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涅槃 天色渐暗,空气沉闷。  椒房殿殿前,跪着一道绯红色的身影。   纤细而倔强。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杨氏女,善妒不贤,言行有失,不知悔改,降为正二品淑妃,迁宫静思宫,钦此。”   语毕,传旨的宦官将圣旨微递。   谁知跪着的人竟毫无反应。   宦官见此,复唱:“淑妃娘娘,接旨吧。”   突然——   一道惊雷炸响殿内!   跪着的人缓缓抬起头。   双目竟有血泪溢出!   她站起身,遥望含章殿方向。   “是你说的此生不负,秦颂之,你负了我!”   声嘶力歇。   皇后娘娘疯了!   椒房殿突然燃起大火。   所有的宫人慌乱奔走逃离,大喊:走水了。   那道绯红的身影却反身冲着大火扑进。   “秦颂之,我恨你!——”   滔天大火瞬间吞噬了她。   是怎样的恨意让她宁死也不愿接旨。   周围的宫人忘记了救火,呆呆的看着那个浴火的女人。   女人没看到的是,火光冲天,身着九爪龙袍的天子飞奔而来。   想要冲入火中,却被近身的侍卫拦下,呕出一口鲜血,缓缓倒下。   平顺三十年,十月初八,钦天监算出来的好日子,太子迎娶正妃,皇上大赦天下,彰显对太子的恩宠,百姓们围在道路两边,对此事津津乐道。   “来了,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周围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太子妃的尊容。   喜帕下的人睁开眼,恨意并发。   她没有死?   不。   她死了,大火一寸一寸吞噬了她,蚀肤之痛,绝不敢忘。   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红,周围是嘈杂的音乐声,她好像坐在辇上?   熟悉的场景,放佛曾经经历过…………   蓦地——   她记起,这是她跟秦颂之大婚那天!   凤辇上的人猛地扯下头上的喜帕,那新嫁娘螓首蛾眉,一双美目似嗔似怒,围观的男人们都看直了眼。   “哎呀,太子妃,这可了不得啊!喜帕怎么能自己掀啊!”   有人咋呼着给她重新盖上了喜帕。   重新坐下,她不能终止这场婚礼。   除非,她想抗旨,满门抄斩。   闭上眼,她握紧拳头,咬着牙,从嘴里吐出一个名字。   秦、颂、之。   字字含恨。   嫁给他,进入东宫,整日装腔作势。   明明就不喜欢他跟别的女人一起,还要咽下委屈,就为了做秦颂之的贤后。   可他废了她,贬妻为妾,就为了给其他女人让位!   是他负了她!   她不甘,她不甘心!!!   咔的一声,辇上的人竟生生折断了自己的指甲。   秦颂之,既你敢负了我,重来一次,我要你血债血偿!   步辇缓缓降下,一双微凉的大手,握住了她。   她僵硬了一瞬间。   大手的主人感觉到她的变化,轻轻的拍了几下她的手背,柔声道:“宛娘,别怕。”   是秦颂之。   上一世,就是这句话,让她对秦颂之从此倾心。   哽住,深吸了几口气,她才软下了身子,随着秦颂之过了六礼。   进入洞房的时候,秦颂之直接打发走了想要闹的人,怕宛娘害羞。   呼吸一窒。   看,就是这么体贴的秦颂之,害了她一生。   他挑开喜帕,看到帕下那个双眼通红的人儿。   “宛娘,我们该喝合卺酒了。”   酒杯递给了她。   咽下恨意,接过酒杯,秦颂之环住她的手,两人同时仰头,饮酒。   辛辣的酒水入喉。   秦颂之凝视着她,牵过她微颤的手。   “宛娘,颂之此生定不负你”   又是这句话——   心痛,心痛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全身,宛娘痛的蜷缩了身体,不自主的捂住心口的位置。   “宛娘,你怎么了!”   看到她捂住心口,男人焦急起来,横抱起她。   “放我下来……我只是……欢喜的。”   宛娘顺势环住秦颂之的脖子,底下头不让他看自己的目光,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   她怕一下子暴露了自己的恨意。   秦颂之白皙的下巴轻轻摩擦了几下她的发鬓,亲密极了。   没有再放下她,直接把她抱上了大床。   他吻了吻她的唇,不住的喃昵她的名字。   “宛娘,宛娘。”   红帐落下,伴随着塌上的呻吟,室内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次日一早。   宛娘是在秦颂之怀里醒来的,醒来那一瞬间,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手抚上了他的脖颈。   只要用力掐下去,就能报仇了。   男人的大手却覆上了她的手,睁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柔情。   他醒了!   宛娘的恨意险些来不及掩饰,瞬间转变成娇羞的模样。   “颂之。”   喊他的名字竟十分的柔媚动人。   相伴多年,宛娘素来是知道秦颂之的喜好的,只是她上辈子注重贤德,不曾刻意迎逢过。   长臂环住娇柔的女子,秦颂之把玩了几下她的发梢。   “宛娘,父皇日日勤政,虽然允我婚期告假,但我作为储君总要给百官表率,你且等等我,下了朝,我跟你一起去叩谢母后。”   说罢,秦颂之起塌,自行更衣。   上一世她怕皇后说她不懂规矩,应了秦颂之早早的便去给皇后谢恩,满心憧憬着皇后的慈爱,但是面对的却是百般刁难。   这一世,她既是携仇而生,伤害过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锦被中的手,紧紧攥住,复又松开。   她又起身,锦被滑落,曝光在寒冷中的她一瞬间就竖起了寒毛。   全然不顾,两只手环住了秦颂之,她的脸靠上男人伟岸的背,亲昵的磨蹭。   “颂之,可是我若不去,皇后娘娘生气了怎么办。”   一句话说的千回百转,嗲声细气,放佛有一口妖气,直吹进了他的心底,令人瘙痒难耐。   轻叹一声。   “乖,宛娘,母后深明大义,不会为难你的,你在家里等我。”   目送男人离去。   面色蓦地一沉,东宫,我杨宛娘又回来了,这一次,我是你们的索命人!   收拾好行头。   派宋麽麽去传唤东宫除了她以外的另外两位,李侧妃,于良娣。   