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穿越 “这是什么?玉吗?”  “不是吧,玉哪有紫色的?再说了,妈妈,你看她这个穷酸样,怎么会有玉。”   “说得也是。你好好看着她,等她醒了再好好问问她!”   “是……”   雪沧璃只觉得自己眼前影影重重,似乎有两个人在说话,可是眼皮太沉了,还没看清眼前两人就又沉沉睡去。   “喂!快醒了!装死啊!”一桶水狠狠泼在了雪沧璃头上,惊得她狠狠打了了寒颤,瞬间张大了眼睛,可是眼前的一切……似乎……不大对。   雪沧璃盯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女子,努力地眨了眨眼睛,她脑子里还清楚地记得,自己之前明明在上游泳课的,想到游泳课,雪沧璃突然感到了一阵心惊,游泳课……游泳课……自己从小就是个旱鸭子,十分怕水,在游泳课上,她确实是……溺水了的!溺水那刻的痛苦无助又深深向雪沧璃袭来,她不由牙关紧咬,浑身瑟瑟发抖。   “喂!装什么装!”艳丽女子见雪沧璃这样似乎很是不耐烦,踢了踢她。   雪沧璃缓缓看向眼前的女子,又低下头反复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拍拍脸,捏捏脚,许久之后才冷静下来,一脸惊喜大叫道:“我还活着!还活着!”说着似乎还想要站起来跳几下,可是身体的剧痛让她站不起来。   剧痛让雪沧璃暂时冷静了下来,她呆愣愣地看了看四周,一间光线极其昏暗的小屋子,似乎还是木质结构,似乎影影重重堆满了许多的东西,还有屁股下莫名的质感——一堆湿漉漉的茅草,而且身体还莫名奇怪受了伤,还有……眼前这打扮奇怪的女子。   “我这是……。怎么了?”雪沧璃一脸呆愣地看向眼前的女子。   “哼!”那女子冷哼一声,“臭丫头,你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逃过去,卖身契都签了,除了答应了妈妈,你还能怎么办。”   雪沧璃听到女子的话,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难道自己的溺水后被拐卖,还签了卖身契?!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卖身契这个说法?!年代?雪沧璃看向女子的服饰,不由心惊,试探着开口道:“小姐姐,请问下,现在……是什么时代啊?”   女子对于雪沧璃的装疯卖傻感到十分不屑,她从小就在青楼长大,什么样的借口没见过,这种装疯卖傻,她见得多了,这丫头演得不错,不过借口未免太烂了一点。   “大越宏瑄30年。”女子居高临下地瞟了她一眼,“还有什么问题?”   大越……雪沧璃心中暗暗叫苦,自己的历史从来都不好,这个大越是什么朝啊!不过不可否认,她似乎确实……成了穿越大军中的一员。   “没问题了,谢谢小姐姐。”搞清楚了自己的境况后,雪沧璃只感觉自己很颓废,只想要自己一个人静静待着好好想一会儿。颓唐地低下了头。   “好,既然你没问题了,那我们就来谈谈我们的问题。”女子突然娇媚一笑,蹲下身来,一只手勾起雪沧璃的下巴,双眼在雪沧璃的脸上扫来扫去,就如同一只猫在进食前仔仔细细地打量自己的那块肉一般。只看到雪沧璃心里发毛。   “其实沧璃妹妹,你长得着实还不错,要是应下了妈妈,我保证你从此在咱们这青楼里穿金戴银不愁吃喝。”媚眼如丝,吐气如兰,热乎乎的气息带着一阵脂粉香气扑到雪沧璃的脸上,要是一般的男人估计早就受不了了。可是雪沧璃是女人,还是个很正常的女人,并且还有一个让她心肝砰砰跳的词语--青楼?!   “小姐姐,恕我直言,这青楼……就是我理解得那个青楼吗?”雪沧璃直咽了几口唾沫才冷静下来,在内心深处不住地安慰自己,古代真正的妓院不是一般都取什么醉春楼一样比较俗艳的名字吗,青楼这么直白的……额……再加上《武林外传》里不是也有一个清楼吗,人家那可是三点水的清!正正经经吃饭的地方!怀着这般那般的种种心思,雪沧璃满怀期待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你理解的?你理解的是什么样子的?”女子似乎也被雪沧璃搞得有些糊涂了。   “额……就是……”雪沧璃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妓院?”   “对啊。”女子满脸被耍了的表情,对着雪沧璃怒目而视,语气也不如之前好了,恶狠狠道:“臭丫头,装傻到此为止,好坏我们都给你讲得差不多了。老娘告诉你,进了这个门,就没有那个姑娘可以清清白白出去的,你要是再不吃软,那就别怪受这皮肉之苦。”   雪沧璃听到女子的回答,呆愣在了原地,最后的一丝希望都破灭了,此时只是感觉心很痛,果然,她一直觉得《武林外传》这个东西不怎么真实,果然都是假的,什么清楼?明明就是青楼!!!   女子见雪沧璃不回话,显然也是耐心耗尽了,妖娆地站起身来,“既然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娘无情了。”说完轻轻地拍了拍手,立马从门口进来了几个彪形大汉,一个个都虎背熊腰,目露凶光。   雪沧璃见到他们终于回过神来,在自己被那几个拿着皮鞭的彪形大汉包围的最后一刻,脑子里无数个念头刷刷飞速闪过,突然一只手从包围圈中举起来:“小姐姐!我从!!!!” 正文 第二章:低估了她 大越皇朝,神州大陆上最为繁盛的几个国家之一,地处中南部,依靠其有利的地理位置使得经济飞速发展,大有凌驾诸国,一统天下之态。而位于皇朝最中部的皇都,则是全国最为繁盛的几个城市之一,更是大越皇朝的权利中心。房屋林立,从各地来的小商贩都聚集在此,想要从这座古城中分一杯羹。  此时正值早市时节,大街上喳喳嚷嚷十分繁华,就在这各家争相开门迎客的时节,位于皇都西南隅的一片地方确实难得的清静。大越律法,营业青楼楚馆需在衙门登记,并在专门的地方开设,才算是正经合法的买卖,而皇都专供妓院开设的地方就是这里--西南门。这里的繁华从来不属于白日,而属于夜晚。   就在西南门东部的中部,一座挂着硕大青楼两个字的两层独栋小楼屹立在那里,不过似乎年久失修的缘故,虽说不至于摇摇欲坠,可是与旁边众多色彩鲜艳,明漆绿瓦的妓院比起来还是显得很是寒酸。   此时一大早,就在整个西南门都沉浸在梦乡的时候,青楼的一个房间里,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满脸胭脂的女子对坐在圆桌两旁,静默无声。两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中年妇女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咳咳,是这样的,红妈妈,经过我刚才的观察,我觉得你的营业模式有问题。”雪沧璃清了清喉咙,道。   在经过了一秒钟的心理斗争后,雪沧璃还是答应了红芜,也就是那位对她软磨硬泡的妖娆女子的要求。之前的一切对于雪沧璃来讲都进行得太过突然,作为一名穿越人士,她在这里可谓是无亲无友,孑然一身,不过是因为害怕被打,所以她答应了红芜的要求。不过在被带着梳洗的过程中,雪沧璃倒还是蛮对自己负责地思考了下今后的路。当然,也算是得出了几点没什么用的结论:   1、青楼时不能待的,必须得搞回卖身契跑路。   2、搜罗下以前看的小说的桥段,发家致富吧啊哈哈哈哈。   3、拐一个又帅又暖的帅哥当老公。   虽说感觉确实不怎么靠谱,但雪沧璃以自己看过那么多穿越小说的经验来看,这绝对是一条康庄大道。因此对自己十分有信心,简单思考下就决定和青楼老鸨红妈妈来个当面对峙,以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眼前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然后成功一步步实现自己的计划。   “哦?”红妈妈显然并不相信,挑眉看着雪沧璃,就如同看案板上的肉一般,不屑而又垂涎欲滴,就算雪沧璃不会察言观色也可以看出来眼前这位老鸨一定没有认真考虑自己的话,而是在心里暗暗琢磨自己到底能卖多少钱。这个时候要是再不拿出点真本事来,估计自己今晚难逃一劫。   “咳咳!”雪沧璃重重的咳了一声,打断了红妈妈的暗自盘算,微微一笑道:“我刚刚听红芜姐讲了下咱们青楼的事,咱们青楼在这西南门也算是百年老店了,经了多少事,多少人,自然不是那些刚开的妓院楼子所能比的。”嘴上说得满是骄傲,心里却暗暗腹诽道,怪不得起这么奇葩的名字,原来是因为年代久远,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啊。   红妈妈自然不知道雪沧璃心中的真正想法,青楼的老牌和悠久地位一直是红妈妈最自豪的地方,听到雪沧璃夸这个,自然高兴,目光也柔和了许多,不再和之前一样满是看到钱一般的精光四射。   “那是,想当年我青楼在这西南门开张的时候,这里只不过几家不成气候的妓馆子,后来还不是被我们一一吞并了,就连这西南门都是因为我们才成了这皇都唯一合法经营妓所的地方,想当年啊……”红妈妈一脸骄傲滔滔不绝。   雪沧璃在一旁满脸羡慕与崇敬地盯着红妈妈,耐心地听着,虔诚地恨不得两眼冒出小星星。其实脑子里确是一直在吐槽红妈妈的啰嗦,果然不管是什么时代的中年妇女,都是一样的唠叨。至于红妈妈说的什么青楼的辉煌史,是真是假,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红妈妈终于停了下来,雪沧璃忙识趣地奉上茶水,红妈妈揭开杯盖撩了撩茶叶,摆足姿态,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茶水,显然是对雪沧璃的伶俐识趣十分满意。   “沧璃啊,你看看你,打扮起来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又这么伶俐识趣,之前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红妈妈捉过雪沧璃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抚着,“你瞧瞧,这么细嫩白皙的一双手,幸亏之前没伤着你哟,不然妈妈不是要心疼死啊。”   “哈哈,妈妈过誉了。”雪沧璃再也掩饰不了内心的真实感情,尴尬地笑着。这手抽也不是,放也不是。   “妈妈,我当然知道咱们青楼资格老,理所应当做西南门的大姐大啊。