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灵异来袭 那是我考入专科学校的第一个假期,我回到空空如也的家。因为爸妈远在内蒙工作,所以在春节前的那半个多月里我要自己生活,好在我早已经习惯了,反而自由。  那是我回家一周之后的一个夜里,可能是喝了不少的酒,或者睡眠不足的原因吧,当公交车把我扔在那个熟悉的站台时忽然有些懵的感觉。我四下望望,在斜对面的马路边上似乎看到了一座高高的土台,两排破旧的平房之间,胡同口黑的像一张吐着黑烟的巨口。   终于到家了,我晃着沉重的有些疼的头,刚要抬起腿,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这里明明几年前就已经拆迁了啊!我慌忙抬起头,视线聚焦在对面,一座座高耸的住宅楼矗立在眼前!   见鬼了!刚才明明见到的是平房!而且和旧宅一模一样。看来酒要少喝了,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吧。但当我用力捶了捶愈发沉重的头,再次抬起腿时,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从后背缓缓蔓延开来。有人!在身后的不远处看着我!   当时夜已经很深了,冷风一阵阵的从衣领钻进去。我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急促。这种情况我绝不敢继续穿越马路,于是咬着牙,硬生生地扭动着僵硬的脖子,回头。身后,隔着人行便道是老旧小区的门口,院墙低矮。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我的第六感始终不准,看来今天也是。然而当我回转身时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四周怎么这么静?竟然一个行人也没有,马路上也是空空的。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了看表,十点半!这怎么可能?虽然这条路算不上主干道,但至少半夜也是有过路车的。头上的路灯刷刷地摇晃着,一股寒意从心底一直蹿到头顶!妈呀,我拼命地向回跑,三两步就蹿过马路跑进小区,头也不敢回。电梯刚好在一楼,然而当我进去按下十一楼之后,电梯的门却关不上了,像有什么挡着,关到一半就收回去。我的头皮也一阵阵发麻。   电梯间里的灯格外的亮,然而门外的楼道却黑漆漆的。总感觉下一刻会有个身影从黑暗里闪出来,走进电梯。我越想越怕,终于忍不住蹿了出去,沿着楼梯一路狂爬逃回了家。   当家门在身后狠狠地关闭之后,我差点瘫倒在地上。缓了缓才发现,秋衣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那么坐着,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直到开门的声音把我惊醒。   门打开了,一个瘦肖的木偶一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麻雀!是我的发小,前几天刚搬进来,说是暂时要借住几天。他那一对黑豆一样的小眼睛很奇怪地看着我,“你在干嘛?”   这才发现自己还坐在地上,地板有点凉,站起来的时候腰有些酸麻了。麻雀始终保持着对我的关注度,特意围我转了两圈,伸出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被我打落了才松了口气,那意思是说我没病。随意地拿了瓶啤酒,大刺刺地坐在我对面,两条瘦的如柴火棍一般的小腿翘在茶几上。   猛灌了两口,又瞪圆了那一双小眼睛盯着我看,那感觉就像老鼠看着大米一般。我说你看啥,他却没回答,而是又灌了口啤酒喊了声,“爽啊!”   我看着他的啤酒瓶,也就还剩下一半吧,这大冬天的喝啤酒还他妈爽,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北方人吗!   而麻雀却突然蹦了起来,小脸通红,也不知是酒劲儿还是兴奋。“今天太爽了!在舞厅泡了个‘老奸’,那老女人,虽然胖了点,但是很有味道!”他双手比划着,唾沫星子横飞,然而双眼却死死地盯着我。   “要说是四十多岁一点都不像,脸上都没什么皱纹,身上也是,那皮肤,保养得真好!摸着细滑细滑的。”他继续看着我说着,还伸出干瘦的手指做了个摸得动作。这让我觉得如果不回应一下就不礼貌了。   “这么老,你不别扭?”我只是稍稍想象了一下,瘦猴一般的麻雀和一个胖胖的老女人在床上滚来滚去。那是一个怎样的场面啊!完全可以想象,每次他在下面都会被压得死去活来。还能生龙活虎的站在我面前已经是奇迹了。“她那么胖没把你压死!”   “切!”麻雀很不屑,重新坐回沙发里又灌了口啤酒,“这个你就不懂了!”那尖下巴挑的,很有些教授的感觉,“女人的味道小女生是比不了的!含苞待放虽然很美,但谈得上性感吗?什么是性感?”   我摇了摇头,不是不知道,而是懒得理会他。啤酒瓶里还剩下四分之一的样子,那就是他的极限,现在喝下去的话他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但他却没喝,抹了把红扑扑的小脸儿,神秘的一笑,掏出了钱包。   “而且老女人很会照顾人的,这个女生更比不了了,她们只知道要你的钱,要你照顾她们!女人就不一样了,先请我吃饭,知道吃的什么吗?炒腰花!硬吧?完事还给了我一百元大钞!说是让我回去补身体!好像我多亏似的!”   说完他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票子,都是十块一张的,在我眼前晃了好几下才收起来。这让我特别奇怪,这女人哪来这么多零钱!“那女人是卖大饼鸡蛋的吗?怎么都是零钱?”   “那你就别管了。”他仰倒在沙发上,一脸的陶醉,“你是不知道啊,吃完饭我们就去酒店开房,一进房间老女人就忍不住了,一下把我抱住……”   话题终于引起了我的兴趣,男人嘛,谁会对这个没兴趣,看颜色片子还要花精力去找,这个免费讲解,虽然糙了点。然而他却拿起了啤酒瓶!等我反应过来想拦住他时已经倒进了嘴巴里。   “直接就按到床……”然后他打了个饱嗝,哧溜一下溜到了地上。 正文 第二章撩女高手麻雀 等我把他提起来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我小扇了他两个耳光,他一点反应没有,睡得那叫香,红扑扑的小脸有点婴儿的感觉。看着这单纯的样子怎么会和那个和胖女人滚床单的放荡货联系在一起。  他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胆子小,内向的要命,活脱的一只老鼠。而且脾气还又直又犟。我们俩一起在内蒙长大,一起回家乡上小学,我住爷爷家,他和姑姑住。然后一起上中学……   想到这我忽然有些懵,中学之后呢?我上了专科,他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记忆好像就停在一起上中学,再然后就是前几天,他背着行李敲开了我的门。愣愣地看着我,说:“还记得我吗?”那翘着嘴角的表情讨债鬼一般。   而他的名字是从脑海里直接蹦出来的,“忘谁也忘不掉你啊!”太熟悉的人,连想都没想。我不再理会他,他也不客气,行李一扔,“没地方去,在这挤几天。”一切都那么自然。   然而今天我却感到了不自然,这小子是从哪蹦出来的呢?我锤头顿足就是想不起来!喝多了吧,早就听说劣质白酒有致幻功效果。我躺下,用力揉着太阳穴,似乎想起了一些,这小子在中学的某个时段好像就不见了。但只想起这么一点我的头就疼起来。   