皇家的规矩森严,从没见过正妃入门前就纳了侧妃的,然而这李侧妃却是个例外。   李侧妃是皇后本家的亲侄女,为了给李侧妃做脸,在宛娘嫁进东宫之前皇后就促成了太子跟李侧妃的好事。   李侧妃是做了脸面,杨宛娘却丢了大人。   而这李侧妃,也不是个好东西,当年宛娘小产伤了身子,终身未能有孕,便是拜她所赐。   今日,便来收一收利息吧!   东宫正厅。   李侧妃打扮的温婉荣华,带着不住颤抖的于良娣请安。   “参见太子妃。”   宛娘把手搭在贵妃榻上,慵懒的看着下面行半蹲礼的两人。 正文 第二章 不要脸的狐媚子 于良娣垂下头,恭敬得很。  倒是李侧妃直视着她,一副俯视蝼蚁的模样。   照理说,太子侧妃见了太子妃是不用行大礼的,正妻为贵不假,可是侧妃也是上了皇家玉蝶的。   可她偏偏张了口。   “我竟不知道,这妾室,见了正妻,难道不要行跪拜大礼的吗。”   “你想让我给你跪下?凭什么?我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太子殿下是我表哥!”   李侧妃嚯的一下站起身,怒视杨宛娘。   贵妃榻上的人扭了一下纤细的腰肢。   没见过一个正妃摆出这样姿势的,还是在其他妃嫔面前。   什么东西?!   李侧妃暗骂:不要脸的狐媚子。   “宋麽麽,去。”   瘫着一张脸的宋麽麽听到主子的声音,二话不说就按住了李侧妃,脚用力一蹬,直接把人踹跪在地。   作为皇后娘娘的侄女,李侧妃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当即就青紫了膝盖,但她还是傲慢不肯低头。   “你敢这样对我?!我去告诉皇后娘娘!”   宛娘对李侧妃的叫嚣充耳不闻,而是吩咐道:“宋麽麽,传茶,该侧妃敬茶了。”   狠狠的咬重了侧妃二字。   李侧妃生平最恨这侧妃身份,她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论身份是足够做正妃的,可是太子不允,只好做了侧妃,如今听到太子妃拿身份讲,当即就熬红了眼眶。   这就受不住了?   “侧妃,您该给太子妃敬茶了。”   刻板的宋麽麽端上一杯热茶,送到李侧妃手上。   啪——   李侧妃的手刚碰到茶杯,马上又把茶杯扔了出去。   “大胆!竟敢对太子妃不敬!”   宋麽麽大呵。   吓得李侧妃猛然一抖。   “不是我的错,是茶杯太烫了。   “好了,宋麽麽,李侧妃如花的美人儿,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贵妃榻上的人终于走下身来,身边的陪嫁婢子低眉顺眼的扶着她。   “不过,李侧妃既然犯错了,那就不能不罚了,那便让侧妃,在这里跪上一跪吧。”   话说完,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于良娣。   “于良娣年纪虽小,规矩倒是不错。”   说完这句话,宛娘转身就进了内室,连看上一眼李侧妃都没有。   正厅内,看见太子妃走了,于良娣小心翼翼的站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是非之地。   厅内只剩下跪在地上的李侧妃。   好,既然是你太子妃让我跪的,我就跪在这里等太子表哥回来,看看是谁倒霉!   皇后娘娘不会放过你的!   走进室内内室,宋麽麽立刻放下板着的面孔,苦口婆心地规劝。   “太子妃,您今天不该这样,这不是当家主母的做为,何况,你还是未来要母仪天下的人。”   “麽麽。”   宛娘嗔了一声。   她知道宋麽麽是真心为她好,就连在大火里都甘心陪她赴死,就是为人太过迂腐刻板。   上一世她听了麽麽的劝,一心做好一个贤惠的正妻,最后却落得那么一个下场。   这一世,她不想做母仪天下的女人,她只想让那些恶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   下了朝,秦颂之告别百官,满面春风的回到东宫,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他的娇妻。   刚一进门,就看到在门前等候许久的婢子,笑颜瞬间就垮了下来,在这里等着,这是宫中闹什么事儿了。   “太子殿下,殿下您可回来了,快去救救我家侧妃娘娘吧!”   “怎么回事?”   “殿下,是太子妃娘娘,太子妃一大早就把我家娘娘唤了过去,刚进去没说几句话太子妃就对我家娘娘动了粗,现在还在罚跪呢,殿下您要给我家娘娘做主啊!”   这婢子鼻涕一把泪的控诉,把秦颂之听的心烦意乱,大步走进了正厅,李侧妃还在那里跪着,抽抽嗒嗒的样子,好不凄凉。   “殿下,你回来了。”   是宛娘,听下人禀报了秦颂之回宫,她打扮的花儿一样娇媚就迎了出来。   眼看就要到秦颂之怀中,却好似惊诧的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李侧妃,停下脚步,着问道:“李侧妃?你怎么还在这里?”又好像刚想起来:“哎呀,你不会一直跪在这里吧。”   李侧妃还没来及的说话,就看见宛娘撒娇一般的摇晃太子殿下的手臂,娇柔造作的样子哪里像皇家的正妃。   “殿下,是宛娘的不是,今日不懂规矩,竟让侧妃行礼,宋麽麽已经骂了宛娘一顿了,殿下就不要再骂宛娘了。”   听了这话,秦颂之明白了原委,看着期期艾艾的娇妻,宠溺的掐了一把宛娘的脸蛋,随即说道:“无碍,侧室给正妻行礼,本就无错,宛娘放宽心。”   复又看向李侧妃:“太子妃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要跟她计较,下去吧。”   李侧妃暗暗咬牙,本是叫婢子去拦住殿下的,准备看见殿下就哭诉太子妃刁难她,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太子妃抢先一步,如今竟然连话都没说出口,殿下一句年纪小就打发了她,真真是可恨至极。   见李侧妃走了,秦颂之心情大好,看着抓住他手臂的人,抓住了宛娘的柔夷。   虽然一直小意逢迎,但秦颂之终究是那个负心人,宛娘不欲与他多做纠缠,宛若害羞的推开了他。   “殿下,可不能白日宣淫。”   “宛娘,你想到哪去了,快去梳妆打扮,我带你去母后那里谢安。”   换好太子妃正服,宛娘随着秦颂之来到椒房殿前。   恍若隔世。   