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今天看了下,咱们青楼相对于其他楼子似乎并没有那么……额……受人尊重。”雪沧璃斟酌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最适合的词。   “嗯?”红妈妈挑了挑眉,放开了雪沧璃的手,脸上显出不悦之色。   雪沧璃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暗暗高兴,脸上却是一脸凝重,道:“妈妈,我有办法可以让咱们青楼重回巅峰。”   红妈妈并没有如同雪沧璃预料中那样要么暴怒,要么高兴地听取她的意见,而只是沉默,静静剃着染着红艳的丹凤花的指甲,本来雪沧璃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卖弄一番高深,然后和红妈妈谈条件,然后自己就可以成功不用接客,甚至还可以搞回自己那该死的卖身契的时候,红妈妈沉默了,她的反应超出了雪沧璃之前的所有预料,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看红妈妈剃指甲的认真程度雪沧璃甚至觉得那红红的丹凤花指甲里藏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好不容易活络起来的气氛又沉了下来,在这次两人的对峙中,雪沧璃开始有点慌了……   就在她就要坚持不住开口的时候,红妈妈开口了:“沧璃啊我发现你很会和别人做生意。”依旧还是在漫不经心地剃着指甲。“你觉得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我……”不按套路的出牌让雪沧璃措手不及,明明之前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的。   “我承认,你的做法很聪明,先让我虚荣,拉进我俩的关系,再提出我们的不足,其实你可以再把危机说大一点的,接下来……也就是现在,你就应当和我谈条件了吧,为了你画的那张大饼。”红妈妈微微笑着,盯着雪沧璃。   “我……”被看透了的雪沧璃很是措手不及,虽说还是保持着基本的镇定,不过两只滴溜溜乱转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   “我说了,你很聪明,不过你忘了很重要的一点。”红妈妈盯着雪沧璃,笑得像只狐狸,“我们从来就不是什么交易的关系,我手里有你的卖身契,按照大越律令,你就是我的私有财物,我就算是杀了你,也没人可以说我什么。”   雪沧璃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从21世纪来的她还是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很多东西,其实都只是她太天真了。   “而且你觉得我可以在这青楼主人的位置上坐那么多年,都是白坐的吗,你这样的丫头,比你更聪明的我都见过。”红妈妈依旧笑着,玩味地看着雪沧璃,似乎很是欣赏她慢慢变化的表情。 正文 第三章:你的价值 “不过,我倒是愿意听听你的主意。”红妈妈瞟了雪沧璃一眼,淡淡道。红妈妈在青楼老板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不仅爱钱,对这个青楼也是有感情的,况且她还有一个更重要,不得不完成的任务。要再短时间内振兴青楼,她也开始有点慌了。  “我……”雪沧璃知道自己在与红妈妈碳交易这件事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筹码,而这个主意,似乎就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依旧还是不甘心。   “一个姑娘能卖多少钱,我还是知道的,要是你的主意能让我赚更多的钱,我就答应你可以不接客。”虽然两人是平视,可雪沧璃总感觉红妈妈处在一种高人一等的位置上。   雪沧璃稳了稳心神,缓缓道:“我刚刚在院子里和楼里逛了几圈,又求红芜姐姐陪着去外面转了会儿,发现咱们青楼的装修问题太大,虽说余韵犹在,可是年久失修,与其他的楼比起来,未免过于黯然了一些,还有因为年代问题,咱们青楼的格调过于过时,当然这些妈妈肯定清楚,不改肯定有不改的原因。”说完看了看红妈妈。   红妈妈似笑非笑道:“继续。”   “还有,虽说我没见过咱们楼里的全部姑娘,不过我刚刚走在楼子里的时候,还是见到了几个,和红芜姐姐比起来,实在是……”   “继续。”红妈妈依旧不置可否。   “当然这些都属于青楼的硬件设施,要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不过有些东西却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改的。”说到这里雪沧璃习惯性的顿了顿,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压价的资本,自嘲地笑笑,继续“不管怎么说,青楼的历史地位还是很高的,总有些念旧的达官贵人会念着,只不过我们如今自惭形秽让他们觉得自惭形秽了而已,依我看,我们不如就坚持走高端路线,给姑娘们分个级别,选出那些貌美的,或者说有一技之长的,分个级,定个价,之前的那些不行的全都不要了,排好后咱们还可以搞个比赛,让客人出钱来选出咱们青楼的四大花魁。还有装束问题,衣服嘛……有些过于暴露,妆画的……额……”雪沧璃暗暗扯了扯自己的抹胸,这衣服未免也太低了点。   “怎么讲?”红妈妈显然是有些动心了。虽然她对雪沧璃说的什么硬件设施不懂,不过她对于新鲜感倒是很懂,这衣着和妆容全西南门差不多都一个样,要是能在这上面下下功夫,铁定是西南门独一家。   “这男人为什么会喜欢姑娘们?因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而偷,则不如偷不着,衣着如此暴露,要看的一眼就能看完,还有什么新鲜感,是吧?”   “恩……不错,你觉得这妆容不妥?”   “红妈妈,你这里有化妆的东西吗,你给我半小时,我保证给你一个新体验。”雪沧璃见红妈妈对自己的意见有了兴趣,脸色也好转了许多,不由雀跃起来,急于想向红妈妈证明自己的能力。   半小时后。   洗尽浓妆的雪沧璃画了个淡淡的桃花妆,眼角用赤红的胭脂轻轻勾长眼角,从头发上扯下了那些繁重的廉价首饰,随便剜了个看似随意却耗了她好大工夫的发髻,从花瓶里摘了一支看得正艳丽的桃花簪上,自己用朱笔在额头上画了一朵淡粉的桃花,换了一身淡粉的衣裙,外套一件白色的纱衣。   面若桃花,唇红齿白,亭亭玉立,一笑倾城。   干净却不素净,明艳却不浮夸,特别是赤红的眼角,使原本清丽的女子带上了一丝神秘以及妖媚的感觉。   红妈妈不觉看得呆了,说实话,雪沧璃不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但此时的她,却真的配得上一笑倾城。   “怎么样?妈妈?”朱唇轻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调却转了好几个弯,尾音拖得长长,似乎要将眼前人勾了走。这个说话的调调还是她从红芜那里学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她看红妈妈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嗯……不错--你一定可以卖更多的钱”   “红妈妈?!”佳人花容失色。   “哈哈哈哈哈哈,逗你的。”红妈妈笑得花枝乱颤,“我给你三天时间,你给我把楼子里的姑娘都打扮成你这样,还有你那个什么比赛,你看着弄,至于姑娘,你看着踢得踢,提的提。”   “说实话啊,沧璃,我之前见过许多姑娘,都如同你这样自作聪明想和我讲条件,可是都只能说出我们青楼的不足,而她们说的解决方法就是一堆狗屁,只有你--我觉得还行。”红妈妈依旧笑得像只狐狸“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这三天是我估计的你的价值,我希望可以看到成效,否则……”   说完开门扬长而去。   雪沧璃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看着门口,全身僵硬,第一关算是过去了,三天……她的价值…… 正文 第四章:初赛 第一天,雪沧璃火急火燎的召集了所有姑娘,好不容易逼着一群莺莺燕燕洗掉了脸上的浓妆,真正的质量实在是令雪沧璃心里拔凉拔凉的,她突然觉得红妈妈让姑娘们画浓妆着实是最明智的做法。  不过,经过一系列的细致观察琢磨后,她好歹还是找出了十多个个自认为的可造之材,至于那些实在是连她都觉得无可奈何的则是直接踢出了自己的改造小分队。   她要做的是造神,是要造出全皇都乃至全大越最出名的名妓!这条路上的绿叶自然只能选择让道。   不过姑娘们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只不过碍于红妈妈的吩咐才“纡尊降贵”地听这个刚来的丫头调遣,那些听说自己没有被选上甚至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可以安安心心静静过日子了。   第二天,雪沧璃经过一晚上的思考,顶着一双乌青的熊猫眼,开始针对每个姑娘的外貌个性,进行整体的形象改造。   第三天,也就是最后一天,雪沧璃将自己想了一晚上的能想到的自己在现代见过的舞啊,歌啊,诗啊,词啊什么的,一股脑全都列了个清单。   才艺这种东西,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给一个姑娘加分,当然,如果你真的美艳到倾国倾城当然不需要,可是在这群姑娘里,说实话,并没有。   不过这群姑娘的学习能力真的是令雪沧璃啧舌,不到半天时间,一些简单的东西她们就已经记住了,比如一首诗,或者一支简单的曲子。   至于舞蹈和琴,由于雪沧璃自己也不会,她们学起来也很是吃力。雪沧璃虽说有心要教这些姑娘一些厉害的东西,比如说中国的古筝十大名曲啊,或者是一些异域风情的舞蹈啊等等,可惜她也就只看过,根本一点都不会,教起来也只能哼哼调子,或者摆摆姿势。   不过也幸亏这些古代女子,特别是像这些青楼姑娘,对艺术的造诣着实是高,凭着雪沧璃那半吊子的描述,再加上她们自己的理解,竟然能复制出个七七八八,还带着独属于这个时代的风格。得到的结果比雪沧璃之前预计得还要好。   “妈妈,你真的信她?”一处走廊的转角处,红芜盯着远处院子中忙得满头大汗的雪沧璃,瘪了瘪嘴。   “试试呗,不过是三天而已,要是不成”红妈妈也同样盯着远处的女子,扯了扯嘴角,“她足够给我赚回这三天的损失了。”   “对了,消息放出去了没。”红妈妈转过头对红芜道。   “嗯嗯,都放出去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明晚我们青楼有重要表演。不过……”红芜面带忧色“这几天都因为那个丫头的缘故,非拉着姑娘们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楼子里少了许多客人。妈妈,你也知道,咱们这种买卖,几天不开张,客人还不知被其他楼子勾去了多少,估计……明晚也来不了多少人。”   “明晚本来就起个抛砖引玉的作用,要是真的不错,名声出去了,客人自然会来,怕什么。”红妈妈不以为意道。   “嗯。”红芜咬了咬唇,轻轻地看了雪沧璃一眼,眼波流转,意味不明。   夜幕降临,西南门真正的舞台到来,各色的彩灯映着水波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照亮留恋其中的各色人的面庞,情欲、满足、嬉闹、贪欲……似乎人生百态都赤裸裸地摆了出来,每个在这里的人,都将自己的心底的欲望完全地袒露在了五色的光芒中。喧闹调笑的声音传遍西南门,似乎可以飘过西南门旁的柳江,传到河对岸去。   青楼高高的牌坊前,姑娘们依旧身着暴露,极尽媚态去勾搭着街上走过的男人们。只不过毕竟三天青楼的主力都在接受雪沧璃的训练,此时的青楼与旁的妓院比起来,确实也算是十分门庭冷落了。   雪沧璃躲在帐幕后往前厅望去,人不多,不过只要有人就行,她相信,只要今晚不出什么大的岔子,明天--青楼绝对扬名!   此时的青楼已经按她之前告诉老鸨的一一布置妥当,本来青楼就有一个大台子,平时供姑娘们跳些艳舞助兴什么的,她只不过是要老鸨在旁边撘两条长帘,用作姑娘们上下台表演用。不需要什么大的花费,老鸨自然欣然接受。   雪沧璃在最后检查了一次姑娘们的妆容,衣着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四周的小厮打了个手势,一瞬间,灯火尽熄!   就在在场的各位一阵惊慌不满的时候,突然几团五彩的光自上而下从舞台上方照下来,雪沧璃一身普通青衣,站在台中,微微笑着,道:“各位大爷好,各位应该知道咱们青楼今晚有特殊表演对吧。”说完故意顿了顿,环视了下四周,台下一阵嘘声,就算隔着昏暗的光,雪沧璃也可以清楚看出那些男人脸上浮现着感兴趣,以及不耐烦的神情。   果然都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男人,雪沧璃心中暗暗嘲讽。不过脸上依旧笑着,继续道:“花魁选拔赛。”   听到此话,台下又是一阵骚动,不过这次雪沧璃不打算细细解释了,继续自顾自说道:“今晚咱们青楼共有15名姑娘登台表演,在场的各位都可以为她们是否能登上花魁的宝座献上自己宝贵的一票。”   说完便施施然下台。雪沧璃并不打算自己亲自解释具体细则,反正这些事她已经提前告诉了红妈妈,让她把这些吩咐了下去,那些陪在那些男人身边的姑娘自然会去娇滴滴地解释清楚。   雪沧璃之所以这样做一是怕麻烦,二是她其实打从心底就不想在这样的地方抛头露面那么久,作为一个21世纪的良家妇女,其实她还是蛮保守的。   音乐响起,姑娘们开始陆续登台,而客人们也在姑娘们的指引下开始在小厮发的纸上为自己心仪的姑娘画圈。本来一开始雪沧璃是想让他们直接写下登台的姑娘的号数,最后一起收起来书票的。可惜红芜在知道她的想法后不屑地告诉她,那些男人很多都根本不识字,更别说写字了。雪沧璃现在依旧还记得当时红芜鼻孔朝天,满脸不屑的表情。因此无奈就只能辛苦了青楼跑腿的小厮,每次一个姑娘表演完毕就各桌去收票,然后立马数票。   舞姿是翩翩的,歌曲是动听的,诗词是优雅的。   15个姑娘表演完毕,雪沧璃在幕后看得感动到几乎热泪涟涟,心中满满地被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充斥着。 正文 第五章:白梨 初赛的顺利结束,15个姑娘里顺利有了10个姑娘脱颖而出,有雪沧璃意料之中的,也有她意料之外的,不过青楼自初赛以后确实是一炮而红,名声传遍了西南门,自初赛过后,青楼的生意好了许多,许多客人来都是在打听复赛的事。  之前登台过的姑娘们更是恩客不断,看得其他姑娘分外眼红,留下来的10个姑娘也一改之前应付了事的态度,对学艺异常积极了起来,每天不用雪沧璃再一个一个去叫,反倒是一大早就敲开了雪沧璃的房门,硬是挤在她的床前讨论化妆啊,衣着啊,或者硬是扯着她要她教他们一些新的技艺。   虽说名声上涨了,雪沧璃也没有闲着,复赛是一个重要的过渡阶段,容不得半点马虎,除了每日绞尽脑汁给各位姑娘设计新形象,新才艺,还专门让红妈妈找了一个画师来,手舞足蹈向画师描述解释了许久,方才让画师画出了一幅自己满意的海报,不得不说,古人的毛笔字写得是真好,“百花争艳,魁首谁争!”几个大字写得飘逸而霸气,中间一朵大大的盛开的牡丹,围绕着牡丹的四周是一列身姿各异的女子,不过只有黑影身形,并没有画脸,身姿曼妙,勾人心神。   复赛前夕,夜深人静之时,青楼后院花园的一处假山处,一名黑衣女子单膝跪地,她的面前站了一名同样穿着黑衣的男子,男子似乎沉吟了许久,良久才压低声音道:“无妨。”女子微微点了下头,转身消失在了夜幕中,男子也缓缓转身踏入黑暗,微风拂过,假山处再无人烟,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经过初赛的成功后,复赛意料之中来了更多的客人,而登台的姑娘们则是表演地更加卖力,她们也不是蠢的,自然可以看出能在这次的大赛中夺得越高的名次,自己必然能赚更多的钱。况且还有红妈妈承诺的会给前四名一人一件自己压箱底的首饰,红妈妈在青楼这么多年,压箱底的首饰自然不是姑娘们头上插的那种镀银包铜的首饰可比,因此一个个卯足了劲,表演的十分卖力。   十进六。   大获全胜!   青楼的后花园中。   “沧璃,妈妈叫你。”红芜走到雪沧璃身边,不阴不阳道。   “红妈妈?”雪沧璃从小蕊姑娘的大胸前抬起头,扭头看到红妈妈站在走廊上咪咪笑着对她招了招手,突然浑身打了个寒颤,对小蕊说:“你先等等啊,我待会儿再来帮你弄衣服。”说完就往红妈妈处奔去,可能是第一次交谈红妈妈对她的打击太大,一直到现在她对红妈妈都有一种蜜汁恐惧。   “红妈妈,什么事啊?”   “瞧你,热成这样,累了吧。”说着还用手里扑满香粉的帕子擦了擦雪沧璃的额头,呛得雪沧璃直打喷嚏。   “妈妈,我没事,你有什么事儿说吧,我那里还忙着呢。”雪沧璃往旁边躲了躲,呵呵笑着。   “我看你忙得很,就想着拨两个丫头给你使使,也算是帮帮你。”说着示意了下身后两个一直垂着头的女子。   “额……这个……不用了吧。”雪沧璃对丫头什么的并不感兴趣,或者说她并不想在这青楼里留下太多自己的印记。她现在唯一只想的就是希望决赛能成功办成,这样自己猜可以不用接客,然后慢慢拿回自己的卖身契,完成自己的人生大计。   自从初赛成功后,留下的姑娘就陆陆续续开始贿赂她,从一些零食糕果渐渐升级到如今的碎银首饰,可以说很多姑娘为了能在大赛上出彩,倾尽了自己多年的积蓄。而雪沧璃最开始还对收受贿赂不是很乐意,但后来想到自己说不定可以通过这笔钱赎回那哔了狗的卖身契,便对贿赂这件事不再那么排斥,反而十分乐此不疲。金钱的交易是世间最简单的交易,无关人情,无关其他,甚至这么普普通通的一次交易都不会让人在多年之后还能记起你。   “就这么定了,我还有点事,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让她们两个来告诉我。”红妈妈不容置疑噼里啪啦一顿说完,将两个姑娘推给了雪沧璃就扭着她那独特的步伐摇摇扭扭离开了。   雪沧璃待在原地,对着红妈妈诱惑的背影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目光转向眼前低着头的两个人,心中只想骂娘,这特么该怎么办,这两个小妹妹看起来也就十多岁的样子,难道自己还要指使她们去做什么事?突然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一些古装电视剧,那些小姐一般初次收到丫鬟是什么反应来着,对了--见面礼。雪沧璃想到这里,又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盘算了下自己这几天收到的贿赂,似乎不少,不过也不多,她还要赎回自己的卖身契的啊。送,还是不送,这是一个问题。   “你有什么要做的让我去就好,我家姑娘身子刚好,受不住的。”正当雪沧璃还在纠结要不要送礼物这个大问题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姑娘率先开口了,语气中流露着显见的怒意。   “额,你家姑娘?”如果雪沧璃没记错的话,这个称呼似乎是丫鬟对主子的称呼。   “对啊!我家姑娘本来是楼子里的姑娘,要不是因为你来搞什么大赛,我家姑娘又向来多病,那天恰好生病没有赶上你选人,怎么会被妈妈如今派来做你的丫鬟,做那些粗重活。”小丫头满满的不忿。   雪沧璃心里暗想,不做妓女了还不好啊,这古人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环,算了。”一直没说话的青衣女子终于开口了,声音听起来虽说还是有些中气不足,不过还是可以听出十分好听。   雪沧璃本来对小环的态度很不满,不过听到了青衣女子的声音后,突然脑中闪出了一个念头,她邪气一笑,对着青衣女子够了勾唇,道:“你,抬起头来我看看。”   是一张苍白的脸缓缓展现在了雪沧璃的面前,眉似远山,不施粉黛,秋水盈盈的双眼看起来让人感觉十分楚楚可怜。   “我家姑娘不过是因为病刚好没有妆扮而已,要是妆扮起来,可是很美的。”聒噪的小环护主心切,本来都只是两个差不多大的半大姑娘,小环却显得十分厉害,紧紧抱着青衣女子有些颤抖的双肩,对着雪沧璃怒目而视。   雪沧璃对于小环的敌意感到很无奈,不过这个青衣女子,倒还真是长得清秀可人啊,在四处都充斥着浓妆脂粉的青楼,简直就是一湾清流,因为刚刚病愈的缘故,显得较弱又柔和,简直是要把雪沧璃的保护欲都要唤醒了。   “你叫什么名字?”   “白梨。”   “白梨?不错不错,你对成为花魁有兴趣吗?”雪沧璃一针见血,她还很忙,实在没空在这里绕弯弯。   “啊?花魁?”