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毕生挚爱,有眼无珠 黑沉沉乌云由远及近,翻腾而来,暴雨紧邻而至。  被雨水浸湿的衣衫紧紧地黏在苏凤存的身上,刺骨的寒风趁机钻入她体内,看着断头台上跪着的人,心如刀绞。   “时辰到,行刑!”随着一声令下,刽子手手起刀落,血溅三尺,一颗颗人头便就此滚落在地,只见暴雨中人头翻滚着圈。   死者,是哥哥苏子瑜举家上下一十九条人命。   年仅四岁的小外甥辰儿也在其中,小小的头颅落在地上,他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那双明亮的眼睛还锲而不舍的大睁着,仿佛对苏凤存诉说着他此时的恐惧和不安。   苏凤存孱弱的身体如筛糠般抖动着,终是张开双唇,一声哥哥嫂嫂却发哑了一般始终无法叫出声来。   雨水搀着泪水滴滴落入苏凤存的口中,她尝不出味儿来,只觉悲伤混着无力夹杂着冰冷狠狠的摧残着她的心,终是眼前一黑,倒在了瓢泼大雨之中。   梦中,苏凤存终于哭喊出了声音,眼前却依旧是哥哥临死前的画面,血流成河,那漫天的红,妖冶而刺目。   噩梦之中,她孱弱的身子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狠狠的提了起来,泛着光的森森寒剑晃到了她的眸。   她睁开眼,看到了自己的相公沈遇。   自成亲之日起,他便对自己不喜,也不知如何得罪了他,平日里他从未给过她好脸色,成亲七年,他在外寻欢都不肯碰自己一下,仿佛对待杀父仇人,免不得针锋相对,可今日,她实在没心思与他纠缠。   “苏凤存,开心吗?至亲至爱死在你面前的滋味儿如何?”   苏凤存的眉尖一寒,反抗着沈遇的动作。“沈遇,我知晓你心爱的人不是我,可即便如此,求你别在我伤心难过时落井下石可好?今日是我哥哥的忌日。”   面对丈夫的癫狂,苏凤存无力抵抗,只得软软的祈求道。可沈遇却不在乎她大病未愈,怒瞪着血红的双眼对着眼前虚弱的人儿大吼道:“怎么,你也懂什么叫做伤心?我还以为你苏凤存没有生心肝呢!”   沈遇一只手用力的摇晃着苏凤存的身体,嘴角笑的越发冷漠。“能够下毒手害死自己嫡姐的人,能够置血脉亲情于不顾的人,有什么脸面谈及伤心!凤盏是你害死的,凤盏便是你这毒妇用这双手下毒害死的!我倒要问问你,如今知道伤心,可你下手害死嫡姐时,为何无动于衷!”   “嫡姐?”苏凤存虚弱的睁开双眼望着丈夫,嫡姐难道不是生病离去的吗?“沈遇,你冷静些,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却没想到,沈遇却更加癫狂,他手上更加用力的捏着苏凤存的手臂,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我早就知道一切了!你这个趋炎附势的贱人,为了嫁给我不择手段!不仅破坏我与凤盏的感情,竟下毒害死自己的嫡姐!”   苏凤存此时委屈极了,即便她与嫡亲的哥哥姐姐再如何不合,可她从未生过害人之心,“我嫁给你时,你便一无所有,几乎饿死在街头,就算我苏凤存想方设法的嫁给你这样的人,又算得什么趋炎附势!大姐一生未出过府,你们素未谋面,你怎么可能和她······”   “所以你一个卑贱的庶女便横插一脚!甚至不惜取她性命!”沈遇似乎被苏凤存的话语激怒,拿起手中的剑,不顾一切地刺入了她的心口。“你怎会知晓,七年前,我被劫匪抢劫,身负重伤,是凤盏不顾名节,衣不解带的照顾我?”   “嫡姐救你?”   苏凤存难以置信的看着沈遇,心口疼痛难耐,身体发寒,可此刻心下更冰冷,明明当初救了他的人是她,明明后来与他沈遇同甘共苦的人是她,不离不弃的人亦是她!   她突然笑了。“原来你一直以为救你的是苏凤盏,这一切都是谁跟你说的?”   沈遇把剑拔出来,重重将她抛在地上,“也好叫你死个明白,这些事情当然是璃贵妃告诉我的。你是不是没想到你这毒妇的行为早已被人发现?我告诉你!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忍,一直在等,等的便是今天!终于亲手杀了你这毒妇!方可告慰凤盏在天之灵!”   苏凤璃!   “你可知……”当日你本该娶的是苏凤璃,是她嫌贫爱富弃你在先,挑拨在后,沈遇,你有眼无珠!   她的胸口汨汨的流出鲜血,沈遇却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移步向外走去。   “慢着。”苏凤存几乎用尽自己最后一口气喊住沈遇,“我哥哥······是不是也是你……”   沈遇抬眼,一脸厌恶的看着她。“是,又怎样?你早些去地府报道,也好与你哥哥团圆吧!”   “你私下杀我,就不怕被治罪……”苏凤存眼睛模糊的看着眼前的人,却发现他在笑。“你与苏子瑜同为乱臣贼子,皇上不杀你是念我有恩社稷,我今日了结你,皇上又怎会治我的罪,反而会觉得我深谙圣意。”   “呕~”   苏凤存一口鲜血吐出来,急促的呼吸着,却提着最后一口气道:“沈遇,若有一天你发现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挚爱,你会不会后悔?