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来如春梦 夜的凉气浸透了整个房间,我刚刚睡着,就感到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摸进我的被窝。  继而,一阵熟悉又亲切的香味袭来,香味清新中带着诱惑,侵入我每一寸肌肤,让我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舒畅。   和香味一起进入我身体的,还有一个光溜溜的女孩。   我习惯裸睡,肌肤摩擦之时,仿佛是极为精细的绸缎在我身上划过,细腻的肌肤一滑到底,一晃,整个人便已全身和融合到一起。   “救我……”   趴在我身上的女子吐气如兰,连发出的声音,都似乎在呻吟一般,定是个天生的尤物。   我半睁开眼睛,摸到床头的打火机,点燃了床头的焚香,香头燃着的瞬间,女孩消失了,诱惑的香气,也消失了。   我拍拍脑袋,脑仁略微有点疼,双手扶着床头坐起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刚才这样的场景,我已经连续三天都遇见了。   那具散发异香的身体,分明是熟悉的,但我却怎么想不起她是谁。   我叫木无香,是个合香师,我的工作便是汲取自然界里各种有香味的材料,香花香木油脂等,以特殊的方法配伍调配成香品。   几千年来,香文化一直贯穿着中国历史,就像赏书画、品词曲一般,从内容到形式都达到艺术的美好境界。   佛道两家,更是对香有着异乎寻常的钟爱,都出现过许多出类拔萃的制香大师,   而我这一脉师承道家,我的师父曾经在终南山活死人墓附近隐居,期间机缘巧合,学到了一身绝好的合香技艺。   据说这段经历非常波折,颇有几分传奇性,但具体情况,师父从不对我和师兄多讲,我们也不好意思细细追问。   后来,师父回到西安市,凭借合香技艺,在粉巷开了一家店铺,就是我现在经营的“众香国”。   再后来,师父遇见了我和花千树两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就收了我们做关门弟子,传授我们合香术。花千树大我三岁,是师兄。   三年前师父师母不幸车祸辞世,依照师父遗言,留下一笔钱给师兄,而他在西安城粉巷的一家香铺则归我所有。   这几年,店里的生意一直不好不坏,勉强可度日。我的社交网络也一直单纯,除了应付一些顾客,便是看书,制香,并没有复杂的感情经历。   可是为何梦中的女孩如何熟悉呢?   今晚,我要问问她是到底是谁。   果然,一到子夜,我刚迷迷糊糊入梦,她又来了。   长长的秀发夹裹着诱人的异香,一双冰凉的小手游走在我的小腹上。兰花一般的樱唇悲哀地低呼:   “救我!”   “......”   “救我,最后三天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走了,永远走了。只有你能战胜他。”   “告诉你,你是谁,我要怎么救你?他又是谁?”   “呜,你忘记我了,你忘记我了......臭木头......你竟然忘记我了啊。”   她哀哀哭着从我身上爬起来,消逝在空气中。   “不要走苏苏......我想起来了!你是苏苏。”   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女孩子喊过我臭木头。   师父教我和师兄学合香的时候,店里还请了一个女孩子在前台卖货。女孩子叫苏苏,比我小一岁,江南人,长得眉目如画,特别的清纯温婉,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师兄的眼珠整天围着苏苏转,而她的美眸,却总是盯着我微笑。   她总是笑话我的名字,说没有香味的木就是臭木头。   我们在一起共处了一年有余,直到有一天,有一个贵客订了一种价值不菲的熏香,做为送妻子的结婚周年礼物。约定时间来取货的时候,却发现熏香不见了.重新调香已经来不及。虽然后来师父赔了客人3万元作为补偿,客人还是特别的生气。   那天守着柜台的只有苏苏,师父一怒之下,就让她回家了。我还记得她离开的时候,一双眼睛那么不舍地频频回顾。此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她。   这几年,苏苏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打开灯,下床在一楼的储物间里搬出来一堆账簿和通讯录,是几年前是师父在世时用的。   翻找了很久,果然在一张纸上找到了苏苏的电话号码,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拨了那个号。   “嘟嘟嘟......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第二天,我一直拨那个手机号,直到傍晚,提示音一直是关机状态。   夜晚,苏苏没有再入梦。   子夜2点的时候,我从柜台最深出搬出一个古色古香的香匣,从香匣里取出一块桑椹大小的深紫色熏香,这是师父生前留下的一丸返魂香。   返魂香投进狻猊香炉中,几分钟后,香碳燃烧,异香弥漫,缕缕青烟从狻猊的口鼻中喷薄而出。   “一炷灵香通信去,五方童子引魂归......苏苏,如果你生魂有知,能感应到返魂香,给我一些启示,指引我去寻找你的方向。”   袅袅青烟开始水波一般流动,光影变幻,在眼前幻化出一幅图画,画面呈现的内容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一个昏暗的石洞里,枯藤交错,几个煞白的木乃伊粽子一般裹在藤蔓中,在空中飘飘荡荡打秋千,其中一个木乃伊扭过头来对着我,风吹走盖在她脸上的长发,露出那一对饱含痛苦的眼睛,那双眼睛我太熟悉了,正是记忆中的苏苏。   我看见她苍白干裂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一个字。   好像是“香”。   青烟渐渐散去,我呆愣愣的跪在地上,傻了。   我努力回忆香烟镜像中的一切细节,希望能找到打破僵局的蛛丝马迹,可是一无所获。   “香”,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我心头一动,“只有你能战胜他.......”苏苏在梦中的这句话突然触动了我的某一根神经。   那时候,我经常和师兄比赛合香术,每次看到师兄艺术表演一般的精妙手法,苏苏也是发出这样的赞叹:   “花师兄真是天才,他好厉害啊。臭木头,这世界也许只有你才能战胜他。”   也许,这是一个突破口?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来,便如青烟一般迅速弥漫了整个心田。   我当即拔了一个电话给师兄花千树,铃声刚响了一下便接通了电话,师兄似乎也没有睡觉,在电话中用一种警觉而严肃的语气问我:“无香师弟,这么晚怎么还没休息,打电话有什么紧急事情?”   我问他,师兄你还记得苏苏吗,就是以前在香铺里帮师父卖货的江南姑娘。那会儿你很喜欢她。   师兄停顿了一下,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在深夜里听起来有一点突兀。“可是她喜欢的是你。无香师弟,深更半夜给师兄打这个电话,难道就是为了逗师兄回忆过去那些不堪的往事?”   我打了一个哈哈:“呵呵,师兄你想多了,前天我听隔壁一个店小二说,看见苏苏来西安了,我就想问问你是否见过她。我怀疑她出事了。”   电话那边师兄的口气有点迟疑:“为什么怀疑她出事了?你有根据吗?”   “是这样师兄,我一连几夜,梦见苏苏求救,心里放不下.......”   师兄的气息停顿了一下,突然打断我的话,冷哼一声道:“师弟真荒唐,托梦求救的事情你也相信?我没有见过她。我们这几年没有联系,我已经忘记她了。”   说完,师兄就挂了电话,他为什么不问问苏苏出了什么事情,他真的一点都不关心苏苏的事情吗?   他的态度有点意外,我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师兄有心结一直没有打开,这就是师父对遗产的分配。   师父膝下无子女,临终的时候,把他的遗产划为两部分,留给了我和师兄,令人意外的是师兄得到的是一笔钱,而我得到的却是师父的香铺店子。   从小我的嗅觉和味觉就非常发达,能闭着眼睛靠嗅觉分辨出任何一种细微的,转瞬即逝的香味,师父在世时总说我悟性很好,对合香有着特别的天分。   但其实师兄的合香天赋并不比我差,甚至我认为他比我更刻苦更痴爱合香这门技艺。   真不理解师父他老人家的想法,连我自己都觉得他太偏心我这个小徒弟了。   后来,我就一心一意经营店铺,执着于合香术。   而师兄拿着这笔钱,在60里外的临潼开了一家度假山庄,人来车往,生意也是挺不错的。   这几年,我和师兄极少联系,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电话拜年问候一下,也许,我这师弟是时候去拜访拜访师兄,加深一下感情了。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开车来到师兄的度假山庄,远远就看见山庄门口立着一块十几米高的大白石头,石头周围缠满了开着小花的藤条,蛱蝶翻飞,花香扑鼻。石头上上面龙飞凤舞四个鲜红大字:“冠绝山庄”。   师兄正站在门口和一个老头说话,老头大约60多岁的样子,一头银发,衣冠楚楚。   师兄长身玉立,还是那么优雅出众,遗憾的是他面色青黑,眼睛里布满血丝,看样子昨晚的确没睡好。   看见我来,他打了一个手势意思让我稍等。   我径直走过去,借口手机没电了要借他电话一用,师兄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给了我。   我躲在大白石后面假装打电话,手指飞快地查看他的通话记录。   果不其然,就在7天之前,他和苏苏曾经有过两次电话联系,一次通话时长7分钟。一次1分钟。   那么,为什么师兄要骗我说他并没见过苏苏呢?   我这边满心疑虑,那边老头却似乎不开心了,我听见他在呵斥师兄,口气非常的不耐烦,而且说话的发音特别生硬,怎么讲呢,就像是一个外乡人,努力让自己字正腔圆地说普通话。   我隐约听见他对师兄说:“花先生,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行我就另请高手了。”   师兄则一个劲地保证说:“伊藤先生,您放心,这回我一定能成功。”   原来是个日本人,这就不奇怪了。   我走过去还手机,伊藤听见我喊花千树师兄,好像觉得很奇怪,瞅了我好几眼,还指着我问师兄:“这年轻人喊你师兄,他是你师弟?”   花千树点点头。   伊藤眼睛亮了:“是和你一起学合香的师弟吗?”   我笑着替师兄回答“是的,我和花师兄一起跟着师父学了十年的合香,怎么,老爷子对我很感兴趣?”   伊藤笑道:“不知你们师兄弟,哪位的合香技艺更高一些?”   花师兄尴尬一笑,说:“我不如我师弟。”   我赶忙谦虚的表示,我师兄这话是在妄自菲薄,俩人是同一个师父教的,水平能相差到哪里去?”   伊藤不再言语,微笑着点点头,坐上一辆蓝鸟,一溜烟出了冠绝山庄的大门。 正文 第二章 冠绝山庄 风徐徐吹着,空气里满是花香。  师兄让手下送来几样小菜,开了一瓶当地名酒“墨西风”,我们哥俩一边吃一边聊天。   我由衷地说:“师兄真是化腐朽为神奇啊,三年前,我第一次来冠绝山庄时,这里还是一片荒草野地,现在已经是个漂亮的世外桃源了。”   师兄却神情怅惘地端起一杯酒,叹息说:   “师弟,这山庄的确耗费我不少的心血,可是经营的再好,我也觉得没有归属感。我真希望我还是在众香国,和师弟一起跟着师父读书,合香。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黄金时代。”   我给他满上酒,讪笑了一下,我明白师兄的心结。   当年,谁也没想到师父会做出那个决定。   师兄极有天赋,对合香术有着近乎入魔一般的痴爱,又是师父的大徒弟,没想到最后却被师父一个决定改变了命运。   