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相亲诡事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每年四月头的这一天,都是各家祭扫先人,追思过往的日子,殊不知,这一日也是鬼门大开的日子,各方幽魂野鬼冲破禁忌,享受各家供奉,所以,很多怪事也就发生在这一个特殊的日子。  每年清明,我都必须回家祭祖,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我父母早逝,是爷爷一手把我拉扯长大,爷爷是村里的算命先生,红白喜事都有他的身影,这种古老的职业只在乡下才有了,爷爷正是靠着这门手艺养活了一家老小。   今年清明,我特意提早跟学校请了假,想多陪陪爷爷,怪想他的。我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寻常的节气,哪里会想到,今年的清明节改变了以后的人生。   我家祖宅紧挨着李家祠堂,按照族谱,我排到“浔”字辈儿,爷爷给我起名叫李浔溪,希望我像一条清澈的小溪一样,无忧无虑地成长。每当清明,都是由我爷爷主祭,叩拜李家先祖,奉上贡品,完成大礼。   今年的清明节与往常还有不同,爷爷在之前,就跟我打了招呼,要给我说了一个对象,让我回来见见,是刘婶给张罗的。刘婶是十里八乡的大媒婆,撮合了好多人家,一张巧嘴,舌灿莲花,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   我听到这个消息,头就大,我们乡下有早婚的习俗,很多没读书的姑娘十七八就许了人家了,到龄了再扯证,跟我同龄的姑娘,小孩都能叫我阿姨了。爷爷思想也老旧,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也不顾清明忌讳了,我难得回来一趟,就给我定了这天相亲了。   我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不愿意惹爷爷不高兴,他毕竟年纪大了,我得顺着他老人家。清明这天,我早早起床,洗漱完毕,用过早饭,发现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春风阵阵,倒有几分凉意。   爷爷居中堂,正襟危坐,每年到这个时候,他就是这样的,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走了上去,向爷爷问好,爷爷点点头,脸色缓和不少,道:“嗯,今天收拾的清清爽爽,嘴巴上说不要,我看你心里是喜欢的吧!”   “爷爷……”我猛地被爷爷这么一说,着实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脸上火烧一般,我捂住脸蛋儿,赶紧撒起娇来。   爷爷见状,也不再寻我开心,催我道:“赶紧去门口候着,一伙儿,你婶子就来了,多亏她这张巧嘴,把你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人家小伙儿才动了心。”   不知为何,听爷爷这么一说,我还真有那么三分期待了,这应该算是我头一次相亲吧,心里难免有些忐忑。正如爷爷说的一般,我嘴上说不要,但是我心里还是十分看重的,我想着无论成不成,给对方留一个好印象也是很重要的。   过了半个小时候,门口就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之而来,就是一嗓子叫门好,我就知道是刘婶来了。   “哎哟,他叔,您瞅瞅,你家小溪都长成天仙了,可给我露脸了,这回去相亲,保准对方满意,您就擎好吧!”   刘婶围着我转了两圈,嘴上的客气话就没停过,爷爷听别人夸自己孙女,自然也是喜笑颜开,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了。   “还不快叫人!”   “刘婶儿……”   我这刚叫完,她就贴了上来,拉住我的手,像是一挺机关枪一样,连发好几问,跟那查户口的也没区别了。问我在哪里念书,问了我的生辰八字,问了我的喜好,问了我对男方的要求。   然后,又和我爷爷寒暄了几句,就要带我去见那个男的,临走的时候,爷爷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一定上心,不要再大大咧咧了。我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就随刘婶去见相亲的对象去了。   路上,我问刘婶,为什么把日子定在今天。她说,掐了好几个日子,但是我都没回来,于是,只能把日子定在今天了。   我心想,爷爷这是豁出去了,他到底是有多想把我嫁出去啊,这么费尽心思给我张罗对象,也是难为他了。   刘婶把我们约会的地方安排在了村口的一间茶馆里,那里平时是村民喝茶闲聊,唱曲遛鸟的地方,今天由于是清明节,所以格外清静,倒是一个好去处。   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刘婶照例引荐了我们双方,然后她就笑着走开了,留我们两人单独交流了。   我开始细细打量这个家伙儿,他着一袭白衫,那种颜色就像是烧给死人用的纸钱的那种惨白色调,看样式,有些年头了。他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冰川初融的冬水,无一丝生机,瞧着让人心生寒意。 正文 第2章 流血的牌位 我怎么越瞧越觉得有些瘆得慌,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真想一走了之,但是碍于情面,我又不得马上离去。  “怎么,李小姐,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站着?”他笑着站起来,给我沏茶,然后请我坐下,顺便也介绍了一下他自己,原来他叫百里瑾,是邻村的。   我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有些意思,百里这个姓氏倒是少见。   