上一世的椒房殿已经陪着她一起化为灰烬,这一世还鼎力眼前。   “宣,太子,太子妃。”   随着宦官尖细的传召声,宛娘又一次踏进她曾住了小半辈子的地方。   “儿臣(儿媳)拜见母后。”   秦颂之陪着她一起跪在下面,上首的李皇后却久久没有回应,只能听见上面茶盏轻碰的声音。   半晌,上首的人才应道:“起身吧。”   也没说看座,打着让宛娘难堪的主意,上一世的她没等秦颂之一起,一个人来面对皇后,皇后有意刁难,她也不敢顶撞,只好生生站着说话,直到秦颂之下朝来椒房殿接走她,次日她的脚就肿了好大一块。   这一世,她不打算任人欺辱了。   只是还没等她有行动,秦颂之抢先一步坐在了椅子上,还对着宛娘拍了拍椅子,示意宛娘也过来坐。   她是知道的,李皇后并不是秦颂之的生母,两个人的关系向来不算和洽,连后来秦颂之登基了,李皇后跟秦颂之也很不对付。   这一次秦颂之不等皇后吩咐自行就坐,倒是把宛娘看得一愣。   举止无状!   李皇后想要发作,为了贤惠的名声又发作不得,如鲠在喉的难受,不过想到今天的目的,又冷静下来,放下茶盏道:“颂之年龄也不小了,东宫也没几个可心人,本宫……” 正文 第三章 可心人 接下来,李皇后这是要赐下侍妾了,上一世的她无法推拒,这一次,她打定主意不叫李皇后如意。  打断李皇后的话,宛娘装作没听懂:“母后,难道宛娘不是可心人嘛。”   宛娘满脸的娇憨,放佛是在跟自己的娘亲撒娇撒痴,把李皇后恶心的不行,这太子妃是个傻子不成?   虽然恶心,但她还要继续装作一个慈爱的母后,只能继续跟宛娘纠缠:“母后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心疼你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本宫便想着,不若给你添个帮手。”   这句话便是明摆着要给太子的后宫塞人了。   “不用了,母后,儿臣的东宫不缺人手。”   说话的是秦颂之,宛娘没想到拒绝的竟然会是他,小嘴微张惊讶的看着秦颂之。   秦颂之对她微笑,又看向李皇后:“儿臣还有要事要处理,就不在母后宫中用膳了,儿臣告退。”   说完便是一作揖,抓住宛娘的手大步走出椒房殿。   紧接着,就听椒房殿内几声脆响,想来是李皇后一时气急,不管不顾的摔了几个茶盏。   宛娘看着身旁的人紧绷绷的面容,他这是……不高兴?   明明上一世看到宛娘带着两个貌美如花的女眷回来,秦颂之没有反对啊!   两人相对无言,一路往东宫走去,秦颂之的情绪才似有好转,眼目不自主的瞥向宛娘的耳垂,珠圆玉润,只是还缺了些什么。   “宛娘竟然没有耳孔吗。”   “殿下……”   宛娘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娘亲心疼她,因她怕疼才让她躲了过去针穿。   她从小便怕疼,稍稍疼了一点,都会哭鼻子,秦颂之是知道的,有些好笑的拿下她的手,手指轻轻拂过宛娘的耳垂。   “这样很好看,我很喜欢。”   周围全是打扫的婢子,听见秦颂之的软语,一时间倒让宛娘闹了一个红脸。   宛娘娇嗔的瞪了一眼秦颂之,便加快脚步走回了寝宫。   她到底还是不愿与负心人亲近,一想到上一世被她奉若神明的男人负了她,心头就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   李侧妃先一步入东宫,上下打点了不少人脉,这边温情一幕刚发生不久,李侧妃马上就知道了,心下发狠,连连摔了几个碗碟。   “来人呐!梳妆更衣,我要去拜见姑妈。”   又是椒房殿,李皇后今日本就被太子下了台面,本就心烦,自家侄女又告到面前来好一顿哭诉。   说那太子正妃不将李皇后放在眼里,刚一进宫便给侧妃受了好大屈辱,把李皇后哭的更加心烦意乱,直径把茶盏重重的撂在了桌上。   这一声吓到了正在哭诉的李侧妃,马上就噤了声,可怜兮兮的瞧着李皇后。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姑母会帮你做主的。”   李侧妃得了李皇后的承诺,哪有继续留下的道理,立马欢欢喜喜的回了东宫。   看着自家不争气的侄女离去,李皇后懊恼的扶额,一点小事就失了分寸跑到她这里哭哭闹闹,如何指望她日后得宠,持续李家在朝中的地位?   她叹息一声,想着是否改另择人选……   那厢,秦颂之刚陪同宛娘用完了膳,下人奉上了一个精美的木盒,秦颂之递给宛娘。   “打开看看。”   “什么?”   黛眉浅挑,宛娘接过木盒,打开木盒上的金锁,竟然是冰种飘花翡翠雕刻的……糖葫芦。   宛娘看的呆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个东西,她前世并没有见过……   “殿下,这……有些太贵重了。”   “你收着吧,若不是我把你带离母后的椒房殿,想来你今日还会收到更加贵重的见面礼的。”   “嗯。”   宛娘虽然不知道秦颂之送糖葫芦是何意,但还是听话的收下了礼物。   见宛娘虽然讶异,但并没有一丝的惊喜,秦颂之不禁有些失望,当年的事,原来她已经忘记了。   正在这时,东宫的管事来报。   “殿下,皇后娘娘送来了两位……女子,现下正在大厅,该如何安置。”   “女子?什么女子?”   “这……殿下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管事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二人,皇后娘娘把人送过来就走了,只说是送给太子的人。   秦颂之起身,携宛娘来到了正厅。   正厅的两个女人,一个瞧着婀娜如水,一个瞧着绽放如玫,二人的长相均是不俗,一看便知道,这二人是李皇后送来给宛娘添堵的。   都是宛娘的熟人,上一世她们俩被宛娘带了回来,心气儿高的不行,没有一个是安分的,给宛娘带来了不少麻烦。   偷偷打量秦颂之的神色,似惊似怒,完全没有半点喜色,宛娘舒一口气,秦颂之不喜欢那就好办了。   装作不懂,宛娘扯了扯秦颂之的袖子。   “殿下,皇后娘娘好生慈爱,早上才说东宫缺人手这就送来了两个婢子,只是这两位长的好生貌美,来东宫做下等的活计倒是可惜了。”   “那边把这二人送到浆洗房做婢子吧。”   宛娘的话,把秦颂之说的豁然开朗,当下有了决断。   “殿下!我二人是皇后娘娘送来给殿下做侍妾的。”   