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夜色正好,滕萝纱帐里,脸上系着面纱的女子躺在上面,隐隐约约下透露出她姣好的身材,她身上薄白色轻泷的寝衣在她不安分的扭动下变得十分凌乱不堪,让人浮想联翩。  她桃红色的容颜爬满了不正常的香汗,细弱蚊蝇的声音喃喃低语:“好……好热……嗯啊~好热啊……”   仿佛柔若无骨的细嫩藕臂更是有意无意的去抚摸着自己曼妙身体,场面十分香艳小小的呼唤里的渴望更是听得一震。   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一人,但是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一双注视着一切的眼睛,还有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微微然的端起放在桌子上新茶,小手微微扬起,扬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放到嘴边仔细去闻了闻那一缕飘飘然的茶香,转而换成一抹冷笑挂在嘴边。   她身边还站着的一个穿着宫装的小宫女,瘦瘦小小的,时不时焦急的向外满张望着,看着发生的事,更是担心着眼前人。   寝殿里面娇弱的呻吟若有似无的飘荡在空气中透露着暧昧的气息,床榻上躺着的那个女子衣衫已经凌乱的不成样子,整个身体翻腾的厉害,雪白的胸口袒露着,红艳艳的肚兜显得尤为刺眼,脸颊上的红润也越发诱人发丝贴在脸上。   “嗯~啊……热,好热,我要出去……”   “小姐……”女子身边的小丫鬟听着听着脸都控制不住的红了,毕竟是个什么都不懂,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终于看不下去了,低低的呼唤了一声韩辞。   寝殿内的声音越叫越大,有些不堪入耳。   韩辞也不答话,嘴角的冷笑从未褪去,玉指芊芊轻轻的放下茶盏,修长的手指抵在唇边,红润的唇色,眼底流连着浓烈的笑意:“嘘……”   韩辞转向了小宫女,轻扬下巴。   小宫女看着韩辞,瞬间便没了声音,不由得有些吃惊,眼前的这个女子的笑容越发灿烂,同时也让她心惊胆战的。   自己眼前这个人,还是自己从小跟在身边的大小姐吗?   好陌生啊!   韩辞眸光一冷,自己当然知道那床上躺着的女子,可是她的心腹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己真心待人,那么回报给她的又是什么?   韩辞当然不知道香草在想什么,也没空去想,更不想去想。她手指悠闲的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一声又一声,像是催着人入眠前最动听的音乐,心里却盘算着时间,滴溜溜的眼睛算计着一切。   欠她的必须得还回来!   那药的药效必须要一盏茶的功夫才能起效,香草早就喝下,此刻都已经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了,一切都准备好了,一旦药效发作,事情便全部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了,所以此刻躺在床上的香月才会发出那么羞人的声音,让人脸红心跳。   香月在床上翻滚的越来越厉害,潋滟的桃花眼迷离的转动着,也不知即将要发生的事。   在此情此景下,也是不符合的,不过现在听起来,还真是动人的很呢。   而韩辞刚这样想着,就听着殿外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人来了,马上就开始了。   人生还真是精彩啊!   门来后,紧接着便是一个她死都不会忘记的声音,让人听了头皮一麻:“只要办成了这件事,你就是我的恩人,以后你的荣华富贵都不用愁了!”   “只要有您这句话,小的我就放心了,您放心,只要您的银子给够,我保证让您满意!”谄媚的笑声响起,让人听了胃中一阵恶心,嘴脸更是十分的让人做呕。   现在角落记得屏风后,香草更是气的恨不得立马现在就上去撕了那人的嘴脸,这种小人:“怎么会是她?怎么可以这么对小姐?”   韩辞没有答话,轻轻用茶盖撇撇茶杯里的茶叶,面无表情,冷冷一笑,什么话也没说。   整个人气场都变了,有时候人的成长只需要一瞬间。   香草见韩辞冷冷的不说话,手里的手绢都被捏出汗来了,更是又急又担心:“小姐,这个蓉妈可是大夫人的心腹啊!大夫人她怎么能这样对您?她难道就不怕到时候东窗事发吗?”   香草的嗓音低了低,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但是小肩膀却一抖一抖的,显得十分可爱。   “哼!”听着香草这话,韩辞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了,她那种人怎么还会有良心?   这真是最大的笑话了!   好在韩辞的寝殿很大,而她与香草两个人藏的又深,他们是不会发现她们的存在,有什么比这种事更有意思呢?   她们静静的听着。   “小姐您大夫人一向恭敬有加……她怎么可以?”香草急声道。   显得十分不愤,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韩辞较香草的反应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有些司空见惯了,压着嗓子沉沉的笑了一声,声音清脆悦耳才道:“我对香月可也是掏心掏肺的好!她又是怎么回报我的?”   吃里扒外的东西!   今儿香月给她端得那杯茶水里可是放了那种东西的,不知道她下之前有没有想过她与她的主仆情分,若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啥也不懂的韩辞,怕是此刻躺在那张床上的人就是她了吧!倘若她真的到了那一步,她的心里有可会心安!   既然她不会懂她的感受,那么自己也可以让她切身的感受一下,感受一下她曾经的绝望,她的无奈,她的心如死灰。   当然老天果然是长了眼睛的,善恶到头终有报,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化作厉鬼死不瞑目,一辈子游荡在不见天日的深渊,却万万没有想到,老天居然待她这样厚重,虽然她此间的过程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但是终究是给了她一个机会,竟让她回到了十六岁,睁开眼的那一刻,她真的不相信命运居然如此的神奇。回到这个,她一切噩梦开始的时候,那么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们。   前世更是如此。   真正让她伤心的从来不是这些东西,哀莫大于心死,她也是真真体检过的。   她的贴身丫鬟,从小到大一直陪着她长大的人,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出卖她的人会是她。香月给自己端了一杯加了药的茶,神色平静的亲眼看着她喝过,之后韩辞的头便昏昏沉沉的,整个人轻飘飘的,脚步也不稳,当她再醒来的时候,衣衫凌乱,整个床更是暧昧不堪,她只觉得她脑袋忽地一征,她的旁边居然还躺着个男人,那是一张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孔。   她觉得晴天霹雳。   当时那种情况下,即便韩辞确信她自己是清白的,但是,当时根本就没人相信她,这么多年的陪伴,居然还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更是一口咬定是韩辞约他私会,他更是百口莫辩。   面对当时千夫所指的情况下,韩辞只觉得自己身处于地狱之中,从脚下到心头,瑟瑟发抖。   在那时,那个自己一直恭敬有加的,真心爱戴的当家主母又是怎么做的呢?以她行为不检更是大加斥责,而自己的一直恭敬有家父亲用那种眼光看着她,眼底里竟是鄙夷,偏听偏信旁的人,却不愿信她分毫,嫌她伤风败俗,说她水性杨花,直接的就将她赶出家门,韩辞不会忘记韩府门口指指点点的动作,她犹如一个过街老鼠般,这种事情,让她不想再去回忆。   再之后……   才是心死的整个开端,那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不想再去回忆。 正文 第二章 上辈子,韩辞再回到韩家的时候,当然是风光无限,即使已是皇后至尊,然而,在那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一直就是她,一直为他抵挡明枪暗箭的人也是她,为她培养自己的势力的也是她,陪他君临天下,为他耗尽心血助他成就九五之尊皇图霸业,让他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终究抵不过那个女人如花容颜软玉温香的那张脸,为了那个女人,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一个人,他甚至可以亲手刨开她的心,不顾多年的夫妻情分,取她的心头血做药引子。  当真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即使过了这么长时间,每每想着那一柄利刃穿心而过的疼痛,都抵不过他眼底浓浓的嫌恶之情,即使此刻她心口完完整整光白如初更是半点疤痕都看不到,可她心口的疼痛却让她窒息,午夜梦回间压的她喘不过来气。   这种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尝第二次,她永远都不会再给别人机会,让她们这群杂种背叛她!伤害她!   韩辞纤细白嫩的手指捏着茶盖,手上的青筋爆起,停了片刻,在边缘处摸了又摸,片刻后将茶杯里那已经变得冰凉的茶水一饮而尽,眼神犀利而又充满杀意。   她必然让她们血债血尝,欠她的早晚是得还的。   既然回来了,她韩辞便立下毒誓,今生,她必然要让那些人知道代价!   上辈子,香月端给韩辞的茶里放的是蒙汗药并非她今日给她还回去的药,然而,这些都是一样的她一样不可能放过她,她害她的时候可想过她往后的处境,既然她没有考虑过她,她又何必念着儿时长到大的情意,一样是毁她清白再将她赶出家门,让她尝尝她受过的苦。   今生,韩辞在赐给香月的茶水里放的却是一种叫灵香的催情药。   这滋味也必然不会好受!   那又如何?   你先不仁,我必然不义。   而且,还要十倍奉还!   必须要有人为你的所作所为负责任!   这个时候,蓉妈把她精挑细选安排好的男人放进去之后,得意的笑了笑,今日以后她也要翻身了,关了韩辞房间的门便直接出去了,也不在管里面有什么情况,恐怕到时候的情况也会让她大失所望呢!   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而那男人偷偷摸摸手脚并用的上了韩辞的床,贼溜溜的眼睛乱转,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乱扭乱动,雪白的衣服敞开露出的诱人的身姿,发育姣好的身体在灯光的映射下诱人非常,似乎有些不对,跟想象中的有些差距,稍有些迟疑:“这……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这真的是韩家的大小姐?”   这种种马居然在这种时候,头脑还能保持清醒一点,难得,真的是难得!   不过清醒很快被眼前的美景所耗尽,那个男人两眼只放光,差不了多少哈喇子就要躺下来了:“这韩家的大小姐居然这么耐不住寂寞……哈哈!这深闺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吧!跟春花楼的姑娘还给劲,那既然大小姐都这么迫不及待了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哈”   果然就是一个种马罢了!   他猴急的也根本顾不得去解香月脸上的面纱,或是说他根本也就不在意她长什么样子,只要能……也只当是情趣了,三两下把自己身上脱得只剩下贴身穿的里衣,大肚子放肆的裸露在空气中,一双粗糙黑的手很快就覆上她胸前的柔软,毫不怜惜的蹂躏,这小娘们!   嘿嘿!   暗处的主仆两个人即使不懂的人再不懂也知道现在正在发生着什么!   香月一直无法纾解的欲望也仿佛得到了安慰,开始变得主动了起来,诱人的呻吟声里洋溢着一抹迫不及待的期盼,她本身也不是什么良家姑娘,此刻好像似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罢了,当然也丧失了理智。   都快让人相信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了呢!   香月这种声音对于男人来说,尤其是那种种马类型的男人来说,无异于天然的催情药,更让他停不下来动作,不多时,床榻上纱帐翻滚,整个室内都弥漫着女人的呻吟与男人低沉的喘息,不堪入耳,韩辞再想恐怕这次事情以后,这个床恐怕就不能要了,不然的话她半夜都会恶心的吐出来吧!床上的叫声听得叫人脸红心跳,主仆二人的反应倒是有些大相径庭。   韩辞秉承着一贯清冷的作风,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可对于香草来说就难熬了,毕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罢了,让她过早的听到这些,也是让她明白明白这世间的黑暗。   香月真真是有些听不下去了,虽然她什么都不懂,但是毕竟这么大了,她也是懂一些的,但是懂和看一场现场毕竟是不一样的。   