睡觉吧,但躺下又睡不着。我发现从这小子走进我的家门生活就开始不正常了。他几乎每天回来都和我讲他在外面鬼混的经历,都不重复,如果是真的这家伙已经淫荡到一定地步了!而我听着虽然有意思,但经常半夜就醒了,好像也没做梦。然后就睡不着,失眠。今天站台上的幻觉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失忆了?选择性的,把麻雀的部分记忆屏蔽啦?但失忆不可能平白无故,小说上说的,很多时候都是受到了外物的攻击,比如重物。赌神里周润发就是滚下坡撞到了脑袋才失忆。我爬起来跑去卫生间把脑袋能看到的部分都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看不到的就用手摸,结果没发现伤疤。那只有另外一种可能性了,是这小子在捣鬼。跟在我后面的就是他!   想到这我心里一阵阵发冷,如果是真的,这小子估计有异能!不但隐藏的那么好,还整得我像撞见了鬼一般。我越想越怕,甚至跑出去看。麻雀依然躺在沙发上,死猴一般,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必须要查清楚,不然我早晚被他折腾死。我决定明早开始跟踪他。   折腾到凌晨才睡着,醒来时麻雀已经出门了。但没想到下午时却被我遇到了。在海河边的带状公园的露天茶座里。就是一张圆桌有一把大遮阳伞的那种,虽然冷了,但饮料便宜,也有些恋人和我这样的无聊者去坐坐。   在我刚点了杯红茶坐下后麻雀就出现了,他一身修闲装束,提着一个纸袋,象寻找猎物的猫一样谨慎地晃来晃去,然后突然坐在我临桌的一对恋人旁。   我实在猜不出他这样举动的意思,此时他应该在舞厅里徜徉或者和老情人躲在出租房里云雨呀。也可能是偶然遇见旧情人?我看了看那女孩,眼神明显有些轻佻,很有可能。那样可有好戏看了。我挪了挪位置隐进遮阳伞里。   麻雀没看到我,但我也没看到预想中的好戏。他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一通。什么“谁没有个落魄的时候呀!别管以前混的怎么样,现在确实落魄了。”“谁都有个面子,没办法,落魄就不活了?再怎么也得吃饭呀。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低三下四的谁都不想干,可不干行吗?”什么“要搁以前兄弟还真不服,可总要活着吧?”“------”   不但对方迷迷糊糊,我也一头雾水。那男的实在沉不住气了,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却变戏法一样从纸袋里拿出一朵劣质且包装粗俗的玫瑰来,“大哥一看就是痛快人,给女朋友买朵玫瑰吧,十快钱不多,就算是帮兄弟我一把!”   把他打发走之后,那女孩的嘴撇到了极限,“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要饭的呢!”   我没笑出来,反而很奇怪,麻雀这是干嘛呢?难道他说的那些香艳故事都是假的?但他为什么骗我呢?   我又继续跟了一段,他见到一对恋人就凑上去,还是那套词,几乎一个字都不错。然后就递上那不知从哪里采购的差的不能再差的玫瑰花。对方一般都犹豫一下,还是买了,明显是怕他继续说。尤其是和我们差不多同龄的学生们。   后来这小子竟然向一对明显是小学生的情侣下手。太无耻了!我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他才说了两句那胖乎乎的小男孩就摆了摆手,“你有啥事吧?卖花啊,给你。”毫不犹豫得甩了十块给他。   傍晚我要去见一个已经工作了的学长,只好暂时把麻雀的事放下。徐大全,很神奇的一个人物,除了学习什么都喜好。他和语文老师学画画,和物理老师学电器维修,学生会团委有事都找他帮忙。但成绩却一塌糊涂,中学毕业就找工作上班了。   他特意把我请到了家里,勉强算城市边缘的一个七楼小独单,还没有电梯。和一般单身狗一样,进了他的家你只想问一句,还能再乱点吗?房间里堆满了他的东西,有没修好的旧电器电脑,几个大木桩,说是联系根雕的。墙上挂满了没装裱的山水画,我看了看,一点长进也没有。   饭菜很简单,就是在楼下买的熟食,摆放好了他顺手从床底拉出一大桶白酒。“喝这个。”说实话,我看着就头疼。   话题先由我挑起,“你还记得麻雀吗?”我并没抱多大希望,因为这位仁兄只和我同窗两年就毕业了,而且麻雀在学校里也并不起眼。“瘦不拉几的,和一根木棍似的,整天跟我屁股后面。”   他灌了一口白酒,涣散的目光稍稍凝聚了一些,“有点印象,怎么了?”   我倒有些不好说了,说我失忆了?“那个,他毕业之后去哪了呢?我想不起来了,你还有印象吗?”   “你小子也不算贵啊,记性太差了。我听说他没毕业就退学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怎么会这样,在记忆里掘地三尺也找不到这个答案。 正文 第三章站台上的阴影 醉过酒的童鞋应该知道,酒喝到一定程度是什么也挡不住的!好像世界都在你的。坐车回来时我还有点小兴奋,心里想如果再遇到那奇怪的事绝对不跑,不管是麻雀还是真的有鬼怪,我都把他揪出来!  带着小期待我摇摇晃晃地走下巴士,发动机有些扭曲地吼叫了一声,汽车甩出一股浓浓的尾气开走了。我被呛了一口,猛烈地咳了起来,咳得弯下腰几乎趴在地上。结果勾动了内脏,胃里翻涌起来,刚吃下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好容易吐完了,我抹了抹嘴,疲惫地仰起头。整个食道都火烧火燎的,但大脑却清明了很多。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想拉紧了衣襟,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树下,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呆滞的望着我。   那只是一团模糊的人形东西,但我清楚的看到了它的眼睛,像两个黑洞,直直地对着我。我全身的汗毛同时竖了起来,妈呀,一声大叫,撒腿就跑。   这完全是本能的反应,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从背后响起,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马路,而我差点被车撞到。这时我已经到了小区门口,还是没敢回头,一路狂奔,直到钻进电梯。还好,电梯并没出毛病,很顺利地关上了,嘎吱嘎吱地上升着。只不过出奇的慢。   看着楼层指示牌一个一个的变动着,这过程对我绝对是煎熬。这时才发现选电梯是错的,如果在楼道里至少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而这时只能等待。红色的数字终于定格在十一楼,到了。而我的心却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双眼死死地盯着电梯门。   门平缓地打开,楼道里的声控点灯也同时亮了。我家那褐色的防盗门紧紧地关闭着。我深吸了口气,轻轻一步步踏出去,视线也随着展开的角度扫向楼道的另一侧。楼梯门紧闭,邻居的防盗门,对面的角落也是空的。我的心终于沉下来。   看样子是初秋时节,小院里的花草郁郁葱葱,枝叶如墨。夕阳的一点余辉从西边院墙上撒过来。我正追着家里的小猫玩,那小猫还没长大,正是顽皮的时候,魔障似的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转着转着天就暗了下来,身后房间里的灯亮了。   