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午夜快递 午夜时分的工作很多，最常见的，就是午夜出租车。而最稀罕的，应该就是我现在所从事的午夜快递这份工作了。　　凌晨一点钟，我在前往锦华小区送快递的路上，手中是一个午夜快递的包裹。快递单上有标明收件人是个“女士”，我不禁开始想入非非，猜测着包裹里究竟装着什么。 　　要知道，这午夜快递的东西，可都是些御宅族用的充气娃娃，吞卡手电之类的。现在一个女士收这种快递，莫非…… 　　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有一种难以按捺的激动，隐隐期待着什么。 　　一点半的时候，我敲响了锦华小区四栋1307室的房门，满心期待着来开门的会是怎么样一个人，是邻家小妹，还是御姐女王，或者说是风韵少妇。 　　“谁啊？”房间里传来一个让我骨头都能酥掉的声音。 　　我几乎是得扶住墙才能站稳：“快……快递。” 　　“稍等啊，这就来。”又是一阵让我心神荡漾的声音。 　　门开了，一张惊艳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眼前。 　　太美了，简直就和我电脑里那些最出色的硬盘女神是一个级别。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一双大长腿，完美的身材比例。一对睫毛呼扇着，几乎把我的魂扇到了天边。 　　更绝的是，她穿着一身短款的红色旗袍，显得身材更加凹凸有致。再衬上她那如玉一般白皙的肌肤，显得格外性感。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吞着口水，身体的某个部位正在不断升温。 　　“你就是董橙小姐？”我回过了神，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连忙低头去查看快递单。 　　“对。我是。快递呢？”董橙伸出手，五指如葱根一样白嫩。 　　我笨手笨脚地将包裹递给她：“在这儿，请签收。” 　　董橙笑了，那笑容格外的甜美，几乎都能腻死人：“你要不进来坐坐吧，大晚上的为给我送快递让你跑这么远，辛苦你了。进来休息一下吧，喝口水再走。” 　　我万万没有料到，这个董橙居然是这么直接的人，一下子还真有些茫然，一时间不知所措：“这……那个……我……” 　　董橙笑着拉住了我的手，后退着慢慢将我引进门，然后伏在我耳边柔声说：“这么紧张干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气息吹进了我的耳朵里，我感觉半边身子都酥掉了。她慢慢回身，笑着看我，然后用一只手拖住我的下巴，闭上眼慢慢凑了过来。 　　我已经感觉到了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慢慢压上了自己的胸口，不由得低头去看。然而，当我看到那一抹白嫩的时候，却又不争气地立刻收回了目光。 　　董橙越靠越近，我几乎都已经能感觉到她双唇的温度。 　　我难以自抑，低下头，迎上了董橙的双唇。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柔软，令我忍不住用牙咬了一下。 　　我觉得自己没有用力，可是董橙还是轻轻地叫了一声，然后后退一步，微微皱眉看着我。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顿时慌了手脚。 　　董橙用一只手指轻抚着唇上被我咬过的地方，笑了：“不要紧的。”说罢，她再一次凑了上来。 　　这一次，我没有勇气再给予回应了。我伸出手，在董橙即将再次吻上来的时候拦住了她。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这句话说得十分艰难，因为我身体的某个部分正在无声地抗议。 　　听了我的话，董橙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确定吗？” 　　我拼尽全力才让自己点点头，然后转身就向董橙家的门口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董橙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我：“别走，留下来陪我。” 　　我感觉到了来自后背的温柔，像是有一股电流流遍我的全身，一阵酥麻让我挪不动脚，内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咆哮着要留下来。 　　然而，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对不起，我得走了。”我咬咬牙，狠心拉开董橙的手，走出了董橙的家门。 　　董橙没有再试图挽留，而是在我身后柔声说：“谢谢。” 　　我长舒一口气，直奔电梯而去。 　　电梯里，我扶着镜子，回想着刚才如梦似幻的经历，忍不住和镜子里的自己相视一笑。 　　我可能算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了，这么好的机会都会白白错失，估计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样的白痴了。 　　不过也不要紧，我记得在公司的业务记录上，这个董橙没少收过午夜快递，以后应该还有机会。这次矜持一点，留下一个好印象，说不定下一次更方便我行事。 　　想到这里，我开始有些迫不及待地去送董橙的下一个午夜快递了。 　　走出四栋，我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整栋楼就只有一户人家的灯亮着，正是董橙家。而且，我隐约看到董橙此刻正站在窗户边看着我。 　　看起来，我是给她留下了一个蛮深刻的印象嘛。 　　回到公司后，我和上司老徐交割了一下今天的工作，顺便拿到了午夜快递日结的工资。 　　“今天工作怎么样？”老徐随口问了我这么一句。 　　我回想一下刚才的经历，忍不住笑出了声：“不错。” 　　“那就好。” 　　“我都有些等不及再去给这个客户送快递了。”我一时间难以自抑，居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过老徐似乎并没有在意：“这样啊？那正好，物流进度上显示还有一个这个客户的午夜快递，那就你去送好了。” 　　我的天？这么巧？看来我和这个董橙真的是有缘啊！下次，我决定要把握住机会，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错失良机。 　　“没问题，尽管交给我吧。具体时间呢？”我内心激动不已，巴不得就是现在。 　　老徐查看着电脑：“我看一下啊。明天中午到，明晚就可以送了。” 　　虽然不是今晚，但是明天也是再好不过了。正好，我还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虽说送快递的时候必须得穿工装，但是其他的打扮就没有规定了。刚好这个午夜快递的工资也不低，可以去做个发型什么的。 　　说起来我本来是白班，只不过刚巧今天一个午夜快递员辞职了，老徐才让我来顶一下。现在看起来，我当时答应顶班，简直可以说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了。 　　我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才没让自己在老徐面前表现的手舞足蹈。跟老徐交割完工作后，我就迅速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我丝毫没有倦意。 　　董橙嘴唇柔软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我的嘴上。而她那令我整个人都为之荡漾的声音，根本就一直在我耳边回响着。 　　明晚啊，看起来会是一个相当美妙的夜晚啊。 　　我忍不住开始想象明晚董橙再见到我的时候，会是怎么样一种表现。意外？高兴？还是说…… 　　一想到这里，我就心里直发痒，忍不住笑出了声。 　　算了算了，现在在这里空想也是徒劳。赶紧睡觉吧，明天去找个不错的理发店，好好拾掇一下自己才是王道。 　　我费了好大功夫才让自己静下心来，然而，这一晚我并没有睡好。 　　梦里，我和董橙缠绵着。她娇嫩的声音，冰清玉洁的肌肤，玲珑有致的身材尽数被我收入囊中。那感觉，真的是难以言喻的美妙。 　　这个梦太真实了，以至于当我醒来之后，花了好久才明白这只不过是个梦。而当我明白这只不过是个梦之后，又是无比的懊恼，为什么我偏偏要在最关键的时候醒过来。 　　不过想想今晚说不定就能把梦境化为现实，我立刻又振作了精神。 　　为了今晚，事不宜迟，我还是马上行动比较好。 　　我换好衣服，揣上钱走出家门。 　　楼下就有一家理发店，但是档次不行。反正兜里也算是有一笔外快，我决定去两个街区外的那家大的连锁美容美发店大出血。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能拿下董橙，别说这点儿钱了，就是再加一倍，我都可以接受。 　　一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 　　路人看到我的样子，纷纷对我指指点点。不过我一点儿都不在乎，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影响我的心情了，况且，他们最多也就在一边指手画脚，不会说有人过来当面对我说三道四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从背后拍我的肩膀，拦住了我。 　　我愣了一下，我靠，这还真有胆大的。 　　我没有回头，站在原地没有动，语气尽可能冰冷：“不管你是谁，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你要是耽搁了我的时间，误了我的好事，我要你好看。” 　　然而对方似乎根本没有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那只手仍然死死地摁在我的肩上。背后传来一个略显粗野的男声。 　　“朋友，你大难临头了。你的魂魄已经被人夺走，三天内你必须把它抢回来。否则的话，三天后中元节，子时鬼门大开，寅时百鬼归府。如果那时候你还没有抢回你的魂，你就会被鬼差押回冥府。” 正文 第二章 无人小区 这谁呀，上来拦我路就算了，还在这儿跟我胡言乱语，真觉得我是白痴吗？　　我皱眉回过头，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这儿大放厥词。不过当我看清对方是谁之后，刚才的气瞬间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是莫问名。 　　莫问名可以说是我光着屁股从小玩儿到大的死党了，我们俩的交情那可是非同一般。 　　发现是我之后，莫问名显然也吃了一惊：“怎么会是你？” 　　我耸耸肩：“怎么不能是我。我说老莫，下次你再搞这种糊弄人的把戏也分清楚对象是谁吧。” 　　莫问名家祖辈都是给别人看相算卦为生，他也继承了家业，估计现在整日在外面给人家驱鬼请神什么的。不过嘛，那些都是骗人的。哄哄别人可以，想哄我这个对他知根知底的，那连门儿都没有。 　　其实从小到大，我都没少拿莫问名家里干的事情来取笑他，不过莫问名从来不介意，我们俩也从未因此闹过矛盾。 　　但是现在，莫问名的脸色却难看的要命：“我没有糊弄你。我是说真的，你现在大难临头了。” 　　我忍不住笑了：“行了行了，老莫，咱到此为止行吗？真是的，你跟我还玩儿这套。” 　　见我不相信，莫问名跺一下脚：“你跟我来。” 　　跟他走就跟他走，反正他要是还说这种话，我依旧不信。 　　莫问名快步走在前面，我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等着看他究竟想要搞什么把戏。 　　“过来，站这儿来。”莫问名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自己面前的一个地方。 　　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站在他指的地方：“然后呢？不就……”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我现在正站在一个服装店的橱窗前，橱窗里有一面镜子，但是，镜子里却没有照出来我。而我身后的景象，却分明映在镜子里，感觉就好像我是透明的一样。 　　“看清楚了吧？你还觉得我是在骗你吗？”莫问名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傲慢。 　　我没有说话，而是把莫问名也拉过来站在我前面。 　　镜子里，有莫问名，但依旧没有我。我们俩都挥了挥手，但是在镜子里却只能看到莫问名的动作。 　　“这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问名叹了口气：“正如我刚才所说，这是因为你的魂魄被人夺走了，而且看起来就是最近的事。