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你不认真 豪华的卧室内光线昏暗,硕大的圆床上两条人影暧昧地纠缠在一起。  “程子放……嗯……关灯……”裴然细细地喘息着,她修长的双腿仿佛裹着最好的凝脂,不轻不重地蹬了身上的男人一下。   “我偏不。就喜欢看你这个样子——”程子放嘴角挑起一丝邪笑来,漆黑的眸缀在线条流畅的面孔上,俊美得触目惊心。   大床的正上方天花板上,镶嵌了好大一张镜子,从镜子里可以看到面色绯红的自己。   裴然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程子放控诉,“然然,你又不认真。”   裴然双手在被褥底下捏成拳头,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   当初他用肖柳的工作威胁自己肖父肖母身体不好,肖柳没了工作,一家人都没了经济来源。   幼时父母双亡,如果不是肖伯父和肖伯母收养,她早就饿死街头了,程子放拿此威胁她,她只得同意。   但现在肖柳有了归宿,对方是个颇有资产的公司老板,他再也不能用肖柳来威胁她了……她很快就要自由了。   这样想着,心里划过一丝轻松,思绪也忍不住飘远。   程子放看她眼神,就知道她又心不在焉。他眸里掠过一丝危险的色泽,发泄一般的运动让两人很快一起达到巅峰。   程子放抱着她翻了个身,语气并没有多开心,“你不专心!你不喜欢和我做?”   裴然不由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转过目光去,“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又怎么和你……我们在一起是因为你当时用肖柳的工作威胁我!”   程子放幽深的眸里翻起一簇簇黑浪,声音也染上了薄怒,“这么久了,你还在怪我?”   “没有。”裴然条件反射地否认,她没怪他,斟酌了一下言辞,“你是商人,用这个作交换也无可厚非……当时也是我欠考虑,如果我再坚决一点,或者我有出息一点,能想出别的办法帮肖柳,不用来找你,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所以,你还是后悔和我在一起?!”程子放额角青筋暴起,“可惜你没别的办法,只能屈服!现在你是我的!”   裴然撑着他的胸口退了出来,斟酌了一下说辞,“我们两个的事情,说不上后不后悔,只是个错误而已。只是现在,我想结束。”   “结束?”程子放先是一愣,然后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你结束的了么?你可别忘了,当初我怎样保住肖柳的工作,现在也能怎样让她走人!”   他很是生气,眼睛血红,像一头恶狼一样盯着圈套中的猎物。   “随你吧,反正肖柳马上辞职结婚了。”裴然只当他是小孩子心性犯了,懒得再和他理论,恹恹地应了一句。   然而这态度让程子放更气。   “所以你觉得自己委曲求全这么久,终于能重见天日了?”他恶狠狠地盯着她,“你信不信,我一个月之内让她老公破产?!”   程子放很是生气,自从十三年前他被绑架后她救了他,他的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人。   可她倒好,一点都没把自己放心上!而且身边追求者不断,如果他没有用这种方法把她留在身边,她恐怕已经被人骗走了!   裴然被他浑身的气势震了震,“别耍小孩脾气了,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你就没考虑过以后吗?以后——也要我和你一直保持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   “你和她不一样。”程子放登时联想起自己目前腹背受敌的处境,气势低了些许。他把脸埋入她清香的发间,深吸了一口气,“你在介意她吗?”   他声音闷闷的,有了丝妥协的意味,听起来倒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似的。   那个女人他都没见过,是父母强制性塞给他的。   裴然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他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谁都没介意。程子放,你听清楚,我只是厌恶这段关系,想解除它。”   “厌恶?!”程子放被这两个字刺伤,他冷着脸重复了一遍,几秒之后,猛然咬牙嚯地坐起,怒极反笑,“怎么说都不行是吗?好……很好!”他发了狠,忽然背过身去,一手直直地指向房门,“那你滚!立刻!”   裴然张着嘴欲言又止,想解释,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站起来把衣服一件一件套上身。   “你……保重。”她将衣袖上的皱褶抚平,转头最后一次看了看那个散发着寒气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砰!”   回答她的是拳头猛击在墙上的巨响。   裴然清丽的身影不着痕迹地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回头,走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回到公寓已经是凌晨两点,裴然冲了个澡躺在床上,脑子里却不同于平时的沉静,略微有些凌乱。   她翻了个身正对天花板,眼前突然闪过刚才程子放困兽一般的血红眼神,挥之不去。   裴然叹了口气,索性不睡了,睁着一片清明的眼睛瞪着雪白的天花板,直到东方泛出了晨曦的微光。床头的手机响了。   她摸索着拿起来看了看号码,纤细的手指一滑,“喂?舒总。”   “小裴,这都七点半了,怎么还没来呢?我这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裴然心里一跳,才想起上次老板叮嘱她陪同去谈案子的事,她竟然给忘了!   “我很快就到。”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飞快地应了一句,挂了电话起身,洗漱穿衣,提起精神,打车去了公司。   到了写字楼下,舒总已经在车里等着,满脸不耐地招手让她上车,接着便驶往高速路的方向,下了死命令,“这次这个客户非常重要,必须拿下!听见没?”   裴然微笑着点点头,保证道,“一定。”   可下车之后,抬眼望到那幢光芒四射的大楼,她脸上勾起的弧度便有些僵住。   天底下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那个非常重要的客户,正好在“译梦”影视公司?   可这分明是程子放的地盘……裴然有些止步不前,正想说点什么,老板已经看穿了她的犹豫,有些不悦,“怎么,刚才还信誓旦旦跟我保证的呢?现在想临阵脱逃?” 正文 第二章 承蒙厚爱 “没有。”裴然立刻否认,低下头调整了一下表情,若无其事地看向舒总,“走吧。”  为今之计,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这次洽谈的对象不是程子放本人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刚踏进会议室,裴然就感觉到正前方有一道视线正专注地灼烧着她。她不不由自主地抬起眼去,正对上程子放毫不避讳的炽烈目光,像是要将她吞噬殆尽。   她心里一慌,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将视线落在他雪白的衣领处,“程总好。”   “唔。”程子放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不置可否,伸出一只手整了整领带,动作慵懒而性感,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疏离,“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裴然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热,一种做贼心虚的尴尬感觉从脊背处涌上来,走到舒总旁边坐下,刻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打开笔记本做会议记录。   