百里瑾似乎瞧出我有些不开心了,他笑道:“李小姐,这是第一次相亲?”   我点点头,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只想马上结束这场相亲,有些人,你看第一眼就不会喜欢上他。眼前这位百里瑾就是如此,面若冰霜,眼无生气,笑起来也很僵硬,行为举止,像是上个世纪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对这样的人动心呢?   “恕我直言,这既是李小姐第一次相亲,也是最后一次相亲!”   我听到这话,顿时火气就上来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只能赖在他身上了。我看他讪笑不止,就想上去把他那张讨厌的脸给撕个稀巴烂,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也顾不得什么涵养了,马上起身,冷冷地对他说:“很抱歉,我想我们不合适,今天就到这里吧!”   我逃也似的跑了,那个地方,我一刻不想多呆,那个人,我一眼都想多瞧。我走的时候,还能听到他的狂笑声,声声入耳,我捂住耳朵,可是那股声音很奇怪,好像能钻进我的心里,让我心旌摇曳,一股不安蹿上心头。   待我回头看那人的时候,他好像消失一般,只留下空空如也的茶馆和冒着热气的茶具,我打了一个冷颤,这大白天的,我是见鬼了吗?   我一路犯着嘀咕回了家,想起刚才的事情就觉得蹊跷,开始埋怨起刘媒婆来,她这是介绍的什么人呐,古里古怪的,把我给吓了一跳。   我到家后,没发现爷爷的踪影,想来应该是在隔壁祠堂准备祭祀仪式了。我心中有怨气,还没从刚才那个诡异的相亲中缓过神来,无意中瞥见了中堂正梁上悬着的一个神龛,里面有五个稻草扎的小人,围成一圈,中间一个小人还贴上了一个涂满咒语的黄符。这似乎从我出生起,就有了,只是爷爷从来没有对我说起过这是什么,也没有用过这玩意儿。   也不知怎么了,我鬼使神差地对那个神龛起了兴致,我搬起靠在门口的梯子,搭在正梁上,慢慢移到神龛附近,架好,拿两把太师椅压住梯子的两个脚,踩了几脚,很稳固,这才开始往上爬。   爬到一半,有一阵阴风吹来,我一个激灵,背上很快冒出了冷汗,浸湿了内衣。我脑海中闪过爷爷的嘱咐,说是千万不能碰这个东西,否则会有大祸。但我那天真的是昏了头了,只顾继续往上爬,全然忘记了爷爷的警告。眼看手就快接触到神龛了,头也凑得越来越近,就在我手触碰到神龛的那一刹那,奇象迭生。   我的手好像被雷击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抽回手,只听见一声巨响——“呔!”,神龛突然剧烈晃动,金光迸发,金光在神龛上部凝聚成一个狰狞头像,血盆大口,獠牙赤发,就是它发出的一声巨响,把我的魂儿也吓没了。我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也顾不得疼,满脑子都是那可怖的嘴脸,瑟瑟发抖,天庭被一股黑气笼罩,像是着了魔怔似的。   爷爷这个时候刚巧赶回来,见神龛有异样,明白我闯下大祸,也来不及追究了。双手掐诀,念念有词道:“急急如律令,镇!”神龛的金光顷刻间黯淡下去,随着一声“去!”,从他袖子里飞出一道烫金黄符,牢牢地贴在神龛上,神龛便不再摇晃,恢复如初,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爷爷左手抵住我的腰,右手一把把我举过头顶,口中大喊:“众鬼听令,散。”我开始恢复血色,爷爷如释重负,放下我,忙不迭咬破右手,往我眉间一点,运足力气,再喝:“开!”   我方才睁开眼睛,看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爷爷,我羞愧地低下了头,我知道,这祸闯得已经没边了,静待暴风骤雨的来临。 正文 第3章 鬼新郎 爷爷扶我坐了下来,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我责备我的意思。而是悠悠地叹了口气:“五鬼运财,家宅兴旺,哪里是你这个女娃娃能碰得的?”  原来,那个阵势叫五鬼运财。   我刚想开口解释什么,被爷爷拦住了,他怒气未消,我本想跟他讲讲今天相亲碰到的怪事儿,也只能作罢。我倒是对那个“五鬼运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没想到小小的几个稻草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呢。   “爷爷,五鬼运财是什么东西?”   爷爷很艰难地爬到靠椅上,一屁股瘫坐下来,看到桌上的白开水,慢慢地拿起杯子就这么喝了下去,看来,刚才真是把他老人家给累坏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对了,今天下午2点整,祠堂祭祖大礼开始,这里有份名单,你通知各家长辈,请他们准时到场,参加仪式。”说完,爷爷从兜里掏出一张白纸,递给我。   我接过白纸,扫了一眼,发现是我们李家宗亲长辈的名字,各家各房,基本都在里面了。我瞧爷爷生气了,马上顺从地表示,我这就去请各家长辈,叫爷爷不用担心。   爷爷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就回屋去了。我瞅了一眼正梁上的佛龛,那五柱稻草人围着黄符,不过,黄符似乎比之前更皱了,样子好像也小了。我不敢多看,心里对这“五鬼运财”有了恐惧,赶紧去请各家长辈了。   我挨家挨户地去敲了门,长辈们有些日子没见我了,都会拉着我的手,唠家常,问的最多的问题还是对象的事情,我听着脑袋就大。   纸上大部分的人家都跑遍了,就剩一户了,我看了一眼名单,发现居然是刘婶家,我这才想起这个刘婶也跟李家沾着亲呢,是我三爷爷继子的媳妇儿,也算是我们李家一脉。   我想起刘婶就生气,这是给我介绍的什么对象,阴阳怪气的,像个幽魂似的,一点也不讨喜。我想着,去她家,找她好好说道说道,让她别再给我张罗这些不靠谱的男人了。   刘婶家在村里最东头,靠着山了,我走了一伙儿,才到她们家。