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伏虎寺里的和尚 “极品美女啊……哇哦,救命啊,太勾人了!” 秦煌一手扒着门缝,另一只手里拿着手机,睁一眼闭一眼往大雄宝殿里瞄着。他嘴巴里的口水流出来老长,一只贼溜溜的眼珠子瞪得滚圆,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片子看过不少,可这么精彩的真人秀还是第一次见到…… “哦,天呐,实在是太精彩了!”秦煌呼吸都有些凌乱了。 大雄宝殿的释迦摩尼大佛像后面,一个容貌姣好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孩鬼鬼祟祟地褪下牛仔裤,正蹲在那里嘘嘘。 她满头大汗,脸蛋绯红,看样子是憋坏了,她只是在那里急匆匆地解决个人生理问题,却根本没注意到那扇破破烂烂的后门外面有人在偷窥。 随着哗哗哗一阵急促的水声响过,女孩的表情轻松下来,长长松了口气。 尿完了,她晃了晃身子,从随身携带的小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又换了一张新的护垫。 “哇哦……”秦煌又是一阵惊叹。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却是滴的一声,藏在肥大僧袍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来了一条短信。 这声音虽然不大,可在这个安安静静的佛堂里听得却是格外清晰。 “啊!是谁……”听到这声音,大雄宝殿里那个女孩被吓了一跳,她马上意识到有人在外面偷窥。 她是个泼辣性格,短暂的惊恐之后便是一手提着裤子,紧咬银牙朝着后门的方向走来。作为中海市女子跆拳道比赛排名前三的厉害角色,她胆子要比普通女孩大了不少。一边走她一边紧紧握拳,心想等一会儿要不把你这个该死的偷窥狂揍得满脸桃花开,姑奶奶就把名字倒着写。 可是当她气鼓鼓地推开那扇一踹就倒的破烂木门,往外面看去的时候……却是不由得一愣。 外面是一片空旷的广场,除了一条环形塑胶跑道和几台健身器材之外,什么都没有,方圆一百米内见不到人。别说什么偷窥狂了,连一只老鼠都看不见。 左左右右找了一圈儿也没见到一个能喘气的,女孩挠头了:“咦?难道是我幻听了?” 算了,还是赶紧走吧…… 女孩打了个冷颤,拎着包从大雄宝殿的正门出去,与几个伙伴汇合,然后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呼……”秦煌趴在大雄宝殿的房顶上,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幸亏老子急中生智蹿到房顶上,不然的话还真够呛呢!” 后门外面那么宽一片大空地,没遮没拦的,就算想跑都没地方跑……这要是被那小妞当场抓住,老子还是一头撞死算了,丢不起那人…… “该死的,不就是快欠费了吗?你发个屁的短信啊,坏了老子的好事不说,还差点把老子扔进去……”秦煌恶狠狠地盯着手里这只新买的W999三星手机,一个劲儿咬牙。 生了一会儿闷气,他就四仰八叉地在大雄宝殿的房顶躺了下来,五心朝天,那姿势要多放松就有多放松。 他撩起僧袍,一手解裤子,一手在手机里翻找着刚刚偷拍到的视频,准备重新回味一下那令人喷血的无限美景。 “不能出去找女人,老子自己解决一下总可以吧?”秦煌在嘴里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道。 可是,等他打开手机一看,脸上的表情顿时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郁闷,太他妈郁闷了! 视频上白花花的一片,晃来晃去,却根本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显然是拍虚了。 “日,老子把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秦煌无比愤怒地盯着那只手机,他坐起身,狠狠吐了口吐沫:“妈的,关键时刻掉链子,还不如国产的呢!” 他愤愤不平地把裤子系上,准备从大雄宝殿的房顶上跳下去,可就在这个时候,这只被他屡次三番鄙视到死的手机又一次响了。 这回不是短信,而是一个长途。 区号很熟悉,上京! “不是胖子就是鸵鸟!”秦煌暗暗想着。 这手机是他新买的,号码也是新换的,除了这两个损友之外,他还从没跟别人说过。 可是,当电话接通之后,里面先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竟传出一个女人讥讽的声音:“秦煌,你很能躲啊,竟然跑去当和尚,真亏你想得出来!” 秦煌手一哆嗦,差点把电话扔出去。 “我靠,怎么是她?”秦煌在心里大骂:“哪个狗日的把我给卖了?” 电话里的女人继续嘲讽:“距离咱们打赌的最后期限还有四天哦,呵呵,真是遗憾呀,虽然秦大少爷躲的很好,可还是被我找到了!” 听声音,这女人年纪不大,也就是20岁左右。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可秦煌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发寒。 他耷拉着脑袋,很纳闷地问道:“这是我新换的电话号码啊,你怎么知道的?是胖子还是鸵鸟?谁告诉你的?” “那你管不着,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女人顿了一下:“怎么样?是你自己乖乖地回来?还是我派人到七华山上用八抬大轿把你抬回来?” “别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吧!”秦煌表情很沮丧,可声音却是非常豪迈:“男子汉大丈夫认赌服输,吐吐沫是个钉,要是说话不算数,那还叫爷们吗?” “哟!”电话里那个女人冷笑了两声:“看不出来,秦大少爷还挺有担当。那好,那咱们就按照之前的赌约办事。秦大少爷,我现在正是通知您,您的职位已经安排好了,就在我们聂氏集团下属的飞腾科技公司业务部……怎么样?秦大少爷对这个职位还满意吗?什么时候到公司里报到上班啊?” “三天之内我肯定回去!”秦煌胸脯拍得啪啪响:“什么职位无所谓了,既然赌输了,我就一认到底,就算你让我去车库看大门,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那我就在这里恭候秦大少爷的大驾了!” “一言为定!”秦煌斩钉截铁地说道。 电话挂了…… 秦煌先是愣了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他狠狠在自己脑门子上拍了一巴掌:“什么说话算数?什么认赌服输?呸,陋习!” 一想到要去那个疯丫头的公司里上班,秦煌就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 整天被她从早盯到晚,那种感觉绝对是生不如死……不行,还是趁早跑路的好! 打定主意,秦煌身子轻飘飘地从大雄宝殿上跳了下去,挺大个人落在地上,却声息皆无。 然后他就撒脚如飞,直奔后面的禅房跑去。 这里是位于七华山的伏虎寺,坐落在一片山坳之中,这里幽静而隐蔽,是七华山旅游区里一处极难得的安静之地。 穿过大雄宝殿后面的那片空场,便是一座院落,有石凳石桌相衬,纵横交错。青松翠柏之下,山花野草之中,一拉溜五间禅房排成了一条直线,严谨而整齐。 这座伏虎寺不知始建何年何月,出自哪一朝工匠之手。看那砖瓦斑驳,彷佛刀砍斧凿,布满了岁月流逝的痕迹。十三阶石头台阶上点点墨绿色的苔藓,深幽晦暗,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雨斑驳。 秦煌走到最里面那间禅房门口,也不敲,直接一推门闯了进去。 只见禅房里窗明几净,被褥整齐,打扫得一尘不染,隐约约还能闻到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上好檀香气味儿。 窗台上摆着几盆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枝叶繁茂,一团团粉白色的小花在怒放盛开。 一个面容苍古的老和尚盘膝打坐在蒲团之上,身披朱红色袈裟,两道雪白的长眉,银髯飘散前心,俨然是一位道德高深的佛门禅师? 老禅师此时的表情格外专注,眼睛瞪着,不敢有半点分神。 他右手拿着鼠标,点的啪啪作响,左手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着,那颗秃脑袋上戴着一只有话筒的耳机,面前一张古香古色的红木茶几上,赫然放着一台黑色笔记本电脑! 突然,老和尚哑着嗓子对着话筒大喊:“盗贼轻点打,小心OT,对对对,就是那个叫性感小美眉的,说你呢……牧师,赶紧给MT刷血,用快速治疗,MT倒了咱们就全完蛋了。” 这场面要多别扭就有别扭,可秦煌却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冲过去一脚把网线踢掉,揪住老和尚的衣领:“快,赶紧把书给我,我现在就要,如果你再磨磨蹭蹭的,我马上就干掉你!” “哎呀!老衲的成就!” 老和尚根本不搭理秦煌的威胁,飞起一脚把他踹飞出去。秦煌哎哟一声,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 老和尚飞快地抓起网线,重新连接到笔记本电脑上。 回到游戏界面,老和尚干笑了两声,对着话筒很歉意地说道:“各位施主,真是不好意思,老衲刚才掉线了!” 第一卷 第2章 洗髓心经 “靠!”秦煌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地骂了一声。 威胁没有效果,打又打不过这个要死不死的老和尚。秦煌只好无可奈何地拉过一把椅子在老和尚身后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斜着眼睛看那老和尚用一种很别扭的姿势玩魔兽世界。 那个名叫“我不是帅哥”的魔法师在老和尚的操纵下左躲右闪,飘忽不定,那跑位要多风骚就有多风骚。 他手中白光一闪,一只小怪被变成了咩咩叫的绵羊,“我不是帅哥”一个闪现回归本队的同时,又甩出一道华丽到掉渣的冰枪。 老和尚精湛的操作技巧引来一片赞誉之声,有好几个游戏玩家都不约而同地打出了个“赞”字。 至于耳机里,夸奖的人就更多了。 老和尚眉开眼笑的,在他的操纵之下,“我不是帅哥”扭来扭去,蹦跶得更欢了。 秦煌坐在老和尚身后,却是一点高兴的模样都没有,反倒是越看越憋气,越看越窝火。 他心里不住地叫屈:“这她妈的,还有地方讲理吗?” 也难怪秦煌感到憋屈,因为茶几上那台笔记本电脑是他的,网线也是他到庙里之后扯进来的,甚至连那个魔兽世界的账号也是他的……统统都是。 可现在,所有这些东西全都被老和尚给霸占了。 自从在那个深沉的夜晚感受到电脑的奇妙之后,老和尚就把秦煌的笔记本电脑抢了过来,当成自己的禁脔。发邮件,看新闻,玩游戏,聊QQ,就像一个得到人生中第一件玩具的孩子似的,玩了个不亦乐乎。 他尤其喜欢玩魔兽世界,对于这款游戏,老和尚已经深深沉迷了,想拔都拔不出来。 至于秦煌,他现在可惨透了,连碰自己电脑一下的机会都没有,想看硬盘里那些爱情动作片更是没门,没办法,憋的他只好靠着偷拍来过过眼瘾。 什么叫辛辛苦苦二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看看,看看,这就是活生生的案例啊……妈的,都是这个老和尚给逼的。 想到这事儿,秦煌就是一肚子的气。 不过话说回来,别看老和尚一百多岁了,可还真有些玩游戏的天赋,跟秦煌学习了基本技法之后,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的水平就远远超过了秦煌。不但弄了一身极品装备,甚至还组织起一个小型公会,自己当了会长。 每天吃饱了没事儿干,他就带着一群人到处打副本,每次听他在那里大呼小叫的,秦煌都发自内心的感到脑袋疼。 