气氛严肃的会议室里,程子放开始宣布此次招标重点,收放自如的语调抓紧着所有人的神经。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睥睨天下的自信,让人不得不信服。   看来,当年那个脆生生喊她姐姐的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裴然回忆起当年的他,手里又打着字,有点走神,连程子放叫了她的名字都没有听到。老板给她使了好几次眼色,她才终于回过神来,有点失态地转过头去点头示意,“程总。”   这一声疏离的称呼让程子放眼睛一眯,“裴小姐,我讲话的时候麻烦你认真一点。”   话音落地,现场一片萧杀,火药味十足。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裴然的顶头上司更是猛地出了一头冷汗,不知道这位阴晴不定的程老板为什么突然间就不爽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这里,裴然被训的脸上也发起烧来,“程总,抱歉,我会集中注意力的。”   “嗯。”程子放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竟是没有再看她一眼,随手点了几个老板,“我觉得你们上交的案子都不错,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一边吃饭一边细聊吧。”   “是,是。”裴然这边的舒老板率先站起身来,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如就去‘聚鸿楼’吧,我请客。程总,你看如何?”   刚刚程子放只点了三个老板,而其他两个的策划明显不如他们精细,这次他们能中标的机会相当大——和“译梦”合作的团体,几乎回回都一炮而红,也难怪舒老板殷勤。   “聚鸿楼”是本市有名的销金窟,高档次。被舒老板抢了先,两个老板都不高兴,但也不好表现出来。程子放目光往回一带,不经意地掠过舒老板背后的裴然,点了点头,“可以。”   裴然被他那云淡风轻的一眼看得心脏一跳,随即低头盯着自己锃亮的鞋尖。   众人寒暄着下楼,裴然躬身进了老板的车,刚想关门,手臂就被一股力量阻住了。她怔了一怔,抬眼望去,刚好撞进某人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程子放斜斜睇了她一眼,进了后座,和她并排坐好,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舒总,开车吧。”   裴然实在不明白他这是要闹哪出,但面上依然保持着礼貌,“程总,您的车呢?”   “坏了。”程子放理所当然地举起手里只剩下半截的遥控器,气定神闲地一挑眉,“不行?”   裴然看着那明显是新鲜断口的破损处,仍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前方的舒老板已经笑开了,“行,行,程总坐我们的车是我们的荣幸。”脚下一踩车便飚了出去。   裴然只好不说话了。   此刻她和程子放坐在汽车后排,由于空间太小,两个人呼吸可闻。她鼻端浮过他惯用的香水味,带着点淡淡的薄荷青草香,和他的性格很搭。   想到上一次见面时他的举动,她忽然有些不自在,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顺便把长裙的边也拢在手里,不让它越界挨到他。   程子放立刻敏锐地发现了她这个小动作,鹰一样锐利的眸子盯住她的手,仿佛要在上面穿出一个洞来,“视我为洪水猛兽吗?”   裴然条件反射地去看老板,见他正在专心开车,她和程子放的关系无人所知,工作场合,她也不想让人知道她和他有丝毫瓜葛。   她尽量柔和地笑了笑,“程总说笑了。”   程子放恨恨地盯着她眼腹那颗唯美的泪痣,前面开车的舒老板眼睛闪了闪,顺势开了个玩笑,“程总看起来和我们小裴很投缘呐。”   “嗯。”程子放转头看向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也不伪装,“我还挺喜欢她的。”   裴然紧紧握着衣角,装作没有听到。   而舒老板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欣喜万分,“承蒙程总厚爱啊。”   裴然一听老板这个语气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心里不由一阵厌恶。   共事多年,这老板别的方面都好,就是有时候为了利益会不惜一切,这点她很不赞同,却也干涉不了。   愣怔之间,三辆车已经排着队稳稳当当停在了“聚鸿楼”前。   舒老板率先下车,忙不迭地跑到程子放这边替他打开了车门,“程总,你请。”   程子放毫不推诿地受了,点点头下去,随即折返身来绅士地伸出右手,对准车厢里还没出来的裴然。   裴然一僵。   舒老板连忙给裴然打脸色,笑吟吟的,“小裴快下来,别让程总等啊。”   裴然硬着头皮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扶着下了车。   程子放目光一沉,在她接触到他皮肤的一瞬,忽的翻转掌心,将她的手裹在里面。   他的手一直很温暖,只是这次却让裴然本能地想躲。她暗地里运劲抽了抽手,然而他的掌心成了最坚实的桎梏,纹丝不动。   她只好放弃,在舒老板赞许的目光中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走向门口。   旋转玻璃门两侧早有迎宾小姐站好,见到他们俩来,都露出惊喜的神色,热情地上前了一步,“程先生,裴小姐,你们来了。还要上次的那个包间吗?”   裴然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正文 第三章 留下陪他 果然,舒老板闻言错愕的看着她,“小裴,你和程总原本就认识?”  裴然心里有些慌乱,猛地把手一抽。   她欲盖弥彰地将原本就不乱的发丝捋到耳后,笑了笑,“没有,许是我们分别来过,这位小姐记混了。”   程子放不语,不置可否。   迎宾小姐很快明白过来,点头赔了个笑,“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您长得有些像程先生身边的一个人。”   裴然窘迫地抿嘴笑笑,没有说话。   “诸位请跟我来。”迎宾小姐说道,在前面引路。   众人跟着迎宾穿过长长的走廊,停在尽头。   门一打开的时候,裴然首先僵住了身体,愣在门口不想再前进半步。   迎宾小姐竟然自动把他们带到了以前程子放和她经常坐的包间!   程子放曾经说过,他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因为这里人少且隔音,这样他就可以在饭后做他该做的事情。   事实是,他也的确在饭后将她按在这张餐桌上,做了无数次“该做的事情”。   裴然嗓子有些发紧,在这个房间里发生过的一幕幕都犹如倒带一般涌上脑海,她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却落入了一个温热有力的怀抱里,稳稳地阻住了她的去路。   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谁。   程子放显然感觉到了她的抗拒,却不允许她逃,揽住她慢慢往里走去,“舒小姐,该落座了,请不要走神。”   他衬衣柔滑的料子紧贴着她小臂的肌肤,宽厚的胸膛因说话而震荡,裴然被震得有些发晕,恍惚地低头去研究他闪着暗光的铂金袖口。   到了桌边,她挣了一下从他怀里脱出去,要坐到舒老板旁边,然而舒老板动作却比她快一步,哗啦一下往后挪了挪凳子,笑眯眯地看向她,“小裴啊,这里不好进去,你就坐在程总旁边吧,还能帮着倒倒酒。”   裴然迈出去的步伐霎时顿在原地,一时间进退维谷。