敲了半天门,发现没人回应,我轻轻一推门,发现门根本就没有锁。我走进屋里,喊了两声刘婶,发现没人应答,奇怪了,这都饭点了,难道刘婶一家三口都出去了?   我往客厅走去,发现客厅门也开着,我一眼就瞧见桌上已经放好了碗筷,这是准备开饭的迹象啊。可是,他们人去哪儿了呢?我赶紧去到厨房,发现也没人,我揭开锅盖,发现饭还冒着热气儿,他们既然打算出去,又为什么会做饭呢?   我又把屋里屋外都找了个遍,也没发现她们一家三口的踪影,我觉得事情透着诡异,不再迟疑,赶紧回家,准备把这事儿给爷爷说,让他拿主意。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祠堂,因为这时候,爷爷肯定在做祭祖大礼前的准备工作。果然,我在祠堂见到了爷爷,同时,各家长辈也都到齐了,大家已经开始准备清明祭祖仪式了。   我把爷爷拉到一边,跟他说:“爷爷,我去刘婶家传话了,发现她们一家好像突然都不见了。”   爷爷双目微闭,冷哼一声,道:“到底不是亲族,祭祖大礼都敢误点,不消理他们,我们尽心意即可!”   “爷爷,不是这样的……”   “不用多说了,马上到时辰了,祭祖大礼可不能推迟,不等他们了。对了,小溪,等等你在我身边候着,帮我主礼!”   爷爷拉着我的手,就往案台走去,我心里虽然有些惶恐,但也不好多说什么,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却又说不上来。   祭祖大礼时辰到了,各家长辈分列两排,然后由爷爷主祭,每年爷爷都要充当两个角色,一是主祭,二是占士,占士一般都是三教中人,负责整场大典的全部流程,爷爷换上道袍,也把这差事顶下来了。   爷爷打开祭文,黄纸朱笔,高声颂念:“癸巳暮春,节序清明,长空澄澈,柳绿花明,惠风和畅,天朗气清。李氏族人……”   我站在一旁,聆听祭文,想起刘婶一家子,心神不宁。我无意中瞥见祖宗牌位,怪相突显,牌位开始剧烈抖动,每块牌位都发出“咯咯”的响声,我大惊失色,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怪事。   更离奇的时候发生了,每个祖宗牌位开始开裂,从牌位顶部开始渗出鲜红的汁液,浓稠似血。顿时,我仿佛如遭雷击一般,尖叫几声,口里一直喊着“牌位牌位”,便昏了过去,再无知觉。   迷迷糊糊中,我很快进入了梦乡,走入了一个前所未见的梦境。 正文 第4章 哪里来的一口棺材 一片灰蒙蒙中,我慢慢走向一座古祠堂,青砖白瓦,倒也简朴雅致。院中静得吓人,里屋烛光幽幽,透着几分不寻常。我轻轻喊了几声,看没人应答,就继续向内堂走去,一路上,只听见自己的细碎的脚步声,“嗒——嗒——嗒”,祠堂内似乎不见活物,也没有响动。  我来到内堂,轻轻推开内堂的木门,“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里面的陈设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桌椅、条案、烛台、牌位……我揉揉太阳穴,睁大眼睛,努力地去看牌位上的字,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供奉的是何人。   我目光瞥向一旁的香案,发现除了檀香蜡烛之外,旁边突然多了一枚古色古香的铜镜,我移步过去,拿起那枚铜镜,想看一看镜子里的自己。   铜黄的镜中浮现出一袭红衣来,像是喜服,镜中自己妆容素雅,脸色惨白,双唇却像是点了一抹朱砂似的,鲜红似血。   我被铜镜中自己的装束吓了一跳,我慌忙中将铜镜丢开,从头到脚把自己摸了个遍,没错,我正是穿了一套中式喜服,化得也是新娘子的妆,我脑海唯一的念头就是——难道今天是自己的大喜之日?   一阵阴风吹来,吹乱了我的刘海,我打了一个冷颤,才慢慢回过神来,自己为什么会想着嫁人的喜服?既然自己要嫁人,那么新郎又是谁?   一连串问题涌上心头,我来不及多想,这可能是一个噩梦,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快点醒来,我不作任何犹豫,马上向门口跑去,我想逃离内堂,走出这座祠堂。   我刚迈出步子,有一阵穿堂煞风吹来,“嘭”的一声,内堂的大门被关上了。我这下彻底慌了,我飞奔到门口,使劲想推开那扇看似不结实的木门,但是发现怎么也推不开了,两扇门像是被502胶带给黏上了,一点缝隙也没有了。   我咬紧牙关,使出浑身力气,大脚踹出,木门摇晃了两下,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彻底放弃了,再次跑回内堂,观察四周的状况,堂内空荡荡的,除了那扇多出来的铜镜,和往日的梦境没有两样。   忽然,我发现屏风后面露出一个木制像是床脚一般的物什来,可能是刚才一阵煞风,把屏风吹动了,才露出了这个东西来,以前,根本没有这件东西的。   我探了探脑袋,想搞清楚那是什么,但是终究还是离得太远,根本瞧不清。我被刚才一阵怪风弄得六神无主,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我在原地踌躇了一伙儿,往屏风那边瞧了好几次,进退两难了。好一伙儿,我才下定决心,去一探究竟,当即心下一横,双手拎起裙摆,蹑手蹑脚地往屏风方向缓慢移动,我不敢快,怕出事儿。   这时候,内堂不再是寂静无声,我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了几声闷哼,短促而雄浑,听得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我只好半闭眼睛,露出一点余光,继续走向屏风。   正当我快接近屏风的时候,屏风突然往左收缩,簌簌几下,就缩成一扇屏风了。我听到异声,猛地睁开眼睛,只见眼前赫然放着一口黑褐色楠木棺材,我被吓了一跳,脚跟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心中巨骇——哪里来的一口棺材?   