她从前只是在外面伺候的粗使婢女,被人欺负,从六岁就被人给卖到了韩府,被韩辞一句话提到跟前伺候,很多人羡慕她的运气她那么小就可以去韩府大小姐的身边近身伺候,至于为什么香草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呢!不过她确实此别人少干了几年的粗活,她来的时候比香月要晚,但是大小姐没有对她厚此薄彼,甚至有时候韩辞对她要比香月还要好。   而此刻在看着自家小姐,这么多年来,似乎忽然间就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忽然间有些陌生了。   香草有些愣愣的望着大小姐。   以前大小姐虽然不好相处,性格也是像今天这样,有些孤傲,不善言语,但从来不想现在这样,拒别人于千里之外,眼睛里狡黠里带着些许……妖媚,还有……杀伐决断的狠辣,这些都是以前的他不具备的。   寝殿外面羞人的声音还是不断的传来,让人听得直痒痒,也听得香草又急又羞,着急的脚步都走不急,急得汗珠都快掉下来了,可再看看自家小姐,竟然还在不动声色的品茶,并没有丝毫的紧张。   “小姐……咱们……咱们走吧!别在这待着了。”   香草实在受不了外面的声音,这声音源源不断的传过来,害羞的请求道,希望韩辞能跟着她一起走。   可韩辞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丝毫不为所动,韩辞懒懒的打了声呵欠,把茶杯轻轻的推到一边去,手肘抵在桌子上,几丝秀发低低的垂在耳边,单手撑着太阳穴,闹腾的有些闹挺,声音却说不出的慵懒随意:“恩,的确差不多了,那就走吧。”   韩辞依旧坐在原来的地方,没有什么行动。   她是不着急,她确实有些想要看看他们的反应了呢!一定很精彩,也许在外面等着的人该着急了啊!   韩辞轻轻的扣了扣自己的手指,这一场大戏才刚刚刚开始呢,她可要养足了精神慢慢看!这场戏,他们自己准备了那么长时间,可得好好的看完才行啊!   不然不是白费了吗?   现在,榻上的两个人可谓是如胶似漆难解难分,就是没有这种药的药效,他们也是分不开吧!果然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要是现在有人带着人进来,肯定会抓个正着的。   香月,你可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这都是你自找的。   然而这一次,她想做那个逮个正着的人!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韩辞给香草递了个眼色,这么多年了,这点儿默契她也是有的。,虽害怕,但还是走了出去,畏畏缩缩的,但是想到自家小姐,她还是走到门口打开房门,韩辞跟在后面,依旧是面无表情,走到门口去直接出去了,佯装才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不就是个演吗? 正文 第三章 韩辞刚刚迈步出来,转了转水光潋滟的大眼睛,阳光还是万丈光芒的扑在地上,环视一周,看着自家的院子空无一人,韩辞不禁暗自冷笑。  一群狗杂种!   没想到她们打算的倒挺好,长了个猪脑袋也不知道怎么去炫耀了呢!居然把自己院子里的人全部都打发出去,安插了一堆大夫人的心腹,如果一会儿再带人进来,韩辞如果是按照他们本来的套路来的话,不就是她为鱼肉,任他们宰割了吗?自然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到事实偏偏就已经不是那样,嘿嘿!   但只可惜,他们紧锣密鼓的准备的这场大戏,是她韩辞来看,她们来演。   是非曲直自在人心!   韩辞刚刚想着,眼神往外一瞟,嘴脸露出一丝嘲讽的的笑容,整个人显得更是美艳非常,偏偏就在这时候,韩辞就听着她院子外面一阵吵嚷,吵的人头疼:“你们看清楚了吗?千万别瞎了你们的狗眼?那贼人真的朝大小姐的院子去了吗?大小姐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   韩辞但是没有多担心,这辈子,他们难道还把她当成前世那副窝窝囊囊的样子吗?   “夫人,千真万确,小的再怎么不长眼,也不敢去污蔑大小姐啊!”一道男声响起。   此时听来,真真是虚伪至极,不过是一群趋炎附势的东西罢了。   赵静音踏着蓝色的绣鞋款款而来,嘴边也挂着得意的笑容,这次的事情万无一失,绝对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韩辞,你这个小贱人,这次死定了!   以前的韩辞总是觉得这个世界是美好的,人心到底会可怕到什么程度,她从小长到大也是赵静音看着长大的,她怎么会心狠至此!   “你做事我一向放心!”赵静音的声音低了低,语气中却是隐藏不住的愉悦。   “夫人交代下来的是,奴才怎敢大意。”一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待之后,韩辞一定要看看这个人是谁,她定然不会放过他。   砰!宏亮的一声响,门便被踹开了,赵静音此时更是有些按捺不住的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怎么样了!反正只要被抓到,韩辞这个小贱人也别想再留下清白的名声。   大床上水乳交融的男女似乎是没有感觉到那么多双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瞅,依旧是难解难分。   香月和床上的那个男人药效早就已经过去了,还停不下来,更是没有注意寝殿内的人。   韩辞在门外亲眼看着赵静音带着这一大帮人进去,神情冷淡,前世,这样的画面早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也是这么一大群人,醒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想要听听自己的解释。   被千夫所指的滋味可是不好受。   “这,里面的人不会是大小姐吧?”   “这可是说不准的,但是这里确实是大小姐的寝殿。”   “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就是,还在自己的寝殿。”   没有等赵静音有下一步的活动,他们就已经开始说三道四了起来。   赵静音故意慢腾腾的,想要床上那个猥琐恶心的男人继续玷污韩辞。   韩辞看了一眼门内,眸光一寒,紧紧的攥了攥拳头,是时候自己应该出来了,心中更是期待万分,不知道赵静音如果看到了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真是让人心痒痒。   “发生什么事了?”韩辞装作刚刚到来的样子,神色无辜而又平常。   似乎也是很关心里面的进展。   人门闻言下意识的往后面一瞅,看见了似乎是刚刚到来的韩辞,都像是看到了鬼一样,都吓得瞪直了眼睛。   这,怎么会?大小姐怎么会在这里?那里面的人是谁?   众人神色各异,赵静音在看到韩辞的那一刻更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安排的天衣无缝。   “你怎么会在这?”赵静音脸色发白指着韩辞说到,她的手指都在轻轻的颤抖,恨不得认为是自己眼睛花了,她怎么会在外面?明明香月给她的纸条上说的是她已经喝了那杯茶没有怀疑,怎么好好的在这站着。   “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这里是我的寝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韩辞轻轻的说到,语气中透露出的轻松。   赵静音被韩辞问得一噎,这话确实有那么一点不对头,倒是自己没有控制住失言了。   “辞儿说得这是哪里话,是母亲有些太着急了,刚刚有歹人闯进了你的院子,为娘也是担心你啊!你没事就好,来人,赶紧把床上的那两个人给我分开,竟敢在韩府干这种苟且之事,难道是欺负我们韩府没人了吗?”   赵静音头上冷汗直出,事情的发展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现在床上的人到底是谁。   家丁们听见了赵静音的吩咐,也赶忙上前把床上的两个人分开,他们都进来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这两个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香月和那个男人直接被家丁扔在了地上,家丁也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两具白花花的身体就这样呈现在了众人的眼中,尤其是香月,胸前那发育完好的一对软肉还直颤颤,还有那上面沾染上白色透明状液体,让人浮想联翩,神色迷离,嘴角还挂着口水,显然是被折腾的够呛。   倒是那个男人很快的就回过了神,被这么多人看,他就算再怎么不要脸也是有些受不了的,赶紧把被拽下地上之前的唯一一袭被子抓过来盖在身上,把要紧的地方遮一遮,香月恍惚了一会儿,终于睁开了眼睛,入眼的就是这群人十分嫌弃的目光,她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劲。   下意识的一看,看到了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尖叫了起来,叫嚣着去抢那男人的被子,两个人开始争抢了起来,场面十分搞笑。   “住手,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知不知道廉耻!”赵静音明显动了怒,声音都在颤抖。   她生气的倒不是别的,这个香月办事也太不牢靠了,让她去设计韩辞,居然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夫人,奴婢,奴婢?”香月被吓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醒过来就成这样了。   “住嘴,你这贱婢,你父母有没有教过你,你这没有教养的东西。”赵静音紧张了起来,赶紧趁着香月没说话之前,先警告一番。   “夫人,你饶了奴婢吧!奴婢也是一时糊涂。”香月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这件事她自己只能咬牙认下,不然能怎么办?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年迈的父亲和年幼的弟弟承担自己犯下的错。   韩辞扬起了一丝嘲讽的笑,这是在分赃吗?   “还在大小姐的寝殿,你有没有把大小姐放在眼里?”赵静音的声音越来越大,把自己的一腔怒气都发泄在了香月的身上。   “母亲消消气,不值得为这狗东西气坏了身子。”韩辞赶紧接话道,还十分亲切的挽住了赵静音的袖子。   这老狐狸,都已经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往我的身上泼一盆脏水,瞧这话的意思,难道发生这种事还是我看管不严了?   还挺会扣屎盆子的!   “不过,香月也太不把母亲放在眼里了,韩府在母亲的看管下日渐繁盛,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的确可气。”   韩辞说得也是怒气冲冲,赵静音脸色越来越差,这死丫头倒是聪明了很多嘛!居然给我推了回来。   “这贱婢就是没觉悟,在大小姐身边待了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能干得出来这种事,还把韩府的家规放在眼里吗?”赵静音瞟了韩辞一眼,微微有些讽刺意味?   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意思? 正文 第四章 “母亲,这可不单单是香月的问题,她自小就跟在我的身边,她的胆子简直比老鼠的胆子还要小,怎么可能有那么的胆子,敢在我的寝殿做这种事情,恐怕是疏于管教了!”韩辞说完叹了一口气,语气十分的不好,当然明眼人都可以听得出来。  韩辞这分明是在说赵静音看管不严才造成今天的事情,毕竟她是韩府的当家主母,如果这种事情传了出去,丢人的可不是韩辞,人们只会说,韩府的大小姐十分可怜,继母对待嫡女不好的传闻又会传出来。   “辞儿,你这话说得可不对,香月这丫头本身就风骚,如若她是一个好姑娘,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还知不知道廉耻为何物?”赵静音一听,韩辞这丫头倒是聪明了很多,差点被她给绕进去了,考虑了一下,还是把脏水都往香月这个替罪羊身上泼。   看着赵静音探寻的目光,韩辞一点也没有畏惧,这只老狐狸,真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可能,自己设计的天衣无缝,但是确实出现了意外,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香月会跑到这个床上去,这个丫头绝对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或许是我想多了,这丫头!不过就是运气好罢了!   “母亲,那这件事情到底怎么解决,父亲在前朝那么忙,辞儿想不要让父亲为这件事烦心啊!”赵静音已经感觉有点不对,必须赶紧解决了香月,不能让赵静音抓着把柄。   现在还不是时候!   “辞儿说得对,你父亲每天日理万机,确实不应该让他操心这些事。”赵静音微微放了心,看这丫头的反应,应该是没有察觉,不然的话,她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香月在一旁已经泣不成声,她这一辈子算是毁了!