喵的一声,那小猫忽然停止了游戏,钻进了花草丛里。我大喊着别跑,也追了上去。茂密的花草几乎到头顶那么高,我只好从缝隙里钻过去。眼看着小猫从两丛花树之间钻进去,消失了。走不过去了,我只好趴在地上分开树丛一点点的向里钻。   终于看到了小猫的身影,它向后倾斜的站着,似乎在躲避什么,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再向前,一只漂亮的红色绣花鞋出现在小猫前面。我努力仰起头,看到鞋子上面飘摆着一袭黑裙,一双白而纤细的手叠放在膝盖上。红色的小袄,边缘都镶着花边。衣领高高,掩映着白白的脖颈,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同样是如白纸一般的一张脸,正微笑地看着我。   真是好看,美得连那么小的我都看呆了。小猫却突然吱的叫了一声,很恐惧的那种。我诧异地看了看它,它地尾巴都竖了起来,眼睛凝聚成两点绿光,牙呲着,微微有些颤抖。   我又看了看那阿姨,她笑的更甜了。   “阿姨你好美啊!”   她点了点头,爱怜地伸出那瘦瘦的手要拍拍我的头,但又停住了。而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我感觉周围的花草都枯萎了,心里也升起一股莫名的委屈。   “好可惜……”   声音干涩,似乎根本就不是从那张嘴里发出来的。而那停在我眼前的手指也迅速的干枯,瞬间就化成了黑灰色的骨架。一片黑色的雾从那指骨间飘落到我的头上,小猫终于喵的一声叫了出来,疯了似地逃了。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正想再抬头看看阿姨,爷爷的声音从前院响起,“小三,跑哪去了。”   我回了一声,再回头,漂亮阿姨却不见了,面前只有一个空空的树墩。   再醒来时已经午夜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睡着的,还做了这么奇怪的梦。也不能说是梦,这是我很小的时候,在爷爷家住着时真实发生的事。只是太小了,只有三四岁吧,之后就忘了,今天怎么就突然想起来了呢?   喉咙格外的干,我打开房门想找点水喝,厅里的灯光竟然还开着。我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麻雀,还是睡得那么香甜,和昨晚一模一样。空啤酒瓶还放在手边。   我有点羡慕这小子了,一瓶啤酒就能睡这么好,我昨天可是喝了有多半斤白酒!以前就是这样,我们俩偷着喝酒,总是给他分一杯就够了。这酒量还喝得津津有味。我回忆着我们俩的点滴过去,然而他就像一个回忆的链接点,沿着他的轨迹很容易就发现时间坐标的记忆轨道上有那么一段是模糊的,就像被板擦擦掉了,怎么也连不上。我稍稍窥视它头就会疼。   我再次走出卧室是第二天的下午了,或许更久吧。西照的阳光穿过客厅射在我的脸上,刺的睁不开眼。我咽了口唾沫,疼的差点叫了出来。喉咙干涸,口腔也溃疡了。只是一点也不饿,胃隐隐的酸疼着。   弄了杯水灌进去,准备回去再好好睡会。然而当我走近房门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两个卧室之间有一条并不长的甬道,尽头是一扇小窗。地板上布满了尘土,似乎很久没收拾过。刚回家时我明明彻底做过一次卫生!然而那小窗灰蒙蒙的玻璃以及挂满尘土的窗台也提示着我,确实没收拾过。   我诧异地凝视着那扇窗子,脑海里升起一个念头,我从来都没去过那里!那窗口好像有种特殊的魔力,看着它心里都怪怪的,似乎那后面隐藏了一些我内心抵触的东西。我转身,试探着向那里走过去,然而第二步刚刚落下,却突然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正文 第四章窗外的白衣女孩 那怪异的感觉又来了,只不过这次是在家里,而那看着我的虚幻的影子是在那扇窗后面。寒意再次从心底滋生着,但人却像被锁定了再也躲不开了。但我也不想再躲避,这些天的诸多怪异对我简直是折磨,那扇窗后面也许就是答案。  再次抬起腿迈过去,有些眩晕的感觉,那扇窗似乎没关严,有丝丝冷风渗进来。好在三步之后就到了窗下。深深吸了口气,我伸出手,手指触及到手柄的刹那忽然抖了起来,心跳也徒然慢了。一种冷冷的恐惧正在逼近。我赶紧拧开了锁扣,使劲拉开窗子。   一阵寒风呼地涌进来,坠落的尘土在绚丽的阳光里燃烧一样跳动着。我不停的用手扇打着,穿过如雾的尘土,象走过一段被尘封的世界一样把头探出去。有些象悬空的感觉,整个身体都失去重心就快扎下去了,我赶紧撑住窗沿想退一点,却发现自己好好的站在窗子里面。   下面是车流汹涌的马路,我几乎每天都从这经过,不同的只是今天是俯视。现在正是塞车的时间,汽车象一只只小乌龟或者某种带壳的虫子一样缓慢地爬着,而行人却能在它们之间灵巧的穿行。   我忽然看见在横过马路的人群里,一个穿着雪白的长裙的女孩缓缓地行着,黑黑的长发和裙摆同一个节奏摆动着,象一朵荷花漂过水面。我被这飘逸的背影吸引着。在即将走到对面时她忽然转过身来向我望着,虽然隔了这么远我竟看清楚了她微笑的面容。大大的眼睛,尖尖的鼻子,血一样红的唇。   但我忽然疑惑起来,现在明明是冬天啊!她怎么会穿着裙子?再往下看时,那白色的身影已消失在人流里了。时间象即将凝固忽然放慢了节奏,或许是思维迟钝了。接下来一声或是连续的几声尖锐的刹车声刺进我的脑海,我莫名其妙的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地退到窗子的后面,终于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寒风不断涌进来,我抱着头瑟缩地躲在角落里。完全控制不住,眼泪一滴滴地涌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么悲伤。很久之后,一个身影从身边走过去,关上了那扇窗子。然后把我架起来引到沙发上。是麻雀,他进门我竟然没发现。   我用了一打抽纸才控制住鼻涕眼泪,又围了床被子,喝了一大杯热水,总算稳定了下来。“谢谢!”那时我已经完全崩溃了,如果不是麻雀我肯定被冻病。   “你没事吧?”他的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神经病。任谁看见一个人三九天开窗差点没把自己冻死也会觉得是神经病。   “有事,而且很严重。”   “病啦?我看你最近不大正常。”   我点点头,想着该从哪说去,那白裙飘扬的身影蓦地冲进脑海里,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你……记得咱同学里有没有一个喜欢穿白裙子的女生?”   麻雀本来严肃的表情忽然多了些玩味,“你……真的忘了?”   我的心一阵紧张,他知道!“是是,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多事都想不起来了!你快告诉我她是谁。”   “那你怎么知道她喜欢穿白裙子?”他有些疑惑。   “我……我刚才开窗,突然就看到她,在马路上,穿着白裙子……..”我有些语无伦次,“我知道那是幻觉,但肯定是个认识的人!”   “哦,”他点了点头,突然给了我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着。他那鸡爪一般的手根本就打不疼,但我被打蒙了,愣愣地看着他。   “你总算想起来了,你他妈当然认识!我也认识!小涵!知道吗?她叫小涵!”他越说越激动,手指点在我的脑门上。   “小涵……”我重复着这有些熟悉的名字,但脑海里却唤不起任何和她对应的记忆。