就在我愣神之际,棺材盖板突然一阵晃动,冒出一股青烟来,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我使劲揉揉眼睛,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棺材盖板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你是何人?”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高声质问那怪人,想来是豁出去了。   “我是什么人,我们不是早就见过了嘛,不过无论我是什么,你都得嫁给我!”那鬼笑意盈盈,满眼温柔地看着我,瞧不出任何鬼怪的气息来。   “你放……”我刚想破口而出,才发现那似人似鬼的家伙居然就是刚刚和我相亲的人,难怪我刚才瞧着不正常,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人。我盯着那人,鼻子翕动,吭哧两声,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我虽恼火,却不敢乱来,对方是什么路数,我还没摸清呢。   “宿世情缘,缘也缘也,哈哈哈哈!”那鬼说完,便一阵狂笑,笑声如惊涛拍岸般发出的巨响,直刺耳膜,我难以忍受这样的巨声,只能捂住耳朵,闭眼,防止自己的耳膜被穿破。   声音骤停,待我睁眼时,周围乌漆麻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抬脚上踹,发现被木板阻隔,左右伸手,发现两边也是木板,心呼不妙,自己被困在棺材里了。   突然我感觉有人在抚自己的脸颊,那种感觉是冰凉刺骨的,我顿时又气又羞,想也不想就一个巴掌呼上去。没想到却被他接住了,当他的手握住我的时候,我感觉像是摸了一块冰疙瘩,我赶紧抽回手,可是他死死揪住不放。   “你是谁,你想干嘛,我爷爷可厉害了,你别乱来啊。”我早已六神无主,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喂喂喂,连我都不认识啦,小娘子,你这一身嫁衣为谁穿啊,怎么,还想谋杀亲夫啊!”   说话的声音很清脆,但是还是觉得冷嗖嗖的,一点生气都没有。我心想这是真的遇到鬼了吧,这梦怎么跟平常不一样了呢。 正文 第5章 共赴云雨 想到这里,我已经顾不得害怕了,羞耻心胜过了害怕,我一想到自己现在被一只恶鬼轻薄,就气不打一处来。我想奋力起身,但是我的胳膊肘和膝盖都被他压得死死的,根本不能动弹,就在这时,他的手也开始不老实,上下游走,想吃我的豆腐。  我仰起头,上去就是一口,管你是人是鬼,咬不死你。不过,那家伙很是机灵,似乎早就猜到了我的意图,抢先一步,用手抵住我的下颚,然后轻轻地贴住了我的嘴唇。   我脑袋嗡的一声,彻底懵了,自己居然被一只鬼亲了,这可是我的初吻呢,我守了那么多年的初吻啊。   那家伙开始得寸进尺,用他的舌尖挑开我的牙齿,轻轻探进来,碰到我最柔软的部位,开始吮吸我的舌尖,这一刹那,我觉得一阵异样的感觉涌上脑,像是过电一样,酥麻欢快。   我摇摇头,不行,我不能这样子。我赶紧摆脱了那股邪念,我要让这色鬼付出代价,我狠狠地咬了一口那鬼的舌头,他收回了舌头,那种感觉就像吃完了冰棍儿一样,嘴里凉凉的,可是他为什么不惊叫呢,我可是咬了他的舌头,还是狠狠的一口。   “哈哈哈,我是不知道疼的,娘子乖乖的哈,来,我们共赴云雨。”   那色鬼一口一个娘子地叫着,开始解我的嫁衣,眼看就要得逞,我气愤到了极点,闭上眼睛,用这辈子最尖锐的声音喊了一句:“救命啊!”   随着我这声凄厉的喊声,厚重的屏风“嘭”地一下被人大力踹倒,灰尘立刻四起,爷爷一身正气皓然地站在屋子正中,于尘土飞扬处怒目拧眉地注视着我。   我只感觉骨酥如麻,浑身软得提不起一点力气,勉强用细若游蚊的声音喊了句:“爷爷救我!”就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脸上湿淋淋的,似有水珠不断滴下。我缓缓睁开双眼,只见眼前一张鼓着腮帮子的胖脸正在努着嘴又向我喷出一口水。   我一个机灵,彻底清醒过来。   几张放大的面孔见我醒来,个个都面现惊喜之色。   “丫头,你可醒了!”   “溪姐姐,你都睡了半天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着跟我说话,我正不知如何应答,只听爷爷咳嗽一声,朗声说道:“溪儿刚刚清醒,需要安静,你们还是先都回去吧。”   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爷爷走到我的床前,我勉强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溪儿,感觉好了吗?”爷爷表情凝重地问。   “嗯,就是浑身没什么力气。”我弱弱地回答。“爷爷,我是怎么了?”我不确定爷爷在救我之际看没看到那个男鬼,试探着问。   爷爷的目光一暗,淡淡地说:“溪儿,你是在城里读书读多了,一点儿的劳顿也经受不起。看来你得好好锻炼锻炼了。”   “哦……”我拉着长音应喝着,心里盘算着该不该把梦境里发生的事情跟爷爷说说。   “爷爷,我刚才……”我略一犹豫,打算还是跟爷爷说一下,毕竟这村上的大小事悉,没有什么能埋得过他的。   可还没等我说出来,房门就被人用力推开,表哥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大声嚷嚷着:“爷爷,不好了,刘婶家好象是出事了!”   “海涛,总是这样毛毛燥燥的。”爷爷皱着眉训斥着。   海涛这才站稳脚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吱吱唔唔地说:“爷爷,刘婶一家三口一整天也没朝面,刚才有人看见她们三口人并排躺在后山土地庙前,好象,好象已经没气了!”   爷爷听到这里,“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爷爷,我也要去。”我不顾身体上的虚空,忙不迭地跟着也往外跑。   还好有表哥一路搀扶,我们随着村上闻信儿的村民们蜂拥着向后山赶去。   