都怪自己,贪图名利,谋害小姐,要不然的话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希望小姐能看在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情分,放她一条生路。   不过,现在说这些话,似乎都是一种奢望了。   “虽然这是在辞儿寝殿发生的事,但是毕竟母亲才是韩府的当家主母,希望母亲做出决定,今天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了,必须让他们心服口服才是啊!”韩辞说得十分真诚,潋滟的桃花眼一眨一眨的,让人不得不相信。   赵静音嘴脸微微一抽,这丫头是不是故意的啊!这不是在逼她吗?香月毕竟是她的丫头,让自己来处理,今天这事情闹得这么大,如果不严惩的话,恐怕会留人话柄。   香月在地上低着头,轻轻的啜泣着,她的心听到小姐说得那句话之后狠狠的一沉,小姐这么说,摆明了是不准备管自己了,想想夫人的手段,香月以后的日子恐怕是会生不如死。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好吧!既然大家还信得过我,香月这丫头年纪小不懂事,如果放在别的府恐怕是要浸猪笼的,不过她毕竟也在韩府服侍了这么长时间,就降为奴籍,终生为妓。”赵静音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完,这种奴才的命在她的眼里更是一文不值。   这该死的奴才,还差点坏了她的计划,不然的话,韩辞今天怎么可能还这么威风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说话。   她这张脸,今天也是丢尽了。   香月听完后,忽然抬起头,也不管被子有没有遮住自己的身体,赶紧连滚带爬的爬到了赵静音的脚下。   “夫人,夫人,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让我死吧!夫人,香月求求你了,我不要做妓,我不能做妓。”香月哭得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头发凌乱。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夫人居然会这么狠,她还在想,如果大夫人处理自己起码不会让自己太难过。   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一层,赵静音必须严惩她,要不然的话,她当家主母的名声怎么办?   韩辞一脸冷漠的看着香月,心里微微有些不忍,但是转瞬即逝,她如果真的心软,就对不起前世那么卑微的自己。   如果今天在这里的人是她?她们又怎么会可怜自己,还是无尽的嘲讽,人人都会冲她的脸上吐上一口唾沫。   “大小姐,你救救我,救救香月吧!我不能去,你就看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情分,你救救我吧!”香月紧紧的抓着韩辞的衣襟,哭得撕心裂肺,她是真的怕了,她只当是被卖到庄园里面做一辈子的粗使丫鬟!   “你求大小姐做什么,虽说你是大小姐的丫鬟,但是大小姐不可能会偏袒你,韩府的家规可不是一个摆设。”赵静音说的道貌岸然,眼底里面一片冰冷。   这个小贱人如果一开始想要救这个贱俾的的话根本就不会把你交给我。   “母亲说得对,即使你是我的丫鬟,但是我也不能询私,不然的话,岂不是让母亲难做了。”韩辞配合倒也是天衣无缝,看了一眼香月,人总是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   香月一看韩辞没有想要帮她的意思,转而望向了大夫人,再一次不死心的爬了过去,她不能放弃,即使只有一根救命稻草,她也得紧紧的抓住。   “夫人,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现在不可以不管我!”香月不管不顾的大喊起来。   赵静音眼睛一瞪,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不管她听不听话,她也不会让她的家人有什么活头,不过万不可让韩辞抓着什么把柄!   “你这贱俾,自己做下这不齿的事情,还想着往别人身上推,看来你真是没有悔改,来人给我拖下去,找个牙婆子买了。”赵静音边说边往韩辞的方向看过去,瞧她的神色正常,应该没有把香月的话给听进去,心里微微一松,幸好,不然的话以后算计她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现在还不是跟她撕破脸的时候!   香月被几个家丁丝毫不怜香惜玉的给拖了出去,神色异常的绝望,这一走,她的人生就没有曙光了。   香月的哭声越来越远,韩辞寝殿里的人神态复杂,他们原本是被大夫人叫过来,说是有歹人闯进了大小姐的院子,没想到一进去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母亲,那这个男人呢?”韩辞轻飘飘的一句话闯进了赵静音的耳朵里,差点让人把这个男人给望了。   醒过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发懵,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和他在一起的人居然是大小姐的丫鬟,他也有着一肚子的疑问,不过他也不是没有脑子,这种时候,当然不能问这件事,不然的话,他畏惧的看了一眼大夫人。   “对,这个男人,把他的双腿打折,居然敢在韩府做这种苟且之事,真当我韩府没人吗?”赵静音指着那个男人说到。   那男人也明显是吓到了,为什么会这样?找他的人明明说过这是一份美差,他可以睡一个娇美的小姐,然后就可以娶她,做有钱人家的上门女婿,但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不,这跟我没有关系的,都是那个骚婊子主动勾引的我,我毕竟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怕了,断了他的两条腿,他可只有去大街上当乞丐的命了。   赵静音明显已经不想多说话,对着侍从摆摆手,侍从立马把那个男人拉了出去。   气氛再一次的诡异了起来,很多双眼睛都在韩辞和赵静音的身上看来看去。   “大小姐,这样的解决方法,你还满意吗?”赵静音几乎是咬着牙齿问道。   韩辞轻轻的笑了笑,眼睛弯弯,如沐春风。   第五章   “还好,不过,请母亲帮我换一张床,我有点闲恶心。”韩辞彬彬有礼,没有再多说什么,对香草示意了一下,就走了。   赵静音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来。   于是乎,这两个人,一个慈母,一个孝顺的女儿就在这里互相恶心。   “小姐,小姐,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啊!”香草一步一颠的跑到韩辞的旁边,韩辞回头看了香草一眼,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小点声,别被别人听到。”语气中有着一丝淡漠和疏离。   原谅她吧!她这辈子真的不想再轻易的相信别人了。   “哦!对,小姐,对不起,是香草没有注意到。”香草小脸通红。   韩辞回头瞅了一眼香草,继而回头往前走,今天的事按照她的既定轨迹,没有超过预期的发展,但是赵静音这只老狐狸,难免不会怀疑她,她提议不惊动父亲,不然的话,在这段时间,她得集中火力去算计她。   以韩辞现在的根基,确实不能跟赵静音叫板。   “香草,你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走一会儿。”韩辞回头对着香草说道。   香草当然不想让韩辞一个人在这里,不过刚刚触及到她的目光,她有些胆怯,斗争了一会儿,就点了点头,退下了。   韩辞一个人往前面走,前面是一个大的荷花池,那里的荷花开得正好,她想去那里坐坐,把脸上的面具卸一卸,只有在那种没有人的地方,才能得到片刻的放松。   荷花池旁,荷花开得艳似火,接天莲叶似的层层叠叠,更是给人一种引人入胜的感觉,这少有的宁静更让人痴迷。   韩辞静静的盯着荷花在一旁出神,倒是没有注意到旁边,脚步声若有似无,却让人无法无视。   “姑娘真是好兴致啊!”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响在韩辞的耳边,酥酥麻麻的,韩辞忽地睁开了眼,看向一旁。   这男人长的可真是!不可描述!英挺的鼻子,深邃的眉眼,皮肤的白皙程度都快赶上女人了!   妖孽,韩辞多年来的经验告诉我,妖孽这种物种我们凡人是不可以招惹的。   省的无端的被惹上一身骚,还没地洗。   “公子的面孔好生啊!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但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你?”韩辞的话说得倒也是十分的委婉,不过明了一点说不就是,你丫到底哪个旮旯出来的,本姑娘的地盘什么时候来了你这么个妖孽般的球球。   “在下也是应邀而来。”那男人躲开了韩辞略带怀疑的目光,看向了池子里的荷花,也算是简单回答了韩辞的问题。   “公子这回答确实是理由充分啊!”韩辞点了点头,准备往回走,真是讨厌,好不容易得个时候出来寻摸个好地方消遣一会儿都不行,遇着一个讨厌鬼。   “姑娘要去何处,如果在下的出现打扰到了姑娘,那么姑娘就陪着在下在这一起赏花如何?”这男人回头,对着韩辞绽放了一个无比邪魅的笑容,真是要多风骚就有多风骚。   韩辞是个有教养的好姑娘,有人教育过她,不可以随便的打人,那么自己今天就放过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 正文 第六章 韩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新换的床十分的欣喜,赵静音终于在自己的手里死上一回了,累了一天了,韩辞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并没有多开心,这不过是她应得的而已,但是对付赵静音的手段这些还远远不够,她总是会做一个梦,梦到那个曾经让自己一度崩溃的地方。   无间地狱,韩辞不愿意去投胎,她不想让那些人心安理得的活着,她拼了命的获得了重生的资格,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差点魂飞魄散了,如果不是有他……   “你这个懦夫!你这个废物!”   一个声音如此突兀的出现在了韩辞的梦里,分不清楚年龄,分不清楚性别,却是让柳安从内心的深处莫名的生出了一种恐慌,他扭动着身躯,撕扯着喉咙,想要大声的驳斥,可惜,她什么也做不到……   这天,云国头上的月亮格外的明亮,月光下的阳州城似被镀了一层银纱,斑驳的树影,寂静的街道,还有那街上的灯笼随风轻轻地摇曳。   上一世的韩辞是个地地道道的傻子,把自己的一腔真心错付了,自己就是到现在也不知道死神宿白为什么会让自己活过来?现在想来还不是那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大都城,月影重重下,一间透出点点灯火的房间里,正有人说着什么。   “小姐,这次在阳州被王普发现了,幸好救得及时,要不然,他一条命可就要丢了。”   “哼,这样的废物,救了也是白救!”   正在睡觉的柳安,缓缓的睁开眼,努力的想回忆些什么,但脑子里只剩下了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突然,似乎听到身边有两个人操着京腔在说话,正自烦躁的柳安扭头冲两人吼道:“安静点儿行么?没见人睡觉呢?”   韩辞的预感很是准确,没错,他也重生了,在无间地狱相处那么长时间,她也不知道他的执念是什么,让他可以在无间地狱撑这么长时间。   话音刚落,屋子里就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柳安是谁?韩辞当然知道,地狱里无数个日日夜夜,都是他在帮他,恐怕现在他也记不起自己了,这次偷偷跑出来只希望他可以好好的。   柳安喊完,自己也楞住了,看床前站着的两名女子,其中一名大约摸十四五岁,脸上稚气未脱,梳了一个可爱的垂挂髻,身穿翠绿的长裙,胳膊似乎受了点伤,裹了一条布带吊在脖子上,现在正一脸惊奇的看着自己。至于另一个女子,柳安发誓,她绝对是自己见过最漂亮的人儿,穿了一身火红的长裙,一头长发随意的挽着,却更给人一种天然去雕饰的感觉。脑子里瞬间跳出了一句戏文,不由得张口就念了出来:“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   那两名女子听了这话,先是一起楞了一下,接着那个似仙女的女子很是厌恶的看了柳安一眼,把头转过去,再也没理柳安了。   而另一个女子,听了柳安的话,却是在眼里闪过了一丝的惊艳。   见那美人儿不理自己,柳安也没好意思继续舔着脸盯着人家瞧,这才注意起周围的一切。   无论是桌子、椅子,还是头顶的蚊帐,或是那桌上的茶杯,柜上的油灯,以及用白纸糊了的窗户,似乎都在告诉着柳安,他在做梦。   收回了目光,又偷偷瞄了几眼那两名女子,心想:“这梦做得!还梦见的是美人,都是前几天看金瓶梅惹的祸!对了,这是梦里啊,怎可能如此的胆小?”想着想着,柳安不由的哈哈大笑了起来。