杏花雨一般轻柔的第一次正视了雪沧璃,不,应该说是睁大双眸死死盯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对啊,我觉得你还不错,你要是有兴趣据参加接下来的决赛,要是没有的话……”   “有!我有!”一声惊叫打断了雪沧璃接下来的话,白梨满脸惊喜,若是捧心西子当初可以有这般活泼的一面,不知又能迷倒多少人。   “好,那你去那边准备下吧,让红芜给你说下具体规则。”说完又转头看了看一旁同样满脸惊喜的小丫头,“你还是照顾你家姑娘吧。”   “是,姑娘你真是个好人。”小环兴高采烈地对着雪沧璃道谢。   原来要成为好人这么容易,雪沧璃也被小环的天真和直率感染了,哈哈大笑。   白梨显然从最开始的惊喜中冷静下来,面上渐渐染上了忧色。雪沧璃看了看她,大手一挥道“你放心,红妈妈那边我帮你去说。”   看着两人跑向花园的背影,一个蹦蹦跳跳,一个步履虽有些不稳,却也还是坚定向前走去。雪沧璃突然第一次在这个让她整日忧思竭虑的青楼感到了一丝春意,妓女又如何,不过是半大的孩子罢了,依旧有一颗纯真的心。   “沧璃姑娘,红妈妈叫你,说是让你去她房中见她。”一个小厮来到雪沧璃身旁,垂着头低声道。   又见?还没完没了了?虽然有些不耐烦,雪沧璃还是不得不起步往红妈妈的屋中走去。 正文 第六章:无声阁 皇都城外十里,白马驿站。  作为到达皇都的最后一个驿站,这里倒是十分热闹,来往商旅都选择在这里停下脚步歇歇脚,喝口热茶,看着前方皇都的一角影子,撒点要做出一番大事的豪情壮志。   皇都,世人眼中充斥着黄金与权力的地方,如今神州大地最寸土寸金的地方,承载了如今歇脚之人多少的梦想,暴富的梦,成名的梦,掌权的梦。各色人等,各怀心思,有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高声吟诵着自己写的长诗;有的紧盯着自己的货物,盘算着能赚几笔;有的默默饮茶不说话,故作深沉,但低劣的衣服质地已经出卖了他寒门的身份。   按理说这样的地方,这般多的人,应该是要修一个大点的驿站的,不过一来这里离皇都大门不过十里路了,很多人只想歇歇脚,不欲就留;二来,皇帝是绝不可能在自己的老巢外造一个有巨大空间的繁荣地方的,这无疑是在自己身边安了一个定时炸弹。   因此所谓的白马驿站不过是一间小小的茶肆而已,不过却是应了那句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黑压压的云层极低,压抑得人似乎喘不过气来,不过却是给远处的皇都城增添了一丝神秘诱惑的别样感觉。   因为天气原因,大多数人害怕变天下雨,都打算快步入城,因此今天的白马驿站倒是难得的冷清,只有极少数人零零散散地坐着,茶肆老板也闲了很多,趴在桌子上打着盹儿。   “老板,来壶茶。”一道澄澈的声音打破了冷清。   只见一个身披黑袍的男子静静得走进茶肆,坐在一张小桌旁,全身上下都用黑袍罩住,就连脸上都覆了一张黑色的面纱,唯有一双眼睛露了出来,漂亮的丹凤眼,弯弯的,似乎含着笑意。   “好勒,客官您慢用啊。”这白马驿站每天人来人往,这老板什么人没见过,眼前这个男子虽说看起来确实很奇怪,不过要想活得长久,好奇永远都是大忌,老板腆着他的大肚子晃悠悠给眼前的男子倒上一杯茶后,就立马走开,甚至连他那双弯弯的丹凤眼都没有看上一眼,不听不看不知道,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做生意,这才是活命的唯一准则。   不过老板是明白人,不代表这里的人都是,在茶肆歇脚的人不多,本来就有些冷清,如今黑袍男子的出现就显得十分扎眼,旁边的人倒是或多或少都在小声议论,不过男子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依旧自己喝着自己的茶。   见男子没什么大动作,众人甚感无趣,又开始叽叽喳喳聊自己的事。   “老板,再给我重新泡壶茶。”依旧是清澈的嗓音,简洁的话语。可是不知是怎么了,这话似乎有一种魔力,老板看着男子的背影,始终有一种奇怪感觉,却又说不出道不明,摇了摇脑袋,暗自想到,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坏天气总是让人也变得疑神疑鬼的。   凭借多年的识人经验,老板自然能看出这个男子一定不是普通人,对他的要求根本没有任何的不满,直接就拔腿往后厨走去。   等他回来,桌旁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几枚铜钱静静躺在那里,周遭一切如旧,老板不自觉松了口气。   天上的黑云越来越低,云层也越来越厚,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风势渐起,不好的天气使茶肆中本来不多的人愈发开始焦躁,有些已经忍不住启程了,毕竟这小小的茶肆能容下来躲风避雨的名额必定不多,况且周围能避雨的只有这么一处,到时候老板必定会坐地起价。   “噗通!”突然在茶肆极不起眼的一张小桌上,本来默默无闻埋头喝茶的几人突然倒地,其余人大惊,纷纷前去查看,可是却接二连三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转眼间,在茶肆喝茶的十多个人就全部倒在了地上。   老板扑地从凳子上窜了起来,眼前的一切是在是震惊到了他,让他这种大腹便便的人也变得灵敏地像只猴子,他忙离开柜台去查看地上人的情况,一个,两个,三个……老板啪地坐在地上,一眨眼之间,整个白马驿站,竟然只剩了他一个活人……   狂风开始肆虐狂吼,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但却就在离白马驿站几百米处,赫然立着一个人影——那个黑袍男子!   狂风吹拂着他的宽大袍子,一双眼睛在树桠的摇晃中忽明忽现,清澈明亮,尽管已经看不见前方的驿站,不过他依旧静静地朝着白马驿站的方向站着,一双弯弯的丹凤眼,笑意愈发深了起来,目光悠远,似乎可以凭目力一般看到驿站一样。   “一”一道低低的声音从黑纱下发出,依旧是那般清澈,不过这次的声音却似乎带着丝丝笑意。   男子说完后就径直转身,就如同突然将自己在意了许久的东西弃如敝履了一般决绝。   “炽痕。”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黑袍男子猛地停下了脚步。   男子背后从暗处闪出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是一个一袭白衫的女子,身量纤细,脸覆白纱,看不清样貌。另一个是一袭黑衣的中年男子,冷峻的面庞,以及因隐忍怒气不住抽搐的嘴角,使人感受到一股极重的寒意从他身上渗出。   “墨痕大哥,扰了你们的差事是我的错,不过好歹圆满完成了不是,谁做不是一样的吗?”男子转过身来,对着黑衣男子摊了摊手,话里虽是道歉,语气却不带一丝歉意,还有一股吊儿郎当的感觉在里面。   “扰了我的差事不要紧,可是炽痕,你忘了我们无声阁的规矩了吗,你这般的行事作风,要是报到阁主那里……”墨痕不再说下去。   无声阁做事,向来讲究无声无息,杀人于无形。   “而且你竟然把人都杀了,这可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一旁的白衣女子接着说。   “我要是不这样故弄玄虚,怎么能引得那些暗处的探子都现身,这不,刚刚他们隐藏起来的第二队就被我的手下干掉了。好歹也是精锐,既然我都亲自出手了,自然也不能太看轻他们了。还有啊,别跟我讲什么规矩,事急从权而已,不这样,怎么才能做到斩草除根,就算报到阁主那里,我也不怕。”之前还吊儿郎当的男子此时孤傲的就像是只雄孔雀,轻蔑地盯着眼前的两人,似乎是很为他们的迂腐和智商担忧。   “谁让你斩草除根了……”白衣女子似乎有些怒了。   “他们竟然能在白马驿站逗留那么久,那说明什么,那个人对他们多重要应该不用我说了吧,要是我一定不眠不休彻夜追杀,可如今却止步不前了,只能说明两点原因:第一,线索丢了。第二,有忌惮。”炽痕一边说一边还蹲了下来,极不耐烦地拿根树枝一摇一摇地扫着地上的蚂蚁,似乎这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而面前的两人的蠢实在超出了他的想象。“线索丢了要怎么办,要么就派人去继续找,要么就灰溜溜地回去禀告,我跟了他们这么久,人数根本没少,所以一排除,那就只能是二了,那对于他们来说忌惮是什么?”炽痕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皇都的方向,又瞟了瞟眼前的两人。大家都很心领神会。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任务已经不关你们炽堂的事了,你速速离开。”白衣女子说不过炽痕,对于眼前的男子只想眼不见心不烦。   “咱们又不是只有这一个任务,我炽堂接了几个单子都在皇都,我得去亲自坐镇,难道两位还要管我炽堂的事?”炽痕依旧弯弯笑着,眼光瞟过两人,却是杀气四射。   白衣女子却也是个暴脾气,不但不怕,似乎还被炽痕惹恼了一般,手上微微一动,就要上前,就在要出手之时,墨痕一下拉住她的衣袖,对着炽痕道:“我们自然管不了,不过你要想清楚,阁主如今可就在皇都。”   炽痕以微不可见的动作收了收手,从地上站起来,“那又怎么样,我是去找我的小月月的,又不是去找他。”说起自己的意中人,炽痕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心里满满都是粉红色的小气泡,捂了捂黑袍下的一个小包袱,还好,从阁里带来的糕点还没坏。   “她可是圣堂的人。”白衣女子冷笑几声。   “那又怎么样,当初阁主可是答应过我的,若我答应做这炽堂的堂主,就许我一桩婚事,如今我与小月月两情相悦,他难道还要反悔。”炽痕皱了皱眉,看着白衣女子,突然心里一动…….   “炽痕!”墨痕一声断喝。   只见炽痕已经出现在了白衣女子的面前,右手微微地捏着她那细白的脖子。而墨痕则死死捏着炽痕的左臂,不敢放松,也不敢动手。白衣女子一瞬间的慌张后,脸色倒变得平静了许多,炽痕没有用劲,不过以他的力量,只要他一用劲,她那白皙的脖子估计就会直接断掉了。三人就这么僵持着。   “阿雪,我希望我到了皇都后你不要再来碍手碍脚了,否则……”炽痕手上微微用了下力。   阿雪可以明显感觉到呼吸不畅了,不过却依旧很镇定,凭炽痕的个性或许真的会杀了她,但绝不可能是现在,如今的无声阁有一件绝顶重要的单子,而她则代表雪堂和墨堂堂主墨痕一起执行这件任务。   