师父甚至禁止师兄再从事合香。   也许这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以我对师父的了解,他绝非一个糊涂人,不会无缘无故剥夺师兄对众香国的继承权。   但是师兄不甘心啊。   如果将我换成大师兄,我不知道我会怎样。   这世界,从来都是不患寡,患不均。   师兄一饮而尽杯中酒,叹口气:“罢了罢了!可能这就是天意如刀,人各有命。师弟你今天来看望师兄我很高兴,来,咱们兄弟俩不醉不休。”   酒过三巡,喝到酣畅,我借着酒劲旧话重提:“师兄,当时,你对苏苏的喜欢是真诚的吗?”   听我提到苏苏的名字,师兄楞了一下,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师兄笨,一直痴心于合香术,几乎不和外界来往。遇见苏苏时师兄才情窦顿开,那会儿是真心真意的喜欢她。可是襄王有情神女无意啊,苏苏喜欢的是师弟你。”   我摇头道:“不,我一直当苏苏是妹妹,从来没有过别的心思。”   师兄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我诚恳地看着他:“师兄,我的亲人不多了,所以我分外珍惜你和苏苏。你们之中任何人出了事,我都会尽我一切能力去帮助,你明白吗?”   师兄点点头,若有所思。   我还要继续说下去,这当口师兄的手机响了,我只好闭嘴。   师兄在山西那边还有一个分公司,电话好是那边打过来的。   挂断电话后,师兄一脸焦急地和我说:“师弟,我马上要去山西一趟,有一批食材出问题了,我得过去亲自处理,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能今天赶不回来。师弟你怎么办?”   我还不死心,都铺垫半天了,必须把事情说完,毕竟除了师兄这里,我再找不出第二条线索救苏苏了。“师兄,我今天来找你,是想求你和我一起寻找苏苏的下落......”   师兄一脸的歉意:“对不起啊师弟,要不这样吧,等处理完山西的事情,我亲自去“众香国”找你,咱们兄弟俩好好说说这件事。你看如何?”   我只好答应道:“好,师兄快去忙正事吧,我在山庄里溜达溜达看看风景,也许晚上就留在山庄不回西安了。唉,这些天真是太抑郁了,刚好散散心。”   师兄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好,那师弟就留下玩吧。有什么要求就吩咐小谢,她会安排好你的起居。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千万别客气。”   “好,师兄一路小心。”   师兄电话喊来小谢,吩咐她一些事情后就一溜烟绝尘而去。   我打量一下小谢姑娘,再一次由衷佩服师兄的品味,不过就是冠绝山庄一个普通接待员,容貌气质也如此光彩照人。   小谢姑娘自告奋勇做向导,说山庄里的石榴花都开了,不如我们到冠绝山庄各处走走,呼吸一下城市里绝无仅有的新鲜空气。   我表示不用这么麻烦,其实独自走走就好。   小谢笑着解释说:木先生,“冠绝山庄”虽然不大,要走完一趟也得花半天时光,今晚要是弄丢了你,那就是我大大的罪过,花老板是要骂人的。   我没有继续拒绝,俩人沿着小路开始溜达。   一路上小谢妙语连珠,笑靥如花,我发现这姑娘简直就是造物主精雕细琢的艺术产物,明明气质干净清秀,眉眼中却按捺不住地流溢着一股媚态。   美人当前,我却不能一心一意地欣赏,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打着欣赏花木的旗号,细细观察山庄的环境,希望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小谢似乎并未发觉我的心不在焉,笑语盈盈地指给我看各种漂亮的花木,介绍它们的名称。   冠绝山庄的花木很是齐整漂亮,奇花异草处处可见,地上全是绿植和鲜花,几乎看不到土地。   我惊讶地发现,在一棵硕大的石榴树下,竟然还长着一棵兰羽花。   兰羽花非常少见,书上说这种花喜阴,不能独活,要依傍着大型花树而生,春季开花,花绽放时像一根蓝色的羽毛,香味浓郁而浮艳。   但兰羽花的花香是有毒的,可以令人产生幻觉,根据其他配伍材料不同而呈现不同的作用。   小谢见我盯着兰羽花,莞儿一笑:“花老板常说自己的师父在世时,最爱的就是各种名贵香花,所以全世界搜集了这些奇花异草,来陪着老人家的衣冠冢。这株兰羽花就是其中之一。”   我顿时一阵感动,原来以为师兄对师父一直心怀芥蒂,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重情重义,还给师父立了衣冠冢。   顺着小谢的指尖所指,我看见距兰羽花旁边三米远的地方,立有一个方丈有余的坟茔,坟前青石墓碑上刻着的正是师父的名讳。   石碑下方的青石板上摆着几株鲜花,还带着一粒粒的晶莹露珠。   这就是师兄为师父立的衣冠冢了。   手扶着师父的墓碑,我心中一阵酸楚,前尘旧事纷涌而来,想起他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忍不住普通一声跪了下去。   “喀嚓嚓......”当额头重重磕在墓前的青石板上时,我突然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来不及多想,耳畔就听到一阵沉闷的链条摩擦石头的声音。   随即眼前一黑,身体连同脚下的鲜花一同跌入一个大坑中。   “唉呀,木先生您怎么啦!”脑袋着地的最后一刻,我听到小谢一声娇呼,随即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一口气缓了过来,随即又差点被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吓晕过去。   一条冰冷粘湿的生物钻进我的裤腿里,正在我的大腿上爬行,蠕动。   是蛇!   浑身的汗毛都忍不住炸裂开来,我忍着巨大的恶心,迅速抹下裤子,用裤子裹住那条蛇,手脚并用死命地又摔又踩。   终于那蛇不动不动了,我长舒一口气,万幸,不是毒蛇。   这时,我才有空打量周围的环境。   好像我是掉进了一个洞窟,洞里光线太暗,双目不能视物,空气里弥漫着潮湿腐朽的味道。   有水珠落在地上,滴答,滴答,单调又死寂。   我站在黑暗里,控制着油然而生的恐惧与不安,大声喊:“花师兄,花千树,你给我出来!”   无人应答,我的声音被黑暗吞噬。   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原地等着。   我双手摸索着洞壁,一脚高一脚低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   就在我越走越绝望的时候,忽然发现前面隐隐有一团红色的亮光的移动。   还有人在唱歌。   我大喜过望,加快脚步朝红光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我发现那红光原来是一盏灯笼。   挑着灯笼的人背对着我,长发披散一落到地,一条宽大的红色曳地长裙,显得她的腰肢越发的细,不盈一握。   空洞的暗道里,蓦地响起一阵歌声,这段我听过,是昆曲《牡丹亭》。   “呀~原来是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赋予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等等,前面的美女。”   那身影真的停了下来,我走上前,说:“美女,我们一起走吧。”   “好啊,那就一起走。”女孩转过身,我的嘴巴不由自主定格成o型,这张脸实在太明艳了。   随即,我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女孩手中的灯笼,是那种红色的老式纸糊灯笼,里面忽明忽暗闪着微光,却并没有点蜡烛。   “你........你的灯笼里没点蜡烛。”   女孩直视着我,哀怨地说:“是啊。灯笼易灭,恩宠难回。走吧。”   “谢谢......"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我不知该说什么,女孩也是一路无话。   红裙飘摇,灯笼飘忽,就这么大约走了300多步后,前面石壁上出现了一扇门,门缝里透着隐隐的亮光。   女孩指着那里:“去吧,那是你要找的地方。”   “噗”地一声,灯笼灭了。   我发现我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引我到这里的那人,那灯笼,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从未存在过。   “谢谢你!”我对着来时路喊了一声。   “朝飞暮卷,雨丝风片......”曲终人远,一个凄婉的歌声远远传来。   我在心里默默发誓,如果能走出这道难关,我一定要为她做点什么。   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就开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和光明一起扑面而来。   这香气开始淡淡的,后来越来越浓郁越来越丰富,我的心瞬间就被沁透了。   有生之年的二十几年,接触过不知几千几万种香材,调制过数以千计的香品,可以说我体验过的香型,远远超过普通人的嗅觉感知。   可是从来没有一种香,能媲美我现在闻到的这种香。   它充满活力和灵气。   它不是花香,不是果香,也不是脂粉香,带有一点点的肉欲,一点点冰冷,一点点的温暖,极端快速地俘虏了我的感官。   我沉浸在无比销魂的香氛中,几乎迷失了自己,直到我耳畔听到一种极度虚弱的呻吟声。 正文 第三章 千红一窟香 循着这声呻吟,我开始开始审视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大约八十平米的空间,整个空间充斥着昏暗的红光,光源是几根红色的蜡烛。   四周都是石壁,石壁很潮湿,长满了青苔,但是空气却还算干燥。   石壁上还攀援着一条条已经枯死的藤蔓。   藤蔓相互纠结交错,将四面大半的石壁都编织起来。   有几个粗大的藤蔓从天而降,垂吊着一个个被包裹成白色的东西,我上前仔细一看,发现是一个大活人被白布紧紧缠裹在里面,只露出五官和长发,活像一个个木乃伊。   这些木乃伊都脸色煞白,紧闭双眼,随着烛光的摇晃跳跃,没有血色的脸忽明忽暗,说不出的诡异。   我低声呼唤“苏苏,苏苏,你在哪里?”   “谁在叫我?”   听到呼唤,最左边的一个木乃伊睁开眼睛,气若游丝的问了一句。   我一个就箭步冲过去,拨开覆盖在她脸上的长发,正是苏苏。   一别三年,没想到再见竟然是这种境况,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我疼的心都了起来。   “苏苏,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苏苏黯淡无光的眼睛里涌起欢喜:“臭木头,我又做梦了,又梦见你了。”   “苏苏,不是梦,我真的来救你了。”   她的眼里迅速泛起泪光:“你.......”   我制止她:“先不要说这些了,以后慢慢说,我这就救你还有这些姑娘们出去。她们也还都活着吧?”   “嗯,我们暂时都还没有死,不过也撑不了多久了。”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看着你们死。”   我四处看了看,从角落里找了一块尖厉的石头,就要砸断紧缚在她身上的藤蔓。   “你动一下试试!”一个充满杀机的声音,陡然在我身后响起。   吱扭一声,墙上突然出现了另外一扇门,花千树施施然从门里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千娇百媚的小谢。   “师弟,别总想着英雄救美的好事,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你瞧瞧你,连裤子都丢了,穿着一条小裤衩在美人们面前窜来窜去也不害臊。””   