鼓了鼓勇气,冲那两女子喊道:“你俩,过来,给爷暖暖床!”   那边受伤的女子听了,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头见小姐正对着自己怒目相视,小丫头赶紧捂了嘴,眼珠灵动的转了转,继而说道:“啊,小姐,火上还热着水呢,我得去看看。”说完,也不等两人说话,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柳安看了看出去的丫头,心说小丫头走了正好,留一个极品在就行!然后一手掀开被子,身子往里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空地儿,对着女子喊道:“快点儿,没听见啊!”   那女子听了柳安这话,突然不像刚才那样板着个脸,反而笑眯眯的走了过来,接着……   “啪啪啪”。   “啊呀,啊呀”。   刚刚躲出去的女子这会儿正在那听着墙根儿,听到这,不由龇了龇牙,吸口凉气,暗道:“真疼”。   被打得脸上仿佛多了二两肉的柳安,这时候才算弄明白一点状况。心说会疼,看来不是梦,但是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儿?自己明明记得晚上弄那些可恨的药石,弄到了很晚,不知不觉好像睡着了的。   再回头想想刚刚听到的对话,似乎只有一种可能来解释了,自己被人给买了。   女子冷着脸,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看着柳安呆呆傻傻的躺在一边,脸上厌恶的神色一闪而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再也没看柳安一眼。   见那女子出了门,郁闷的柳安先是有些担心的探头看了一眼,这才敢从床上慢慢爬了起来,才刚坐好,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直挺挺的摔了回去,晕过去了。   天上的月色似乎被柳安惊到了,赶忙撤了一片云彩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整个阳州城突然暗了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第二日天明。   柳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昨夜,自己仿佛坐了一夜的过山车一般,一片一片的记忆影像不停的冲刷着自己的大脑,到了最后,柳安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了。试着努力的回想了下,发现还是有一大部分的记忆莫名的消失,大概是昨夜填鸭式学习法的后遗症吧。   柳安小时候生在一个富贵之家,五岁时遭了大难,被一个无名大汉给带到了一个叫玉皇岛的地方,这一待,就是整整的十一年。   在那里他见到了死神,似乎是有什么重生之人在阳世,看来自己得像个办法看一下。   半月前,岛主与他说了很多话,之后便被岛主委派了任务,跟着与自己同龄的陈蕊儿一起离了岛,来到了这个叫云国的国家,杀一名叫王普的大官。至于当时说了什么,柳安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而那叫韩辞的丫头为什么老对自己怒目相向,柳安更是有些莫名其妙。   而昨日见得那受伤的小丫头,名叫胡桃,她之所以受伤,全是因为要救那个不知死活的“他”。似乎是饮了几口酒之后便戴了一个面罩,单人独剑大刺刺的杀向了王普。王普没碰着,反而还暴露了自己,让王普的手下一顿好打,要不是胡桃拼了命救自己,陈蕊儿也制造了一些混乱,恐怕自己现在正不知道被关在哪儿受刑呢。   而这个王普不就是韩辞父亲的对手吗?想想死神宿白倒是真的对那小丫头上心。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柳安下意识的就想从床上坐起来,但只这一个动作,就让柳安仿佛经历了千刀万剐一般,身上无处不疼,每动一下,都跟撕裂了似得。坐在那大声喘气的柳安,苦笑着猜测,昨日能动的那会儿,应该是还未适应了这个身体吧。但是也有一点让柳安挺纳闷,自己被打成了这样,身上居然没有留下一处伤口。   一身是汗的柳安又跌了回去,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胡桃,手里还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粥,看柳安醒了,笑着说道:“你可真厉害,要是我受了和你一样的伤,肯定得昏个三五天才能醒。没想到你居然过了一天就醒过来,而且醒了之后还……呵呵,哈哈,你可真……”说到这,胡桃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柳安了。   柳安听了胡桃的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平日里一向是有色心,没色胆的,当时也就想着梦里遇到这么一女神,所以胆子才大了一次,没想到还弄了这么一个乌龙。   胡桃有些好奇的看着柳安,心中却是怎么也不能将眼前见的这人与之前那人对应起来。   一边喂柳安喝着粥,一边与柳安说着些闲话,说着说着,就聊到了这次的任务上。   柳安这才知道,因为自己这次的莽撞,导致任务只剩下了一个难度更大的办法——在桂花文会上行刺王普。   柳安正好奇这个文会,就见床边的胡桃抿了抿小嘴,很是有些神往的说道:“公子的文采好,随便一首定会让那群文人惊的下巴都下来。”   “我?”柳安惊奇的问道。   “是啊,公子在岛上做的那些诗词歌赋,不少都被岛主收进了《太上清妙集》中去了,玉柳之名,谁人不知?”说到这,胡桃闭着眼,陶醉着轻声念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听了胡桃的话,柳安一头的黑线……   假装失忆的柳安很容易的骗过了小丫头的眼睛,但是想起韩辞那冰冷审视的目光,柳安不确定是不是也骗过了她。下午,好奇的柳安还让胡桃找了一面铜镜来,看着镜子里那个年轻的、陌生的自己,柳安当时不觉就有些失神。   也许这一天的遭遇实在太过于神奇,以至于柳安一直都没机会能静下心来,仔细的想一想。这会儿的屋里,胡桃和陈蕊儿都已经出去了,只剩了柳安一个人躺在那,看着窗边渐渐暗淡下去的光线,柳安慢慢的陷入了沉思。   “陌生,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地理,陌生的国家,而自己这个冒牌的半吊子杀手,仿佛也只是别人指挥棒下一个跳舞的小丑,自己能做些什么?前世的自己就被那个社会耍的团团乱转,难道是地狱的奴才,还要在别人的指挥棒下糊里糊涂的度过一生?不,绝不!我命由我不由天,自由,才该是我生命的彼岸。”   踌躇满志的柳安,正为自己想要的自由谋划着,这边,麻烦却悄悄的摸上了门。   大都城内鸡飞狗跳,因为昨夜王普的突然遇刺,韩辞的父亲韩烈下达了全城戒严的命令,加强了各处的巡逻与警戒。本来,事情本该到此为止的,按着韩烈的想法在他做足了样子以后,王普这尊瘟神就该赶快的消失了,但是,当他大清早上在府里看到了那张阴沉的脸,韩烈大人知道,自己还是想错了,于是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大索全城的命令,便从太守府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的飞到了每一位官差的耳朵里。   麻烦,是韩烈府下辖的一名捕快,姓麻名烦。连他也不知道父母为什么会给他起这样一个“麻烦”的名字,可能是觉得他太麻烦了吧。大概也应了这个名字,他所到之处,总是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   这会儿,麻烦正骂骂咧咧的带着自己的一班手下,挨家挨户的敲着门。可惜,他负责的地方正好在他家的附近,开门的不是麻烦的大爷,就是麻烦的大妈,麻烦还没开口,这群长辈们已经把眼一瞪,眼睛不善的往麻烦家的方向瞅了瞅,似乎告诫着什么。然后,麻烦只能点头哈腰的退下来,领着人迅速的消失。   “呸!这差事真他妈麻烦!”麻烦抱怨道。   后头的一群衙役们听了这话,一个个都笑了起来。   麻烦把眼一瞪,在长辈那受的气全撒在了这群手下身上,喊道:“笑个屁,下次老爷要赏棍子,我把你们都交出去!赶紧走,去下一家!”   ……   隔壁的吵闹传到了“齐记水粉”的院子里,警觉的胡桃猛的从床上跳了下来,打开门跑到了院子里,正好看见开门出来的韩辞也正望着自己这边,两人对视一眼,急忙跑向了柳安的房间。   砰的一声,柳安的房门被人重重的推开,还在沉思的柳安显然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有些不解的看着快步走进来的两人,问道:“什么事儿这么火急火燎的?”   站在床边,韩辞似乎不愿与柳安多说,瞅了眼跟前的胡桃。胡桃会意,急急地开口说道:“我们听到隔壁有声音,似乎是官府的人来了,正挨家挨户的搜呢。”   “啊,那又怎么样?”柳安问道。   这时的韩辞也有些急了,把眼一瞪,不客气的说道:“你还问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个废物?现在把王普逼急了,想来城里现在到处都是官府的人,逃也没地方逃了。” 正文 第七章 柳安听了这话才明白过来,心说这是他的惹的祸啊,怎么还得自己来背,开口问道:“那你们是想怎么办?”  “能怎么办,赶紧收拾东西,趁着他们还在隔壁,你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我留下应付。”胡桃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上的绷带解开,只留了伤口上的一小截,用袖子盖好,但是毕竟是刀伤,说话间就有血迹渗了出来。   柳安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胡桃的胳膊,咬着牙说道:“不行,你伤成这样,很容易被他们发现。”   “那你说怎么办?”韩辞见胡桃的伤口崩裂,赶忙上去又帮着重新绑好,回头问柳安。   “我去!”柳安说道。   “你去?你才刚醒,浑身让打的没一处好地方,你怎么去,现在就我没受伤,我去。”韩辞刚说完,就听外头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正要抬脚往外走,就觉着自己被人拉了一下,低头一看就见柳安不知什么时候抬起手,正拉着自己的袖子。   “你不能去,我想他们现在肯定知道行刺的时候,有男刺客受了伤这件事。如果这会儿我在里头而你去出面应付他们,肯定会引起怀疑的。所以,只有我去才能瞒过他们。”柳安说完,就挣扎的要坐起来。一边的胡桃就要上来扶他,被柳安一把推开,道:“我自己来,现在扶了,等等怎么办。”   1韩辞看着柳安坚定的眼神,似乎想起了什么,抿了抿嘴,没有说出来。   刚刚坐起来柳安看看身边的两人还站在那,开口说道:“赶紧去处理了这身衣服,包好伤口,对了,等会儿你们就呆在这屋子里,我来想办法打发他们走。”   ……   麻烦吹掉了肩膀上的一根鸡毛,有些无奈的回头看看那家轰然闭上的大门,心说这寡妇家就是麻烦。   麻烦刚刚敲开了门,客客气气的说着来意,才开口说了一句“刺客是个男人,可能躲在这”,不想那寡妇听了这话,什么也不说几步便跑回了院子里。麻烦还以为人家这是让自己进去搜呢,带了手下才刚进了院子,就见那寡妇不知道从哪儿抄了一根扁担,没头没脑的朝自己这群人打来,一边打还一边骂:“让你觉得寡妇好欺负,让你觉得寡妇好欺负!”。一帮子大老爷们儿被个寡妇在院子里撵的到处乱跑,还惊到了寡妇家的那几只母鸡,咯咯乱叫着跟着添乱。   好不容易跑出来的几人,回头看看还在颤着的门环,都是心有余悸。   麻烦是不愿去当这恶人了,瞪着一个在后头偷笑的衙役,对着“齐记水粉”的后门一努嘴,示意那人上去叫门。   那人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使劲儿拍了拍门。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出来,这群衙役互相看了眼,似乎都有些怀疑了。就在这时,从门里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门外是谁啊?”   听见有人出来,衙役们紧绷的弦暂时松了下来。   ……   来开门的正是柳安,从房里到门口短短的十几步路,让一路走来的柳安仿佛经历了万里长征一般,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默念了几句“我不怕。”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对门外喊道:“门外是谁啊?”   就听外头有人回话,道:“我们是阳州城的衙役,最近闹了贼,太守大人让我等挨家查看一下。”   话音刚落,柳安便从里面将门打开,看着外头一群穿了号服的衙役,柳安笑着拱了拱手说道:“诸位快请进来吧。”说完,还往旁边让了让身子。   麻烦受了一路的气,见人家和和气气的请自己进去,赶忙还了一礼,笑着说道:“那就谢谢这位公子了,我等也是因公务在身,多有打扰了,还请见谅。”   柳安笑了笑,说道:“无妨,只是……”说到这,柳安停了一下,环视了一下众人,又接着说道:“只是家里有女眷,众位差爷多多担待些。”   麻烦听了柳安的话,也是点头说道:“好说,好说。”说完,回头对着一众手下又说道:“进去都规矩着些。”   见众人点头应着,柳安这才又领了众人进门。   