秦煌很郁闷地靠在椅子上,在心里恶毒地诅咒老和尚他们赶紧灭团,最好打一次灭一次,灭来灭去灭到公会解散拉倒。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半个多小时之后,老和尚他们把副本顺利的打通了。 如愿以偿拿到了首杀BOSS的成就,直到这个时候,老和尚才想起秦煌的事儿来,回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秦煌痛苦地捏着额头:“玄空大师,算我求你了行不?你老人家大慈大悲,就别再折磨我了,能不能现在就把那本该死的书给我?” 玄空老和尚不急不躁,听了秦煌的恳求之后,他手捻须髯,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说:“这恐怕不行吧,距离约定好的日期还有整整四个月呢!” “不行也得行啊!”秦煌都快哭了:“我现在必须走啊,而且是马上就走,走晚了就来不及了,如果现在不走,您老人家就只能等着给我收尸了,咱俩好歹师徒一场,你总不能这么残忍的见死不救吧?” “阿弥陀佛!”玄空老和尚叹了口气:“老衲早就猜到你在这里待不长,当初不让你剃头,你偏不听……唉,算了,看在你把这台电脑送给老衲的情分上,那本书就给你了吧!” 秦煌愣了一下,心想我什么时候说过把电脑送给你了?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不过,为了那本朝思暮想的古书,他还是连忙点头。 一台电脑而已,只要能拿到那本书,别说是一台电脑了,就算玄空老和尚想在庙里开网吧,秦煌也会毫不犹豫地满足他的心愿。 玄空老和尚随手拿起茶几上一本油渍斑驳,甚至连封面都没有了的破书,扔给秦煌:“拿去吧,好好保管,不要弄坏了!” 秦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咽了咽口水:“这就是?” 玄空老和尚点了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如此高迈年纪,难道还能骗你不成?” 秦煌捧着手里这本一碰就有可能碎掉的破书,百感交集,默默无语…… 这本破书一直被当做鼠标垫随意扔在茶几上,秦煌出来进去见过无数次,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并且为之蹉跎了整整两个月的《洗髓心经》。 他原本以为,像这样的宝贝肯定是红绸子裹着白绸子缠着,五花大绑,然后装进一个檀香木的小匣子里,小心翼翼藏在一个外人怎么也找不到的神秘地方。 可现在一看,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宝贝? 宝贝个屁,垃圾还差不多! 一瞬间,他甚至对这本书是否真的有用都产生了怀疑。 老和尚趴在电脑上,一边给公会会员加DKP分数一边问秦煌:“你准备去哪儿啊?” 秦煌一边翻看《洗髓心经》一边摇头:“还没想好呢,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呗,只要不被那个疯丫头抓到就好!” 忽然,他的眉毛皱了起来:“怎么只有上册啊?下册呢?” “下册自然在老衲手里!”玄空老和尚干笑了两声:“老衲又不是傻瓜,一台电脑就想把老衲的《洗髓心经》换走?那岂不是太便宜了?” “靠!你他妈耍我!”秦煌怒不可遏地嚷道:“只有上册有个屁用?赶紧的,把下册给我!” 玄空老和尚还是那副不紧不慢地样子,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吧,反正你现在也无处可去,帮老衲去做一件事情如何?嗯……就算是一件任务吧,如果你办得好,老衲就把这本《洗髓心经》的下册送给你,咱们说话算数,出家人不打诳语……” 两天以后,S省,中海市。 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秦煌背着一只帆布包从火车站里出来,随着人流来到大街上。 看着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他伸开胳膊,狠狠伸了个懒腰。 虽然他在火车上睡的是卧铺车厢,可那张床铺实在太小了,连翻身都费劲,在上面窝了整整一天一夜,身上的骨头都要断了。 秦煌现在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把光溜溜的脑袋挡了个严严实实,这顶帽子很普通,上面还写着某某旅行社的字样。 这是当初某某旅行社的一个导游去伏虎寺游览的时候送给玄空老和尚的,秦煌临下山的时候玄空老和尚又把这顶帽子转送给了他,秦煌本不想戴,玄空老和尚却是很严肃地对他说:“戴上吧,现在你脑袋上没有头发,要是受风就糟了,轻则口眼歪斜,重则植物人,想当初老衲的二师兄,他就是下山的时候没戴帽子,以至于受了风寒,所以才……唉,为了以后的生活着想,你还是戴上吧!” 正所谓听人劝吃饱饭,玄空老和尚据说从两岁开始就在伏虎寺里当和尚,秃头秃了一百多年,可谓经验丰富,秦煌听了这话之后,他二话没说就抢过帽子戴上了,在火车上也没摘,一直紧紧扣在脑袋上。 出门在外,自然不能穿僧袍,毕竟秦煌不是真的在伏虎寺里出家,如果穿着僧袍在外面晃荡,难免有招摇撞骗的嫌疑。现在他身上穿着一件最普通最廉价的白色文化衫和一条地摊上买的牛仔裤,看起来就好像一个文文弱弱的大学生,小脸白白,卖相不错,很有被某个体重二百斤以上的富婆一眼看中进而出资包养的潜质。 站在街边等了好长的时间,秦煌总算拦到了一辆计程车。 不过这辆车让人看着就无比揪心,是一辆破破烂烂的老式捷达,灰头土脸的,也不知多久没清洗过了,后面的排气管突突着,冒出一股浓烈到刺鼻的黑烟。 车子停下,一个邋邋遢遢的中年司机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问道:“去哪儿?” 秦煌说:“翡翠湖别墅花园!” 邋遢司机听着秦煌的外地口音,又看了看他头顶那只写着某某旅行社字样的帽子,眼皮翻了翻,一招手:“上来吧!” 秦煌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顿时便有一股刺鼻的尘土味儿扑面而来,害得他忍不住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邋遢司机嘿嘿笑了两声,在一股黑烟之中,这辆破捷达飞驰而去。 这辆车的左前轮有点瓢,开起来一踮一踮的,秦煌心里嘀咕:“妈的,这车不能开着开着就翻了吧?” 要不……换辆车? 想一想还是算了,现在正是下班的时间,外面街上人来人往,再想重新拦到一辆计程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眼看天就要黑了,所以秦煌也就咬牙忍了。 火车站门前是中海市一个很热闹很繁华的地方,人流熙攘车水马龙,大小店铺林立,喧嚣之声不绝于耳。 在庙里住了两个月,秦煌现在看老母猪都是貂蝉,等红灯的时候,前面几个穿着黑丝网袜的美腿女郎一扭一扭地走了过去,害得他眼睛直勾勾的有些失神。 邋遢司机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秦煌,嘴角抹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一卷 第3章 这孙子跑的挺快 邋遢司机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跟秦煌搭腔。 “老弟,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嗯!”秦煌眼睛盯着黑丝女郎看得正爽,他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根本没往心里去。 “江北那边来的?” “嗯……” “第一次来中海?” “嗯……” “来中海上学还是旅游啊?” “嗯……” “这也嗯?” “嗯……” 邋遢司机见秦煌只在那里用鼻子哼气儿,马上一脸关切地说道:“老弟啊,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第一次来到中海有些水土不服啊?老哥劝你一句,要是有病可千万别耽误啊,得赶紧治,不然以后等你岁数大了以后肯定后悔。我认识一个老中医,你可以去看看,那老头能有一百多岁了,火眼金睛啊,连号脉都不用,看你一眼就知道你得的是什么病,老神了!就拿上次来说吧,我刚一进门,他就看出来我肾虚……嘿嘿嘿,你要是信不着中医的话,我还认识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何大夫……” 邋遢司机唾沫四溅废话连篇,是个闲不住嘴的话唠,秦煌被他唠唠叨叨喷得心情格外郁闷,跳车的心都有了。他看了看挡风玻璃下面那只特大号的保温杯,心想这厮一天喝多少水啊? 邋遢司机可不管秦煌怎么想,他眉飞色舞,一边开车一边对秦煌介绍中海市里那些鸡毛蒜皮都算不上的破事儿。 秦煌没怎么说话,只是窝在座位上想:“妈的,这哥们儿还有完没完啊?也太他妈烦人了……” 计程车一路飞奔,东拐西拐,基本不走大路,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中海市的各种大小胡同里乱窜,好像一只正在逃命的蟑螂。 开始的时候,秦煌还没觉得如何,可后来干脆就是头晕眼花,被绕的连北都找不着了。 “难道中海的计程车司机都是这么开车的?”秦煌在心里纳闷。 他纳闷,那个邋遢司机倒是挺开心的,把车开得飞快,要知道这种地方就算再怎么撒欢儿也碰不到警察,至于电子眼什么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一个多小时以后,车终于停了。 “到了,这就是翡翠湖别墅花园啦!” 邋遢司机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计费器上的数字,一呲牙:“一共是184。算了,谁让咱哥俩投缘呢,零头就不要了,凑个整儿,你就给180吧!” 秦煌也不多话,他在裤兜里掏出一张10块钱的钞票扔下,推门就走。 “喂,站住,什么意思啊你?还少170呢!” 邋遢司机看了看手里这张单薄的钞票,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晴转多云,刚才那副笑呵呵的模样顿时就不见了,凶神恶煞,好像要张嘴把秦煌吃了似的。 秦煌也不生气,他指着远处火车站那个隐隐可见的穹顶,对邋遢司机努努嘴:“看见那个尖儿了吗?” 邋遢司机一愣,然后恶狠狠地道:“看见了,怎么的?” 秦煌呵呵笑了两声:“一个多小时了,就开出这么远?你这辆车是属乌龟的?给你10块钱就不错了,这中间绕了多少弯路你自己心里应该有谱吧?” “少他妈废话,按表收费,上面写多少就是多少,赶紧给钱,别逼我对你不客气!”邋遢司机被戳穿了把戏,索性把脸皮撕了下来。 那种凶巴巴的狰狞表情他做的极为熟稔,说变就变,中间连过度都没有,要知道这种欺负外地人的缺德事儿他已经干过好几次了,变脸属于熟练工种,每次谈不拢的时候他就会这么来一次,从吓唬到威胁,要多自然就有多自然。 随手一掏,邋遢司机从自己的座位底下掏出一把特大号的镀锌扳手,然后从车里出来,恐吓道:“快点掏钱,你要是想赖账的话,先问问它答不答应!” 秦煌倒吸了一口冷气:“它会说话?” “呸,少他妈装傻,赶紧的,老子没工夫跟你在这里瞎磨蹭!” 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扳手,做出一个要往下砸的姿势。 秦煌脸色一变,他看了看那只扳手,似乎有些害怕了,咽了咽口水,做出一副讨好的笑脸:“大哥,你别生气,我刚才就是问问,呵呵,我开玩笑的,我现在就掏钱,现在就掏……” 一边说,他一边把右手顺势搭在计程车的车门上,左手伸进裤兜里。 “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他妈不识抬举!”邋遢司机抱着肩膀,心里暗暗发笑。 