后山上早已被废弃的土地庙前,早已围了一圈村民,人们唏嘘不已,有人见爷爷走来,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又有年青人跑上前来汇报:“爷爷,刘婶一家死得真的太奇巧了,刚刚我们检查过了,她们什么伤也没有,就象睡着了似的。”   爷爷一摆手,径直走到已被盖上白被单的三具尸体前。我想起之前被刘婶领着去相亲的情景,身上的汗毛孔都张开了,却又忍不住好奇心,拽着表哥向前靠过去。 正文 第6章 这下一定得毁容了 爷爷捡起地上的一根短棍,挑开了尸体上的白被单,刚才的年青人“咦”了一声,说道:“怎么回事?明明是睡着的样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大着胆子看过去,只见刘婶那张圆圆的胖脸上竟是一副诡异的笑容。只这一眼,我的心脏差点没停止跳动。   刘婶的笑容竟然跟那个轻薄我的男鬼一模一样。   “刚才什么样子?”爷爷问那个年青人。   “刚才她很安详的,没有这么奇怪的笑容。”年青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极力想向后退,可是眼神竟象被刘婶的笑容吸引住似的,想移开都不成。明明脑子里想着往后退,可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一点点向尸体移了过去。   我的位置已经超过了爷爷,身子象是被谁按着往下弯,我的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心里无数遍地呐喊着:“放开我!放开我!”可是嘴巴就象被什么东西封上一样,一点儿也张不开。   爷爷发现了我的异样,左手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掌般长短的桃木剑,大喝一声:“何方妖孽,速速离开!”右手在我面前画了一个大大的弧形,桃木剑尖一挑,不知怎么的就挑出了一张黄纸符,向我面门刺了过来。   我吓得大叫一声,心想,这下一定得毁容了!   却没想到那剑尖只在我脑门上轻轻一点,刚才混沌的头脑顿时清明了起来。   爷爷并没有停下,而是顺势将挑着黄纸符的剑尖划向刘婶的面门。   就在临近她面门的一瞬间,黄纸符突然燃烧了起来,燃烬的纸灰掉到刘婶的脸上,刚才那诡异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围着的乡亲们交头接耳地赞叹着爷爷的法力。我怔怔地看看爷爷,又看看刘婶,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爷爷仔细查看了刘婶一家三口,这才对四下的村民们朗朗说道:“乡亲们,散了吧,刘婶三口是误吃了失魂草,再有两个时辰就会自然醒过来。”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有人说:“听老辈人说过,这后山上确实有这样一种草,长得跟野菜似的,很容易让人误采了去,不过,这里可是有几十年没有人误食了。”   不管怎么说,知道刘婶一家三口没事,大家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爷爷让几个年青力壮的小伙子把刘婶三人抬回了山下的家里。   “爷爷,他们真的能缓过气儿来吗?”我依然很担心。见爷爷表情凝重地点点头,又问:“可是,爷爷,刚才刘婶脸上的笑真的很奇怪啊!”   “溪儿,你刚才是因为好奇才去贴近刘婶的吗?”爷爷眼中的寒光在我脸上扫了一眼,沉声地问我。   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刘婶的带着诡异笑容的脸和那个男鬼同样诡异的笑脸,茫然地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就是上午刘婶刚刚带我去相了对象,下午她就这样了,心里十分地惦念,才走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耳边似乎有一个声音嗤笑了一声。我急忙向四下里寻望。除了爷爷在我身边闷头想着心事,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正文 第7章 爷爷,这世上可有鬼? 我惴惴不安地边跟在爷爷身后走边四下里不时地张望。山野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起了风。山坡上的野草以及远近高矮的树都在轻风的摧动下摇曳了起来。  我警觉地分辨着,生怕会突然从那些齐人高的野草丛中窜出什么妖怪来。   “溪儿,你在找什么?”爷爷发现了我的异样,回过头来疑惑地问道。   “我,我,没什么,就是这里空旷得很,我感到很冷。”我紧走两步,与爷爷并行。   爷爷一把拉起我的手说:“溪儿,这里不比城里,早晚的气温差得很多,你看你手凉得跟冰块似的。”说着,把一直披在他身上的那件老式道袍披到了我身上。   老式道袍上还残留着上午做法式时的香火气,我用力吸了吸,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很爱闻这种气味。   我的手被握在爷爷温热的大手里,丝丝的温暖气息很快传遍了全身。我心里顿时有了底气,于是笑着问爷爷:“爷爷,听说这山野之地会有孤魂野鬼出没,是真的吗?”   爷爷的眼睛眯了眯,沉吟了一会儿才说:“不可全信,不可不信。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循环。”说着,他瞄了我一眼,神色间自带了一股仙风道骨的韵味。   我装作听懂的样子点了点头说:“没错,但行好事,问心无愧!”   爷爷点头呵呵一笑说:“溪儿,看来你的书没白念啊。记住,人也好,鬼也罢,都是凭着天地间的正气存活的。只好心虚的人才会怕这儿怕那。”   我一听,立刻挺了挺胸脯,刚要表个态什么的,突然一股疾风仰面吹过来,阴冷的气息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我哆嗦了一下,忙催促说:“爷爷,我们快些走吧,天色马上就黑下来了,真要碰到鬼怪什么的,就倒霉了。”   