你最近都去了哪儿，犯了什么太岁？” 　　我一时间没了主意，只好把最近几天的事原原本本地讲给莫问名听。 　　“那个锦华小区，你之前去过吗？”莫问名眉头紧锁。 　　我连连摇头：“没有，而且那也是我第一次送午夜快递。” 　　话刚一出口，我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蹊跷。 　　午夜快递这活儿，公司向来都是安排一些四五十岁左右年纪大，而且不爱说话的快递员去，免得对方觉得难为情。 　　虽然说临时缺人需要顶班，但是除我以外，还是有更稳重的年龄大的快递员，而老徐却偏偏挑了我这个火气正盛的年轻人。当时我没多心，但是现在想想，这不太合常理啊。难道这一切，都是老徐干的？ 　　我将自己的想法讲给莫问名听。 　　莫问名微微摇摇头：“不对，夺走你魂魄的不应该是这个老徐。你被夺走的魂现在应该是极不稳定的，如果离原主太近，是束缚不住的。现在，那个夺走你魂魄的人，应该会是想办法离你远远的。” 　　“那是董橙？” 　　莫问名还是摇头：“我不知道。对了，你不是今晚还要去给她送一趟午夜快递吗？刚好，你可以趁此机会去一探究竟。” 　　一想到我就是因为去锦华小区送了一次午夜快递丢了魂，现在打死我都不愿意再去那个鬼地方了。 　　不过莫问名再三保证他会确保我平安，而且还不断强调如果我不去锦华小区，可能就永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现在我已经完全没有了去做头发什么的兴致，内心焦躁不安。一边期待着黑夜快点到来，好把一切搞个水落石出。另一边又惧怕着这次去锦华小区送午夜快递的时候会又再发生什么令我不安的事。 　　不过我再怎么紧张也无济于事，该来的总会来。莫问名信心满满地告诉我他已经把什么都准备好了，让我放心地去。 　　我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好像丧失了发声的功能，只得点点头，然后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公司。 　　老徐已经在等我了，要给董橙送的快递也已经准备妥当了。 　　我掂掂递到自己手中的快递，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晚上吃错东西了？”老徐皱着眉头问我。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也不关我的事儿。记住了啊，先把这包裹送到，你才能去解决个人的问题。”老徐表现出了他常有的那种压榨员工的态度。 　　要放平时，他这种态度只会让我很不爽，有揍他的冲动。但是现在，却可以表明他没有什么问题，这让我安心了许多。 　　我拿上包裹和车费就走出了公司，因为锦华小区太远，所以公司都是给钱让我们自己打车去。 　　现在这个点儿，很难打到车，等了有一会儿工夫才来了一辆车。我告诉司机去锦华小区时，司机表示完全没听过这个地方。我将具体地址告诉他之后，他就脸色大变，没再说一句话，一脚油门就离开了。 　　之后接连好几辆车都是如此，一听到我说出锦华小区的具体地址后，司机们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二话不说就脚底抹油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拦住一辆黑车，虽然价钱贵，但是他们一般不挑地方。 　　“去哪儿啊？”黑车司机摇下车窗，探出头问我。 　　“锦华小区。”我试探着说了一句。 　　我话音刚落，司机的脸色就变得煞白。我心说坏了，估计这黑车司机都要拒载了。 　　不过令我喜出望外的是，这司机犹豫了一会儿，猛吸几口烟之后，甩一下头：“上车吧。” 　　不等他说第二遍，我就立刻钻进了车里，生怕他反悔。 　　“谢谢师傅啊。诶，不过师傅你知道这个锦华小区吗？之前好几辆出租车，他们都不知道锦华小区在哪儿。”我留了个心眼，没有说那些出租车知道地址后都把我拒载了。 　　黑车司机冷冷地哼一声，发动汽车：“不知道是正常的，知道了估计也没人愿意去。” 　　看起来这黑车司机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也许从他这儿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为什么没人愿意去？” 　　黑车司机瞅我一眼：“为什么？小兄弟，看起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你这么晚去那儿是干什么？” 　　我晃晃手里的快递：“送快递。” 　　黑车司机笑了：“小兄弟你别逗我了，去那儿送快递？那锦华小区开发的时候出过人命，后来又被上面封了，一套房都没卖出去，没人住的。你去那儿送快递给谁啊？” 　　“没人？怎么可能？我昨晚还给那里一个女住户送过快递，今天的这个，也是给她的。”我瞪大眼睛看着司机。 　　司机冷冷地哼一声，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说话，不管我怎么追问，他都当作没听到。 　　等到了锦华小区后，我看着紧闭的小区大门迟迟不愿意下车，最后还是在司机的催促下才鼓起勇气打开了车门。 　　“小兄弟，今天这车钱我就不收你的了。听我一句劝，这快递，你最好别送了。你要是愿意，我这就送你回去，车费嘛，你看着给就成。”司机摇下车窗，脸色凝重地看着我。 　　我虽然也想说就这么回去算了，但是现在看起来只有再进锦华小区才能把一切弄个水落石出。 　　“不了，今天这快递我非送不可。”我下定了决心。 　　黑车司机叹口气，摇摇头：“既然这样，那我最后再给你提个建议。小兄弟你这次要是能平安回来，赶紧去找个高人看看吧。” 　　说罢，黑车司机就一溜烟离开了，闪烁的尾灯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看着黑车绝尘而去，我叹一口气，然后鼓足勇气朝着锦华小区走去。上次来的时候，小区的门是开着的，然而这一次，却关得死死的。 　　门卫室的灯还亮着，看起来是有人值班。 　　我走到门卫室，敲敲窗户：“不好意思，能给我开下门吗？我送快递的。” 　　没有人回答，但是在灯光的照射下，我看到一个人影映在窗帘上，看起来就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既然有人在，我就又用力敲了敲窗户。门卫室里的那个人还是没有动。 　　这个时候，门卫室的窗帘慢慢拉开了。谢天谢地，这个值班的终于有反应了。 　　“师傅，我送快递的，你……” 　　然而，我并没有把话说完。 　　门卫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正对着刚才映在窗帘上的那个人影的位置，挂着一张保安的相片。相片中，这个保安的眼睛看起来就跟真的在注视着我一样。 　　而且，这是一张遗像。 正文 第三章 阴阳眼猫 眼前所见差点儿让我腿一软跪了下来，与此同时，小区的大门慢慢打开了。　　我瞪大眼睛，大气都不敢出，转过头去看。 　　一片漆黑，从我这里看起来锦华小区里一点灯火都没有。 　　大门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我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那只不过是金属碰撞的声音罢了。 　　“谁在那儿？”我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没有人说话，但是我能听到黑暗中有人的呼吸声。 　　“董橙？是你吗？”我小心翼翼地稍微往前走一点儿。 　　“年轻人，你大半夜的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是一个男声，听起来岁数和我爸差不多大吧。 　　接着门卫室里透出来的光，我看到黑暗中慢慢走出来一个带着草帽的男子，身上的打扮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个园丁。他手中拎着一个大大的花剪，看起来刚才的声音就是这个花剪撞到门上发出来的。 　　看到有人出来，我松了一口气：“那个，大叔，我是来送快递。” 　　“送快递？”园丁语气里透着疑惑，掀起头上的草帽，仔细打量着我。 　　这一下，我看清楚了他的脸，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个园丁只有一只眼睛是正常的。他的左眼浑浊不堪，一片灰色，是瞎的。 　　我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么盯着别人看是很不礼貌的，赶紧扯开话题：“我是给四栋1307室的董小姐送快递的。” 　　独眼园丁打量我很久，然后叹了一口气：“小伙子，我劝你还是赶快离开这儿吧。这快递，我帮你送。” 　　“这可不行，我们公司是有规定的，必须得我们快递员亲自送到收件人手中，代收都不允许。”我拒绝了独眼园丁的提议。 　　独眼园丁也没有再强求，轻轻叹了一口气：“前面左转，别看楼牌。” 　　按照园丁的指示，我顺利来到了四栋，这时，莫问名发短信过来了。 　　坐电梯，上十三层。无论如何不要抬头，也不要跟任何人对视。 　　然而这四栋里所有的电梯都停在十三层不动了，看起来只能走楼梯了。十三层啊，这一趟注定要把我累趴下。 　　楼梯里空荡荡的，我爬得越来越慢，回荡在楼梯之中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沉重。爬到七层之后，我扶着扶手喘口气休息一下。 　　一阵熟悉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我心头一震，看向七楼楼梯间的门。 　　一只黑猫，一只阴阳眼的黑猫。 　　晚上遇见黑猫就够不吉利的了，居然还是只阴阳眼的，这不得吓死人啊？ 　　那只阴阳眼的黑猫，就蹲坐在那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只猫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会经过这里，它可能很早就在这儿等我了。 　　之前老莫说不要跟人对视，看这个猫应该不要紧吧。 　　这只猫盯着我看的眼神让我心神不宁，我不敢多停留，尽量离它远一点，立刻向楼上走去。我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在心里算着楼层数。十三层到了，我抬起头长舒一口气。 　　手机响了，我立刻去看，短信，莫问名发来的。 　　赶紧离开那里！马上！ 　　我心里一惊，老莫让我离开肯定有他的道理，看这语气还挺着急的，我还是赶快走比较好。我转过身，准备迅速冲下楼。 　　一个让我浑身酥软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怎么来啦？” 　　这声音让我迈不开脚步，舍不得离开。我慢慢回过头，看到了董橙那勾魂摄魄的笑容。 　　“快……”我一时间忘记了说话的能力，只是木然将手里的包裹递向前。 　　董橙没有理会快件，而是笑着拉住了我的手。 　　我不由得长舒一口气。看来并不是董橙夺走了我的魂魄，否则的话，她现在应该是跟我保持距离，而不是主动来亲近我。 　　就在我被董橙牵着走向她家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来和她暧昧不清的。 　　“董橙，你们这楼里的电梯怎么都停在十三层不动了？是坏了吗？”我想起自己是靠两条腿爬到十三层就来气。 　　董橙瞅一眼电梯，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没坏吧。算了，先不管这些了，你先跟我来，好吗？”说罢，她莞尔一笑 　　我再一次被董橙这倾城倾国的笑容勾住了魂，脚下像是踩着滑轮一样，慢慢地跟着董橙到了她家。 　　董橙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沙发上。再次摸到了董橙那双白皙的手，一瞬间似乎有一道电流从我身体经过，浑身麻酥酥的。 　　董橙跟我解释早上的时候为什么不承认见过我，说了一大堆，但是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我看着董橙那双眼睛，就像是一个有着强大吸引力的黑洞，吸走了我的思维和灵魂。 　　“你傻了，为什么不说话老是一直盯着我看？”董橙伸出手轻轻地在我脸上打了一下。 　　冰凉的触感让我收回了神思，我环顾董橙的家，看到了不少的镜子。董橙家的镜子很奇怪，玻璃是磨砂的感觉，能照出物体的轮廓，但是看不清具体的样子。我突然感到心跳加速，所有的镜子里都照不出我，不过看起来董橙暂时还没有发现。 　　“那个，董橙，你知道你们这栋楼里有谁养着黑猫吗？还是阴阳眼的那种。”我想起来在楼梯里遇到的那只半夜能吓死人的猫。 　　“猫？没有啊。这栋楼里的住户我都认识，关系都还不错，没有人养宠物的。”董橙眉头紧锁。 　　没人养？那这猫是从其他地方跑来的？ 　　不对不对，这栋楼只有一扇楼门，而且自锁的那种，仅凭一只猫自己的能力是打不开的。 　　难道董橙在骗我？