可是刚刚笑了两声,他脸上的表情就在一瞬间戛然而止,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大白天里见了鬼的表情。 只见秦煌搭在车门上的那只手,也没见怎么用力,那块铁皮就深深凹陷下去,软塌塌的,五个手指头印清晰可见。 “我靠!” 邋遢司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虽然这辆破车是国产货,而且还是二手的,可也不至于这么软乎吧? 他下意识地也伸手在车门上按了按,可是按了好几下,上面的铁皮依然纹丝不动,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哎呀,钱放哪个兜里了?大哥,你别着急啊,我再好好找找……”秦煌讨好似的对邋遢司机笑了笑,然后两只手对调位置,右手到裤兜里翻腾去了,左手又搭在了计程车的顶上。 毫不费力的,又是五个大手指头印,轻松愉快,就跟小孩捏橡皮泥似的。 这哪儿是害怕啊,这厮纯属故意的…… “妈的,看走眼了!” 邋遢司机也看出来了,他舌头吐出来多长,也不废话,立刻跳上车,把车门锁死。 “这小子明显是个练过的,捏铁皮板都那么轻松,这要是捏在老子身上,还不直接来个粉碎性骨折?” “拉倒吧,识时务者为俊杰,170块钱算个屁,难道还能比老子的小命重要?” “算你狠,你他妈逗老子玩儿……” 想通了这一点,邋遢司机连个屁都没放,立刻把车子发动,然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一溜烟跑了。 秦煌还在那里玩的高兴呢,他摇晃着手里刚刚翻腾出来的钞票,对着计程车远去的方向大声喊着:“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喂,大哥,你别走啊,给你钱……” 突突突一团黑烟笼罩,计程车烟遁而走。 秦煌站在那里捂着鼻子嘿嘿发笑,一边笑一边骂道:“妈的,这孙子跑的还挺快……” 翡翠湖别墅花园是中海市最富盛名的富人聚居区,位于中海市东郊,这里依山傍水风景如画,中间是一汪清澈湖水,名为翡翠湖,整个区域以此得名。又有草坪、花丛、假山、灌木环绕周围,蓝天白云之下,真宛如世外仙境一般。 沿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甬路向前,是几座城堡一样的欧式别墅,彼此之间的距离少说也有300米开外,视野宽广,高大巍峨,美轮美奂,彷佛一笔丹青点缀在这青山绿水的仙境之中,令人心旷神怡,目不暇接。 秦煌一边走一边看,赞不绝口,心里盘算着等自己这一摊子破事儿全都结束之后,是不是也在这里买栋别墅,好好享受一下人生?跟这里相比,自己在瑞士伯尔尼那座只有三层的小木屋简直是弱爆了,至于加拿大蒙特利尔乡下的那座青藤屋,更是没个比,连提都不用提。 走过一条汉白玉栏杆的石桥,就到了别墅区的管辖范围之内。 现在天色刚刚擦黑,几只晚归的倦鸟在天边飞过,将别墅区衬托得格外宁静。 秦煌一边溜达一边东张西望的看门牌号码,玄空老和尚给的地址是翡翠湖别墅花园3号,姓蒋,主人叫蒋青松。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在秦煌背后大喝了一声:“站住!” 这声音异常凌厉,隐隐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 秦煌回头一看,就见两个体型彪悍的男人大踏步走过来。 这俩人都是一样的打扮,白色衬衣,黑西服黑领带,挺黑的天,还带着墨镜,要多装逼就有多装逼,装逼犯这个词儿就是形容他们俩的。他们耳朵里都塞着微型的耳机,脸上的表情僵硬而冰冷,绷绷着,好像谁欠了他们好几十万似的。 秦煌立刻就确认了这俩人的身份:保镖! 就是被有钱人雇来看家护院的那种人。 两个保镖来到秦煌近前,上上下下打量半天,然后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虽然秦煌长得不错,可身上的衣服实在太廉价了,一看就是从地摊上淘回来的垃圾货色,尤其他脚上现在穿着一双牛仔布的人字拖,脏兮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有身份的人。 在这种地方当保镖,自然是经多见广,每天在这里出来进去的都是非富即贵,说句难听点的,这院子里养的宠物狗身上的小衣服都比这位身上衣服的值钱……呵呵,两个保镖打心眼儿里就没瞧得起秦煌。 其实,这事儿挺冤,秦煌也不乐意穿着一双拖鞋到处溜达。 他本来穿的是一双耐克,可是在火车上睡觉的时候,下铺那个倒霉孩子竟是把一碗方便面全都扣在里面了。虽然简单清洗了一下,可那双鞋上还是有一股浓烈到刺鼻的小鸡炖蘑菇味儿,根本没法穿。不得已,秦煌只能临时趿拉着拖鞋将就。 一个保镖走了过来,很不客气地问道:“喂,你是干什么的?” 第一卷 第4章 连门都没进去 这目光,这语气,全都透着一股子鄙夷和瞧不起人的味道,盛气凌人,让秦煌感到十分不爽,可他是来这里办事儿的,不想节外生枝给自己找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他忍着心中的不悦,很客气地对两个保镖点了点头:“两位大哥辛苦了,我是来找人的!” 话音刚落,那个保镖就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跟撵狗似的:“去去去,找什么人?这里也是你能随便来的地方吗?” 不由分说,两个保镖就过来把秦煌往外面撵,一边撵一边吓唬:“赶紧走,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去去去,再磨磨蹭蹭的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我真是来找人的!”秦煌指了指院墙上的门牌:“你看,翡翠湖别墅花园3号,就是这儿,没错!” 说着,他径直走了过去,伸手就要摁门铃。 “你要干什么?”两个保镖吓得连忙阻止,一人一边拽住了秦煌的手腕子。 妈的,这穷小子胆子也太大了,这里的门铃也是你这种人能随便摁的? 这门铃造价是多少你知道吗?万一摁坏了算谁的? 你赔得起吗? 两个保镖拽着秦煌把他往后拖,想把这个不知好歹的穷小子扔出去,可是奇怪的是,他们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拽了半天,秦煌脚底下就跟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反倒把这两个保镖累的气喘吁吁。 “狗眼看人低!”秦煌狠狠一口啐在地上。 他左手一甩,用了个老龙抖甲的招数,直接把左边那个保镖扔了出去,摔在地上吭叽一声。 然后右手一抡,右边那个保镖也横着飞了出去。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两个保镖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半点反应。 在空中飞行的时候,那位曾在部队大比武中连拿两届近身格斗冠军的退伍老兵还纳闷呢:“我日,我是怎么飞起来的?” 秦煌鼻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难怪人家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两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狗东西,要是在当初,早把他们俩给废了。 这倒不是秦煌吹牛,刚才那种情况,他有三百多种办法可以在一秒钟之内把这两个保镖统统干死。 只把他们扔出去,这已经是秦煌手下留情了。 这时,左边那个保镖已经浑浑僵僵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一支小哨子,急促地吹了三声。 这时求救的信号,他们俩拦不住秦煌,就开始叫帮手了。 呼啦啦啦,别墅大门开了,十几个同样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从里面冲了出来,每人手里都拎着一根棒子,而且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似乎已经准备老长时间了,专门在门里等着似的…… 秦煌顿时就惊了:“日,怎么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粗略数一数,这些保镖至少能有三十多个…… “就是他!”那个吹哨子的保镖指着秦煌喊道。 “揍他!”一个络腮胡子看样子是这些保镖的头儿,他一挥手,这群保镖就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棒子朝秦煌扑了过来。 “尼玛,这是要人命啊!” 秦煌瞪了瞪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跑,速度堪比刘翔,以朦胧夜色为掩护,这货转眼之间就跑没影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么多人拦着难道还继续往里闯? 谁不跑谁傻逼…… 秦煌一边跑一边想:“真是怪了,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就好像埋伏好了等着老子似的?” “妈了巴子的,穿拖鞋还跑的这么快!”络腮胡子带人追了一程,却没追上,他恶狠狠的,操着一口很浓重的东北口音骂了一声。 他翻了翻眼皮,突然揪住那个吹哨子的保镖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小子贼眉鼠眼到处乱看,鬼鬼祟祟的,我和大头怕有麻烦,就想把他撵走,可那小子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哎哟哟哟!”那挨打的保镖捂着摔肿的腮帮子:“头儿,你看他把我给打的!” “唉呀妈呀,挺狠啊!”络腮胡子仔细看了看那张好像被火车撞过一样的脸,倒吸了一口冷气。 自己这两个手下实力如何,他比谁都清楚,就算是络腮胡子自己,也自忖没办法在这两个手下的同时夹攻之下脱身,更别说把他们都打成这副半死不过的德性了。 “妈的!”络腮胡子望着秦煌背影消失的方向,心想:“这他妈到底是谁啊?” “哎哟……疼死我了!”挨打的保镖一脸委屈。 “别他妈叫唤了,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络腮胡子把那保镖一脚踢开,然后喝令道:“最近家里不太平,你们都精神着点,今天加双岗,再发现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杂人就直接撂倒了再说,只要打不死就行,出了事儿我兜着……妈了巴子的,要是老爷和小姐出了什么危险,咱们的饭碗就全都砸了,明白吗?” 骂骂咧咧的,络腮胡子带着几个人进院去了。 而其余的保镖则是分成了好几个小组,绕着别墅周围警戒巡逻…… “妈的,玄空你个老不死的,你卸磨杀驴!” “老子把电脑给你了,你就这么对我?” “这么多人拿着棒子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要不是老子跑得快,早就被打死了!” “这他妈的……还有地方讲理吗?” 秦煌躲在不远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碎碎念着,简直是欲哭无泪…… 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太不好了,从踏上开往中海的火车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倒霉。 最喜欢的耐克限量版运动鞋被那个倒霉孩子扣了一碗小鸡炖蘑菇面,直到现在还是一股熏人的酱料包的味道,坐计程车的时候又被那个邋遢大王似的中年司机欺负,好不容易到了翡翠湖别墅花园3号,可还没等进门呢,又被一群黑衣保镖拿着棍子像撵狗似的赶了出来,要不是跑得快,现在早就被那群瘪犊子砸趴下了。 