自无声阁创立以来,从没有一件任务需要同时出动两大堂,可见这个任务的重要,以及阁主的重视程度,重要不重要不要紧,关键是阁主的重视,那个无声阁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阁主,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无论是阁规还是这个男人本身的恐怖程度,都令人绝不敢直接违逆他的话,就算是一向随性的炽痕也不敢。   炽痕慢慢放开了眼前的女人,墨痕也舒了一口气一般慢慢放开了炽痕。   “炽痕啊……”墨痕显然有些不悦,想教训下炽痕,却被他打断。   “阿雪,我知道你们雪堂依旧乱的很,你家老头子派你出来到底是什么用意,反正我是不知道的,不过啊,想要坐上堂主的位置,光靠墨堂可是不够的哦。”炽痕幽幽说道,暧昧地看了眼前的两人一眼,随即转身,轻功离开。   两人静静地待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皆是意义不明。   “唰!”大雨终于落了下来,氤氲的水汽从地面升起,大地上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朦胧而不真实,就如同刚刚离开的炽痕,或者是之前还站在原地的墨痕和阿雪,所有的痕迹似乎都被这场大雨冲刷的干干净净,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一场梦。 正文 第七章:决赛 夜晚,青楼。  衣香鬓影环绕,温香暖玉在怀。   经过前几次的宣传,决赛时果然来了不少人,人来人往,挤满了楼上楼下各个角落。   而红妈妈也是个人精,在二楼走廊处,看看台的最佳位置,专门叫人用帘子围成了很多的小房间一样的地方,价高得吓人。   红妈妈在前台四处招呼客人,忙得不可开交,雪沧璃在后台依旧忙得不可开交,这群姑娘一直到了上台这刻依旧不安分,一会儿裙子被踩了,一会儿妆花了,搞得雪沧璃很想吐血,不过还是得好好地伺候着这群姑奶奶。   决赛雪沧璃不打算用之前的单人表演模式,而是打算让这群姑娘共同表演一个节目。有歌有舞,有诗有曲,有酒有美人,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一切终于准备就绪,红妈妈也上台开始“报幕”。本来这个活该是雪沧璃的,不过红妈妈一心觉得这将是青楼的一个重要转型期,自己一定得在其中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为此还专门送了雪沧璃一个通透的翡翠镯子,至于是不是真的翡翠就另当别论了,不过雪沧璃本来就不大想要在青楼留下太多自己的影子,倒是乐得清闲,收下了镯子,很是愉快地同意了。   依旧是--熄灯!   悠扬的曲子缓缓响起,雪沧璃给的主调是《渔舟唱晚》,虽说放在青楼确实不怎么应景,不过这群古人估计也没有听过,这些古人从小熟练琴棋书画,这个青楼有的是古筝高手,稍微改一下调子,雪沧璃听起来还是很圆满的。   第一阶段--慢板,光刺破黑暗,映在舞台靠后两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身上,她们跪坐在台子上,轻轻地抚着琴。显得静谧而又美好。为了突出不同的琴技,雪沧璃特地让两人在前奏划出了不同的阶段,由两人分别演奏。前奏演奏到一半,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出现。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没错,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这首诗意境空明,缠绵悱恻,词调清丽,又含有一丝丝哀愁。为赋新词强说愁,愁之一字,从来都最是夺人眼球,引人共鸣。   一名身着黄衣的女子缓缓从幕后步出,团扇掩面,一双美目扫过全场,愁意中又带有一丝风情。   好!雪沧璃在台下看着,心里不由重重叫了声好,这黄衣女子本来并不是她们青楼里的人,而是旁边醉花楼的头牌之一,那日红妈妈找雪沧璃去见的就是她。当日雪沧璃一见这女子,只觉得她身似弱柳扶风,又自带一股书卷气,不过眼底却还是透露着精明的目光。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况且她本是这西南门一处红场子的头牌之一,竟然跑来这青楼,怎么说都有些不可置信,就算最近青楼的名气确实是大了,不过她也实在是没必要非要过来。不过既然红妈妈不管,她自然也管不了,正好节目里差个念诗的,因此这位噙霜姑娘也就自然而然地登台了。   不愧是头牌,这气场,这大气,啧啧啧。雪沧璃不由啧舌赞叹。   第二阶段--节奏加快。从舞台两侧步入了两名红衣女子,随着音乐挥舞云袖,同时清丽的歌声响起,两名绿衣女子缓缓步入台上,歌声清丽如黄莺出谷,优美而婉转。白梨的温婉以及黄莺般的嗓子与这首歌完美得结合在了一起,就算是两人合唱,雪沧璃也能很明显听出白梨的声音,不是因为多有特色,而是因为--饱含感情,似乎这首歌就是她由心而发做出来的一样。   第三阶段--快板,两名红衣女子如惊鸿一般在舞台中央越转越快,两名琴师也不再一人弹奏一段,合奏的快意恣意而又淋漓,一切都仿佛梦幻一般。烟雾开始从四周缓缓升起。   第四阶段--尾声,琴曲慢慢缓和下来,此时歌声的声音降得低了一点,悠然而又缥缈,噙霜的诗重又开始念,跳舞的两人也缓缓降下了速度,如弱柳一般缓慢却又风情无限。   好……雪沧璃在台下看得十分满意,不由对古人又是一番赞叹,这曲子和琴她不过就会哼哼,她们竟然练得这么好,而且还会自己改,不得不说,比起来现代人来,有些地方还是很棒的。   就在雪沧璃不住赞美,浮想联翩的时候,突然一声不合时宜的琴音变调将她拉回了现实,本该就此慢慢缓和下去的琴音突然变了一个调,急促嚣张!而台上的其中一名红衣女子也随着琴音翩翩而舞,大开大合的动作,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嚣张美艳得如同一只绚丽的蝴蝶,此时的舞台就是她一个人的花丛。   这一个变故显然惊呆了台上的其他姑娘,白梨唱歌的声音也略微停顿了下,一袭红衣舞得愁怨而妩媚的红芜显然也被惊到了,变调的琴音差不多已经盖住了原本的琴音,没有曲子的引导,红芜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所有人被惊到不知所措,一场好端端的表演就要被打断变成两个人的独秀的时候,突然,一阵清丽的琴音如涓涓细流缓缓流出,调子依旧是那个调子,不过抚琴的女子将琴音提高了一点,不至于压过变调的琴音,不过却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这声琴音将所有人拉上正轨,红芜依旧按照原来的舞步跳着,不过往另一名跳舞的女子移去,一动一静,竟也相得益彰。   最终一切还是在雪沧璃原本的安排下,在一片越来越浓的雾中慢慢隐去……   “好!!!!!”   过了许久,直到青楼又重见了光明,雷鸣般的掌声才如同姗姗来迟一般响起。   雪沧璃舒了口气,幸好一切都还好。   回过头来看了看在一旁低着头的两个女子。   “先生……。”两个女子低着头,显然在听到掌声后也舒了口气。雪沧璃这些时间一直在教这些姑娘这样那样的东西,她们也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先生,雪沧璃对这个称呼还是很受用的,至少不用像之前那样每个人见了她都姐姐长姐姐短的,其中明明就还有比她还大的,却还是叫她姐姐,听得雪沧璃很愤懑。这一声先生,至少还感觉有几分书卷气。   “好了好了,没事了,都去歇着吧。”两人说是认错,可雪沧璃还能怎么样,难道要打她们一顿,或者骂她们一顿?要是放在以前她或许还会这样,可现在,她自己的卖身契都还在红妈妈的手里捏着呢,同是天涯沦落人,既然没引出什么大问题,自然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雪沧璃觉得,自从自己来到了古代,就活得很是窝囊。   “哼!竟然靠这种下作的手段,”雪沧璃虽然不说什么,可不代表别人不会说什么,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一向火爆的红芜,雪沧璃一直感觉红芜就像是青楼的大姐一样,什么人都在训,什么人都要管。此时的红芜,轻轻挑了挑眉,瞟了两人一眼,双手交叠抱在怀前,冷冷道,“幸亏没出什么大事,要是因为你们两个小蹄子的缘故让这次的决赛不成功,看红妈妈非打死你们不可。”   话说得狠辣,内容更是令雪沧璃心惊,看到两个姑娘头都不敢抬的样子,雪沧璃不由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卖身契--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拿回来!   红芜不住地训着两个姑娘,雪沧璃听着难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不过确实也是她们做错了事,雪沧璃也不好说什么,就往旁边挪了挪,随便看了下四周。   白梨坐在角落里,小环一直在对着她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估计是在夸她唱得很好听,听得白梨满脸低着头满脸羞红,手中不住得绞着自己的帕子,满脸笑意。   噙霜一个人默默端坐在角落,她过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带,时间又紧,红妈妈还没来得及给她安排丫鬟,也难得她这一个曾经的头牌,这几日要什么都是自己亲力亲为。此时噙霜的脸上一脸淡然,看不出喜怒,似乎察觉到了雪沧璃在看她,也抬眼朝着雪沧璃望了一眼,微微一笑,点头致意。目光相接,雪沧璃忙扭开了头,噙霜似乎对雪沧璃的动作有些不解,一愣,随即又微微一笑,复又回复正常想自己的事。   雪沧璃也并不是讨厌,,她只不过觉得噙霜的眼里总有些什么东西,仿佛目光相接,自己就会被她看透,虽然自己的心思本来就不深,不过被人看透的感觉总是令人不快。雪沧璃想了想,大概聪明的女人,就是噙霜那样的吧。   甩了甩头,又看了几圈,才注意到了角落里的那个白衣女子,她就是另一个琴师,那个将音量拔高,引领节目顺利完成的那个琴师。不过存在感还真低,雪沧璃暗暗想,往那位女子走去。   “你是?清月?”   “是。”