如果重来一世,我绝不会救你这个有眼无珠,狼心狗肺的人!” 正文 第二章毒女重生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眼角带泪的凤存猛地坐了起来,心下亦是一片冰冷,眼前出现的是熟悉的场景,她有些诧异的抬起稚嫩的双手放在眼前观望着,而身后的疼痛亦是提醒她,这并非梦境。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女儿时的闺房中?   “嘶!”情绪激动的凤存想要起身,但牵扯到了身后的伤口,此刻她甚至有些诧异这伤口究竟从何而来?沈遇那一剑,重生之后挪到屁股上了?   但很快便有人对她说明了这一切。   “哎呦,姐姐,你可小心着点儿。”耳边一声惊呼传来,凤存看着眼前的苏凤璃一脸愧疚似的站在自己的床边,这一幕实在过于熟悉,很快她就想明白了自己身上这些伤口从何而来。   苏家向来是嫡庶有别,凤存由记得前世自己被老夫人惩罚,是因为十四岁时,她们几个小辈儿要去庙里祈福,因的没有朴素的簪子,怕唐突了神明,苏凤璃借了一根老夫人赏的玉簪子给她,结果她们准备去庙中祈福的时候,便被老夫人迎面撞上,二话不说便罚了一顿板子,偏说她苏凤存这个不争气的庶女偷了嫡妹的东西。   呵,当苏凤璃硬塞给自己那根簪子时凤存还在想,自己的嫡妹对自己实在是好呢!现在想来,还是太过天真了!   两世为人,凤存当然知晓眼前这人面兽心的妹妹,存着怎样恶毒的心思,前世便是被她谋害误了一世,更是叫她和沈遇一起害死了哥哥和娘亲!   既然上天给了凤存这第二次机会,叫她重生第一眼便看见自己的仇人,那她今世,必定不会再错过这次机会!   可苏凤璃对此当是一无所知,她还以为,此刻在自己面前的庶姐,此刻只是因为挨了打生气才神色淡漠,可里子依旧是那个稍微给点儿甜头就傻乐的人呢!这面便是一脸愧疚的哭丧着脸,“姐姐,好姐姐,你可别怪妹妹了,是妹妹不好,害得姐姐受罚……早知如此,妹妹就不会强塞那簪子给姐姐了……”   她一面柔弱的抽泣着,一面苦苦道着歉,那可怜的样子,仿佛挨了打的人,是她苏凤璃一样。   若是前世的凤存,此刻必然早就心软得安慰自己的妹妹了,可眼下不同,凤存此刻亦是看透了人心,有些人,你是不愿与她计较那些事情,她却不会明白,你越是宽容心软,她越是得寸进尺,你越是对她忍让,她便越发觉得你是痴傻的,你是软弱的,你是好欺负的!   前世便是因着宽容忍让,叫她越发猖狂,而今世的凤存,绝不会给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女人再次伤害自己的机会!   只见凤存冷笑了一声,“呵,很简单,妹妹只要去向老夫人解释一下不就好了?”   可眼见着凤存的转变,苏凤璃却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只点着头一边装着委屈道:“姐姐莫气……是璃儿的错,只是璃儿见姐姐被罚,实是吓到妹妹了……姐姐你可不知道,当时奶奶说要罚姐姐的时候,可是吓坏了妹妹。”   说着,苏凤璃便挤出几滴眼泪,做出一副担心受惊的样子,心下却是疑惑,这凤存,是否有些不同了?往日里自己只要来上这一套,眼前这蠢女人便会缴械投降,今日这又是怎么了?难不成,被奶奶打傻了?   还是说……苏凤璃低下头抹去眼角强挤出来的几滴眼泪,她看出自己的小伎俩了?   凤存不吭声,只是淡漠的望着眼前恶毒的女人演戏,她还想不清楚,自己一介不被重视的庶女,为何会招致苏凤璃这一介嫡女的“宠爱”?   “姐姐……”见凤存始终不语,苏凤璃暗下愤恨她竟这个时候开了窍儿,若不是苏凤璃还要保持在父亲和奶奶面前的良好形象,此刻必然跟凤存翻脸了,可眼下她还是有些惧怕凤存去告状,虽说仗着父亲对自己的宠爱,不会为了一个庶女责怪自己,可总归是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眼下还是要哄着凤存,便继续装着可怜愧疚的样子陪着不是道:“姐姐莫要怪璃儿,此事都是璃儿的错,璃儿给你道歉了,若是姐姐还觉得委屈,那璃儿就……”   凤存冷哼了一声,打断她的话,“一顿不明不白的板子的确打的我委屈,但如果洗刷了冤屈,我就不委屈了,璃儿妹妹,你说呢?” 正文 第三章梁上有君子 听闻此言,苏凤璃面色一滞,“并非妹妹不肯……只是现在晚了些,奶奶应是休息了,”她偷眼望向凤存,见她仍是面色冷淡,便又怕凤存生气似的急着道:“明儿一早,奶奶醒了,璃儿便去,璃儿定然不会叫姐姐受如此冤屈的。”  见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凤存心中冷哼一声,却是装着面色缓和了些,强忍着心中的恨意,装着亲昵的拉过苏凤璃的手道:“璃儿,并非我怪你,我亦是知你好心,但如此冤屈,我恐怕难从,你是知道我的。”   若真演戏,谁还不会?   见凤存似是上当,苏凤璃便抬眼一脸天真的望着凤存,“真的么,庶姐可是原谅妹妹了?”   