给藏起来了。”   “乔总,瞧您说的,您跟陆总的交情我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敢跟您过不去呢?”我将空酒杯递给露露,露露顺势又倒了一杯给我,我举起那杯酒,再一次先干为敬。   乔总是个聪明人,看我如此赔不是的态度上,火气终是消掉不少。但一码归一码,李经理领着凉瑾进来时,乔总脸上再一次布满阴霾。   我蹙了蹙眉,事情比我想象中的难解决。凉瑾见到在座的所有人,脸色煞白,唇瓣淡的近乎无色。   我狠下心,走到她面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语气阴森道:“会所的规矩你当耳边风是吗?还不赶紧跪下给乔总赔礼道歉!”   凉瑾半张脸都是红的,哆嗦着肩膀扑通一声跪在茶几桌前,哭喊着:“乔总,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我抬手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半,陆尽岩应该已经在阁楼喝茶了。再抬起头,乔总已经站在凉瑾跟前,蛮横地拽住她的头发强行往后一拉,迫使她哭花的脸仰望众人。   “我早就跟你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保证你有大把的钱拿。我说,你何必跟钱过不去呢?”乔总拍了拍她的脸颊,皮笑肉不笑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暗想大事不妙,凉瑾却傻傻的点了头。   乔总满意的松开她,居高难下地看着她说:“既然你也认同我的话,那么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三十万和八十万,任选其一。”   凉瑾意识到什么,可为时已晚,她红着眼用眼神向我求助,乔总再次开口,语气带着警告,“给你三秒时间回答。一……二……”   “三、三十万!”凉瑾飞快地答道。   乔总收起了笑:“阿勇,拿三十万出来。”   被唤阿勇的人动作利索地拿出黑色皮包,从中掏出一沓沓钞票。   “在座的,谁想玩玩这女人?我请客。”乔总坐回沙发,语气毫不在意地说道。   凉瑾震惊地抬起头,她看向我,眼神里充满着哀求。   有人从角落里走出来,兴奋地说道:“乔总,让我过过瘾,我就喜欢爱哭的女人,水多。”   乔总说:“程小姐,接下来的场面有点不雅,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我笑着说:“既然乔总发了话,我就不打扰各位玩乐,先走一步。”   我转身离开时,凉瑾的哭声逐渐变大,最后彻底发泄出来,她不停嘶喊着“程姐”两个字,透着无尽的悲痛。   我始终目光朝前,脚步一刻未停。   李经理帮我关上了包厢门,走廊里有姑娘向我打招呼,我无声地看了一眼,停在走廊拐角处,夜色正浓,知了藏在树木间鸣叫着,我心里一团糟,隔壁包厢里传出阵阵歌声,却无法掩盖凉瑾撕心裂肺的那一句:“放开我!”   我伸手撑在顶梁柱上,这才发现手心全是汗。李经理站在身侧关切地询问道:“程姐,您脸色看上去很差,是不是胃又痛了?”   我只感觉到耳膜轰轰响,身体像是跑了八百米似的虚脱无力。   我弯下腰,大口大口喘着气,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扶我去办公室歇一会。”   李经理立刻托着我的胳膊肘,小心翼翼地迈开腿,一边走一边说道:“程姐,你对凉瑾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咱们会所出这种状况又不是第一回,哪次见你亲自给客人赔不是过?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凉瑾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我淡淡的说:“凉瑾她天生命苦,与我倒有几分相似之处,只可惜……”   “程姐,她那种身份的人怎么能和您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呢?”   我笑着摇摇头,正想要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露露惊慌失措地叫喊声:“程姐,大事不好了!”   我顿住脚,还没来得及转过身,露露就已经跑到我跟前,字字带着颤音:“凉、凉瑾她……”   我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自己突然又来了力气,双手猛地握着她的肩膀,说:“你身上的血是谁的?”   露露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看着自己漂亮的旗袍上沾满血迹,眼泪直流。   “是凉瑾的!她用玻璃碎片割破了自己的动脉!”   ?   我记不得是谁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人啊,不能把事情做太绝,不然终究会遭报应的。当时我一笑而过,始终觉得,只要有钱有势,没有什么可惧怕的。   报应?见鬼去吧。   可当我看见凉瑾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时,我突然被恐惧席卷全身,她双手掐着脖子在止血,眼睛通红,嘴里也全都是血。   她全身赤裸,工作服被撕得粉碎,我上前走了几步,踩在酒瓶的碎片上,咯咯作响。   乔总那些人不知去向,李经理打了120,露露站在包厢外不敢进去,只有我一步一步慢慢接近凉瑾。她已经说不出话来,血从她的指缝间争先恐后地往外冒,我觉得她全身的血都快流干了,可她还活着。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看我最后一眼。   我蹲下身子,有一瞬间迟疑,但还是伸出手触摸她的脸颊,血是热的。   “你怎么那么傻?”我开了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睛特别有神,也许是回光返照,她居然还有力气支撑着自己坐起来,但这股力量迫使她脖间的伤口裂得更大,热血直接喷到我的脸上。   她还说话了,但声音很弱,像空中漂浮的羽毛,轻轻落入我的耳中。   她说,“我很相信你的。”   我立刻解释道:“凉瑾,你知道陆尽岩也在会所的,如果你今天违抗了乔总,那就等于也得罪了陆尽岩,他会断了你以后所有的出路。我以为你会明白。可是……凉瑾,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你难道忘了你还有一个住院治疗的母亲?还有你弟弟,他需要你的钱念大学啊!你如果死了,他们怎么办?”   凉瑾听完我的话,莫名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很恐怖,带着死亡的气息。   我还有想说的话,却没有机会说了。凉瑾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玻璃碎片,乘其不备,直直刺进我的喉咙,疼痛感瞬间吞没我整个人。   我死死捂住伤口,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说实话,真疼,又无法呼吸,我努力哽咽了几句,却只是零零碎碎说出最后三个字:“陆……尽……岩……”   我倒了下去,露露听见动静回头一看,我和凉瑾面对面倒在地上,我的血和她的血混为一体,红的刺眼。   我迷迷糊糊听见了露露的尖叫声,还有凉瑾的最后一句话,“程姐,我恨你。” 正文 第三章 会所的规矩(1) 我和陆尽岩认识快七年,说来奇怪,我长的并不特别漂亮,身材也就这样,却是唯一呆在陆尽岩身边最长的女人。  这种陪伴很可怕,我从他身上得到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钱。我有享用不尽的财富,我还曾想过,如果哪天陆尽岩不要我了,我可以回到自己的老家,租下靠海的店铺,开一家花店。觉得腻了,就聘一名店员负责看店,而我就背上行囊,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一年四季,漂泊在外,享受每个国家不一样的生活,就此度过余生。   这愿望完全是可以实现的,但我并不期待那一天的诞生。   我更奢望的是,陆尽岩有一天会爱上我,会离不开我的陪伴。这种奢望我夜夜在祈祷,在心里,在梦里。我深知自己早已爱上他,从第一眼见到他的那一刻起,爱的种子就在我心里种下。   我记得那一天是个雷雨天气,大雨滂沱,会所的客人并不多,经理冬霞今天请了假,听说家里出了什么大事。没有叫到牌的姑娘们聚在化妆间里打惯蛋,其余的都在玩手机的玩手机,看电视剧的看电视剧,个个都忙着偷懒。   