简短的回答,似乎多说一个字都是多余的。   “额,那个,清月姑娘,你之前在台上表现得很棒。”   “嗯。”依旧惜字如金。   雪沧璃对于清月的冷漠感到很无奈,本来是打算好好聊聊的,毕竟她对这样一个机智,随机应变的姑娘还是极有好感的,不过这样冷……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正当雪沧璃纠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来缓解尴尬地时候,红妈妈派人来告诉大家唱票结果出来了。一溜姑娘听到这个消息都急忙站了起来,包括噙霜。一行人鱼贯而出,准备去台上听最后的结果。清月却依旧很冷,等所有姑娘差不多都走了,才缓缓起身走了出去,临走还对着雪沧璃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走了。”   “好勒,您好走。”雪沧璃显然完全没想到清月会在走之前给自己打个招呼,条件反射随口应到。说完就突然好想打自己一个耳光,这特么是店小二附体了?   结果并没有很大的惊喜,票数最高的四位:红芜,噙霜,清月,白梨。也就是青楼新的四位花魁。   春之白梨。   夏之红芜。   秋之噙霜。   冬之清月。   知道了结果的雪沧璃感觉自己心头的大石头瞬间卸下了,顿时一阵疲倦感传来,她这几天一直忙着决赛的事,根本没休息好,看来是时候回去好好睡一觉了。拖着懒散的步子往后院自己额房间慢慢踱去。   青楼大堂中,二楼雅座中,一名隐在帘子后的男子看着台中发生的一切,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端起眼前的茶水轻轻酌了一口,微微眯了眯眼,眼中露出意味不明的光。 正文 第八章:无赖 又是一年春来到,在院子里逛了第三遍之后,雪沧璃终于受不了了,这种无聊的日子,换了谁连续过一周都会疯的吧!她又不是什么伤春感秋的才女,不说对着一朵花,就算对着满院子的花,她也作不出一朵花来。她曾经也向红妈妈提过要出去逛逛,不过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原因不说雪沧璃也知道,过就是希望她好好待在青楼里教那些姑娘更多的曲子,好给她赚更多的钱。  当然不会是怕她跑了,卖身契还在人家手里捏着,这大越的法律制度似乎还是很健全的,比如她这种签了卖身契没有良籍的人,在官府就是黑户,她曾经也旁敲侧击地问过一些姑娘黑户会怎么样,原来大越有个专门的安民司,专管户口普查什么的,没事就会让司里的士兵上街排查户口,要是遇上黑户,而且还没有主人家认领的,直接就会被判成别国奸细,打入大牢,经过一番严刑拷打后处死。听得雪沧璃身上直冒冷汗,根本不敢到处乱跑。   突然一阵嬉笑声传到了正在花前炸毛的雪沧璃耳中,这青楼的姑娘白天也是闲得很,这人一闲啊就会搞事情,比如这院子里就经常有姑娘争执,再比如雪沧璃就最喜欢这种时刻,这种热闹看得就跟看话剧一样,每次都会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不过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这次不再是哪个姑娘踩了哪个姑娘的裙子,或者哪个姑娘拿了哪个姑娘的簪子,这次的主角好像是个小厮。   雪沧璃蹭啊噌,像只猫一样,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慢慢地挪了过去,听了许久才搞清楚是事情的原委,原来是叫小红的姑娘让这个小厮帮自己去买桂花糕,结果在买回来的路上正巧遇见的这位叫芹芹的姑娘,芹芹非要吃桂花糕,就要从他手里抢,小厮不好喝青楼的姑娘的动手,而这一幕又正好被路过的小红看到了,以为小厮要把自己的桂花糕给芹芹,好吧,这就大怒了,结果跑过来,不依不饶的大骂,芹芹当然也不是善茬,直接两人就对骂起来,然后战火就波及了可怜的小厮,成了两人的出气筒。   青楼的小厮是青楼里最没有地位的,连丫头也不如,平时也就做些端茶递水的粗活,还要被各个姑娘差遣去做各种事,特别是青楼里很多姑娘都是没有丫鬟的,因此小厮就成了所有人的差遣对象。   雪沧璃虽然觉得这小厮很冤大头,不过她却并不想管这个闲事,这青楼里每天发生的事多了,要是她每件都要管,岂不是要累死,而且她现在的身份不管怎么说还是很尴尬的,作为一个不接客的姑娘,在青楼的三六九等上并没有她的排行,虽然说是唯一的神秘花魁,可这件事也就红妈妈知道,这个头衔说起来就跟没有一样,虽说得青楼姑娘尊称一声先生,可是不过是个虚称,在青楼这些势利的姑娘们眼里,她的地位指不定多低呢,要是自己再什么都要管,岂不是自取其辱。   雪沧璃在对着那个小厮投去了第三次怜悯的目光后,对这个热闹也看腻了,正想慢慢蹭着离开……   “先生!”一个声音打断了雪沧璃的挪动,正以一种很猥琐的姿势想要悄悄离开的雪沧璃就像是被雷击一样愣在了原地。心里暗想,为什么要再这个时候叫我!很尴尬的啊!   转头恶狠狠地盯了那个小厮一眼,正待开口。   “求先生救我,此事本不是我的错。”小厮丝毫不畏惧雪沧璃凶狠的目光,可怜巴巴地盯着她,还打断了雪沧璃的话,先入为主。   “哦?先生这是想要出头?”小红挑了挑眉,瞥了雪沧璃一眼,芹芹也是双手抱胸,满脸不屑地看着她。   “额……这个……”雪沧璃见势不妙就想要推辞。   “先生,她们要打死我呢!求你救救我!”小厮又一次打断了雪沧璃的话,扑通一声跪下,头深深埋在地上,哽咽着声音哭诉道。   雪沧璃本来之前还对这小厮又打断她的话感到十分不满,突然见他跪下了,那声音,听着雪沧璃就觉得膝盖疼,急忙冲上去扶起他,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下跪这种行为,她是实在接受不了。雪沧璃被他这一跪吓蒙了,又听到说要打死他,心中涟漪波动,一条人命啊,这种时候要是她还说什么对不起两位姐姐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的,你们忙,爱怎么搞死他就怎么搞死他,我先走了。这特么是禽兽吧!一股没来由地正义感油然而发,雪沧璃扶起小厮后,暗暗鼓了鼓勇气,道:“这个小厮是我的人!你们谁敢动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脸死死地绷着,心中虽然紧张到不行,不过对于自己的气势还是很满意的。看到眼前的两个姑娘愣了下,雪沧璃心中暗暗得意,看来这美救英雄的戏码成功一大半了,虽说救的不是什么英雄,但好歹自己是美啊!正在雪沧璃洋洋得意,想要再蹦出几句气势恢宏的话,结束这一场纷争的时候。眼前的两个姑娘冷哼一声,拿出泼妇骂街的架势,双手叉腰,对着雪沧璃就是一顿奚落。   雪沧璃的气势顿时没了个无影无踪,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果然自古还是英雄救美的好,自己到底在强出什么头,这下好了,实在是很尴尬。   “吵什么吵!”一道极有气势的话打断了两位姑娘的骂声,这个声音,恼怒中待了一丝媚态,中气十足,肯定是红芜!   雪沧璃满怀欣喜得看着来人,此时的红芜在她眼中就如同圣母一样向她走来,浑身自带圣光效果,雪沧璃觉得这是自己看红芜最顺眼的一次了。   “先生也是你们可以奚落的!还不快滚!”红芜果然很有气势,一双丹凤眼在两人身上扫了扫,目光如同凌厉的刀剑,一句话就让两人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了。   红芜不管是在如今在青楼的地位,还是骂人的气势,在青楼一向说一不二,不过她的强势不是作为一个头牌的傲娇,而是宛如一个管理者一般的存在,这一点让雪沧璃一直感到很困惑,甚至没事还YY过其实她就是红妈妈的私生女,曾经也想八卦地问问,不过红芜的火爆脾气再加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一直不招红芜待见最后终于还是生生压下了这个念头。雪沧璃待人一向如此,受人以水,涌泉待之;受人以剑,去你妈的蛋!   虽说雪沧璃和红芜的关系一直毫无缘由地很冷,不过毕竟这次受了人家的恩惠,雪沧璃二话不说就想狗腿得上去好好谢谢红芜。   “妈妈一直让你挑个丫鬟,你不同意,那就把这个小厮给你用吧。”红芜冷冷地抛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徒留雪沧璃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感觉自己的心里阴影面积很大。   果然!果然!她这个臭脾气!还有一件事,为什么她会莫名多个小厮啊!!!!!而且自己还没有拒绝的机会!!!!!   “先生,红芜姐姐一向如此的,刀子嘴豆腐心。不过她肯帮你,就说明她还是很认同你的。”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开口道。   雪沧璃听到他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出来,转头狠狠瞪着他,眼前的少年看年岁应该十八九岁的样子,也不算小了,穿一身粗布衣裳,衣服略有些大,穿在身上感觉空荡荡的,不过脸却隐隐有种剑眉星目的感觉,这是雪沧璃第一次正正经经看他,得出一个结论--嗯……还算是个帅哥。   雪沧璃对帅哥一向很宽容,反正自己确实也差个小厮,免得红妈妈整天在自己耳朵边上念叨,念得头疼。这样一想,不仅怒意全消,看眼前人也顺眼了许多,大度一笑“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咱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一起慢慢往花园外走去。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墨遮。”   “莫遮?不要遮什么?”   “墨水的墨。”   “哦……呵呵……好名字。”笑声中透出明显的尴尬。   “对了,那两个姑娘应该没有权利打死你吧。”   “对啊。”   “那你还说她们会打死你!”   “这样说你才会救我。”   “。……小孩子这么腹黑不好。”   “我比你大。”   “……” 正文 第九章:被出卖了? 安王府  正厅中,管家端正地站在一旁,脸上的焦急之色显露无疑,盯着坐在左首的蓝衣女子,似乎想了很久,张口道:“月小姐,王爷他真的有事,今天估计是没空见您了。”   “无妨,我且再等等他。”温柔而又安静的声音响起。