“她……在哪?”   “她在哪?你还装!”   “我真想不起来。”我的头又开始一跳一跳的疼,而麻雀地眼睛却开始晶莹了起来。   “她!她已经死了!”   那一刻我的脑子竟然有些麻木,似乎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死了?怎么死的?”   呸!麻雀狠狠地啐了我一口,“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烂人!”   我也急了,抹了抹脸上的唾沫站了起来,不过因为虚弱有些晃,“你他妈说谁呢!”   “你!就是你这个烂人!没有人再比你烂了!我这几天给你讲的那些泡女人的光荣事迹都是你的!都是你他妈以前讲给我听的,中学你就干了那么多烂事,还说不是烂人!你烂就烂吧,还把小涵害死!你……”   他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我肚子上,把我直接踹倒在沙发上,他也被弹回去直接从对面沙发背上翻了过去。咚的一声。没见他站起来,我正担心他摔坏了,却听到了他的哭声,哇哇的,那么惨烈。把我也感染了,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我想去安慰麻雀,他却理都没理我,冲进了房间。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似乎把这个家分成了不同的两个世界。   小涵,小涵......我已经默念了若干遍,但脑海里还是一点印记也没找到。只有可能是她在我记忆空白的那一段时间出现了。她和我有什么纠结的关系呢,为什么麻雀么激动,还说我害死了她?看来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很近。那么那个一直在我身边若隐若现窥视的阴影就是她了。我和她的死有关,所以她来报复我!   我打了个寒颤,看了看斜对面那扇紧闭的窗户,后背一凉。爸妈都是知识分子,后来我和爷爷住时他年纪也大了,很少管我,有几年是自由生长的。所以我一点也不迷信,或者说什么也不信。但这几天的遭遇真把我吓到了。我不是迷信,是害怕!   昨天站台上那道黑影呢?本来以为是醉酒的幻觉,现在白裙子小涵是真的,那个也很可能是真的了!太真实了,像一个高大的男人裹了一件韩版黑大衣,只露了一双眼睛。那眼神能把你的精神吸进去。   其实想想这些年我经常遇到些奇怪的事,比如逛街时我看到了些奇怪的人,别人却都没看到。只是自己大大咧咧的都没当回事。   放假前在学校里还遇到过一次。那天下晚自习我站在二楼的窗前看下面同学们回宿舍,其实主要是为了看高年级的美女学姐们。大学是很养人的,尤其是我们这类学业不太重的专科。经历了一年级的菜鸟期之后会涌现很多女神。   我的视线正在追逐一个穿红防寒服的学姐,忽然发现在走道转弯处宣传栏的阴影里站一个穿黑风衣的大个子,正在向我这边看。离得有些远看不清相貌,但莫名就感觉冷。我还问同学,那是哪班的学长,够酷的!但同学却说没看到有穿黑衣服的,我再指时那人就消失了。 正文 第五章女孩的脚印 想到这我后背的汗毛孔再次不争气的张开,疯狂的吸取寒气。那个黑衣人和我昨天看到的黑影太像了,只是离得远看不清而已。如果是的话,那又是谁呢?难道在那段空白期我还招惹了什么别的人?也死了?也和我有关?那段时间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呢?  问题太多了,蚂蚁说的我那些风流韵事反而倒引不起我的兴趣,生死面前任何事都不再重要。而且我还是不信我会是那样不堪的人。本心我还是很传统的!我们家祖祖辈辈也没出过类似的事。只好等麻雀平静下来问他了,他肯定知道大部分的答案。   我几乎是挪回卧室的,灯也不敢关,闭眼都害怕,总感觉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谁在偷窥我。睡觉更谈不上了。印象里天已经蒙蒙亮了才闭上眼睛,一闭眼就是那扇黑黑的窗口。赶紧睁开,却发现天已经亮了。   我飞快地爬起来跑出卧室,看到麻雀的房门开着,人已经不见了。连他那个破行李包也不见了。打电话关机!这小子是故意害我!他回来就是害我来的。我狠狠的一拳擂在房门上,破口大骂!把他远亲近邻都问候了一遍,反正我也认识。   直到有敲门声响起,我本能地以为是麻雀良心发现回来了,跑过去打开门一看,是邻居。“小浩你这是和谁生气呢?”   麻雀再也联系不上了,总是无法接通,看来是把我拉黑了。我和那段记忆的联系也暂时被截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思绪乱的像一团麻。而且我还没从昨天的恐惧里解脱出来,一直疑神疑鬼的。   躺了一天,迷迷糊糊地,也许睡着了吧。傍晚时分突然就精神了,我看到夕阳的余辉正从窗口一点点散去,心里就莫名的紧张,害怕。但夜晚还是来了!灯一直就开着,窗口完全黑下来。我紧张地蒙了被子,只留下一双眼睛四下张望。   忽然,一阵簌簌的风声响起,又像有人在低低的哭。我记得窗户都关好了的,但那声音是那么明显,后来真有股微弱的冷风吹在脸上。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头皮一阵阵发麻。我转过头,视线凝聚在正前方那扇窗口。   一个淡淡的白色的影子在窗外浮现,白色,忽远忽近,似乎是裙裾轻抚着玻璃。我紧紧抓着被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抖起来,然后是全身。那白影并没再靠近,模模糊糊的。风声也越来越小,但更像哭泣了,似乎在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冷啊……”“疼……”   终于我艰难的拉动了被子,把眼睛也蒙了起来。但立刻就感觉有人正向自己走来,那簌簌的声音里又夹杂了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沙沙……越来越近,终于停在了我的面前。   被子的缝隙里流进了一缕凉凉的风。吱吱吱吱……是我的牙齿相互撞击。   “疼……”   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随着凉风流进被子,钻进我耳朵里。就像细沙洒在水面上,立即向脑海深处沉去。   落底的刹那我反而倒平静了一些,一直以来的观念告诉我这都不是真的,一定是幻觉。爷爷曾经说过,害怕是因为未知!走路的时候遇到可怕的东西你停下来看清就没事了。想到爷爷总算提起了一点勇气,我紧咬着牙一点点拉开了被子。   光线洒在一直睁着的眼睛上,眼前是一片白……我的呼吸立即停滞了。   还好,短暂的适应之后视力恢复了,视线穿过沙发一直看到对面那黑黑的窗口,什么也没有。   长长地出了口气,看来爷爷说的没错。但当我掀开被子时却感觉格外的冷。我们小区暖气给的还是很足的,这一天我也没开窗,怎么这么冷呢?那扇窗是麻雀关的,有可能真没关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向那窗口。这次倒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但经过我的卧室之后我忽然发现地面上多了一个脚印。那一小段甬道我一直没擦过,地板上都是尘土。在我和麻雀留下的脚印之间多了一个明显小一号的。   我蹲下来细细的看,没错,就是一脚印!虽然很浅,但能明显看出来,也就三十六七码,窄窄的,好像是女式的凉鞋留下的。   爷爷错了,有些事还是不看清的好!一滴汗珠从额头滚下来。一缕凉风适时地流进我的衣领,心底一凉。