这是来做任务? 呸! 这不是做任务,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谋杀,是犯罪! 秦煌满腹委屈,觉得自己被玄空老和尚骗了。 还说什么自己到这里以后肯定会受到最隆重的接待……去她妈的,这叫什么接待?有拿棒子接待的? “回去!”秦煌在心里打定主意,这狗日的任务老子不做了! 可是,怎么回去呢?火车站怎么去? 作为一个从没有到过中海市的外地人,秦煌有点发懵。 翡翠湖别墅花园这地方要多冷清就有多冷清,堪称人迹罕至,到了晚上更是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只有一条路通往市里的方向,秦煌站在路边等了半天,却连一辆车都没看着。 之前来的时候,那个邋遢司机东拐西拐的,只是临到地方了才从一条树林子似的小路里拐上这条公路,那圈儿绕的,秦煌现在想想还觉得有些迷糊。 想要按照原路返回? 纯属做梦! “这日子没法过了!”夜风吹过,寒意骤起,秦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郁闷劲儿就甭提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沿着公路的方向,车灯一闪,竟有一辆计程车开了过来。 秦煌赶紧招手把车拦住……日了,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这就叫想睡觉来个枕头,看来自己有救了,不用在这里过夜或者是从这里走回去了。 但是,当秦煌准备拉开车门上车的时候,却发现这车门竟然拉不开,很明显是在里面被锁住了。 秦煌抬头看了看车顶Taxi的标志……对啊,这是辆计程车没错啊! “你打车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车里传了出来。 秦煌这才注意到,这辆计程车的司机,竟然是一个女人。 隔着车窗看不太清,可秦煌还是能分辨出来,这女人应该挺年轻,肯定不超过三十岁。 这年头,开计程车的女司机不少,开夜班的也不在少数,可这地方荒郊野岭的,大半夜的敢把车往这地方开,而且一招手就敢停的女司机还真不多见。 秦煌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大姐,我打车!” “去哪儿啊?”女司机隔着车窗,一副审问犯人的模样。 这要是在市区里面,或者换成一个体型跟自己差不多的男司机,秦煌早就发火了,没准儿还会打电话到主管部门去投诉……妈的,老子是消费者,是上帝,你凭什么问东问西的?还他妈把车门锁上,你以为自己是警察啊? 可是在这种看不见人的地方,对方又是一个年轻的女司机,秦煌就一点怨气都没有了,反倒是很理解。 这年头劫财的劫色的什么人都有,一个年轻女人这么晚了在外面跑出租,不加点小心怎么行? 但是,女司机的这句话,倒是把秦煌给问蒙了。 是啊,去哪儿啊? 他是第一次到中海,除了火车站和翡翠湖别墅花园之外再不知道第三个地方,想了想,秦煌很尴尬地对女司机笑了笑:“大姐,您看着随便把我拉到一个能吃饭能住宿的地方就行,但最好离着火车站近点。” 他都打算好了,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住一宿,然后等第二天一大早就起身,买票回七华山找玄空老和尚算账去。 看了看车窗外面这个笑容可亲的少年,女司机有些犹豫。 听他的口音,很明显不是中海本地人,这种地方远近无人,突然在路边上遇到这么一位,说不害怕是假的。 可是,直接把车开走吗? 女司机心里矛盾着,又有些于心不忍…… 第一卷 第5章 秦煌的秘密 任芷慧有些犹豫。 她知道,这条路上几乎没什么车,如果自己把车开走了,再想拦到车的可能性很小。 开车的话,这里离着市区不远,可如果步行的话,那可就远了…… “唉,看他的年纪应该比小月大不了几岁吧,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种地方过夜……” 任芷慧动了恻隐之心,而更主要的是,她也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她妹妹任芷月今年刚刚考上大学,正是用钱的时候,现在父母都不在了,亲戚朋友也借不上力,整个家里全靠她一个人撑着,不然的话,她一个女人也不会大半夜的还在开着计程车在路上奔波。 生活不易啊! 当然了,如果秦煌要去城外的话,任芷慧肯定二话不说就把车开走了。虽然她很想赚钱,却也不会轻易拿自己的安全冒险,可是现在他要去市里的话……“唉!”任芷慧一咬牙,把车锁打开,说道:“上来吧!” “谢谢大姐,谢谢大姐!”秦煌一上车就不住嘴的感谢,他的嘴挺甜,弄得任芷慧很有些不好意思。 坐在后排,借着车前昏黄的灯光,秦煌忽然发现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司机竟然有了不少白头发。 “这么辛苦开夜班……呵呵,她家里应该不富裕吧!” “姐姐要是还活着,应该也跟她差不多的年纪了!” 想起自己那位早已经不在人世的姐姐,秦煌心里忽然感到一阵淡淡的酸楚。 任芷慧开车的速度不快,但是很稳。 跟之前那个邋遢司机相比,她的技术谈不上多高,但是秦煌却坐的很踏实,很舒服。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左右,任芷慧把车停下,出现在秦煌面前的,是中海市内一处繁华热闹的大排档,虽然已经入夜了,可这里依然是人来人往,一家家小摊位上高朋满座,南腔北调的吃客络绎不绝。 这时就听任芷慧说:“老弟,就这儿吧,这地方是咱中海的小吃街,里面东西便宜又好吃,你肯定能吃得起,旁边有小旅店,也很便宜,你跟他们讲讲价,三十块钱就能住一晚上,还能洗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从这里往前走大约五分钟,就是火车站了!” 任芷慧的声音有些沙哑,很明显是长期操劳又得不到休息的症状,说完之后,她回过头来对秦煌笑了笑,透着那么真诚,那么和蔼。 秦煌这才看到,在任芷慧右边的脸颊上,有一块手掌大小的鲜红色的伤疤。 那张本来姣好的脸庞,因为这块伤疤的缘故,显得怪异而狰狞。 任芷慧看了看计费器,然后捋了捋耳边垂下来的头发:“一共21,唉……看你年纪轻轻的,应该还是学生吧?算了,零头就不要了,你给20吧!” 一瞬间,秦煌心头一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从兜里掏出两张钞票拍到任芷慧的手里:“大姐,这是给你的车钱。” 说完这句话,他就拎着包下车了。 他的心情有些慌乱,下车的时候一不留神绊了一下,差一点摔了。 “这小子,毛毛躁躁的!”任芷慧笑着摇了摇头,当她想把这两张钞票收起来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这哪里是二十块钱啊,分明是二百! 是的,肯定不会看错的,粉红色的钞票,上面还印着主席像。而且以任芷慧的经验,只捏了一下她就知道,这绝对是真钱,而不是那种糊弄人的假钞。 “老弟,你的钱给多了!”任芷慧打开车窗,朝着小吃街的方向喊了起来。 可是,没人回答她。 小吃街上熙熙攘攘,秦煌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秦煌走进小吃街,心情不是很好,他并没有马上去吃饭,而是先找了个地方打公用电话。 之前被那个疯丫头远在千里之外追踪到手机号码的事情让他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临出发的时候他就把那张电话卡拔出来掰碎扔到厕所里去了,而那部手机也被他送给了玄空老和尚。 他都想好了,准备到中海以后找个贩卖二手机的小店,买一台只要能打电话就行的二手手机和一张不需要姓名登记的黑户电话卡。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常驻中海的计划这么快就宣告破产,手机自然也就不用买了。 所以,他现在只能借助公用电话了。 随着手机的普及,当初在城市里几乎随处可见的公用电话亭现在已经难觅踪迹,费了好半天的劲儿,他才找到一个可以打长途的地方。 投币,拨号…… “阿弥陀佛,这里是七华山伏虎寺,施主您好……”电话刚一接通,玄空老和尚道貌岸然的声音就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好你奶奶个卷!”秦煌听见他的声音就一肚子火,气急败坏地骂道:“我是秦煌,我告诉你,那个狗屁的任务老子不做了,我明天就坐火车回去,妈的……你要是不把《洗髓心经》的下册给我,我就放把火烧了你的伏虎寺。” 玄空老和尚不急不躁:“哦,是你啊,今天下午的时候,那个姓聂的丫头派人来了……” “我日!” 一听这个聂字,秦煌顿时就没电了,连忙问道:“来几个人?你怎么说的?” “来了八个人,老衲告诉他们,你已经跑了,至于去了什么地方,老衲也不清楚!”玄空老和尚话锋一转:“不过,因为天色太晚的关系,那几位施主现在正在寺内留宿,怎么?你要跟他们说话吗?” “不用不用!”秦煌连忙拒绝。 说话? 说个屁的话,躲还来不及呢…… “那好吧。”玄空老和尚问道:“这么晚了,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啊?” “唉!” 秦煌叹了一声,然后详详细细地把来到中海之后的经历都说了,真是字字带血,斑斑是泪,尤其是被那个邋遢司机当成肥羊灾和被一群保镖拿着棍子追屁股撵这两件事情,他简直是大说特说,委屈的都没边儿了。至于他把人家车上捏了好几个手印,又把两个保镖摔个半死的事儿,他连一个字都没提。 听完秦煌的血泪控诉,玄空老和尚沉默片刻,然后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还没见到蒋青松?” “见个屁啊,连门都进不去,怎么见?”秦煌委屈道。 又是一阵沉默,好半天,玄空老和尚也没说话。秦煌把耳朵使劲儿贴着话筒,才勉强听到那边传来了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 “靠,先别玩了行不?”秦煌对着电话嗷了一声,把旁边一个正在打电话的老太太吓得够呛,她捂着心口颤巍巍地说道:“小伙子,你小点声啊,我心脏不好!” 秦煌一脸尴尬,只好点头哈腰地给人家赔礼道歉。 等了将近一分钟,电话那边才重新听到玄空老和尚的声音。 秦煌几乎是在哀求了:“大师,我求你先别玩了行不?我这边都急死了,你先把我这事儿解决了,你玩一宿我都不带管你的!” 玄空老和尚很歉意地说:“刚才我打竞技场来着!” 秦煌:“……” 顿了顿声音,玄空老和尚忽然用一种很严肃甚至有些神圣的语气问道:“秦煌啊,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还想不想为你的父母双亲报仇雪恨?” 秦煌心头一颤,内心深处那块最柔软也最敏感的地方彷佛被捅了一刀,他不明白,玄空老和尚为什么会知道自己这个秘密,可他还是很坚定地回答:“想,当然想!” “那你还想不想找出那个杀害你姐姐的凶手,然后指证他,干掉他,为你那屈死的姐姐报仇?”玄空老和尚继续问道。 “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秦煌几乎是吼着说道。 “那要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这回不等秦煌回答,玄空老和尚就替他说道:“首先,你要拿到全本的《洗髓心经》,学会上面记载的洗髓心法,然后才能清洗掉你体内的寒毒,重新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否则的话,你最多只能活到30岁,就会因为体内寒毒发作而死,不但报不了仇,甚至不可能为你们秦家留下后代,因为任何与你欢好的女子都会感染你体内的毒素,然后以数十倍甚至上百倍的速度直攻心脏,只需两年的时间,她就会毒气攻心而死……呵呵,秦煌啊,老衲说的对吗?” 