会所有个规矩,就算打烊前姑娘们也没有被分配到任务,也不可以在化妆间自由散漫的做自己的事情。   那一天我去晚了,并不知道冬霞请了假,还怕自己的迟到会受到冬霞批评,一路小跑奔进了后院,却一不留神迎面撞上一个人,我还没来得及道歉,对方就率先毛了起来,“妈的,谁活得不耐烦了,敢撞老子?”   我没有想到自己一时鲁莽而惹到七少不高兴,连忙九十度弯腰,诚恳的道了歉。   对方却依旧怒气无法平息,他一把拽住我的马尾辫,狠狠往下一拉,我受重力影响踉跄两步,直接趴在了地上。   我的下巴重重搁到地面,瞬间流出血。   一双名贵而一尘不染的皮鞋出现在我眼前,紧接着头顶笼罩下阴影,七少蹲下身子,挑起我的下巴,戏谑道:“你该不会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故意撞的我吧?”   我真诚的摇了摇头。   他却微笑着说:“是就是,别装了。正巧我在想着挑谁和我家阿猛干一场,你就出现了,也算挺有缘。”   我被他的手下带到包厢,里面闹哄哄的全是人。   我的出现令在场的人都呈现一种兴奋的状态,我开始不安起来,里面没有一个姑娘伺候着,全是男人。   七少躺在沙发上,看戏一样看着我说:“你工号多少。”   “006。”   他又说:“把桌上的酒喝了。”   我有些慌乱地后退一步,说:“七少,咱们会所有规矩,VIP包厢只能是指定姑娘服务,乱了规矩我是会受到惩罚的。不如我把之前服务这里的姑娘叫进来,陪各位老板们喝酒。”   七少冷笑道:“好啊,你可以走,不过你刚刚撞我那一下,可是要赔偿我肉体损失。看在你是个陪酒的份上,就赔偿五十万吧,只要你现在能给我五十万,我就放你走。”   我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的重复了那三个字:“五十万?”我现在连五万都掏不出来。   “拿不出来是吗?拿不出来就给老子动作快点,喝了这杯酒!”   七少可是C城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我要是敢违抗,恐怕到最后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不敢再犹豫,端起桌上那杯酒就灌了下去。喝完才发现所有人都在激动,蠢蠢欲动的架势。   七少满意的点了根烟,说:“谁去把阿猛放出来?”   话刚落,三四个人就冲进角落里,我看向那里,一片黑暗,但我清晰的听见铁链的声音,以及凶狠地几声叫声。   我吓得跌倒在地,瞳孔紧收,死死盯着那个角落。直到有人影出来,我才看清处一切。   那是一只巨型犬,体积庞大,长长的舌头吐在外面,口水直流,眼珠子通红。   “006,我来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犬,阿猛。”   阿猛听到主人叫了它的名字,激动的跳了两下,口水洒地到处都是。   我最怕的就是狗,连泰迪都怕,更何况是这种巨犬。我直接跪着爬到七少面前,抓着他的裤脚,哀求道:“七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撞你,真的!我对天发誓!”   “哎,”他发了第二声,眉头紧锁道,“我对你的发誓可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现在什么感觉?”   “什么?”   “我说,你感觉身体热吗?”他上下打量着我,嘴边的笑容很恶心。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才发觉自己真的全身发热,接着很快的速度,我的额头开始冒冷汗,腹部像火烧似的难受的很。   “怎、怎么回事……”我吓得不轻。   他看到我这样的反应,开心的笑出声,说道,“这日本的春药就是不一样!”   我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张了张口,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有人试图将我拽到巨犬身边,我奋力挣扎着,因为心中的恐惧,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我拼了命地呐喊着:“放开我!”   他们在笑,像是觉得我这样无力的反抗实在可笑。   我崩溃到极点,全身的燥热感越来越强烈,巨犬的舌头离我也越来越近,我仿佛都能闻到从它嘴里发出来的气味,令我作呕。   我是真的吐了,吐完我就抓狂的尖叫,像个疯子一样。   就在巨犬快要扑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有人拉开了包厢门,用麻醉枪击晕了巨犬。   我虚弱的朝后看了一眼,拿着麻醉枪的人是会所的保安,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身型伟岸,逆光而站,淡淡的说道:“七少,我给你面子玩,不代表会所的人你人人都可以碰。”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莫名放心许多。他朝着包厢内走,我很想看清他的模样,却抵不住虚弱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第一眼就见到陆尽岩,他靠窗而坐,不知道看了我多久,他的眼眸很深,像窗外的夜,琢磨不透。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对视了将近一分钟,我想打破沉寂,说一句谢谢,但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又无声的看着他。   他走到床边,弯腰亲吻我的额头,冰冷的唇摩擦在滚烫的额头上,我控制不住地颤栗。   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程静。”   他笑了笑,抚摸着我的脸颊,低声道,“做我的女人,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醇而又充满磁性,蛊惑着我选择点头。   陆尽岩……那个承诺不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的男人你在哪?   我望着天花板,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灯光越来越暗,越来越多的人影在我视线里飘过,我伸出血臂,抓住了一个人的裤脚。   “去喊陆尽岩……”我已经发不出声音,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我已经看不清一切,脑袋越来越重,我很害怕自己会睡死过去。   但在还没看到陆尽岩最后一眼前,我还不想死。   凉瑾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我仿佛在光明的地方看见她的身影,孤零零的站着那儿,不笑也不哭,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说:“程姐,那些人真恶心,录下强奸我的全过程,还拍下我的裸照,扬言要曝光这些照片。怎么能这样呢?这些东西要是被林嘉轩看见,他一定不会再理我了。程姐,你为什么不帮我吗?你就这么狠心看着我受他们欺负?我心好疼啊程姐,看着他们欣赏视频的下流表情,我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可你却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说我傻,我真的好难受,对你好失望……不过程姐,现在好了,我们可以做个伴了。”   我虚弱的笑了笑,一只手还死死揪住别人的裤脚,满脑子都是陆尽岩。   他答应过我,永远都不会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可是,现在我都要死了,他却依旧没有出现。 正文 第四章 会所的规矩(2) 我是个孤儿,从小生活在孤儿院,我不知道我爸妈为什么要抛弃我,我能想到就是他们不想再要女孩,或者说只想要个儿子。十六岁我因为贪玩,一个人跑出孤儿院,我从院长那边偷了十块钱去小超市买了一堆便宜的零食,我独自一人坐在草坪上吃光它们,心里还窃窃自喜,院子里的孩子们都吃不到,就我一个吃,别提多开心。那时候我还太天真,回去的路上,有一个男子拦住我说,看我可怜,带我去吃好吃的。我完全被美食诱惑住,跟着他走进一个巷子里,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他用地上的棍子把我打晕,然后把我卖给了夜梵会所。