我蓦地抬起头,正看到对面那扇窗的后面浮现出一个黑影!妈呀!我一把拉开门钻进了卧室。   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射进来,我揉了揉眼,已经八点多了。我掀开被子,犹豫地打开房门。客厅里的灯还亮着,伸出头去四下看了看,一切如常。只是那个浅浅的脚印赫然留在那里,提示我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洗漱时照了照镜子,我几乎没认出来自己。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眼睛里全是血丝,目光呆滞。   吃了两块饼干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我开始思考现状。很明显我是被邪物缠身了!并不是我不唯物,不相信科学!让科学见鬼去吧。谁遇到我这种事还敢不迷信!照这样下去我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吓死要么变成神经病。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对抗邪物我是没办法,只能找阴阳师。而阴阳师我只认识一个,那就是老家的老阿婆! 正文 第六章老阿婆 老阿婆不只在我们村,几乎是整个镇唯一的阴阳师。在我的家乡并不叫阴阳师,而尊称为师傅。在过去基本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的“师傅”,但文革之后大都没有了。有的逃了,在外地隐姓埋名,有的砸了香炉不干了。还有的被整死了。老阿婆却奇迹般的留了下来,这当然要归功于她在村子里的威望。她最擅长给孩子看邪病,比如吓到了,哭夜,丢魂之类的。阴阳师的特长也有不同的。村子里的孩子几乎都被她老人家调治过,自然也就得到了每个家长的尊重。  老阿婆也确实有真本事,据爷爷讲文革的时候也有镇上的红卫兵来斗争她。那时她才二十多岁,被拉去游街,然后带到村委会关了起来。几个红卫兵小子发坏,商量着要整治她。说你不是有本事吗,不让你睡觉看能坚持多久。   于是五个人轮班,没黑没白的盯着,一闭眼就敲打她。结果一连盯了七天,老阿婆眼睛都没眨一下,依然谈笑风生。几个年轻人却忍受不了了。   我的老家就在我就读的中学旁边,事实上当年就是从我们村子划了一片地建的学校。这还是在我爷爷担任村长时办的。回到老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路过学校我并没停留,只是远远望了望已经陈旧的校舍。红色的大铁门紧紧关闭着,干枯的树枝从暗红色的砖墙里伸出来,有些凄凉。   爷爷去世之后老家的房子就空着,回去也没地方待,于是我直接去了老阿婆家。在村子靠西面,还是老样子,院墙低矮,像我这样的徒手就能翻过去。院子倒是很大,夏天时种满了花。老太太只有一个爱好,侍弄花草。而现在也都变成了满院的枯枝残叶,同样有些凄凉。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的。   我推开院门的时候对面墙上蹲着一只黑猫,目光凶狠的盯着我,喵的一声跳到院外逃了。这让我心里忽然有些沉重,猫这东西总让人感觉诡秘。堂屋的门紧闭着,我轻轻敲了敲。这个时间老人在午睡吧。但里面立即有了回应。“进来吧。”   一进门一股燃香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心里立即轻松了很多。对面靠墙摆着一张条案,上面摆满了瓜果供品。中间是个漆黑的大香炉,没燃香,后面的墙上却只贴了一张大大空空的红纸,也没有某某神仙的牌位。条案侧面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这就是老阿婆。   老太太已经七十多岁了,瘦瘦的,穿一件灰色对襟的棉袄,满头白发,布满皱纹的脸上格外苍白,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进来吧,你一进院子我就看到你了。你是……小浩吧。”   本来以为她认不住我,“你老记性真好!”   “凡是看过的孩子我都记得。”她和蔼的打量着我,但下一刻就皱起眉头,示意我不要说话,好一会儿才摇摇头,“很久没见你了吧?”   “是是,很早我就和爸妈去内蒙了,上中学才回来,学习太忙也没来看您老。”   她却没理会我的虚伪,“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对劲!”   我心想当然不对劲儿,对劲儿谁来找您老啊!但她的下句话却让我的心立即吊了起来,“哪来的这么重的阴气?”   “阴气?”老太太点点头,完了完了,看来我真是恶鬼缠身了。“老阿婆您要帮帮我。”   我刚要讲述自己的遭遇老阿婆却摆了摆手,双眼紧紧凝视着我。好一会儿才疑惑的摇了摇头,“说吧,怎么回事?”   我尽量简要的给老太太讲了讲,因为紧张有些结结巴巴的,前言不搭后语。老太太叹了口气,抬起那嶙峋的手按在我的头上轻轻的摩挲了几下,嘴里叨咕着不知说的什么。然而我紧张的心立即平复了很多,说话也顺畅多了。那按在头上的手掌柔和而温暖,让我想起了爷爷家的火炕。   听我说完老太太并没急着给我诊治,而是收回了手,没听见一般望向了门外,那眼神就像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农村的房门都是带窗的,能清楚的看到院子里。我心里发毛,也小心的回头,顺着老人家的视线看去。除了干枯的花枝和对面墙下的杂物什么也没有。只是我来时明明艳阳高照的,现在好像有些阴翳了。不知是不是玻璃有遮光效果。   我回过头,老太太也收回了视线,好像叹息了一下。起身转到供桌边,摸索着在一个大大的香桶里抽出细香。她抽的很慢,一根一根的数着。“看来是老了,看不清了呢!”   我是第一次见到师傅看香,所以很好奇的注视着她的举动。看香也就是师傅做法治病,以前听爷爷讲过,一般师傅本身并不具备直接通灵的手段,只能通过香火沟通,因为阴阳两隔,师傅毕竟属于阳间的人。只有少数功力高深的才具备直接通灵的手段,只是这种师傅太少了。看来老阿婆还是属于前者的。   老太太数好了香,手一抖掉了两根。她看了看叹了口气,没去捡,而是又重新抽了两根。然后又转向我,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我说:“一般撞了邪物身上都会带着点阴气,你说的那个不只是撞邪了,肯定是恶鬼缠身。”   这下是确定了,但我心里却越发沉重。   “你们年轻人啊总是不相信,世间的事都是有因果报应的,有因才有果!”老太太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也不只是年轻人,有多少人能明白这个道理呢?那些老辈儿传下来的老话儿谁还当回事!”   她的双眼突然凝聚起来,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那眼神像电一样,能直接射进心里,我不由自主的就紧张起来。“你看到的那女孩真的不认识?”   我赶紧摇头,在她老人家威严之下说谎的勇气都没有,“不不是不认识,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不只是她,有一整段记忆都想不起来了。”   老太太点头,“有可能,电视上说这叫什么来着?失忆是吧!”老太太想了想,却没过多纠缠,“不过呢就算恶鬼缠身也没有你这么重的阴气。” 正文 第七章她回来了! 阴气重!我刚放松些的心又紧张起来,“那还有救吗?”  “这个不是救不救的,你身上的阴气有一部分在这。”