旁边另外两个老板登时已经黑了脸,其中一个语气很不好,“舒老板,您这作弊也太光明正大了吧?”   “你懂什么?我这叫投其所好。”舒老板打了个哈哈,根本不恼,而是对裴然又扬了扬下巴,“小裴发什么呆呢?去坐下。”   这次老板的目光里带了一丝明显的威胁,裴然看懂了。   她很需要这份高薪的工作,为了不被炒鱿鱼,她只能硬着头皮坐在主位右手边,对程子放比了个“请”的手势,“程总请坐。”   程子放深海一般的黑眸里涌起一簇浪潮,想也没想地伸出手就将她摊开的白皙手掌握在掌心,在她身边坐了下去。   旁边的两个老板已经嫉妒得红了眼,恨不得剥皮蚀骨一般看着裴然的方向。   针刺一般的目光让人很不自在,裴然装作低头去看桌底,实则凑近他,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请求,“你能不能收敛一点?”   在这样下去,谁知道这顿饭局之后会不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流言?   “你想和我抛开关系,我偏不让你如意!”程子放回敬。   原来他还记恨着这件事情。   裴然目光有些闪躲,被形势所迫不得不服软,“那天的话是我一时冲动。对不起,我收回。”   “收回?”程子放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浅笑,意有所指地开口,“包括你说的‘结束这段关系’这句话吗?”   裴然咬唇,正欲开口,房间门突然被打开,服务生往餐桌上送了些餐前小菜和一瓶拉菲,接着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这瓶酒倒是来得及时,明显替她解了围。   裴然伸出细白的右手握住瓶颈,转头对着某人,尽量摆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来,“程总,我要斟酒,能不能麻烦你——先松一松手?”   裴然人本就生得美,此刻一笑,倒犹如皎月照水,更显得容色逼人。   程子放盯着她的精致的面庞,有一刹那的失神,竟然鬼使神差地听了她的话,将手松开了一点点,她顺势就滑了出去。   终于得了空挡,裴然松了口气,左手托起瓶底斟了半杯红酒,再将高脚杯恭恭敬敬地推到他身前,“程总请。”   程子放很自然的接过,仿佛在夸某种他特别心仪的小动物,“乖。”   桌上的另外几个人闻言都是一惊,房间里空调吹得舒适,裴然感觉胳膊上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   她当没听见一样坐下来,很快就有服务员上菜,一顿饭吃到末尾,她也没听到程子放提起合约的事情。   倒是另外两个老板显得有些沉不住气,敬了一杯酒便开始旁敲侧击,“程总,咱们那个案子……”   “哦,案子?”程子放曲起中指在桌上敲敲,恍然大悟的模样,仿佛这才想起有这么回事,挑了挑眉,“张总和李总的方案固然不错,但要价太高——”   他唇角弯出个邪肆的弧度,故意拖长语调,又看了一眼裴然,“我倒是觉得,裴小姐公司的企划案性价比很高。”   此言一出,裴然便蹙了蹙眉。   果然,张总和王总相视一眼,张总作为代表站了起来,别有深意地开口,“程总觉得什么价位合适,我们可以再商量,只是程总否定咱们的案子,怕不单单因为价格吧?”   程子放丝毫不在意别人一样的眼光,竟然大言不惭地点了下头,目光轻飘飘地朝裴然扫过去,“对,就是因为她。”   裴然只觉得芒刺在背,身体仿佛要被其他人瞪出个洞。   “程总好魄力!”张总眼见程子放铁了心,怒气冲冲地拂袖坐下。生意本就靠谋略,他倒是也想用美人计,只是这当口,他哪里去找一个对这位程总刁钻胃口的女人来?   桌上气氛尴尬,反倒是那边舒总兴奋地一拍桌子,举起酒杯,“程总就是慧眼识人,独到!这杯我敬您,我全干,您随意!”   说罢豪气地一饮而尽,又识时务地指了指裴然,话却是冲着程子放去的,“程总,我们这都吃好了,公司有点事情要回去。既然你和小裴这么投缘,不如就让她留下来陪你吧?” 正文 第四章 就我和你 程子放眼梢斜斜一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这怎么行?裴然急急地起身,“舒总,您喝了酒不能开车,不如我送您?”   话罢她连忙放下杯子拎了包,才走出去两步,手腕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牵住了。   强劲的力道阻住了她往门口去的步伐,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也喝酒了。”   ——可他的声音根本没有半分醉意!   她向来爱惜羽毛,今天之后,谁能保证不传出些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她怕越传越广,万一有一天二人之间情同姐弟的关系被人发现,他们会成为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于是狠了狠心去掰他的手指,面上强装出冷漠的神态,“程总不是有专职司机么?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不用屈尊让我送吧。”   程子放的脾气上来了,漆黑的眼像是一汪化不开的浓墨,盯着她固执道,“我就要你送。”   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旁人都感觉到了。舒总哪里敢坏了程大少爷的好事,连连摆手,甚至还退了一步,“小裴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坐车回去。”说完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搁,“你开我车送程总吧。”   裴然张了张嘴,没想到老板这么干脆地把自己卖了,有些不可理喻地看着他,“舒总,我……”   还没说完,舒总就已经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小裴,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事吗?”   裴然神情一僵,随即点了点头,“记得。”   她怎么会忘?前两天舒总找她单独谈话,说公司需要裁员,而整个公司上上下下最没后台靠山的就是她了,让她考虑考虑,要么做出点大业绩来,要么就收拾铺盖走人。   速录员本就是小众职业,离了这个岗位,工作就比较难找。   “记得就好。”舒总满意地点点头,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膀,指了指她的包,示意她待会儿一定记得提醒程子放签合同,“我先走了。”   裴然心里的寒意一阵一阵地上涌,咬着牙应了,“舒总慢走。”   目送老板走远,她袖子里的双手团成拳头,指甲狠狠地陷入掌心。回过头去,刚好撞见他眸子里戏谑的神色,仿佛是在看一场好戏。   裴然心里一阵气苦,被算计的羞辱感涌上脊背,甩开他的手指着他,第一次冲他发了脾气,“你到底想怎样?”   程子放似是没料到她的举动,愣了两秒,反倒像是见着了什么好玩的事物,起身捏住了她的下颚,逼迫她与他对视,“原来你发脾气是这个样子?有趣。”   她在他面前向来都是一副冷冷淡淡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只除了在床上……现在竟然见到她面红耳赤生气的样子,他不由觉得新鲜万分。   裴然未防自己的怒意换来的竟然是他的轻薄,又羞又气,忍不住往席间看去。然而另外两个老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带着人拂袖而去,不知所踪。   “别看了,现在就我们两人。”程子放锐利的眼神仿佛洞悉一切,一脚将门带上,然后搂住她的腰朝后一带,自己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酒,“陪我喝一杯,嗯?就你和我。”   裴然被他的力道在腰间一扣,站立不稳,直直往他身上倒去,情急之下只好伸出一只手撑着椅背保持平衡,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她却更是窘迫!   