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她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刻意回避我，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在撒谎。 　　可是为什么呢？仅仅只是问一只猫的事儿，她又何必这么做呢？ 　　看来从董橙这里是得不到什么结果了，我决定先离开。我看向董橙，准备告辞。董橙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让我舍不得移开目光，一时间大脑里一片空白。 　　手机响了，电话，是莫问名的。 　　这阵铃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我赶紧接起：“喂？” 　　“你TMD赶紧给我滚回来！”莫问名几乎是在咆哮了。 　　我不敢再去看董橙，迅速站起身离开董橙家，董橙这次没有拦我。 　　电梯就停在十三层。我没有犹豫，立刻跨了进去。 　　然而，直到电梯门关上，缓缓下降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了这电梯里的情景，吓了我一大跳。 　　一般的电梯里会贴一些通下水管道之类的广告，但是这部电梯里，密密麻麻地贴着的，全是灵符。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吹得电梯里的灵符哗哗作响。 　　然而，很快我就注意到了这部电梯里有一面镜子。 　　而且，这面镜子里照出了我。 　　我差一点喜极而泣。 　　不过，还没等我高兴多久，心里一下子就又凉了半截儿。 　　镜子里的我，没有影子。 　　我立刻低头去看脚下，果然，我的脚下空空如也，没有一丝阴影。然而，电梯里的其他物品，多多少少都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我的影子，不见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的影子又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在楼梯间的时候，我记得自己似乎是有影子的。不过自从见到那只黑猫之后，我就一直魂不守舍，再没有留意。 　　难道说，是那只阴阳眼黑猫作祟？ 　　刚刚才能在镜子中照出自己，现在又不见了影子，我到底是惹上了多大的麻烦？ 　　这时候电梯里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吹得灵符再一次哗哗作响。我不由得看向镜子里，看到了让我魂飞魄散的一幕。 　　镜子里电梯的内部情景清晰异常，但是我的样子却变得越来越模糊，感觉就像是董橙家里的镜子照出来的一样。 　　而且，不光如此，我还看到，镜子中的我，咧嘴笑了。 　　我连连后退，撞到了电梯门，蹭掉了几张灵符。 　　此时此刻的我，是根本不可能笑得出来的。 　　但是，就在刚才，镜子里的我露出了邪魅的笑容。我瞪大眼睛看着镜子，镜子里的我此刻也是满脸的惊恐。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很小声，但是格外清晰。而且，我敢肯定，这绝对不是我发出来的。 　　现在我感觉，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监视着我。而我现在在这部继续下降的电梯中，犹如笼中困兽，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人摆布。 　　此时此刻，我只求这电梯快一点儿到一楼，迅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电梯下到七楼的时候，它停了下来，然后缓缓打开了门。 　　我慢慢挪到一边，眼睛死死地盯着电梯门的方向。 　　七楼的走廊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我也没有勇气出去看个究竟了。没有人进来，我连忙按下关门钮。电梯门开始缓缓地关上，速度之慢让我恨不得上去拉它一把。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脚边有什么东西快速经过，吓得向后跳开。 　　一只黑猫，那只阴阳眼的黑猫。 正文 第四章 谁在捣鬼 那只黑猫一动不动地蹲坐在那里，两只令人不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我伸脚作势要踢它，但是它不为所动，依旧用那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和这只黑猫就一直保持着静止的姿态对峙着。 　　然而那只黑猫除了一直盯着我看这一点令我很不自在之外，就没有其他什么表现了，我便不再去理会它，转过头去盯着镜子。 　　此刻，镜子里的我满眼的惶恐，正和我本人表现出来的一模一样。额头上一滴汗慢慢滑落，滴在电梯的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格外响亮。 　　电梯终于到了一楼，我小心翼翼地从那只黑猫身边经过。黑猫一动不动，只是脑袋随着我转动，双眼一直盯着我。我走出电梯，黑猫没有跟出来，我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我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最后看一眼电梯里的镜子。这一眼，险些将我的魂吓掉了。 　　我明明已经站在了电梯外，但是，镜子里的我分明和那只黑猫一起待在电梯里。 　　就在电梯门将要关上的最后一瞬间，镜子里的我，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对我挥了挥手。 　　我一刻也不敢停留，快步奔向锦华小区大门，一心想着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时候，突然一个黑影拦住了我的去路。惨淡的月光下，我看到了一只浑浊不堪的眼睛。就在我差点要叫出声的时候，才意识到来人其实是那个独眼园丁。 　　独眼园丁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拦住我的去路不让我通过。 　　“大哥，我求你了，你让我走吧！”我此刻心急如焚，就差给他跪下了。 　　独眼园丁微微叹口气：“早说了让你快点儿离开，现在……” 　　然而，独眼园丁话说到一半就闭嘴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身后。 　　此刻，我的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同时还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呼噜声。 　　我明白，是那只黑猫跟了上来。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慢慢回过头。果然，在不远处，我看到了那一对令我胆寒的阴阳眼，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我。 　　独眼园丁上前一步，拦在我和黑猫之间，并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我看清了，那不是普通的纸，而是符纸，和电梯里的那些几乎是一模一样。 　　莫非这电梯里的灵符都是他贴的？这园丁到底是什么人？ 　　“拿上这个，它可以保你一时性命无虞。快走！”独眼园丁将右手的灵符递给我，然后慢慢朝着黑猫走去。 　　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是我明白，此地不宜久留。接过灵符后，我丝毫没有停留，直奔锦华小区的大门而去。 　　然而，就在我快要跑出锦华小区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刹住了脚。 　　门卫室一扇窗户的窗帘拉开了，里面站着一个人，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直直地看着我。 　　正是之前看到的那个遗像上的那个保安！ 　　明明已经是挂在墙上的人了，此刻却分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注视着我！ 　　我咽了口唾沫，想要逃离这里，但却怎么都挪不动脚。那个保安的目光，似乎将我死死地钉在了原地一样。 　　良久，那个保安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注视着我。 　　我咬咬牙，不再去看那个保安，低头冲出了锦华小区。 　　还好，并没有什么人跟出来，我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我在黑夜中一路狂奔，直到已经看不见锦华小区门卫室发出来的灯光才停下脚步换口气。独眼园丁给我的灵符还在口袋里，看起来它可能有些用处，为了不弄丢，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钱包里。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吓得我差点儿把钱包掉在地上。 　　是老徐打来的：“小宋啊，你在哪儿呢？” 　　“我……那个……刚送外快递，在外面呢。”我隐隐觉得他和这些诡异的事情也有关系。 　　“这样，你现在马上来公司一趟，我有事跟你说。”老徐的口气让我没办法拒绝。 　　深更半夜的，这里也没有车辆，我只好徒步走到繁华的地段才拦下一辆出租车。 　　我以最快速度赶到老徐的办公室，老徐正愁眉不展地来回踱步，见我进来后，老徐指指办公桌前的凳子示意我坐下。 　　“小宋啊，有客户投诉你把重要的包裹弄丢了。”老徐皱着眉头盯着我。 　　我愣了一下，我虽然懒散，但是工作的时候从来没有马虎过，怎么可能弄丢包裹？不过，也有可能真的是在路上或者哪儿丢了但我不知道。 　　“那个，投诉的人有没有说包裹的收件人和地址是什么？”我试探着问老徐。 　　老徐眉头皱的更紧了：“你不知道？” 　　这下我就更不明白了，摇了摇头，表示我不清楚。 　　“就是让你送的那个午夜快递啊，锦华小区4栋1307的。？”老徐的口气里尽是不满。 　　我从凳子上跳起来，瞪大眼睛：“不可能！我把包裹送到了！而且还是送到了收件人手里！” 　　“送到收件人手里了？可是那个男的说他根本没收到。”老徐紧皱的眉头略松了一些。 　　男的？这下我更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明明收件人董橙是个美女，还是一个人住，可老徐他这会儿却收到的是一个男的的投诉，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是个老员工了，我相信你。但是人家客户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指名道姓投诉你。这样吧，这件事儿得好好查查。保险起见，你先把身份证押在公司，等事情查清了再还给你。” 　　老徐这分明是怕我畏罪潜逃了，把我当什么人了。算了，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掏出钱包拿出身份证递给老徐，老徐没有接，而是瞪大眼睛看着我手里的钱包。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老徐就冲到我身边从我手里夺走了我的钱包。 　　“你干什么？”我恼火不已。 　　老徐没说话，他从我的钱包里拿出那张灵符，仔细查看，看得出来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你从哪儿弄来的？”老徐晃了晃手里的灵符，脸色煞白，就像见了鬼画符一样。 　　“别人给我的，怎么了？” 　　老徐没有答话，不等我阻止，他就掏出打火机点着了灵符。 　　“小宋，你回家去吧，我给你放几天假，你这两天千万千万别出门，好好在家休息。”老徐满脸的凝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已经顾不上老徐和我的身份了。 　　老徐抬起头看我，显得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你别问那么多了，我是为了你好。”老徐挥了挥手示意我离开。 　　我快步走出公司，想要打电话给莫问名，但是他的手机关机了。我环顾四周，感觉周围的环境有些奇怪。 　　明明是大白天，本来应该车来车往的物流区此刻却连一辆车也看不到，整条路上也只有我一个人。 　　周围安静的让我不安，快步走到主干道拦了一辆车回到出租屋。 　　刚一进门，我就把门窗关的死死的，把窗帘也拉上了，屋子里的灯全都打开。在老徐的办公室里，我已经注意到了镜子里依旧照不出我，但是却总感觉镜子里似乎有一个目光正在注视着我。这种被死死盯着的感觉直到我进门的那一刻才消失。 　　