她指了指我的眉心。   我已经阴气入体了!“啊,那我会不会变成阴人!”   “一边去!网络小说看多了啊。”老太太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阴就是阴阳就是阳,哪来的阴人。你是不是经常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事不干净?”   “就是你看得到别人看不到。”   “是是,偶尔吧。”我起了在学校那次,“都是些黑影。”   “我刚是想起你爷爷来才想起你,有一次他把你带来,说发烧三天不退,吃啥药也不管用。那次我就看出来有些不对劲儿,当时倒觉得你有些天分,想收你做个徒弟的。你爷爷死活不同意。那时候就能看出来自带了点阴气,稍稍修炼修炼就能看到阴物,就算是师傅也得修炼个几年才能做到的!现在看你身体里的阴气明显重了很多,看来你小时候是遇到过什么吧?”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谁记得那么小的事!   老太太有些失望,“好吧,先来看看你这次是怎么回事吧,也是奇怪了,现在很少遇到怨气这么重的阴物了!”   她不再说话,转过身先点燃了红纸两旁的粗粗的蜡烛,然后把香握成一小撮,放到烛火上。我看到她那枯瘦的手指有些发抖,那背影也有些佝偻,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精神劲儿。细香刚刚接触烛火立即就腾起一股火苗,眼看着香头都燃烧起来。老太太满意的点头,“看来好办啊。”   我明白了,那香火燃烧得越快越好。   燃烧的细香插进香炉里,老阿婆转过身,先跪到香案前磕了三个头,又回到香炉边站好。她的行动明显有些迟缓,腰背更弯了。我看到她一脸肃然,眉头紧皱,皱纹都紧绷绷的。看来这类作法看似简单其实很耗费精力。   “跪下,磕三个头。”我赶紧跪下磕头。   老太太嘴里念念有词,双眼紧盯着香炉。那股香依然呼呼的燃烧着,看样子没多久就会燃尽。“没什么大问题,那女孩子和你有些孽缘。有点舍不得你,说说就好了。”   我长长出了口气,有种脱离苦海的感觉,这些天折腾的我频临崩溃!“那您能不能帮我问问,那女孩和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老太太白了我一眼,“你当我是神啊,干脆让她上我的身和你聊聊好了!”   “那也行!”   “一边去!做不到。”   老太太突然疑惑的嗯了一声,我也惊讶的发现,那本来已经燃烧了一多半的香火上的火苗竟然熄灭了,只剩下一个个红红的香头!上面一缕缕细细的烟也毫无规律的散开着。   老阿婆喊了声不好,一步就扑到香案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个头磕下去。咚的一声,吓了我一跳,老太太是真磕到地板上了。挺直了身子双手合十念叨了几句又是一下,第三个头之后就没再起来,额头紧贴着地面。   我已经完全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呆呆地站在一旁。老阿婆再次直起腰,“扶我起来。”再看那股香中间的几根已经发黑,有熄灭的迹象了。扶着老太太的胳膊时感觉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面色更是惨白的吓人。额头上有一小块泛着青紫色,那是刚才磕头的痕迹。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到香案前,从香炉下面抽出一打黄纸做的纸钱来。默念了几句,捏了一张在蜡烛上点燃了,眼看着燃烧到最旺时,手一甩,直接丢进了香炉里。可以看到一个红红的火球一进香炉立即消散,那柱香却红了起来。   老太太出了口气,刚扶着香案喘息了几口,那炷香又黯淡下来。“就不信我治不了你!”老阿婆一咬牙,把剩下的十几张黄钱团成一大团,就那么手抓着点燃了。冒着蓝色烟雾的火苗越烧越大,瞬间就吞没了她的手指。而阿婆却紧闭着眼念诵着咒语,然后猛然睁开了眼睛,两道淡淡的光彩从眼睛里射出来。一个“疾”字从牙缝里蹦出来。手一张,那团红红的火丢进了香炉。香炉里迸发出一团红红的火焰,瞬间吞没了那股香。   火焰熊熊燃烧,烟雾缭绕。但房间里却突然静下来,一种诡异的气氛蔓延着。火焰之中一个淡淡的阴影若隐若现。紧接着,房间里突然暗了下来,像暴雨来临前的天昏地暗。只有香炉里的火苗诡异的燃烧着,那阴影被火光映在了墙壁上,像起舞恶魔。吓得我全身都僵了。   阿婆的身影越发佝偻,她一手扶着香案,强撑着伸出那被熏黑了手,指着那阴影!“是你!是你!”她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而我分明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干涸,像两根木棒在摩擦,在诡异的笑。   下一刻,火焰突然窜起一尺多高,然后眼看着矮了下来。在即将熄灭之际,阿婆那枯黑的手指伸进了香炉,在火焰上一勾,牵引了一些灰蒙蒙的东西,一下甩向了我。   我像遭到电击一般,一股冰冷的寒意冲进了我的身体,瞬间流变全身。我像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香炉里的火苗也彻底熄灭了,房间里的阴霾散去,有淡淡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老阿婆再也坚持不住,缓缓的坐倒在香案边。   阳光让身上的寒意更快的退去,我睁开眼睛,感觉有点刺痛,就像刚从黑暗的影院走出来。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传来,是老阿婆!我赶紧争扎着爬起来。老阿婆斜倚在供桌边,面色苍白如纸,嘴一张一张的,出气容易,吸气却很困难。   我的心咯噔一下,老人家是为了帮我!我握了她的手,那瘦瘦的手凉的像冰。   “您要坚持住啊老阿婆,我这就去请大夫!”   老阿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别……等等……没用,我的大限到了!你去找孔五爷,告……告诉他,她来了,要出大事了!” 正文 第八章要出大事了 我问谁来了,阿婆急促的喘了半天只吐了两个字,“学校!”  这时我也无心多想,老阿婆的命要紧,我说您别急,我先去找大夫。她的手却抓的更紧了,几乎一字一顿地说:“你的记忆,自己去找……”呼吸更加困难,嘴一直张着,却吐不出一个字,只是出气。   我已经吓蒙了,手足无措,只会大声喊阿婆。她似乎也听到了,本来一进浑浊的双眼又亮了起来。松开了手,指了指供桌的方向,又张了张嘴,吐出两个模糊的字,“给你!”然后萎靡地垂下头。   房间里安静下来,阿婆的皮肤已经变成灰色,我伸手试了试,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阿婆!”   邻居听到了我的哭声赶了过来,老阿婆去世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小村。人们纷纷扔下手里的工作赶过来帮忙。没多久院子里都站满了人。很快治丧委员会就成立了,都是村里有些头脸的人,村长亲自组织,购物的购物,搭棚的搭棚。没多久阿婆的家就被纯洁的白色装点了起来,像突然下了一场大雪。   所有人都在忙,也没人理会我。直到准备工作差不多了才由孔五爷出面把我带到邻居家的厢房里。   孔五爷黑黑的脸拉得老长,像我欠他多少钱,一双贼亮的眼睛叽里咕噜的打量着我。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看这眼神就知道这老家伙一肚子花花肠子。