两人现在姿势暧昧,她两腿分开跨坐在她的腿上,而隔着薄薄的布料,她清楚得感觉到了他腿间的炙热和坚硬!   裴然的心脏碰碰地跳了起来,脑海里闪过诸多画面,急忙撑着他的胸口要退。   程子放却不允,大手环紧了她的腰肢,自己抿了一口酒,然后放下酒杯,掌心扣住她的后脑,便吻了下去。   他性感柔软的薄唇让她心神一漾,随即带着温热的酒香便渡了过来。两人沾染了相同的气息,他在她口腔里肆意地翻搅,所到之处掠夺一空。   裴然忘记挣扎,本能地吞咽,却也因为来不及,液体顺着嘴角流到脖颈处,再汇聚往胸口,一阵凉意。   她不舒服地“嗯”了一声,想将打湿的衣服扯离皮肤一点。   这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让程子放瞬间红了眼,再也不想忍耐对她的欲望,将她抱到休息用的沙发上躺下,手扯着她的衣服。   刺啦一声,贝壳做的扣子蹦蹦跳跳地落了满地,裴然挣扎。   程子放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哄诱,“别动。听话。”   这样疼爱的语气,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听到过,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听来像是隐约含着企求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拒绝。   她心里一疼,将手插进他乌黑的发里。   “嗯……”   豪华的包厢里,一室旖旎。   事后,程子放将面庞埋在她颈间的发里,不愿意起来,贪婪地呼吸她身上特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裴然浑身没力,轻轻推了推他,声调也比平时软了几分,“起来。”   “你真无情。”他唇畔勾起一抹笑来,桃花眼斜斜地向上挑着,把玩着她的一缕发,“才做了就不认人?”   裴然没有精神和他理论,有点无力地把头侧向一边,“你大费周章地用合同把我留下来,不就是为了做?现在做都做了,你还想怎样?”   她对于两人之间这种肉体关系是真的有些累了,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她?   “我就是想做?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是吗!”程子放顿时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激怒,大力把她的头扳过来,“我对你的心思,你看不到?!”   裴然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努力试着和他讲道理,“子放,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以前救过你……”   “够了!”程子放撑着沙发坐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打断了她的话。   总是这样!这个女人,每次都用自己的一套理论来说服他!   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难道他会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裴然住了嘴,眼看他从皮夹克的外袋里掏出烟来点燃,然后瞥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只吸了一口,又将烟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态度颇不爽地对她伸出手,“拿来。” 正文 第五章 出卖什么 “什么?”那只手就快要伸到她的胸口,裴然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一点,不明所以。  “合同。”程子放眼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又掺杂着失落和愤怒,说不出的感觉,“你不是觉得我用合同换你一次身子?既然换完了,把合同给我签了,你走吧。”   那双漆黑的瞳仁里浮动着脆弱的光,让裴然有点震撼。   她是难得看到他这种表情的,这个男人,永远都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就算真的有什么不好的情绪也不会表现出来,看来这句话实在是将他伤的狠了。   只是,现在安慰他,让他生出什么误会来,反倒不好。   裴然狠了狠心,硬起头皮坐起来,整理好衣裙,慢慢起身寻到了自己的包,将合同和笔都放在他眼前。   那一刹那,程子放凶狠的表情让她以为他要吃了她。   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只是拿起笔来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力透纸背。   他蹙着眉,接着连笔带纸地交给她,“你走吧。”   裴然的手伸在半空,想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但顿了顿,还是收了回去,顺势接过了合同,低眉顺眼地开口,“谢谢程总。”她想了想,踟蹰道,“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我有司机。”程子放摆摆手,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好吧……那么,再见。”   裴然犹豫一下,将合同小心叠了起来,放进包里,然后走出去,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房门将关未关之时,她忍不住回头从门缝里看去,程子放漂亮的眼睛里,似有光芒闪动。   心里一阵抽搐,一股奇异的情绪蔓延到四肢百骸。裴然自觉不能再继续待下去,赶紧深呼吸一口气,快步离开饭店。   驱车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办公室里一派忙碌的景象。   裴然推门进去,好几个人都满脸八卦地从工作间伸长脖子看她,不过碍于办公室纪律,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大家脸上都红光满面,闪耀着看好戏的光辉。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转身掩上了办公室的门,正打算往舒总的办公室去交合同,就听到一个艳丽娇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讽刺响了起来,“哟,咱们公司的英雄回来了。”   这声音她认得,是李小曼,办公室新招的人,后台强硬。平日里两个人不太对盘,她也注意着不去惹她,不知道今天又怎么得罪了她。   裴然没有搭话,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只当做没有听见,目不斜视地继续走。   “看吧,这合同必然是拿回来了,正急着向老板邀功呢。”李小曼见她没有反应,心里更加气恼,声音不由也拔高了几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出卖了什么,才换回‘译梦’的合同。”   话音落地,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呼吸可闻。没人想要牵扯进这场唇枪舌战,大家都只装作认真工作,拉长了耳朵听着。   毕竟这开战的一方是关系户,而被开战的是能力不错的骨干,两方都不好得罪。   这句话不偏不倚戳中了裴然的痛处,她原本是想息事宁人,然而再任她闹下去,就会显得她太好欺负了。   “我听说有些人在我之前也申请过,作为我们公司的随行人员去‘译梦’谈合同,结果没成?莫不是想出卖点什么,已经没有人买了吧。”   说起来,舒总选择带她去谈生意,也是出于一番好心,为了让她有出色的业绩可以保住工作。