爷爷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纸符塞进我的手里,叮嘱说:“溪儿,把这个拿好。”   我看了看手中这张皱巴巴的纸符,又见爷爷大步流星地向前赶路,忙不迭地把纸符塞进口袋里紧跑两步追了上去。   说也奇怪,有了这道黄纸符,刚才发虚的心里一下子踏实了很多,耳边也没有了那些奇怪的声响。再向四周看过去,远处的山岚,近处的绿草坡也不再那么凄凉了。   “爷爷,我只有三天假,后天就要赶回学校去的。”真怕爷爷又心血来潮地给我安排别的事情,我赶紧把放假时间明确了一下。   爷爷频频点着头问:“对了,上午那个对象相得怎么样?还满意吗?要是相得中,就先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你看看,咱们村里哪还有你这么大的姑娘家还留在家里的!”爷爷的眼睛里满是慈爱。   被爷爷这么一提,那个男人惨白的面孔又浮现在了我眼前,我的心一紧,忙说:“爷爷,你怎么不说我是咱们这十里八村唯一考上大学的女娃呢!人家城里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都在用功读书呢!再说,学校也不允许结婚的!”   对于家乡的这种早婚风俗,我真是头痛得要命。   “溪儿,你是欺负我没进过城咋地?大学也是允许学生们谈恋爱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自己在城里处上对象了?”爷爷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我刚要否认,转念一想,与其否认,还不如先承认下来,免得爷爷又要安排我见什么对象,要是再见几个象上午那位那样的,我的小命恐怕就难保了。   想到这儿,马上装作害羞的样子,扭捏地说:“爷爷,看你,哪有这么直接问的嘛!”   爷爷见我这般娇羞的样子,不禁“哈哈”地大笑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好处,差不多了就领家里来。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看看跟你一起玩大的春花,这第二个娃娃都快出生了。”   我冲着苍天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着:“人各有志,我还想多玩两年呢。”   山区的风凉爽得沁人心脾,比起大城市里的汽车尾气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境遇,我躺在阁楼的竹床上享受着这山区特有的静谧夜晚。   透过半开的窗户,我穷尽目力仰望着黑蓝色的苍宇,一弯明月斜斜地挂在其中。以前自己就是这样,总是在做完功课后,对着那轮弯月展开痴痴地遐想。   “哼!”不知谁发出了一声嘲讽的声音。   我猛然惊觉,探出头去向下张望。院子里以及再远些的村间土道上,除了白晃晃的月光以及矮树的阴影之处,连夜游的小动物也不见一只。   我疑惑地关上窗户,回转过身来,吓得几乎惊叫出来。 正文 第8章 夜会 一股阴寒之气迎面而来,我下意识地急忙屏住呼吸,即便这样,仍有少许的阴气被吸进了肺腑,我只感觉四肢百骸瞬间如同注入了冰水般寒凉彻骨。  “怕什么?上午刚见完面,怎么?晚上就不认识我了吗?”阴森森的语气从对面这个让人看上去如同活死人般的男子嘴里说出来,更加地增加了我的恐惧感。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强装镇定,厉声喝问。   “嘿嘿,我想去哪里,还没有什么能阻挡得了我,更别说你这个小小的阁楼。”男子用傲慢的语气说道。   我猛然想起了他的名字,不由叫了出来:“百里瑾?对,你叫百里瑾,你干嘛老跟着我,告诉你,我没相中你,咱俩不合适!”我感觉他这个人怪异得让人害怕,于是壮着胆子明确跟他说明白我的心意。   话音刚落,只听他嗤笑了一声,揶揄地说:“你没相中我?可我百里瑾就认定你了。”说着上前一步就要拉住我。   我吓得刚要大喊救命,却听他嘴里发出一声惊恐的低吟声:“哎呀!你竟敢用它来防我?”   只见之前爷爷给我的那张黄纸符此时正射出明晃晃的黄色光茫,那一束束光茫如同一把把利剑将我护在中央,而刚刚百里瑾伸出的手隐隐现出一道浅浅的划痕,显然是受了伤。   我一颗惊恐的心这才安定下来,不禁有恃无恐地说:“百里瑾,我不管你是人是鬼,你最好离我远点,如果你再敢靠近我,我就让爷爷将你降住,把你镇到村外那座镇妖塔里,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以前受爷爷的耳熏目染,我自然而然地就想起那座早已破败不堪的荒塔来。   百里瑾剑眉下那双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冷冷地一笑说:“李浔溪,你以为这样就能躲得了我吗?我即然能寻你到这里,你就休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今天我先饶了你,不过,你最好记住,你是我的女人,上辈子是,这辈子是,生生世世你都休想有二心!”说完身形一晃,人就不见了。   我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说了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弄懵了,傻愣愣地呆站在那儿好一会儿,才挪动着双脚又趴在窗户前,从缝隙里偷偷地向外看。   外面除了皎洁的月光和斑驳的树影外,连个鬼影都没有。   周围一下子静得可怕,我听见自己心脏“呯呯”地跳得很响,我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确认刚才并不是在做梦。   “百里瑾?百里瑾!”