那二人见太子竟然要随意发落了自己,慌乱的辩解,若是发落到浆洗房,她们这一辈子就算完了,那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秦颂之不欲理会,管事见状便要把二女带下去。   这时,听闻皇后娘娘派人来的李侧妃终于赶到。   “殿下,等一等……”   李侧妃听说李皇后赐人,还以为是姑妈派来帮她的人,谁知道到了近前才看清,竟然是两个貌美如花的女眷。   登时傻了眼,姑妈这是什么意思,送人来与她争宠吗?   看到李侧妃明明是想阻拦,话说到一半又生生刹住,宛娘立时就明白了,原来李皇后这出戏并没有跟李侧妃商量。   “不顾颜面,大呼小叫,李侧妃,你的体统呢?”   说这话的可不是宛娘,而是太子。   本就心气儿不顺,李侧妃又撞了上来,秦颂之说完话,便感觉到身旁的人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便以为是自己的语气吓到宛娘了,揽住了宛娘的腰肢示意安慰。   宛娘顺势倒进秦颂之的怀中,声音糯糯。   “侧妃姐姐今日刚去拜见了皇后娘娘,莫不是这二女是皇后娘娘送给姐姐的?”   宛娘年纪小,叫李侧妃为姐姐并没有什么不对,但这话听在秦颂之耳朵里就是很不是滋味。   他与李皇后不睦,对李皇后的侄女自然也欢喜不起来,如今让宛娘叫了姐姐,立时就觉得李侧妃哪哪都不顺眼。 正文 第四章 牛乳风波 “行了,既然是母后送给你,这两个人你就带回你那吧。”  秦颂之语气不耐,说完话连看都没看李侧妃一眼,带着宛娘便走。   李侧妃只能咬着牙承受,狠狠的瞪了一眼二女,本来去找姑母是希望姑母与她出气,结果母后不仅没有帮她,还送来两个如花的美人儿夺她的宠。   想到这里,李侧妃心有怨气,不敢表露,只好带走了二女。   两位女子心有戚戚焉,心甘情愿的跟着李侧妃走了,比起浆洗房,去李侧妃那里算是好的了,只要不打发的远远的,凭自己的手段夺得太子宠爱并不是难事,二人有自信。   回到正房内室,秦颂之撇去不快,纠缠着宛娘,当晚便留了下来。   原本刚刚歇下,皇上身边的人派人叫走了秦颂之。   宛娘是知道太子干什么去了,淮南王连夜逃离京城回了封地,秦颂之作为太子,掌管金吾卫,连夜带着金吾卫去追捕淮南王世子,结果淮南王世子不知怎么就死了,半年后淮南王起兵反了,之后秦颂之南下带兵,遭手下暗算,那一次,险些丢了性命,想到这儿,宛娘暗暗攥拳,要是真的死了也就好了。   秦颂之走了,宛娘睡意全无,眼看着天都亮起来了才渐渐眯着,谁知刚刚入眠,李侧妃竟然又到正院闹起来。   “太子妃,那两个婢子仗着是皇后娘娘的人,欺负我院子里的人,早上竟然还用了婢子给我准备的牛乳,这事儿你管不管。”   没有睡好的宛娘眼下乌青,宋麽麽看着宛娘的样子心疼的瞪了李侧妃好几眼,侧室就是侧室,不过是一份牛乳,这就能闹腾起来,皇后娘娘怎么有这样的侄女。   宛娘抑住困意,冲底下的人说:“牛乳再给李侧妃准备一份。”   吩咐完,宛娘就要回去补上一觉,但李侧妃本来的目的就是要甩掉那两个女人,如今宛娘想要息事宁人,她怎能同意。   “她们区区一介奴婢,用了我的东西就是欺负到我头上了,你怎么能用一份牛乳就打发了我,莫不是太子妃您授意叫她们折辱我。”   “侧妃娘娘,皇上昨晚连夜叫走了殿下,太子妃没有休息好,麻烦您这事就晚些再说吧。”   宋麽麽看李侧妃不依不饶,实在是忍不住说道。   “大胆!你一个奴婢竟然敢呵斥我?!”   李侧妃当场就炸了,她乃荣国公嫡女,身份尊贵,而宛娘不过区区四品扬州知府的女儿,如此卑微的人都爬到她的头上做了正妻,现在连宛娘的奴婢都敢训斥她!   跨前一步来到宋麽麽身前,扬起了手,竟是要对宋麽麽动手了。   “住手!”   啪——   两道声音同时落下,怒及的李侧妃一掌竟拍在了来阻拦的宛娘身上。   一时间,屋里静静。   还是率先反应过来的宋麽麽扑过去查看宛娘的伤势,撸起袖子一看手臂已经红了。   “李侧妃,你竟敢对太子妃娘娘动手,我要去跟太子殿下告你!”   “我……是她自己冲上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本来打到太子妃她就心惊,如今听到宋麽麽的指控更是害怕,但还是佯装镇定,不知如何收场。   “算了,宋麽麽。”   现在正厅里面下人不少,其中不乏秦颂之的心腹,宛娘唤住宋麽麽。   “好了,李侧妃,你下去吧。”   见太子妃打算把这件事轻轻放下,宋麽麽不愿,但还是跟着太子妃回到内室,刚进内室就一脸心疼,想要给宛娘涂药膏缓解疼痛,却被宛娘抽出了手臂。   “娘娘,这次李侧妃是以下犯上,按照律法,妾侍违逆当家主母您是有权休了她的。”   宛娘哪能不知道宋麽麽是心疼她,冲宋麽麽摇了摇头,这件事她自有打算,重活一世,她绝不会再让自己憋屈一生。   却说李侧妃,不小心打到了宛娘,回到自己的院子也是担惊受怕,生怕太子回来宛娘会到太子面前告状,于是派了婢子早早等在门前,想要堵住太子,先把人请来她的院子,只是左等右等也不见太子的身影。   秦颂之追捕淮南王世子,眼看要把他拿下,结果他却自尽而亡,世人认为是朝廷虐待了淮南王世子,他宁可自尽都不回到朝廷做质子。   处理了世子的尸首,秦颂之赶紧进宫面圣,与皇上商议了半日才回到东宫。   一夜没有休息的秦颂之回到东宫,见等在门口的又是李侧妃的婢子,秦颂之冷哼一声拂袖就走,宛娘进门两日,她便巴巴的叫人堵了两日的门,真是越发的没规矩。   刚进内室,便见到完宛娘倒在塌上睡的正沉,秦颂之挥退了下人,自行脱下外衣,准备与宛娘一同补眠。   刚要上踏,宛娘恰好翻身,手臂伸了出来,玉璧似的手臂毅然应着一片刺目的红,秦颂之立马就沉了脸,身着里衣便走出门。   “太子妃手臂上的伤,怎么回事?”   宋麽麽上前两步,对秦颂之行礼道:“殿下,太子妃不让奴婢嚼舌根。”   “讲!”   秦颂之的语气不容拒绝,宋麽麽只好如实招来。   秦颂之气恼万分,身着里衣就去了李侧妃的院子。   厢房内,李侧妃得知秦颂之直接去了宛娘那里后,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暗道这下完了,还没过多久,果然就见到秦颂之脸色阴沉的走进来。   “李淑兰,对太子妃动手,这就是你们荣国公府的好家教!”   “我……我没有……是她自己冲上来的!”   李侧妃想要解释,可来人根本不耐烦听。   “来人,看好她,不要再让我看见这个女人。”   这是软禁了?李侧妃瞪大了眼睛。   “殿下,不是我的错,您不能这样对我,皇后娘娘不会同意的。”   “你拿母后压我?”   