只是最后却发展成这样,不得不说也是世事无常。   果然,李小曼瞬间炸了毛,啪的一声拍桌而起,“你这个老女人说什么?!”   裴然悠悠然抱着手,丝毫不畏惧,“你没听清吗?”   她是为人和气,但不代表她就是个软柿子,认人拿捏。   “你!我今天……”李小曼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冲上来就想掐架,“我打死你这个老女人!”   裴然气定神闲地等她冲到面前,正想伸出一只手去捏她的手腕,有人却比她还先一步,握住李小曼的手臂就往后狠狠一推,“闹什么!公司里像什么样子!”   这一声很有威慑力,李小曼顿时弱了气势,“舒总……”   此刻舒总站在裴然面前,全方位地将她护住,声色俱厉,“李小曼,平日里因为你父亲,我没有说你,可是你不要太过分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全场都窃窃私语起来。   舒总对李小曼向来和颜悦色,这次竟然为了裴然对她发了脾气!这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倒是裴然很淡定,没怎么追究,而是从包里找出那张合同来,双手奉上,淡淡道,“舒总,合同已经签好——还有,我想回去休息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必须回去清洗一下自己。   “好好好,”舒总转过头来,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接过合同后很重视地拍拍裴然的肩膀,“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明晚我替你办一个庆功宴,到时候有好消息要宣布。你一定得来啊!”   开玩笑,程子放看上的人,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再不敢得罪了。   裴然勉强笑了一笑,“好。”然后慢慢往前走去,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回头来,“舒总,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舒总看她眉眼郑重,也严肃地点了点头,“你说。”   裴然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捏紧了又放开,才终于心平气和一点。   “往后‘译梦’有关的案子,我能不能都拒绝参加?”   翌日,临近下班,裴然用移动硬盘拷了录入的文件去打印。   经过李小曼的身边,自然也是免不了被小声冷嘲热讽一番,只不过比起昨日声音小了许多,倒像是蚊蝇呐呐,不胜其烦。   裴然只当做耳旁风,只在抱了文件回去的时候冷冷吐出几个字,“天热,苍蝇真多。”   噎得李小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死死瞪着她的背影,恨不得将她狠狠撕碎。   还没走到自己的隔间,舒总就急急地迎过来,显然是从什么重要场合赶回来的,头顶还有汗水,热情道,“小裴啊,该下班了,我在‘中天’定了包厢,咱们一起办个庆功宴。” 正文 第六章 靠睡上位 裴然掀了掀眼皮,并不觉得拿下“译梦”的案子是多么骄傲的一回事,斟酌着措辞想拒绝,但舒总已经亲昵地拍拍她的手臂,“你是大功臣,可千万不能缺席。给我个面子,啊。”  说罢就笑着过去招呼众人,“下班了啊,走走走,今天我请客!”   公司员工一阵欢呼。   裴然垂下眼睑,掩去眸光里自嘲的意味。她用自己的身体换来一句“功臣”,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悲哀。   一行人除了裴然本人之外皆是兴致高昂,驱车赶到“中天”。   “中天”是市里有名的娱乐会所,往来的客人非富即贵,可见这次舒总确实下了血本。   裴然并不喜欢这种场合,默默找了个角落坐下,舒总叫了她好几次让她去唱歌,都被她不动声色地笑着拒绝了,往复几次,舒总也不再招惹她。   她低头把玩着手机,因是坐在相对安静的地方,那边女同事坐成一堆正在谈论的什么,便听得特别清楚。   “拽什么拽,老女人,不就是靠陪睡上位的吗!”   李小曼坐在一圈女人中间,烈焰一般的红唇吹了吹指甲,眼底是深深的不屑和嘲讽,顺便还往裴然坐的地方狠狠剜了一眼。   一个跟她玩得好的女人急忙附和,“可不,瞧她那狐媚样儿,真以为和译梦老板搞上就能飞上枝头了。要我说,不出两个星期,她铁定被甩!到时候就哭去吧。”   说完还不忘捧一踩一,以表立场,“还是咱们曼曼好,清清白白,追你的男人又多。”   这话拍对了马屁,李小曼眼里明显露出喜悦之情,表面上却还要嗲着嗓子客气一下,“哪有啊,追你的男人也排队排到公司下面好不好?”   两个人笑作一团。倒是旁边有个实习生不知趣,怯怯问了一句,“裴然姐真的是那样的人吗?我看她平时都很和气,不像……”   “贱货就是喜欢装清纯!”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小曼嘲讽着打断。她竖起一根手指,教育道,“你昨天可是没看到,她那走路的姿势——”和旁边的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一瘸一拐的,明显就是被做得狠了!”   那笑声尖利刺耳,裴然听了一会儿,终于按灭了手机屏幕,淡淡地走到几人身边去,“你们在说谁?”   李小曼牙尖嘴利地用昨日的话来回讽她,“你没听到吗?想打我吗?是你……”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尖叫一声,捂着头皮痛的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几个女人都吃惊地张大了眼睛,吓得有些呆愣。   谁也没有想到,裴然竟然出手,纤细瘦弱的手指忽的插进了李小曼的发间,顺势往后狠狠一扯!   李小曼敌不过这力道,头皮传来一阵剧痛,啪地一声摔在沙发底下,彻底懵了。   “打你?好啊,没问题。”   裴然的目光和语气都像是淬了冰,让几个置身事外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重新审视起她来。   平日里这位同事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谁都将她当做软柿子随意拿捏,她也不生气,没想到被触到底线,竟可以这么有气势的。   大家都颤了颤,有默契地往后坐了坐,离她远一点。   裴然漠然地扫过刚才嚼舌根的几个女人,对方都移开了目光不敢看她。她突然觉得无趣得紧,抓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   包厢里光线昏暗,没人注意到她的动作,台上的舒总喝的有些高了,乐颠颠地拿着话筒宣布事情,“鉴于裴然替咱们拿到了这个划时代的案子,我决定将她升为资料部经理!来,大家一起恭喜裴然……诶,人呢?”   他这才发现裴然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于是茫然四顾起来。   裴然没有回去接受大家的祝福,轻轻关上门。   走廊的空气比房间里清新很多,她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离开,手臂却突然被人从后面用力一扯——   她不由转过身去,随即脸上一痛,一巴掌已经劈头盖脸地呼到她的右颊!   伴随着的,是追来的李小曼气势汹汹的声音,“你这个靠陪睡上位的贱人!还敢打我?!”   裴然眯着眼睛看向来人,心里的怒气被彻底点燃,刚想动手,却看见李小曼惊叫一声,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击中,身体直直飞了出去,落在三步开外的地面上,爬不起来。   她有些怔忪,后背却在下一瞬被揽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男人冷然凛冽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   “我自己都舍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的女人,你敢打?”   