我憋了很久的气一下就爆发了,冲上去就要打他,论身材,我可比他健壮多了。   “花千树,我这么窘迫还不是你害的?这些女孩都怎么回事?这种伤天害理损阴德的事情你也敢做,就不怕天打五雷轰?!”   没想到PIAPIA两声,我狠狠中了花千树两耳光,脸马上肿的老高。我甚至没看见他出手。   相识10年,一间屋檐下通知同住,我从来不知他的身手竟然这么好。   烛光摇曳,照在他冷漠的脸上,让人看了有种冰冷的感觉。   “师兄,专门为我设计一个陷阱,你可真瞧得起我。”   这世界上除了他,除了我,再不会有第三个人在师父坟前行大礼磕头,所以,冠绝山庄那个机关陷阱,只能分是为我而设计的。   我心里一阵寒心,带着几分怅惘地问他:“师兄,我们之间至于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如此处心积虑,就为了害自己的师弟?为什么?”   花千树面无表情,眼神如烟云变幻不定,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他突然笑了:“早晚都得有这么一天是不是?其实我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我希望这一天晚点来,最好是永远不要来。可是师弟你自投罗网,非要不依不饶的追查苏苏这件事情。说,你到底知道了多少秘密?”   这可真是人无杀虎心,虎有吃人意。   我木呆呆地说:“师兄,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因为梦见苏苏遇险,所以请师兄你帮忙救她出来,可是万万没想到师兄才是幕后凶手。我有点想不通啊,你这到底是在玩什么花样?”   花千树于是说出的一段话,话的内容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据他所说,几个月前,蘅芜山庄住进一个神秘的客人,是个日本老头,说的一口流利汉语。   “师弟,他就是你昨天见到的佐藤先生”   佐藤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花千树是合香高手,于是千里迢迢来到冠绝山庄找花千树。   佐藤无比虔诚地取出一页香方残卷,要求花千树依照香方调制出书中所载的一种香。   这种香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千红一窟。   伊藤许诺,只要师兄能成功调制出这种千红一窟香,就以重金酬谢,到底有多重呢,据说可以买下整个冠绝山庄。   起初花千树以为只是寻常的香方,顶多名字好听一些,或者因为年代久远而显得珍贵,因为那个残卷看上去就是个破旧的古本。   但是看完香方就愣了,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随后,就深深迷恋其中不可自拔。   他一直对自己的合香技艺非常自信,觉得论合香水平,这世上除了师弟木无香之外,自己就是天下第一,没想到这次合香竟然遭遇了滑铁卢,失败了。   按照香方上的方法,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不惜害人性命,才能勉强合成,可是伊藤闻了闻后却连连摇头。   不对,不是传说中的味道。伊藤摇头。   花千树不死心,又重新制作一回,伊藤依旧连连摇头。   花千树问到底是哪里不对?缺少了什么味道,佐藤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但就是一口咬定,此香不对。   几次过后,花千树焦头烂额,却束手无策,他一点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佐藤也开始慢慢对他失望了,态度明显冷淡了很多。   所以,他现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可就在这关头,我这个不安分的师弟又因为苏苏的事情来找他麻烦,花师兄表示自己很不开心。   说到后来,花千树竟然脑洞大开,对我说:“师弟,你考虑一下,要么你跟我一起干,一旦这次成功了,得到的报酬,足够咱师兄弟俩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了。要么,你就看着师兄怎么把她们炼成千红一窟香,然后师弟就带着这个秘密,和这些香药渣滓们一起下阴曹地府吧。”   别看花千树说的似乎给了我一条生路选择,其实我明白这只是权宜之计,他只是想骗我帮他合香,根本没打算让我活着走出去。   这丫的真当我是傻逼。   我彻底地震惊了:“这么说,佐藤先生的香方,就是把这些女孩子当做炉鼎,炼制千红一窟香?”   花千树拍手大笑:“师弟真聪明,被你说中了。就是这样。”   我“呸”地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在他脸上:“花千树,亏你披了一张人皮,亏你还是个中国人。这些女孩是人,活生生的人,你为了一个日本鬼子,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香方,就要害死她们?”   花千树用袖口擦了擦脸,恼羞成怒地喊:“你特么的冲动啥?有意思?是不是就为了那个苏苏?你傻逼啊你,等有了钱什么女人买不来?”   我没法不冲动,凑到他脸上问:“花千树,你这说的是人话?你这是杀人你知道吗?你疯了?你忘了师父在世是怎么教导我们的做人的?你忘记你当初是怎么喜欢苏苏的?”   “别他妈的跟我提这些!假的!假的!什么仁义道德师徒情深,假的,全是假的!师父那老东西心黑,他骗得我好苦。你们俩也和那老东西一样虚伪。”   花千树说起师父是一腔怒火,一脚踢飞了墙角的一个痰盂,一股夹杂着淡淡骚味的异香马上弥漫发散在空气中。   花千树脸上的表情瞬息变幻,他似乎马上忘记了师父,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一副陶醉的表情:“痰盂里是尿,师弟你闻一闻,是不是连她们的尿都是香的?”   我恶心地扭过头,骂了一句傻逼真变态。   “师弟,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一下我刚才的建议。”   我叹口气,还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他还有一丝良心:   “师兄,放了这些可怜的女孩吧。我保证她们不报警。我知道你为什么恨师父。行,我将师父留下的重阳门合香秘籍,还有众香国,都送你。只求你别再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行不行!”   苏苏虚弱地阻止我:“臭木头,别求他了。你还没看出来吗,他早已经丧心病狂,你求他是没有用的。对不起,都怪我害了你,我不知道梦里的事情会是真的。”   我捂住苏苏的嘴,不许她再说话,她太虚弱了,几句话就气喘吁吁。   花千树酸溜溜地瞪了我和苏苏几眼,振振有词地质问我:“这怎么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何尝不是一门艺术,师弟,这是艺术!对我们合香师来说,花木这世界上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释放香气,留下香气!女人如花,花的意义就是为这个世界吐露香气。”   看着他一张原本英俊儒雅的脸,被欲望和兴奋扭曲得无比狰狞,我半晌无言以对。   五分钟过去了,花千树还不死心,问我:“师弟,想好了没?怎么样,和师兄合作一把咯?”   我迟疑了一下,问他:“师兄,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如果我选择跟你合作,你会相信我吗?”   师兄哈哈一笑:“师弟,说实话,相信你这件事情很冒险,但是这天底下除了师弟你,再没有谁能合出千红一窟香。我需要你的合香手艺来助我做一番事业。这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你我都是孤儿,同一间屋子住了十年,你已经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我愿意冒这个险,相信你一回。”   我真佩服这贱人,事到如今了还敢厚着脸皮打感情牌,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假装已经动心,沉吟了很久很久,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罢了,师兄,我答应你。我会尽心尽力帮师兄,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花千树大喜过望:“行,我答应你,师弟快说。” 正文 第四章 闻香知女人 我提条件很简单,放了苏苏。  花千树一口答应:“行。没问题,只要师弟能帮我调制出千红一窟香,我立刻让你带苏苏离开。决不食言。”   花千树拍着我的肩膀,笑的非常诚恳,好像我们之间从来没有经历刚才的剑拔弩张:“师弟,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师兄弟一起合最好的香,赚最多的钱,享受最好的人生!”   我点点头,表示认命了。   花千树趁热打铁,说:“那么,我们现在就探讨一下,为什么以前会失败,我可都是严格按照香方来操作的。”   我对这个邪恶的香方也产生了一些好奇,毕竟我也是一个合香师。“师兄,这个香方能给我看一下吧。”   没想到花千树也拿不出香方,原来佐藤只是给他看了一下,然后宝贝一般收走了。   我想了想:“也行,师兄你把前几次调制千红一窟香的具体步骤方法跟我演示一下。我看完咱们再探讨。”   花千树哈哈一笑:“行,刚好昨天从山西带回来一个极品香药,我就从第一步开始,给你详细演示一番。小谢,小谢,把山西那姑娘带过来。”   “好的花总。”门外传来小谢妩媚的应答声。   不多久,小谢就连推带搡地带着一个年轻女孩走了进来,女孩子嘴上缠着白布,双手被捆,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里充满了惶恐。   花千树问:洗过澡没?   小谢一副风轻云淡的优雅口吻:“花总,洗过了,按您的吩咐用天然澡豆洗的,没沾任何化学香精。”   花千树满意地说:“不错,解开她的绳子,脱掉衣服。”   女孩子不停挣扎,满脸的泪,嘴里呜呜地喊着什么,大概就是不要动我,你可知道我是谁的意思。   小谢笑的花一般灿烂:小姐,管你是谁!你就是七仙女,到了这里也是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省省吧啊!   一边说话一边三下五除二扯掉了女孩的衣服,瞬间,女孩完美的胴体便不着一缕地袒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女孩又羞又怕,绝望地哭泣起来。   花千树在女孩的胸上,腋下,小腹,下体各处闻了闻,陶醉地长舒一口气。   女孩屈辱地闭上眼睛。   “嗯,真是个极品香鼎。无香师弟,你也过来闻一闻,师兄教你一招。”   记得某一个先哲曾这么说过:当一个人是畜生时,他比畜生更可怕,眼前的花千树此刻在我眼里,真的可比拟兽界最无耻的畜生。   花千树似乎看出我的鄙夷,笑道:“在我眼里,这姑娘就是一个绝妙的好香炉,可以用她炼制出极品好香,和色欲一点关联都没有,师弟你真是想多了,哈哈,俗,俗,你也是个俗人啊!”   他强行拽着我,恶作剧一样把我的鼻子蹭在姑娘的身上。   那女孩绝望而仇恨地瞪了了我一眼,眼光里的厌恶和憎恨令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师弟,你来闻一闻,这姑娘天生带有一种体香,如兰似麝,这种体质最适合调制那种优雅绵长的香。