我在里面做了两年的服务员,吃了不少苦。那时候年纪小,规矩懂得不多,也没人教,经常埃客人骂,经理冬霞也因此一直很讨厌我。我很想离开这个地方,也找过冬霞,既然她不喜欢我,那我辞职不干,她岂不是乐得自在,再也没有人闯祸了。  可她不同意,拿出一张卖身契,说能拿出赎身的钱就放我走。我看了看那金额,绝望地离开。后来,陆尽岩把我从七少身边救出,我从地狱一下子跨越到天堂。他教会我很多东西,从做人到做事,一点一滴,成就了如今的我。陆尽岩愿意把会所交给我管理,并非我所要求,他可能觉得我该为他做点什么,当作是回报。   我上任第一天就辞掉了会所所有的老员工,包括冬霞。我很想整顿会所的不良风气,也去做了,结果遭到陆尽岩一顿痛骂。他生了很大的火,怪我擅自辞掉员工。我意识到陆尽岩在工作上对事不对人,于是花费两天两夜的时间,聘齐了员工,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章制度,让姑娘们牢记于心,只为陆尽岩不再生我的气。   我想把会所管理的井井有条,让陆尽岩对我有另一番看法,不仅仅只满意我的身体,更多的是得到他真正的认可。   凉瑾的事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之外,她算得上是我最放心的员工,却做出最出格的举动,的确很头疼。但其实我心里早已经有了决定,辞掉凉瑾是最保险的方法,就算我再怎么喜欢她,也不能留。我好不容易才维持在陆尽岩身边七年,不能因为一个凉瑾,而坏了我和陆尽岩的感情。我可能想得过于严重,但是我害怕,害怕我的疏忽导致事态发展严重,想挽救都为时已晚。   可没想到的是,事情发展到最后,我居然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   我真的以为自己活不成了,血流那么多,就算那一刀不致命,也有可能因流血过多而死。   但是我居然活下来了,睁开眼下一秒就有医生和护士出现在我的视线内,他们神色凝重,不确定的叫了我一声程小姐。   我嘴上套着氧气罩,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有力气移动脑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向落地窗,也许是看到太阳的存在能让我安下心。   有人离开病床边,对屋子里另一个人说:“陆先生,程小姐已经醒过来了。”   我缓缓转回头,看见陆尽岩站到了床边,目光平静地看着我。   我想叫一声他的名字,声音没发出来,眼泪倒先不争气地流出来,顺着眼角滚落入发间。   医生和护士纷纷离开了病房,陆尽岩也只留了一会儿就被一通电话催走了。我很不开心,他没有说一句话,临走前也只是多看了我几眼就转身走出病房,我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心里堵得慌,又没力气发泄出来。   这样的陆尽岩,我又爱又恨。   晚上,看护搀扶我去浴室洗澡,说我之前流失太多的血,现在虽然康复不少,但是在还没完全恢复正常之前都会有严重的贫血症状,让我别洗太久,冲冲就行。   可我身上都是汗味,头发油的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简单冲冲哪能洗干净?   我不听看护的劝,先是冲了澡将自己从头到脚洗干净,然后泡了牛奶浴。没想到这澡一泡,雾气一弥漫,我开始呼吸困难,脑袋晕得很,想爬起来走出浴室,却又跌回了浴缸里,脑门重重搁到了浴缸边角,瞬间肿了一个包。   看护听到动静闯了进来,见我捂着脑门喊痛,连忙叫了值班医生。   我只套了一件浴袍,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脑后,屁股刚坐回床上,房门就被人打开,走进来一个男人,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看见我时顿住了脚步。   我觉得奇怪,抬头去看他。   他似乎认出我是谁,但是我假装不认识他。   他询问看护:“怎么弄的?”   看护看了我一眼,我笑着替她回答:“一没留神就撞到了浴缸上。”   他看向我,态度挺冷淡的,像是故意要跟我保持距离,连我的伤口都没怎么仔细检查,就让看护把护士叫进来包扎。   护士进来后,他叮嘱了几句就想离开,我   叫住他,问他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他说:“我不是你的主治医生,具体的病况我不是很了解,程小姐还是等明天问你的主治医生吧。”   说完他就走了。   护士小心翼翼的替我包扎,我问她:“刚刚那个医生叫什么名字?”   护士有点害羞地说:“他是咱们院的顾医生,顾博生。”   我又假装吓了一跳,护士也跟着一惊,惊慌失措地说:“程小姐,是不是很疼?我、我下手再轻一点。”   等伤口包扎好,我的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护士推着药车离开,看护替我拉上窗帘,打开加湿器,又将屋子里的灯光调暗,轻声对我说:“程小姐,我就坐外面守着,你要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直接按床头的呼叫器,我随叫随到。”   我平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我记得顾博生,他曾经差一点就取代了陆尽岩,说起来我才彻底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包厢里一盏灯都没有开,我跪在茶几桌上,十分笨拙地开瓶倒酒,因为看不见,我还打碎了一只酒杯。顾博生一直一语不发地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看到我出丑没,桌上撒地全是酒。   我倒好了酒,他却一直没有喝,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问我多大了,我回答他:“十七。”   他沉默了两秒,说:“我十九,明天就要去美国了。”   我笑着说:“提前祝顾少一路平安。”   他没有再说话,我却清晰听到他从沙发上起身的声响,然后绕过茶几桌,走到我身边,让我起来。   我站起身,两腿有些发麻,正想问他是不是要离开,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往前一拽,我跌进他的怀里,他抱住我,靠在我耳边轻轻呢喃道:“你是第一次吗?”   我急忙解释:“顾先生,我不卖身!”   他轻笑出声,“我是问你是不是第一次服务客人。”   我说是的,他问我为什么做这一行,我说不是自愿的。   他紧紧抱住我,额头搭在我的肩上,我有点害怕,猜不透他想做什么,于是挣扎着想离开,他却突然说道,“我也不是自愿想去美国。”   我愣住,他又继续说道,“就让我抱一会儿。”   第一次服务客人就遇到这么奇怪的少年,他点了最昂贵的酒,到最后一口都没有喝,包厢的灯也一直关着,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却能感受到他心里的寂寞。   他想从我身上寻找温暖,我能做的只能是保持身子不动,任由他抱一会儿。   临走前,他给了我很多小费,可能有一万那么多,拿在手里烫的很。   我想不通,有钱人也有不开心的时候? 正文 第五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的主治医生Jack是陆尽岩从国外专门请回来的,听说医术高超,能保证我的伤口不留疤。  Jack是个风趣的男人,他和我谈到陆尽岩,说他们是在一家酒馆认识的,第二天还结伴一起去爬喜马拉雅山。   我知道陆尽岩一向喜欢极限运动,但没想到他在18岁的时候就独自出去探险。   Jack笑着摇摇头,说着生硬的中文:“尽岩当时带了几个朋友,其中有一个女孩,verybeautiful。”   我笑着说:“你还记得她叫什么名字吗?”   “雅……雅清?我想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中午,陆尽岩来看我,慕昭华也来了。   陆尽岩给我带了皮蛋瘦肉粥,医生说我现在气管刚恢复,不适宜吃硬食。我打开保温盒,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真是不错,不由眼睛也眯了起来:“是东姨做的吧?手艺还是那么好。”   “慢点吃,烫。”陆尽岩看到我的额头被纱布包着,问道,“头怎么了?”   我小心地喝着粥,说:“昨天洗澡不小心碰的。”   “不是给你安排看护了吗?不行我就给你换一个。”   “不怪她,是我自己不小心。”   