凤存轻轻点了点头,眼下苏凤璃的目的还未可知,暂时不要与她正面交锋的好。   见此,戏精顿时演技爆发,一脸欣喜的望着眼前的凤存,娇憨的样子好似真是一个爱护着姐姐的妹妹,“太好了,姐姐,明儿我就去找奶奶说清楚。”说着,便松开了凤存的手,“那姐姐便早些休息的好,仔细着身上的伤,妹妹这就回去了,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苏凤璃似是开怀的笑着,转身离去,背过了脸,却把脸色一拉,走出了凤存的房门,便低声自语道:“嘁,经过此事,这贱人居然如此不好对付了,早知这样,就留着慢慢儿来,不过,”她嘴角又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呵,聪明一点儿的,才好玩儿不是么?”   ……   渐入深夜,侍候在凤存身边的寥寥几个人也早就离开了,此刻房间内静谧得很,窗外一轮弯月,静静的散发着清冷的光芒。   凤存撑着羸弱的身子爬了起来。   身子上的伤口隐隐作痛着,她暗恨自己亲生祖母如此无情,竟不分青红皂白的将自己如此毒打了一顿,但胸口的疼痛更甚,沈遇那一剑,仿佛就此扎在了灵魂之中。   伤痛无法抚平,爱人那满含恨意的眼神还深深的刻在脑海之中,为何这些人都是如此容易轻信他人的谗言?宁愿相信她苏凤存是那种歹毒刻薄的女人?   本以为忍让宽容,他人会理解自己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可偏叫这些人越发得寸进尺,越发当她软弱。   凤存走进桌边,那木桌上摆着一个小巧可爱的木偶,却是心中寒意更甚,这不正是哥哥苏子瑜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前世哥哥举家上下的死状还历历在目,那不甘的眼睛仿佛正在某个角落紧紧盯着她。   凤存呵呵一笑,是啊,是她痴傻,将前世所托非人,最后连累了哥哥……可今世哥哥当是活着的,当是好好儿活很久的,明日,她就可以重新见到哥哥了!   抬头望见淡淡月光,凤存嘴角微勾,面带残忍之色,苏凤璃,二皇子,沈遇,伤害过我在乎的人,便要为此付出代价!   忽的,凤存敏锐的听见房顶发出了一丝响动,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对着屋外一声清呵道:“谁!”   紧接着,却见一道身影闪身进入屋内,室内一暗,方才还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烛火,此刻却是熄灭了。   凤存警惕的望向屋内的一片黑暗,经历了方才与苏凤璃对峙的那场大戏,眼下她生怕那人面兽心的歹毒女人沉不住气派人来杀害她,可她才重生一次,更是珍惜眼下苍天赐予的第二次机会,前世害哥哥凄惨而死,今世她还要守护好哥哥的命!   却听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呵呵,不过是乏了些,此刻借房顶休息一下,没想,却被你这机灵的小猫发现了。”   那道声音倒是清亮,凤存循着声音望去,俨然发现黑暗中一个男人高大的轮廓,可此刻却是看不大清。   “借屋顶休息?你一介男子却因着女儿家的屋顶休息,莫不是想污了我的名声?”凤存微微眯起漂亮的眸子,声音淡然,前世她被祖母打了,一直卧病在床,倒不曾发觉,自己的房顶上落着个梁上君子。   “你这小猫好生机警,怪在下没想那么多,对不住小姐了。”黑暗之中,传来两声轻笑。   凤存感受到一道目光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此刻她正站在窗边,淡淡的月光抚在她的面上,却显得她的身影冷傲又僵硬。   那道声音亦是未再响起,只听得屋内浅浅的呼吸声,凤存紧张的绷着身子,一只手悄悄的向身后的木桌上摸去,摸到了哥哥送给自己的那个木偶,偷偷握在了手心,若那人靠近过来,还可以用作防身。   可那人似乎是瞧见了凤存的动作,此刻正调笑道:“哦?小猫一直拿在手里的小物什,是做防身?若是在下想要对小姐做什么,那个小物什,可是能保住了苏小姐的清白?”   凤存手下一僵,这男人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若真的动起手来,自己一介弱女子,必然不是对手。可如此想来,她却觉得更加紧张了,只得将手中的物件儿放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阁下究竟想要对小女子做什么?” 正文 第四章凤存,你可记恨我? 黑暗中的轮廓发出一声轻笑,向着凤存的方向走了几步,却又停住,待凤存紧张的握起双手时,那道声音却再次响起,“不逗你了,炸了毛的小野猫。”  话音刚落,凤存便听见衣帛摩擦的声音,那人已然离去了。   凤存松了口气,那人来历不明,而且深夜还在姑娘家房梁上待着,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走了也就罢了。   