柳安一路陪着说话,尽量想拖延一点儿时间,可这里的院子实在不大,加上灶房一共只有四间屋子。   衙役们四处随意打量着,把几处看着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很快,众人便来到了柳安的屋前。   柳安当先打开门走了进去,见客厅里的那道屏风被移到了一边,正好挡了看向床边的目光,柳安暗自点点头,突然,一点刺眼的鲜红轰然映入了柳安的眼里。一只绣花鞋上,不知何时被染了一片鲜红的血迹,而那鞋子,却正好被进来的人能一眼扫到。   柳安猛地一个转身,恰好挡在了要进屋的麻烦身边,大声的说道:“差爷,您的鞋子!”   麻烦让柳安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官靴,然后抬头看着柳安问道:“我的鞋子怎么了?”   “这个……”柳安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说道:“差爷,这房里有女眷,那个……”说着就盯着麻烦的靴子猛瞧。   麻烦不明所以,挠了挠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有话就说,你们文人就是事儿多!”   柳安抹了把头上的汗,说道:“这天可真热!呵呵,差爷,刚刚您几位在隔壁的动静儿,我们也都听到了,我估摸着您似乎踩到了些秽物,这个……。您看,是不是先清理清理?”说着,从袖子里摸出来一物,遮遮掩掩的递了过去,口里还说着:“差爷您辛苦!”   麻烦接过了东西,在手里掂了掂,满意的看着柳安,回头说道:“哈哈,好,既然里头有女眷,那我们就不进去了。”说完,探头往里头瞧了瞧,房里空空荡荡,就几张简单的桌椅摆设,而另一边虽有屏风挡了,但后头影影绰绰的也能看见两个女子的身影,缩回了头,说道:“里头藏不了人,好了,走吧。”   说完,就带了人往门口走去,柳安站在那,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打量着正要出门的众人。突然,就见那领头停了脚步,似想起了什么,又扭头走了回来。   柳安见状,大气也不敢出,不晓得哪里出了岔子被发现了什么,也不敢有所动作,脸上硬生生扯出来一个笑,看着那人一手握着刀柄走向了自己。   ……   韩辞从胡桃房里拿了一身衣物和药膏过来,这时的柳安正一步一步的往门口挪着。陈蕊儿看了一眼,眼神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也没说话,只是加快步子进了柳安的房间。   过了一小会儿,正帮着胡桃处理着伤口的韩辞,就听见外头进来了一群人,和柳安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四处翻找着什么。韩辞下意识的加快了手里的动作,虽然听见柳安一直没话找话,想拖延一阵,但是外头传来的声音却是离屋子越来越近了,也没了时间帮胡桃换衣服,正自着急,一抬头就瞧见了那边的屏风,赶忙走过去,三两下把屏风搬过来挡在了床前。然后将鞋子一脱,和胡桃一起钻到了被子里面。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紧张盯着那边的韩辞见进来的似乎是柳安,扫了一眼房间之后一个转身便又挡住了想要进门的众人,开口说道:“差爷,您的鞋子。”   韩辞初时听了这话还有些纳闷,但是眼睛随意的往地上一扫,差点惊呼出声,自己的鞋子上居然有那么明显的一块血迹,大刺刺的放在地上,心想大概是刚刚帮胡桃包扎的时候弄上去的,要是让人看见后果不堪设想。   听着柳安在门口胡扯着,韩辞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俯下身一把抄起了地上的鞋子。刚收好,就见一名差役探头进来草草看了几眼,之后便听他说道:“里头藏不了人,好了,走吧。”   听着远去的声音,躺在床上的两女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然而,刚刚走远的那人,听声音似乎又折返了回来,不解的韩辞下意识的握紧了床边的宝剑。   ……   麻烦开心的将银子揣进自己的怀里,草草看了一眼后便要带了人离开,刚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儿,急忙折返了回去。   几步走到柳安身边,抬头看着柳安那一脑门的汗,不解的问道:“天有这么热么?”   “呵呵,差爷您不知道,我打小就这毛病,到了夏天都这样。”柳安打了一个哈哈,说道。   “哦。原来如此。”麻烦不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物,递到了柳安的手里,说道:“这是府里发的东西,有了这东西,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来查了,你收好了。”说完,不待柳安说什么,便又带了人急急的去了。   看着出了门走远的众人,柳安低头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刚想说古往今来一样是得花钱买平安,可话还没出口,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软倒在了地上。   屋里的韩辞,听着那伙人出门的声音,此时正小心的下了床,探头从往门外看,刚看了一眼,就见到柳安软软的倒下去的身影,来不及出声,几步便蹿了出去。   ……   柳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到了第三天的下午了,期间又来了几批搜捕的人,胡桃将麻烦给的那物件儿给差人们看了看,官差便都点点头,往下一家去了。   柳安醒来后,喝了一点胡桃熬的粥,终于有了一点儿精神,得知自己昏迷了两天两夜之后,很是诚心的谢了谢两人。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柳安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那边坐着的韩辞突然开口骂了柳安一声“废物”后,扭头就出了屋子,之后便再也没进来过,为此,柳安纳闷了好久。   又过了几天,柳安算着那些差人似乎来的不是原先那么频繁了,便开口向胡桃问道:“现在外头的情况好点了吧。”   胡桃想了想说道:“今日我出去买菜的时候听人说,这次抓了好些个人,牢里头都放不下了。但是近日,却有不少人被陆陆续续的放了出来。”   柳安想了想,道:“看来王普要走了。”   胡桃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说道:“那天晚上听说只是戒严,后来第二天才发了搜城的命令,想来是王普的功劳了。”   “是啊,现在开始放人,说明盯着这事儿的人不在了,要不然,凭着太守的尿性,肯定不敢这样!”柳安分析道。   胡桃听了柳安的话,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拿眼瞪着柳安道:“公子,你又说脏话,今天、昨天……”   听着胡桃的数落,柳安赶忙投降认输,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以后肯定不说了,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胡桃?”   “嗯?”   “哦,没事儿,就是无聊喊着玩儿。”   “公子你讨厌!”   院子里,听着房里两人的笑闹,韩辞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蔓延,抬头看看漫天的繁星,自言自语的说道:“韩辞,不准你再想那个废物!”   韩辞走了,那晚过后胡桃在韩辞的房里找到了韩辞留的书信,说是她先暗中跟着王普查清楚去广文府了,毕竟是韩府的嫡女不能长时间在外面待,让两人养好伤后,再过去找她,别的什么也没说。   两人看着韩辞留的书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文 第八章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柳安和胡桃的伤渐渐好了起来。这些天,胡桃时不时的都会说到刺杀王普的事情上去,而柳安似乎有些不情不愿,一直换着话题,对于此事,胡桃也没放在心上。  半个月后,伤情大好的两人,终于准备启程出发了。柳安抬眼望了望广文府的方向,心说,就自己这半瓶醋的本事去杀王普,那是老寿星上吊,找死!不行,得想辙!   火辣辣的太阳当空挂着,就连路边的野草也是懒洋洋的垂着脑袋。这时,从西面驶来了一辆驴车,缓缓的行在官道上。   坐在车里的胡桃,看着拉车的驴子,双手抱膝,犹自恨恨不已,心想:“自己当时找来的那匹骏马可是要比这丑驴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都怪公子,非要乘什么驴车”。想到这,眼睛就看向了前面驾车那人的后背。经过了几日的接触,胡桃发现现在的柳安完全不似原来那么的孤傲,时不时还爱与胡桃开一些玩笑,所以到了现在,两人的关系倒是处的相当的融洽。   驾车的正是柳安,这些日子因为身体不能多动,所以无聊的柳安只能天天钻在房内练练字,今天抓到个机会活动活动,自然赶紧把驾车的活儿抢了过来。   这时,突然感觉到后背有两道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柳安不由得有些想笑。想想当时胡桃看着自己把她找来的那匹骏马换成了这驴子,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千万个不愿意,还不好说自己的不是,那种神情,真是可爱至极了。然后,柳安摸了摸胡桃漂亮的发髻,跟她说道:“别不死心啦,谁让我是公子呢,哈哈。”胡桃听了,跺了跺脚爬上了驴车,到现在也没理柳安。就算后来柳安说要当车夫,她也是一句话没争,自顾自的躲进了车里,想来是真生气了。   “胡桃,饿了没?用点儿吃食吧?”柳安回头问道。   “哼”。回答柳安的,是胡桃那漂亮的发髻。   柳安也没再去看胡桃,停了车,自顾自的从包袱里拿出了吃食,一边吃还一边说道:“哎,这从大早上吃了饭,到现在快两个多时辰了,本公子是饿的不行了,胡桃既然不饿,那我就勉为其难,都吃了吧。”   也不知道是听了柳安的话气的,还是被食物的香气勾的,就听到“咕咕”两声。   柳安大笑,装作不知的问道:“咦?车上什么时候有青蛙啦?”   胡桃大囧,狠狠的说道:“公子你真坏。”说完,从柳安手里抢了半个大饼过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柳安见状,忙递了水囊过去,说道:“逗你呢,别噎着,慢点吃。”   胡桃翻了一个白眼,接了水囊,没有说什么。   相处的十余日,柳安也通过胡桃和原来残留的记忆,对这次任务,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玉皇岛常年在各国都有一些明面上的产业,由胡桃这样的外围人员打理。这些外围人员都是历年淘汰下来的人,所以地位上要比柳安他们差了许多。而她乃是与柳安假扮了一对夫妻,是齐记水粉的少主人和少夫人,为了拓展生意去的广文府,这个所谓的齐记水粉其实只是在阳州里由胡桃打理的一个很小的店铺而已。   用过了饭,顶着日头赶路的柳安,不免就有些开始犯困。   坐在后头的胡桃见了,过来就要替了柳安,柳安却是把手一摆,道:“不用,都去休息,它自己走就好了。”   胡桃听了,虽奇却不惊。经过这十几日与柳安的接触,胡桃发现看人确实不能只通过文章,像柳安这样,做得出一篇篇正气文章,但其行事,却往往不按常理。就拿那次洗澡来说,人家都是在浴桶内洗浴,柳安可好,嫌这嫌那的。掏出他那把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黝黑匕首,几下便把一个木桶扎的到处都是破洞,吊起来美名其曰“淋浴”。胡桃好奇试了一下,麻烦的要死,为这事,还羞了柳安好久,可惜柳安皮太厚,没当回事儿。   柳安下了车,随便从路边捡了一段木棍回来,比划了几下,满意的点点头,又从包袱里找了一段绳子,一头捆好,然后对着胡桃眨眨眼,说道:“见证奇迹的时刻到啦!”   胡桃知道柳安脑袋有些毛病,胡话听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柳安见自己表演如此投入,胡桃这个观众却是没一丁点儿的反应,不由有点儿泄气。随后从车里拿出来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胡萝卜,系在了绳子的另一头,把木棍固定好,调了调绳子的长度,正好让驴子看的到却吃不到,满意的拍了拍手,去车上躺着了。   胡桃叹了口气,心想眼不见心不烦,闭上眼也不管柳安了。   ……   离两人几里远的地方,有一辆马车也正往广文府赶去。   马车的御者位上,左右坐了两人,一边赶路一边窃窃私语着。   “陈得,你说老爷这次怎么走的这么急,也不等二王子派的护卫们,是不是有些莽撞了?”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车夫,穿了一身簇新的短打,一脸浓密的胡须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旁边的陈得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车夫听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说道:“听说前次户部的王大人,就是有事回乡,但后来却是了无音讯了,听说王上大怒,还为这事儿斥责了王普呢。”   