陆尽岩不再坚持,慕昭华反倒插嘴,提起凉瑾,我从保温瓶里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他却还在说,“凉瑾这丫头长的挺漂亮的,我头一次见到一个女的这么白,跟豆腐似的。可惜啊,说没就没了。”   我觉得慕昭华就是故意在我面前说起凉瑾,我知道她死了,就在会所的包厢里。这件事我一直不愿意提起,主要是因为烂摊子是陆尽岩收拾的,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对我体贴,已经是莫大的原谅了。况且凉瑾差点害死我,要是闹出两条人命,会所早就被查封了。   果然陆尽岩的脸色阴了下来,他靠窗而坐,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慕昭华接收到我警告的眼神,挑了挑眉头,说:“我听说Jack就在医院,我去找他叙叙旧,你们聊。”   慕昭华离开后,屋子里静了一会儿,我鼓足勇气,试探性问道:“jack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是想转移话题,顺便了解一下陆尽岩的过去。我知道的太少了,即使陪在他身边七年,却连慕昭华一半都不如。   我喝了好几口粥也没听见陆尽岩回答我问题,我抬头去看他,他侧着身子躺在沙发上,两腿交叉并拢在一起,整个人慵懒随性,我看的有些呆。   陆尽岩足以称得上是帅哥中的极品,五官精致而立体,外表成熟稳重,是我喜欢的类型。   也许是我目光太强烈,陆尽岩抬起眼帘,目光沉沉的,盯得我心里发毛。   他说:“很早就认识了。”   我不再多问,继续吃粥。慕昭华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睡午觉。以前生物钟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工作,现在让我颠倒过来还有些不习惯。其实我已经可以出院,Jack说我恢复速度比常人快,只要平时多注意些饮食即可。   陆尽岩却让我多住几天,至于为什么,我自然不会多问,他让我继续住,我就住,只要不因为凉瑾的事生我的气就行。   午觉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醒,看看电视,到了晚上,陆尽岩托人送来营养丰富的晚餐。我吃到撑,洗了把澡,躺在床上继续看电视。到了晚上九点多,我依旧精神饱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把看护叫进来,问她今天是不是顾医生值班。   她点头说是的,我立刻爬下床,穿着病服就找去值班室,却没想到撞见有人在向顾博生告白,我走近了些,透过门缝朝里面看去,是医院的护士,看侧脸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   “顾医生,我喜欢你很久了,从你第一天进咱们院里,我就开始默默关注你。我知道你没有女朋友,就想问问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看模样年纪不大,却比我勇敢的多,我在陆尽岩身边那么多年,一句袒露心声的话都不敢说,不由有些钦佩这位护士美女。   顾博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态度还算温和地说:“晓莉,我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顾博生已经下了逐客令,我再偷看下去会被发现,于是转身准备躲避一会儿,却一没留神就撞到了我的看护,她瞪大眼睛看着我说:“程小姐,你站在外面干什么?顾医生不在吗?”   看护嗓门不大,但足以能让里面的人听见,我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早知道就听陆尽岩的话,换了这个看护。   身后有人跑了出来,红着脸看了看我,又很快跑开。看护眼睛瞪得更大,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不是晓莉吗……”   我说:“去帮我把床套都换了。”   看护眨了眨眼睛:“现在?”   “对,现在。”   看着看护离开后,我才走进值班室,谨慎地关上门。转身就对上顾博生的眼神,冰冷刺骨。   他说:“程小姐,现在凌晨两点,你还不睡吗?”   我拿出在会所对待客户的那一套标准微笑面对他说:“顾医生,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他用眼神示意我继续讲下去。我走近他,放低了声音说:“希望你不要把我们俩的事说出去。”   他坐在办公椅上,侧着身子盯着我,眼神像利箭,恨不得把我万箭穿心的感觉。   我知道这件事不该提,但我没想到他会出现在C城,而且是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我继续说道:“顾先生不是也有喜欢的人了吗,作为互换条件,我们俩都守口如瓶,互相当作不认识,这样一来,我们……”   “程静,你给我滚!”顾博生突然怒火冲天地打断我的话,脸色恐怖的要命。   临走前,我不放心的说了最后一句话,“顾医生,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我跟顾博生不仅仅是那次拥抱那么简单,他在给我小费的同时还给了我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他的手机号码和名字,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   我真的找他了,在两年后,我想离开会所的时候,看着高昂的赎身金额,我给顾博生打了电话,问他愿不愿赎我。   他从美国连夜赶回C城,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开好房,发短信给我说在那里等我。   我带着复杂的心情去了那里,一进门,他就抱住我,亲吻我,问我为什么会选择他。   我说,这世界上能救我的就只有你。   他很高兴,说愿意出八百万赎我的人,但是现在没有办法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款,让我再等两天。   我答应了,他让我去洗澡,我很害怕,从来没有跟陌生男子做这么亲密的接触,我太紧张了,在浴室里摔了个大跟头,他又想笑又心疼,帮我处理了伤口,然后抱着我睡了一宿。   他说,来日方长,他可以等。第二天,我临走前,他拉住我,亲昵地抚摸我的脸颊,说,等事情处理完,办个护照,我带你一起去美国。   我假装高兴的点了点头。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他给我打了很多次电话,我都拒绝,发的短信我统统删除,他可能去会所找过我,但我那两个月都在陆尽岩的别墅,就是我离开酒店的那天晚上,陆尽岩把我从七少身边救出,让我做他的女人,我毫不犹豫答应,因为我觉得陆尽岩这个靠山更令我感到安全。   顾博生终究是要回美国的,也许是我们彻底断了联系的那一天,又或许是更早就离开了。我本以为他呆在美国再也不会回来,但是他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很意外,我不得不做些什么防范于未然。 正文 第六章雅清是谁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陆尽岩,跟他抱怨在医院总是睡不踏实,想住回别墅由东姨照顾着。陆尽岩听从了我,安排手下的人给我办理了出院手续,中午前我就被司机接走,回到了别墅。  这是一栋依山而建的别墅,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穿过竹林,是一扇月亮门,进入月亮门,就是别墅第一层的院子了。   建筑的中与西结合,尽显雍容华贵。   东姨早早就守在院子里迎接我,司机从后车厢拿行李,东姨心疼的看着我说:“程小姐,你都瘦了好多,赶紧回屋里休息着,我给你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我开心的挽住东姨的胳膊,边走边说道:“东姨,我现在有些东西还不能吃,你就做皮蛋瘦肉粥,上次你做的真的是太好吃了,我吃一百遍都不腻。”   到了中午,东姨做好皮蛋瘦肉粥,我刚坐入餐桌,就看见陆尽岩的跑车从落地窗前飞驰而过,停入地库。   东姨“哎呀”了一声,说:“我不知道陆先生也回来,就只做了皮蛋瘦肉粥。”   陆尽岩乘电梯上来,东姨接过他的西装,恭敬地说道:“陆先生,午餐只准备了粥,您想吃什么,我立刻去准备。”   陆尽岩松了松领带,坐入餐桌,说:“不用了,就吃粥。”   我稍感意外,以往都是我迁就陆尽岩的口味,顺着我倒还是第一回。   