他怎么会在这里?   裴然片刻怔忪,旋即从程子放怀里退出来,目光飘过不远处,房门口隐约有人头闪现,脑门不由得突突直跳。   “多谢程总帮忙。”她半鞠躬,说的礼貌疏离。   装陌生?程子放皱眉冷嗤,伸手将人再次往怀里带,在她耳边低声威胁道,“你再给我装不认识试试?”   落在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且炽热,裴然用脚趾头想想也该知道明天的流言会有多难堪,又气又急下,她放低声音恳求道,“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程子放低垂眼眸,把她的情绪变化掌握的一清二楚,手非但没松,反而还紧扣了几分,“裴然,我没这么见不得人。”说罢,带着她往前走。   温热的气息随着他说话喷洒在耳蜗处,激起裴然阵阵激灵,心里却是寒凉无比,她知道,程子放情人这个名头,自己是脱不开了。   李小曼自打跌在地上便没有动作,一是疼的站不起来,一是因为程子放不断往自己身上投来的余光,冷然、狠厉,仿佛随时能将自己碎尸万段,惊的她战战兢兢的伏地,哪里还有什么愤恨和不甘,早在程子放出现的时候,就被寒冬冰水兜头浇灭了,剩下的,全然是待会儿该怎么躲过惩罚。   “你对她动手?”她脑海念头正纷乱难理,沉沉男音在头顶响起,终于来了,李小曼暗想,心里反而有尘埃落定的感觉。   “程总。”李小曼感觉肚子隐隐作痛,咬牙隐忍着,然后面露讨好,“对不起,我刚刚错手伤到裴然了。”   在绝对实力面前,傲气和嫉妒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正文 第七章 去打回来 “错手?”程子放眼睛眯起,对裴然道,“去,打回来。”  李小曼色变,程子放怎么可以这样做。   啊?裴然还沉浸在思绪里,猝不及防被推,半天没反应过来,迷茫的眼神看的程子放直叹气,这副模样,也难怪被欺负。   僵持间,舒老板出现在人群后面,踮脚看了看情况,叠声说,“让让,都让让,让我过去。”   好容易等他挤出人墙,笑意堆的脸上多出几道褶子,他迎上前,热情招呼程子放,“程总,今天可真巧,一起进来玩玩?”   “舒老板相邀,我自然不好拒绝。”程子放虽做回答,眼睛却依旧停留在李小曼身上,时时含笑的桃花眼此时寒冰浮现,无端令气氛冷凝停滞。   舒老板再傻也知道情况不对,更何况他事前了解过,瞥过旁边无措的人,主动提出解决方法,“程总,手下人不懂事,冒犯了您,您消消气,我这就让她停职反思。”   程子放这才挪开视线,点头应允,“既然舒老板出面,那就这么办吧。”   舒老板脸上笑意更欢,侧身做出请的手势,“程总请。”   在场人看了出好戏,也觉满足,纷纷往回走,有心思活络的人,已经开始探究程子放和裴然之间的情况,这究竟是玩玩,还是认真的,按道理,那些有钱人多半是玩玩才对……   “啪!”   短短时间,各人心里精彩纷呈,突的,清脆响亮的声音在走廊响起,众人循声望去,错愕有之,惊讶有之,看好戏亦有之……   程子放掏出手帕,替裴然细细擦拭掌心,以漫不经心的态度说,“抱歉,错手打了你。”   在他对面,李小曼脸上迅速红肿起来,一双眼睛瞪大到极限,还没从变故中缓过来。   “舒老板,然然跟我求情,说都是同事,停职时间就不用太长,一个月吧。”程子放终于擦干净裴然的手,随手丢了帕子带她走进房间。   李小曼落在人群后方,捂着脸,注视着裴然的背影,视线狠厉,似要将她千刀万剐。   裴然,我们走着瞧。   有这迭起的剧情发展,接下来大家的心思都不在玩乐上,视线乱飘的同时总会把正中央坐在一起的人收入眼中。   没多久,舒老板看大家心思没在,就打发人散场,临走前,对程子放挤眉弄眼的,随后乐呵呵离开。   没有其他人在场,裴然僵硬的身子慢慢松懈下来,想到明天要面对的情况,脑门钝钝生疼。   程子放知道她烦恼什么,颇不以为然,以他的身价,多得是女人前仆后继,要攀扯上关系,偏这女人不识好歹,多次推拒自己。   舌尖抵在腮帮处,思考着,伸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面向自己,“怎么?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和我撇清关系的办法?”   裴然挣开,垂眉低目,“没有。”   程子放拧眉,这个女人懒得理自己时,就爱做乖巧的模样,有什么答什么,而他,觉得这个女人带刺的时候足够讨厌,真当她收敛了刺,自己还偏偏难受,喜欢挑逗她发脾气。   “没有你跟我摆臭脸?”他猛然欺近,手拽住裴然领口一扯,衬衫纽扣崩开两颗,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   这时候也别想裴然做反应,程子放眼色阴沉如墨,狠狠咬上锁骨,末了,心生不忍,转而放缓力道,在上面轻轻辗转舔舐,激起颗颗鸡皮疙瘩。   扶着裴然腰肢的手,也开始四下游移,房间里回响着之前点下的歌,是个冷门歌手唱的,声音沙哑,带有磁性,混着女人细细的声音,化作更为动听的歌曲。   “然然……”程子放喟叹。   裴然侧目,触到程子放眼神,隐忍、怜惜,她长叹,双手攀上他的脖颈,任由他作为。   事毕,裴然懒散依偎在程子放怀中,刚经历情欲,她的皮肤覆上层浅浅粉色,娇媚含怯。   “起来,我们回去。”程子放埋首在她胸前,平复呼吸。   裴然轻哼,懒的连手指头也不愿意动,程子放轻笑,捡过衣服替她收拾好,自己也穿戴好才把人打横抱起。   时间接近午夜,许多人在这时候出来疯狂,走廊上不乏往来的人,裴然转头,免得被人看见模样。   纵然如此,有老道的,看见亦露出了然神色,从程子放投去好样的眼神,然后抱紧身边女伴,心思活络开来。   一夜笙歌。   裴然站在镜子前,领口往下拉了拉,果然看见青紫痕迹遍布,默默花费三秒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这才开始刷牙洗脸。   等她穿戴好走出房间,程子放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候,手上拿着时事新闻报纸,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洒满他半个身子,柔化了他脸上棱角,让裴然有瞬间晃神。   “看什么?”他很快察觉,抬头询问。   裴然回神,“没什么。”   程子放眼神在她周身寻梭而过,挑眉赞扬,“今天这身不错。”   裴然低头,扯出抹笑意,不过是衬衫和女士西装长裤,并没有出色的地方,谁知道程子放脑海里想的什么。   她不知道的是,衬衫修身,把她的曲线轻巧勾勒了出来,再把下摆一塞,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有平日少见的利落干爽。   这也是裴然称赞的缘由。   早饭没耽误时间,草草吃完,搭乘程子放的车赶去公司。   临下车前,原本相安无事的两人再次闹了别扭,原因是裴然要在距离公司第二个路口下车,程子放不愿意,坚持送人到门口,争辩了几句,公司已经近在眼前。   裴然无法,只得举包挡住脸,快步冲向公司。   目送那抹身影远去,程子放嘴角的笑意落下几分,眼神幽深,想要和我扯清关系,裴然,你做梦。   “程总,接下来去哪?”司机透过后视镜发出询问。   程子放答,“去公司。”   车子无声启动,驶离公司门口。   裴然踩着点进公司,恰好碰上来上班的舒老板,换做往常,她大概会陪个笑脸,可经过几次被卖,终归没好态度,冲他点头微笑,踩着稳妥脚步往里走。 正文 第八章 门被上锁 舒老板老油条,见她这样照旧乐呵呵的,但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裴然仗势欺人,而他们的老总也屈服权势。  拈酸吃醋和嫉恶如仇的性格下,裴然隐隐成为全公司共同敌人。   好在她担任速记员的工作,其他人暂时还没机会发难,一上午的时间就在整理文件中度过。   到了午饭时候,排斥的行为便异常明显,裴然走在食堂里,没人愿意和她亲近,视线里,凡是和她有眼神接触的,都立刻回头和身边人窃窃私语,鄙夷尽显。   意料之中,裴然苦笑,走到窗口前打菜。   “然然,最近怎么看起来瘦了,千万记得好好吃饭啊。”