老徐不让我出门，莫问名的电话又打不通，一时间我有些束手无策。 　　算了，先打个电话叫个外卖，跑了一天都快饿死了。 　　没过多久，有人敲门。 　　“谁？”我警惕地大声问。 　　“外卖。”外面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很清晰，但却给人感觉病怏怏的。 　　我打开门，被眼前的外卖员吓了一大跳。 　　眼前的人，分明就是锦华小区的那个保安！ 　　虽然换了衣服，但是那张营养不良的脸让我一下子认出了他。门卫室里挂着的应该就是他的遗像，怎么现在他又成了外卖员？ 　　没等我反应过来，外卖员就已经走了。我追出楼，却什么人也没看到。我立刻打开还拎在手里的外卖，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忍不住吐了出来。 　　盒子里，是一堆死老鼠。 　　我强忍着恶心把死老鼠扔进了楼下的垃圾箱。我刚从垃圾箱边走开，便听到一阵骚动，我回头去看，一群野猫正在争抢那一堆死老鼠，老鼠的肢体被撕碎，内脏撒的到处都是，场面恶心至极。 　　野猫们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同时转过头来盯着我，它们的脸上全是血渍，有几只耳朵上还沾着像是碎肉一样的东西，眼睛里闪烁着野兽般恶毒的光。 　　我不敢再看下去，迅速逃回了出租屋。 　　扔在床上的手机响个不停，我扑过去拿起来，是莫问名打来的。 　　“出什么事了，我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莫问名先开口了。 　　我把发生的事情详细告诉了莫问名，莫问名听了之后半天没有说话。 　　“你现在真的是麻烦缠身了。”莫问命的语气听起来很担心。 　　我有些不耐烦：“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现在就想知道，到底是谁想害我。” 　　“你们公司老徐。”莫问名的口气异常肯定。 　　“你怎么确定的？” 　　“这你别管，但是我敢肯定，绝对都是老徐在背后捣鬼。” 正文 第五章 深夜探宅 莫问名的态度让我有些意外，他从来没有见过老徐，单凭我的讲述他就能如此肯定老徐有问题？我总感觉莫问名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那现在怎么办？找老徐对质？”我尽量不让莫问名猜到我的心思。 　　“不行，那没用的，我们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他抵死不承认的话就谁都没有办法。”莫问名果断否决了我的提议。 　　“那现在怎么办？”我一时间没了主意。 　　电话那边的莫问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慢地，一字一顿地说：“再去锦华小区。现在看来要想找出什么关键性的线索还只有从锦华小区下手了，不过我觉得白天去的意义不大，晚上再去。” 　　我是真的不想再去那个鬼地方了：“不用去了。我都去过两次了，都是无功而返。” 　　莫问名冷笑一声，口气有些不悦：“那是因为你被女人迷了眼。这次我跟你一起去，我就不信什么都查不出来。” 　　莫问名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晚上十一点多，莫问名来找我，按照之前我送午夜快递的时间出发前往锦华小区。 　　到了锦华小区，大门关着。莫问名站在大门前一动不动思考着什么，我也不去打扰他。我感到有些不自在，好像我们在被什么人监视着。 　　我不由自主地朝门卫室看去，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那个保安，又出现在了门卫室。他此刻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我和莫问名，神态和我送包裹的时候见到的一模一样。 　　那个保安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简直像是一尊雕像。小区门慢慢打开了，突然发出的一声“吱嘎”的声音把沉思中的莫问名吓了一跳。 　　莫问名抬头四下张望着，看到那名保安后脸色铁青，快步冲向门卫室。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好紧紧跟着他。 　　不等我们走到门卫室跟前，门卫室所有的窗帘一瞬间全拉上了，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从窗帘上的影子来看，那个保安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莫问名迟疑了一下，说：“算了，先不管他了。四栋在哪儿？你先带我去看看。” 　　我带着莫问名走进锦华小区，路灯没有亮，好在今天晚上月光还不错。刚一进门，莫问名就倒吸一口冷气：“这地方，冷得不对劲儿。” 　　没走几步，我就看到前面的花坛边上有一个人影。我们走上前，看到一个人正躺在花坛边，不省人事。月光照在那个人脸上，我看清楚了，是那个园丁。 　　我急忙弯下腰想要去拉他，莫问名一把拦住了我：“别动他。他身上的气有点儿问题。” 　　“气有问题？死了？”我不太明白莫问名的意思。 　　莫问名没有说话，弯下腰仔细察看着那个园丁。天上的云移动了，月亮完全露出来了，照在了莫问名脸上。莫问名脸上的表情很古怪，显得有些好奇，中间还夹杂着一丝意外。 　　“他还活着，不要紧。”莫问名直起身看着我。 　　我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叫120，莫问名抓住了我的手，摇摇头。我不清楚莫问名想干什么，但是现在我觉得莫问名有点可怕，也就没说什么。 　　莫问名环顾着四周，问我：“你上次来，小区里也是现在这样吗？” 　　“我忘记了，当时急着送包裹，没怎么注意。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儿吗？” 　　“你仔细看看，这小区里路灯全都没亮，另外这么大个小区，这么多栋楼，居然没有一扇窗户后面有灯光。” 　　经莫问名这么一说，我才觉得是很不对劲，感觉这个小区好像根本没有人住。 　　莫问名径直走向最近的一栋楼，我跟在他身后。来到楼门前，莫问名眉头紧锁。楼门关着，上面的数字说明这是一栋。我们俩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莫问名犹豫了一下，推开了门。 　　门刚一打开，一阵阵尘土落下，同时开门时带出的风也从地上卷起了不少的灰尘。我和莫问名被呛得连连后退。楼门上有两个手印，是莫问名刚刚留下的。 　　这栋楼没人住。 　　显然莫问名也想到了，他二话不说走向下一栋楼。 　　第二栋楼和第一栋楼情况一样，也是根本没有人住，最起码好久都没有人来过了。 　　我们来到第三栋楼门前，莫问名伸手推门，没有推开。 　　“会不会要向外拉？”我试着提了个建议。 　　莫问名看了看这扇门的结构，否定了。他退后几步，做一个助跑然后一脚踹到门上。门还是没有开。 　　巨大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小区里显得格外的响，我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人过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儿然后把我们俩当作不法之徒。我紧张地注意着周围，没有发现任何有人出现的迹象，我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我指了指后面的一栋楼：“那个就是四栋。” 　　莫问名本来还在捣鼓着三栋楼门的门锁看能不能打开，听到我这么一说便放弃了，跟着我快步走到四栋。 　　四栋的门大开着，感觉就像是在欢迎我们。 　　还没走到跟前，莫问名就一把抓住了我的领子让我停下脚步。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我被莫问名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这四栋不能进去。”莫问名压低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这几个字。 　　“为什么不能去？” 　　莫问名指了指四栋楼门中间的位置，我瞪大眼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是那只阴阳眼的黑猫，此刻正蹲坐在那里，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两个。 　　“不就是只怪猫吗？怎么了？”那只黑猫虽然每次都让我感觉到很不舒服，但是我毕竟已经跟它接触过好几次了，也不怎么在意，所以不太明白莫问名为什么会显得有些怕那只猫。 　　“这不是普通的猫，这猫是阴阳界的接引使，只在阴阳交界的地方徘徊。它身后的四栋绝对不能进！”莫问名说的很小声，感觉就像是怕被那只猫听见。 　　“那现在怎么办？走吗？”我不由自主的也压低了声音。 　　“不行。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先观察下，再决定怎么做。” 　　我心里一阵后怕，因为我在这黑猫面前已经轻举妄动好多次了，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莫问名。 　　过了一会儿，那只黑猫站起来了，转身走进四栋楼内看不见了。 　　莫问名长舒一口气：“走，我们赶紧回去。”莫问名大步向小区门外走去。 　　“后面还有几栋楼，不看了？”我紧跟在他身后。 　　“不看了，那些楼里肯定也都是一个人也没有。” 　　“那就是说，这小区里就住着董橙一个人？”我开始有些担心董橙，不知道她清不清楚这一点。 　　借着月光，我看到莫问名的嘴角明显地抽出了一下，他冷笑一声：“董橙？是，现在看起来就只有她住在这里。但是，她是不是一个人，我可就不敢肯定了。” 　　莫问名的话有点儿奇怪，我不明白他究竟什么意思。 　　“你说那个四栋不能去，可是我已经去过两次了，而且我在里面见到了一些很诡异的事。”我总算把思维从董橙身上转移了。 　　“那只猫出现在四栋的话，四栋里发生什么诡异的事都是在情理之中。你的影子还有你的魂的事我差不多有个眉目了，基本上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听莫问名的意思，我有救了？ 　　“怎么解决？”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从这些麻烦之中解脱出来。 　　“跟你说你也不懂。光靠我一个人也不行，得找刚才那个园丁帮忙。”莫问名向发现那个园丁的花坛走去。 　　然而，我们俩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园丁居然不见了。 　　“他会不会是自己醒了走了？”我对那个园丁是不是真的昏倒有些怀疑。 　　莫问名摇摇头，紧张地四下张望着。现在的月光很明亮，把整个小区照的清清楚楚的。我们俩瞪大眼睛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那个园丁的踪迹，只好放弃。 　　“先离开这儿再说。”莫问名带着我向小区大门走去。 　　走到半路，莫问名突然停下脚步，我没反应过来一下子撞在了他身上。 　　“怎么了？”我看到莫问名正眉头紧锁。 　　莫问名指了指眼前的一个指示牌，我凑近去看，是小区的地图。很普通的地图，和一般小区里见到的那种一样，画着道路建筑物什么的。 　　我看了半天都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这地图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莫问名指着地图上的四栋，说：“你把其他的住宅楼去掉，把道路想成线条，花坛想成空洞再来仔细看。” 　　我按照莫问名说的，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眼前的地图。慢慢地，我看出来了地图上似乎显现出一种类似于八卦的那种阵法图。 　　“渡厄阵。这锦华小区盖起来根本就不是为了给人住的。不能再在这里拖延了。” 　　我们俩匆匆来到小区大门，却发现小区的大门已经关了。我冲到门卫室前叫门，没有人回应。透过窗帘上的影子，我看到了这一次那个保安没有消失，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一直都不见门卫室里有什么动静，莫问名耐不住了。莫问名飞起一脚将门卫室踹开，闯了进去，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保安室里的景象是我万万想不到的。 　　里面空无一人，正对着窗户的地方挂着那个保安的遗像。遗像前点着两只白蜡烛，看起来点起来没多久。除此之外，门卫室里，满地都是纸钱。 