陆尽岩吃什么都很斯文,极有贵族气息,我坐在他对面,一口一口很快吃光了碗里的粥。   我放下勺子,问:“下午还出去吗?”   “不出去。”   陆尽岩吃完粥就去阁楼喝茶了。   陆尽岩很喜欢喝茶,闲来没事就喜欢呆在阁楼里听歌喝茶,消磨时光。   我也跟他一起去了阁楼,今天是阴天,顶部的天棚帘卷到两边,乌云密布,可能一会儿会下雨,我坐到榻榻米上,仰头看了会天空,很快被茶香吸引过去,陆尽岩倒了两杯,我接过杯子闻了闻,忍不住品了一口说:“是龙井“御前八棵”。”   他赞赏地笑了笑。陆尽岩笑起来很好看,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很浅,很迷人。我看着他喝完茶,光着脚爬到他那边去,两只手勾着他脖子,撒娇似的黏着他说:“尽岩,我们好久没那个了。”   外面响起一声闷雷,要下雨了,我缠着他嗲嗲哼了几句,陆尽岩放下茶杯,低沉地笑着问:“你说哪个?”   我脸颊微微发烫,过了几秒钟,才抬起头去亲吻他,他的唇舌间也有茶香味,我越吻越投入,他紧紧抱着我,这个吻热烈而持久,屋子里回响着轻音乐,很适合此刻浪漫的气氛。   世界开始下雨,滴滴答答落在头顶的玻璃上,雨势逐渐变大,噼里啪啦越来越响,几乎快吞没了音乐声。   他的身体滚烫,我的也是,他将我按倒在榻榻米上,身躯紧紧贴着我,他的吻就像一团团火,在我全身蔓延。   我朝后仰起头,看着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视线里,有种冰火两重天的错觉,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我搂住陆尽岩的脖子,手指探入他的短发,软软的,很舒服。   我被吻的反应连连,他低笑一声,停止手上的动作,说:“很久没碰你了吗?”   她意乱情迷地看向他,有气无力地说:“有一个月了。”   他嗯了一声,真正和我融为一体时,我觉得整个人都被填满,带出的欢愉无与伦比。   雨停后,我全身无力的躺在陆尽岩身边,他倒掉壶里的茶叶,重新泡茶,我脸颊贴着他的西装裤,手指漫不经心地抚摸衬衫衣角。   乌云渐渐散去,室内的光线一瞬间明亮许多,我想了半天,问:“尽岩,你有过多少女人?”   他身体微微一怔,一只手还提着茶壶在沏茶,我仔细盯着他表情,发现没有生气,我又轻声说了一句:“我就好奇问问而已。”   陆尽岩听了后,脸上依旧没多大变化,不过说的话,却不是那样:“程静,有些事情不是你该问的。”   ?   陆尽岩傍晚时离开别墅,说城北有个项目出现问题,我送他到门口,他打开车窗,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点点头。   他又说,“最近你也吃了不少苦,去商场买些自己喜欢的,钱我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   我还是点点头。   陆尽岩驱车离开,引擎声哄哄响了很远。   那是一辆很拉风的布加迪,外型很酷很帅,但我觉得并不适合他。陆尽岩却很喜欢,车库那么多车,唯独这辆他最常开。   我回到别墅,东姨正在厨房为我准备晚餐,我走进去,瞧了瞧说:“东姨,不用准备那么多,我吃不掉。”   东姨洗着菜,说:“不打紧,程小姐,厨房脏,会弄脏你的衣服。”   我摇摇头,说没事。我听说东姨在陆尽岩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他的起居生活,那么是不是代表着除我以外来过别墅的女人她都知道?   东姨看出我有什么要说,放下手中的活儿,问道:“程小姐,您有什么事要问我的吗?”   我说:“东姨,我还真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程小姐,您尽管问。”   我满意的笑道:“你知道雅清是谁吗?”   东姨听了我这话,脸色突然一变,看我的眼神都变得犀利,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东姨的眼睛里仿佛有泪花。   她说:“程小姐,我不认识什么雅清,您要不问问陆先生。”   我回到卧室,在房间里翻来覆去找了很久,却没有一点蛛丝马迹。我坐在床边,盯着房间里的一切,床是我和陆尽岩在国外度假时买了空运回来的,衣橱也是我自己在商场挑的,再看看,里面哪一样不是我亲自买的?   当时我只觉得甜蜜,陆尽岩什么都听我的,别墅里的家具我可以随便换新,风格我做了主。现在想想,真可怕,关于陆尽岩以前的生活轨迹,我在别墅里一点都找不出来,全都因为我,将里面的一切换了个底朝天。   而我现在想了解他的过去,根本无处着手,会所里的老员工都被我辞掉换了新,现在我唯一能找的人只剩下慕昭华。 正文 第七章 我的男人是陆尽岩 我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陆尽岩掐着我的脖子怒气冲天地对我说:“你找死是不是?”  我哭红着双眼求他手下留情,朦胧的视线里我看到一个女人缓缓靠近我,她靠着陆尽岩说:“尽岩,掐死她,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被电话惊醒,浑身是汗睁开眼,是李经理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关心了我几句,说凉瑾的事情已经完全处理好了,问我什么时候去会所,手头上还有一堆需要我批阅的文件。   我晚上就去了会所,提前还给陆尽岩发了短信,说在家里呆不住,想去会所上班。   陆尽岩迟迟没有回我短信,我细想来,觉得自己真是住了趟医院,人变笨了,竟然忘了陆尽岩是最烦回别人短信的。   我又给陆尽岩打去电话,人正穿梭在后院里,荷花开得正茂盛,午间的雨也下得正是时候,晚上凉风阵阵,舒服的很。   陆尽岩没有接我电话,可能是项目真的出了什么大问题,根本没有时间搭理我。   我这么想着,拐了个弯,往办公室方向走,胳膊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住,我意外的转过身。   居然是顾博生。   他喝了不少酒,眼神里充满了醉意,我想抽离手臂,他却越抓越紧,说:“你干嘛躲着我。”   我觉得他很烦,接连甩了几次手都失败了,不免有些生气地说:“顾先生,这里是公共场合,请你放开我。”   “程静,我要听你的解释!”他将我推到身后的墙面,眼神死死盯着我,“说啊!你以前不是挺会骗我的,现在怎么不说了?”   当初的确是打算和他一起去美国生活,但是我遇见了陆尽岩,就是这么巧,我对他一见钟情,之后彻底沦陷在他的宠爱里。   我看着顾博生说:“我没有骗你,当初也是你自愿从美国回来,也是你主动提出让我陪你一起去美国。再说了顾先生,我并没有在你身上骗到任何东西,你不吃亏。”   他嘲讽似的笑了两声,眼睛通红,像看罪人一样的眼神望着我说:“程静,在七年前你就骗走了我的心。”   我说:“我有男朋友了。”   他逼问我那个人是谁。我以为他知道,但从他眼睛里看得出来,他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有点引以为傲地说:“我的男人是陆尽岩。”   “什么?”他有点不敢相信的问。   我就知道他会吃惊,谁听到不会吓一跳,陆尽岩可是C城叱咤风云的人物,成为他的女人再自豪不过了。   可顾博生接下来的话,就像往我头上劈了一道闪电,彻底震蒙了我。   他说,顾雅清是陆尽岩的妻子。   我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在瞎说什么呢?陆尽岩怎么可能已经结婚?   顾博生知道我不信,再一次说道:“我不会骗你,因为顾雅清是我的妹妹,他们结婚那一天我还……”   “我不要听!你不要跟我讲!”我突然受到极大的刺激,大约是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秘密。不,可能他身边的人都知道,只是对我而言才是秘密。   我整个人都在颤抖,吼过这句话后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我心里挺难受的,于是抛下顾博生,一个人跑出会所,驱车离开。   我在车里哭得很大声,眼妆都哭花了,车快得飞快,我怕出事,就把车停到路边,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继续哭。   这世上有太多幸福的存在,我都不曾有过,我仅有的一点点小幸福也被顾博生摧毁了。   我把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发泄了出来,却没想到越哭越伤感,我掏出手机,给陆尽岩打去电话。没想到这一次他接了,但语气很不好,有些谴责我的意思,他说:“我现在很忙,我已经看你的短信,你想去就去,就因为这事老给我电话烦不烦?”   