回首望向手边的娃娃,嘴角又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一夜无话,凤存睡了一个安稳觉,第二日一早便起了床,二个丫鬟进来帮她洗漱,凤存偷眼望去,这两个,一个是从小就跟着自己的丫鬟柳儿,前世对自己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最后却莫名其妙的病死了;还有一个是嫡母秋氏送给自己的丫鬟翠儿。   前世柳儿的死还有些蹊跷,犹记得前世柳儿病死前几日,还好好儿的伺候着自己,可没多久,嬷嬷们就传来消息说柳儿生病了,紧接着便又说她死了,可是叫凤存伤心了好一阵儿,再后来,只剩翠儿伺候自己的时候,便总是有坏事发生,现在想来,怕是有人吃里扒外了。   凤存不动声色的望着眼前的两个丫鬟,柳儿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家小姐,而翠儿则是一脸的不安。   “小姐,您这样看着奴婢做什么?”翠儿不安的开口,语气中透着淡淡的不耐。   凤存还未讲话,柳儿就忍不住对着翠儿骂道:“小姐看看你又怎么了,你怎么干这样和小姐说话!”   翠儿到底是秋氏送来的,哪容得柳儿这样讲,当即就变了脸色冲着柳儿骂道:“和你又有何干系,狗奴才!”说罢,便生气的将手中的活计一摔,转身便走出了凤存的卧房。   而留下的柳儿则是低声嘟囔着,“不夫人送来的丫鬟,还真是嚣张。”   凤存这边看完了这一幕戏,便觉得心中好笑,她伸手揉了揉柳儿的头发。   眼见着自家小姐这副宽容的样子,柳儿越觉得小姐委屈的紧。“小姐,你可不知,这翠儿仗着自己是夫人派来的,可没少欺负我们自家的奴婢们。”   此刻凤存心中已然有了计较,饶是这一个小小的丫鬟都敢对如此不尊敬,那她这院子里的下人们是该好好儿治理治理,好叫他们明白,究竟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不急,慢慢来。”   早晨要去给嫡母和祖母请安,这是苏府的规矩,纵使这嫡母与祖母再如何不待见凤存,凤存亦是得去,这会儿梳洗完毕,凤存便打算先去正堂,给祖母请安。   到了正堂,只见小辈儿们此刻都已到了。   犹记得前世,那时也是年幼不懂事,她被祖母打了后,觉得自己委屈,这些礼数足足月余没周到过祖母,祖母嘴上虽然没说,可在父亲那里却没少提此事,因着这个,祖母与父亲对她更加厌恶,认定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却给苏凤璃长了脸。   想着那些往事,凤存忍着痛,瞧了眼立在老夫人身侧,正欢快的给老夫人揉着肩膀的苏凤璃,低低的俯下身子向祖母行礼。“老夫人,凤存给您请安了。”   老夫人抿了口茶,目光才不慌不忙的望向凤存道:“凤存,今日故意来的这么晚,莫不是你还记着祖母打你的事儿呢?” 正文 第五章月盈则亏 听见老夫人这会儿朝自己发难,凤存眉目恭顺的道:“是凤存的错,凤存早该料到自己身体不适走的慢,该比平时早些晨起来给老夫人请安,还让您等这么久,是凤存疏忽了。”  凤存一番话讲的不卑不亢,谦和有礼,老夫人见她这么识大体,眉目也跟着慈善起来。“你不怪祖母便好,祖母打你也是怕你走上歧途,仅是因为嫉妒自己妹妹得了赏赐便要偷盗,这样儿的品行,嫁人都难。”   凤存面色一滞,目光淡漠的扫了老夫人身后的苏凤璃一眼,她早知道苏凤璃不可能替自己解释的,即便她明白提出来,苏凤璃也循着借口推脱掉,罢了,既然老夫人已经认定了她偷东西的事实,即便是苏凤璃事后替她解释,老夫人也只会认为自己为了讨个好印象,故意求苏凤璃“伪造”的事实。   “凤存明白。”凤存恭顺的低着头讲道。   “祖母。”   从堂外传来一声明朗的声音,不消片刻,一身月白色衣衫的苏子瑜走了进来。   再次看到哥哥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凤存死死地攥着手里的帕子,不让自己内心的激动流露出来。   苏子瑜神色紧张的略过凤存,然后疾步走到老夫人面前,含笑朝着老夫人作了一揖。“祖母,此事仍有待查明真相,子瑜相信妹妹不会做这种事情。”   见此,一旁的苏凤璃也连忙假惺惺的开口道:“是啊,祖母,二姐怎么也不像那样儿的人啊。”   听闻此言,苏子瑜还想讲什么,凤存连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故作生气的嗔怪道:“老夫人想你想的紧,哥哥你好不容易回来,都不晓得先跟老夫人问好,竟说一些旁的话,多伤老夫人的心啊!”   苏子瑜也不是愚钝之人,也知晓点到为止,月盈则亏的道理,便没有再提此事,而是又对着老夫人作了一揖,恭顺的道:“是孙儿疏忽了,祖母勿怪。”   果然老夫人此刻面色变冷,“你们啊,都护着她。”   苏子瑜皱了皱眉,目光深邃的瞥了苏凤璃一眼。   老夫人拉过苏凤璃的手,放在手心里暖着。“璃儿,给祖母揉了这么久,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让子瑜陪祖母说会儿话。”   