月清皎,丞相府月家嫡出大小姐,美貌温柔,聪明端庄,大越皇都首屈一指的名媛,与当今三皇子安王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小一直暗恋他到大。   月清皎端起面前的茶水,微微饮了一口,温柔得对着管家说道:“刘伯,你去忙自己的事就好,不用在这里陪我。”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位月大小姐可是一个绝对不能怠慢的主,刘伯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他家主子其实就在王府,不过不想见这位大小姐,就让他来打发她。这可是苦了他了,他不过是一个管家,难道还能挥着大棒把这位大小姐赶出去?还不是只能好茶伺候着,看到月清皎眼前已经换了第三杯的茶,刘伯也开始心疼这位大小姐了,从小金枝玉叶般养大,何必要吃这个苦,王爷也是,这月大小姐漂亮聪明家世好,性子更好!怎么就偏偏不喜欢她,总是想尽各种办法躲着她。   “小姐,咱们走吧,安王殿下他保不准又去了西南门了,您何必在这里苦等。”月清皎的丫鬟青儿实在忍不了了,狠狠瞪了刘伯一眼。   “这……我家王爷怎么会去那种地方,青儿姑娘你可不能胡说啊。”刘伯似乎急了。   “这大越谁不知道咱们安王殿下风流得很,刘伯你还狡辩不成”青儿哼了一声。   “青儿!住口!月清皎扭着帕子呵斥道,”刘伯,是青儿不懂事,您老不要见怪。   “不敢不敢。刘伯那敢受月清皎的歉意。   ”既然殿下他忙,那烦请刘伯告知殿下一声,清皎改日再来拜见。   “是。小的必定将话带到。”   “嗯,青儿,我们走。”说完就带着青儿匆匆离开,眼眶红红的,实在是我见犹怜。   见终于送走了月清皎,刘伯长长地舒了口气,唤来一个小厮吩咐道:“去通知王爷,就说月大小姐已经走了。”   “王爷他刚刚已经从后门出去了。”   “去哪里了?”刘伯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说是……去了西南门。”小厮的话音越来越低。   刘伯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无话可说,下次再见月大小姐,这话可怎么说……   月上柳梢头,作为如今西南门最是炙手可热的青楼,自然是人来人往,喧嚣而又纸醉金迷,弥漫着一股欲望与浮躁之气。   “青楼?”青楼前一名男子仰头看着如今已经鎏金重置的大招牌,邪魅一笑,并未挽紧略显凌乱地长发,一身绣着赤红彼岸花的红袍,衬着如玉的面庞,看得青楼门前揽客的姑娘都觉得老脸一红,似乎自己又回到了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年华,呆呆得看着来人,愣在原地。男子似乎是对自己的盛世美颜早已习惯,将手中折扇一扣,就轻轻得越过门前的女子走了进去,身形飘忽,如燕如鸿。   前楼热闹非凡,但后院却清净地如同两个世界,谁愿意待在一个挣不到钱的地方发霉呢,不过……倒还真有。   青楼后院不算偏僻的一处小院子中。   隔着粉红的纱幕隐隐可以看见一个同样粉粉的身影正趴在桌上,朝嘴里不住地扔着什么。   “小璃,你要是再这么吃下去,可就真的长胖了。”一道青色的身影步入房中,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   “每天都这么无聊,不吃岂不是更无聊。”雪沧璃见墨遮走进来,开心地从桌上蹦了起来,跑到墨遮身边满眼期待地盯着他。   自从收了这个麻烦的小厮,雪沧璃发现其实日子变得更有趣了,比如现在她每天的乐趣不再只是周而复始地逛那个小院子,她开始喜欢去和姑娘们扎堆聊天,当然目的很单纯,那就是听她们说说哪里的小吃好吃,然后再指使墨遮去买,短短一个月,虽说她还是没有出过青楼,不过这皇都的小吃她几乎都吃了大半。   “我的鹅油松饼呢?!”见到墨遮空空如也的双手,雪沧璃大吼道,杏眼圆睁,她早就听姑娘们说城北有一家小茶铺,那家的鹅油松饼是全皇都最好吃的,她一直嘴馋了好久,只不过那里离青楼很有些远,虽说墨遮现在成了她的小厮,可平时还是有很多事要忙,根本没空去给她买,好不容易今天有空了,她在屋子里等了一下午,都要等发霉了,结果却没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鹅油松饼,心中很是愤懑。   墨遮见她不依不饶的性子很是无奈,眸底一暗,看着依旧喋喋不休的雪沧璃,微微咬了咬唇,低声道:“小璃,你听我说”说着便凑到雪沧璃耳边轻轻道……   雪沧璃脸色越来越黑,一把推开墨遮,大吼道:“你说的是真的?!”   “确是如此。”墨遮被雪沧璃推得跌跌撞撞往后退去,好不容易抓住木门,稳了稳身形。还来不及站稳身子,雪沧璃就怒气冲冲直奔过来,一把推开她,夺门而去。   墨遮跌坐在地上,看着远去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面沉如水。   正在前楼四处招呼,笑得花枝乱颤的红妈妈突然就被怒气冲冲的雪沧璃一把拉住,虽然不爽,不过面对这个财神爷她一向都很是看重,自然也不敢拂她的意,依着她的意思来到了自己前楼的屋子中。   红妈妈作为青楼的老板,自然在后院有自己的小院子,不过为了方便平时工作,她在前楼也有一间屋子。   此时她就正坐在桌旁,一脸不甘愿盯着雪沧璃:“说吧,什么事这么急。”   “红妈妈,你当初答应了我什么你还记得吗?!”雪沧璃显然还是很激动,死死盯着红妈妈怒吼道。   红妈妈一愣,随即轻飘飘地说了句,“你知道了呀。”   “你……!”雪沧璃对于红妈妈这种态度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语塞,她之前想过红妈妈可能会抵死不认账,可能会哄骗她,可能会……想过无数可能,可是没想到会这么云淡风轻地直接承认。果然,红妈妈的做事方式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摸透过。   “你放心,妈妈怎么可能会亏待你,今晚这个客人,啧啧啧……”红妈妈显然有些不解雪沧璃的怒气,喋喋不休道。   “红妈妈,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你明明说过只要我帮你让青楼起死回生,我就可以不接客的!如今算什么?!出尔反尔么!”雪沧璃直接打断了红妈妈的话,怒吼道。她现在只觉得脑子很乱,只是在本能性得讲道理,其实她要是冷静下来就应该明白,这样做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作用。   “沧璃啊,你放心,就这个客人,你只要跟了他,我保你下半辈子都不用再发愁了……”   “你闭嘴!我告诉你,我不可能接客的!永远不会!”雪沧璃此时如同疯子一般大吼,当她刚从墨遮口中得知今晚红妈妈要她接客的时候她还只是心惊,还不相信,所以跑来和红妈妈求证,可是她现在已经彻底认清了事实,她开始暴躁,被出卖,被骗,以及可能沦为一个妓女的惨痛让她如同疯了一般咆哮,恐惧。   红妈妈目光倏忽一冷,“我告诉你,你的卖身契在我这里,而且这里是青楼,还由不得你说了算。”涂满红蔻丹的指甲在楠木桌上一下一下扣着,嗒嗒嗒的声音没响一下雪沧璃的心就紧一下,红妈妈说得对,且不说在这里红妈妈的势力自己根本撼动不了,就说他要是逃出去了,这大越该死的制度她也逃不过。   雪沧璃的心越来越沉,面色也越来越苍白,双手死死攥着,长指甲刺进手掌心里,丝丝血迹从指缝渗出也浑然不觉。   红妈妈见雪沧璃呆愣在原地不说话,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边扭着她那妖娆的步子,边道:“沧璃啊,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你锦衣玉食一生不愁。”走过雪沧璃身边时,还转过头来冲雪沧璃妩媚一笑。扭头往外走去。   雪沧璃突然伸手抓住红妈妈的手,另一只手从头上拔下一只鎏金簪子,递到红妈妈眼前,低低说道:“红妈妈,我求你。”声音嘶哑如同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红妈妈瞄了瞄那只簪子,嘲讽地笑了笑,道:“沧璃啊……”   娇媚的声音突然断了,红妈妈死死瞪大了眼睛,看着雪沧璃,一脸的不可置信,刚刚还摆在红妈妈眼前的簪子现在正插在她的喉间,正好插再气管的地方,红妈妈叫不出声来,也无法呼吸,只有死死盯着眼前自己前一秒还视为掌中蝼蚁的女子,目光中满是惊异,直到慢慢的氧供给不足,才方才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一般,想要往外跑去叫人。   雪沧璃见势不好,一把冲上去死死抱住红妈妈,不要她出门,可能人在面对死亡时真的会迸发出无穷的潜力,红妈妈使劲一甩,几乎要把雪沧璃甩开,幸亏雪沧璃提前做好了准备,死死抱住了红妈妈,红妈妈见挣不开,就狠狠往后退去,将雪沧璃死死撞在了身后的圆桌上。   雪沧璃闷哼一声,直感觉自己的腰椎都要断了一般,剧痛之下,手也放松了许多,红妈妈趁此机会,用力一挣,摆脱了雪沧璃的束缚,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不要!”雪沧璃瞪着红妈妈的背影,一脸惊恐。 正文 第十章:与虎谋皮 正当红妈妈要夺门而出之时,门突然开了,一只锦缎鞋子踏了进来,看到来人,雪沧璃和红妈妈明显都愣住了。  来人是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摇着一把雪白绢纸做的折扇,雪沧璃曾听白梨说过这种材质,似绢似纸,是苍梧本地特产,由于大越和苍梧一直关系岌岌可危,所以这种材料根本不可能通过商品流通的方式来到大越,唯一的机会只有战俘或是苍梧的停战贡品,而这种东西一般只有皇族和贵戚才会有,像是白梨那种作为如今皇都最炙手可热的妓女之一,才只远远见过一次,还是因为对方是她老相好,缠不过她才会答应带出来给她看看,不过也只是看看,一直远远放在一旁,连碰都不许她碰的。   在春夏秋冬这四个姑娘里,雪沧璃也就和白梨关系最好了,其他三个一个冷冰冰不爱搭理人,一个每次见她都对她横眉怒目的,一个倒是对她很亲切,不过雪沧璃总觉得她骨子里没安好心,不愿亲近。因此常找白梨唠嗑,也就长了很多见识。   不过就算对方身份尊贵,雪沧璃现在也对他没有任何心思,她现在只是十分惊恐,因为她的“凶案现场”--被人发现了!   