秦颂之逼近,本能让李侧妃连连后退。   “臣妾不敢…”   见她胆怯的模样,秦颂之才觉得心中顺畅了些许,转身便走。   宛娘和李侧妃的院子并不远,几步路就到了,秦颂之想着,不如给李侧妃迁一个偏僻点的院子吧,省得闹着宛娘。   回到正屋内室,宛娘还在沉沉的睡着,秦颂之脱下靴子,揽住了宛娘,大手还心疼的覆在宛娘的手臂上。   闭上眼睛,埋在心底的记忆宣泄而出。   十年前,他被李被皇后买通的高手追杀,护卫几乎全军覆没,只好混入了人群中,等待救援。   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秦颂之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一个小女孩蹲坐在街角,抱着膝盖,肩膀颤抖,手里的两根糖葫芦。 正文 第五章 乞丐哥哥 明明情势严峻,他却不自主的蹲在小女孩面前。  “小丫头,你怎么了。”   小丫头从膝盖里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蓄泪水。   “乞丐哥哥,我跟我爹娘走散了。”   乞丐哥哥?   年幼的秦颂之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确实是像个小乞丐一样,他尴尬的抹了两把脸,露出俊颜。   “你别哭了,我带你去找你爹娘。”   女孩儿连泪水都没擦,看着秦颂之一副小花痴的样子。   “乞丐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呀,我以后嫁给你好不好呀。”说着,还递给秦颂之一串糖葫芦。   “我见过我爹娘的定情信物,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红绳子,现在我有两个一样的糖葫芦,你收下一个,我自己留一个,这样以后我就可以嫁给你做娘子了。”   秦颂之失笑,但又鬼使神差的接过那串糖葫芦。   才五岁的小丫头当场破涕而笑。   秦颂之扶起小丫头,小丫头又哎哟一声蹲下去。   “乞丐哥哥,我的脚崴了,你帮我呼呼。”娇滴滴的声音,小嘴撅的老高。   男女七岁而不同席,他看见小丫头自己卷起了裤脚,腾地脸臊的通红。   “你爹娘没教过你不能再陌生男子面前漏出肌肤吗?”   “可是乞丐哥哥不是陌生男子啊,你是我未来的相公呀。”小丫头歪着头,天真烂漫的样子。   突然小丫头眼睛一亮,声音脆脆的呼喊:“爹!娘!”   一对夫妻喊着宛娘的名字快步走来,抱起了小丫头,秦颂之借机躲到人群里,但是他却深深记住了小丫头的名字。   水木清华,宛兮清扬,宛娘,宛娘。   后来回到京城,宛娘这个名字就如同烙印深深的刻在心里,挥之不去,他派人悄悄打听了小丫头的身份,心中挂念。   他成年后,父皇要给他指婚,宛娘的名字几乎脱口而出,他便求来了他的妻。   只是可惜,这些记忆宛娘已经不记得了。   秦颂之在心里嗤笑自己,那个时候宛娘才五岁,怎么可能记得,不过没关系,这些事情他记得就好了。   他看到躺在身边的宛娘,连崴了脚都要撅嘴的小丫头,被人打成这样也不告诉他,心中钝钝,轻轻落下一吻。   不想却惊醒了熟睡的人,迷迷糊糊的看着他。   “殿下,你回来了。”   “嗯,继续睡吧,我也睡一会儿。”   秦颂之柔声细语,大手还轻轻拍打着宛娘的后背,就像小时候母妃哄着自己那样。   呼吸均匀,两个人偎依着进了梦乡。   但是东宫的另一侧可就没有正屋里的宁静了。   李侧妃的院子里,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她把看得到的瓷器摔个满地。   是她先进了东宫,可尽管她百般勾引,可是太子就是不踏进她的院子一步,如今那个卑贱的女人进门,太子就这样对他,凭什么!   她是李家的嫡女,荣国公府的女儿!身份尊贵,明明太子正妃应该是她!   她正在气头上,李皇后送来的两个女眷的其中之一,如同花蝴蝶一样走进了她的屋子。   “滚!你给我滚出去!”   又是啪的一声,李侧妃把描金的瓶子摔在地上。   女人巧笑,躲开满地狼藉走进来,坐在李侧妃身边。   “我可以助娘娘一臂之力。”   “助我得宠,与你有什么好处?”李侧妃看着女人,将信将疑。   “奴婢哪敢有什么要求,李家才是尊贵无比的世家,您生来就该是做正妃的的人,而且皇后娘娘把奴婢送过来,为的就是助娘娘得宠,奴婢只求娘娘登上高位时,不要忘了奴婢的好,就是了。”   提到皇后娘娘,李侧妃立刻就信了大半,她就知道皇后姑母一定会帮助她的,毕竟她才是李家的希望。   “你叫什么名字,你打算如何助我。”   “奴婢雪莲,叩见侧妃娘娘。”   雪莲施然然下拜,又凑近李侧妃:“奴婢可以教娘娘房中秘术,到时候,娘娘想留住殿下,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李侧妃虽然嫁给太子已久,但到底还是黄花闺女,立刻羞红了脸,说话都磕磕绊绊。   “就算……就算学会了又能如何,殿下……都不来我的院子。”   “娘娘只管相信奴婢便是了,到时候,奴婢自有法子,叫殿下上了娘娘的塌,从此食不知味,只管想着娘娘的好。”   “那……好吧。”   见李侧妃应下,雪莲的眼中闪过算计,心中暗骂,真是蠢货。   ……   “宛娘,这是小厨房专门做的牛乳羹,再用一些吧!”   秦颂之一手端着碧玉碗,一手将自己赖着自己怀里不肯起来的小女人扶好,笑意温柔的说。   只见他怀中的女子将一张白净的小脸紧紧的埋在他的颈窝处,小脑袋不住的摇着,怎么都不愿意伸出头来。   “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秦颂之看似在责备她可话语中的温软,嘴角的笑意无一不在表明他心底的高兴。   殊不知埋身在秦颂之颈窝处的杨宛娘面色冰冷,一双眸子透着寒气,“不要好难闻,我才不要喝这么难闻的东西!”   软软糯糯的声音宛如一块饴糖,直叫人疼到了心尖尖上,哪里还舍得出言责备。   “娘娘不要闹了,殿下知道娘娘喜欢食甜,还专门让人多放了饴糖呢!娘娘好歹尝一口不要辜负了殿下的一番心意才是呀!”   一旁的宋嬷嬷见杨宛娘屡次顶撞秦颂之的话,生怕她惹得秦颂之不满,连忙上前一步半是提醒半是劝诫的说。   “真的吗?”   杨宛娘听到这话,将信将疑的抬起头,湿漉漉的大眼睛带着全然的信任与惊喜,一瞬间便激发了男人的保护欲。   