作为孙子,就算苏子瑜是庶出,在老夫人面前的是亦比苏凤璃这个嫡孙女要紧得多。   要说也怪,这些姨娘们生下的孩子,男孩儿全都半途夭折了,而苏安之虽说妻妾众多,可儿女却稀薄,除了凤存的娘亲赵氏育有一子一女外,也就只有秋氏孕有二女一子,嫡长子苏子云,嫡长女苏凤盏,嫡女苏凤璃,其他的姨娘最多也就育有一女。   男丁除了秋氏所出的嫡子苏子云外,就只有凤存的哥哥苏子瑜,苏家男丁稀薄,老夫人自然稀罕的紧。   苏凤璃点了点头,跟秋氏、凤存还有一并姨娘一起退下了。   凤存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苏子瑜,然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晌午时分,柳儿心疼凤存身上有伤,想给凤存开个小灶儿,炖点补品,问道:“小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柳儿给你做。”   经柳儿一提,凤存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对柳儿吩咐:“等下哥哥应该会来探我,你且去准备些他喜欢的点心,再沏上一壶茶水。” 正文 第六章想哥哥了 凤存话音刚落,便见自家哥哥笑着走了进来,踏着屋外明媚的阳光,七尺身躯,步履矫健。  凤存愣愣地看了许久,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激动,咬着唇扑进了苏子瑜怀里。   苏子瑜只觉胸口一热,瞧见怀中多了一个小小的身躯,俊脸不由一红,连忙伸手想要推开怀中的小女孩儿。“凤存,你都要及笄了,怎还可以这么粘着哥哥,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会被别人说闲话的,到时候可怎么嫁的出去?”   凤存此刻贪恋着哥哥怀中的气息,怎么都不想与哥哥分开,便撒着娇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凤存可是想念哥哥了!”   见自家妹妹如此撒娇,苏子瑜只得憨声一笑,大掌轻轻摸了摸怀中小小的脑袋,不多时,却觉得胸口有些湿润,再将妹妹的脑袋抬起来,便见大大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一串儿泪珠挂在脸上,苏子瑜顿时慌了神。   “凤存,你怎么哭了?”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抹去妹妹眼角的泪珠儿,却叫她哭得更凶了。   那边柳儿慌慌张张的跑来,递了帕子,“小姐许是委屈的,前日里那簪子……柳儿可是瞧着三小姐非得要塞给我们小姐的。”   闻言,苏子瑜皱了皱眉,轻轻拍着凤存的背,没有说话,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凤存这边见到了哥哥忍不住流下泪来,旁人哪里知晓真正让她落泪的委屈是什么,也没人知晓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此刻看见哥哥明亮的双眼,便可想起那日大雨里,落在地上的头颅,双眸中透出的不甘,与不舍。   但她亦是庆幸的。   此刻凤存终于平息了下来,却依旧贪恋在哥哥的怀中默不作声。   “哥哥,凤存只是想你了。”凤存将哭得红肿的双眼深深的埋在哥哥的怀中,贪婪的呼吸着哥哥身上的味道,感受着哥哥的体温,眼下重获新生的她,被庆幸充满着。   “嗯。”此刻苏子瑜堂堂七尺男儿却是有些脸红,他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做的不够称职,竟然把妹妹惹哭了。   为了逗妹妹开心,少年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笨拙的放到了妹妹眼前。   见此,凤存面儿上一愣。   只见那是一个既好看的木制小梳子,把手边儿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喜鹊,喜鹊身上,还镶嵌着三颗淡紫色的冰花芙蓉玉,一看就价值不菲。   凤存看着不由心酸,前世里,苏凤璃没少利用这把梳子造谣,那时哥哥已然被逼离开苏府,她拿着哥哥送的木梳,没人替自己解释,苏凤璃一口咬定木梳是她偷来的,她百口莫辩,这个污点一直跟随着她嫁给还未更名的乔瑾书……   不过,这一世她要让一切都改写!   忍下心头的心酸,凤存欣喜的从哥哥手中接过那梳子,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儿里,“哥,这把梳子顶贵呢吧!”   少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没多贵,就在街市上看见的,瞧着挺漂亮,便替你买下来了,我还给四妹妹带了一个上面嵌着羊脂玉的,小物件儿而已。”   