对不对?”   此时的花千树虽然品性和畜生差不多,但他的话却没说错,这女孩的体香的确的确很独特,像是春日行走在山谷,闻见一缕若有若无的兰花香。   花千树快活地吩咐:“小谢,还跟以前一样,用百愁花7朵,王不留行花7朵,沉香7钱,香附子7粒,熬一大锅香汤给这姑娘清清肠。三天之内,除了香汤,什么都不许给她吃,不许给她喝。”   依照花千树的吩咐,除了百愁花熬制的香料水,女孩不能吃喝任何东西。三天后,直到腹中的东西排泄完,才算清肠成功。   这才是千红一窟香的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结合女孩本身的体味,来调配与之相吻合的香药,用香药孕育培养,并激发出她们各自的香味。   千红一窟香最少需要6种香药来调制,所以花千树找了6个女孩子做香鼎。   花千树走到其中一个木乃伊跟前,对小谢做了一个手势,小谢马上走过来,剥开枯藤,解开缠在女孩身上的层层白布,露出她一丝不挂的身体。   女孩已经麻木,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她柔弱的身子裸露在白布上,美丽,异香扑鼻,如同一朵将要凋零的梨花。   花千树指着女孩的身体,问我:“每一个女人的灵魂都是带着香气的。师弟,你闻一闻这女孩子是什么香。”   我不忍直视那具身体,转过头回答:“梨花香。”   “哈哈哈,没错。就是梨花香。”   他又走到另外一个木乃伊跟前,小谢如法炮制,解开白布。   “师弟,这个又是什么香?”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氤氲的香气,真好似万株梅树同时喷香。“这个是梅花香。”   “这个是桂花香。”   “这个是栀子香。”   ......   最后,他走到苏苏面前,一种嘲讽的眼光斜视着我:“师弟,你再品品,这个是什么香?”   苏苏的身体猛地一颤。   小谢就要解开苏苏身上的白布,我赶紧拦住她:“不用解开,我能分辨出。”   花千树大笑:“哈哈,别害羞啊师弟,她的身体我早看过了。小谢,继续,看看香鼎里的香成熟没有。”   “畜生!”苏苏悲愤地闭上眼睛,无可奈何。   苏苏白玉一般的身子娇小玲珑,长长的青丝铺在白布上,像一只折了翅膀的白色燕子。她身上的香,清雅又温婉,一如夏日荷塘里飘来的一阵凉风。   “莲花香。”   花千树拍手笑道:“师弟果然是闻香知女人啊。佩服佩服。现在,我们进行下一步。”   合千红一窟香的第三步,也是比较重要的一步,就是采香。经过三天的清肠,六天的孕香,九天之后,做为香鼎的女子,身体每一个毛孔上都充盈着浓郁的香味,这时候就要把这些香味逼出体内,采集起来,留作后用。   花千树走到那个梨花香型的女孩子跟前,对我说:“梨花是初春第一枝。小谢,就从她开始吧。”   小谢答应一声,继续用白布层层叠叠紧紧缠住女孩身体,并用一根白布套在她的脖子上。   “起!“,”啊”随着小谢一声娇呼,女孩一声惊叫,那根白布带着女孩升到空中,脚已经离开地面。   “啊!”女孩在不停挣扎,抽搐,双脚在空中乱踢。   我上前一步,想救下她,却被花千树拦住了。   “师弟,你好好看着。”   女孩终于停下了挣扎和抽搐,颈套白布,一动不动地挂在枯藤上。   “小谢,放下!”   小谢放下绳子,女孩子噗通一声落在地上,长发委地像是已经没了气息。   一条美好的生命就这么结束了,我眼角忍不住湿了:“花千树,你杀人了!”   花千树无动于衷,命令小谢:“开始采香,师弟仔细看着。”   “花千树,杀了人还能如此冷静,你可真是冷血啊。”   花千树没事人一般回答:“死没死就看她命大不命大,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小谢解开裹在梨花女孩身上的白布,看了一眼笑道:“OK,顺利极了,很多香。”   经过一番垂死挣扎,女孩的身体上汗水小溪一般的流淌,乳房,腰肢,小腹上全部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乳状脂肪,这些脂肪和水珠,异香浓烈,如盛夏最美最香的花园。   花千树亲自用白布抹着这些带着异香的脂肪和汗水,满心欢喜,“女人香,这就是女人香啊,世间最优雅最圣洁的香。”   这期间,梨花女孩竟然“嘤嘤”了一声,原来小谢给她做了人工呼吸,一口气没咽下,竟然醒转过来。   可是女孩子闭上眼睛,似乎再也不想看这罪恶的世界一眼。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泪珠忍不住滚下来。我无法面对这样的苦难而无动于衷。我求他:“够了,够了,花师兄,求你了,不要继续了。”   花千树就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把我晾在一边,径直命令小谢把另外几个女孩子如法炮制,一一采香。   苏苏看着花千树,眼睛里已经没了仇恨,只有无尽的绝望和麻木,她说:“花千树,看在你我曾经相识一场,等会儿一定不要让小谢给我人工呼吸,我不要活下去,我不要再承受这样的折磨,让我死吧。”   她的头转向我,语气变得无比温柔:“臭木头,对不起。”   花千树酸溜溜地冷笑几声,幽幽说道:“苏苏,我们师兄弟俩怎么舍得你死呢,是不是无香师弟?”   “魔鬼.......”   ......   采香过程终于完结了,这个过程如此短暂,但又是如此漫长,如此惨绝人寰。   苏苏没有死,有着梅花香味的女孩却最终一口气没有缓过来,香消玉殒了。   她裹在白布里的身体呈淡淡的粉色,汗液,脂肪泛着珍珠一般的光芒,香味让人仿佛看见大雪漫天,白雪里伸出几枝殷红的梅花。 正文 第五章 你行,你上 最是人间留不住,红颜辞镜花辞树。  这回,就连小谢采香的手也似乎有些颤抖。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一种想和花千树同归于尽的冲动,但是我知道,我连一点伤到他们的可能性都没有。   这里还有另外五个虚弱到极致的女孩,她们还年轻,都应该好好活下去,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能轻言放弃。   人生最迷人的地方,就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但是人不能放弃希望。   花千树似乎也有点扫兴,皱着眉,对着小谢说:“还按以前的办法,把尸体交给罗瘸子去处理,价钱比以往加三成。不能便宜罗瘸子。其余女孩继续裹上白布,吊在藤蔓上。”   小谢点点头,拖着梅花女孩光溜溜的尸体出了地宫的门。   花千树方才那意思,难道是说梅花女孩并不是第一个死于合香事件的受害者?   我听着这话不太对,就问:“师兄,你老实跟我说,这女孩是第几个被你失手勒死的?”   花千树打个哈哈,脸上毫无愧疚:“第二个。以前还有一个女孩,她们体质太差了,平时不锻炼。算了,也不详细和你说了,反正凡事都有意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我又一次审视着花千树,这嘴脸,为什么以前丝毫没有露出破绽?   我终于有点理解了师父昔日的决定,他老人家一定是看透了花千树,有所察觉,所以才坚决地把众香国留给我,不许花千树经营,甚至不许他再涉足合香。   想起师父,突然电光火石灵光乍现一般,我想起了他留给我的书中,有一段小小的记载。   我心头大喜,仿佛在黑暗里看到一缕曙光,也许有机会化解眼下这个劫难?   “咦,师弟,你一个人在笑什么?”花千树狐疑地看着我。   我赶紧瞬间拉下了脸:“我有笑吗,师兄你看错了吧?莫名其妙的我笑个屁啊!”   “切,爱笑不笑!谁管你!”花千树指着青石板上六片整整齐齐的白布说:“就剩最后一步了,这一步不出差错的话,千红一窟香就算大功告成了。等小谢处理完尸体,我们就开始最后一步。”   我说:“歇会儿吧。你这是光干活不给饭吃,我都饿了,师兄你难道不饿?”   花千树双腿一盘席地而坐,从包里翻出一两块巧克力,把一块扔给我:“来,坐下来,先吃块巧克力垫垫底。这屋子禁止异味和荤腥,忍一忍,出去请你吃大餐。”   我依言坐下,嚼着巧克力,似乎漫不经心地问:“花师兄,女孩的遗体怎么处理?”   花千树闭目养神,嚼着巧克力,似乎在尽情品咂巧克力的丝丝香甜。   忽然,他裂开被巧克力染成的褐色大嘴,朝我诡异地一笑:“嘿嘿,嫁人。罗瘸子会给她找个好人家的。”   我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联想到一种可能。   当地有一种风俗,成年男女未婚就死于非命,是非常不吉利的,只能沦为孤魂野鬼,永远不能往生,所以活着的亲人要给他们结一门亲,找一个相同单身的尸体嫁娶,付给对方一大笔钱。   于是,许多不幸身亡女尸就被一些利欲熏心的惦记上了,乡间经常发生年轻女尸被盗现象。   难不成,花千树把女孩的尸体给卖了配阴婚?   花千树丝毫没有内疚,看上去他心情愉悦,简直是拨开云雾见了青天。   他觉得这次千红一窟香一定能成功。   小谢回来时,我已经昏昏欲睡。   烛台上的红烛已经将要燃尽,但是并未熄灭,烛花一跳一跳的,反倒愈加显得明光艳丽。   就像最美的舞者,临死前盛装跳的最后一支舞。   蜡烛都是特制的,蜡油里掺加了净秽香,可以保证屋内虽然密闭,但是并没有腐朽难闻的异味。   在花千树的授意下,小谢用一个漆黑的牛角刮板,把6卷裹尸布上的油脂一一刮下来,分别放入6个白瓷盒子中。   花千树指着那些白瓷盒子,笑道:“师弟,下一步就看你的了。务必发挥出你最绝妙的手段,将这些香脂完美的合成千红一窟香。唉,这些香脂太逆天太珍贵了。这次一定要成功,失败不起了。”   我顿时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师兄为何不亲自上阵?”   花千树语气不变:“师弟,你以为我不想?我们合香师,平生难得遇到到几个特别好的香方,尤其是千红一窟香这种人间珍品香方。能亲手合成这种香,我觉得此生都不算虚度了。有这机会谁肯放弃?可是,前两次,我都失败了,这回再也输不起了。“   我自嘲地一笑:“你我都是一个师父带出来的,你不行,我也未必能行。”   ”不,师弟,你行,你上。师父一直说师弟你对合香之道有极高的天赋,所以这关键的一步就请你压轴了。师弟一定不要藏着掖着,你也不愿意看到这些可怜的女孩们再一次经受采香的折磨吧?我这铁石心肠的人,都有些不忍了呢。”   关于花千树的鳄鱼眼泪,我已经见怪不怪了,懒得再和他口舌。   我点点头,不再推辞:“给我取兰羽花1朵,零陵香2朵,安息花2朵。青梅酒一坛。”   花千树摇摇头,道:“师弟,日本人的香方里没有这几味香料。还有,要酒做什么?”   我从六盒香脂中取出其中之一,放到花千树的鼻子下方:“师兄闻一闻,有没有什么异味。”   花千树用手将香气在鼻子前扇了几下,摇头道:“纯正浓郁的桂花香,没有什么异味啊。”   我笑了:“有!有一股恐惧的味道。”   “......”   我又取出一盒:“这个除了恐惧,还有仇恨的味道。”   “.......”   “嗯,还有这个,是万念俱灰的味道。师兄你闻见了么?”   这话,我倒不是危言耸听,人体是神奇的结构,喜怒哀乐都会呈现不同的反应。当人在喜悦时,身体会散发一种柔和的体味。   反之,恐惧,焦虑,则会挥发一种令人不愉快的味道。   我侃侃而谈:“师兄,万物皆有灵性,香药如同人心。用带有不良情绪的香材合成的香,肯定有缺陷,不能登峰造极。”   花千树恍然大悟:“所以,师弟要用兰羽花,安息花等化解香脂中的戾气?”   我点点头,“对!就是这个道理。安息花能令人平静,兰羽花能令人愉悦,青梅酒可令人忘忧,零陵香可令香气凝而不散。至于青梅酒.......总之快去准备吧。”   小谢陪我在衡芜山庄散步的时候,我曾经看见苗圃中有这几种花草,知道花千树肯定会一一答应的。   师父留下的《香法大乘》里记载着一个小故事,里面涉及一个香方,说兰羽花与安息花合在一起,用热青梅酒熏之,则令人筋骨酥软,失去知觉。   但是如果事先服下零陵香,就会失去效果。   幸好这本书花千树从来未曾见过,否则他肯定能揣摩出我的意图。   