我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由于晚上一夜未得好睡,一直到日上三竿,我才被阁楼外村民们的喧哗声吵醒。   我睡眼惺忪地推开窗户向下张望,只见刘婶一家在几个村民的陪同下正在与爷爷说着什么,看情形应该是正说着感谢之类的话。   刘婶一抬头,看见我,扯着特有的高嗓门招呼着:“哟,看溪儿长得这个水灵啊,真不愧是大城市里读书的,就是和这乡下的丫头不一样!”   我对刘婶一点好印象也没有,当然是因为她给我介绍那种奇怪的人。我狠狠瞪了她一眼,就把头缩进了屋子里。   谁知爷爷却在下面叫我:“溪儿,快下来,陪你刘婶说会话。”   我这才不得不下了阁楼,刘婶天生的热情,一张老脸乐开了花,好象是头一次见我似的,拉着我的手左看右看,赞不绝口:“你们看看,这溪儿才走出去几年,就活脱脱地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长相更俊了不说,浑身这灵透劲儿更是百里十乡的也挑不出一个来。”   经她这通夸,我一直扳着的脸总算是露出了点笑容。   “溪儿,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尽管跟你刘婶说,也不是我吹,只要你摆出条件来,我一准能找到让你满意的男人来。”刘婶三句话不离本行,又开始做起了大媒。   我不由一愣,听刘婶这口气,仿佛昨天根本没给我做过媒似的。   爷爷也听出了问题,忙问:“她刘婶,昨天你不是刚给溪儿介绍了一个吗?你看我,昨天事情太多,也没顾得上问问,昨天你们见的那后生怎么样?满意不?”爷爷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刘婶。   我和刘婶不约而同地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爷爷脸色一沉问:“溪儿,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见爷爷不高兴了,忙说:“爷爷,那人怪得很,我不中意的。”   爷爷叹了口气又转过头去问刘婶:“她刘婶,你摇头是怎么回事?”   刘婶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说:“昨天一早我就去后山采野菜去了,也没容得空给溪儿介绍对象啊?”   我和爷爷一听,不由得都半张着嘴愣在了院子里。 正文 第9章 刘婶的困惑 “刘婶,这玩笑可开不得啊!”爷爷以为刘婶在跟他开玩笑。  这时刘婶的儿子阿旺开口证实说:“爷爷,我妈说得可是真的呢,昨天一早我们三口就去后山采野菜,近午做好饭菜,一人吃了个菜饽饽,想着趁着没到雨季再多采些,没想到刚走到后山土地庙前我们就中毒倒下了。”   听到这里,我只感觉浑身来了个透心凉,那昨天那个带我相亲的刘婶是怎么回事?   爷爷此时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他围着刘婶来回转了好几个圈。   刘婶满脸的疑惑问:“溪儿她爷爷,你转得我都晕了,倒底咋回事呀?”   我刚要开口说昨天的事,只见爷爷一个制止我讲话的眼神递了过来,我下意识地一捂嘴,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刘婶,没事,我们可能是把话说岔了。呵呵中。”爷爷微眯着眼打起了哈哈。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对了,溪儿,快跟刘婶说说,你都中意什么样儿的男人啊?”刘婶不死心,似乎不给我说成一桩亲事就无法报答爷爷的救命之恩似的。   我和爷爷不约而同地连连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爷爷看了我一眼,又继续说:“溪儿还在读书,这事儿先不急。”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刘婶等人。我瞪大眼睛问爷爷:“爷爷,昨天那是怎么回事?我倒底与什么人见的面?”   爷爷让我详细讲述了相亲的细节,神色凝重得让我的心跟着紧张了起来。一直到听我讲完,他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溪儿啊,看来你的命数就该有此一劫。”他缓缓地说出这几个字。   我却是一头雾水。懵懂地看着他问:“爷爷,我听不懂。”   爷爷叹了口气又说:“溪儿,昨天那个带你去相亲的刘婶只是她的魂魄,而与你见面的那个后生应该也不是人。”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虽然心里潜意识里也有这方面的猜想,但一旦被人说出来,还是觉得恐怖异常。   “爷爷,难道我真的遇到了鬼吗?”我声音打着颤问。   “别怕,溪儿。”爷爷那布满老茧的大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悠悠地说:“能够驱使人的魂魄为他做事的也必定不是一般的鬼。   他即然已经认定了你,必将在今生今世与你要有一段孽缘,与其回避,不如接纳。这样看似虽然凶险,但也许能化解开这三生三世的情缘。”   爷爷见我还是一副理解不了的样子,宽慰地冲我笑道:“溪儿,记住爷爷一句话,那就是凡事顺其自然。”   我虽然不象村里的村民那样迷信牛鬼蛇神,但骨子里多多少少还是接纳这些中国古老的文化的。   “爷爷,如果那鬼要来要我的命,我也让他拿去吗?”我对爷爷说的顺其自然四个字很是不理解。   “傻丫头,真是书读多了!”爷爷嗔怪道,“放心,那鬼只是与你来了却前世的孽缘的,不但不会加害你的性命,而且还会对你大有帮助。”爷爷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说这话时仿佛一位世外高僧般的神态。   我腹腓着:“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害我性命?加上晕倒那次,他都两次想要加害于我了。”   