凤存珍惜的把玩这手中的木梳,心中的忧虑才淡了些,忙喊着柳儿准备了膳食,准备与哥哥一同用午饭。   眼见着凤存终于开心起来,苏子瑜这才放下了心。 正文 第七章将计就计 腊月儿里,老夫人的寿诞快到了,每年苏安之都会办一场晚宴,招待一些苏县的商人贵族来苏府聚会,今年亦然,早些时候传来消息,就要给老夫人办寿宴了,紧接着,整个苏府都忙碌了起来。  可凤存心下却是有些不安,前世正是老夫人的寿诞,苏凤璃趁着人多杂乱,硬是将一个丫鬟芽儿塞进了喝醉了酒的哥哥房里,第二天未经人事的哥哥一睁眼发现光着身子的芽儿吓的不轻,抱着被子就冲出了房间,而好巧不巧的,被带着宾客闲谈的父亲撞个正着。   从此家二公子不学无术,偏好女色的流言便传遍了苏县。   父亲一气之下便关了哥哥的紧闭,而哥哥那时候也是年少气盛,名声被败坏,家人又不听自己的解释,他心灰意冷后,冲动之下便离家出走从了军,后来有些军功当上了大将军。   可哥哥从军归来,觉得当年丢下芽儿一个弱女子面对流言蜚语非男子汉所谓,深感有愧那丫鬟芽儿,不顾所有人反对,娶了已经嫁作他人妇却又被抛弃的芽儿做姨娘,待她也是如同正室一般的好。   可芽儿却从来不与哥哥一条心,苏大将军逆谋造反的罪名上,她可谓“功不可没”!   凤存不敢往下想了,总之晚宴之事必然是要防着些的,那个芽儿绝对不可以出现在哥哥的床上。   此刻凤存正坐在屋檐下看着满天飘雪,腊月里,银装素裹的,却是有些凉。   凤存这边向着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哈了一口气,却见厢房钻出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儿,瞧着那女子的身形,凤存的眸光不由暗了几许。   第二日便是晚宴了,苏家宅院中张灯结彩,宾客满堂,丫鬟婆子们更是忙得不得了。   院中,苏凤璃举起琉璃盏内的琼酿,掩面而饮,放下琉璃盏时,光洁的腕子露了出来,她紧瞧着腕子,突然慌了神,急忙问近身的丫鬟瑶儿:“我的玉镯哪去了?快去给我找!”   瑶儿听了吩咐,连忙去了。   瑶儿在晚宴上四处转着,恰好与姗姗来迟的四小姐苏凤晴撞个正着,苏凤晴的丫鬟瑾儿连忙去扶她,瑶儿却什么都未讲,掉头就走,可没走出两步又折回身子,回到苏凤璃身边,对着她耳语了一番。   苏凤璃连忙起身走近苏凤晴,看着苏凤晴腕上的玉镯,又不甘心的朝着凤存瞧了一眼,然后苦口婆心的道:“四妹,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那儿?你喜欢便向我要就是了,你这又是何苦……你快把它还给我吧,这可是前些日子奶奶赏给我的,我宝贝着呢……”   “三姐……晴儿没有偷你的镯子……这是晴儿的镯子。”这苏凤晴胆小得很,此刻更是怕得要命,连一句狠话都不敢说,只得小声的辩解着。   可苏凤璃哪里会听她辩解,“都说了你喜欢便向我要就是,你怎么可以学坏呢。”这会儿苏凤璃倒是有了个姐姐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教训着自己的庶妹。   正堂,一家几口都在,就连忙碌的苏安之,此刻亦是坐在老夫人的身边,秋氏则坐在另一侧。   谢姨娘坐在离老夫人更远些的地方担心的望着自己的女儿,堂下是跪着的苏家四小姐苏凤晴,而一旁站着的苏凤璃,手中攥着一个帕子哭哭啼啼的,一副被人抢了珍惜东西的可怜样儿。   此刻苏凤璃巧舌如簧的,倒是叫苏凤晴亦是百口莫辩,只得求助的望着自己的母亲,谢姨娘则是心疼的向着坐在主位的苏安之说道:“老爷,晴儿可不是那样儿的丫头啊!”   苏安之阴沉着脸没有说话,秋氏则是假惺惺的开口道:“是啊,老爷,念在晴儿还是初犯,给她一个机会。”一句话明着求情,暗着,却把苏凤晴的罪名给确定了下来。   老夫人则是不耐的望着她们,“你们都少说几句,今日宾客众多,难免有碎嘴的讲了出去,那苏府的脸子还要不要了?哭什么哭,让她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可是……”谢姨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安之一个摆手喝止,苏安之开口道:“晴儿,你可有证据证明,这梳子不是你偷的?”   “我……”面对这自己父亲的威严,苏凤晴却有些底气不足,怯怯的吐出一个字,便不敢说话了。   旁边看热闹的凤存突然想起了什么,拽了拽身边哥哥的衣袖,亮着嗓门讲道:“哥,你不是说前些日子给四妹送了一个羊脂玉的镯子吗,是不是四妹四妹手上戴着的那个?”   苏子瑜本不想理会这些事情,但经凤存这么一提,对上她狡黠的目光,似乎读懂了什么,只对众人道:“我且看一看。” 正文 第八章做戏 见苏子瑜上前,苏凤晴便连忙将手腕儿上的镯子递了过去,苏子瑜接过,好似细细查看了一会儿,苏安之才沉声问道:“怎么样?子瑜,这镯子可是你送给晴儿的?”  