等了半天,见陈得没有回应,车夫又开口道:“听说这次的桂花文会,连北边的紫苑胡娘都要来呢,真想去见见。”   陈得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刘伯,你都多大岁数的人啦,还想去见人家?年岁上,你都要比她爷爷都大了。”   “没听老爷常说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说我老刘还是光棍一条,去看看怎么啦?”说完,扬了下手里的鞭子,挽了一个漂亮的鞭花。接着说道:“不过老刘我还是喜欢万花楼的春香,那腰身,那屁股,啧啧。”陶醉了一会儿,又扭头对着陈得问道:“陈得,你说你也是十六岁的大小伙儿了,要不哪天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陈得听了本来被晒的有些泛红的脸上,颜色更深了几分。没好气的说道:“刘伯,好好赶你的车,别瞎操心。”   “哈哈”刘伯听了陈得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坐在车里的是一位面色微白的中年文士,虽穿了一身的常服,但那气度却是遮掩不住。此时文士正不知道思考着什么,手里的书掉到了地上也尚不自知。大概是被刘伯那爽朗的笑声打断了思绪,眉头习惯性的皱了皱,随后便舒展了开来,听着外面两人的开着玩笑,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文士姓陈,名毅夫,字子玉,乃是当朝的翰林学士,二皇子刘鸣之师。本是归家探望生病的老母,但突然接到二王子派人传来的讯息,不得已,提前起行,但也与二王子随后派来的人马正好错过了。   行了有盏茶的时间,陈毅夫对外面的两人说道:“刘伯,我记得这前面不远有间茶铺,到了那儿歇息歇息。”   “诺,老爷。”刘伯答道。   ……   绕过了一道弯,几棵老树中间,围了一座简陋的茶楼,门前主人还随意的种了一些花草,炎炎烈日下,开的正艳,外面立了一根长杆,只见上面写道:“有间茶铺!”   “公子,这里有间茶铺,下去休息休息吧。”胡桃趁着柳安睡觉,早就摘了驴子前面的胡萝卜,自己到外头驾车去了。   “嗯”。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柳安,爬起来搓了搓脸,心想肯定是适应太多,养成了一坐车就睡觉的习惯,现在居然乘了驴车都能睡的这么香。   店里的伙计帮忙停好了车,柳安和胡桃两人便走了进去。   店里没有什么人。两人挑了窗口的位置坐了,随便点了些小吃食,又让上了壶好茶,随意的往四周看了看。茶铺并不大,不过倒是可以看出店主人的精细,桌子擦的一尘不染,窗口那边还摆了几盆花草,看起来甚是雅致。不过,另柳安有些奇怪的是,若有若无间,总觉得有人看了看自己,四处寻摸了下,柳安自嘲的笑笑,心说自己可真是多心。   “客官的菜齐了,您两位慢用。”店小二把茶摆好,对柳安他们说道。   店小二话音刚落,就听外头有人喊,“店家,有客来啦。”   店小二听了,把手里的布巾往肩膀上一搭,小跑着迎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见有三人从外头跟着店小二走了进来。   柳安抬头看来人,头前一名文士,穿长袍,戴头巾,一身气度一看便知是饱读诗书之人。见柳安望来,那文士笑着对柳安点了点头,很是和气的样子。柳安见状,赶忙也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进来的三人正是陈毅夫主仆三人,三人很随意的选了一处座位坐好,点了些东西,默默地吃着。   这边,胡桃与柳安悄声说着话:“公子,那八月里的桂花文会,你想好怎么去了吗。”   “山人自有妙计。”柳安见胡桃又提起了这个,装着胸有成竹的应付过去之后,很是惬意的品了品杯里的茶水,说道:“好茶。”   胡桃见柳安不说,也没追问,笑了一声,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   那边的陈毅夫听了两人的话,抬头看了一眼两人,自言自语了一句:“桂花文会啊,呵呵……”似想到了什么。   都说六月的天,孩儿的脸,刚刚还是艳阳高照,这才多大一会儿,外面就是阴云密布了。   刘发是陈府的老人了,从陈毅夫的父亲辈开始,便在陈府当差,算一算,到现在快有四十多年了。刘发觉出外头似乎要下雨,就对陈毅夫说道:“老爷,看这天似乎要下雨了,今儿怕是去不了京师了,离这十来里地有一间驿站,今天咱们去那儿歇一晚,明天等雨停了,在上路,您看?”   陈毅夫皱了皱眉,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说道:“这次事情有些急,等等看吧,要是雨后道路实在难行,便留一晚。”   “诺。”刘伯答应了一声,就想起身出去照看一下马车,谁知,刚一起身突然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才用手撑着桌子没有倒在地上。   陈得看刘伯的样子,忙紧张的想站起来扶住刘伯,不成想,才刚离了座位,陈得便一头向后栽了回去。“咚”的一声,把身后一张桌子撞开了老远,一桌的悲剧顷刻间散了一地,乒乒乓乓就奏响了一曲欢快的乐章。   刘伯这时才算稳住了身形,大喝一声:“有贼人!”   陈毅夫刚刚一直在想心事,就没怎么动杯,所以还算无事。   刘伯话音刚落,就见从屋外涌进来几人,这几人穿了一身短打,都蒙了头脸,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手里执着利刃,目露凶光,死死地盯着陈毅夫一伙人。后头的店小二与店家,也除了身上的衣衫,露出了里面的短打,与刚刚进来的一伙人一样,手里惦了把长刀,从后面围了过来。   刘伯微微甩了甩还是有些发胀的脑袋,左右看看,缓缓从腰间抽出了那条长长的马鞭。 正文 第九章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那边坐着的柳安从听到喊声到看见如此多人的涌入,甚至连把手里那粒花生米丢到嘴里的时间都没有。见外面进来的那些人里,有一人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柳安赶忙把花生丢回了盘子里,搓了搓手以示无辜。那人见了柳安如此,又瞪了他一眼便扭头去看着那边的三人了。  柳安见没人注意自己,轻轻踢了踢那边也愣了的胡桃,在众人看不到的方向,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那边,陈毅夫手扶了桌角,从凳子上缓缓站起,看了一眼周围众人,说道:“陈某乃是朝廷命官,尔等竟敢如此行事?”   听了陈毅夫的话,进来的人中有一人向前了一步,冷冷一笑,道:“陈大人是当官当傻了吧?这里可不是你们朝堂之上,可以用官身压人,要是怕了陈大人,我何苦还来这里一趟?您说是吧?废话不多说了,我们也只是请大人去个地方待个几日,并没有要伤大人的意思,您看,外头要下雨了,咱们这就走吧?”说完,挥了挥手,身后几人沉默着就大踏步冲了上来。   刘伯见状,一抖手里长鞭往陈毅夫身后一甩,长鞭就如长了眼睛一般,从陈毅夫的头顶掠过,直直的指向了身后冲来的两人。两人见长鞭朝自己袭来,便侧着身想要躲开,不成想大大轻视了刘伯的手段,只看那鞭梢半路里竟然转了方向,封住了一人的退路,狠狠的抽在了那人的脸上。那人“啊”的惨叫了一声,一手捂着眼睛就滚了出去,撞倒桌椅无数,再停下来时,血已经从眼眶止不住的往外流了。   眨眼间,退一人,伤一人。待到刘伯的手腕翻转,鞭子由后即前,对着冲来的众人横扫去的时候,无人敢正面硬撼,纷纷向四周避让着。   除了一人,领头那汉子见了刘伯手段,目中的凶光更甚,一矮身躲过了一鞭子,借着桌椅的掩护,几个碎步间便杀到了刘伯的身边。   似惊雷乍起,一道银光便劈向了刘伯,刘伯不慌不忙,一个侧身间,随手挽了一个鞭花,鞭子便卷向了来人的手腕。那人见鞭子袭来,阴阴的一笑,刀在空中稍停往后缩了一缩。瞬间,刘伯手里的长鞭便如毒蛇吐信,死死的缠在了来人的刀上。   刘伯见状,心下虽有些觉得不妥,但还是大喝了声:“撒手!”手腕用力,便想缴了来人的长刀。   就听“咔嚓”一声,那人手里的长刀一分为二,原来刀柄处还内藏了一把短刃,趁着刘伯运劲,便拔了出来。见刘伯旧力已竭而新力未生,眼里血色乍现,双脚在地上一蹬,闪电般冲向了刘伯。   一旁的陈毅夫看在眼里,见来人兵刃被缴,还未松了口气,便见刘伯中计,被一刀狠狠的扎在了腹上,眼眶欲裂,悲戚的大吼了一声:“刘伯!”   刘伯腹上中了一刀,一掌斩向了来人的手腕,另一手将鞭子一抖,弃了夺来的半件兵刃。见来人被迫松了手,刘伯绕过了桌子,站在了陈毅夫的身边,一口鲜血就不受控的从嘴里涌出,看颜色,竟然不是一般的鲜红,里面夹杂了些许的墨色,刘伯张了张嘴,无声的喊了句“有毒”之后,身子便不受控的软软的倒了下去。   陈毅夫一把扶了刘伯,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似乎感受到了刘伯渐渐消失的体温,死死的盯着围上来的众人,一句话也不说。   “陈大人,你看,本来好好的说事儿,哪儿会有这么多的麻烦。谁知你的老仆人这么不懂事儿,还伤了我们兄弟的眼睛,你看这事儿弄的。”刚刚偷袭得手的那人,从地上慢慢站起来,随意的弹了弹身上的灰,戏谑的看着陈毅夫说道。   陈毅夫眼睛瞪得血红,恨不得生啖了面前这人,一句话都不说。   见了陈毅夫这样,那人拉了一把椅子坐好,回头对身边的人说道:“去,到后面弄点儿凉茶来,这闷热天,稍稍活动下就是一身的汗。”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噢,对了,跟前看戏的那两人想必也看好了,去两个人料理一下。”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沉声说道:“大人,那两人不见了。”   “嗯?”那人惊呀了一声,抬头往那边看去,果然看到那边刚刚还坐了的两人现在已经是不知了去向,皱了下眉头,说道:“找,不能留了活口!”   “诺!”周围众人答应了一声,出门四处找起了刚刚的那两人。   而掌柜打扮的那人安顿了一下受伤的弟兄之后,便起身去后厨提了一壶早就备好的凉茶上来。   ……   不见了的两人,自然就是刚刚的柳安和胡桃。   那会见人闯了进来,人人持刀,柳安就知道今天遇上了倒霉事儿。心说看着架势今儿很难善了了,这才趁着众人不备,悄悄给胡桃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趁着那边人还没怎么注意自己这边,赶快的溜走。   不想,胡桃会错了柳安的意思。见到柳安的示意,还以为柳安想大闹一场,宰了这群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家伙,眼里立刻闪出一丝兴奋的光芒,看的那边的柳安很是不解,心说:“就是逃命而已,至于这么兴奋?”   当下的柳安,于武功上基本等于废物点心一个,想无声的逃走,全得靠着胡桃。   胡桃见那边杯具散落了一地,乒乒乓乓乱作了一团,趁机便抽出了兵刃,悄悄带了柳安溜到了后面,张望着外头,打算偷袭。看着胡桃的样子,柳安大感不解,问道:“还不跑?”   那边的胡桃听了,疑惑的看了眼柳安,道:“跑?你不说要宰了这伙人么?”   听了胡桃的话,气急的柳安,急急地低声骂道:“王八蛋才这么想呢,看什么看,趁他们打斗,还不快跑。”   胡桃听了,小嘴张的挺大,双脚死死的钉在地面上,柳安怎么也拉不动。   两人还在这纠缠的时候,就听到外头有人说了话,听意思是打完了,柳安吓得赶紧一动也不敢动,心说:“怎么这么快,平时看电影,不打个几分钟怎么能有了结果,这明明才几秒钟而已,假打呢吧?我呸!”   当在听到那些人要喝茶水,柳安突然摸了摸自己怀里,摸着那包东西还在,三两步冲到一个在水里浸着的茶壶跟前,把一包东西都倒了进去,团了团手里的纸,拉了胡桃,贴着门躲到了后面。   进来那人也没细看,进来提了茶壶就往外走,顺手还抄了几个茶碗在手里。   门和后厨里摆着的柜子,正好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夹角,柳安和胡桃便躲在里头,两人进的匆忙,脸对着脸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胡桃还在为柳安的胆小怕事而气恼,撅着嘴狠狠的瞪着柳安。柳安见进来那人没有发现自己二人,正暗自舒了口气,低头一看,一双瞪的大大眼睛如夜里的点点繁星,正一眨不眨的瞪着自己,撅着的嘴上,都快能挂了一个油瓶上去,煞是可爱。   一时间竟然忘了所处的险境,抬头就想捏一捏那因为气愤而有些涨红了的脸蛋。   柳安的手动了动。   这时,紧紧贴着一起的两人,才发现,两人的手,还是紧紧的牵在一起的。   胡桃本来粉色的小脸,霎那间,变的绯红一片,恶狠狠的目光里,似乎又参杂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出去搜寻的几人都回来了。   “头儿,这边没有。”   “头儿,这边也没有。”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搜寻的结果,那领头的听了,深锁着双眉,将“掌柜”给倒的凉茶一饮而尽,长长吐了一口气,一边目光随意的在店里游弋着,一边说道:“既然外头没有,但是又不能走远,那你们说,会在哪儿呢?”   说完,领头的那人目光便死死盯着后厨,朝着正在喝凉茶的众人挥了挥手。   一群人,慢慢压了步子,朝两人的藏身之处走去。   