小时候,一直觉得师父很平凡,是个只会用合香技艺谋生的普通生意人,   可后来越来越发现,师父他老人家有着极高的智慧,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不多久,小谢就带着兰羽花和青梅酒回到石屋。   一切准备妥当后,合香开始了。   古人云,调香如调药,这话一点都没错,大凡一副中药,有配伍有主臣,丝毫不能马虎。   合香亦是一样,大凡要调一味香,首先要严格配伍诸多香药的主臣,比如,哪一种香味是主,哪一种香味是臣,哪一种香味要突出,哪一种要隐藏隐藏,哪一种香味是头香,哪一种香味是尾香,都有着精微神妙的学问,合香师任何一种小小的发挥,都可以失之一厘差之千里。   最终,6个白瓷盒子中的香脂,在我手里化为一个三个鸽子蛋一般大小的粉红色香丸。   花千树欣喜若狂地喊“我有一种感觉,这次我们成功了。”   我趁花千树和小谢全神贯注观看千红一窟香的时候,偷偷摘下一片零陵香花瓣塞进了嘴里。   转头对花千树说:“师兄,是否成功,我们焚一丸香体验一下不就是了?”   花千树迟疑了一下,说:“对呀,我们可以燃一丸试试,反正佐藤不知道我们一共出了三丸香。就少给他一丸。小谢,去将我的博山炉取来。”   等小谢摆上一个博山炉时,我大大惊艳了一回。   这香炉被黑黄二种色彩遍布萦绕,炉身呈半圆形,炉身上刻有疏朗细致的错金云纹饰,炉盖为透雕的尖锥状山形,其间山峦重叠,奇峰耸出,山林间饰错金线,刻着仙鹤、虎、白鹿和俊美人物等图像。   香炉的足,是三条透雕的黄色蛟龙盘成的圈状脚,极其精美。   将手中的千红一窟香投入,片刻后,香炉中如丝如缕飘出淡淡的粉红色的烟雾,烟雾袅袅而上,仙鹤和白鹿在烟雾中摇头摆尾,仿佛活了,一种难以难说的香味开始弥漫散开。   这是一种令人快乐到极致的香,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痛苦的香。   我想起很多年前,我还不是孤儿的时候,母亲牵着我的手在野外放风筝,天空好蓝好蓝,白云在天上飘来飘去,一会儿像个小兔子,一会儿像只小猪,最后就变成一只鸟飞走了。   那时候,空气里飘着的,就是这样层层叠叠的花香。   不知不觉中,我流下了一滴泪,然后发现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样失魂落魄。   小谢瞧着花千树的目光,温柔似水,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原来对花千树有着这样深沉的心思。   而花千树的目光则如醉如痴,望向虚空。   几个女孩子也似乎忘记了身处险境,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微笑,在烛光下显得分外美丽旖旎。   我感应了一道目光,回望过去,正好对上苏苏一双深情的美眸,她眉目含情,唇角带笑,苍白的脸上飞起了两朵红晕。   “唔......嗯......”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呻吟声,我扭头一看,花千树和小谢不知何时已经抱在一起,一边亲吻一边互相撕扯着衣服。   “嗤嗤嗤”几声,小谢的衣服被撕成几片碎布,春光乍泄,露出里面的黑色蕾丝内衣和雪白的肌肤。 正文 第六章 罗瘸子 “嗤嗤嗤”几声,小谢的衣服被撕成几片碎布,春光乍泄,露出里面的黑色蕾丝内衣和雪白的肌肤。  我可不好意思看两人当场直播少儿不宜的节目,上前扯开两人,大声喊道:“花师兄,看看场合!”   花千树一愣,似乎刚从幻觉中醒来,看看周围再看看小谢,即刻脸红了。   小谢也羞的满脸通红,粉面低垂不敢言语。   这时候花千树以一声狂笑打破了尴尬:“哈哈哈,成功了,师弟,我们成功了。佐藤老头曾经说过,千红一窟香能令人感悟这世上最愉悦最美妙的情感。还有.........”   “还有什么?师兄说啊。”   “呃.........哈哈。你刚才也瞧见了......对了,师弟,这坛青梅酒是干嘛用的?”   我端起酒,微微笑道:“酒,只有一种作用,喝的。”   青梅酒已经煮好,被分在三个透明水晶杯中,暗香浮动。   “来,为千红一窟香干一杯。”   花千树和小谢喜笑颜开,频频举杯,酒过三巡之后,俩人面红耳赤,先后倒在地上摊成一团。   这是完全喝嗨了啊!   我忍不住大笑几声,“花师兄,小谢,你们试试还能不能站起来。”   花千树和小谢愣怔了一下,试着扭动身体,随后便脸色大变,他们想不明白,众目睽睽之下,我是怎么做的手脚让他们瘫痪的。   我哈哈一笑,一连几日来的郁闷一扫而尽,捡起地上的白布分别把俩人捆起来,并狠狠地绑了几个死结。   “恶有恶报,花千树,小谢,让你们也尝尝被裹尸布困住的滋味。”   花千树和小谢惊怒交加,开始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我。   我扯下两块布片塞住了俩人的嘴,这世界顿时清静了。   我舒展一下筋骨,解开几个女孩子身上的绳索,因为衣服不知被花千树扔到何处,裹尸布继续留在身上给她们遮羞。   随后,给她们的口中分别塞入一片零陵香的花瓣。   几分钟后,女孩们已经可以行动自如。   山西女孩子才被俘来一天,绝食时间不久,身体还能撑得住,苏苏和另外4个女孩子却是虚弱到了极点。   我和山西女孩扶着她们几个,踉跄而行。   临走之时,我理所当然地带上了那两丸千红一窟香。   当走出地宫,终于重见天日,几个女孩子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也许那一刻,她们才知道生命如此美丽,活着真好。   我用公用电话报了警,然后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载着几个女孩子一路奔向粉巷,奔向众香国,我的家。   因为饱受摧残,元气受损,几个女孩子很虚弱,非常的虚弱,虚弱到走几步路都会头晕目眩。   但是年轻就是资本,生命力旺盛。   经过几天的食补药补,精心调理后,女孩子们的身体状况大有好转,脸上也有了笑容。   但当我试探着询问她们为何会落入花千树的魔爪,女孩们一个个低下了头,不愿意回答。   我没有继续追问。   这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不堪回首的往事,但过去的终究会过去,就让往事随风。   几天后,女孩们纷纷离开众香国,投入新的生活。临走前,她们轮流抱了我一下,眼圈都红红的。   山西女孩名叫乔允儿,因为身无分文,从我借了1000元,买了一张机票回家了。   临走前,乔允儿莞尔一笑:“大恩不言谢,客气的话我就不说了。木无香,我记住你了,我们还会再见。”   而苏苏,就留在了众香国,我们商议好了,等苏苏身体养好后,就帮我照顾店里的生意。   众香国并不小,我一个人里里外外的顾此失彼,的确有点忙不过来。   我以为这回花千树和小谢是插翅难逃,但是没想到后来我再打电话询问冠绝山庄的消息,却听说花千树和小谢都已经逃跑了,警方赶到冠绝山庄时,他们已经失去了踪迹,地宫里只留下六根散发着奇异香味的白布。   后来,警方就封了冠绝山庄。   还听说在地宫旁边的暗道里,挖出了一个年轻女尸,女尸面容姣好,眉目如画,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曳地长裙也丝毫没有损坏。   据法医检测,女尸已经死了2年多,奇怪的是肌肤依然富有弹性,恍若只是在沉睡中,随时都可能醒来。   我想和警方谈谈,自己出钱为女尸办后事。但是没想到警方却说,女尸在被送往医院太平间的第二天夜里就失踪了。警方正在明察暗访,誓将偷尸贼捉拿归案。   可是调出医院的录像,却发现当晚根本无人进入太平间,这让警察同志们分外诧异。   这天,一场雨后,空气异常新鲜,苏苏身体大有起色,脸上也恢复了几分红润。   只是神情依旧郁郁寡欢,她还是没走出那个阴影,这些天她夜夜做噩梦,我几乎每夜能听见她在隔壁房间的哭泣声和挣扎声。   每天都得我焚一炉安息香,她才能安生睡几个小时。   难得今天她心情好了一些,我决定带她去郊外散散心。   问她想去哪里,苏苏说,想去石瓮寺给观音烧柱香,去去晦气。   石瓮寺就在临潼附近的骊山上,于是我们坐上车,一溜烟就开到了临潼。   骊山因形状神似一匹青色的马驹而得名,是著名风景浏览区,景色秀丽,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鲜红石榴花,一阵山风吹来,香气像是一只温柔的手臂,拂去游人心头的烦恼。   苏苏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当时已是午餐时间,我俩商量吃完饭再爬山上石瓮寺。   华清池旁边有一家凉皮店的生意特别好,等餐的队伍排的老长,我和苏苏也凑热闹站在长长的队伍尾巴上。   排在我们前面的,是一个农民模样的人,大约40多岁,畏畏缩缩的似乎腿有毛病,是个残疾人。   然后不知道为啥,突然马路那边斜刺冲出来一辆摩托车,车上跳下来一个人,揪住这残疾人就骂了起来。   乡下人口音重,隐约能听懂这几句:“罗瘸子!你这缩壳的鳖!我寻你三天了!你个狗日的哈怂。一家阴女卖两家,现在还把人藏起来了。你就不怕天雷爷爷劈死你!”   咦!罗瘸子,罗瘸子.......这名字好熟悉,我在哪里听过?   那边罗瘸子也不甘示弱,瘸着一条腿一脚高一脚低地跳着回骂:“你奏是个瓜X,俄没有把人藏起来,我藏个死人弄啥哩?没听说过一句俗话嘛,一家有女百家求!白事当做红事过,这奏是一个念想,有本事你个瓜X不要来寻俄。寻俄的人多的哩,俄稀罕你的几个破钱么!”   “放屁,你罗瘸子一辈子坏事干绝了,你能有女儿给百家求?你还不是偷别人家的女子.......”   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想起这罗瘸子是谁了。   我上前一把薅住他的衣领,把这货拖到人群外一棵槐花树下。   这厮没有摸清形式,杀猪一般叫喊起来:“打人啦,抢劫啊,欺负俄一个残疾人为啥嘛!”   苏苏吓得花枝乱颤,拦住我道:“臭木头,不要惹事了好吗,我们不吃饭了,赶紧上山进香去。”   我摆摆手,让她躲一边不要管,苏苏只好一言不发地站到了一旁。   我低声威胁罗瘸子:“哼,听着罗瘸子,要喊你就喊,咱们一起喊,让大家听听你都干了啥勾当。”   罗瘸子怪眼一翻,“啥意思?俄奏没有见过你,你一个陌生人,知道个啥?不要信口开河冤枉好人。”   我冷笑一声:“哟,好一个好人罗瘸子啊。说!6天之前,你去冠绝山庄干的什么好事?”   一说冠绝山庄,罗瘸子脸色大变,再也不敢嚣张,口气变得唯唯诺诺。   “俄啥也莫干........”   我越发肯定,他就是那个认识小谢和花千树,并且带走了梅花女孩尸体的罗瘸子。   我拖着他往警局的方向扯:“既然不想跟我说,那就麻烦你去给警察说,警察同志有的是法子让你交代清楚。”   罗瘸子终于急了,差点给我跪了:“俄说,俄说!千万别报警了,哥哎,你也知道,人又不是俄弄死的,俄也是没办法么。一家老小都要靠俄一个残疾人养活哩。”   我呸了一口,鄙夷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活该!说!那女孩的尸体你弄到哪里去了?”   “埋了。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俄就把她埋了。”罗瘸子的小黑豆眼骨碌碌转着,一看就是在撒谎。虽然我希望他是真的好好掩埋了她。   “是不是?埋到哪儿了?去挖出来!”   “嘿嘿,埋在一个荒地里,当时天黑,我忘记具体什么地方了。”   我一脚踢过去,恨不得把他另外一条腿也踢瘸了:“放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她卖了。”   罗瘸子愣了一下,愁眉苦脸地说:“你都知道咧?咱们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没有结婚的人,无论男女死了,阎王爷爷都不肯收留,只能做个孤魂野鬼,怪可怜的。除非他们结了阴婚,才能继续轮回,投胎做人。”   我嗤之以鼻:“所以,你就把女孩子的尸体卖给那些死于非命的鳏夫?”   “这怎么是卖嘛,明明是喜结良缘,俄这是做好事啊,和给活人说媒没区别嘛。阴婚也是结婚啊,是喜事!” 正文 第七章 灯笼易灭,恩宠难回 和罗瘸子骂架的那人一直在旁边观看我俩情况,这时也走了过来,继续缠着罗瘸子争吵。  我问他什么情况,这人就一五一十和我说了起来。   原来,罗瘸子是临潼大王村的村民,因为腿脚不利索,人又懒,既不想下苦又眼红别人的好日子,久而久之,就滋生了一些邪门歪道。   因为在冠绝山庄打过几天零工,所以认识了花千树,第一次花千树失手勒死一个女孩,就给了罗瘸子一笔钱,让他帮着处理尸体。   罗瘸子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尸,突然灵机一动,起了歪心,把女孩偷偷卖给一家死了儿子的富贵人家,得了一大笔的报酬。   这回花千树又故伎重演,把梅花女孩的尸体交给罗瘸子。   罗瘸子大喜,认为这是老天爷见自己可怜,又赐给一笔横财。   这样的好事情再来几次,何愁不能早日脱贫致富。   罗瘸子将梅花女孩的尸体搬到自己家后,就开始偷偷打听方圆几十里有没有可能结姻亲的业主。   还真让他打听到了,当地有一家姓马的富豪,偌大的家业只有一个独生子是继承人。可是那独生子小马偏偏命薄,年纪轻轻的,还未结婚成家就得了不治之症,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没熬几天就一命呜呼了。   家里人哭的肝肠寸断,心疼他孤独伶仃的走,正在这时听说罗瘸子手里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尸,丝毫没有犹豫,即刻就花了10万订下了,双方说好,选个吉日就把女尸抬过去和未婚夫小马一起下葬了。   罗瘸子大喜过望,真真是平白又得了一笔横财。   没想到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就在收到订金的第二天,又有一个姓江的人找到了罗瘸子,要求这女尸和自己的儿子结阴婚,聘礼12万,而且是当晚就要下葬。   暴利当前,罗瘸子顿足捶胸的,恨不得双手捏个决,给变出第二个女尸来。   可是没办法啊,谁让自己手头只有一个女尸呢。   罗瘸子痛苦极了,备受煎熬。   不知那一根神经一抽抽,突然灵光一现,罗瘸子想到了一个极妙的法子。   当晚,他把女尸给了江家,江家红事白事一起过,一番敲锣打鼓吹唢呐之后,将一对死人夫妇下葬了。   子夜时分,罗瘸子拎着一把铁锹,撅了人家的坟,肩膀扛着女孩的尸体就跑了。   可是平时很熟悉的地方,就一个小小的山丘,罗瘸子平时闭着眼睛都能走出来的地方,那天晚上足足困了罗瘸子2个钟头。   周围的一切景色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青雾,罗瘸子背着女尸在青雾里跑啊跑啊,感觉跑出了很远,可回头一看,还在原来的地方打转。   女尸非常的娇小纤细,起初时非常轻盈,可是越走越沉,罗瘸子又是个残疾人,最后竟然觉得像是扛了一座山。   罗瘸子开始觉得觉得有点不对劲,忽然听见有人在耳边低低的笑,忍不住扭头看了一下肩膀,天,那女尸正笑盈盈地对着他的脸吹气,浓妆艳抹的脸上香粉扑簌簌地往下掉。   罗瘸子嗷地一声,扔下女尸就跑。   可是跑啊跑啊,怎么也跑不出那片坟地。   一轮冷月当空,照着尘间万物都是凉簌簌的,但罗瘸子生生跑的汗流浃背。   好不容易终于看到前方有一点红光,罗瘸子疯也一般的冲了过去,原来是个年轻的女孩子,穿着一身红色曳地长裙,手里拎着一盏大红灯笼。   “闺女救我,闺女......”   红衣女孩回头莞尔一笑,翘起兰花指指着罗瘸子的身后:“你是被我妹妹吓到了吗?”   指尖那方,女尸正摇摇摆摆的追过来。   罗瘸子大叫一声,屎尿齐下,活活吓晕了过去。   等罗瘸子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他孤零零躺在坟地里,却被前来上坟的江家人捉了个正着。   江家人揪住罗瘸子一顿好打,打完了继续追问女尸的下落,反正这个花了大价钱买的冥婚新娘子,一定要找回来陪着老公小江。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边小马家也开始来讨新娘子,说2日后就要操办婚礼,送新人一起下葬。   罗瘸子头疼不已,想要退了马家的钱,就当这门亲事从来没有提过。   可马家死活不干,非得要罗瘸子兑现婚约,威胁说三日后如果见不到阴婚的新娘子,罗瘸子另外一条腿也别想保住了。   前有老虎后有恶狼,哪边都惹不起,罗瘸子再也撑不住了,无可奈何之下就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去一个没有江家和马家,没有女尸的地方。   本来想一拍屁股远走他乡,可毕竟还是放不下家人。于是就找了一个烂尾楼的工地藏了起来,一连三天没敢出门,也没有吃饭。   今天实在饿的受不了了,想出来吃一碗凉皮压压惊,不巧就又被江家人给逮住了。   罗瘸子说完后,眼圈红了,感到无比的委屈。   江家人眼圈也红了:“罗瘸子,你把全大王村的人都给害惨你知道吗?现在已经不是讨新娘子的事情了。发生大事了你知道吗?”   罗瘸子惊问还有什么事。   原来,罗瘸子藏起来的这几天,真的出大事了。   大王村有几个年轻小伙子先后被害。   最早的受害者是是一个英俊小伙子,此年轻人贪恋网吧游戏,玩到夜里1点多的时候才慢悠悠的回家。   到村口的时候,发现两个身段窈窕的姑娘慢悠悠地走着,说笑着。   其中一个穿着大红曳地长裙,长发及腰,拎着一盏大红灯笼。   这是谁家的大姑娘呢,这么晚还不回家。小伙子有点好奇,也有点春心萌动,就上前搭讪。   走近一看,突然觉得那灯笼有点不对劲,仔细一看更是大吃一惊,原来灯笼里没有灯芯和蜡烛,只有一团绿莹莹的磷火。   “你........你的灯笼里没有蜡烛。”   “呵呵,是啊,灯笼易灭,恩宠难回。帅哥,良辰美景奈何天,你可愿意和我姐妹共度良宵?”   小伙子虽然有点好色,但是绝对不傻,发觉情形不对,扭头就要跑,却不料那灯笼里已经悄悄飘出一缕粉红色的烟雾。   顷刻间,一股奇异的幽香袭来,透彻肌肤,香雾中似乎生出了无数只小爪子,每一只瓜子都抓在小伙心上,小伙子只觉得心头一阵迷糊,再看那俩姑娘,就觉得美若天仙。   小伙子觉得自己心中突然长满了一种叫做爱意的情绪,不知不觉回身抱住了那姑娘。   第二天,公鸡一叫,晓风残月当空,小伙子才发现自己躺在村头土地上,赤身裸体,一丝不挂,想起昨晚如梦一般的经历,小伙子知道自己失身了。   回到家后,小伙子就一头扎在床上,起不来了。他眼窝深陷,腿脚发软,喝口凉水都觉得阴风簌簌的。   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们都说这是被阴魂吸走了阳气,只怕是凶多吉少,离死不远了。   第二个受害者是个还在蜜月期的新郎,这天一大早,新娘子就回娘家了,新郎一个人在家有点不适应。夜里1点多钟的时候,有人笃笃笃地敲门,新郎问:“谁啊。”   门外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是我”   新郎以为是媳妇舍不得自己,所以深更半夜跑回家陪自己,忍不住一阵感动。   开门就是大大一个拥抱,嗯,天黑,媳妇还拎着一盏大红灯笼。   借着灯笼里微弱的光一看,天,抱错了,怀里的女人千娇百媚,但不是自己媳妇。   “你是谁?”   下一刻,他就被灯笼里飘出的香味给迷住了心智,如醉如痴地把女人拽回自己家,急匆匆关上房门。   第二天,新娘子回来一看,短短一夜不见,老公就憔悴成蔫萝卜一样,失去了水分。   此后,每天都有年轻男人受害,受害人无一例外见到一个或者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女孩子打着一盏红灯笼。   等红灯笼里飘出一缕粉色的香烟,男人就会被迷住,继而和女人颠三倒四翻云覆雨一番,被女人吸走阳气。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村里来了两个吸男人精血女鬼的消息马上散播了出去,再加上一些人的添油加醋,一时间人心惶惶,闹得沸沸扬扬。   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陷入了惶恐中,小伙子们傍晚后都赖在家里不敢出门。   后来,大家想起这件事最早的始作俑者就是罗瘸子这祸害,于是一发狠,派了几个人到处寻找他的下落,希望他把这女尸从哪里偷来,再还到哪里去。   这几个人中,就江家人和马家人最卖力。   苦苦寻找了几天,几乎连老鼠窝都翻遍了,苍天不负苦心人,终于罗瘸子今儿被江家的人在凉皮店里逮住了。   江家的人对罗瘸子虎视眈眈,怒吼:“罗瘸子,你今天愿意也得跟我回去,不愿意我就把你打晕了拖回去!”   听江家人说完这段话后,我傻了,呆呆地站在大街上,心头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粉红色烟雾,散发的香气可令人迷失心智,产生爱意。   咦,这说的不就是千红一窟香吗? 正文 第八章 石瓮寺 粉红色烟雾,散发的香气可令人迷失心智,产生爱意。  咦,这说的不就是千红一窟香吗?   听到这里,我是明白了,当日在冠绝山庄,我曾经在博山炉里留下的半丸千红一窟香,如今被人取走了,用作迷香,专挑年轻小伙子吸取他们的阳气。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一瞬间我对那些受害的年轻男子,充满了浓浓的歉意。   苏苏看我发愣,急忙摇着我的胳膊喊:“臭木头,你怎么了?”   我定定神,平复心绪,对罗瘸子说:“这事儿说起来我也难逃其咎,这样,你现在先跟着你老乡回家去,留个地址,我晚上去找你。”   罗瘸子苦着脸:“俄不回去,村里闹鬼,俄回去多危险!”   我冷笑一声,揶揄道:“放心,你这模样,鬼都不会看上你。”   罗瘸子讪讪的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嘛。俄.......”   “别啰嗦了,你这是自作自受,你种下这因,就要承受这果。晚上我去大王村找你,放心,有我在,也许你死不了。”   江家的人一直牢牢地盯着罗瘸子和我,这会儿突然问:“小伙子,你会驱魔捉鬼吗?”   我摇摇头:“不会!”   “那你去弄啥嘛!”江家人失望地摇摇头,不再理我,不顾罗瘸子杀猪一般的叫声,把罗瘸子一路拖到摩托车后座上,一踩油门,喷出一股黑烟绝尘而去。   苏苏噘着嘴走过来,问:“臭木头,我们还去石瓮寺烧香吗?”   我拍拍她的脸:“当然去了。走,先去吃凉皮,吃饱了好爬山。”   山涧流水,鸟鸣啾啾,盎然的春意席卷着骊山,行人沐浴在温暖的春天里,心情特别好。   世人都知道有华清池,烽火台,却极少有人知道骊山峰顶,还有一座石瓮寺。   其实石瓮寺在佛教史,绘画史,建筑史上,都有着特别的地位。这所始建于唐朝的寺庙,绝对算是佛教圣地了。   遥想当年,时有名士高僧聚于此处,吟诗作赋,弹琴焚香,该是多么的逍遥快活。   但这一切都俱往矣,如今的石瓮寺香火已经调零,今日包括苏苏在内,也就三两个香客。   石瓮寺左侧有一棵大柏树,据说已经有1500多年的历史,是唐朝大诗人王维亲手栽植。树干苍劲挺拔,虬枝盘错,如一段黑色的龙骨。   我和苏苏刚走到这棵柏树下,就听吧唧一声,从树上掉下一物。   “啊~”苏苏惊弓之鸟一般地叫起来。   “别怕别怕,是贫道失礼,惊吓了姑娘,对不住了。”原来这树上掉下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灰色袍子的道士。   苏苏惊魂方定,奇怪地问:“道长,您老人家爬树上干嘛去了,吓死我了。”   道长伸开手掌,掌中有几粒晶莹圆润的柏树籽,还有一株浅紫色的小草。“呵呵,贫僧是为了它”   我惊讶道:“紫霄花!”   道长听见我喊出紫霄花的名字,比我还惊讶:“小伙子,你怎么知道这小草是紫霄花?”   我笑道:“呵呵,是啊。紫宵花的香味可以驱除晦气,尤其这种寄生在千年柏树上的紫阳草,更是吸取了天地之精华,阳气充足至极。