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快!”管家在院中急得来回乱蹦:“这穆如小姐好端端的怎么就落了水了?你们这些不中用的东西,连个傻子都看不住!?”  一个丫鬟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管家,您也知道穆如小姐是个傻子,奴婢们总也不能一刻不停地盯着她,再怎么说,她也是咱半个主子,咱们哪敢多管她呀!”   “就是!”一旁的两个小厮将池子里的穆如醉抬上来,像是碰到什么脏极了的东西一样,忙不迭就松了手,任由她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   地上的穆如醉疼地眯开眼睛,还不等多看看周遭环境,就觉得眼皮子千斤重,头也昏昏沉沉的,怎么都动弹不得。   她只知道自己半夜开车走神冲进了河里,莫非是获救了?   一院子的人谁也不愿意多碰她,管家用力一拍大腿,指着他们怒喝:“这穆如小姐自小痴傻,外头的人只以为她到了咱们东宫一直被好生照顾着,这如今落了水昏迷不醒,还不快些给她弄回去!?一会北世子和诸位皇子过来若是瞧见,那咱们太子爷的脸往哪儿搁?”   太子爷?痴傻?   穆如醉脑子里全是迷茫,这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忽地,神经像针扎似的疼,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画面涌进她脑子里……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只知道又臭又冷,身上更像是散了架一样酸软。   “靠!原来这世界上还真有穿越这回事!”她忍不住低咒,皱了皱眉,翻了个身适应着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穆如醉,和她原本的名字一样。只不过这姑娘因着痴傻,因此记忆是残缺不全的,也压根就不连贯。   不过,照脑子记忆最深刻的一部分记忆来看,这姑娘啊,明明是当朝太子的正二品良娣,简单来说也就是仅次于正室太子妃的地位,但却因为痴傻,被人轻视,甚至是凌虐!   至于为何一个傻子会变成当朝太子的良娣,她无法在目前的记忆碎片里找到答案,只知道自己正身处于十分艰难的处境。   想来也是,太子愿意娶了一个傻子,定然美名早已在天下传遍。只是苦了这姑娘,成日里关在四四方方的小院里,无人看顾,吃馊饭,被殴打……身上的味道也一言难尽!   身上又恢复了一些力气,眼睛在黑蒙蒙的光线里搜寻,这就是个又脏又破的房间。她撑着半坐起来,既然重活一世,就不能一直这么稀里糊涂地活下去。   适应过后,外头热热闹闹的声音倒是传入了耳朵里,犹记得之前依稀听到什么北世子和诸位皇子,想必这会前头正在待客吧?   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出门就是同样窄小的院落,茅厕在一旁散发着十分剧烈的刺鼻气体,几乎把她又熏晕了过去。   好在院门并没有锁上,穆如醉悄悄地往外头看去,一干仆众正来来回回地忙活。眯着眼睛看向远处丝竹声乐不停的大殿,猫着腰顺着昏暗的墙根就摸了过去。 正文 第二章 不过这么一折腾,她的脑袋昏沉沉险些栽下去,好一会才缓过来。  好几个丫鬟正在里头准备着茶水,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在她钻进去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异味,便转身一声爆喝:“是什么混东西!?这样的气味也敢带进来,当心太子爷砍了你的狗头!”   穆如醉眨巴眨巴眼睛,在她们扑过来之前就找准时机猛地从侧门冲入大殿,经过极度短暂并且明智的心里斗争,放弃了位高权重的太子,转而扑到了主位上的太子妃身上。   “啊!!”太子妃压根就不知道这是谁,也没来得及过多思索,惊魂未定地大喊:“作死么?