窗口阿姨看见裴然过来喜笑颜开,盛给裴然的菜也比其他人多些。   裴然点头,“我知道,谢谢周姨。”   周姨转而去给下一个人打菜,裴然走开,隐约听见背后有人说话,“周姨啊,这裴然如今可是不得了,攀上高枝啦……”   “哎呀!”面前传来惊呼,裴然未及反应,手上传来刺痛,抬眼,始作俑者面露惊讶,没多少真心的道歉,“抱歉咯,撞到你,你可别跟程总告状啊,我还靠着工资吃饭呢。”   顿了顿,补上,“我没那靠着脸蛋和身材吃饭的好命。”   “噗嗤。”周围轻笑此起彼伏,逐渐围拢过来的人群明显幸灾乐祸。   滚烫的热汤洒在裴然手上,短短时间便红肿起来,受伤的地方好似有人拿针在刺,疼的不行。   裴然眼中冷凝闪过,慢慢举高手中饭盘,一翻,菜和米饭尽数倒在那人头顶,同时,她眼睛微眯,在脑海迅速搜索关于她的画面,最后,定格在昨晚她坐在李小曼身边出言嘲讽的时候。   “啊——”女人气急败坏,双手胡乱扒拉倒在头顶的饭菜。   “知道我攀上高枝还敢来挑衅,是在作死?”裴然嘴唇勾笑,看她如同傻子。   “你……你给我等着。”她撂下话,跑远。   午饭泡汤,裴然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开关,把手放在下面,冰冰凉凉的水流舒缓她火辣辣痛意。   许久,她长舒口气,倚在洗手台边怔怔出神。   和程子放初次见面的时间,裴然记不大清楚,时间洪流冲刷走太多原本清晰的回忆,浓墨重彩褪去,剩下浅薄的水墨画,隐约的印象。   对于初遇的情景,她实在回想不起,真正开始有印象的,是从小男孩洗去脸上脏污,露出漂亮面孔,自己惊讶的那一下开始。   小男孩是被人绑架的,他趁着绑匪不注意,自己逃跑出来,但在过程中受了伤,裴然爸爸妈妈悉心照顾她,晚上,就让裴然陪着会做噩梦的小男孩睡觉。   再后来,小男孩伤好了,开始终日紧随裴然身后,偶尔怯生生伸手过来拽她的衣服,叫声姐姐。   最开始,她很享受这种感觉,认为自己是被人需要的,随着时间推移,这种需要开始变成烦恼。   她去上学,他跟着,她去吃饭,他跟着,她去玩,他还是跟着,偶尔有进不去的地方,他就远远守着,眼巴巴看着她,直到老师怜爱的放他进门,同伴热情的招呼他玩耍……   而周围人的接受,使得小老公这个名声渐渐流传开来,无论大人小孩,看见裴然皆会调侃一句:“然然,你的小老公呢?”   年幼的裴然当然拒绝这种玩笑,对程子放脸色日渐变冷,每天心心念念的也是什么时候能甩开这个烦人精。   如此过去半年左右的时间,某天裴然放学回家没看见那个烦人精,妈妈说他被家人接回去了,裴然的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   可随之而来的失落感将她包围。   她承认,她挂念着这个小她好几岁的小男孩,把他当弟弟。   可现在……   回忆戛然而止,裴然揉捏鼻根,头疼的想到:要是当初没救回这个祸害该多好。   当然,她也清楚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吃多少后悔药都没用,仰头吐出口长长的浊气,她打算继续出去面对牛鬼蛇神。   拧下把手,门不动。   裴然微微皱眉,加大力气再拉,还是没动静,再想想公司其他人的态度,心中明了,这门恐怕被上锁了。   她倒也不急,总归还会有人来上洗手间的,等着他们来开门就是。   裴然没想到的是,他们不仅锁门,还在外头放置了一块维修中的牌子,一时间,没人会上前。   裴然点开手机,距离中午时间已过两小时,按道理早该有人过来,如果没动静,应该就是他们还有做别的事情。   她边做着分析,边给舒老板打电话,没人来,她求助就是。   “喂,舒老板。”   “裴然?”   “是我,我现在被关在洗手间,你可不可以派人来帮忙。”   “你在洗手间?”舒老板何等人,转瞬想通其中关节,没耽误的应下,“好,你在那等着我,我这就派人过去。”   “谢谢。”   挂断电话,舒老板本想让自己秘书去帮忙,刚要开口,余光瞧见手机来电人,心思一转,乐呵呵接通,“喂,程总啊。”出口语气听起来很担忧。   “裴然在这边遇到点意外,现在被关在厕所,我又在外头,您看能不能派个人过来帮帮忙?”   舒老板这话说的意图明显,他堂堂老板,难道还没法叫人去帮个忙?无非是看程子放对裴然有意思,顺手推舟罢了。   当然,他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好。”鱼儿比他这姜太公聪明,依旧自愿咬钩,这让舒老板脸上笑容洋溢,还隐隐约约有外扩趋势。   “成,那就麻烦程总手下人跑趟,回来我请他们喝酒。”他边说着客套话,边喜滋滋挂断电话,看来与“译梦”的合作会更加通顺。   裴然在洗手间里来回跺脚,脖子往下缩,还是初春,乍暖还寒的空中穿梭着冷意,洗手间又时常打开排气扇流通空气,只穿衬衫的她,未免难捱,心里盼着舒老板能够尽快派人过来。   这一等,就是半小时,裴然走的累了,靠在墙角,暗骂出声,真是混账东西。   刚骂完,敲门声“笃笃”响起。 正文 第九章 一起吃饭 难道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裴然想到自己有求于人,抿抿嘴唇,全当刚才没事情发生。  不料,门开,站在面前的却是自己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裴然微微睁大眼睛,“你……你你……”半天没成句子。   “你想问我怎么在这?”最后,程子放替她问完整句话。   裴然点头,视线无声询问。   程子放挤进来,反手关门,并将裴然压在洗手台上印下深深一吻,落在腰间的手狠狠掐住,“女人,你真本事,居然给人欺负。”   “唔。”裴然闷哼,憋红张俏脸。   程子放再去摸她手,冷冰冰的,看起来受冻过,脸色顿时差下来,惩罚性的在裴然唇上一咬,眼神暗含警告。   “下次再被人欺负到家,我就让你躺床休息。”他说。   明明正经无比的话,裴然听来,面色酡红,这个人,总是用严肃的可以开会的表情说着最无耻的事情。   “这是意外。”裴然低声解释,她没想到,那些人会这么做。   “哼。”程子放轻哼,在心里面过滤裴然公司职员情况,盘算着待会儿要怎么和他们清算,给自己的女人找回场子。   眼红?可以,你给我看着,嫉妒?没问题,你给我好好受着,不服?那就马上憋回去。   他扶正裴然,脱下西装外套给她披着,“走,回去。”   衣服带有程子放体温,暖意迅速回归。   从洗手间走回办公室路程只有五分钟,裴然及时脱下外套递回去,“我先回去上班,晚上联系吧。”   程子放双手插兜,没接,目光定定直视她,意思在问;我就真这么丢人?   裴然僵持片刻,上前把衣服塞回他臂弯,柔声说,“我回去就有暖气,你也有事需要处理,赶紧回去吧,晚上我来做饭。”   她不敢说,有你在,会让事态恶化,让我被其他人继续刁难,程子放的脾气,与其说阴晴不定,不如说是小孩子气,需要人哄着。   他的表情果然舒缓些,没再坚持送她进去,不过依旧定定站在原处,裴然知道,这是他做的最大让步,没多说,转身进门。   办公室声音嘈杂,说闲话的,讲工作的,什么都有,在裴然进门时,这些声音仿佛被按下暂停键,齐齐消声,接着片刻里恢复常态,大家依旧自顾自忙碌,她不曾给人带来困扰,也被人选择共同遗忘。   裴然淡笑,走向自己位置。   出门后,裴然想直接回家,没等想法付诸于行动,手机在兜里开始震动,她摸出来,是程子放。   想到自己在走廊上的承诺,裴然大胆想:都说她现在受宠,那她有恃宠而骄的资格吗?   短暂出神,等她回神电话已经自动挂断,没等回拨,屏幕再次亮起,铃声急促,裴然接听。   “喂?”   “在哪里?”   “刚下班,公司门口。”   “你先去我家,我晚点回来。”   电话那头的人吩咐完利落挂断,忙音嘟嘟响起,裴然眨眨眼,还没问他想吃什么呢。   想来想去,决定去他家再说。   程子放家在城郊别墅区,等到达目的地,天空已蒙上层暗淡幕布,裴然看过时间,心知程子放很快回来,加快脚步往里走。   译梦。   “程总。”于简再次出声叫人,总算把走神的人拉回来。   程子放挑眉,轻咳出声,“还有什么事?”   于简没揭穿自家总裁走神的事情,公事公办,“这是最近准备安排出道的艺人,需要您过目。”   程子放接过翻看,艺人档案右上角贴着照片,确实比平常人长的出色,可让他来说,无非是那鼻子和眼睛,看的多了,觉得谁都不顺眼,蓦地,心里浮现张面孔,眼睛还是那眼睛,鼻子还是那鼻子,然而在他心里,偏生比这些人都要好看。   