事实也如此,爷爷早就和我说过,这老头年轻时是村里有名的坏蛋。   不过我并不怕他,倒不是我有多本事,虽然我们老张家是村里的大户,我又是长房长孙,我喊一声有的是叔伯兄弟帮我出头。是因为我有更怕的!他必竟是个人。追着我的那个可是会飞的,还会隐身,连老阿婆也没解决掉。说不定就在窗外飘呢!   想到这我心里就发毛,不由自主的像窗外瞟去。我的眼神肯定不怎么平和,因为老头也疑惑的向窗外看了看。见也没什么冷哼了一声,又拉起那张驴脸。   “说说吧,怎么回事?”   这老家伙很不明智,像我这个年纪的孩子又在外面上学,想拿辈份压我是不可能的,反而逆反。他见了他孙子都不敢大声说话,他孙子见了我要规矩的喊声大哥!我能怕他!   “说啥?”   孔五爷的大铃铛眼唰的瞪起来,“装傻是吧,老阿婆早起来还好好的,咋你一去就没了呢!”   想和我玩先声夺人,而且这老家伙也够阴毒,明显是想把老阿婆的死推我身上。他和我爷爷都是村子里有头脸的人物,又都做过村干部,年纪相仿,年轻时就互相看不顺眼。他这是假公济私!好吧,那老大我就和您老玩玩,这些天被那死鬼缠的我憋屈坏了。   我清了清已经沙哑的嗓子,眯着眼问:“小田还好吧?”孔田是他孙子,我只是想转移下注意力,没想到这老头反应相当激烈,眼睛立即立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我。   “你啥意思?”   “咳咳。”我哪知道啥意思。看着表情小田似乎有什么问题,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没啥没啥,他没事就行。”   老头反而更诧异了,还有些慌张,“你你你……你知道什么?”   傻子也能听出小田肯定有事了,他孔五爷四个儿子就这么一根独苗,向来是掌上明珠,喝口水都要先尝尝凉热。我的注意力转了过来,眯着眼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哪知道什么,您老心里最清楚。”我当时那样子根本就不用装,脸色苍白的像张白纸,头发乱蓬蓬的,眼睛红的就差滴血了。笑了就诡异,不笑就僵尸。   他的眼神开始避让,“我……我哪里清楚了!”   点到为止,看样子老头是想保密,那他一定不会主动告诉我,我可没有电信诈骗者的智商,说多了肯定露馅。但小田的问题一定不轻,不然老头不会这么紧张。   “老阿婆是在给我看病的时候突然病发去世了,我也很伤心。”   老头没有以前嚣张了,但也冷静了些,再次眯缝着眼睛看我,好一会儿才说:“老阿婆临终时是不是和你说了啥?”   他是怀疑老阿婆和我说了小田的事,老太太在我们村子一直被奉若神仙,所以她老人家知道啥事不会有人怀疑。本来不想理他,只要他不再向我身上推责任就好了。但他的话让我想起了老阿婆临终的嘱托。   “是,而且还特意让我转告给您一句话。”我看了看窗外,天已经蒙蒙黑了。倒不是我故意制造诡异气氛,是我又想起了当时那诡异的一幕。   老头却被我的表现带的也紧张起来,“快说。”   “老阿婆让我转告您老,要出大事了,她来了!”   老头的手都握了起来,“谁?谁来了?”   我莫测高深的指了指窗外,他也顺着我的方向的看,当然,看到的只是窗外幽暗的院子,但我吐出的两个字却把他立即惊呆了。   “学校。”   老头蓦地转过头,呆呆地看着我。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震惊,而且还有恐惧!我开始怀疑老阿婆的这句话了,绝不简单。要出大事了!看来肯定有一件和学校有关的事他们俩都是知道的。而且是很严重的事。   我不错眼珠的盯着孔五爷的表情,“老阿婆还说别的了吗?”我摇摇头。“恩,那就没事了。”他不再看我,起身就往屋外走去,但步伐很明显有些无力。   我顾不得露陷,赶紧追上去问:“老爷子,学校是啥意思?”   老头冷漠的看着我:“你爷没和你说过?”   “那也好,怎么说他也有份的。”说完不再看我,径直离开了。 正文 第九章鬼打墙 灵棚搭好就开始有祭拜的人,络绎不绝。老阿婆虽然无儿无女,但却比儿女双全的还风光。饭棚刚好搭在这家的院子里,我一出门就有本家的二叔招呼我吃饭。这才感觉饿,一整天没怎么吃饭了。  坐下后先整了杯白酒,现在的我很需要麻醉。二叔关切的问孔老五问我什么,我只是说问我老阿婆怎么去世的。二叔提醒我小心点,“这老头可坏着呢!”   我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小田,就问:“小田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二叔还没说话,旁边的小弟张方却抢着说:“你不知道?现在村里都传疯了,孔小田中邪了!”   “中邪了?”   张方坏笑着:“是,整天关家里,可怜孔老头还以为自己保密做的好没人知道呢!”   我有些疑惑,“中邪了干嘛还不赶紧找老阿婆治?”   “谁知道孔老头怎么想的,其实也没几天的事。”   二叔却低声说:“你们不懂得,小田这邪中的有点蹊跷,孔老五是怕他将来讨不到老婆。”   “为什么?”   二叔的声音压得更低,“听隔壁阿婆说小田的毛病是……一看到女人就脱裤子!”   靠!竟然是露阴癖!挺老实的一个孩子!一点也不像他爷爷。我很难想象一个说话都象女生一样轻声轻语的男生,脱了裤子,对着女生们们晃来晃去,脸上还挂着一脸淫邪的表情。   “这么说他倒真是中邪了。”   我又试探着问二叔学校和爷爷有啥关系,二叔想了想,还是摇头,“要说有关系嘛,就是建学校时刚好大爷是村长。据说当时很多人反对,其他村也不要。是大爷力排众议,主动去镇上申请才把这事定下来的。当时都怕损失耕地,现在看到孩子们上学这么方便都念叨咱大爷的好了!”   我说:“那才能占多少耕地!”   “其实没占多少,我记得那片地以前就是荒着地。小时候天黑了我都不敢去那玩,都说闹鬼。”   我心里一激灵,如今脆弱如我最怕提鬼!因为我最近真是撞鬼了啊!   吃过饭我的精神明显好转,就拉了张方说去看看小田。这小子兴奋的眼睛都亮了。村子本来就不大,我们三拐两拐就到了老孔家。   我和小田也算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发下,所以就直接敲门进去。小田家是独立的院子,可进了门却发现本来应该在百事上忙活的孔老头竟然也在这。他看到我大黑脸立即就拉下来,“你来干什么?”   被他一问我也有些心虚,“我……来找小田玩!”   话说的很虚伪,老头也没客气,“小田睡了,你们走吧。”   我刚要走,就听里屋有人喊了一声,“我没睡!谁说我睡啦!”这一点也不像印象中的小田的声音,很尖锐,似乎边笑边说。   他妈妈有些尴尬,但孔老五的脸却更青了,一双大眼瞪视着我们,意思很明显,还不走!而这时,小田却又说话了!   “你们别关着我,我要见女人!我要嫖娼!”   张方噗嗤乐了出来,孔老五恼羞成怒的喊了声:“还不给我滚!”   出了小田的家我心里丝毫没有笑的意思,反而有些沉重。我们俩总得说关系还不错,虽然也打过假。   他上到初二就辍学了,这在农村也是很正常的。小小年纪并不像其他同龄人在家闲逛,而是跟着父亲外出干活。有次在村子里遇到我还请我喝酒,说他挣钱了。他这样不是撞邪了也是脑子出问题了。   张方一直忍不住偷笑,孔五爷在村子里声明不是太好,很多人都会乐于看他们家笑话。我给了他一下,“快走吧你。”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心事重重。不知为什么今夜村子里也格外的黑,往日家家户户都灯火通明,今天都昏昏暗暗的。路灯也有好多处不亮,每条胡同都黑的像幽深的陷阱。   也不知走了多久,张芳忽然停了下来。我问他怎么了,他指了指旁边。