还不快从本宫身上滚下去?”   这一声凄厉的大喊大叫出来,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穆如醉双手死死抓住太子妃胸前的衣领,提唇偷笑一瞬,随即一边大声哭嚎,一边用力摇晃她的身子:“恶姐姐,他们欺负我,不给我吃东西!呜呜呜……我饿,太子哥哥,我饿……”   太子妃本就是自小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哪里受过这般罪过,头发上金光闪闪的步摇早已掉在地上,头发披散着很是失礼。   太子蹙眉,看也没看穆如醉一眼,只挥了挥手:“还不快拖下去?”   “等等。”坐在殿中一位皇子模样的青年说话了:“皇兄,我看这丫头疯疯癫癫的,莫不是姑母的女儿,穆如醉?”   穆如醉悄然眯起眼睛,姑母的女儿?   “三皇弟,你莫不是看差了?”另一位皇子模样的也发话了:“咱们的太子当时主动求娶自幼痴傻的穆如表妹,更是言辞恳切,说要在东宫留她一袭庇佑之所,保她一世安康无忧!你再看眼前这疯婆子,连京城街中的乞丐都不如,全身上下脏污不堪,又怎么可能是太子的良娣?”   按照他们相互间的称呼来看,这位皇子是大皇子,他状似是在说好话,但不过三言两语就已经将在场众人的疑心给勾了起来。   穆如醉嘴角漾起一抹冷笑,看来这位大皇子和三皇子,就是太子的对头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太子利用一个痴傻女子博得优良名声,实际却又任由旁人对她轻视苛待,要是今天不讨回一些利息,她就不姓穆如!   好些个丫鬟拖着她下到大殿中央,她故意可怜巴巴地抬起下巴,让众人看清她的脸,便只听到一阵的低声惊呼,不时还有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穆如醉嘴角一瘪,大颗大颗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太子哥哥,我好饿,她们都不给我吃东西!”   “竟有这事?”大皇子一声冷哼:“太子,穆如表妹虽然痴傻,但她是姑母的嫡女,曾经养在宫中时,不论是父皇亦或是母后,可从来没有苛待过她。怎的到了你东宫不出一年,就成了这副模样?若是叫父皇知道,怕是不好交差!”   穆如醉的眼角在偏头时有精光一闪而过,恰好落在坐在末尾的北修炎眼底,他禁不住垂头轻笑,世人只道太子贤良忠厚,娶了个痴傻丫头当侧室。但照如今看来,这东宫怕是有的热闹了! 正文 第三章 太子怒不可遏,好端端的一场宴席,被这痴傻的废物出来搅局,简直丢尽了颜面!  “太子妃!”他猛地一掌拍在桌上,底下的穆如醉应声吓得一凛,在丫鬟们的钳制下奋力挣扎起来。   大皇子没有理会太子的怒火,而是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大殿中央,冷道:“穆如表妹是什么身份?你们这些个丫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将她当犯人一般押着么?还不松手!”   “回大皇子的话,穆如醉不仅痴傻,进来更是有些疯癫之状,奴婢们将她拉着,也是怕冲撞了诸位殿下……”   “大胆!”这回三皇子都看不下去了:“一群不怕死的贱婢,竟敢直呼穆如表妹的名讳!简直就是以下犯上!还不快来人将这群贱奴拖出去斩了?”   穆如醉摊在地上瑟瑟发抖,好似被这一切吓得魂飞魄散了般……   太子此刻的脸上更显阴沉,他身为东宫之主还没发话,却被这两个狼子野心的皇子借故发难,叫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他偏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子妃,冷道:“本王明明细心交代过你,叫你好生照看着她,怎的?身为太子妃,连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臣妾冤枉!