秦颂之弹了弹她雪白的额头说:“对呀,结果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多年的夫妻杨宛娘怎会听不出他的调笑,心思一动便顺势捂住了自己的头,嘟囔着嘴说——   “人家吃就是了,相公打我作甚!”   杨宛娘自己心中也是有数的,闹脾气这种事情最是要把握好尺度,少了显得寡淡,多了又未免太过刻意。   就是要恰到好处方才能显示出她的一种不同,而此时顺势而下便是最好的选择,最重要的是,得了他的宠,日后才能让他尝尝当初她的痛。   见怀中的小祖宗终于不闹脾气了,自己乖乖坐了起来,秦颂之一时间又是欣慰,又是不舍。   欣慰她终于乖乖吃饭了,却也不舍那清香绵软的身子离开自己的怀抱,一时间心绪复杂极了。 正文 第六章 皇后娘娘的生辰 杨宛娘余光扫过他怅然若失的样子,心中冷笑一声,侧过身子只当没看见罢了。  一勺牛乳下肚,杨宛娘睁大了眼睛,故意放大了反应,满脸崇拜的看着秦颂之,“殿下,我今日才知道这牛乳羹竟这般好吃!”   这般坦率又可爱的模样一下子便将秦颂之逗笑了,揉了揉她柔顺的头发道:“你若是喜欢我,便日日让小厨房备着,什么时候想吃了去取便是。”   杨宛娘笑着到了一声好,低头的瞬间却不再掩饰自己眼中的嘲讽。   你看,这世间的男子大多犯贱的厉害。   你越是对他好他就越是不拿你当回事,就是要冷他一冷,他才能体会到你的重要之处。   杨宛娘并非愚钝之人,只是她前世一向以谦卑贤惠要求自己,不屑去使用这些手段罢了,可这一世终究还是不同了!   如此想着宛娘摇了摇头,将眼中的种种思绪都藏了起来,这才如故的挖了一勺牛乳羹递到秦颂之的唇边道:“这牛乳羹真的是好吃极了,殿下也尝尝吧。”   话音刚落,还未等秦颂之张嘴去接,一小厮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禀太子,太子妃,宫里皇后娘娘处着人传来了口谕。”   口谕?这个时候?   虽不知所谓何事,但宛娘还是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安。   “去叫进来!”   原本两人之间的柔情蜜意被打断,秦颂之的语气有些不快。   那小厮自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满,连忙退了出去。   片刻功夫,“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   来人是个四十上下的嬷嬷,穿着一身青绿色的宫装,整整齐齐的梳着个发髻,神情严肃一看就不是什么面善之人。   而宛娘见到她更是下意识的颤了颤,上一世她三天两头的便会被叫到宫中受折辱。   而这李嬷嬷,正是施以狠手的人。   什么绣花针,鹅卵石击身,李嬷嬷做的是不露痕迹。   回忆太过惨痛,导致现在一看到李嬷嬷,杨宛娘便止不住的感到害怕。   “宛娘你可还好?”感受到怀中的人异常,秦颂之询问道。   “无……无事。恐是昨日未睡好,乏了。”   虽是这么说,可怀中人的状态分明更差了,脸色也白了起来。   “李嬷嬷,太子妃不舒服,母后有什么口谕,你就直说吧!”   秦颂之身子移了移阻隔开了宛娘与李嬷嬷对视的视线,毫不客气的问。   饶是淡定如李嬷嬷,听到他这话也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秦颂之身后的杨宛娘。   “再过两天便是五月初三,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娘娘常年在宫中,难免会感怀家人,所以几日后的盛宴还请太子费心周全一下。”   李嬷嬷笑语莹莹的道。   李皇后的生辰,李侧妃作为她的亲侄女,必定要到场,那秦颂之的所罚的禁闭一说,只能收回。   杨宛娘缓了片刻,已经从往日的恐惧中抽身,听到李嬷嬷的话,立马想到了皇后的意图。   李嬷嬷这话说的露骨,秦颂之自然也听的出来她话中的意思。   即便心中再怎么不满,但李皇后好歹是他名义上的母亲,秦颂之只得冷哼一声:“既然娘娘感怀家人,我自然会满足她的愿望的,你且去吧!”   秦颂之摆明了不待见她,李嬷嬷自然也不会厚着脸皮多留,福了福身子道:“殿下仁孝,娘娘贤德,奴婢退下了。”   “送客!”秦颂之看了看一旁的宋嬷嬷说。   宋嬷嬷担忧的看了一眼杨宛娘,也没有多做停留,将人送了出去。   将旁人都走了,秦颂之这才搂着宛娘重新坐下,心疼的说:“委屈宛娘了。”   语气中的自责与心疼都是实打实的,即便是杨宛娘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最初的几年里,他对自己真的是极好的,但是后来……   掩住眼中的凌厉,宛娘婉转道,“宛娘不委屈,殿下的难处,臣妾知道。”   得妻如此,三生有幸,秦颂之轻拥她入怀。   ……   一眨眼便是五月初三这一天了,杨宛娘还不到三更天便被人从床上给挖了起来。   焚香沐浴好不讲就,整整泡了半个时辰,皮都快洗掉了一层,宋嬷嬷才点了点头示意她出来。   宛娘松了一口气,从浴池中爬了出来任由宋嬷嬷为她更衣。   枣红色的曳地宫裙是宋嬷嬷早就拿出来熏香熨帖过得,平整顺滑还散发出悠悠果香,倒是别致的紧。   黑色的腰带一束便将原本有些宽松的衣服束住,将那本就不堪一握的小腰修饰的更为纤细。   枣红色的宫裙本是老成的颜色,可杨宛娘妩媚生情,倒是带来了截然不同的风情   别说是秦颂之了,就连近身侍候她的宋嬷嬷都愣了一下,心中暗道奇怪:这娘娘的容貌怎的越发出众了呢!   门外等候已久的秦颂之,见到宛娘时,惊为天人,只见她枣红的裙摆合着乌黑的青丝,莹白的玉足不时的探出头来,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秦颂之觉得喉头发干,心中各种旖旎的念头层出不穷。   “殿下?”   见他迟迟没有回应,宛娘偏过头去,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发呆。   “宛娘太美了,为夫都看傻了。”秦颂之回过神,笑咪咪的握住她的手,“走吧,母后的生辰宴快要开始了。”   “妾身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娘娘。”   