柏树籽也有清香驱晦的作用,用紫宵花配伍合香,可以......”   老道睁大了眼睛:“可以什么?”   “呵呵,没什么。”   其实,我之所以知道紫宵花的来历,是因为师父留下的那本书里有记载,师父在世时,严禁止我对外人提起这本书,所以我紧要关头我选择三缄其口。   老道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收好紫霄花和柏树籽,转身下了山,山风吹过,他宽大的道袍如一直蹁跹的灰色大蝶。   苏苏笑道:这道长不错,有点仙风道骨。   老道倒是提醒了我,紫霄花可遇不可求,但柏树籽却累累赘赘地结满了一树,我捡起一颗小石子,朝树上扔去。   啪啪啪,几声轻响,一些柏树籽纷纷掉在地上。   我取了几颗放在苏苏的手中:“晚上给你焚几颗柏树籽,香味很独特的。安神,清心。”   苏苏娇笑道:“臭木头,你真好。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恩,好。”   苏苏心情很好,一路上笑语盈盈,等回到众香国,已经是傍晚6点钟了。   我匆匆洗了一把脸,跟苏苏交代:“苏苏,我今晚去大王村看看,可能天亮之前赶不回来,你好好休息吧,睡之前焚一炉安息香,再扔几粒柏树籽进去。”   苏苏点点头,眼光中却似有万般不舍。   我笑一笑:“明早就回来了,放心。”   大王村离西安市不远,平时上高速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可没想到行驶在三桥的时候,两辆大货车追尾,造成了不小的交通事故,等交警过来疏通好道路,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星月挂到树梢上的时候,我的车子开到了大王村的村口。   村民们也许是被吓破了胆,偌大一个几百户人家的村子,竟然没一点生动活泼的气氛,每一家的大门都紧紧关闭着。   村头的一排杨树叶子哗啦啦的在风里响,在这夜晚,显得无比的凄凉冷清。   我随手敲一户人家的门,笃笃笃敲了半晌,屋里的狗汪汪汪叫的天响,都没人过来开门。   还是隔壁人家开了门,探头探脑地露出一张脸,问我:“你找谁?”   我赔着一张笑脸,问这个好心人:“大哥,请问罗瘸子家住哪里?”   这大哥一听找罗瘸子,即刻沉下脸,没好气地说:“那傻逼住村头西边数第三家,你直接去找吧,别敲门了,让那狗也消停消停。真是!”   我道了谢赶紧走开,大哥咣当一声关上了门,老远还能听见他嘟囔着:“切,看着眉清目秀的,原来也不是个好东西!找罗瘸子!”   我哑然失笑,这罗瘸子的名誉这么差啊。想了想,我改变了主意,还是不要找罗瘸子,找他也没什么用。   就安静等着罢。   坐在车上关了车,安静地看着漫天的星云发呆,西安市这几年雾霾严重,我有多少年没见过如此浩瀚干净的星空了?   看着看着,不一会儿,我就觉得心静如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凉意浸透了身体,睁眼一看,一轮明月正挂在天中央,几片白云飘过来遮住了明月,又飘过去露出了明月,满地的露水珠玉一样在月光下泛着光华。   远处不知什么鸟突然啼叫了一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我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想找个地方放放水。   不远处有一棵大树,就那里吧。   等我放完水,轻松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就觉得耳根有点痒痒,然后就闻见一股奇异的香味。   一个娇滴滴声音无比妩媚的贴着我耳朵说:“帅哥,如此良辰如此夜,你为什么和我一样在外飘荡。”   我回头一看,一个红裙曳地的女孩,挑着一盏大红灯笼,俏生生站在我面前。   我指着她手中的灯笼,笑着说:“好姐姐,你的灯笼里没点蜡烛。”   女孩的声音越发的柔媚粘腻:“唉,灯笼易灭,恩宠难寻。帅哥,夜深露重,不如我们一起到你车里去,我给你唱曲听。”   我听着怦然心动,这么动听的情话,任是无情冶动人。   彼时一束月色穿过乌云,照在女孩脸上,美的一点都不真实。   我看着她似乎没有一点内容的眼睛,幽幽问道:“是啊,更深露重的,姐姐怎么一个人出来玩,没有姐姐妹妹的陪着你吗?”   女孩捂嘴,惊笑道:“咦,你怎么知道我有一个妹妹呢。我妹妹长得可漂亮了。”   我摇摇头,说:“是吗,我不信。”   女孩娇嗔一声,对着远处一招手:“妹妹,妹妹,快出来。”   我只觉眼前一花,一个穿着新娘装的女孩凭空出现在我面前,   我看着她,一阵心疼。   她正是我在冠绝山庄见过的那个浑身散发梅花香味的女孩。   虽然看上还是那么娇柔可爱,可是她的眼光里已经没了生气,空茫茫的瞳仁像是寸草不生的荒野。   大红新娘装,应该是罗瘸子为她配冥婚才穿上的,一看就是劣质产品,但是穿在她身上,却有一种破败的美感。   梅花女孩低着头,做出一脸害羞的娇滴滴模样,说:“帅哥,是你要见我吗?”   我点点头,“恩,我很想再见到你。”   女孩抬头嫣然一笑,突然,笑容定格,她尖叫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仇恨。   “是你!”   我吃了一惊,再看她的脸,忍不住也是大叫一声。   梅花女孩那张原本腼腆温柔的脸,瞬间就变成了七窍流血,舌头吐得有一尺长的鬼脸。   她凄厉地喊:“是你害死了我,你还我命来!”   这都哪儿跟哪儿,六月飞雪啊,我冤枉死了。   随后马上我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她临死前见过我和花千树在一起,就以为是我和他一起害死的她。一定是这样。   我真是有苦说不出。   女孩的手也化作凛凛白骨,指甲上滴着血掐在我的脖子上。   我只觉得脖子一凉,一阵疼痛感就席卷而来。   女孩的力气很大,手越来越重,我眼前一黑,好像满天的星星走钻进了我脑袋里。   红衣女孩似乎也吃了一惊:“妹妹,你认识他吗?”   梅花女孩恶狠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齿地说:“当然,我不会认错,就是他害死我的。” 正文 第九章 云根道长 红衣女孩闻言冷笑道:“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妹妹,不如你先放开他,我们吸光了他的阳气,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梅花女孩好像恨透了我,听红衣女孩这么说,并没有马上就松开手,勒住我脖子的双手更狠了。   就在我将要陷入昏迷的时候,听见一声怒叱:“妖孽,放手!”   只听啪啪两声,一个东西破空飞来,打开梅花女孩的身上,女孩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一个灰衣老道疾驰而来,落在我的身前。   我心头大喜:道长,原来是你来了。   道长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咦,怎么又是你,一天见两回,我们挺有缘分啊。我听说这里闹鬼就来看看。你先歇着,看我怎么收拾这俩妖孽。”   道长左手掐诀,右手平推,掌心生出一簇火焰朝着梅花女孩喷过去。   红衣女孩飞身挡在她前面,但是身子刚一接触道火焰,就冒起了一股白烟,她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不自量力!”道长冷笑一声,就要继续用火焰烧女孩。   我赶紧包住道长,求他手下留情。   道长停下手势,不解地问我:“你是不是被她灯笼里的迷香诱惑了?竟然为这俩恶鬼求情。”   我惭愧道:“说起来也是我的罪过,那千红一窟香,就是我调制的。”   道长眼睛睁得老大:“你说这千红一窟香是你制的?”   “是。”   我就把发生在冠绝山庄的事情大略讲了一遍。“要掐死我的女孩,就是千红一窟香的牺牲者。另外一个女孩,在地道里为我带路,道长,就请你放过她们吧。”   红衣女孩听我这么说,也很惊讶:“竟然是你......我没认出来。”   我知道她没认出我来,当日掉入了陷阱,形象尴尬,连裤子都弄丢了,她能认出来才怪。   梅花女孩也知道她冤枉了我,低头不再言语。   我求道长:“道长,求你饶了她们吧。她们以后不再害人了就行,反正那千红一窟香也燃尽了。”   道长叹口气:“你不懂,不吸取活人的阳气,她们就不能继续存活在这世界,反之就会害人性命。没有两全之法。罢了罢了,贫道想个法子吧。”   说完,从怀里取出两个小小的玉牌,对着两个女孩分别掐了一个决,念了一段咒语。   只见咒语声中,两个透明的影子从女孩的身体上剥离出来,飞进了玉牌中,乳白色的玉牌马上变成了青灰色。   道长把牌子扔给我:“呶,先把她们的魂魄养在这玉牌中,你去调一支结魄香,每天用结魄香熏玉牌三个时辰,滋养她们的魂魄,然后再调一丸涤尘香消消她们的罪孽,如此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大功告成了。若遇见有好人家了就送她们去投胎。”   玉牌内一阵轻响,传来两声微弱的感谢语。   道长哈哈一笑,手掌一推,一片火焰过后,眼前两具尸体瞬间化为一撮儿飞尘,散在晓风里。   “你这小伙子挺好,叫什么名字?”   “道长,我叫木无香”   “不错,这名字好,大音希声,大香无香。能合出千红一窟香,你的合香水平真是相当不错了,香道一门,是后继有人啊,哈哈”   我好奇地问道长,千红一窟香这种邪气的香方,是谁发明的。   道长却说,这世界上没有邪恶的香,只有邪恶的人。千红一窟香最早的来历,一点都不邪恶,而是出自历史上一次著名的意外事故。   传说安史之乱时,唐明皇被叛军胁迫,下旨令杨贵妃自缢在马嵬坡,杨贵妃不能不遵旨,但是紧要关头杨贵妃被救了下来,秘密送往扶桑国。   三尺白绫套在脖子上时,杨贵妃在挣扎中出了一身的汗和脂肪。因为她平时喜欢用香料,香料都浸入了肌肤深处,所以沁出的汗脂竟然异常芳香,惹人迷醉。   日本人觉得神奇,就偷走了那条白绫,萃取了沾染在白绫上的香味,并以此创作了一种合香方法,这就是千红一窟香最早的来历。   据说唐明皇晚年思念杨贵妃,派人掘开了她的墓,却空空如也,唯有一只曾经沾染她汗水的罗袜,历经数年,依旧散发迷人的馨香。   我点点头,说:日本可真是个变态的民族啊。   道长嘿嘿一笑:“先不说日本人了,说说你。这合香术是跟哪家大师学的?”   等我说出师父的名字时,道长一下愣住了:“李忍!你竟然是李忍的徒弟!”   我也愣了,怎么,道长认识我师父?   道长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师父有没有对你说起自己的经历?比如,合香术师承哪一门派?”   我摇摇头:“师父极少聊起他的过往。我只知道师父在终南山隐居时,认识了一位重阳门的云根道长,道长教师父学的合香术。”   道长呵呵一笑:“贫道就是云根。你师父可还安好?”   说起这个,我忍不住眼圈就红了:“师父三年前出了车祸,已经驾鹤西去了。”   道长一听,也有点感伤:“唉,一别十余年,没想到已是仙人永隔啊。”   十几年前,师父重创之余心灰意冷,在终南山活死人墓附近隐居,在这期间就结识了正在重阳门下修道的云根道长。   云根道长当时正痴迷焚香,一有空就扯着师父聊自己又改良了一种香方,又淘到了一件香器等,久而久之耳濡目染,师父也对合香有了兴趣。   道长就试着传给师父一些合香技艺,意外地发现他竟然有着极高的合香天赋,所有的手法技巧,一点就通,一学便会。   没多久,就有了青出于蓝的苗头。   某一天,云根道长突然心血来潮,云游天下证道,于是就把重阳门流传下来的,一本香方古籍赠给师父,随后就游方了。   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永远。   “老朋友们走了,留下我老道一个人,好生寂寞啊。”   他语气里的沧桑让我有点心酸,师父去世,师兄背叛之后,我以为这世界上我再没亲人了,现在突然对云根道长产生了强烈的一种亲情。   “道长,你还有我呢,以后我陪着你,你老了我就养着你。”   道长突然愣了一下,不说话了。   我扶着他的手臂,说:“走,回我那里住一段日子。师父的香铺传给我了,店名叫众香国。”   道长一听还想推辞,我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塞进了车。   回到众香国时,天还没有大亮,东方的天空才开始露出鱼肚白。   苏苏还未睡醒,香炉中香碳的余烬尚温,空气中还残留着焚烧柏树籽的香气。   我麻利地整了整床,铺好被褥,对云根道长说:“道长,天还没亮呢,咱们先睡会儿。”   然后在地上打个一个地铺,准备躺上去。   道长拦住我,笑道:“你快上床去躺着,不要管我。老道我在一旁打会坐就好,几十年没沾过枕头,早就习惯了。”   说着,就脱下鞋袜,在椅子上盘腿坐好,闭目养神。   我吐吐舌头,惊讶地说:“几十年如一日打坐啊,难怪身体还如此挺拔硬朗,道长真让人佩服。”   道长点点头,露出慈祥又和蔼的笑容:“念你昨夜收服女鬼辛苦,今天就算了,让你好好睡一觉。以后,你要和我一样,天天打坐。老道教你一些道家吐纳打坐的方法。”   我一愣,云根道长有点不讲理啊,他好像没打算问我同意不同意跟他学学习,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先不管了,睡一觉再说,昨晚熬了一夜,现在还真有点困了。   苏苏醒来后看见云根道长,也是分外的开心,去菜市场采购了好多食材,做了一大桌菜为道长接风。   云根道长大喜,这么多年一直在外云游天下,极少吃到家常菜。   没想到道长非常喜欢喝酒,看见我柜子上摆着一瓶20年的珍藏版“华山论剑”西凤酒,就不由分说自己动手打开了。   我赶忙找来一个小巧的白瓷酒盅,为他老人家满满斟上一杯酒。   道长呲溜一声一饮而尽,咂咂嘴:“不错,好酒,但是不如我自己酿的。木无香,明天我要教你酿酒,酿出最好的酒。”   我:“道长老爷子,早上您说要教我打坐,中午说要教我酿酒,您到底要教我多少东西啊?”   道长眼睛一瞪,威严地说:“都教,凡是我会的,我都教你!”   我调侃道:“道长,我的合香术是我师父教的,我师父的合香术又是跟你学的,你现在又要教我酿酒打坐,那咱俩算什么关系?”   道长一愣,苏苏赶紧娇嗔地给我使了一个眼色,又给道长斟上酒:“道长,臭木头在说胡话呢,别理他,您继续喝酒。想教他什么他就得学什么,是不是?”   道长频频点头:“对,教他什么他就得学什么!”   我以为道长就是喝嗨了,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当天老爷子就带我去买酒坛子。   买酒坛子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小事。   这年头,超市里琳琅满目如七宝楼台,只要有钱,什么稀罕东西都能搬回家,许多技艺就已经开始失传。   因为很少有人亲自酿酒,酒坛子也就成了稀缺东西,我和道长找了几条街,才在西木头市找到一家有酒坛子的杂货店。   可是店老板态度却不好,往外赶客人,说要关门打烊了。   我才不想再到处找下一家了,于是就愤愤地问:“伙计,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这才几点就急着打烊?钱送上门你都不赚是咋地?”   店老板是个中年汉子,五大三粗的颇有几分彪悍,可是神情特别委顿,他叹口气道:“对不起兄弟,我已经整整两天饮食不进了,浑身难受,几天要去医院复查,没办法,你们去别处买东西吧。”   竟然是病人,我就不好意思再纠缠人家:“行了行了,你快去吧,我们走。”   云根道长却突然说了一句:“你这病,医院也救不了你!” 正文 第十章 不二山 店老板一听这话不吉利,腿都气哆嗦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不卖给你东西,你就咒我是不是?”  云根道长也不恼火,悠悠地说:“老道不咒你,你这真的并不是病,所以医生也爱莫能助!”   汉子用手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我这张脸,前几天还像是一个白白胖胖的馒头,现在黑的像是发霉的地瓜,而且我浑身无力,软的面条一样,这不是生病是什么?”   道长一下忍不住就笑了:“你这夯货倒也有意思。好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算你运气好遇见我老道了。否则再过几天后你肯定这条小命不保了。我问你,这几天有没有闻到过什么非同一般的恶臭味道?你好好回忆一下。”   店老板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突然眼睛一亮,跳起来喊道:“道长老爷子,你简直就是个老神仙,还真让你说对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当时差点吓死我了,玛丽隔壁的!”   事件要追溯三天前的一天,店老板去相邻的城市去进一批货,午饭就在当地吃了一碗胡辣汤,不知道是因为小摊上的东西不干净,吃坏了肚子,还是因为着了凉,货车开到路上的时候,店老板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擂鼓一般的咕咕响,但是老板是个有素质的人,他不想拉在路边随便找个地方拉野屎。   刚好不远处就是一个村庄,店老板就赔着笑脸去村里找了一户人家,借用人家的厕所。   村民质朴,也没有太多的讲究,这种要求一般不会不答应的。店老板就如愿以偿地上了厕所。   厕所就是农村常见的那种自建的土厕所,特别的简陋,在自家宅地后院用几块砖一垒,搭个顶棚挖个坑就能用了。   店老板急匆匆奔向厕所,正在厕所里不知道干啥勾当的一条大黄狗,被他的声势吓了一跳,汪汪叫了几声就冲出厕所跑远了。   店老板刚蹲下,准备享受排泄的快感,突然鼻子就闻见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循着臭味看过去,店老板不由打了一个冷战,然后就感到了一阵恶心,干呕了几声却吐不出来。   他看见,茅厕旁边的土地上上露出一个大坑,坑里有一堆腐烂发臭的皮肉,仔细一看竟然有脑袋有四肢,分明就是一具小小的人类尸体,按照体积大小推断是个婴儿。   这婴儿尸体应该是一早就埋在厕所里的,可是坑埋的不够深,所以被刚才那条大黄狗叼了出来,狗一闻这东西臭烘烘的不能吃,又被店老板吓了一跳,就撒腿跑开了。   当时正值农历五月,天气潮热,婴儿尸体高度腐烂,一股恶臭呼啸而来,店老板恶心的嗷呜一声,不顾一股已经喷薄而出的屎尿,跳出厕所,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自家车上。   可是晚了,他觉得已经被那股腐臭味冲了五脏六腑,回到家后店老板就开始浑身无力,皮肤发黑,像是涂了一层墨水,而且特别怕冷,大夏天盖一个厚被子还觉得冷。   他一闭眼就做噩梦,看见一个烂掉了眼睛的小孩子对着他做鬼脸,鼻子根上随时都能闻见浓烈的臭味,去医院检查,拍了一系列的片子,抽了一大管子的血,做了一大堆化验,花了一大把的钱,却判断不出是什么病,医生会诊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却没想到今天被云根道长一语道破病因,店老板仿佛在无边的黑暗中窥见了一丝光明,忍不住喜出望外,心里的重担一下子卸掉了一大半。   既然道长能一眼看出他的问题,那肯定有救他的本事。   他激动地声音都颤抖了,一连声地求道长“道长,您既然知道病因,就一定知道怎么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   说着,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云根道长赶紧扶起他不让跪,说:“放心,出家人慈悲为怀,既然遇见了这种事情,那当仁不让要救你。”   他转头问我“木无香,你来说说这病该怎么治?”   我想了想,试探地回答:“病因臭起,还得香驱。对不对?”   道长赞许地看了我一眼,点头道:“孺子可教啊,木无香你果然是个聪明孩子,难怪李忍那么看重你,唉,你师父挑徒弟还真有几分眼光。”   我迷茫地问:“道长,那么问题来了,该用什么香来驱臭呢?”   道长得意地一仰头,又来了:“这就涉及五行生克了。木无香,我要教你阴阳五行,观色看相。”   我:“.......”   道长耐心指点我道:“你看他神情委顿,面色发黑,惧冷盗汗,黑色在五行为水,五脏六腑应在肾上.......”   看我听的稀里糊涂,一脸的迷惘痴傻,道长停住了滔滔不绝,唉地一声叹口气道:“我提示你一下,土克水,你不妨用用土性的黄色香花——比如落花生的花,取6朵,再配上6朵火性的红花——比如谢豹花.....佐以.......”   我一一记了下来,火急火燎地就要去寻找香材。   看我这么热心,店老板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我对他说:“我这就去乡下找落花生的花和谢豹花,你好好陪我家道长聊天喝酒,给他挑几个漂亮酒坛子。”   老板愉快的表示没问题,今天一定要把咱家道长大人给聊嗨了,喝美了。   谢豹花和落花生的花在乡下很常见,我很快就找齐了原料,并顺便买了许多新鲜落花生和刚下树的小黄杏,准备晚上给苏苏和道长老爷子尝尝鲜。   然后就回到众香国,按照道长教的配方开始炮制香材,调香。   等我合好香,抱着一个小香炉到杂货店时,看见俩人还在聊,脸上都红红的,眼神迷离,桌上还剩下一大堆的美酒好菜。   我发现,其实云根道长是个资深吃货。   还好,虽然喝的醉醺醺的,但是显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道长打着饱嗝,口齿不清地问我:“香可都合好啦?”   “嗯呐,按您说的方子合的香。”   “好嘞,快去,点燃你的香,烟越浓越好,把万老板的脑袋摁在香炉里。”   就按道长说的,我摆好香炉,往炉中投入香碳,香药,霎时间屋子里青烟飘溢,   我把万老板的脑袋摁在香炉上方,浓烟呛入口鼻,万老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嗷~~·”   咳着咳着,就吐出了一大滩浓绿色的粘液,其味腥臭无比,无风也要飘三里,我赶紧捂住了口鼻。   “唉哟,天呐,要呛死我了。不过这会儿我觉得舒服多了。”万老板喘着粗气说。   道长哈哈笑道:“小万,你现在就好好闷头睡一觉,明天一大早,一觉醒来,你就会觉得奇经八脉通常无阻,脸上的黑色也会逐渐减退,一句话,你的病已经好啦,又能活很多年啦。怎么样,请贫道的这一顿酒菜没亏了你吧!”   万老板由衷地说:“老神仙哎,一顿饭算啥,以后我天天都要请老神仙您喝酒,喝好酒!”   道长潇洒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你的酒哪里有我亲自酿的酒好!木无香,抗上咱的酒坛子回家,我要教你酿酒,还要教你画符!”   万老板腆着笑脸,说:“道长,那我怎么感谢两位的救命之恩啊?”   道长问我,香是你调制的,你想要万老板给你什么报酬?   我哈哈一笑,说算了,又不值得几个钱,都是乡间土里长的东西。要不,这几个酒坛子就算是报酬吧。   道长赞许地点点头。   我收拾好东西,就要和道长一起会众香国。   万老板突然拦住我们:“道长,小木,先等等,等我2分钟。我这里有一件东西,也许你们会喜欢。”   杂货店最后方有一间小屋子,万老板走进去没两分钟就捧着一个小包裹。   “来,看看看看。”   这个包裹是用黄绸布包着呢,万老板郑重其事地打开,露出一件绿莹莹的东西。   这是一个大约一尺高的香炉,是用一整块的绿玉雕成,形体巍峨,宛若大山,香炉顶上雕刻有白鹿,灵芝,仙鹤等奇花异草,奇珍异兽。   太美了,我被这香炉深深迷住了。   突然听见道长一声大喊:“不二山,无量天尊呐,竟然是不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