臣妾身为东宫太子妃,怎会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太子妃大力磕在青花石板上,这声响震得穆如醉直泛牙酸,“殿下,自臣妾身子不适以来,几乎日日静养,宫中琐事皆交给了徐良媛打理,臣妾只听徐良媛日日回禀穆如妹妹衣食不缺,如何知道穆如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殿下,求殿下明察!”   大皇子又发出一声嗤笑,倒是笑看着穆如醉,唇角一勾,招手道:“穆如表妹,到表兄这里来,表兄给你好吃的,可好?”   穆如醉略微垂眸,这些人打的主意她还能不知道?   “真的?”她歪了歪脑袋。   大皇子轻笑,指了指桌前丰盛的菜肴:“快来,想吃什么表兄都给你!”   穆如醉也跟着笑起来,情绪转换之快,果然就像是个痴傻该有的样子。她眼底蕴含着一些恶趣味,想要利用她?可没那么容易!   “咳咳!”   果然,她还没到跟前,大皇子就被呛得接连咳嗽了好几声,他狠狠皱眉,进而强行忍了下去,将面前的食盘推到她面前。   穆如醉本就快饿疯了,这会见到美食真真切切地摆在面前,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当即挽起袖子毫无形象地蹲在案几前边,直接上了她那双脏兮兮的手,抓起什么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瞧着可怜得很。   三皇子站起身来,躬身道:“殿下,我虽然只是身负闲职的皇子,但看着此情此景,心中着实沉痛!”   大皇子见状笑得好不得意,在他看来,就算不能一举将太子拉下马,能够借此打压一番,也是大快人心的事。   北修炎懒懒地眯开眼睛,瞧了装疯卖傻的穆如醉一眼,无声冷笑。   穆如醉偏头对上他状似慵懒平和、实则暗藏锋芒的视线,心下突兀地一紧,好像被他瞧出来了? 正文 第四章 三皇子又道:“殿下,莫非她身为东宫正二品良娣,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您瞧瞧她那……诶!”  太子无奈,知道不解释不行了,便盯着穆如醉沉声道:“说来惭愧,表妹虽然已经十五年华,名分也是侧室,但本王还是将她当成个什么都不懂的幼童,只当她在我东宫衣食不缺、快活自在,想着有个名分,底下人怎么也不敢轻视,却不想还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是臣妾之过!”太子妃赶紧将责任揽了过来,盈盈欲泣:“穆如妹妹是姑母的孩子,臣妾只想着该无人敢轻视于她,竟借着修养身子的名头懒怠下来,才让妹妹这般受苦!”   太子伸出手去:“太子妃,起来吧。吩咐下去,徐良媛治下无方,往后宫中大小事务,还是交给太子妃。至于表妹,本王今后断不会再委屈了她!来人,赶紧将南边那处朝月阁楼收拾出来,再去挑几个稳重懂事的丫鬟,好生伺候着表妹。”   下人领命而去,大皇子心思却又落了空,不由斜睨了坐在最下首闲闲散散事不关己的北修炎一眼,冷笑道:“北世子,小王倒是没看出来,原来你和太子殿下很是熟悉。”   穆如醉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他笑地十分慵懒,明明俊朗不凡,可怎么看都不够精神似的。   然而这两人对视了半天,才见他张口说了这么一句:“大皇子真爱说笑。”   大皇子目光阴鸷,阴沉沉地盯了他半响,忽然又笑了:“北修炎,你说你堂堂一个圣战大将军之子,是不是因为在京城花街柳巷里呆久了,才整日里舞文弄墨,半分将军的骁勇也没有学到?“   “我向来体弱,哪比得上大皇子身强体壮?”北修炎挑了挑眉:“自知之明这东西,有了才好。”   这话,就是在隐射大皇子无能了!   穆如醉偏头在心底嗤笑,原来和她一样,是个韬光养晦、扮猪吃老虎的货。   下人的脚程很快,穆如醉还没吃饱,丫鬟们就过来了,连扯带拉地将她带离了大殿。   虽然不用再住那间破屋子,又有了吃的和穿的,勉强可以说是达到了她此番的目的,但这些人明显就是应付交差,走走过场,想必太子也是如此。   