匆匆赶来的李侧妃给他们请安,李侧妃今日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衣服。   明媚鲜艳的颜色衬着她精致华丽的妆容,让她真个人都生动活泼了起来,如一簇烈火一般耀眼夺目。   好看是好看,只是……   秦颂之看了看身旁,尽量将自己打扮的素净些的宛娘。   再看看穿金戴银好不奢靡的李侧妃冷哼一声,只觉得她太过张扬了。   她这幅样子若是被旁人看去,指不定要怎么编排太子东宫奢靡成风呢!   “将你头上的珠翠去掉两样,带着这么多东西,看的人眼睛疼。”   竟是这么一句话,让李侧妃一时间羞恼不已,只觉得周围的人看着她的目光里都带着嘲讽之意,恨不得随便找个地缝钻下去才好。   该死的雪莲,都怪她出的馊主意,说是这样可以让太子欢心!   李侧妃咬牙,晶亮的眸子中满是恨意,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杖杀了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欣赏够了李侧妃咬牙切齿的模样,宛娘摇着秦颂之的胳膊,“殿下瞎说什么呢,依臣妾看姐姐这样穿着是极美的,一眼看去贵气夺人,这才无愧于太子侧妃一称嘛!”   李侧妃刚刚缓和下来的面色,一下子就又白了回去。   该死的贱人!   杨宛娘的话表面上是在为她解围,可落到旁人或者说太子的耳中却不是这么个意思了!   她这分明是在挑拨离间呀! 正文 第七章 进宫 果不其然,秦颂之听到这话之后脸色差了不少,看向李侧妃的目光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拉着杨宛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倾情苑。  “太子,慢些,侧妃姐姐还没起来呢!”杨宛娘声音柔媚的仿佛可以拧出水来。   “她向来是个胆大心细的,你管她作甚!”   男子冷硬的话语如一柄尖刀狠狠地刺在李侧妃心上。   任她如何嚣张跋扈,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女子,甘愿为了所爱之人放弃自己的一切,可谁曾想所托非人罢了。   余光瞥见李侧妃满脸的痛苦,杨宛娘心中压抑不住的涌现出一丝快慰。   痛吗?可这远远不够!   你如今所遭受的痛苦,怎能抵得过我当年所受得屈辱与难堪,怎能抵得过我心灰意冷,火舌吞噬的悲痛!   “宛娘不要怕,一会儿就跟在我身边,我会保护好你的!”   秦颂之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以为她是在害怕,连忙紧了紧二人交握的手掌笑着安抚她。   杨宛娘知道他误会了,可是也并没有解释,反而挽紧了他的手臂,靠在他身边满目信任的道:“宛娘知道,只要颂之在,宛娘就什么都不怕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杨宛娘的话无疑取悦了秦颂之,只见他更是怜惜的拍了拍宛娘的脊背,甚至不用表示便主动将宛娘一把抱上了马车,那满脸的宠溺与喜爱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而这一切看在随后跟来的李侧妃眼中,就更是灼心般的痛苦了!   她恨不得扑上去,用自己保养得宜的指甲狠狠地毁掉杨宛娘脸上的笑容,毁掉那让自己难以接受的一幕。   李侧妃攥紧了手,精美而坚硬的护甲戳破了细嫩的手掌,将血肉翻搅的生痛。   “娘……娘娘,我们也上车吧!”   一旁的宫女安蕊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轻声提醒那在怒气中呆滞在原地的人。   李侧妃被从愤怒中唤醒,最后看了一眼那华丽的马车,阴沉着脸独自走到后面跟着的一架素净的小马车上。   “娘娘消气,娘娘也不想想自己是何等身份的人,哪里犯得着为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气坏了身子。”   上了马车,安蕊连忙拿过手帕,细致的擦拭着李侧妃手上的血渍,轻声安抚道。   安蕊是她的贴身侍女,更是李侧妃奶妈妈的女儿,深得李侧妃信任。   “你说得对,不生气,等我一会儿回禀了姑姑去,姑姑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安蕊擦拭手掌的动作顿了顿,看向李侧妃的目光更是充满了不赞同,可李侧妃哪里是能听的了劝的人,安蕊想了想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颂之……我,紧张。”   杨宛娘乖巧的依偎在秦颂之胸前,柔媚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惧意。   这可把秦颂之急坏了,连忙搂紧了怀中的骄人,温声安抚道:“别怕别怕,我在,我在呢。”   “可……可一会儿……万一母后不喜欢我怎么办!我这么笨,万一她不喜欢我,一定会连累你的!”   杨宛娘扬起头看着他,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恐惧和对他的信任,一下子便戳中了秦颂之的心,当即更是心疼的搂紧了女孩的身子。   这个小傻瓜,居然害怕她的失误连累了自己,他的女孩真是让人不心疼都不行呀!   “傻瓜,没事的,皇后娘娘位高权重,为人又严肃正经,即便不喜欢你也不是你的错。”秦颂之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脊背,不甚在意的安抚道。   一个是对他恨之入骨面和心不和的后母,一个是他明媒正娶宠爱入骨的妻子,情感的天平偏向那一方显而易见。   “真的吗?若是我惹得母后不喜,会不会连累你呀!”杨宛娘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不显现出来,好一副情深意重,为他着想的模样。   不动声色的挑拨,不着痕迹的算计,如今没有人比她更懂这些了!   “宛娘不怕,当今皇后本就不是我的生母,他不喜欢我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若是认真论起来到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连累了你不受她的喜欢。”   