正文 第六章 莫名其妙 “我们赶紧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再多待下去了。　　莫问名点点头，打开了锦华小区的大门，我们迅速离开了锦华小区。刚一出小区，大门就开始自己关上了。 　　“现在的情况有点儿棘手，我不清楚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到底是4栋整个有问题，还是只是单纯的四栋的电梯有问题，我没办法确定。”莫问名愁眉不展。 　　“那怎么办？你说四栋又不能去，要怎么查清楚？” 　　莫问名沉吟良久，然后皱眉看着我：“有一个办法，你把董橙约出来跟她谈。她肯定知道内情，只不过感觉她不会那么容易松口。这样，到时候你跟她聊，试试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我在一边观察下，也许会发现些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仔细想想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打电话给老徐，问他要董橙的联系方式。 　　“董橙？我想想看，是那天让你送的午夜快递的收件人吧。你要她电话干什么？”老徐的口气里充满了警惕。 　　这下我更闹不明白了，他既然还记得董橙是收件人，又为什么会受理那个什么陈金晖的投诉？ 　　不过莫问名说老徐不怎么可信，现在还是先别问他这些，免得他起疑：“那个，就是上次的那个投诉，我觉得可能是有些什么误会在里面，想和董橙了解一下情况。” 　　我也没有完全说谎，想再见到董橙可是真心话。 　　电话那头老徐半天没说话，应该是在考虑。 　　“董橙她是我们的客户，现在你被投诉，我不方便把她的电话给你。这样吧，我替你联系她，帮你们俩安排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老徐口气很坚决。 　　站在一边的莫问名用口型示意我要越快越好，我只好厚着脸皮继续扯谎：“那个，我急着见她，你看能不能就明天？” 　　老徐说他要和董橙商量下，便挂了电话。没办法，我和莫问名只能祈祷着老徐那边有好消息。没过多久，老徐回了短信。 　　明早九点，运动公园星巴克。 　　我和莫问名不到八点就到了星巴克，莫问名说找个不起眼的角落比较好，但是我觉得，如果董橙还是穿那一身旗袍的话，不管坐在哪里都是很惹眼的。 　　虽然知道董橙要到九点左右才会出现，但是每次有客人进来我都会忍不住去看一眼是不是董橙来了。不知道看了几十眼或者几百眼之后，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令我魂牵梦绕的那抹红色。 　　我挥动着右手，董橙看见了，皱着眉头紧咬着嘴唇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 　　“喝点儿什……” 　　然而不等我说完，董橙就几乎是咆哮着打断了我的话：“我告诉你，这是咱俩最后一次见面了。我对你没有感觉。”说完董橙就大步离开了。 　　我整个人都傻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旁边有人对我指指点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瞪眼看着董橙离去的方向，一时间怅然若失。 　　这可能就是失恋的感觉吧。不过我不明白，董橙为什么突然间性情大变。 　　手机铃声把我的思维拉了回来，莫问名发来的短信。 　　别担心，我跟着她呢。 　　看着短信，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莫问名。 　　明明是我的事儿，但是老莫不辞辛苦地帮我。我一路上基本上只是在碍手碍脚，难得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我发挥下作用，但是我却一个字儿都没问出来，还要麻烦老莫跟做贼似的跟踪董橙。我真没用。 　　自怨自艾也没有意义，我知道现在对莫问名最大的帮助就是老老实实在这儿等他的消息。 　　过了有半个小时左右，莫问名发来了消息。 　　她在柏雅公墓，里面没地方藏，我在公墓外面守着，你过来吧。 　　我站起身，想要去跟莫问名会合。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短信，但是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被跟踪了，别去。 　　不知道发件人是谁，但是我感觉应该就是发给我的。 　　我被人跟踪了？ 　　我站起身环顾咖啡厅，想要找出形迹可疑的人，但是我惊讶地发现，整个星巴克里只有我一个人。除我以外一个客人也没有，甚至于连服务生都不见了。咖啡厅里格外安静，我甚至听到了墙上钟表指针的滴答声。 　　气氛一下子显得很诡异，我立刻走出星巴克。 　　外面的街上也没有人。 　　宽阔的马路上一辆行驶的车都看不见，只有路边零星停着几辆，车玻璃上落着灰，看起来停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远处有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但都是朝着远离我的方向前进。很快，整条街上就变得空荡荡的了。 　　我走过几家店，明明是大白天做生意的时候，但却都大门紧锁。这条路上现在别说是人了，连只鸟都没有，感觉就只有我一个活物。 　　我感觉相当不安，快步走到另一条街上，但眼前的景象和之前相差不多。似乎这一片街区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心里直犯怵。 　　手机响了，吓了我一跳。短信，莫问名发来的。 　　紧急情况。柏雅公墓。速来。 　　莫问名说紧急的话那就真的是十万火急了，可是现在周围连个鬼影都没有，我该怎么去柏雅公墓？这时候，一辆出租车很凑巧地从十字路口拐了过来。 　　我来不及想太多，拦下出租车说去柏雅公墓，司机点点头示意我上车。这司机是一张陌生的大众脸，我仔细回想确认之前并没有见过他之后就安心上车了。 　　司机没有跟我交谈，我也没心思跟他说话，死死地盯着手机屏，为的是能第一时间确认莫问名发来的消息。 　　出租车司机突然一脚急刹车，我差点撞上前挡风玻璃。先是刺耳的摩擦声，然后是一声钝响。我惊愕地抬起头，看到车前面不远的路面上躺着一个人。 　　司机脸色煞白，颤抖着打开车门走下去查看。我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被撞的那个人的身体离谱的扭曲着，不管是谁，身体折成那样绝对活不了。 　　我强忍着恶心和恐惧凑到跟前，想要看清被撞死的人长什么样。当我看到那张脸以后，我吓得连连后退，跌坐在了出租车的引擎盖上。 　　锦华小区的保安，就是遗像上的那个人。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偏偏被我坐的出租车撞上？ 　　已经有人报警了，围观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把我，出租车司机，和眼前的尸体还有肇事的出租车围了起来。警察很快来了，法医确认了保安已经死亡。 　　当然已经死了，他已经是被挂在遗像上的人了，怎么可能还活着。但是，他又是怎么会被出租车撞到的？ 　　我有些懊悔刚才一直低头看手机，如果我看到了他是怎么出现的话，也许就可以解开很多问题了。 　　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后警察将我和司机带到了派出所进行更加详细的询问。我心里一直在考虑保安的事情，基本上没怎么听警察问了些什么。 　　好在出租车司机头脑还算清楚，警察确认了我没有直接责任，告诉我可以走了。 　　“不要紧，别害怕。回去好好休息，不要老去想那个被害人，也尽量不要去想刚才的场景。”一个警察以为我是被突如其来的车祸吓到了，好心地安慰我。 　　我是被吓到了，但是吓到我的不是车祸本身，而是那个保安。 　　警察让我找个人来接我回家，我立刻发短信给莫问名，大致讲了下事情经过，莫问名说他马上到。 　　过了十五分钟，一个警察指了指接待大厅说：“宋健，你朋友来接你了。” 　　我立刻走到接待大厅，但是来的不是莫问名，是一个我万万没想到的人。 　　是董橙。 　　董橙还是穿着那身红色的旗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现在的董橙又变回了那个让我难以忘怀的绝世美女，她脸上的笑容告诉我她很高兴再见到我。 　　“你没事吧？没受伤吧？”董橙快步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语气里满是担忧。 　　她似乎忘记了之前对我的态度，但是我没有忘，毕竟她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难堪。我退后一步，冷眼瞧着她。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董橙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委屈。 　　我差点被这娇滴滴的声音给击溃，但是总算稳住了心神。 　　“好了好了，你对象毕竟刚经历过车祸，一时表现有些不对劲也正常，你把他带回去好好开导他就行了。”一个警察显然误把我们当成情侣了，他察觉到了氛围有些不对，想帮着打个圆场。 　　我没有说话，董橙谢过警察后就拉着我的手走出了派出所。董橙的手很柔软，但是也很冷。 　　刚走出派出所，我就甩开了董橙的手，瞪着她。 　　“你到底怎么了？”董橙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还带着一丝哭腔。 　　我深呼吸几下，鼓足勇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什么想怎么样？”董橙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别装了，白天的时候那样对我，让我在那么多人跟前难堪。现在又对我这么温柔，你是在拿我开心吗？”看到董橙装傻，我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董橙轻咬一下嘴唇，然后带着哀求的语气说：“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成心想让你难堪，只是……只是……我也有苦衷，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经过早上的那一出闹剧后，我对董橙产生了深深地不信任，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这么对待我。为什么在她家和在外面，她对我的态度会有那么大的反差。 　　我下定决心要问个清楚，而且也不想再拐弯抹角给她搪塞的机会：“你到底是谁？我经历的那么多事儿从头到尾你都脱离不了关系，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又想把我变成什么样？” 正文 第七章 约会董橙 董橙的样子看起来都快急哭了，我忍不住想要抱住她安慰她，大骂自己混蛋。我用力掐一下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理智。　　手机响了，莫问名发来的短信，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不去看董橙的脸，她现在的样子楚楚动人，再看一会儿我肯定就沦陷了。莫问名的短信很简单。 　　跟丢了。 　　我迅速给他回复。 　　我知道，她现在就在我面前。 　　“我不是故意想要欺骗你，但是有的事，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的事，老徐都知道，你去问他吧。对不起，我没有勇气对你说实话。”董橙的话音里带着哭腔，让我好一阵心疼。 　　我抬起头，但是董橙已经转身离开了，看背影，我看到了她在抹眼泪。我强忍着不让自己去追上她，等她走远之后，我打电话给老徐。 　　老徐的手机打不通，我试着打给老徐的办公室。通了，电话被接起来了。 　　“喂？徐总？” 　　那边没有回应。 　　“喂？徐总？你在吗？喂？” 　　还是没有回应，而且从电话里我听不到那边有任何的声音，寂静的可怕。 　　明明接了电话，又不说话，还什么动静都没有。这老徐装神弄鬼吗？ 　　老徐十有八九就在公司，我不敢再坐出租车，好在公司离这里不远，走个十来分钟就能到。 　　到了公司门口，我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公司百年都不见得拉一次的窗帘现在拉的死死的，完全看不到公司里面是个什么样。大门电子锁锁着，不过我有员工卡可以进去。 　　我走进公司，发现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灯全部熄灭了，只有老徐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我感觉老徐现在是不想被人发现他在干什么，便蹑手蹑脚地走到老徐办公室的窗户边，像踩点的贼一样从窗帘的缝隙中看进去。 　　