苏子瑜抬头望向坐于上首的父亲,不疾不徐的开口道:“回禀父亲,去年我回乡时,确实买了两个镯子分别送给二妹和四妹,因想到三妹妹经常佩戴一些首饰,二妹和四妹都是素面朝天,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我不想委屈了二妹和四妹,给二妹的是冰花芙蓉玉的,四妹妹的,正是这羊脂玉的,成色和花纹都与这个镯子无二。”   一番话讲完,苏安之脸色不由一白,嫡庶本就有别,但总归都是他的儿女,待遇差别如此之大,难免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二哥莫要说笑了,这镯子分明就是我的,你平日里尽向着四妹。”苏凤璃面带埋怨的望着苏子瑜,像一个在气哥哥心里不向着自己的妹妹。   凤存心中有些好笑,便挽起袖子,莹白的腕子上淡紫色的芙蓉玉镯子便呈在众人眼前,“父亲,哥哥早些时候确实送了我和四妹一对镯子,我可以作证。”   说着,她又像柳儿使了使眼色,柳儿不着痕迹的朝着苏子瑜靠近了些。   苏子瑜对着众人道:“三妹妹若是不信,可以随我去我的院子找找买镯子的票据,还可随我去臻品斋问那掌柜的,跟他对账。”   谢姨娘听罢,忍不住拿着帕子抹起了泪来。“三小姐,您和夫人总是隔三差五的掉些东西,不是在二小姐那儿,就是在我们四小姐这儿,要不就在二少爷那儿,难道我们没钱也没骨气了吗?”   事情不怕联想,谢姨娘这么一提,老夫人的脸色就不好看了,瞧见下面那些看热闹的研究,阴郁着脸色对着众人道:“好了,好好的晚宴被你们弄的像什么样子?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璃儿的镯子回去好好找上一找,你这丫头记性不好,保不齐丢在哪个匣子里了,都坐下吧。”   小辈儿纷纷作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凤存坐下,端起案上的酒,饮得畅快。   前世里,苏凤璃是将镯子“落在”她身上的,苏凤璃根本就不把苏凤晴放在眼里,针对的只有她和哥哥。   本来论价钱,她的冰花芙蓉玉镯比苏凤璃的一点都不差,何须偷苏凤璃的来戴,可哥哥一介男子,买东西的票据怎会一直保存着,因为找不到票据,冰花芙蓉玉镯就硬生生被人说成残次玉镯,反而坐实了她偷盗的理由,就这样,苏二小姐偷盗成瘾的名声越传越大。   想着,她不由又斟了一杯酒,掩面饮下,清冽之味噙在口中,良久才咽下。   边上的苏子瑜本来怀着一肚子的疑问,又看到凤存这样,不免更是担心。“酒不可饮得太急,容易醉。”   凤存扭头看着活生生的,还会担心她的哥哥,玲珑剔透的眸子透出些许笑意。“老夫人寿辰,做孙儿的开心,无碍的哥哥。”   苏凤璃见状,举着一杯酒站了起来,声音弱弱的道:“我……我误会四妹妹了,凤晴,是姐姐对不起你。”   凤存冷眼瞧着苏凤璃做戏,心冷的可怕。这一世,换她来保护哥哥,苏凤璃,你若再敢伤哥哥一分寒毛,我定让你千百倍偿还! 正文 第九章二少爷醉酒 苏凤璃饮罢,闪着盈盈泪光对着老夫人道:“祖母,今日璃儿冤枉了四妹妹,内心深感内疚,璃儿,璃儿先下去了,免得四妹妹看到的心里不舒服。”  语罢,也不等老夫人挽留,带着丫鬟瑶儿便离席了。   秋氏一脸担忧的看着女儿离开,起身恭敬地冲着老夫人和苏安之作了一揖,面带悲戚。“养不教,母之过,求母亲不要责罚璃儿,她已经很难受了,有什么过错都让儿媳来承担吧。”   “既然璃儿已经知道错了,这事就罢了,四丫头也不是不懂事之人。”讲着话,她扭头看向谢姨娘,“对吧?”   谢姨娘连忙陪着笑脸应下。“四小姐与二小姐关系一直不错,这等小事儿她们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老夫人顺耳的听着谢姨娘讲完,点了点头,此事才算彻底过去。   晚宴结束,秋氏匆匆离开,赶去了苏凤璃的院子。   “璃儿,你不是该把镯子放到苏凤存那个贱人身上的吗?怎么会弄到苏凤晴那个死丫头身上?”秋氏气急败坏的问着苏凤璃,凶恶的模样哪还有一点当家主母的威仪。   苏凤璃同样脸色难看的看向瑶儿。“你怎么办事的?”   瑶儿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恕罪,奴婢真的放到了苏凤存房间里。”   话讲完,却瞧着苏凤璃脸色难看,赶忙磕了两个头认错。“是奴婢该死,是奴婢眼拙,才会把认错小姐的镯子。”   秋氏听着磕头的声音听着烦,一脚踢到瑶儿身上,“你滚远点。”   瑶儿被踢得滚到一边,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那我白赔了一个镯子,那个镯子价值二百两呢!”苏凤璃黑着脸,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杯扫到地上。   秋氏一听,腾地站了起来。“什么!”   听着,她不由得看向了瑶儿,莫不是这丫鬟心黑把镯子私吞了吧?   瑶儿感受到秋氏审视的眼光,只觉得浑身不舒服,连忙寻着由头讲:“那镯子一定还在苏凤存那个贱人那里,只要去搜,肯定能搜到的!”   “够了!”