秦煌如遭雷击,简直是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秦煌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从未对外人说过,就连那个姓聂的丫头也不知道。可是,玄空老和尚就跟亲眼目睹的一样,竟然说的全对,分毫不差! “呵呵,老衲就是知道!”玄空老和尚笑了:“既然老衲说的都对,那你就继续做任务去吧,出家人不打诳语,只要你完成任务,那本《洗髓心经》的下册,老衲肯定会给你的……以你现在的本事,不会连蒋家的大门都进不去吧?” “哦对了……”玄空老和尚又补充着说道:“那本《洗髓心经》的上册,你好好研究研究,虽然不能根除你体内的毒素,可练一练也是大有益处的。” 秦煌一皱眉:“什么意思?” 玄空老和尚笑了笑:“打个比方吧,现在的你就好比烈性毒药,任何与你欢好的女人两年内必死,如果你练了这本《洗髓心经》的上册,那么这个烈性毒药就会变成慢性毒药,死亡时间就会推后,一共分为八层,每层可延长女子一年的寿命……好了好了,老衲还要去打竞技场,就不陪你在这里磨牙了,练不练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一卷 第6章 得意洋洋的黑狗 秦煌走出公用电话亭,随便找了个摊位坐下,要了三碗刀削面,四十个烤串,一条烤鱼,外带三瓶冰镇的啤酒。 “哥们儿,还有几个人?”小摊老板很殷勤地问道。 “就我自己……怎么?你这么看我干啥?”秦煌心情不是很好,说话的语气也是硬邦邦的。 小摊老板是个挺瘦的中年人,深谙和气生财之道,他只是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到后面给秦煌准备吃食去了。 他老婆小声地问自己丈夫:“我看他情绪不太好,是不是失恋了?一会儿不能在我们这儿闹事儿吧?” “管那么多干什么,咱不招惹他就是了,去,把香菜拿来……”小摊老板低声说道。 很快的,一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被端了上来,放在秦煌面前的桌子上。 小摊老板手艺不错,离着老远,就有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秦煌端着面碗,一边摇头一边长吁短叹。 那本《洗髓心经》的下册还在玄空老和尚手里,以自己的实力,就算十个自己也打不过那个跟妖怪似的老和尚啊,靠武力强抢的希望基本为零。偷?那就更别提了,玄空老和尚有门道儿,好像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十有八九没等自己偷到书,就被那老家伙把腿给砸断了……秦煌左思右想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唉,看来想回去是不可能了,还得留在中海,做那个狗屁的任务……妈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玄空老和尚说的那本《洗髓心经》上册的神奇功效,可是这玩意儿……唉,怎么说呢,治标不治本啊! 秦煌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暗道自己是在太命苦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吃街靠东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吵嚷的声音。 而且这声音越来越近,正朝着秦煌的方向快速地袭来。 “站住,小娘们儿,我看你往哪儿跑。” “快追啊,老大说了,谁先抓住那个小妞,就赏他分点甜头!” “站住,你跑不了了……” 稀里哗啦,小吃街里那些随意摆放的小桌子小椅子被撞翻了无数,还有不少酒瓶子和盘子碗掉在地上摔成粉身碎骨。那些喝的醉醺醺的食客们见状不好,连忙闪开了。唯独秦煌正在那里低着脑袋想事儿呢,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女孩当先跑了过来,而在她身后,有一个身高腿长留着一头半长打卷头发的小子紧紧追着。 他跟女孩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忽然,那小子伸出手,一把拽住女孩的胳膊,女孩失去平衡,身子顿时一个趔斜,竟是横着撞在秦煌的身上。 秦煌手里正捧着一碗刀削面呢,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举……呼的一声,这碗面直接扔了出去,不偏不倚,全都扣在那个留着一头卷发的小子脸上了。 那小子猝不及防,手一哆嗦,把女孩的胳膊松开,他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然后双手捂着脸倒了下去,在地上滚啊滚啊滚啊…… 女孩年纪不大,模样清秀可人,是个如假包换的小美人坯子。她穿着学校的制服,青春洋溢,只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彷佛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般惴惴不安。 她脚下站立不稳,一下子撞到秦煌怀里……秦煌这个二十四年没碰过女人的老处男很没出息地呻吟一声,连骨头都酥了。 这么一耽误,后面几个流氓也追上来了,女孩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她一脸惊恐,娇躯微微发颤,竟是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在秦煌的身后,哆里哆嗦,把他当成了挡箭牌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大哥,救救我!” 女孩玉牙紧咬,秀美的额头上满是湿漉漉的汗渍,也说不清是吓的还是跑的。 她当然不认识秦煌,也不知道秦煌会不会救自己,更不知道秦煌有没有这个能力,她只是混不择路,只是在病急乱投医。 秦煌微微侧过脸去,那张因为惊恐而涨红的绝美小脸儿让他目眩神迷,一瞬间,他竟是忽然回忆起那张同样俏丽娇艳的脸庞,曾几何时,每当那张俏脸的主人遇到什么害怕的事情,也都是这样躲在自己背后,把自己当做最最安全的靠山。 只是,时光荏苒,当年那个喜欢咯咯笑的小女孩现在已经脱下了稚嫩,变得冷漠而机械,她那张俏丽的脸庞依然光彩照人,却再也见不到一丝令人迷醉的童真。 秦煌哥哥,秦煌,秦大少爷……伴随着称呼的不断改变,她已经仰着高傲的头,在一条宽广的大路上与自己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可是,这又能怪谁呢?当初要不是自己刻意地冷淡她,然后又做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浪荡嘴脸让她伤心失望,她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也许在她眼中,自己现在已经变成烂泥扶不上墙的混蛋了吧? 可是……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啊! 以自己现在这样的身体,又怎能自私残忍地占有她的感情? 秦煌不想害人,尤其是她,为了不让她情根深种,恋的太苦,秦煌自能是这样自暴自弃,让她失望,最后转身离开。 这样结局对谁都好。 放手,未必不是一种爱啊! “妹妹?未婚妻?还是……冤家敌人?”想想自己现在和她的关系,秦煌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叹息…… 几个流氓已经过来了,近在眼前,可这个被自己临时拉来挡在前面的男人却是一脸呆相,彷佛已经被吓破了胆,似乎只要那几个流氓一瞪眼,他就会吓得大喊一声屁滚尿流狼狈逃窜。 想到被那几个流氓抓住的后果,女孩就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牙齿咯咯咯地打颤。 她终于无助地哭了,放着自己好好的大小姐不当,为什么非要瞒着家人到这条小吃街上摆摊体验生活? 生活实在是太残酷了,头一天摆摊,摊子就被砸了,自己又被几个收保护费的流氓不怀好意地盯上。 她又后悔又害怕,两行晶莹的眼泪在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流了出来,楚楚可怜。 听到那嘤嘤的哭声,秦煌心头一震! 娇柔软弱的美貌少女,一群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流氓……这种狗血到令人发指的英雄救美情节,秦煌只在电视里见过,可没想到的是,现在竟是活生生在自己的生活中上演。 当主演,还是当观众? 妈的,这有选择吗? “老子正有一肚子邪火没地方撒呢,来得正好,算你们倒霉!”秦煌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站起身,将女孩挡在身后,一如当年。 “卷毛……” 看到躺在地上的卷毛和挡在女孩前面的秦煌,几个流氓全都是一愣。 卷毛正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儿,杀猪似的嚎叫,那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包含着无尽的痛苦和难以言喻的委屈,就连世界上最铁石心肠的人听到之后也会感到一阵心酸和难过。 看他这个样子,流氓们顿时就怒了,嗷嗷叫着朝秦煌扑了过来。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是他打的卷毛,可几个流氓早已经把这帐算到秦煌头上了。 对于这个半路里杀出来的程咬金,如果不狠狠教训他一顿,哥几个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揍他! 冲在最前面的家伙人称黑狗,今年刚刚二十岁,身高将近一米九,体型健壮肌肉发达,以打架凶狠和敢下黑手著称,是这条小吃街上的流氓头子马文山的头号猛将和金牌打手。他从八岁那年开始在街头混迹,大大小小的殴斗经历了不知多少场,是个打老了架的牛逼人物。单单从名气来说,为人蛮横浑不讲理的黑狗是这条小吃街上的头号凶神。他十二岁气死妈,十六岁一巴掌把自己亲爹打成了终身残废,这种另类战绩足以令任何一个正常人感到咂舌,至于小吃街上那些摆摊的小贩,在他手底下吃过苦头的更是不知凡几。提起他,几乎所有人都脑袋疼,觉得这就是一个混蛋加三级的魔鬼,总盼望着哪天这祸害出门被车撞死走路跌死吃饭噎死才好,最好能有哪位英雄好汉从天而降把他给收拾了,那才叫大快人心。 就是这样一个声名显赫的猛人,横行无忌惯了,除了拥有背景可以给他充当保护伞的马文山之外,他谁也不服,谁也不怕,又怎能瞧得起一个穿着文化衫牛仔裤一副文弱书生模样的小白脸? 黑狗狞笑着过来,手里拿着一根从网络渠道弄来的军用铁链,心想过去之后先一脚把这个小白脸踢个半死,然后再狠狠抡他几记耳光,最后再用这根铁链勒住他的脖子,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看着黑狗一马当先地冲过去,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全都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 “天啦,那个小白脸要有苦头吃了!” 第一卷 第7章 深藏功与名 周围那些惊恐畏惧的目光让黑狗很有成就感,他喜欢在这种大庭广众的地方彰显自己的暴力。 尤其是,周围还有那么多的女人! “妈的!” 黑狗一直都想不通,小白脸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俊点吗?咋那么多女人喜欢呢?那种单薄得跟豆芽菜似的男人也配站着撒尿?也配叫爷们儿?