老徐在跟什么人交谈，面色凝重。那个人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脸。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老徐的脸色，他很生气。 　　两个人动了一下，看起来老徐要去抓那个人但是被对方躲开了。两个人重新站稳后，我看清了那个人的脸，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锦华小区的那个瞎了一只眼的园丁。 　　老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个园丁脸上反倒是洋溢着令人不悦的笑容，再加上他那一双可怕的眼睛，显得更加诡异。 　　一只大手突然捂住了我的嘴，我差点叫出声。 　　“嘘。别出声，是我！”莫问名的声音。 　　我狠狠瞪了莫问名一眼，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身后突然捂住我的嘴，差点吓得我犯心脏病。 　　老莫是怎么进来的？我明明记得我把公司门关上了。 　　莫问名微微探头看向老徐办公室里面，他脸上的表情很古怪，有惧怕，有意外，还有一些恶毒。我从未见过莫问名这样，一时间对莫问名有些害怕，生怕他突然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好在莫问名主要是来找我：“你跟我来，我有重要的事儿告诉你。” 　　我跟着莫问名来到仓储区，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周围也很开阔，有人来的话我们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如果形势不妙我们还可以躲进成堆的包裹之中。 　　莫问名把他的手机递给我，我接过来看，是他拍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里是董橙站在一个墓碑前，莫问名离得远，拍的不是很清晰，但是那一身显眼的红色旗袍我绝对不会认错。我看不清董橙的表情，但是我猜想应该是悲伤的吧。 　　“她在这墓碑前站了有一个钟头。”莫问名小声说。 　　之后的几张照片都是董橙在墓碑前的画面，只不过姿势稍有差异。我快速往后翻，翻到了一张让我怀疑我自己眼睛的照片。 　　莫问名拍了一个墓碑，墓碑上的照片就是董橙，名字也是，去世时间是四年前的八月二十五日。 　　我转过头瞪大眼睛看着莫问名，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没错，那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就是在这个墓碑前站了很久。”莫问名猜到了我的心思。 　　这，怎么可能？ 　　“等等，我明白了！我见到的董橙从头到尾并不是同一个人，是一对双胞胎。怪不得两个人一个对我冷若冰霜，一个对我热情似火。只是两个人人鬼殊途，可惜热情的那个……你觉得呢？”我问莫问名。 　　莫问名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的巧合。还有，我查了一下，锦华小区开工的时间也是在四年前的八月份，具体是哪一天还没查出来。不过，我想，董橙的去世和锦华小区的开工，这两者之间绝对有什么关联。” 　　不等我说话，我的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我打开来看，是之前告诉我我被跟踪了的那个号码。短信很简单，只有一个地址。 　　学府街道新建路322号。 　　这个地址让我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把手机递给莫问名，莫问名看后脸色大变。 　　“怎么了？这地址哪儿不对劲儿吗？” 　　“没……没有，只是……这不可能啊。”莫问名显然隐瞒着什么。 　　我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电话，我低头去看，手机屏上来点人赫然显示着：董橙。 　　这一下我差点把手机丢了，我明明就没有董橙的电话，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我的电话簿里？ 　　莫问名瞅了一眼我的手机屏，示意我开免提接。 　　“喂？”我鼓足勇气接起了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呢？”董橙听起来还在伤心流泪。 　　“那个，我在外面呢。” 　　“那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见你。我有话想跟你说。当面说。”董橙的语气很坚决。 　　我看向莫问名，莫问名点点头。 　　“好。那我去哪儿找你呢？” 　　“你别来找我，我们在学府街新建路322号碰面吧。” 　　一听这地址我和莫问名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莫问名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怎么办？去不去？”我用口型问莫问名。莫问名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对不起，我现在有事儿不能去。改天吧。”说罢我就挂断了电话。 　　莫问名在思考着什么，半天没有说话。我用胳膊肘捅捅他：“现在怎么办？” 　　“什么？啊？现在？现在你先回家吧。” 　　“那你呢？”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你先走吧。”莫问名看向老徐办公室的方向，他的眼光让我不寒而栗。 　　我现在不想再单独跟莫问名单独待下去了，我从未见过他脸上有如此令人胆寒的表情，便立刻离开了。 　　老莫有些奇怪，我总觉得他隐瞒了很多事情，对我没有说实话。那我到底要不要去见董橙呢？算了，不能总依赖老莫，这次我得自己把事情搞清楚。 　　我发短信给董橙，说我改主意了，愿意和她在322号碰面，董橙回信说好。 　　学府街是个比较繁华地段，人也比较多，让我安心不少。我看着路边的指示牌，找到了新建路322号。 　　322号是一栋不算很高的楼，看起来也就七八层的样子。现在楼下围了一大群人，抬头看着上面指指点点的。我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楼顶上站着一个人，看样子像是要跳楼。 　　“喂！要跳就快点儿！站那儿吓唬谁呢？”一个青年起哄，周围有人笑了。 　　我突然很想冲上去揍那个青年一顿，这人把人命当什么了。但是不等我动手，就有一个壮汉一巴掌把青年扇倒在地。 　　“CNMD！欠揍！”壮汉狠狠瞪了青年一眼。 　　楼下小小的骚动并没有影响到楼顶上的人。人群中传来一阵尖叫和惊呼，我知道那个人跳了。 　　一声闷响，站在前面的人纷纷逃开，想要离尸体远一点。当在我前面的人散开了，我看清了轻生的人的相貌，差点儿腿一软跪下。 　　又是锦华小区的那个保安。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哎呀，你看，他眼睛还睁着呐。”一个围观的人指着锦华小区保安。 　　我看向那个保安的眼睛，却看到了让我魂飞魄散的一幕。 　　那个保安的眼睛，分明转了一下看向了我。 　　“啊！”我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周围的人立刻对我指指点点。 　　突然有人在后面拉了拉我的衣服，我一下子跳开，惊恐地回头看着。是董橙，她脸色煞白，眼睛有些红肿。 　　她拉着我的袖子，轻轻对我说：“咱们走吧。” 　　我木然地点点头，跟在董橙后面走出了人群。我最后忍不住又看了那个保安的尸体一眼，这次，我看清楚了，那具尸体确实正在死死地盯着我。 　　我身上的寒毛全部竖了起来，额头上也直冒冷汗。我不敢再去看那具尸体，回过头紧紧跟着董橙。 　　“我们上去谈吧。”董橙指了指322的那栋楼。 　　莫问名一听到这个地方就脸色骤变，本来应该已经死了的保安刚才又从这里“自杀”。直觉告诉我这栋楼的危险程度不输给锦华小区的四栋。 　　见我没有反应，董橙叹口气：“你信我吗？” 　　我摇摇头。 　　“那你喜欢我吗？” 　　我犹豫了。虽然我不清楚董橙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和她也只有过短暂的暧昧不清，但是我没办法否认我有些喜欢她。 　　“你没有否认，我明白了。跟我来吧，我不会害你的。” 正文 第八章 神秘包裹 我犹豫了一下，跟着董橙走进了楼里。董橙一直向楼顶走去，最后来到了天台。　　“说吧，你到底是人是鬼？”我不想董橙再耍什么花招，等她停下脚步后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去过柏雅公墓了？” 　　“算是吧。去没去过都不要紧，我现在就想你告诉我实话。” 　　董橙低下头，紧咬着嘴唇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很快，她抬起头：“你看到了那个跳楼的人吗？” 　　“看到了，怎么了？”我没想到董橙会问我这个问题。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身边没有血迹呢？” 　　等等，我想起来了，不仅是这一次，上次他被车撞的时候也一样。明白了，我现在知道当时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血迹。 　　董橙似乎读懂了我的思想，笑了：“那你说他是人是鬼呢？是人的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为什么会没有血迹？是鬼的话，又怎么会跳楼身亡？” 　　我一语塞，答不上来。 　　“我没有影子，镜子里也照不出我，那你说我是人是鬼？”我鼓足勇气问董橙。 　　董橙显得很镇定，似乎她早就知道了：“你是人是鬼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时间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楼下嘈杂的人声和警笛声。我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我要走了。离开几天，有一件事儿要去办。等我回来以后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但是现在不行，我希望你能理解。还有，你太善良了，把所有对你好的都当作好人。我要提醒你，你的身边有人不怀好意。你相信我吗？”董橙的最后一句话里带着恳求的语气。 　　我点点头。 　　“太好了。”董橙喜笑颜开，走到我跟前，贴近我的脸。 　　冰凉的，柔软的感觉。 　　董橙吻过我的脸颊后就离开了，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方面是在思考董橙的话，她说有人不怀好意，会是谁呢？另一方面，我是沉浸在了突如其来的幸福之中。 　　楼梯间里传来急促的上楼声，我转身去看，莫问名气喘吁吁地爬到了天台。 　　“我……我……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董……董……她呢？”莫问名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看起来他是一路跑来这里的。 　　“走了。刚走。” 　　莫问名直起身子，长舒一口气：“太好了。” 　　我扬起眉毛，想问他什么太好了。还没等我说话，我的手机响了。我掏出手机，是老徐打来的电话，我犹豫着要不要接。 　　管他呢，大不了他发现我偷窥被他骂一顿。 　　“喂？徐总？什么事儿啊？” 　　“小宋啊，现在公司又有一个紧急包裹，我想再让你来加一次班。” 　　又有紧急包裹？又是我送？ 　　我想起了董橙说的话，有些怀疑老徐的目的。不过无根据的猜测是没有意义的，我打算先探探老徐的口风：“又加班？那这次加班费呢？” 　　“和上次差不多，500块钱。至于这介绍对象的事儿嘛，我就在董橙面前帮你说几句好话，你看行不？” 　　我不知道老徐真的是无辜的还是藏得太深，从他的话里我得不到一点儿有用的线索。管他呢，先去看看什么包裹要送去哪儿送给谁。 　　我跟莫问名说老徐让我加班，莫问名没有阻拦，只是让我务必小心，老徐这个人不可靠。 　　老徐不可靠你就可靠了？ 　　我心里这么想但是没说出口，毕竟我跟莫问名十几年的交情了，就算他最近表现的很奇怪，我也不太觉得他会对我不怀好意。 　　等我赶到公司的时候，老徐已经在办公室里等我了。见我进来，老徐从桌上拿起一个比较大的包裹交给我。 　　“这个快件，我感觉你送的话会方便很多。”老徐脸上的笑容神秘莫测。 　　我不太明白老徐意思，但是老徐已经摆手示意我离开了，我就没多说什么。走出老徐的办公室，我低头查看收件地址和收件人。 　　学府街新建路322号，莫问名收。 　　