哼,还当她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么?   之所以没有大闹特闹,也就是担心真的惹怒了太子,悄悄把她杀了随便找个理由,压根就没有人会搭理。   不过,做戏还是要做全……   “吃的!”穆如醉忽然不走了,一脸不满地盯着那两个转身看向她的丫鬟:“没吃饱!”   一个丫鬟左右看看,想是怕被人瞧见又出了差错,忙低声哄道:“良娣,时间晚了,吃多了会不舒服的。一会奴婢们伺候您洗漱,之后会有医女过来为您诊脉。”   穆如醉耸耸鼻子,她身上的味道好像确实是更加的浓重,是该换身干净衣裳。   朝月阁楼还算是个华丽的院子,可位置也更加偏僻,院墙也更加高。外头还肿了一排葱郁的大树,遮挡住大半视线,想来就是在这里喊破了嗓子也没什么人能听见。   随行的两个丫鬟愈发不耐,将穆如醉用力推进了院子里头,迅速将院门拴住,随即便听到外头几道沉重些的脚步声,想是宫里的看守。   穆如醉回头拧眉看着二人,没有说话。   “真是晦气!”为首的丫鬟啐了一口:“好端端的接了这么个差事,你瞧瞧她身上,又脏又臭,怎么洗啊?” 正文 第五章 另一人扯了扯她的衣袖,皱眉道:“好了,映月,还是干活吧!诸位皇子都还没走,咱们的活要是不好好干完,一不留神准也会被抓着错处!”  名唤映月的丫头瞪眼打量了穆如醉几眼,一脸的嫌恶:“人人都说照顾穆如醉最轻松,什么都不用干,还能拿她饷银的大头!可凭什么轮到我们两个就是脏活累活?怕是这些日子还得好生伺候她,倒霉!“   穆如醉懒得听这些抱怨,双手一伸,盯着这两个丫鬟:“脱衣!”   “你竟敢!?”   “映月!”另外一个丫头倒还算理智,她拉住映月,示意穆如醉跟上:“过来吧。”   映月十分不忿:“杏儿,你真打算给她洗啊?”   这个叫做杏儿的一声冷哼:“弄盆水泡着,不然这么脏的身子,什么时候才搓的干净?”   穆如醉挑了挑眉,两个小丫头片子,胆子很大嘛!   不过可惜,她前世作为一个大龄优质全方位发展女青年,能赚钱能买房外加能暴打流氓,靠的可不单单是能力和经验,还有自己从小就坚持的爱好——近身格斗术。   这会……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还真是有些手痒。   杏儿和映月直接带她到了后院,这里准备了三个大浴桶,里头是冒着雾气干净热水。穆如醉盯着她们,只见这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随即忽然狞笑起来。   穆如醉装作受到惊吓的样子,不住地往后头退,果然两人笑得更欢了,一边一个捡起地上的枝条就扑了过来……   “良娣,咱姐妹两个伺候你,可是要收利息的!”又是那个叫做映月的丫鬟:“瞧你全身上下什么值钱的都没有,那奴婢们只好拿您来撒一撒火气了!”   穆如醉眼疾手快地一边扶住一个的后脑勺,再用力将她们的脑袋撞在一块,伴随着“咚”地一声闷响,俩丫鬟屁都没放一个就晕了过去。   “啧,”穆如醉没好气地撒开手,“所以说暴力才是解决事件的最终方案!”   她摇了摇头,见旁边干净的衣物和擦拭用的布巾都摆在这,大剌剌地将自己脱得精光,整个人没入第一个浴桶。   头顶的粗大树枝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但她细细看去又没了,不觉皱了皱眉,只当自己看到的是一只鸟。   北修炎轻吐一口气,从树枝那儿悄悄地又探出半个脑袋往底下望,只见穆如醉细细擦拭着肩膀处的皮肤,原本脏兮兮的表皮也逐渐变得雪白……   他本只是觉着这丫头有点意思,所以才悄悄潜入,没想到会碰上如此香艳的一幕!   虽然知道这并非君子之道,但北修炎竟隐隐有了些期待,他想看到她这一身脏污底下,究竟是怎么的一副真容。   穆如醉毫无察觉,这地方没有沐浴露,她只能自己慢慢搓洗,可转眼一盆水就已经黑了个透,想来这三个浴盆,是远远不够的。   她盯着角落里那一丛竹林,底下正反着光,是池子?   赤着脚走在地上,虽然还没有彻底变得干净,但是年轻女孩该有的都隐隐约约展露在月光下头,瞧得北修炎眉心直跳。 