苏凤璃冲着瑶儿吼了句,努力克制这内心的怒火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明摆着就是苏凤存在设计我们,闹了一出笑话还不够,还要再闹一出吗?镯子的事儿,我会找苏凤存算账的!”   “苏凤存那个贱人竟然是个有脑子的,平日里我还是小看她了。”秋氏重重地坐了下去。   ……   晚宴过后,还有一些宾客留在了苏府,苏安之正带着宾客参观苏府,这边正向着正堂走去。   路过苏子瑜院子门口儿时,却听苏子瑜房内传来一个女声的一声尖叫。   “啊——”   众人皆是疑惑的停下了脚步,纷纷看着苏安之,等着好戏开场。   一名姓陆的解元道:“我隐约记得,昨儿夜里二公子喝醉了酒,这会儿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听见这话儿,苏安之的面色又是沉了下来,宾客们皆是好奇的向着院儿里探去,一个衣衫不整的丫鬟从院儿里匆匆跑了出来,那丫鬟叫苏安之瞧着有些眼熟,可这时候他也顾不上眼熟不眼熟了,板着脸的问道:“屋里出什么事儿了?”   那丫鬟则是双眼红了一圈儿,似是极为惊恐的望着众人,“老爷,少……少爷他……” 正文 第十章嫡子的分量 苏安之绷着脸,强压着心中的怒意才忍住没有发作。“犬子的事情,诸位就……”  家事不便对外人道,几位宾客忍着笑点了点头,才转过身慢腾腾的朝着远处走去。   苏安之压着嗓子问跪在地上的芽儿。“二少爷怎么了?”   芽儿张了半天的嘴,也没有讲出个所以然来,苏安之等不及了,一甩袖子,径自朝着房间走去。   “苏子瑜你个……”   讲了半句的话再讲不下去,他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的一幕瞪着眼睛讲不出话来,连忙叫人关上了房门。   院子外,凤存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小姐,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热闹?”柳儿撺掇道。   凤存摆了摆手。“去把二少爷叫醒,送一送贵宾。”   柳儿领了吩咐,立即回去了。   凤存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静悄悄的院子,心冷的像冬日的石头。   她以为把苏子云换到自己哥哥的房间,便可以偷梁换柱,把前世哥哥所受的侮辱都加诸到苏子云身上,她却远没有想到,自己低估了苏子云身为嫡子在父亲心中的分量,关起门来,不声不响的解决此事,没人会知道糟蹋了婢女的是大少爷,而不是她哥哥苏子瑜。   为了苏子云的名声,他竟然要牺牲哥哥!   果然一直到晌午,府里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晚宴的时候,下人通知各院,大少爷回来了,要一起吃晚饭。   ……   腊月过去,正月末,天气渐渐回暖着,窗外的雪已然化了一大半,凤存捧暖手炉望着窗外,静静地发呆,柳儿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   倒是过了个消停年,刚过完年,哥哥便去求学了,此刻远在千里之外,叫凤存不免有些挂念,就在凤存想念哥哥的时候,屋门却被人无礼的一把推开,屋内的热乎气儿瞬间散去了大半儿。   凤存不满的抬头看向那开来人,却见翠儿搓着手向她走来,手中还捏着一封信。   “二小姐,二少爷来的信。”   见此,柳儿则是不满的道:“哟,你进小姐的屋子都不知道敲门?”   翠儿狠狠地刓了她一眼,“二小姐都还没说什么,你跟着急什么?狗奴才!”   “你!”   凤存皱了皱眉头,没有理会两个侍女的斗嘴,只是有些怀疑,这苏凤璃能有这么好心?看见给她的信就送了过来?   放下手中的暖炉,接过信封,凤存狐疑的拆开手中的信,眉头便越皱越紧,翠儿则是好奇的探头过来,凤存却迅速的将信折了起来。   见此,翠儿不满的嘟囔着什么,都没告退,转身便离去了,屋门依旧大开着,此刻屋内仅存的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散了个精光。   “这翠儿真是,早晚要好好儿收拾她一顿!”柳儿上前将门关了个紧实,才重新坐了回去。   “小姐,信上写了什么?”回过了头,柳儿便是好奇的看向凤存。   凤存低头看信,没有说话,虽有些怀疑信的真伪,但这信上的的确确是哥哥的字迹,信上说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想与凤存商议一番,这会儿偷偷的回了苏县的想要午后与凤存在城门外见一面。   前世,约么也是这个时候,他偷偷回来了一趟,跟自己讨了些银两,然后去从军了,哥哥做的决定想来应该是这个了。   “没什么,二少爷说想家了而已。”讲着话,她将信投进了暖炉中,很快化为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