我心里一惊，突然感觉这一切都是别人算计好的，我和莫问名似乎完全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掏出电话打给莫问名：“喂！老莫！你在哪儿呢？” 　　“我正往锦华小区那儿去呢，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要去查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我挂掉了电话。 　　莫问名这会儿去锦华小区干什么？还有，寄快递的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老莫今晚会出现在322号？现在老莫要去锦华小区，那我到底要把快递送到哪儿去？ 　　考虑了许久，我决定去锦华小区。说到底，这个快递是要送给莫问名的，收件人是主要的，地址是次要的。 　　老徐这次没给我钱，而是给了我电动车的钥匙。我走向车棚，准备取车。然而已经有一个人在那里了。 　　这大晚上的会是谁啊？ 　　车棚里的灯不亮，对方又站在背光处，我看不清是谁站在那里，便小心翼翼地慢慢往前走，眯起眼努力想要看清对方的样子。我慢慢走近，看清楚了站在那里的人。 　　锦华小区的独眼园丁！ 　　他绝对是在等我，他知道我今晚要去送快递。我不能肯定他是敌是友，也不清楚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不敢再往前走了。 　　“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或者说是来救你的。”那个园丁叹口气向我走来。 　　“救我？怎么救？我为什么需要救？”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独眼园丁没有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灵符。他走到我跟前，示意我把包裹交给他。如果是一般的快递，我肯定不会答应，但是今晚的事情太蹊跷了，我犹豫了一下，把包裹递了过去。 　　我完全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刚把包裹交到那个园丁手里，包裹就开始剧烈地晃动，就像是里面装着乱窜的活物。这个园丁左手紧紧抓着包裹，右手捏着一张灵符念念有词。包裹动的越来越厉害了，看起来随时都能从他手中挣脱。 　　就在我以为这个园丁就要拿不住的时候，他把右手的灵符贴在了包裹上。包裹里传出刺耳的尖叫声，好像是里面有一个正在遭受非人折磨的女人。包裹不在抖动，而是开始抽搐，就像是休克的人一样。 　　独眼园丁右手食指一直紧紧摁着那张灵符，直到包裹不再动，里面的声音也消失了。在灯光的照射下，我惊讶地看到包裹里竟然渗出红色的液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应该是…… 　　“血。”独眼园丁擦拭着自己手上的液体，把包裹递回给我。 　　我接过包裹，感觉比刚拿到时轻了很多。 　　独眼园丁递给我一张灵符：“拿好了。这次千万别再弄丢了。” 　　我木然接过灵符，塞进了口袋。独眼园丁皱了皱眉头，叹口气，转身要离开。 　　“等一下！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还有，你跟老徐是什么关系？”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独眼园丁的身子明显怔了一下，他转过身：“你看到了？” 　　事到如今瞒是瞒不住了，我便如实告诉他我看到了他和老徐争执的事。 　　独眼园丁听完微微摇摇头，说：“小伙子，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想救你的。另外，我也要提醒你，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心叵测，看起来全心全意一直在帮你的，未必是真心为了你好。” 　　不等我想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独眼园丁就已经离开了。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独眼园丁已经不见了。 　　老徐办公室里的灯突然灭了，我知道他很快就要从公司出来了。我不敢耽搁，立刻骑上电动车驶出公司车棚，免得被老徐看见起疑。 　　拐过一个弯，就看不见公司了。我停下车看着手中的包裹。 　　原本正正方方的包裹此时变得皱巴巴的，像是被人揉成一团一样。包裹里不再有血渗出，但是残留的血迹在昏暗的路灯下依旧让我有些不舒服。 　　这里面装的什么？这么大，体积应该不小，不过现在感觉并不重，甚至感觉里面是空的。不对，我拿到它的时候还挺沉的，给那个独眼园丁折腾了之后才变成了这样。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犹豫了一会儿，我咬咬牙，鼓起勇气撕掉缠在外面的胶带，打开了包裹。包裹里面的东西让我大吃一惊。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我拿出照片，走到更亮的路灯下面，看清楚了照片中的景象。 　　照片里的人是董橙，标志性的红色短款旗袍，白的让人怀疑是PS出来的肌肤。但是，董橙的脸却不是那么的动人。 　　她的双眼，双耳，口鼻有一道道痕迹，摸上去黏糊糊的。 　　是血。 正文 第九章 都是熟人 我捧着这张照片，双手抖个不停，一半是因为害怕，一半是因为震惊。独眼的园丁已经不见了，要想搞清楚这张照片的真相现在看起来只有去找老徐了。我立刻掉头赶回公司，生怕回去迟了老徐也走了。　　谢天谢地，老徐还没有走，他正站在公司门口四下张望着，看起来像是在等什么人。 　　见到我突然回来，老徐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显得有些高兴：“我刚想打电话叫你回来。快递先别送了，有个人找你，我想让你见一下。” 　　虽然我很想搞清楚这张照片的来历，但是这大晚上的突然有个人来公司找我让我觉得更意外。我没说什么，跟着老徐来到了会客厅。 　　会客厅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相貌普通。也许是由于光线的问题，那个男人的脸色很不好，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又有些疲惫不堪。 　　“这位是陈金晖先生，就是他投诉你丢失了快递。陈先生今天来就是想把事情搞清楚，看看到底是谁的责任。这位呢，就是我们公司的资深快递员，宋健。”老徐为我们两个做了介绍。 　　一听到我的名字，陈金晖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狠狠地瞪着我。陈金晖来势汹汹，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就是宋健？”陈金晖上下打量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舒服。 　　“对，我是。”我不清楚他想要干什么。 　　“是你给董橙送的快递？”陈金晖质问我。 　　我不爽陈金晖的语气，便瞪他一眼：“怎么？我给谁送快递还用跟你请示下啊？” 　　话刚说完，陈金晖突然间一拳直接向我脸上挥来，我没来得及反应一下子被打倒在地。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 　　我躺在地上艰难地摇摇头，努力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我隐约看到陈金晖还要扑上来揍我，但是被老徐拦住了。陈金晖指着我看样子是在大声嚷嚷，但是我耳朵响个不停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挣扎着站起身，也没觉得那么晕了。陈金晖已经被老徐劝住了，不再试图揍我。 　　“我警告你！董橙是我老婆，你小子以后离她远点儿，不然我让你不得好死！”陈金晖怒不可遏，险些又要上来揍我，还好被老徐及时拦住了。 　　我站直身子，想要冲上去跟他一较高下。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会客厅的镜子里只照出了老徐一个人，我和陈金晖都不在镜子中。 　　他，和我一样？ 　　我立刻低头去看，我的脚下没有影子，但是陈金晖脚下却有着实实在在的影子。我瞪大眼睛看着陈金晖，搞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老徐挥手示意我赶紧离开。我匆忙离开公司，想要打电话给莫问名，恰巧就在这个时候莫问名把电话打来了。 　　“宋健！你在哪儿呢？”莫问名的语气很着急。 　　“公司。正准备找你呢，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锦华小区呢，刚发现了些问题，现在的状况有点儿不太妙。算了，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楚，你自己过来看吧。”不等我再说什么，莫问名就挂了电话。 　　我骑上电动车，刚到锦华小区，莫问名正在小区门口来回踱步。听到电动车的声音后，莫问名立刻冲了过来，我差点撞在他身上。 　　莫问名风风火火地冲到我身边，把一张纸塞到我手里：“你看。” 　　我不知道他搞什么鬼，皱着眉头就着电动车的灯去看手里的那张纸。纸上密密麻麻的印着许多数字和人名。看清了纸上的内容后，我倒吸一口冷气。 　　这张纸，是锦华小区业主的名单。而且从名单上面来看，锦华小区里每一家都有人住。 　　我看着手里的名单，说不出话。我和莫问名之前明明探查过了，这锦华小区根本没人住，为什么突然间会冒出来这么一张业主名单。 　　“这……名单该不会是谁恶作剧伪造的吧？”我试探着问莫问名。 　　莫问名摇摇头：“这是我从门卫室里找出来的，一起找到的还有小区第一次居委会的会议纪要。这名单在四年前小区刚建成就出现了。” 　　“那，有没有可能是这些人都搬走了？”我提出另一个假设。 　　“我不能肯定，但是要说一个小区刚建成就住满，但是现在原来所有的住户又全都搬走了，我觉得这太不可能。另外，你注意看看这个。”莫问名点了点四栋1307的户主名。 　　“陈金晖？”我看着眼前的名字，有些不敢相信。 　　听到我的语气后，莫问名皱起了眉头：“怎么，你认识他？” 　　我把在公司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莫问名，顺便把那张董橙的照片也递给了他。莫问名看着手里的照片，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知道莫问名的习惯，在他思考的时候我没有打扰他。只是，我觉得我们俩的一举一动都处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我环顾四周，门卫室里没有人，里面乱糟糟的像是被小偷光顾过，想必是莫问名干的好事。四下里寂静无声，我甚至都可以听到莫问名的呼吸声。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进去看看，说不定……说不定……你在这儿等着！千万别进来！”莫问名突然跟人来疯发作一样，说了一堆莫名其妙话之后就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锦华小区。 　　“喂！老莫！”我想追上去，但是却被人从后面拽住了。 　　我猛地回头去看，差点被吓得魂不附体。 　　锦华小区的那个保安！ 　　这个保安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1307户主投诉你经常骚扰他妻子，希望我能尽到保安的责任。现在你被我抓住了，乖乖跟我去门卫室，等1307的户主和警察来处理。” 　　我奋力想要挣脱，但眼前这个保安力气大得惊人。我注意到他抓住我的手很不正常，干枯的，焦黑的，简直就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保安拖着我向门卫室走去，我自己挣脱不了，回头大声向锦华小区里喊：“老莫！莫问名！” 　　没有回应。 　　保安把我甩进门卫室，关上门把我反锁在里面。我仔细打量着门卫室，里面没有装空调，但却冷的要死。更加离谱的是，一把椅子上赫然放着一件棉大衣。 　　文件散落了一地，看起来这些都是拜莫问名所赐。看着凌乱的地面，我感觉有些愧疚，伸手捡起几张纸想要整理好。我拿起几张纸，想看看具体内容，但却发现我手里分明拿着一摞纸钱。 　　我低下头，发现就在转眼间，那些散落的文件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的纸钱。 　　我冲到门前，想要求门卫放我出去，却看到门后面贴着几张照片。我凑近看，心都凉了一大截。 　　最上面的一张照片上，是董橙，照片上的年纪看起来比现在小一些，她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什么。