雪沧璃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只是呆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男子,满脸木然。   就在男子开门走进来的那一刻,空气就似乎静止了一般,房中两人都一脸木然盯着男子。   红妈妈打破了沉默,踉踉跄跄往眼前男子奔去,雪沧璃以为她是要求救,一时吓得愣住,都忘了要上前阻拦。   红妈妈奔到男子身前,双手不住地拉扯他竹青的袖子,雪沧璃就算看不见红妈妈脸上的表情,也可以猜出她那欣喜若狂的神态。   男子瘪了瘪嘴,缓缓伸出手到簪子处,轻轻抚了抚插在红妈妈脖子上那不甚精致的鎏金簪子,动作十分温柔,可雪沧璃却觉得很奇怪,就像是--对一个宠物的爱抚。   “唰!”男子突然握住簪子,狠狠地拔了出来,一瞬间,血如泉涌!红妈妈直直往后倒去,脸上的欣喜之色甚至都还没有散去。   几滴还冒着热气的鲜血飞溅到雪沧璃脸上,与素白甚至于苍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缓缓往自己走来的男子,雪沧璃嘴唇嗫诺,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是死死盯着眼前如同恶鬼一般的男子,脸色煞白,双手在大袖中不住颤抖。   “怎么了,刚刚那股子狠劲呢?”清凉如水的嗓音,干净而又平缓,一点也不像刚刚才杀了一个人。   “你……”好不容易雪沧璃才能从嗓子里挤出这一个字。   “我怎么了?”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哪里不对吗?”   “你……”雪沧璃显然是刚刚才受到惊吓,现在又被眼前男子的举动震惊到了,缓了好久方才觉得好一点,嘶哑着嗓音,道“你杀人了!!”   “我?”男子露出了惊奇的表情,往四周望了望,道:“她--不是你杀得么。”轻轻勾起嘴角,嘲讽一笑。   “明明就是你!我亲眼看到的!”疯了,疯了,都疯了,雪沧璃现在只觉得自己正处在崩溃的边缘,她本来是生长在21世纪根正苗红的好少年啊,从没见过死人,更从没杀过人,刚刚之所以有勇气用簪子想要刺死红妈妈,不过是她气急了,又怕极了的过激之举罢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容不得她细思,现在突然听到男子的一句话,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如坠冰窖,后怕犹如一条蛇在她的后脊缓缓爬行一般,此时的她真的是犹如一只惊弓之鸟,只要再有一个变故,估计她真的会疯掉。   “哦?可我明明看见是你杀了她啊”男子玩味地笑笑,坐在桌旁,拿起一只杯子,自斟自酌,不过茶到嘴边,他微微厚了皱眉,似乎很是嫌弃这劣等的茶叶,将茶杯搁下,继续道:“你看,那个簪子,不就是你的么。”   雪沧璃瘫软在地上,凶器是她的簪子,人证是眼前这个男子,她在青楼这么久,早就摸清了这个时代的法则,她这种连白籍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抵得过眼前这个富贵男子的一番话。折磨至极之时,雪沧璃反而平静了下来,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太不寻常了,这样一个真正富贵的男子,怎么可能没事来这里诬陷她。雪沧璃抬头看着桌边的男子,略一沉吟,道:“你……到底想干嘛。”   男子一笑,轻轻拍了拍手,道:“不愧是这青楼的醉胭脂,果然就是不一样,我喜欢。”   雪沧璃听到这个称呼一怔,这件事只有自己和红妈妈知道,这个男子……莫非……就是红妈妈说的那个客人?!   “怎么?知道了?”男子低下头看着她,玩味一笑,伸出手抬起雪沧璃的下巴,“虽说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貌若倾城,不过还算不错了。”   雪沧璃心中腹诽,按常理来说这个时候女主都会一巴掌打开拍开男主的手,然后大义凛然地慷慨陈词,嗯,不错,很潇洒。不过她不是女主啊啊喂,真的有女主会这么怂的吗,所以她很怂。   雪沧璃既没有拍开男子的手,也没有慷慨陈词,淡淡道:“您杀了个人不会就是为了得到我吧。说吧,您到底想怎样。”   “若是我说就是为了得到你呢?”男子附身而下,离雪沧璃越来越近。   雪沧璃心里噗噗直跳,她甚至都能看清男子的睫毛,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脸,雪沧璃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红的发烫,突然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其实这人--长得倒还不错。   就在雪沧璃胡思乱想之际,一只手已经悄悄攀上了她的肩,兹啦一声,大半香肩暴露在空气中,没防备的雪沧璃突然感觉冷得浑身一颤,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身子已经被人打横抱起,随即狠狠摔在里屋的床上。   雪沧璃还被摔得七荤八素,突然一个人影直直地压上来,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姑娘很是冷静啊,真的是雏么?”   雪沧璃心跳的越来越快,就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了一般,面上却努力保持着冷静,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怂是怂,却很是要强。   “因为我相信,像您这样英俊潇洒,有雄才大略的人肯定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这个马屁拍得,雪沧璃心中直给自己鼓掌。   “哈哈哈哈哈哈哈。”男子翻身坐起,道:“接下来本王说的话,你只需要听就好。”   “嗯嗯。”雪沧璃感觉事情的跳跃性实在太大,自己已经反应不过来了,只有本能得点头答道。   “本王乃当朝安王,从今以后你就是这青楼的老板,负责给本王搜集情报。”与之前吊儿郎当的气质不同,如今的这个男子,安王,声音冰冷而又坚毅,不带一丝感情。   “怎么?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见雪沧璃久久不答话,安王继续道,不过却只是在问雪沧璃的想法,丝毫没有考虑雪沧璃会不会答应。   “我……”雪沧璃咽了咽口水,一切发生地过快,她还没完全理清楚头绪,安王?情报?皇权之争?一个一个代表着纷乱的词语在雪沧璃的脑袋里蹦出来,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冰冷,却微微带着自傲的表情,耳边盘旋着他极富魅惑的话:若大业成,本王许你一个锦绣未来。突然一个念头冒出来,若是能做一番不负今生的大事,也不枉自己穿越一朝!   雪沧璃在现代的时候就只是个米虫,每天拿着不高的工资,做着无聊的小文员的工作,她也有抱负,也有想要做一番大事的想法,可是在寸土寸金的大都市,根本没有人会在意她,没有人会倚重她。就算来到了青楼,虽然她成了名义上的第一花魁,可是她却从没有把那个当成是她的荣耀,反而每日因此战战兢兢,唯一的期望只是希望自己能拿到卖身契,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安安静静活下去。   可是安王的话却像是罂粟一般,美丽而诱惑,将她内心深处的真正欲望勾引出来。现在不一样了,她会参与皇权争斗,她会接触这个国家权力的中心,这在以前是她想都不会去想的东西啊。蝼蚁也有梦想,也有期望,她并不在乎什么锦绣未来,她只是想要和一群志同道合之人做一番大事,她只是想要受到重视,只是想要拥有权力!   “好,我答应你。”雪沧璃缓缓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眼前的男子,面色凝重道,这在她看来是一个约定,是她的梦想。   安王微微一笑,“本王是个无情之人,希望你不要背叛,更不要无能。否则……”依旧笑着,却透露出明显的寒意。   雪沧璃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安王的威胁,不过她却是感到十分兴奋,心依旧在死命地跳,不过却并不是害怕。“为何背叛在前?”   “比起背叛,本王更讨厌无能之人,此乃爱才之意。”安王明显一怔,他本以为雪沧璃听到他的威胁会害怕或是表忠心,不过却没想到雪沧璃会问这个问题。这个姑娘--果然有趣。   看着安王脸上的傲气,雪沧璃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出道不明,只是突然觉得他似乎……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坏。   “所以你杀了红妈妈,提拔了我。”就算安王是当朝的王爷,权势大,可是随随便便要换一个产业的老板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况且这件事绝对是要掩人耳目的。所以只要随便想想就能知道,可以随便换一个产业老板的人只能是这个产业真正的老板,换句话说,红妈妈是安王的人,之前打探消息的事应该也一直是她在做。   “聪明。”安王赞叹了一声,“她其实做的也还不错,只是她有个缺点--贪财,当然,人嘛,孰能无过,不过要是太明显,明显得抓不住她存在的本质,明显得连本王都能知道,那她也就没必要再干下去了,你说呢?”安王朝雪沧璃一笑,眸底却是一阵寒光。   “是。”雪沧璃轻声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安王摸了摸雪沧璃的头,起身,一阵大笑,往门外走去。   “你叫什么?”雪沧璃看着安王修长的背影,道。   “风无逸。”安王头也不回,“你的新主人。”   看着背影逐渐消失在门口,雪沧璃的心中泛起丝丝凉意,这其实应当算是与虎谋皮吧?雪沧璃可以感觉到,她正走向一个巨大的深渊,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可她不知道的是,就算是她处心积虑,她或许也依旧会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