门后的柳安听了外头那人的话,轻轻松开了握着胡桃的手,伸手进衣襟里把匕首掏了出来,期间似乎手背上碰到了一丝异样的柔软,但是柳安紧张的听着外面的来人,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一触间,胡桃的脸像极了煮熟的大虾。   静,整个房间突然静了下来。   外面陈毅夫低声的悲戚声,厨房里木柴燃烧时候的爆裂声,都清晰的传入两人的耳中。   突然,“叮当”一声清脆的声音由外传了进来。   一件碎裂的瓷器轻声碰撞的声音,如同两军对垒间那嘹亮的鼓声,瞬间传遍了整个战场。   屋里、屋外,隔着一层门板的两方人同时动了起来。   几把兵刃同时从不同的方向袭向了那扇门板,“叮叮咚咚”之间,门板实在承受不了如此多的重创,轰然碎裂,漫天的木屑在众人之间飞舞。   尘埃落定,但不见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一些不知所措。   就在众人迷糊的时候,听到巨响的柳安,抬脚狠狠一下就将另一扇门板踢了出去。忽然飞来的门板,让离的近的几人手忙脚乱了一番。   柳安的这具身体虽然练过武艺,但是毕竟被柳安占有以后还没有系统的重新学习过,所以在冲出去以后,只是胡乱的挥动了几下匕首,完全没有什么章法。   在众人眼中,这个书生除了力气大一点,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威胁,在这里的任何人随便动动手指都能治其于死地。紧张的神经开始松弛,看着柳安漫无目的的瞎挥瞎砍,一群人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柳安有些脸红,但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攸关的时候,不应该想这些个问题。收敛了心神,祈祷着从岛上老苍头那得来的药,真能如老苍头所说的那般有效,要不然自己今天可就得撂在这了。   柳安身后的胡桃仿佛真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少女,怯怯的躲在柳安身后,看着大笑的众人,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让这群铁血的汉子似乎想起了了一些不愿想起的回忆。   笑声渐渐的止了。   似乎挥累了的柳安也停了下来,在那喘着粗气看着周围的众人。   领头那人从几人身后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柳安,问道:“书生?”   柳安握了握手里的匕首,点了点头。   “可惜啊,你的书要白读了。”那人叹了口气说道。   柳安似乎意识到了不妙,死命的摇着头,似乎眼里的泪都要掉出来了。   周围众人看着快吓哭的柳安,鄙夷的神色浮现在了眼里,一个靠后的汉子,狠狠的冲着柳安“呸”了一口,道:“这就是大汉的书生?靠他们早晚的亡国!”刚说完,就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食言,马上紧紧的闭上了嘴,满眼惶恐的看着众人。   领头的那人回头扫了一眼刚刚说话的大汉,转过头来对柳安说:“看,你听到了不该听的,这下该死了,刚刚我还担心这次又要杀害无辜了。哎..我这人就是心软啊。”说完,似乎真是有些心软了一般,扭头再也不看柳安。   他身后有人会意,掂着刀排众而出,然后对着柳安嘿嘿一笑。   跨步、抬手、出刀,一气呵成。就连现在废物一个的柳安都能看出这两人就这招而言,已经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柳安下意识的抬起手,就要去接砍来的两刀。   “叮叮”。   两声清脆的兵刃交接声传出,众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刚刚还在柳安身后似乎瑟瑟发抖的那名女子,竟然不知从何处抄出了一把女子常用的短刀,轻松接住了那两人砍来的两刀。紧跟着,一卸一抖之间,已经杀到了一人的胸口,“噗”的一声响,随着女子极快的将刀抽送间,那人的胸口立刻爆裂出一团迷人的血花。躲闪不及的柳安被喷了一脸。 正文 第十章 看着呆头鹅一般不躲不闪被喷了一身血的柳安,胡桃居然还俏皮的朝柳安吐了吐舌头。然后,才有一刀斜斩向了另一人。  那边身为首领的一人,转过了身,似不愿见到书生血溅五步,对着走出来的两人点了点头,朝一边的陈毅夫走了过去。但是,杀过百十人的他,对兵器入体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就在一声轻响传出的瞬间,那扭过了头,死死盯着那边如一片蝴蝶轻盈飞舞的胡桃。看着自己弟兄软软的倒在地上,他仿佛是用劲全身的力气嘶喊道:“杀了他们!”   一名盗匪的死,彻底激怒了这伙人,一个个呐喊着,就要向柳安二人冲来。   就在此时,正与胡桃交手的那人,突然停下了动作,以一个相当诡异的姿势撞上了胡桃的兵刃,“噗”,又一朵血花在柳安的眼前绽放。   随着那人诡异的死去,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众人,似乎都受了诅咒一般,一个个翻着白眼,软倒在了地上。   从胡桃动手杀人,到众人软倒,说来话长,其实也就一瞬间的功夫。   这边被血水喷了一头一脸的柳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呜哇”一声便也软倒在了那里,刚刚吃的一些小零嘴都吐了出来。   看着柳安这样,刚刚还如天神降世一般的胡桃瞬间慌了手脚,把兵刃一丢,赶紧跑来扶住了跪在地上的柳安,说道:“公子,你怎么了?可是前次的伤又犯了?我就知道那姓郑的靠不住,等咱们下次回去,本姑奶奶……”说到这,猛的住了一下嘴,慌忙改口道:“本姑娘一定要叫他好看,居然骗咱们说公子你的伤已经全好了……”   都快把胆汁也要吐出来的柳安,听着胡桃在跟前哇啦哇啦的说个不停,更是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费力的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按在了胡桃那一对如小鸟翅膀一般上下挥个不停的唇上。   然后,世界终于安静了。   “啊……”呆呆立在一边的“掌柜”见众人莫名的倒下,大喊了一声,似乎也没了上前与胡桃对决的信心,丢了手里的茶壶和大碗,带着受伤的那人扭头便冲出了门,跑远了。   嘴唇贴着柳安的手指,歪着头奇怪的看着那人冲了出去之后,胡桃才似乎想起了什么,赶忙躲开了柳安的手指,从地上跳起来就要去追那人,轻点地面,一步跃出去挺远。   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跃了回来,脸色郝然的看着柳安,赶忙从地上把刚刚丢了兵刃捡起转身就要去追。   哭笑不得的柳安,赶忙说道:“别去了。”刚说完三个字,胃里就又是一阵翻腾,赶紧闭上了嘴,平息了半响才算没又吐出来。   那边的胡桃似乎是怕柳安笑话自己,两手攥着刀柄,一只脚在地上扭个不停。   ……   喝了几口凉水,初次经历这样阵仗的柳安才算是缓过了一口气。指挥着胡桃到后面找了绳子,将地上的几人都绑结实了,这才过去看那边地上半跪着的陈毅夫。   陈毅夫已经渐渐停了哭声,但是似乎还没能想明白眼前所见到的事情,眼里有些茫然。   “先生,先生?”柳安在一边喊着陈毅夫。   喊了两声,地上的陈毅夫才有了些许反应,转过头看着自己身边的柳安。   “先生,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柳安劝慰着陈毅夫。   陈毅夫点了点,眼里渐渐的恢复了一丝光彩,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因为刚刚跪的有点久,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这边的柳安见了,赶忙伸手扶了一下。   陈毅夫坐在凳子上,按捺住心里的悲伤,对柳安说着一些感激的话。目光随意搜寻着什么看到地上被绑了的数人,目光稍稍停了一下,又迅速的移开了。   柳安见状,只道是陈毅夫不愿见到杀自己仆从的仇人,也没多想。   “小子多嘴问一声,望先生勿怪。”柳安说道。   “无妨的,小哥请讲。”陈毅夫摆了摆手,说道。   “先生可知这些人是何人?”   陈毅夫先是摇了摇头,后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猛然看向了地上的几人,眼里充满了迷惑。   等了半响,陈毅夫才开口道:“不知。”接着又说道:“但是前阵子一个老友的失踪,这伙人大概也脱不了干系。”   陈毅夫话音刚落,就听外面雨中传来阵阵的马蹄声,柳安听了,一个激灵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有些虚浮的走到窗口向外张望着说道:“外面又来了一伙人,看穿着似乎是军人?”   柳安也不确定来人是敌是友,四下里看了看,就想先找个地方藏起来,自己这边两个大男人现在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只有一个女子尚能称的上主力。但是见外头来人甚多,恐怕也是敌不过的。   就在柳安焦急寻找藏身之处的时候,陈毅夫也从凳上站了起来,待看清了雨中领头那将军的模样,才开口说道:“是我们的人。”   柳安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   “报将军,陈先生的马车就在店外。”一个兵丁向领头的将军报告道。   “走。”将军说完,便大踏步的走进了茶铺。待到进去看了里面一片的狼藉还有地上的死尸之后就是一惊,大喊道:“戒备!”   话音刚落,柳安就听外头“仓啷”一声,众人整齐划一的将刀拔了出来,四下里将茶铺团团的围住,几名兵士看着胡桃手里滴血的兵刃,立刻上去将她和柳安都围了起来。   “石将军,地上这些就是贼人了。”陈毅夫立在那里,对着进来的将军拱了拱手,沉声说道:“那边的两位是在下的恩人,要是没有他们,在下恐怕就见不到石将军了。”说着,指了指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柳安和胡桃。   石将军听了陈毅夫的话,冲着那边的兵士摆了摆手,众人刀还鞘,四下里散开了。   收敛了刘伯的尸体,随后,柳安和胡桃跟着陈毅夫登上了门外的马车,而地上那伙人就交给了石将军的手下看管了。   马车外的雨越下越大,车里似乎有些冷,看着一边有点发抖的胡桃,柳安解下衣衫很随意的披在了她的身上。胡桃轻手捏着柳安的衣服,偷偷看了一眼柳安,见柳安并没注意自己,便似乎赌气一般要把衣服脱下来还给柳安,最后被柳安敲了下脑袋才算安静下来。   陈毅夫看着外面的雨水,似乎心事重重,待见了柳安那边的动作,才开口道:“我姓陈名毅夫,不知道这位壮士和姑娘叫什么?”   柳安听了陈毅夫问话,眨眨眼,赶忙回答道:“小子姓齐名治,这是家里的丫头,叫胡桃,从小就跟在我身边胡闹惯了,跟人学了些武艺就更是不得了啦,呵呵,先生勿怪。”   胡桃见柳安如此说自己,偷偷瞪了一眼柳安,这一幕正好让对面坐了的陈毅夫看在了眼里。   “呵呵”的笑了笑,陈毅夫也就没再去好奇两人的关系,一路上与柳安说着一些关于诗书方面的事情。不过显然陈毅夫还未从老仆的死中完全缓过神来,与柳安的说话常常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这时,有人从外面敲了敲车子,陈毅夫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就见石将军不知道何时赶了上来,凑近陈毅夫低声说了几句,又好奇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柳安,然后便骑马离开了。柳安模模糊糊的听到了“厉害”,“逃了”等几个词,后来见到石将军看过来的目光,就更加的有些疑惑。   陈毅夫看着柳安有些疑惑的眼睛,说道:“不知道小哥刚刚用的什么药眨眼间便让几条大汉晕了过去。当然,这只是老夫一时好奇,要是小哥的不传之秘,不说也罢,呵呵。”   “这倒不是,不过在下也不知是何药,只是在下之前在家里头时,机缘巧合之下,从一个老者那里得来的,当时讲的很是玄乎,我也没在意,今次是命悬一线,我才死马当活马医,给那壶里下了一剂。”柳安回道。   “哦,恐怕此药只能是短时间里有效,刚刚石将军过来说,刚刚那几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用暗藏了的刀子割断绳索,还伤了几名兵士,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柳安听了这话,总觉得哪儿不对,但是也没细想,只是点了点头。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从车上下来的几人,撑着伞,站在这座千年的古城面前。   立于城下,只要看过一眼的人都会惊讶于这座千年古城的雄伟壮丽。大小城门一十二座,城墙高约六到七丈,上宽三丈五尺,下宽五丈。通体由青砖砌成。说道青砖,不得不提一下汉朝的将做大师冯阳子,此人改建了前朝砖窑,烧制出了更具有实用价值的青砖,汉高祖刘能下令全国烧制,以修京师的城墙,前后历时一十五年,才算建成。后来又起了一座内城以土跺实,与外城墙有距四丈的夹道。汉历44年,汉显帝刘鸣,下诏开凿广别运河,过别州引水入广文府,于是在城外又形成了一座水城,最窄处有八丈,最宽处有十五丈。水城之上建十六座拱桥以联通两岸,后来的千年间各代帝王不停的扩建、维护,终于有了今日的气象。   