抱着的东西被人用记号笔涂掉了，我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 　　另一张照片上，有三个人坐在一起，脸上洋溢着笑容。独眼园丁，老徐，莫问名。 　　如果没有看到这张照片，打死我都不会想到，他们三个居然互相认识。 　　第三张照片则是一片空白，我诧异地伸手摸了摸，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张空白的印刷底片。为什么会把随便一个打印店里都能找出来一大堆的印刷底片专门贴在这里，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我听到外面有人在交谈，我透过门缝看过去，之间那个园丁和保安在说些什么。他们声音太小我听不清，但是我看到保安很快走开了，园丁四下张望了一下，径直向门卫室走来。 　　咔嗒一声，门开了。独眼园丁冷冷地看着我，我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轻叹一口气：“你怎么就不听劝呢？赶紧走吧，别再来这儿了。”园丁示意我跟他出去。 　　我犹豫了一下，跟着独眼园丁来到了锦华小区外。 　　“赶紧回去，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园丁示意我骑上电动车，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这个小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这里究竟有没有住人？董橙，和那个陈金晖到底什么关系？”我忍不住吼了出来。 　　园丁回过身来，对我微微一笑，显得有些沧桑：“有的事儿，不知道比较好。至于董橙和陈金晖，清官都难断家务事，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人家的家事比较好。行了，赶紧回去吧。” 　　明白这独眼园丁不打算透漏实情，我也不想再纠缠了，只是我还有些担心：“莫问名还在里面呢，我等他一起走。” 　　“不用，你自己先走吧，他……没有问题的。”园丁的口气里带着一丝的怨恨。 　　“那……你呢？”我试探着问他。 　　独眼园丁又叹了口气，轻轻摇摇头：“今天的草坪还没修剪呢，我得回去工作了。不然被老板知道了，是要扣我工资的。”说罢，独眼园丁就径直走进了锦华小区，小区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正文 第十章 只是巧合？ 没办法，我只好先自己回去了。我给莫问名发了条短信，大概说明了下情况，但我没有告诉他我知道了他和老徐还有这园丁有关系。莫问名是我的老朋友，他既然瞒着我，就肯定有合适的理由，我不相信他会对我不利。　　我骑上电瓶车，赶往公司。我发现我被跟踪了。 　　本来从公司到锦华小区的路上基本上是没有行人和往来车辆的，但是一路上，我确实听到了除了我骑得电动车以外的马达声，虽然很小，但是在寂静的夜晚的郊外，却很清晰。 　　好几次我停下车回头，但是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对方在我停车的时候也停下来了，没有路灯的情况下我看不见黑暗中有什么。这个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声音跟了我一路，好在对方只是跟踪，我还是平安到达了公司。 　　公司里一片漆黑，看起来老徐和那个陈金晖都已经回去了。我把电动车骑进车棚准备充电，免得明天同事要用的时候电量不够。 　　我弯下腰，摸索着车座下的充电接口，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吱嘎”的响声。我抬起头，皱眉看着车棚。一阵灰尘落到了我脸上，险些迷了我的眼睛。头顶上的灯开始晃动，感觉像是地震一样。 　　不好！车棚要塌！ 　　我立刻拔腿就往车棚外面跑。刚跑出车棚，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巨响，车棚果然塌了。我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看到电动车全部被压的支离破碎。一根钢筋甚至竖着插进了水泥地面，而就在几秒钟之前，我还站在那里。 　　我的额头流下冷汗，手脚抖个不停。看到那根好像还在颤动的钢筋，我不禁一阵后怕。 　　好好的车棚怎么可能说塌就塌了？ 　　我打电话报警，同时也通知了老徐。 　　老徐比警察先赶到，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转向还在心跳不已的我：“你没事儿吧？” 　　我现在说不出话来，感觉浑身无力，只得努力摇摇头，表示我没事。老徐盯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脸色阴沉的可怕。 　　警察很快来了，问明情况后调取了监控视频，我和老徐一起凑过去看。监控画面很清楚，整个车棚在一瞬间突然坍塌，感觉就好像是所有的支柱在同一时间被撤走了。 　　不过，整个视频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我出现的痕迹。就算是因为我现在不能被镜子，镜头什么照出来，但是我骑的那辆电瓶车，也没有出现过。在车棚倒塌之前，整个视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完全静止的画面。 　　警察说我可以先回去了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我巴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我快步离开公司，看到刚才的事故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 　　这周围并没有什么住宅区，突然间出现这么多围观群众我觉得很意外。在围观的人群中，我看到了一个面孔。 　　陈金晖。 　　他看见了我，对我露出了微笑。那个笑容，很熟悉，但是我突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我低下头苦苦思索。 　　对了！这个笑容，和那天在电梯的镜子里的我露出的笑容完全一样。 　　我猛地抬头去看陈金晖，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了。陈金晖刚才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周围的人挤掉了，看起来感觉就像他从来没有在那里出现过一样。 　　手机响了，是短信，我点开来看，是莫问名发来的。 　　我查到了一些东西，有人要对你不利。你现在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我办完最后的事情就来找你。 　　不用莫问名说我也打算先回出租屋躲起来。我拦了一辆车，回到住处。我掏口袋想要拿钥匙开门，但是钥匙却不见了。 　　丢了吗？ 　　我翻遍了全身上下的口袋，却只找到了一张纸。我展开来看，是那个独眼园丁给我的灵符。灵符上的奇怪文字我并不认识，但是我觉得这张灵符好像在慢慢失效。 　　上面的字，有的变淡了，有的像是墨迹受潮散开了一样变得模糊。 　　有短信来了，我急忙去看。不是莫问名也不是老徐，是之前那个提醒我被跟踪了的陌生号码。 　　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就这么傻站在门前也不是个办法。我走下楼，心想着先到楼下吃顿饭再找个地方安身，奔波了一天，我都快饿死了。 　　楼下有家总是营业到很晚的店，我进门跟老板报了个菜名，就在一张桌子旁坐下。 　　在饭店明亮的灯光下，惊讶地看到自己的手上全是干了的血迹和墨迹。我急忙抬起头，看见老板正在柜台上算账并没有注意到我，便赶紧把手插进口袋问道：“老板，你家哪儿能洗手啊？” 　　老板指了指卫生间，我快步走过去。刚一推门，一阵恶臭袭来，不是卫生间里的那种臭味，更像是垃圾桶里腐蚀掉的垃圾的味道。 　　我强忍着恶心走进去看了一眼，却发现卫生间的洗手台下有一只死老鼠。 　　“老板你来瞧瞧，你们店里怎么还有死老鼠？”我实在看不下去，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听到我的话，店老板有些不相信：“怎么可能？” 　　“不信你自己来看。”我指了指卫生间。 　　老板从柜台里走出来，来到卫生间往里一看，立刻眉头紧皱。他弯下腰准备去把那只死老鼠丢掉。 　　突然间我看到了一点转瞬即逝的火光，立刻伸手把老板拽了回来。老板不解地看着我，我指了指洗手池的一边，示意他看那里。 　　自动烘干机的插头没有插好，露出来了一部分，潮湿的墙壁上有水渍从插座延伸到洗手池最后到地面，形成了一个导体。这老鼠就是被电死的，如果刚才我没有抓住老板的话，下一个被电到的就是他了。 　　老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脸色吓得煞白，连连对我道谢。我看着眼前的场景，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等等，不对。如果那只老鼠没被电死的的话，我就不会察觉到什么异状，就会直接去那里洗手，那样一来，被电死的就是我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后脖颈一凉。仔细想想，这可以说是我今天晚上第二次死里逃生了。这些都是巧合吗？如果不是巧合，再有第三次的话，我还能侥幸躲过一劫吗？ 　　饭是吃不下去了，这个店里我也不敢再呆了。我跟老板说了声抱歉就走出了店门，老板也只是象征性地挽留了一下我。 　　这时候，我感觉到大腿外侧烫得要命，好像裤子烧着了一样。我赶紧低头去看，但是发现裤子并没有什么异常。 　　我伸手去掏自己的口袋，结果手刚伸进去就被烫了一下。我强忍着疼痛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扔在地上。 　　是那张灵符。 　　不知为什么，那张灵符自己着了，现在已经被烧掉了一小半。 　　想起来园丁说这张灵符绝对不能有失，我赶紧将剩下的大半张上面的火星踩灭。我捡起来灵符的残骸，经过一番折腾后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样，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把半张灵符叠好放进上衣的口袋里，向店外走去。 　　刚走出店门，还没有想好接下来要去哪里，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我绝对不愿意见到的人。 　　陈金晖似乎早就算到了我会出现在这家店里，他冷冷地看着我，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不愿意跟他发生正面冲突，对他的真实身份我还是毫无头绪，我不想就这么贸然出击。 　　“你想干什么？”虽然不愿意跟他发生正面冲突，但是他既然已经出现了，我也不能轻易退让示弱。 　　“没想干什么，只是想和你好好谈一谈罢了。”陈金晖耸耸肩。 　　“好啊，你想谈什么？” 　　“这个，我不打算在这里说，我们换个地方吧。一会儿十二点，柏森公墓，我们在那儿谈。”陈金晖摸着自己的下巴抬头看天，丝毫不加掩饰地蔑视我。 　　大晚上的让我去墓地，我才不干呢，再加上他的嚣张气焰让我心里直冒火，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好意思，我不会去的。”说罢我就从他身边走开，还故意用肩膀撞他一下。 　　陈金晖没有阻拦我，也没有还手，只是站在那里笑。 　　他一笑我就没好气，停下脚步回过头瞪着他：“你笑什么？” 　　“你不想知道董橙到底是什么人吗？你不想知道我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吗？你不想再在镜子里看到你自己了吗？”陈金晖的语气让我火大，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你都知道什么？上次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不然要你好看。”我几乎是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双手攥紧了拳头。 　　陈金晖没有理会我的威胁，满不在乎地走开了：“求人是这个态度吗？十二点，柏雅公墓。” 　　看着他扬长而去，我很想上去拦下他狠狠揍他一顿，但是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现在打他一顿也无济于事，再说能不能打过也还两说着。事到如今，看起来也就只有去柏雅公墓和他见面这一条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