心随意动,他丢开文件夹,双手交握抵在桌边,“于特助,你有女朋友吗?”   “……”于简摇头,“还没有。”   “没有啊。”程子放惋惜,原本想找人说说话的打算破灭了,转念一想,悠然然靠上椅背,调侃他,“打了三十年光棍的人,感觉怎么样?”   于简撇眼自家老板,硬邦邦回,“我女朋友在十八岁找的,那时候程总大概还是个小屁孩。”   程子放黑脸,他们相差七岁,于简十八时,自己才十一岁,正上着小学,努力学算加减乘除。   僵持了会儿,他忽然拂开眼前文件,顺手拎过外套往外走,“时间到,下班。”   于简作为特助,没权决定老板做什么,当下默声跟随。   回家时,赶上下班高峰,慢腾腾挪回家里,天色彻底暗沉下来,星子点缀在夜空。   暖黄色灯光从别墅里倾泻出来,程子放踩着光线走进,推门的瞬间,闻到空气中菜香,疲倦和迷茫顿时烟消云散。   绕过客厅,果然看见裴然倚在流离台边煲汤,热气升腾,模糊了她的面色,程子放上前揽住她腰肢,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发出声喟叹。   “回来了?”裴然动作顿了顿,往里头洒下葱花,奶白色鱼汤中翻滚着翠绿,赏心悦目。   程子放点头,下巴磨蹭着肩窝处,激起裴然阵阵痒意,她缩缩脖子,挣扎着离开,“你去外面坐着,准备吃饭。”说话间,鱼汤起锅。   裴然刚要端出去,双手被架住,“我来。”   程子放身上只穿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处,铁灰色西装裤随他走动间,勾勒出修长匀称的双腿,裴然跟在后头,暗暗比较两人身高,然后悲哀的发现,自己最多只到他胸口。   明明当初,他比自己矮的。   大概,到腰间过。   鱼汤上桌,今天饭菜也齐全了,程子放刚要上桌,余光瞧见于简还在原地,挑眉说,“你也下班吧。”   裴然没多想,顺口挽留,“要不吃完再走。”   于简左右权衡,选择朝裴然道谢,“多谢裴小姐,打搅了。”   程子放眼睛微眯,笑意危险,他是老板,他的意见直接被无视,或许这个特助是该教训了。   最终,于简留下共同用餐,期间夸赞裴然手艺好,收到自家老板眼刀无数。   好容易吃完饭,程子放极其嫌弃的把人赶出房子。 正文 第十章 我的女人 裴然在厨房洗刷碗筷,听见脚步声接近,加快手中动作,等程子放靠近时,她已然收拾好。  程子放目光落在她沾水的双手上,略微不满,“这些留着给阿姨洗就好。”   裴然微笑,“没关系。”   程子放托着她往流离台上放,目光和她平视,“你是我的女人,不用你做这些事情。”   我的女人,裴然身体轻颤,多动听的话,想来没有谁会拒绝这样出色的男人用深情款款的语气来说这话,可惜,即将沦陷的刹那,她想到程子放的未婚妻。   那刚热腾起来的心犹如被浸泡在冰窖里,从里到外凉透。   胸前传来湿热感,裴然低头,原来身上衣服无意间被脱去,只剩内衣堪堪包裹着,她犹豫着把手缠上程子放脖颈。   这动作,无疑是鼓舞,程子放动作顷刻间狂热起来,在裴然身上落下密密麻麻的深吻,并且诚挚邀请她共赴巫山。   ……   云雨歇,程子放抱住她往浴室去,站在淋浴下方,热水浇灌下来,驱散若有若无的冷意。   “然然,来我公司吧。”程子放突然开口。   他手段再厉害,也没办法保证裴然在别的公司安然无恙,唯有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才能真的保证她安然无虞。   裴然微抬眼,情潮和热气冲击下,她脸带红晕,眼角含媚,看的程子放心神一荡,差点忘记正事。   “程子放,今天过后,我们彻底断掉吧,就当放过我。”   这话真扎心,这女人真狠心,程子放想,眼睛慢慢冷凝下来,环在她腰间的手倏而收拢,使得裴然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你第二次说这话。”他一字一顿,把每个字眼都淬了冰,刺向对面的人,“非得要我耍手段,你才肯安分?”   怎么每次说这个问题,都没法好好解决,裴然垂目,无声表达抗拒。   “看着我。”程子放平静道,见裴然没反应,突然暴吼道,“裴然我叫你看着我!”   声音在耳边炸响,裴然此时真真怕了,顺从抬眸,意外的看见程子放眼里有哀色,心里紧跟着抽痛,原先备好的话语,难说出口。   她愣愣张口,“程子放……”   程子放冷笑,“裴然,这辈子,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摆脱我。”   谈判不欢而散。   程子放发了狠,把裴然折腾到半夜才堪堪入睡,事毕,她昏昏沉沉入睡,程子放则侧过身,支着脑袋看她。   还没洗漱,头发沾染汗液,调皮的跑到她脸上,程子放替她勾到而后,望着她汗涔涔的脸颊,心里恨不得就这么掐死她才好,念头刚起,自己先舍不得,无奈长叹,她怎么,就舍得这么折腾自己。   心力思绪万千,程子放察觉不到时间流逝,待他恍然,窗外天色开始微微透亮,瞥过墙上挂钟,五点三十。   在心里权衡了一下,他干脆撑坐起来,下床时,视线不时放在裴然身上,稍有动静,立刻放缓动作……   裴然此时在做梦,她梦到自己身处教堂,穿着洁白婚纱,听着神父平静而温和的说出祝词,身后,是祝福的人群。   “裴然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程子放先生?无论……”   裴然专注的听着。   “裴然,你这个贱人。”突然,尖锐的声音穿破平静,惊的众人回头。   教堂的门洞开,一个同样身穿白纱的女人闯到自己面前,厌恶的开口,“明明我才是新娘,你只是个小偷。”   裴然一惊,张口想要辩驳,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没法说话,场景突变,所有前来送祝福的人满脸愤怒,尖声指责她的不对。   她摇头,张皇间,侧头想要寻求帮助,却发现刚才挽着自己的人站在人群外漠然注视着,然后说道,“你这个小偷。”   “不!我没有。”裴然无声呐喊,在人群逼迫下步步后退,无措间,她突然踩空,身子直坠而下。   “唰——”裴然从床上直挺挺起身,目光涣散,好半晌没动静。   维持许久,她慢慢放松下来,仰头倒回床上,梦里的画面交替放映在脑海,既真实,也虚假,可偏偏是她最怕发生的。   裴然苦笑,抬手掩面。   许是心绪太烦乱,她没有注意到身上作乱的手,直到身上重量骤增,压得她喘不过气,才终于发觉异样。   想也知道是谁,裴然推搡他,“我喘不过气。”   程子放面色沉沉,“你在想什么?”从他进屋开始就没反应。   裴然稍动身子,酸痛感立即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昭示昨晚的疯狂,“没,就是刚醒过来反应慢。”   程子放点头,翻身放过她,“起来,去吃饭。”他拍拍裴然肩膀。   “没胃口。”裴然捞过被子,埋首其中,声音闷闷的。   这模样,大早上被谁招惹的?程子放挑眉,问,“怎么回事?”   没有回答,沉默开始在房间蔓延,向来强调效率的人,任由她浪费时间,甚至亲手替她酸痛处细细揉捏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重逢的时候,自己心里有开心的,眼眶酸胀的很,裴然蓦地娇气起来,委屈在心中酝酿发酵。   程子放很快察觉不对劲,身下姑娘肩膀以轻微可见的幅度抖动,不时还有轻啜声,他心下凛然,忙将人翻过身,果然看见她眼眶微红,睫毛上还沾染着水渍。   连人带被拢入怀里,哄道,“你这是在哪儿受委屈了,恩?”   裴然从泪眼中打量程子放,他长得很好看,浓眉下生有一双桃花眼,无论说话还是安静,总像在笑,鼻子坚挺,薄唇轻抿成一条线,而此时他眉头轻拢,让自己无法再继续下去,害他担忧。   她起身摇头,“我没事。”   程子放显然不信,眼带狐疑,“你别瞒着,有什么事快说。”   裴然还是摇头,“我能有什么事。”   刚哭过的脸上带有红晕,程子放凝神思考了会儿,忽然靠近她询问,“是不是昨晚……身上不舒服?”   “……”这人,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裴然气急,哪还有刚刚的模样,狠狠捶他啐道,“臭流氓。”   矫情不过那一阵,过了也就好了,裴然起床洗漱,程子放难得没闹腾她,转身去外头准备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