我一看,竟然是我家的老宅。正房和高高的院墙围着一片幽暗黑,漆漆的大门上挂着一把大大的铜锁。   看了一会儿,这几天脑子太乱了,也没什么感受,就示意张方可以走了。然而他还是不动。此时我才发现他的表情格外紧张,不停地四处看着。   他转向我,眼神恐惧,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我们这是第二次来这儿了!   我本能地回了一句:有病吧,兜啥圈子!却忽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心里猛然一凉,如坠冰窟。“真的?”   他点点头。鬼打墙!这种传说中的事竟然被我们遇到了!传说一般都是在路上,跑长途的车最常见。半夜里走着走着就在原地画圈了,总要等天亮才能走出去。   我听一个卖水果的师傅说过,他亲身经历过。一次是去北京接货,没走高速。凌晨两点多,眼看着就进北京了,走着走着,就感觉天色忽然黑起来,比平时的夜色黑着好几倍,伸手不见五指,看着就感觉阴森。以为是遇到大雾了,却忽然感觉路边的景物有些熟悉,原来刚刚经过!而且不是一次了。随行装卸的是个老师傅,有些经验,告诉他这是遇到鬼打墙了,别费劲,停车等天亮。就这样,两个人在路边提心吊胆地待了几个小时。等天蒙蒙亮了他们才发现,路边竟然是一座孤坟!老师傅说是这位爷寂寞了,留咱俩陪陪!两人规规矩矩的在坟前磕四个头,起身上路,一路顺畅。   今天怎么在村子里也碰到了,难道也得等天亮吗?而且这旁边就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宅,不可能有坟头啊!难道这房子下面有……想到这我的头皮就发麻。很快我又否定了这个念头,这老宅是我家传辈的祖产,有这个村子就有了,总有二百多年吧,不可能盖在坟地上!那是怎么回事呢?   四下看了看确实有些黑的瘆人。倒是没听说有人遇到鬼打墙出意外,老人讲这类事要么就是鬼魂故意逗你,要么就是它不想你过去,至于原因就不好说了。想到这心里安稳了一些,正想该怎么办时,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胳膊! 正文 第十章白衣魅影 妈呀!我差点没蹦起来,转头一看,竟然是张方!“大哥,我们怎么办?”他说话的声音都带了点儿哭腔。  “有病啊你,一惊一乍的!在自己家门口怕啥!”让这小子一吓倒把我性格里遗传的犟劲儿给激发了出来。怕啥,大不了开门进去打开灯等着,鬼都是怕光的。   不过这些天的遭遇,尤其是今天,让我对自己这些从老人嘴里听来的关于鬼魂的常识产生了严重的质疑。怕光么?我明明在路灯下看到了一个黑影!白天呢?下午发生的那一幕就在眼前。所以万不得已我不会躲进老屋,还是会去找个人多的地方。   人是群居动物,本能的会以为大家在一起更安全。现在人对多的是哪呢?不用到城里,就在两条胡同之外,老阿婆的灵堂,全村有一多半的人都聚在那里。   想到这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四周静的出奇,怎么听不到一点声音?按理说这时刚好是热闹的时候,诵经应该开始了!这东西竟然连声音都能屏蔽,好厉害!还是尽早离开吧。   说实话我还是有些不信,刚才我一直走神。直线距离也就两三百米不可能走不到!我做了两个深呼吸,按照记忆的方向,拉上张方继续向前走。与其说我是拉着他还不如说带着,因为他一直死死的抓着我的胳膊。这小子从小就跟着父亲务农,肱二头肌比我粗一倍还多,我根本就甩不掉。   很快就走到了胡同口,老屋被我们甩在后面,我也不敢回头看,赶紧向左转。这是一个联通纵向胡同的宽一些的胡同,两边住户里传来的灯光格外昏暗,一个行人也看不到,今夜全村的人似乎都早睡了!   前面的胡同口左转,然后在尽头右转就到了。胡同尽头就在眼前,我心里有些小小的兴奋。遇到鬼打墙已经算是奇遇了,我竟然还能走出去!这次有和同学们吹嘘的资本了。而这时,张方忽然停了下来。   我转头问他怎么了,却看到他那双贼亮的大眼睛惊恐的瞪着我的右侧!唰,我的右半身过了一次电。半身不遂发病可能就是这感觉吧。我以为他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农村人对鬼神妖魔有鄙视心理,统称“不干净的东西”。轻声问他是什么,他却不说话,我只好自己看。   我的头几乎是一厘米一厘米的转过去的,手本能的攥得紧紧的。其实这时我应该紧张的是脚,随时准备抹油才是!   视角逐渐转过九十度,我愣了,大脑里一片空白,随后一丝寒意从心底滋生,迅速的蔓延到全身!视线里出现的竟然是我家老宅!   “怎么办?”   “不知道。”   他的腿在颤抖,也带动我产生了共振,好一会儿才稳定了下来。我意识到情绪是可以传染的。我拼命地掰开了他的手,告诉他跟着我,继续向前走去!别以为我胆子有多大,你遇到也会这样,这完全是求生的本能。   农村的胡同都是四通八达的,很少有死胡同。这次我换了一个路线,一边走双眼一边警惕的四下看着。刚才的经历完全不符合我的认知,所以我心里还有一丝不信,相信我只要认真的观察就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在胡同口转弯,进了宽胡同之后,在第一个胡同口我就左转。然后在胡同的尽头应该是个土坡,能下到河边。从河边绕过两趟房子再向回走,爬上去就是老阿婆的家了。河滩平缓,岸边还种了一排白杨树。对面就是荒芜的菜田,这时肯定更瘆人。胆小的我平时都不大敢走那。但我觉得背景的转换更好辨认,村里都是房子院墙胡同,大同小异。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冷静下来了,连心底的惧意都淡了。   这条胡同是叫王家胡同吧,今天怎么这么长,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尽头。然而并没看到我预想的土坡,而是一个丁字路口。对面是一人多高的院墙,墙里高高的正房像一个巨大的黑影挡在前面。   不用猜我就知道左侧是什么,但我还是看了看,黑乎乎的大门就在斜前方。   砰,张方再一次抱住了我的胳膊。这次我并没害怕,反而有些亲切感,眼睛都有些发酸。这时候还有个大活人在我身边是多么幸运。   冷静!我紧咬着牙控制着它别打哆嗦。“哥,怎么办?”我忽然听到了滴答滴答的流水声,张方抓着我的胳膊更紧了,看来是他被吓尿了!我指了指大门,只好进屋了!   我们俩挪向大门,正要掏钥匙时我视线的余光里忽然出现了一抹白色,几乎一闪而逝。就在胡同口的左侧。每次都向右转,所以并没注意那里。我收回了手,视线转向了正前方。不一会儿,还是那个位置,又是一团白色闪现。这次清醒了些,像是一团白雾。   张方问我怎么了,我没理会他,向前挪了几步。视角宽了些,这次看清楚了,幽暗的墙角边,隐藏着一个白色的,有些模糊的身影,似乎在偷偷向我这里张望。   我们之间大约十来米的样子,我以为是远了些,就仗着胆子再挪了几步。它似乎也发现了我,不再躲闪,而是直直地站着,清楚多了,是一个模糊的人的轮廓,瘦瘦的,女孩!白色长裙低垂。似乎是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在肩上。   下一刻,它抬起了只是虚影的胳膊,这也让我确认了那确实是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人形。我的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那细细的手抬起来,并没指向我,而是撩起了头发,露出了一张清晰可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