好,那就让你们这群不识货的傻娘们好好看看,老子是怎么虐这个小白脸的……妈的,老子要狠狠的虐他。 一直不怎么受女人待见的黑狗把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妒火全都集中在秦煌身上,可是让他无论如何都始料未及的是,还没等他动手,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一副被虐相的小白脸,竟然率先出手了。 秦煌毫无征兆地飞起一脚,正中黑狗左腿的膝盖,顿时发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他侧过身子一记手刀,直接砍在黑狗粗壮的脖子上。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快若惊雷,那个打老了架,人称小吃街斗殴小霸王的黑狗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这两记重击撂倒在地。 倒下的时候,不偏不斜的,他的脸正砸在那个叫卷毛的流氓脸上,而且还是嘴对嘴的位置,十字叉花,一个深深的吻之后,两个人的门牙全都齐刷刷地断了,殷红的鲜血顿时溅了出来。 黑狗和卷毛两个人一声没吭,当时就双双昏了过去。 这还是秦煌手下留情的结果,否则的话,以他的实力,这一记手刀就能要了黑狗的命,别说是他了,国际3A雇佣军里近身格斗排名第七的迈克尔波特也受不住秦煌这一记砍在脖子上的手刀,当初在那千军一发之际,秦煌就是用这一招把他收拾掉的。 现在区区一个在街面上混的黑狗,又算得了什么? 一招干掉了黑狗,秦煌看都没看他一眼,彷佛一道闪电似的,直接一个鱼跃冲到另外两个流氓近前,左腿微屈,右腿抡起,对准他们两个人的前胸就是两记凶狠的侧踢。 两个流氓还没等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被踹飞出去,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几个气势汹汹的流氓几乎在一瞬间全军覆没,倒在地上成了一滩烂泥,都被这个带着鸭舌帽的小白脸给撂倒了,甚至没人能碰到他一手指头! 看到这一幕,连同那个女孩在内,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想一想那凌厉的动作,凶狠的拳脚,再看看地上几个死狗一样的流氓……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啦,这太不可思议了! 黑狗那样凶残的暴徒,在这个小白脸的面前,他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谁说小白脸就是被虐的命? 谁说小白脸就只能受不能攻? 看看,这就是榜样啊,太他妈给小白脸争气露脸了! 秦煌收招站住,长长的松了口气,把这几个流氓打了一顿,他心情立刻好了很多。 淤积在心里的闷气,一下子泄出去一大半。 不过,他也有些遗憾! 九秒…… 本来七秒不到就能结束的战斗,竟然足足多用了两秒钟的时间。 唉,两个月没动手了,都有些生疏了。 忽然,秦煌打了个冷颤,头脑也冷静了下来…… 他看了看躺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黑狗他们,心里有些发虚。 “妈的,刚才在气头上下手有点重,这几个混蛋还活着吗?” “不行,是非之地不能久留,这里是中海,又不是上京,在这种闹市区里一下子打躺下这么多人,不管是死是活,后果都挺严重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可不想惹麻烦! 对,赶紧走! 正在这时,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带头,从零星到热烈,竟是爆发出一阵掌声。 他们一边鼓掌,一边大声喊着:“好样的!” 两个流氓捂着胸口在那里哭爹喊娘,黑狗则是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嘴上脸上到处都是黏糊糊的血沫子,瞧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所有被他欺负过的小摊贩都感到无比解气。 “呸!” 有人狠狠啐了一口浓稠的粘痰,吐在黑狗的脸上。 该! 你们不是牛逼么?你们不是厉害么?怎么样?被人收拾了吧?该,活该……你们也有今天?这就是报应! 大家的仇恨主要集中在了黑狗身上,但是对于同样可恨的卷毛,却连看一眼的人都没有。 不是不想看,主要是怕看了以后晚上睡觉的时候做噩梦…… 卷毛是最先被撂倒的,也是所有小流氓里最倒霉的一个,现在他的模样凄惨无比,谁看谁揪心,那张本来还算不错的脸上被一碗刚出锅的刀削面烫的都是水泡,又红又肿,鼻梁骨和门牙则是被黑狗摔倒的时候全都砸断了,现在他连惨叫声都没了,只是哼哼唧唧的一个劲儿躺在地上抽抽儿。 就他现在的样子,最起码是个重度毁容,而且十有八九会在他心底深处留下终身难以愈合的阴影,有没有脸再出来见人还很难说,但流氓是肯定当不成了。 大家眉飞色舞,都在那里议论,可秦煌却没这心思。 他急匆匆地过去,拉住那个早已经目瞪口呆的女孩,挤出人群,一溜烟跑了。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打到了坏人,带着美丽的少女在夜幕中离去,深藏功与名! 太他妈有意境了…… 几个感情特别丰富的女孩子都感动得哭了! 田甜被秦煌拽着手,转过一个十字路口之后又跑出去老远。 直到看着后面没人追过来,他们俩才把脚步停住。 秦煌倒是没有多大的事儿,可田甜已经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她低着头,两手捂着膝盖,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喘。 她现在的心情很乱。 激动,后怕,感慨,害羞,犹豫……五味陈杂! 刚才被那群流氓围住的时候,田甜已经绝望了,就算她再怎么胸大无脑,也知道落在那群流氓手里会有一个怎样的结果,可想而知。 慌不择路之下,自己躲在了这个男人的身后,可田甜知道,这只是一种心理上的慰藉而已,就好像鸵鸟害怕的时候,就会将自己的脑袋伸到地上的洞里,这纯属自欺欺人。 这个陌生男人跟自己素未谋面,不沾亲不带故,他本来可以甩开自己一走了之,根本犯不上来趟这浑水。 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就算他真的转身就走,也没有什么可以被指责的地方。 可是,他却没有离开,而是站了起来,在自己近乎绝望的目光中,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再然后,他动手了,他把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流氓全都打倒在地。 就在黑狗倒地的那一刻,田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个被自己临时拉来当做挡箭牌的男人,这个带着鸭舌帽一副弱不禁风模样的小白脸,他居然,他居然这么厉害……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正在奢望一支玫瑰,可上帝却很慷慨地给了自己一座浩大而精美的花园! 是的,就是这样!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田甜就做过这种骑士与公主的梦。 在梦里,自己是一位美丽的公主,当自己遇到危难的时候,就会有一位英俊勇敢的骑士出现,用他手中的长剑,披荆斩棘,把自己从危难中拯救出来。 而自己,则会献上一记深深的吻,来报答自己勇敢的骑士,然后坐上他的马背,跟他一起,策马扬鞭,奔向那落日的余晖! 田甜脸颊红红,犹豫了足足几十秒钟,她终于鼓起勇气扑了过来,猛地张开那粉嫩的藕臂搂住秦煌的脖子,将自己软软的柔唇贴在他的嘴唇上,深深的吻了下去…… 秦煌猝不及防! 他懵了! 他已经彻底懵了! 口花花吃点豆腐,占点小便宜揩点油,这些他都擅长,可人家女孩子跟他动了真格的,他就颓了…… 作为一个素了二十四年的处男,他哪儿受过这种待遇啊? 那温温柔柔的触感,让他如遭雷击,一下子定在那里,两眼发直,心跳加速,手心脚心全都出汗了。 就连思维也出现了暂时性的短路,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的状态。 他轻轻扳住田甜秀美的肩膀,挣脱出嘴唇,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我……” 我了半天,他也没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田甜嫣然一笑,美不胜收,将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竖在他嘴唇上,贴着他的耳边轻声道:“什么也不要说,这是你应得的!” 说着,她又是深深的吻了下去…… 踮着脚尖儿,紧紧贴在秦煌的胸膛上。 这一刻,她的心,跳的很快!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问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我只知道你是我的骑士,是我的英雄。” “我就是要吻你。” “是的,就是要吻,谁让你为我出头,为我打架,而且还那么厉害。” “况且,你长得还那么帅……” 第一卷 第8章 被抓了 这是赤裸裸的诱惑。 作为一个心理正常生理也正常的年轻男人,他又怎么受得了这个。 男女之间忘情的拥吻,是表达彼此心意的最好方式,是天生的,人之天性。 这种事情不用学,只要短短的适应一下,谁都会…… 秦煌经过刹那间的呆傻之后,终于回过神来。 美人在怀,温润如玉,秦煌这个年纪又如何承受得了? 他渐渐变得主动,两只手也环在田甜柳枝般的细腰上,享受着这一抹温存。 感受到秦煌的主动,田甜连忙松开秦煌的脖子,好像触了电似的跳开,可是说来也巧,她的手向上一扬,正打在秦煌头顶那只鸭舌帽上面,直接将帽子打飞了出去。 田甜当时就愣住了,然后憋了半天,终于指着秦煌的头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的头上溜光崭亮,连一根头发都没有! 刚才被帽子挡着,田甜还没注意到,而现在……这和尚头的庐山真面目终于露出来了。 暧昧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秦煌满脸的尴尬,平时能说会道的一张嘴,现在变成了笨重的棉裤腰。田甜在那里咯咯咯笑个不停,秦煌则是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最后终于忍不住挤出来一句:“别笑了,你把我初吻抢走了,还笑话我……” 田甜笑的更厉害了! 刚才他打架那么厉害,好像一位勇敢的骑士,可现在,他又这么腼腆……嘿嘿,好可爱! “妈妈,你知道吗?我好像恋爱了呢……”田甜在心里说道。 笑了一会儿,田甜终于在秦煌大眼瞪小眼的尴尬里止住了笑声,糯糯地说:“你没吃亏啦,这也是我的初吻哦!” 她抬起头,清澈如水的目光落在秦煌的脸上,痴痴地说:“谢谢你救我!” 咕噜…… 一声秦煌咽口水的声音过后,两个人都是一阵沉默。 田甜脸上红霞如飞,这的确是她少女的初吻,今天如愿以偿完成了梦中的夙愿,送给了在危难时刻拯救自己的英雄。 女孩子的初吻只有一次,送出去不难,关键是,等到岁月更替,洗尽铅华的时候,想起来这件事会不会后悔。 