正文 第六章 “嘶……”穆如醉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呼,真凉!”  北修炎听到声音顿了顿,又禁不住看向她,原来那是一处活水,此刻她在里头若隐若现,灵活地像一条自由自在的鱼。   越看,倒是越有意思,傻女非但不傻,瞧着反倒像是聪明得很。不过这聪明也来得太古怪了些,莫非另有隐情?   穆如醉在池子里仍旧很无奈,这一头长发摸起来就是一把枯草,还散发着浓厚的气味,油脂也很厚重,怎么洗也洗不掉。   “该死的,到底多少年没洗过了?”   北修炎闻言眯起眼睛,会有人这么自言自语?倒像是,嫌弃别人似的?   他懒得再忍,干脆从树枝上一跃而下,听到动静的穆如醉猛地转过脑袋,瞪大眼睛盯着他,都忘了该怎么反应……   这么说,之前都让他看见了!?   北修炎顺手在浴桶旁的木架上拿起一个装了皂荚的盒子,一步一步朝着穆如醉接近。   “你……”   “嘘。”北修炎脸上已然没了那副文弱谨慎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睥睨众生的不屑与倨傲,他唇角一勾,轻道:“门口守着人,你不希望自己被看光吧?”   穆如醉也没有一般女子该有的惊慌,她索性将自己肩膀以下都埋在水里,斜睨了他一眼:“就知道你隐藏颇深,看你的装扮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还当起了梁上君子,脸皮挺厚嘛?”   “彼此彼此,穆如小姐在宴席上头那出戏精彩非常,不过,本世子没看过瘾。”北修炎坐在一旁的石块上,将盒子递过去:“这是皂荚。”   “滚。”   北修炎也不恼,在京城呆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出现这么一个神秘女子,他怎能轻易放过?   “你变态啊?”穆如醉上下瞥了他两眼:“你该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北修炎皱了皱眉,没大听懂她说了些什么,“有本世子作陪,你该感恩。”   “感你妹!”   穆如醉抬手就是一大片的水花泼过去,再身形一转,已然靠在了阴暗的死角处。见他愣了一瞬,不觉扬起笑脸,带着几分得意之色:“这位世子,我好歹也是当今太子的良娣,你若是在这里呆久了被人瞧见……”   “别动!”北修炎冲着她低吼,眉头紧蹙,十分凝重似的。   穆如醉察觉不对劲,作势就要回头往身后望,但脑后让人战栗的吐信子的声音已经足够让她僵住!   是蛇!   这时候北修炎快速解开腰带,猛地起跳到她的头顶,紧接着她只感觉整个身子被大力从水中拎起……落到地面也不过转瞬,她发现身上已经裹着他的外袍,而自己的双手也紧紧抓着他腰部!   穆如醉忙不迭地退开,双手揪住身上的外袍,干咳两声掩饰尴尬,偏头看到墙根处被他踢开的那条带着黑白条纹皮肤的蛇,脸色顿时冷下来:“金环蛇?”   “你知道?”北修炎盯着她:“有毒?”   “剧毒。”穆如醉缓步退到院子中央,蹙眉道:“这蛇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而且这个院子里种着驱蛇草野决明,所以这蛇应该是被人放进来的。” 正文 第七章 北修炎的袖中忽然多出一柄小刀,轻飘飘地一甩便打入了那金环蛇的七寸,很快没了动静。  “等一下!”见他忽然又要走,穆如醉想也不想地将他叫住,“你这就走?”   北修炎失笑:“穆如姑娘,你是在邀请本世子与你共享鸳鸯浴?”   “滚滚滚!”穆如醉咬牙,这男人真是……   “哈!”北修炎冷笑着挑眉,“穆如醉,世人皆知你出身高贵,却自幼痴傻,嘶……你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穆如醉毫不示弱:“北修炎,闻名天下的将门之子,偏成了个文弱书生,依我看,你才是那个假冒的吧?”   “其实你知道本世子的身份,又在装。”北修炎瞥她一眼,毫不掩饰眼底讥诮的笑意,飞身原路返回。