爷爷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拉我起身回到书房,拿出笔墨取出上好的优质黄绸,在上面龙飞凤舞圈圈点点了一番,一张迥异于他平时常用的符就画好了。   待墨迹干了,爷爷将它仔细地叠好,递到我手里,叮嘱道:“溪儿,爷爷知道你在城里念书,已经不怎么信这个了,但这世上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一定要把这道符随身带好,关键时候能够保命!”   爷爷说得郑重,我也不敢再有大意的心,当着爷爷的面我小心翼翼地将这道符放入贴身的口袋里。   “爷爷,我想今天就回去了,明天我还要抓紧把功课补一下,不然,这学期就很难拿到奖学金了。”我虽然舍不得这么快就离开爷爷,可一想到几天来的功课全还没做,还有那对我来说在意非常的奖学金,只好狠下心来说。   爷爷的眉头一展,释然地说:“好孩子,爷爷不留你了,记得到学校要多用功学习,别给我们乡亲们丢脸。”   我调皮地挤了下眼睛,信誓旦旦地保证:“爷爷,您孙女可不是一般人儿!不仅不会给您丢脸,还会把学校的奖学金全挣到手。”   吃过午饭,为了能赶到天黑前回到学校,我快速地收拾着行李,无意中我瞟了眼那只一直陈放在茶几上的古旧的小茶杯,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它拿走。 正文 第10章 离乡 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学校的宿舍乱得很,尤其是还有那个神经大条的穆小楠,再有价值的东西只要放在桌面上,多半的命运都会毁在她手里。  心里这么想着,手还是不自觉地端起了小茶杯,我在脑海里极力回想着这只小茶杯的由来。   似乎是很小的时候,有一天,一个游方的道士来找爷爷喝茶临走时落下的。   因为它的小巧,自己当时喜欢得不行,向爷爷要了来一直摆放在自己的屋里。至于那游方道士的模样,反而是印象很模糊了,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件事。   小茶杯通体青色,外表面上有纵横断裂的纹路。看似普通无异,但在我眼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在我们之间流转,让我总是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我把它又放回了原处,轻轻地说:“不拿你了,免得你被毁在那个疯丫头的手里。”   爷爷一直送我到了长途汽车站点,见我上了车,才挥手离开。我隔着玻璃窗望着爷爷越来越远去的身影,心情伤感起来。   “哟,象你这种人也知道伤心的滋味?啧啧啧!”一个嘲讽的语气在耳边响了起来。   “你怎么讽刺人?”我不满地边说边抬头向四下里寻找说话的人。一车子的人都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或聊天或打盹儿,并没有人在针对我。反而是我没来由的一句话,惹得邻座的大妈诧异地看了看我。   我脸上一红,忙低下头,心想也许是自己耳鸣了。   就在这时,我额前的刘海被人撩了起来,有人将我的头扳着抬了起来。   我被迫抬起头来,眼前赫然是那个百里瑾。   我惊愕地睁大眼睛,刚要尖叫,就见他伸出修长的一根中指放在他薄薄的双唇上“嘘”了声,意思是叫我别出声。   见我听话地闭上了嘴,又将那根中指放在我的唇上轻轻掠过,丝丝沁人心脾的冰凉气息快速传遍我的全身。   他轻薄地冲我挤了一下眼睛,开口道:“对,这样才乖,女人嘛,不听夫君的话,那就是欠管教。”说着话,却将那张白得惨人的俊脸凑了过来。   我吓得闭上了眼睛,再也无法忍受,尖叫起来:“你要干什么?滚开啊!”   话音才落,全车的乘客都惊疑地朝我这边张望。   “姑娘,你怎么啦?”有人在摇晃我的肩膀。   “不要碰我!你滚开啊!”我几乎竭斯底里了。   “喂,你这姑娘,莫非是个疯子?我可别对你怎么样啊!”说话的人显得很愤怒。   我听声音似乎不对,这才壮着胆子睁开了眼睛,此时,满车的乘客已将我围得水泄不通。望着一张张充满疑惑、好奇、不屑、鄙夷、恼怒的脸,我几乎傻在了当场。   当下眼睛在人群里寻找了半天,也没有见到百里瑾的身影。只好干笑了两声,站起身来冲大家连连鞠躬:“对不起,对不起,刚才睡着了,做了个恶梦,惊扰到大家,真不好意思。”   “姑娘,你这梦做得可真是吓人捣怪的!”临座的大妈翻着白眼不满地责怪着。   我尴尬地冲她再三道歉,总算是平息了刚才冒犯她的怒火。一车人纷纷坐回原位,我这才擦了擦一脑门的冷汗。   心里嘀咕着:“这个该死的百里瑾,一定是故意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的。下次见到他一定好好骂他一顿。”   车子行驶在下行的盘山道上,几个急弯下来,车上的乘客们都和司机一样紧张得绷直了身子。这里是著名的十八弯,也是车祸频发的地段。   频繁的急转弯使整个长途车几乎一直都处在倾斜的姿势在山路上行驶。正当人们的心都悬到嗓子眼时,前方拐弯处突然出现了一辆小型轿车。   有人发现立刻惊呼起来,常在这里跑车的人都知道这条狭窄的山路明明就是条单行道,此时出现的这辆车简直就象是从天而降,让人措手不及。   即便是我们这辆大巴车上的老司机,也张大了嘴,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   “让开,快让开!”车上的乘客打开窗户拼命地冲着小轿车司机大喊。   司机也在猛踩刹车,希图可以将飞速行驶的大巴控制住。   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小轿车司机完全傻掉的样子。   在一车人几乎绝望的呐喊声中大巴车就象一匹失去控制的野马般疯了似的冲了过去。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平时电视里那些经常被曝光的车祸画面如今自己正在身临其境。我突然悲伤得无以复加,大好的青春年华就这样噶然而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