是的,她是肯定不会后悔的,这一吻带着心中的感激和少女的纯情,这一刻值得永远珍藏,永远怀念…… 田甜心中敲着小鼓,可秦煌这个焚琴煮鹤的东西,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完全是胡思乱想,老张家的豆腐坊,老李家的板栗,公园里打拳踢腿的老头,马路对面那个送报纸的……他要分散精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尼玛,太丢人了,不行不行,不能让她看出自己身体的反应,自己这张老脸往哪儿放啊? “那个……呃……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秦煌主动寻找话题。 “我住学校。”田甜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就在前面不远!” “那我送你回学校吧!” “嗯!”田甜手指绞在一起,点了点头。 秦煌把帽子捡了起来,然后重新戴上,看他在戴帽子,田甜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的性格很是开朗,笑容好像阳光般灿烂,光彩照人,秦煌看到她的笑容,不由得心中荡起一阵涟漪。 “哦,不行了,又要控制不住了……”秦煌连忙分神去想别的事情。 田甜显得十分高兴,虽然被几个流氓吓得够呛,可总的来说,今天对她而言是个值得终生纪念的日子。 她背着双手,贴着秦煌的胳膊,如风摆杨柳,明艳照人,晚风吹动,裙角飞扬,她长长的发梢被风吹在秦煌的脸上,痒痒的。 两个人很默契的,谁都没再提起刚才接吻的事儿。 “大叔,你今年多大了?” “刚才还叫我大哥,现在怎么变成大叔了?我有那么老吗?” “人家喜欢叫你大叔嘛,快说,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秦煌老老实实地板着手指头算了算:“再过两个月零四天,就二十五了!” 田甜双手捂住嘴巴,惊呼道:“哇,你才比我大五岁啊……不对,再过两个月零四天你就比我大六岁了,好吧,正式认识一下,我叫田甜!” “我叫秦煌,秦皇汉武的前两个字,但是在那个皇字的旁边要加上一个火字旁!” “是不是这样写呀?” 田甜拉起秦煌的一只手,在他的手掌心写了个“煌”字,秦煌全身的汗毛孔都在呼呼的透气……哎哟,滑不溜丢的…… 虽然在体内寒毒解除之前不能来真的,但是平时打打闹闹,摸摸手,占点小便宜什么的,秦煌还是很喜欢的,尤其是田甜这样萍水相逢的女孩子,一会儿把她送到学校,很可能这辈子就不会再见面了,现在占点便宜揩点油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想通这一点之后,秦煌心里的包袱轻松不少。 他只是因为体内寒毒的缘故不想害人而已,又不是去势的太监,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谁不喜欢跟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一起打情骂俏聊聊人生啥的?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可就在这个时候,秦煌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大叔,怎么了?”田甜奇怪地问道。 “嘘!”秦煌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说话。 情况有些不对劲啊! 几乎是与此同时的,前面路口有一辆面包车飞驰而来,一个漂亮的转向,然后一个急刹车在秦煌和田甜身边停了下来。 一群面容冷峻的男人从面包车上鱼跃而出,不由分说呈扇面型把秦煌和田甜包围起来。 秦煌早在第一时间就拽着田甜靠在了一堵墙上,把她紧紧藏在身后。 打架,是男人的事,女人走开! 如果来不及走的话……唉,没办法,别受伤就行了! 秦煌微微弓身,一只脚绷着,这种姿势攻守兼备,可以随时向目标发起进攻,也可以退回来从容防守。 尤其他的背后是墙,压力会小得多。 秦煌用眼睛扫了一下,对面一共是八个男人,为首的是一个留着小平头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短小精悍,两只眼睛里闪耀着矫健的目光,冰冷而凌厉。 “这是个高手……”秦煌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种眼神,可不是黑狗那种在街头殴斗的小混混能拥有的,这眼神里透着寒意,沉着,以及一种冷人不寒而栗的夺人气势,只有那种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才能拥有这样的眼神。 而除了这个小平头,另外七个人也都是绷着脸冷若冰霜,没有一个是善茬。 这还用问吗?他们肯定是来给那几个流氓报仇的。 除了那几个流氓,秦煌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在中海还有什么仇人。 “妈的……那就打吧,人多又怎样?老子也不是吃素的,看看咱们到底谁怕谁!” 秦煌冷冷一笑,摆好了架势,随时准备动真格的,可就在这个时候,却突然见到那个为首的小平头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将黑洞洞的枪口指了过来,而他的另一只手里则是拿着一个证件本,大声喝道:“老实点,我们是公安局的!” “靠,竟然是警察……”秦煌心里暗道倒霉,看来动手是肯定不行了。 小平头在秦煌眼前晃了晃证件,然后就收了起来,也不知道那证件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这种时候,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 被抢指着脑袋,就算人家拿的是独生子女证或者结扎证也得乖乖听话啊。 不然的话,一旦把对方刺激得开枪了,那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这么近的距离,想躲都没地方躲,关键是,就算自己躲了也不行啊,身后还是一个滑不溜丢的小妞呢! 自己躲开了,她咋办?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秦煌耸了耸肩,就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没动。 小平头一努嘴,两个同样留着平头的便衣从他身后过来,掏出手铐子把秦煌给拷上了,动作极其麻利。 “挺专业的,看来不是假的……”秦煌心里暗暗想着。 田甜有些着急了,在旁边急急忙忙地解释道:“警察大哥,你们抓错人了啊,秦大哥是好人啊,他刚才是救我……” 没等她把话说完,小平头就一眼瞪了过去:“抓没抓错你说的不算,回警局再说!” 他接着补充了一句:“还有,你也跟我们回去,一起到警局去录口供!” 田甜被他这副凶巴巴的模样吓坏了,秦煌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安慰田甜说:“没事没事儿,别害怕,一会儿到了警察局,跟他们说清楚就可以了!” 田甜望着秦煌那和煦的目光,心里顿时鼓起了勇气,她对着秦煌点了点头:“嗯……” 第一卷 第9章 漂亮的女警察 小平头他们如临大敌,显然是把秦煌当成了极度危险的暴力份子,几个人围着,后面还用手枪顶着,七手八脚把秦煌和田甜弄上了面包车,一路驰骋,直接到了中海市警局。田甜被一个警察带到屋子里录口供,秦煌则是被两个警察押着,关到了一个很狭小的单间,前面是两根手指粗细的铁栏杆,里面只有一把带手脚箍的特制椅子,秦煌被反铐在这把椅子上,心里纳闷:“这就是传说中的审讯室?” 铁栅栏外面有一条长桌,上面放着电脑,探灯,纸笔,以及一摞不知是干什么用的资料,过了一会儿,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开门进来坐在了长桌后面,其中一个是刚才带队的那个小平头,还有一个脸上长着不少青春痘的年轻警察。 瞧他的年纪,也就是20岁刚出头,脸上还带着一股略显骄横的稚气,一看就知道刚刚从警校毕业,参加工作没多久,一点都没有小平头那种老警察脸上的沉稳和成熟,不过这也不奇怪,再怎么老练的人也都是从年轻时候走过来的。 他手里拎着一个包,里面全都是刚才从秦煌身上搜出来的东西,钱包,香烟,打火机,一串钥匙,换洗的衣服,一双小鸡炖蘑菇味儿的耐克鞋,还有那本《洗髓心经》的上册,他手腕一翻,这些东西全都噼里啪啦地倒在桌子上。 那双怪味儿横生的耐克鞋正压在《洗髓心经》上面,弄皱了不少页脚,秦煌心疼的够呛,情急之下他骂了一声:“操,不是你的东西你就可以随便扔是不?能不能轻点?” 这可是他的宝贝啊,要是弄坏了他都没地方哭去…… 那人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正了正身子,开始审讯,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喝道:“姓名!” “秦煌。” 人在屋檐下,秦煌可不想吃这个眼前亏,老老实实地配合人家工作。 “年龄!” “24,再过两个月零四天就25了!” “严肃点!”年轻警察一声呵斥:“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许说没用的废话。” “知道了。”秦煌点了点头。 “民族。”年轻警察继续这枯燥的程序。 “汉。” “家庭住址!” “上京市海峰区。” 啪的一声,年轻警察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说具体的地址!” 秦煌看了看他那张痘痕斑驳的脸,心想难怪你脸上起这么多痘,就跟被大炮轰过了似的,难道你就不知道火气太大会影响内分泌吗? 他摇了摇头:“具体的地址记不住了!” “知道为什么请你进来吗?” “知道!”秦煌老老实实地点头:“刚才你跟我说了,一个毁容,一个膝盖粉碎性骨折,还有俩断了肋骨的。” 看着秦煌一副老实坦白的模样,年轻警察哼了一声:“你倒是挺老实,怎么了?害怕了?刚才打人的时候你想什么来着?现在晚了!” 害怕?这哪儿跟哪儿啊? 秦煌在心里叹气。 这时就见小平头摆了摆手,示意年轻警察先别说了,然后又在他耳边耳语道:“你这么说不对啊!” “师傅,怎么不对了?” “你看啊,像这种犯人,一旦有松口的迹象,就要好言好语的哄着,不然他一害怕,原本能说的东西也都憋回去了,那你岂不是白忙活了?” “师傅说的对啊,我记住了!”年轻警察虚心受教。 小平头清了清嗓子,转头对秦煌说:“秦煌啊,其实你也不用太害怕,既然你知道自己做错了,那就老老实实坦白交代自己的罪行,你要相信法律,相信我们执法机关,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犯罪份子,但也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明白吗?” “呸,相信你才怪了……”秦煌心里冷笑。 不过他面子上还是很老实的模样,点了点头:“明白了,我一定相信法律,相信两位警官,但是……我真不知道我错哪儿了!” 啪! 年轻警察火气实在太大,听秦煌这么一说,他立刻又忍不住一拍桌子,怒喝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做的没错啊,那些人渣该打!”秦煌看着那张可怜的桌子,担心它会不会被拍碎了。 啪啪啪! 年轻警察又是连拍了好几下桌子,然后一下子站了起来向秦煌走去,“他们该不该打是由你决定的么……” 才走了两步,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了踏踏踏的声音。 高跟鞋…… 紧接着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竟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警察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屋子中间的年轻警察,立刻杏眼一瞪:“彭程,你在干什么?” 