柳安看了看身边的胡桃,不由的有些失笑,迷迷糊糊靠在自己肩膀上睡了一路的胡桃,此时似乎也被眼前的这座古城的壮丽所惊到了,刚刚还有些朦胧的睡眼,现在已经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世上真有如此壮观的景象,目不转睛的跟身边的柳安说道:“公子,这就是广文府?”   柳安还没有开口,站在一边的陈毅夫用一种很肯定的声音说道:“对,这就是广文府。我大汉的广文府!”   柳安看着这座古城,也是思绪万千,见识过了自己那个世代的故宫,再看眼前的这个,就不会如胡桃那般惊讶了。但是,些许的震撼还是有的,更多的,却是对这个世代的一些感概,心说这么一座雄城,放在当年的大汉帝国,无时无刻不彰显着大国的气度,但是放在现在偏安一隅的南汉身上,仿佛有着说不尽的讽刺了。   这些话自然不能同身边的陈毅夫说,但看着陈毅夫眼里燃着的那团火焰,柳安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几人冒雨一路行来,一路上也谈了不少事情,大多都是闲谈。不过柳安倒是从陈毅夫的嘴里,知道了不少广文府的事儿,其一自然是那场浩大的文会,其二便是被称作“状元楼”的一家酒楼。   文会的起因很简单,只是几个文人为了一些小事起了争执便要以文论高下,而当时又正好遇到了一个喜欢凑热闹的老大人,因缘巧合下,这事儿越闹越大,最后都传到了汉王的耳朵里。汉国自被各地镇守将军分裂之后,便成为了一个弘文抑武的国家,此等文事自然是大加渲染,一直发展到现在,就成了汉国科考以外,最大的文事活动。期间不仅很多当朝的大臣会在场,也有不少的文学大家会受邀成为评判,可以说举国的学子们有一大半都会来参加此次的盛会。 正文 第十一章 当夜,文人才子聚聚一堂,还有从各处请来的佳人伴歌献舞,有那好的词作,当场便会有人诵读出来。然后,此人便在当夜,乃至是之后的数月间成为一段佳话,会被人们传的沸沸扬扬。  而“状元楼”则更具一些传奇色彩,有一年,一名叫唐慎的考生于楼外巧遇了一老道,老道言说唐慎今日与此楼有缘,要能在此楼题诗一首,必能高中。唐慎半信半疑,最后还是去题了一首,不成想,最后竟然高居一甲之位,从此以后就传开了。期间,又有几人题诗之后高中,更是让一些学子们趋之若鹜。   ……   那边的石将军见几人停在那里,静静的等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有些不早了,这才走到陈毅夫身边说道:“陈先生,入城吧,天色有些晚了,而且,二王子那边也等着我去回信儿呢。”   听了石将军的话,看着城墙有些出神的陈毅夫才回过了神,有些歉意的说道:“有劳石将军了,老夫刚刚有些出神,抱歉。既然天色不早了,那咱们就入城吧。”   说完,扭头看着身边的柳安问道:“不知小哥进城以后可有什么去处?”   柳安还没答话,那边的胡桃倒似想起了什么,极认真的抢着答道:“公子进城以后得先去找我家夫人的。”   见胡桃似乎怕自己不去找陈蕊儿似得,急着先对陈毅夫说了,柳安也就对着陈毅夫行了一礼,说道:“内人先一步到了,进城之后我们得先去找她。老伯这一路的照顾,小子在这里先谢过了。”   陈毅夫忙侧了侧,躲开了柳安,忙道:“你乃是老夫的救命恩人,如此这般不是要折煞了老夫么。既然小哥要先入城找夫人,那老夫便先行一步了。老夫住在城东的十字坊,小哥哪日有了闲暇,一定要来,老夫在府里恭候恩人大驾!”说完,对柳安抱了抱拳,转身上了马车便走了。   看着陈毅夫远去的背影,胡桃撅着嘴嘟囔道:“谢的这么假,哪儿有一点感谢公子的样儿么。”   柳安听了胡桃的话,不禁乐了,反问道:“那你觉得怎么才算是谢啊?”   “最起码也该答应带咱们进那文会吧?”胡桃眨着眼,扭头看着柳安。   柳安听了这话,咳嗽了一声,说道:“先不说这个,走吧,进城去找那婆娘。”   “婆娘?公子,这话我可是会告诉小姐的。”胡桃威胁着柳安说道。   “哦,是么。”柳安一边不置可否的说着,一边领着胡桃走进了这座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城。   这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了,城里一些因为下雨而收了的小摊又重新摆了出来,渐渐的,说话声、叫卖声、吵闹声、孩子们雨后顽皮的笑闹声,充斥了整个广文府大大小小的街道。刚刚从南门进了城的两人,似乎没有一下适应了这座城市的喧闹,呆呆的左右看了许久,也没有再往前走。   柳安不确定的问道:“胡桃,你真觉得咱们要顺着这条街走么?”   胡桃先是很肯定的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过了一会儿,柳安和胡桃站在了一个死胡同里。   柳安又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房子?”   胡桃偷偷瞧了瞧柳安的脸色,声音低低的说道:“我听小姐是这么说的。”   一脑门黑线的柳安,没理胡桃的话,凭着感觉就在城内瞎闯了起来。   眼看着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无奈的柳安又站在了一个不知名的死胡同里,瞅瞅身边的仿佛很无辜的胡桃,那丫头正用一双大眼睛眨巴着看着自己。虽然脸上没有露出一丝的笑意,但是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里,柳安明明就看到了一丝藏起来的笑意。   “咚”。   “哎呦”。   有些恼羞成怒的柳安抬手在胡桃头上敲了一下,胡桃居然也不躲不闪,抱着脑袋。虽然嘴里喊着疼,但是那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了,弯弯的眼角,就那样看着柳安。   柳安无奈,说道:“想笑就笑吧,哎……”   刚说完,那边的胡桃已经快乐的再也站不住了,一手扶着墙,一手抚着自己的肚子,“咯咯”的笑个不停,一边笑还一边说:“公子你比我还笨,居然绕了一个时辰又绕进了一个死胡同,哈哈,呵呵。”   “要不是你一开始把咱们带进了死胡同,能有这事儿?还有,你居然不知道那婆娘在哪儿落脚,你也够笨的。”柳安气恼的说道。   胡桃忽然停了笑,把胸脯挺的高高的,漂亮的下巴朝着柳安扬起,说道:“谁说我不知道的,当着那老公公的面儿,我怎么能说。”   “是么,那你说,她在哪儿呢?”   “小姐说入了城门,沿着那条大街,一直走便会见到一座茶楼,然后拐个弯儿便能看到……”   胡桃还在说着,柳安赶忙摆了摆手,指了指前面的胡同,气呼呼的说道:“她说的路难道是让咱们越墙而过?”   胡桃低着头,摆弄着衣襟,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柳安,低低的说道:“那也可以么。”   柳安看了看那高墙,苦笑着甩了下袖子,自顾自的走了。胡桃柳安走远,赶忙跟了上去,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死胡同,嘟囔了一句:“又不高。”   柳安这次找了一个看面相就知道是个老实人的大爷问了路,按着大爷的指示,终于是从那片儿迷宫里绕了出来,身后还跟了一个耷拉着脑袋的胡桃。   原来两人进错了城门,这里离着陈蕊儿的住处整整隔了半个广文府。   天色已近暗了下来,经过一下午雨水的洗涤,广文府里倒是到处都有着一股雨后的芬芳,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开,点点的繁星开始次第的出现,饿着肚子的两人,可没心情欣赏这无边的美景,找了一处面摊,要了两碗阳春面,就吃了起来。   柳安可不管什么文雅不文雅,肚子里饿的咕咕直叫,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另一边一直小口吃面的胡桃,见了柳安的吃相,微微有些别着眉头,心说公子怎么能吃相如此的粗鲁。但是又不好说柳安,只能自己吃一口,就抬头看一眼柳安,希望柳安能看见自己眼里的不满,改改吃相。   柳安三下五除二的扒拉光了一碗面条,“咕噜咕噜”几口把汤也喝了一个干净,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注意到了胡桃那边似乎有点不寻常的眼神,眨了眨眼,故意问道:“你想我喂你吃?”说完,自己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气鼓鼓的胡桃端了碗,扭头不去看柳安。   ……   刚刚回府的陈毅夫,都没用饭,匆匆换了一身衣服,带了一个长长的匣子就往皇宫去了。   华丽的宫殿里,四处燃着的火烛静静的跳动着,四周伺候的一些人都低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喘,细心的关注着那边那位老人的一举一动,随时等候着召唤。   大殿的中间,一个穿了明黄服饰的老人,正坐在那里,把手里的奏折拿远了一些,然后又远了一些,但还是看不太清楚。心说真是老了。无奈之下,喊了身边当值的一个太监,将奏折读给自己听。老人正是当今汉王刘寿,已经统治了这个国家将近有五十年的时间。是人就都会老,就算是汉国权利最大的人,也逃不开这条规律。   太监那特有的嗓音在正殿中回荡着,老人时不时皱一皱眉,心想:这几日真是没一件能让人舒心的事儿啊。目光不由落到了案上放着的一本奏折上,那是王普刚刚递进来的,上次那个大臣的失踪,居然所有的线索若有若无的都指向了军队,老人冷哼了一声,眼神里透出了冷冷的杀意。   一边正在读着奏折的小太监不知道皇上为何会冷哼一声,还以为自己哪儿出了错招致了汉王的不满,吓得高举了奏折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汉王被他的举动有些打乱了刚刚的思路,有些恼怒的说道:“拖出去,杖毙!”   一路的求饶没有让老人的心软下来,反而更加的觉得这个国家似乎开始渐渐的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心想连大汉的军队都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做一些勾当了,看来真是有些人等不及了啊。   这时,从宫门外一个带刀武士一路的小跑进来,待到到了皇上的宫殿,单膝跪倒,说道:“宫门外翰林学士陈毅夫陈大人带了一个匣子,说有事求见皇上。”   汉王自言自语道:“他不是回乡了么,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看着下面跪着的那人,高声说道:“宣!”   “诺!”听了汉王的旨意,倒退着出了殿门。   不一会儿,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下进了宫的陈毅夫便到了汉王的宫殿。才一进去,陈毅夫立马跪倒在了地上,有些哽咽的说道:“请大王给微臣做主啊!”   汉王看着下面跪着的陈毅夫,见他如此作态,有些奇怪的问道:“陈爱卿因何事如此?”   “大王,大王,臣下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大王了啊,要不是微臣家中那跟了几十年的老仆舍命相救,恐怕微臣现在也随着户部的王大人一起去了。”陈毅夫悲戚的说道。   汉王听到了“户部王大人”五个字,微瞌的双眼,猛然间睁了开来,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刚刚登基的那会儿,用力一拍桌案,沉声说道:“你说什么?仔细说与寡人听!”   “诺!”   随着陈毅夫一点一点的陈述,汉王的脸色愈发的阴沉可怕。听着汉王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地上跪着的陈毅夫眼里,多了一丝不明不白的味道。   年迈的帝王,古老的国度。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汉王的心里的疑心越来越重,每日里看着自己几个儿子那矫健的身影,在内心的深处,总会有一种名叫恐惧的种子在那里悄悄的破着土。   这天,在汉王宫里,当陈毅夫从那个匣子里拿出那只短箭的时候,汉王内心里的那株静静生长着的幼苗,突然如同久旱之地遇上了甘露,眨眼间便长成,遮天蔽日。   汉王怒吼着,咆哮着,随手拿起案上的东西,狠狠的摔在地上,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好久没有见过如此暴怒的汉王,全都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   汉王嘶哑的嗓音传遍了宫殿的每一个角落,“王普,找王普进宫!立刻!马上!”   负责传召的太监赶忙答应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一溜小跑着出了宫殿,一点时间也不敢耽搁,骑了快马迅速的将旨意传达到了王普的府上。   ……   柳安此时正在面摊上和胡桃打闹着,突然远远看到一队人马迅速的从街上跑过,有些奇怪的问道:“这是宫里的太监吧?”   今夜里人不多,只有柳安他们一桌,所以做面的店家正无聊的收拾着案上的用具。听到柳安的发问,解释道:“一般太监出门是不骑马的,这样急急的跑去,肯定是有了什么急事儿啦。”说完,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指着太监远去的方向说道:“看到那边了吧。”   柳安顺着店家的手指看去,也不知道老板想说什么,点了点头,等着下文。   “那边是卫所的官衙所在,卫所总知道吧?”店家神神秘秘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