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穆如醉心头暗恨,该死的,还没走几步就杀出了个程咬金!   低头看着身上的一袭烟灰色外袍,又怕还有别人忽然出现,干脆钻进浴桶中才敢脱下。   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总算是舒服了些,干净并且带着花香味的衣物也让她心情大好,回眸又看向地上两个还昏迷着的丫鬟,冷然一笑,自顾自走进了楼里。   这个阁楼倒挺舒适,不大不小,一应用具十分齐全,装饰地也十分别致。阁楼总共两层,踏上木梯之后便是卧房。   “洗好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浑身一凛,站在木梯上回头一望,见是不知何时忽然又在惬意喝上了茶的北修炎,她恼怒治愈,唇边也带上了丝丝杀气:“变态是能上瘾的对么?”   “什么是变态?”北修炎斜倚在那儿,“先前救你一命,我回去后越想越觉得不值当,于是回来跟你要些报酬。”   穆如醉走过去,十分不屑:“孤家寡人,贱命一条,能有什么给你当报酬?”   北修炎一脸无奈,蹙眉盯了她好长时候,又道:“既然你什么都没有,那便只好以身相许了!”   “好笑!”穆如醉没好气地看着他:“这位‘文弱’世子,我身为自幼痴傻的京城第一大笑话,有吃有喝就很开心了。”   “是吗?”北修炎淡淡挑眉。   穆如醉喉咙一哽,这话说给别人会信,但他已经知道自己在伪装,自然没什么说服力。   北修炎的眼神有些轻蔑:“莫非,你原本的目的就是当太子的女人?韬光养晦只是为了一鸣惊人?”   “关你毛事!”穆如醉冷哼:“我说你一个世子深更半夜的不回自己家,跑到皇宫来撒野,会不会胆儿太肥了?友情提示,夜路走多了,是会遇到鬼的。”   北修炎略带笑意:“本世子的府邸昨日失了火,打今天起,暂居东宫。”   穆如醉伸手夺了杯茶过来,自顾自抬脚踏上木梯,“赶紧滚。”   他在后头邪肆一笑,这姑娘,还真是有意思!   立在窗前望向外头截然不同的世界,穆如醉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只知道,饿了,要让自己有东西吃,臭了,要让自己有衣服换。   脚底下的木板有轻微响动,穆如醉头也不回,没好气地轻斥:“你跟上来干什么?属狗皮膏药的?”   北修炎上前一把捞过她的腰身,迫使她面向自己,紧接着伸出手指在她脸颊四周开始细细翻找……   穆如醉双眼猛地睁大,传说中的古人很保守呢?含蓄呢? 正文 第八章 怎么和认知中不一样!?  “啧,不是易容?”   “王八蛋!”   北修炎低头盯着她,正想再细看她究竟是如何伪装的,一时不察居然被这丫头死命用膝盖顶了一下……着实是强行压抑了好些时候,才控制住没在一气之下把她给杀了!   “我说你是不是闲得发慌,非要找人打一架?”穆如醉早已退开在三步之外,她眯起眼睛,知道这个男人很强,而且是她不可想象的那种强,所以身上的每一根末梢神经都在不自觉地紧绷……   恰在这时,后院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一怔,盯着阴沉的北修炎嗤笑一声:“滚吧!”   “女人,你倒是真不怕死!”北修炎忽然逼近,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带上了几分力道,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因此,这双眼睛里的杀气和不屑全数展露在她面前,“你猜,太子若是知道了,会给你一个什么样的死法?”   “要你管!”穆如醉手脚并用,却只打到一阵稀薄的空气。   北修炎身法诡秘,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过,北修炎跟她毫无瓜葛,为何忽然这样纠缠不清?木梯被踏地嘎吱乱响,穆如醉深吸一口气,将心思压了下去。   走上来的自然就是脑门上肿着大包的杏儿和映月,她们瞧见穆如醉现下干干净净的,气质出众,竟有些认不出来:“你是谁?”   “穆如醉。”   “大胆!东宫内苑你也敢闯,找死吗!?”杏儿指着她一声大喝,“还不赶紧如实交代!?”   穆如醉抿唇一笑,手指轻轻搅动着发尾,尽显女儿姿态。饶是这两个丫鬟见了,也颇有些脸红心跳。   “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你们就认不出来了?”   映月在相较之下显得凶悍许多,她只觉得穆如醉又在犯傻,当即下巴一扬:“你是穆如醉又如何?没想到你洗干净倒成了一脸的狐媚象,今天看我不划破你这张脸!”   这映月的指甲又尖又长,对准她的脸就扑了上来,既然如此……   穆如醉眸子一寒,想必冷血和杀气这种东西会传染,而她现在很不爽,既然送上门来,那么该杀就杀吧!   她灵活地往旁边一滑,双手抓着还在到处寻找她踪迹的映月的头部,用力一扭,便听见‘咔嚓’一声,然后软软地瘫在地上。   杏儿目瞪口呆,她小心翼翼地爬过去,用手指试探映月的鼻息,颤颤巍巍地盯着穆如醉,下一秒的动作居然是想放声大叫。   穆如醉冷漠地将食指竖在唇边,俯视着杏儿,“嘘……你要是让我不高兴,我可能会杀了你。”   杏儿连连摇头,身子更是不受控制地往后挪动,生怕穆如醉靠近。   不过,这丫头虽然现在恐惧,却不是什么忠厚东西,难保不会说漏了嘴。穆如醉拧眉想了想,蹲下来和她对视,“你叫杏儿?”   “是……”杏儿十分惶恐。   穆如醉挑了挑眉:“那你说,我是该把你杀了,还是怎么样?”   “良娣饶命啊!良娣,奴婢不是有心轻慢您的,求求您大发慈悲,饶了奴婢吧!”杏儿不要命似的磕头,哭得梨花带雨:“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往后一定小心谨慎地照顾您!”   “哦?”   “良娣……奴婢求求您了!”   穆如醉站起身来,歪头盯着她,指了指床边的茶杯:“把那杯茶喝了吧。”   杏儿瞪大眼睛,十分不解。   “不喝?”   其实里头就是普通的茶水,不过穆如醉身边没了杏儿也会有别人,来一个杀一个太不实际,所以干脆吓唬吓唬得了。   杏儿跪着爬过去将一杯茶尽数喝下,双手将空茶杯举着,给她过目。   穆如醉点点头:“今日有人不怕死,趁我洗澡的时候往院子里弄了一条金环蛇,毒性好像挺强。” 正文 第九章 “那杯茶……”杏儿惊慌不已,“良娣,奴婢一条贱命不值钱,但求良娣垂怜!”  “你乖乖的,我便定时给你解毒。”穆如醉说着打了个哈欠,仰头往床上一躺,懒懒道:“我既早已准备好,自然就不只是蛇毒那么简单,你记好了,千万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杏儿看着映月的尸体十分惊惧,颤抖着磕了一记响头:“奴婢谨记。“   “把她收拾了,下去。”   至于尸体最后会如何处置,穆如醉并没有太多的关心。就算被人疑心又如何,她是个傻子,做什么都不对,也都对。   这一夜好眠到有些神奇,睁开眼便看到杏儿恭谨地端着水盆进来,见穆如醉醒来,赶忙过去跪下帮着穿鞋,紧接着便是更衣,梳洗。   穆如醉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早膳?”   “奴婢已经取来了,晚些时候,太子妃娘娘会带着太医过来,良娣见吗?”   “嗯。”穆如醉下楼在桌前落座,这杏儿立即跟上,从一侧取出银针当着面一一测过,又用银筷子给她布菜。   这么一吓唬,莫非还真信了?   “毒蛇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么?”   杏儿恭声道:“奴婢猜测是徐良媛房里的随嫁奴才阿四,那人十分无聊,总爱说些蛇虫鼠蚁来吓唬宫女,听上去,该是很精通此道的。”   穆如醉笑了,徐良媛,记忆很深刻呢!原主受的那些苦楚,百分之八十都是拜她所赐。   “良娣,是否需要奴婢去通报太子殿下?”   “通报他做什么?”   “您已经好了,又是正儿八经的侧室,论出生,太子妃娘娘都越不过您,往后东宫自然就是良娣的天下了!”