年轻警察顿时愣在那里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女警察,目光中又是炽热又是深情,还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而那个小平头则是连忙站起来,声音很夸张地叫了一声:“哎呀,这不是徐督查吗?您……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女警察的语气并不是很好,似乎心情不佳。 “能来能来,随时欢迎徐督查检查工作!”小平头连忙招呼:“彭程啊,去去去,赶紧给徐督查倒杯水,别太热啊,要温乎的!” “不用了!”女警察在审讯室里扫了几眼,最后把那冷峻的目光落在了秦煌身上。 而秦煌此时也在看着她。 因为小平头和年轻警察的关系,现在秦煌看他们都不太顺眼,不过这个女警察嘛……秦煌看她比看别人略微顺眼一些。 这个女警察看上去只有二十二三岁,出人意料的年轻,她很漂亮,干净白皙的脸上一双大大的杏眼格外迷人。 她留着一头干练的齐耳短发,挥洒洋溢,剪裁合体的警服中,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玲珑,令人浮想联翩。 秦煌一边跟女警察对视,一边在心里瞎捉摸。 他见过不少女警察,可还从没见过这么年轻漂亮的女督察。 太奇怪了。 这么年轻就当上了警督,而且还这么漂亮。 秦煌心里一阵呻吟:“漂亮的警花……哦,老子也喜欢啊!” 第一卷 第10章 绝密档案 徐菲厌恶地看着秦煌的秃头,那赤裸裸没有一丝隐藏的玩味目光让她有些吃不消。 徐铮的光头很帅,孟飞的光头很帅,甚至就连陈佩斯也是很帅的,那些明星留什么头型都好看,可是对于普通人……呵呵,那就不一样了,徐菲不喜欢留光头的男人。 她对秦煌的第一印象,很不好! 只是,就算再怎么不好,也要按规矩来吧? 徐菲转过头去,冷冷地问那个年轻警察:“彭程,你在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年轻警察结结巴巴了好一阵儿,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还是小平头经验丰富,他先是尴尬地笑了笑,挥挥手示意年轻警察到一边待着去,然后对徐菲说:“徐督查,是这么回事,那个嫌疑人对一些管理条例不是很清楚,这不,我让彭程把材料拿过去,准备给他讲解讲解,没别的意思……” “哼!” 徐菲哼了一声,她明知道小平头在那里满嘴胡诌,没有一句是真话,可毕竟大家都是同事,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没必要闹得那么僵,所以她也就没继续往下深究了。 她叹了口气:“董哥啊,你也是老警察了,经验比我丰富的多,只是……平时审讯犯人的时候多注意一下吧……”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小平头陪着笑脸点了点头。 徐菲问道:“这是什么案子?” “这个……啊,你看看案卷吧,还有,这是笔录!” 警督一般情况下是不管这些具体审问事情的,小平头显然也没想到徐菲会问,一时之间竟是显得很局促,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徐菲很奇怪地看了小平头一眼,凭直觉,她就觉得这案子肯定有古怪,她翻开卷宗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审讯记录,可看着看着,她的两道柳眉就渐渐皱了起来。 “因为一个做援助交际的女大学生争风吃醋,继而发生争执,将四名前来劝阻的小吃街市场协管员殴打致重伤,其中一人面部水肿,接近毁容,一人左腿膝盖粉碎性骨折,还有两人折断肋骨……” 她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声音虽然不大,秦煌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什么? 田甜是援助交际的女大学生? 挨打的那几个地痞流氓是前来劝阻的市场协管员? 操,开什么玩笑,这她妈的不是纯属胡说八道吗? 秦煌顿时有了一种窦娥含冤六月飞雪的感觉。 “冤枉啊!这是栽赃陷害,是假的,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啊……”秦煌扯着脖子大喊起来。 “你给我闭嘴,问你了吗?” 别看在徐菲面前唯唯诺诺比老鼠见了猫都老实,可对于秦煌这个被锁起来的犯罪嫌疑人,年轻警察格外的威风,正义凛然地呵斥着,声音震得审讯室里嗡嗡直响。 徐菲更皱眉了,秦煌是不是冤枉她不知道,但是单单从这个案子的卷宗来看,的确疑点颇多。 且不说那四个被打的所谓市场协管员到底是什么身份,按照卷宗里的说法,这个叫秦煌的是跟别人争风吃醋才动的手,那么,那个跟他争风吃醋的人呢?在哪儿? 还有,看他一副文文弱弱的纤瘦模样,说他偷东西或者诈骗倒是更可信一些……街头斗殴,而且还是一个人把四个人都打成了重伤……这怎么可能? 而最主要的是,刚才在外面看到了那个所谓的援交女大学生:田甜,徐菲还跟她聊了几句,印象颇为不错,那种乖乖到有些单纯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去做援助交际那种事情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菲拍着手里的卷宗问道。 她的脸色已经降至冰点,冷冷的有些怕人。 小平头见情况不对,也有些慌了,他脸色煞白,擦了擦头上的汗,小声说道:“徐督察,这才刚开始审,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上面的案件经过是马副局长的儿子报上来的,据说是他亲眼所见,肯定错不了……” “马文山?” “是是是……是啊!”小平头陪着笑脸,却比哭都难看,刚才用枪指着秦煌脑袋的那股英雄气概半点皆无,被徐菲冷冷的目光盯着,他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徐菲的脸色更加难看,听到马文山这个名字,她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 那个纨绔二世祖,除了栽赃陷害惹是生非,他还会干什么? 要不是有他爸护着,像他那种人,早就把牢底坐穿了。 “算了,这案子我来审!” 徐菲拉把椅子坐到了长条桌后面,小平头和年轻警察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副无奈的表情,叹了口气,只好规规矩矩地在徐菲身边坐下。 副局长的儿子马文山之前还特意关照……可是现在……唉,徐菲在这里一掺和,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别看徐菲年轻,又是个女的,可人家职务高啊,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还就得听人家的……小平头坐在那里,心里想着过一会儿该怎么向马公子交代,事没办成,之前许诺过的五万块钱也就不好意思要了。 妈的,这姓徐的小贱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进来坏老子的好事……小平头心里这个骂啊,却也是无济于事。 坐下之后,徐菲又仔细看了看卷宗。 看完之后,她抬起头来,准备开始审讯。 可是当她看到面前这个被反铐在椅子上的嫌疑人的时候,她先是一愣,继而勃然大怒。 因为她发现,哪个嫌疑人的眼神直勾勾的,正盯着自己胸口! 哦,天啦! “这个该死的家伙,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吃女人豆腐?”徐菲本来对秦煌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现在更是急转直下,忽然觉得他就算是被冤枉的也活该,这种不知死活的人就应该拖出去用乱棍打死…… 啪的一声,徐菲猛拍了一下桌子,大喝一声:“你看哪儿呢?” 秦煌被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这厮很纳闷:“这帮警察怎么都喜欢拍桌子啊?” “姓名!”徐菲气鼓鼓地问道。 “秦煌。” “年龄!” “24。” “家庭住址!” “上京市海峰区,具体地址记不清了,身份证上都有。”秦煌老老实实地配合徐菲,把刚才的程序又温故知新了一遍。 徐菲倒是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多,点了点头:“说说你的事儿吧,老实交代,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你说假话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小妞说话的声音还挺好听的!”秦煌不知死活地想着。 他在这里愣神,徐菲是越看他越不顺眼,尤其是他那个光可鉴人的秃头,怎么看都不是安善良民的做派,她又是一拍桌子:“跟你说话,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秦煌纳闷,这小妞火气咋也这么暴躁呢?难道是大姨妈来了? 一边想着,他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徐菲静静地听着,可心里却是疑窦重重。 听秦煌说他没有任何帮手,只是自己一个人就把那四个流氓全都打成重伤的时候,徐菲实在忍无可忍,又是狠狠拍了一下那张可怜的桌子:“够了!” 秦煌就好像一只鸭子被捏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心想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 徐菲冷笑一声:“看不出来,你还挺仗义啊,可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把你那套江湖仗义全都给我收回去,老实交代,你还有几个同伙,我就不信你一个人能把四个人同时打成重伤,你以为你是李小龙?还有,你过去有没有过前科,既然你是上京人,那你来中海的目的是什么?探亲还是访友?他们姓什么叫什么?谁是你的证明人?有暂住证没有……” 秦煌都听傻了,这小妞怎么跟郭德纲他徒弟似的? 红润的小嘴唇里噼里啪啦跟爆豆子似的,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咋那么快呢? 对于中海地方的口音方言,如果慢慢说,秦煌还能听得懂,可现在速度这么快,徐菲说的这些话,秦煌只是勉强听懂了一半,剩下那50%完全不知所云,根本听不懂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菲可没想到这一茬,见秦煌不说话,她冷冷哼了一声:“不说实话是不是?跟我玩沉默是金是不是?”她转头对年轻警察说道:“彭程,把他的档案给我调出来。” 现在科技发达,公安系统也完全数字信息化,只要输入相关信息,就可以很快把这个人的详细资料从档案室里调出来。 这本来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一分钟都用不了就能轻松搞定,可是等了挺长时间,年轻警察那边竟是一直没有动静。 “彭程,调出来没有?” 咕噜……静静的审讯室里传来了年轻警察咽口水的声音。 “怎么了?”徐菲觉得奇怪,就走到电脑前面自己去看,结果这一看不要紧,她也顿时目瞪口呆,张着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偌大的电脑页面上,只有秦煌的名字、身份证号,以及一张身穿军服的照片,肩章上两杠两星。 没有履历,没有地址,没有联系方式! 在原本属于个人履历的位置,只有那么短短的几个字。 3S! 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