我手里拿着面纸堵住自己的哭泣声,颤抖着手指挂掉了电话。   这是我第一次敢挂陆尽岩的电话,说实话,我挺崩溃的,听到陆尽岩冲我发脾气,我恨不得自己哭死算了。   但陆尽岩主动打来电话那一刻,我又很没骨气地接起,仍然一句话都没说。   陆尽岩软下语气,说:“你怎么了?”   我死死咬住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没事,就是想你了。”   这次换做陆尽岩沉默了下来,沉沉的呼吸响在我耳边,我眼泪流得更凶,他说:“你哭什么?”   我嗓子发哑,努力放平了声音说:“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的,你去忙吧,我真没事。”   他坚决问到底:“程静,告诉我,你哭什么。”   我说:“我想见你。”这是实话,我真的太想见到他。   但我没想到,陆尽岩真的从城北独自一人开车来见我,晚上还下了雨,他赶到时,我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他把车停到我车后面,然后冒着雨上了我的车,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程静,你醒醒。”   我因为哭了太久,眼皮都肿了起来,一定特别丑,我抽出一张面纸挡在脸上,说:“我的妆都花了,你别看,会吓着你。”   陆尽岩却扯下面纸说:“你都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我还在乎这些?”   听到陆尽岩这样的回答,我鼻子一酸,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但是我拼命忍住了。   陆尽岩突然将我整个人拽入他怀里,然后低头吻住了我。   他的吻不像往常那么温柔,以一种惊人的霸道力度碾压我的唇。   我都记不得自己是何时下的车,陆尽岩轻而易举抱起我,在淅淅沥沥的小雨里,他不顾旁人继续亲吻着我。   我被他一直吻到他的车上,陆尽岩发动引擎,飞快地驶入主干道,半分钟不到,我们就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我们俩全身湿透,陆尽岩很快办理到一间总统套房,抱着我进入电梯,大厅里所有人看着我们,甚至还有人朝我们吹口哨。   我抬起头看陆尽岩,他表情冷漠,眉眼清淡,不知道在想什么。进入电梯,里面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陆尽岩将我抱得更紧。   在刷门卡的时候,我都在哆嗦,因为陆尽岩已经伸手进入裙子解开了我的内衣,我们迫不及待地滚到在客厅的沙发上,再从沙发到浴室,从浴室又到床上,这种感觉不同于昨天那种炽热,我现在只想被他占有,用霸道的方式让我脱胎换骨。   我们疯狂缠绵了一整夜,不知疲惫,像是着了魔。 正文 第八章 我爱你 我从陆尽岩的怀中醒来,很奇妙,我现在一点儿也不难受了,看着他安详的睡容,我突然有一丝得意,至少陆尽岩一直很喜欢我的身体,不是吗?而那个女人,可能只是一个名分而已,夜夜独守空床,怎么能比得过我?  这么想着,我悄悄下床,出卧室打电话给服务台,让他们准备些食材。套房里有厨房,我想亲自下厨给陆尽岩做顿吃的。   陆尽岩醒来时,我已经做好三菜一汤,都是很简单的菜,但都是陆尽岩爱吃的。   他洗了把澡出来,接过我递给他的竹筷,尝了一口竹笋,说:“想不到你厨艺也挺不错。”   我很开心地笑起来,盛了两碗饭和他一起坐入餐桌上吃饭。   饭吃到一半,陆尽岩突然问我:“昨天为什么哭?”   我说:“昨天看到一对情侣刚领证,让我给他们拍张合照。我挺羡慕的,他们问我结婚了没,我说还说,他们又问我跟男朋友谈多久了,我说已经七年了。他们挺惊讶的,说我傻。”   “因为这个,你就哭了?”   我放下碗筷,坐到陆尽岩身边,说:“我是害怕如果哪天你要和我提分手,我该怎么办。尽岩,我害怕会有那一天的存在。”   陆尽岩说:“对你自己这么没自信?”   我有些激动的抓住他的手腕,说:“女人总有一天会人老珠黄,你这么帅,老了也迷人,我害怕哪天我长皱纹了,变得不漂亮了,你就会不要我。”   “行了,别整天瞎想,快去吃饭。”陆尽岩拍下我的手,继续解决那一盘竹笋肉片。   我却突然说道:“尽岩,我爱你。”   他停下动作,看向我,目光无声。   我焦急地问他:“你爱不爱我?”   他有些不耐烦地喊道:“你闹够了没有?”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没了分寸,急忙道歉:“尽岩,我错了,你别生气。”   陆尽岩静静看了我两眼,起身拿上车钥匙就离开了。   我坐在餐桌上内心挣扎了很久,终是给慕昭华打了个电话,我说我知道是谁偷拍了他和大学生开房的记者,但作为互换条件,他必须告诉我顾雅清的一切。   ?   我和慕昭华约在一家咖啡厅,位置选的比较隐蔽,慕昭华到的时候,我正在看书,店里书架上的,是一本关于婚外情的小说,讲述小三如何智斗正房的故事,挺夸张的,小说结尾居然是正房被小三找黑社会的人弄死了。   慕昭华看了看书名,不敢相信地念了出来:“我的男友有老婆?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我笑着将书丢到书架上,开门见山地说:“我想知道的东西,你调查出来没?”   慕昭华阴森森地说道:“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帮你搞到手的。事情败露,你可别把我捅出来。”   我拿过他手里的档案袋,抽出几页简单看了看,确保是跟顾雅清有关,我才从身侧拿出另一个档案袋丢给慕昭华。   “这是你要找的人。我先走了,咖啡的钱我已经付了,咱们最好不要再单独见面。”说完,我戴上墨镜提上包就走了。   我上了车,飞快掏出档案袋,抽出顾雅清的个人资料,女,29岁,2008年和陆尽岩结婚,结婚七年一直没有孩子。从档案里我清楚的看到他们是联姻,而且婚后陆尽岩几乎不怎么回他们的家,夫妻关系一直很僵硬。   看到这样的信息我心里安慰多了,陆尽岩果然不爱她,也并不是因为相爱而和她结婚,我还有机会。   包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我翻出来一看,居然是顾博生。我并没有存他的手机号,但是他总是老给我打电话,我原本打算挂掉,但看了看手里的资料,我选择接起这通来电。   顾博生说想要和我谈谈,我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他说:“你别傻了,陆尽岩根本不爱你。你这样下去,受伤的人只有你。”   我有点恼火,语气恶劣的说道:“我受不受伤都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请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说完,我就挂掉电话。   这个人真讨厌,说什么陆尽岩根本不爱我之类的话,明明就是嫉妒我爱的人是陆尽岩才这么说,装什么好人!   我将档案袋一股脑扔到后座,驱车前往会所。   最近会所的员工都有些怕我,也许是因为那件事,怕我心情不好,会随便找人发泄,于是个个见到我都胆小的叫我一声“程姐”,然后脚踩风火轮似的离开。   今天更奇怪,她们连看我都不敢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好奇,拦住她们,说:“你们别装了,有什么事都告诉我。”   她们支支吾吾还是不肯说。   我放下狠话:“不说是吧?不说你们明天都别来了。”   露露吓了一跳,连忙凑到我跟前说:“程姐,有一个女的找上门来说她是陆尽岩的妻子,要和你谈话,李经理已经把人劝到后门去了,就怕你来的时候撞见,闹尴尬就不好了。”   我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露露说:“就刚刚,正巧和你错过。”   我没好脸地瞪她一眼,直径走向后院。 正文 第九章 情敌的第一次见面 我步入后院之后,心里还是有些发慌。可我知道,我早晚都要面对这一天。  顾雅清只是陆尽岩名义上的妻子,并没有什么可怕。我稳稳心神,不想自己此时什么都还没有做,气场上就先输了一半。   这场战役里,我绝不可能输。   顾雅清坐在荷花池旁的亭子里,她仰着下巴神情倨傲异常的看着我,就像是看着那些心思叵测的女人一般。可我不怕,我不是那种女人,我不为了钱,我爱陆尽岩。   “程小姐。”顾雅清先开了口。   看吧,到底还是她沉不住气。   “请问你是?”我装作不知的样子,眼神里的诧异也是恰到好处。我要让这个女人明白,她的存在对我来说,没有一点威胁。   “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顾雅清果然被我的态度激怒,当即恼羞成怒的站起来,冲着我开始打骂:“尽岩平日里在外面,识你们为玩物,你不要自以为是,妄图得到尽岩的心!”   “这就有点奇怪了。”我歪着头看着顾雅清:“如果你觉得我只是一个玩物,那你为什么会来到我的面前警告我?难道是你感觉到了危机感,所以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吗?”如果这个人真的是陆尽岩宠爱的妻子,我不敢这么说话。   可目前我得到的消息里,陆尽岩和顾雅清七年来交际极少,两个人完全就等同于陌路夫妻。这种女人,我为何要怕?   “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顾雅清脸上的怒意不减,眼神轻蔑的看着我:“程静,你出身卑微我可以理解。没有见过钱的穷苦女孩,就更加要费尽心思抓住尽岩。我懂,你应该是有些手段。”   顾雅清边说边上下打量我,就像是打量着供人选择的货物一般:“身材一般,那看来是床上功夫了得。一直以来真的是辛苦你了。做一个下贱的女人,用身体取悦我的丈夫。看来有些人骨子里就是贱的,自以为是这样就是得到了。”   我不生气,我一点都不生气。我知道她是故意轻蔑于我,这样的人,我不屑生气。因为最后的赢家,只会是我。   “我还以为你来是要感谢我,这七年来取代了你的位置,能够让尽岩觉得愉悦。”我微笑,看着面前的顾雅清。   顾雅清显然被我此时淡然的态度刺激到,看向我的眼神满是厌恶:“你们这种女人,真的是贱到了骨子里。我不想和你废话,这是五百万,拿好钱滚出尽岩的视线。我不想再看到你。”   顾雅清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她限量版包包,拿出一张支票,动作粗暴的朝着我扔了过来。   支票掉在地上,我低头看了一眼。   “很抱歉,我觉得我不想接受你的好意。”我继续笑着看着顾雅清。   在陆尽岩面前,我做不到现在的理直气壮。可这个顾雅清,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妄图用婚姻来钳制自己丈夫的可怜妻子罢了。   “我和陆尽岩在一起七年,同你们结婚的时间一样长。可奇怪的是,我先发现了你,你却要来赶我走。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你没有自信吗,你担心我会抢走陆尽岩吗?”我的嘴角边的笑容,越发得意。   因为我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撒谎!你胡说八道!”顾雅清显然是被我气疯了,她挥手就要朝着我打耳光:“程静你这个贱人,我今天来跟你说要你离开尽岩,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你只有一条路可以选,那就是拿着钱滚走。不然你以为你这样的人,我真的没有办法对付你了吗?”   我很简单的就握住了顾雅清的手腕,一个富家小姐,自然是纤细弱智女流。比起来我,她还是嫩了许多。   顾雅清拼命挣扎,我松开了她的手,她瞪着我,像是要杀了我一样。   “哦?”我故意拉长了语调:“如果你有其他的办法对付我,那又何必选择站在我的面前呢?你就承认吧,因为我是尽岩的女人,所以你不能动我。哎呀……”我装作诧异的捂住嘴巴:“这就奇怪了,分明你才是妻子,可你为什么要怕我呢?”   这个顾雅清不足为惧,我本来可以更加小心翼翼一些。可我心里很确定,陆尽岩不爱她。对一个女人来说,男人的爱才是武器。她不过孤身一人,我才不惧。   顾雅清恨得要命的看着我,可能是因为没有想到如何反驳我的话,她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没有任何动作。   我微笑着弯腰捡起来那张支票:“给我的钱?”   顾雅清看向我的眼神充满怀疑,却在我捡起支票的瞬间化作了轻蔑,大概是把我当做了视财如命的女人:“你果然还是为了钱,五百万给了你,就当我喂了狗。你这种贱女人,五百万把你这一辈子都买了。”   “是吗?”我挑挑眉头。   陆尽岩曾说过,我挑眉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可爱。那段时间有空我就会对着镜子挑眉,直接把自己眉头挑的自己都开始不安分的跳动。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是会笑。   然后,我动手撕了支票。一点一点的,当着顾雅清的面撕掉:“所以呢?”   “你!”顾雅清气的脸色涨红:“你简直是给脸不要脸!”她大概是为了我现在不给面子生气。   可这又如何?她生气不生气,和我有关系吗?   她以为,区区五百万,就能够买走我的心吗?   如果是在七年前,我可能会为了钱放手。可现在我不会。她不懂,她这种人不会懂的。我爱陆尽岩。一个女人的爱情是不能被收买。   她不懂,是她不爱陆尽岩。   我更加坚定,她这样的人不配待在陆尽岩的身边。她不能让陆尽岩感觉到温暖,她甚至都不会为陆尽岩做一顿饭。作为女人,她真的是太失败了。我站在一旁看着她,心里都开始有些同情了。   可我不会同情一个弱者,因为这场战役里,只有一个人能够胜利。   那个人,只会是我。   我笑着把支票撕的粉碎,当着顾雅清的面,轻轻的撒在地上:“这就是你的支票,也会是未来的你。”   “你这个贱女人!”顾雅清显然是被我气坏了,立刻也不顾刚才的仪态,上前来张牙舞爪的像是要把我也撕碎一样。   可问题在于,她到底还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大小姐。   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握住了她的双手,好心的提醒着顾雅清:“你可要看清楚了,这里是会所。换句话说,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在这里胡闹,陆尽岩知道吗?”   顾雅清显然是怕陆尽岩的,她怔了一下,有些不甘心的松了手。   可顾雅清的神情却还恨恨的看着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要以为你可以一直逍遥自在下去!”   “随时欢迎你的反击,可我希望你不会败得太惨。”这下换做我可怜的看着顾雅清了。   这个女人,在听到陆尽岩会生气,当即就有些泄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得到陆尽岩的爱?   “如果到时候你怕你会受伤,你可以先求饶,说不定我会放过你呢。”我气定神闲的看着面前的可怜女人,却发现一片残屑卡在我的指甲里,我有些厌恶的抖动了一下,纸屑这才散落在地。   顾雅清看着我,因为太生气,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千金小姐,除却刁蛮任性,我真不知她还会剩下什么。我不禁想,陆尽岩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生活一定味同嚼蜡。   想到我陪在陆尽岩的身边让陆尽岩觉得开心,心里就不禁觉得欣慰了许多。连带顾雅清不由分说出现在我面前的阴霾,也在瞬间消散了不少。   “算你狠!”顾雅清总算能够说出一句话,她这样的人,受过良好的教育。就算是刁蛮任性,可骂人的脏话,却不会太多。   “你不会得意太久!”顾雅清愤恨的站起来,抓住自己的包包,看也不看我一眼,生气的离开。   可我看着她的背影,觉得真正的输家,是她不是我。   我看着地上的纸屑,嘴角是一抹讥讽的笑意。真是惯常的套路,给钱要我离开。可假设我就算是不爱陆尽岩,正室给的钱,也不能让我有任何的松动。因为陆尽岩的钱更多啊,我何必拿这个女人的钱。   真是愚蠢,怪不得会走的今天。   我从后院走出去,见到露露和其余几个女孩胆战心惊的看向这边。我皱眉走上前去:“你们在看什么?不用做事了吗?”   露露有些心虚的看着我,上下打量我一番,见到我此时目光狠厉,才害怕的抖动肩膀低了头:“不是的程姐……我们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她以为说些关心我的话,我就会感动了。   可露露想错了,我为什么要觉得感动?难道在露露的眼里,我就活该是一个失败者?在看到了正室之后,立刻被打被骂落荒而逃?   我要证明给所有的人看,我才是最后的赢家。   “少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我的神情冷淡,不愿意浪费感情。 正文 第十章 临场做戏 虽然在和顾雅清的交涉里,我像是取得了暂时的胜利。可顾雅清终归还是陆尽岩的妻子,不管是否是名义上的,这件事情的事实,都令我坐立难安。  我承认,这七年来能够这样陪伴在陆尽岩的身边,我已经觉得十分知足。可前提是在于我并不知道陆尽岩有一个妻子。