杏儿自以为是地拍着马屁:“而且您生的极美,现在可以侍寝了,一定会得到盛宠的!”   穆如醉瞥她一眼:“不论对谁,我都还是那个自幼痴傻的人,只不过因着你心灵手巧,又耐心百倍,才把我照顾地这么好。”   杏儿一凛,赶忙答应下来。   说实在的,穆如醉知道自己只是一颗棋子,要是在有把握之前陡然出现了变数,难免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单瞧昨夜的宴席就知道,连那个世子那么高强的功夫都伪装至深,其中的弯弯绕绕和算计肯定少不到哪儿去。   她不想惹麻烦,只打算替原主讨回公道,之后,爱去哪儿去哪儿就是了。   外头忽的响起了通报声:“太子妃娘娘驾到!”   杏儿一怔,见穆如醉冲她点点头,忙端起碗筷,追着她不住地哄:“良娣,快些吃下去,要不就该凉了!”   “怎么这么吵?”太子妃眉心一皱,见到穆如醉的容貌震惊了一瞬,接着问道:“在做什么?追着良娣跑像什么样子?”   杏儿慌忙搁下碗筷,跪下来道:“回娘娘的话,良娣像个孩子似的不肯吃早膳,可不吃东西身子如何恢复,所以奴婢才……”   穆如醉猛地扑过来抱住太子妃的腰身,趁机还掐了两把,疯疯癫癫地大喊:”抓到了!现在还你抓我,抓到了我就给你吃糖糖!“ 正文 第十章 说着,她便朝着外头跑去,被太子妃身边的丫鬟给拦了下来。  太子妃被吓得不轻,但看到一旁的太医,不得不耐心地哄:“妹妹,本宫带了太医过来,你快些坐下,让太医给你瞧瞧身子,好吗?”   “什么绳子?”穆如醉指着太子妃的腰带,冲上去就将她扯得衣衫不整:“是这个吗?”   杏儿赶紧冲上前将她拦下,好声好气地说:“良娣,太子妃娘娘不爱玩捉迷藏,咱也不玩绳子,咱玩一个新游戏好吗?”   穆如醉果然有了兴趣:“什么游戏?有奖励吗?奖励什么?”   太子妃死死咬牙,在下人的帮助下整理好仪容,干脆将手腕上的血玉手镯拿下来:“妹妹,你听姐姐的话,坐一会,让太医瞧瞧,姐姐就将这个玉镯给你!”   “不要!”穆如醉心里痒痒,面上很是嫌弃。   杏儿不禁偷笑,脸上不忘崩的直直的,又道:“良娣,这是游戏,您不是最爱玩游戏了么?”   “那当然!我不会输的!”穆如醉故作不服气,气鼓鼓地瞪了太子妃一眼,赶紧冲去像乖宝宝一般正襟危坐。   太子妃只觉得头疼,她看向身后的太医:“太医,快给穆如妹妹瞧瞧去吧。”   “是。”太医上前开始给她诊脉,果然没有再捣乱。顺顺利利地开了药方,太子妃带着人便飞也似的逃走了。   “做的不错。”穆如醉揉了揉眉心。   杏儿悄然退了两步,静静地守在一旁。   “该死的贱人!!”只听一声暴喝,随即走进来一个妩媚妖娆的女子,她手里拿着一根短鞭,见到穆如醉首先是一怔,紧接着便是阴森森的冷笑,“脸蛋生得这么标志,只可惜是个傻子。”   穆如醉冷眼看过去,这位就是让原主吃尽苦头的徐良媛了,想必是昨夜太子妃让她背锅受了罚,所以跑过来撒气来了!   “徐良媛,这是良娣的住处,按照规矩,良娣的微分在您之上,您该通报之后才能进来,也不得手持凶器接近良娣!”杏儿硬着头皮拦在门口,内心早已叫苦不迭。   徐良媛一向有手腕,将太子爷迷得五迷三道,仗着宠爱嚣张跋扈,就算是太子妃娘娘也只能礼让三分。   “贱奴!你算什么东西?还不给我滚开!”徐良媛一双丹凤眼盯住杏儿的脸,扬手就是一鞭打下去……   关键时刻,穆如醉已经单手夺过了短鞭,十分好奇地盯着杏儿:“这是什么?新游戏?”   杏儿长舒一口气,赶紧道:“良娣,这是徐良媛。”   “这是什么游戏?”穆如醉一脸笑颜如花,抓着短鞭往前一蹦,二话不说对准徐良媛的胸脯就是一鞭子:“玩游戏咯!”   “放肆!”徐良媛一个不稳跌在地上,指着她癫狂大骂:“放肆!你一个傻子,竟敢打我?来人!把她抓起来!给我狠狠地打!”   杏儿鼓足用力拦在穆如醉的跟前:“徐良媛,良娣的份位在您之上,怎可对她动用私刑!?”   穆如醉对这一切恍若未闻,一鞭接着一鞭卯足了劲,就连徐良媛脸上都没放过!至于其余的丫鬟更不可能是她的对手,转眼这徐良媛被她抽得满阁楼疯跑,嘴里呜呜泱泱的直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