那时我总以为,我可以一直这样陪在他的身边。我可以不问他爱不爱我,却无法阻止我的贪心。   我总会忍不住在心里幻想,我们两个,早晚有一天会在一起。就算不能结婚,他也只属于我一个人。我是会所里的老板娘,这是半公开的事情。   可顾雅清的存在,却打破了我的幻想,把我从天堂瞬间拉入了地狱。这事实,令我寝食难安。   只是昨日顾雅清按耐不住先来找我,这一点让我安心。顾雅清这个人并不难对付,可我要拿捏好尺寸,不能让陆尽岩先知晓。   我知道现如今会所里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的下场,她们是在看热闹,也像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一般。我的胜利看起来,对所有的人都十分重要。   我靠在雕着梅花的木窗前,看着外面风雨欲来之势,心里不安的感觉隐隐发作。我懂,顾雅清就犹如这天边的炸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我要在落下把我打成灰之前,先解决了这个隐患。   可我更清楚,陆尽岩并不能成为我的靠山。如果陆尽岩爱我,我兴许会更加的理直气壮。我不怕,因为我知道陆尽岩爱我,我们可以长久。我等了七年,我可以继续等下去。只要陆尽岩爱我,他们名存实亡的婚姻对我来说,毫无威胁可言。   我可以不要名分,继续陪在陆尽岩的身边。但我必须要承认,我没有得到陆尽岩的心。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我现在只能步步为营。   谁可以帮我呢?顾博生吗?   我按了按眉心,私心里不太相信顾博生。他看起来好像是还爱着我,可那些爱,不过也是虚无的依恋罢了。顾雅清是他妹妹,他不可能选择站在我这边。何况上一次见到顾博生,他还在劝我尽快离开陆尽岩。他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我思索了很久,这才发觉,原来我一直都孤苦无援。我心里有些发酸,却也必须要接受事实。   “程小姐。”伴随着一声炸雷响起,一个男音耳熟的在我耳边响了起来。炸雷太响,我忍住打哆嗦的冲动,眯了眯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却在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当即愣在原地,犹如被雷电击中一般。   可很快的,我挤出笑容,像是平日里做的那般:“乔总。”   害死了凉瑾的那个男人,此时像是全然无事一样嬉笑着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下意识的觉得脖子一痛,雨幕中仿佛看到了凉瑾在对我笑。这感觉,令我后背生寒。   “程小姐见了我,怎么会这样怕?”乔总也眯了眼睛,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放在了唇上,表情桀骜不驯的盯着我看。   我顿了一下,连忙笑着上前,为乔总点了烟。   这个男人,当真是没有良心的。   “那次在包厢里,光线有些暗,我没有看清楚,原来程小姐你还是一个美人儿呢。”乔总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真真假假的,像是在恭维我。   我心肝一颤,勉强笑着开口:“乔总真的是喜欢说笑话,会所里的姑娘们比我年轻的要多少有多少,她们的肌肤吹弹可破,捏一下就像是能够掐出水一样。乔总,最近来了几个特别嫩的小妹妹,您要去看看吗?”凉瑾的事情,只能发生一次。   可真正让我心寒的,是这个乔总当真不拿人命当做性命。凉瑾死去才多久,这和乔总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来会所里寻欢作乐。   是啊,我忍不住在心里苦笑。在这些人的眼里,我们这种人的命卑贱如草芥,他们怎么会看在眼里,又怎么会因为我们对他们的生活造成困扰呢?   我真的是越来越天真,难道还妄图在这个乔总的脸上看到内疚的神情吗?   我稳稳心神,继续笑着看着乔总:“不如我现在就带着您去瞧瞧?上次出了那样的事情,我心里也觉得抱歉,一直没有机会对您表达歉意。现在您来了会所,总算是给了我一个可以赎罪的机会。”   乔总闻言轻轻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可他不说话,只是伸手,上前就摸向了我脖子上的伤口。其实伤口好的很快,现在只剩下一小块痕迹没有痊愈,可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可我现在只能忍着,然后带着笑退后了一步。   “我听说,凉瑾伤了你?”乔总眯着眼睛,神情难辨。   我不太明白乔总为什么执意在我面前提到凉瑾,可此时的乔总对我暧昧的态度,着实让我觉得不心安。   “只是误伤,没有什么大碍。”我不想把话题变得暧昧。   “是吗?”乔总再次眯起眼睛,可这一次,他神情里充满了攻击性。但是下一秒,乔总立刻就笑了起来:“没事,你刚才不是说你们这来了新人了吗?不会像是凉瑾那么不懂事吧?”   一条人命,被他这么轻描淡写的说成是不懂事。我想到凉瑾当时不愿意闭上的眼睛,里面波澜不惊,甚至没有绝望。   我算是什么人?哪里有什么权利去管别人的事情。我在心里苦笑,看向面前的乔总:“乔总您现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凉瑾的事只有一次,绝不可能发生第二次。如果您还觉得生气,那我再自罚三杯?”   “自罚三杯倒是不用了,不如你陪我一晚上?”乔总的话真真假假,却让我更加不安。   我勉强才能继续笑着看着面前的乔总,想借机转移话题:“乔总不要开玩笑了,我是陆总身边的人,您又不是不知道。”   此时我只能搬出来陆尽岩。我不得不再一次在心里庆幸,有陆尽岩真好。否则我大概还会再次成为七年前的自己。   乔总听完了我的话,面上神情并无太大波动,轻轻哦一声,似笑非笑的看我:“我想,陆总应该不会吝啬把你给我。你猜,我如果真的对他开口,他会把你给我吗?”   我心里一惊,后背开始冒冷汗。事实上,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这么多年,陆尽岩早就成为了我的避风港,我从未想过离开他,成为别人的女人。哪怕是玩笑话,我都从未想过。可大概也是因为在陆尽岩身边的日子太过安宁,我也从未想过,陆尽岩会不要我。   但此时乔总的话,却在我心里掀起波澜。不管陆尽岩和顾雅清之间如何貌合神离,他们终归都是夫妻。不管是法律还是权势,都站在顾雅清那边。可我呢?   我现在才明白,原来陆尽岩也可能是会把我送给别人的。就像是他以前的女人一样,玩腻了,随手就扔。像脏兮兮的抹布,扔在垃圾桶里看也不愿看一眼。   我心虚极了,甚至不敢去看面前乔总的神情。   乔总见我不说话,掐了烟,扔在了外面的荷花池里。雨水打在荷叶上,犹如密集的鼓点,就像是我此时乱的不成样子的心情。   “我开玩笑呢,程小姐怎么就当了真?”乔总忽然哈哈大笑,笑声轻蔑。   我抬起头,笑着看着乔总:“是我自恋了,以为乔总能够看上我这样的庸脂俗粉。”   “能够被陆尽岩看在眼里,怎么算是庸脂俗粉?”乔总忽然这么开口,便不再理我,朝着前面走去,只留下一句:“给我找听话的姑娘,要白一点,像是凉瑾那样的白。上一次,我还没有玩尽兴。这个死丫头,真的是连死都不让人安生。这一个月,我被困在家里,真的烦透了。”   我在后面轻轻的答应,然后看着乔总的身影消失,雨水开始变大,透过长廊侧面打在我的脸上。我抹了一把,险些以为是我自己的泪。   打电话给李经理,她来的很快。我交代了一下乔总的要求,李经理脸上还有几分惊魂未定。   我笑:“放心,乔总弄出一条人命来,就算他再看不起这里的姑娘,这一次总归都会小心。找几个胆子大的……这种时候,别再弄出来猫腻。”   李经理点点头,相当小心翼翼。   只是当李经理转身要走的时候,我才想起,指着荷花池开口:“里面有烟头,雨停了时候,记得找人清理一下。”   李经理看向我的眼神里十分狐疑,像是不太明白我的举动到底是何用意。我冷淡的看她:“照着我说的去做就好,我现在还是会所的老板娘,是我在管理会所。”真的是烦透了。   李经理没有料到我会发火,立刻唯唯诺诺的说等雨停了立刻找人来,这才赶紧去为乔总找姑娘去了。   我看着外面的雨幕,心里更加烦闷,不由得点了一支烟,站在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我还是不会抽烟,那么努力去学,却还是学不会。每次点烟都会咳嗽。我有些愤恨,把烟盒仍在地上,高跟踩上去,动作粗暴。   看着盒子被我踩扁,里面的烟草挤压出来,我才觉得有些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