秦颂之半真半假的安抚着怀中情绪不对的小女人。   这话倒是不假,李皇后是继后,自己膝下也有一位公主,只是苦于没有皇子这才无可奈何的将目光放在秦颂之这早早丧母的皇子身上。   可不论她怎么努力,他们毕竟不是亲生母子,血缘关系带来的隔阂感是怎样都去除不掉的。   再加之李皇后为人刻薄多疑,对自己亲生的子女都会再三怀疑,更不用说秦颂之这种养子了!   “殿下净说这些好听的话糊弄我,倘若臣妾真的年少无知惹了皇后娘娘生气,殿下不定该怎么责怪我呢!”   杨宛娘嘟嘴白了他一眼,小女儿的娇俏动人惹得一旁的秦颂之看直了眼睛。   “我怎么会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尽管去试试,倘若我说了一个不字,那你想怎么罚我都成!”   秦颂之只当她在闹着玩,笑着拉住了她在自己脸上使坏的手指,笑容莹莹的道。   试试?我当然会试试!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求饶才好!   杨宛娘任由他锁住自己,像只猫一样乖顺的窝在他的怀里,脸上的笑容灿烂,好一派明艳的景色,可旁人看不到的是她的心中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殿下,我们到了。”马车外传来侍卫慕林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丫鬟诗雅敲着车门道:“娘娘,我们到了,可以下来了。”   听到二人催促的声音秦颂之这才轻柔的将自己怀中的佳人扶了起来,为她理了理珠钗这才抱着人下了马车。   秦颂之是一国太子,众人的视线本就有意无意地聚集在他周围,如今却见他这般抱着一个女子下来,目光更是管不住了,不停地朝着此处探看。   却见那人穿着一席枣红色的宫装,头上簪着六尾鸾凤簪,这下众人哪里能猜不到那人的身份!   “殿下,诸位夫人还看着呢,您快将我放下来!”   一见到周围这么多人杨宛娘的脸刹那间便红了,连忙轻轻的拍打着秦颂之的胳膊,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秦颂之利眸微眯,扫视一周,不着痕迹的将众人警告了一番,这才将人放下。   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够,依旧不是那么放心,在扶着杨宛娘站好后对着周围的人道:“宛娘性格怯懦,不擅长交际,还请各位夫人多多照抚。” 正文 第八章 进殿祝寿! 太子殿下都出声了,众人怎么会反驳呢,连忙朗声答应,更有胆子大的人已经走了上来,拉着杨宛娘的手道:“殿下放心,有我们这些嫂嫂婶婶在,有谁敢欺负了太子妃去呢!”  “就是就是,殿下放心吧,太子妃就交给我们照顾吧!”   众人连忙附和着那上前拉着宛娘的女子说到。   宛娘看向那拉着自己的夫人,却见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衣裙,头发盘成灵螺髻,上簪一枝六尾凤簪,整个人如同一棵白杨一般生机勃勃,灵动逼人。想来应该是安王的正妻杨淼了。   这杨淼说来也有意思,她乃西北巡抚杨天之女,这西北杨氏和扬州杨氏虽说相隔甚远,但确确实实是同出一宗的,严格说起来,这二人应当以堂姊妹相称的。   杨宛娘尚未出阁时便听娘亲朝露说过这位堂姊,在出嫁的路上也想过进京之后要与这位远方堂姊搞好关系,毕竟大家同出一宗,又一道嫁给了皇家子弟,二人能够相互照应一番也是极好的!   可谁曾想上一世的自己因为请安时被太后为难竟然生生的憋出病来,整日躺在床上顾影自怜那里还顾得上找同宗堂姊联系感情呢!   自己病好后也听诗雅说她着人来送过几回东西,杨宛娘虽然想与其交往,但彼时杨淼人已经随着安王去了西北,终究是错过了!   这一世自己必当把握好每一次机会,让那些前世留下的遗憾不复存在,也让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太子妃殿下。”见秦颂之走远,杨淼这才转身看向杨宛娘便要行礼。   宛娘不偏不躲真真切切的受了她这个礼方才将人从地上扶起来到:“姐姐客气了,若是说起来我还要叫姐姐一声堂姊呢,怎担得起如此大礼。”   话虽这般说,可脸上神色坦然那里有一丝的受不起之意,分明只是客套话而已。   看来这太子妃也不像众人想象中那般上不得台面,或者说并不是她们一开始所想的那般好对付!   在场的都是朝廷命妇大家小姐,没有那个是傻子,单看形态做法便可得知宛娘并不像她们想象中那般好糊弄,当即也不敢等,连忙行礼问好。   “诸位客气了,按年龄,论辈分诸位都比我长上一层,实在无需这般!”   见好就收一向是杨宛娘的优点,既然警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自然不会和这些与她无冤无仇的女子们计较,没的平白的耽误了自己的名声。   “宣,荣国功夫纪夫人,太子侧妃,太子妃进殿祝寿!”   正在众人准备与宛娘交谈时,便听到殿里传来小公公尖细的传唤声,时间卡的刚刚好,一点与人交谈的机会都没留给她。   宛娘心中嘲讽,面上却没有表示,冲着周围的人略微的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便随着引路的太监朝着椒房殿行近。   前世这皇后娘娘便是如此,在东宫让那李侧妃将自己压下一头,在宫里又借着疼宠的明目将自己压在身边,半点不给自己与亲贵结交的机会!   杨宛娘冷笑一声,看着前方大开着的宫门,李皇后也好,李侧妃也罢,甚至连那藏在背后的人,这一世的自己可不是以前的傻蛋了!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李皇后的精神比上一次好了不少,穿着一席姜黄色的凤袍,头戴一套掐金丝红宝石头面,端坐在华丽的大堂上,一眼看去贵气逼人。   “参见皇后娘娘,祝娘娘岁岁安康,年年如意!”三人依次上前行了个大礼。   高坐上的李皇后点了点头看着下方的人道:“嫂子难得进宫一趟,冬青还不快些赐座。”   李皇后话音刚落一旁的青衣宫女便拿着一个小木凳走上前去。   见荣国宫夫人坐好,李皇后再次将视线移了过来,略过靠前的杨宛娘,冲着她身后的李侧妃微笑到:“淑兰好久没进宫了,快过来让姑姑瞧瞧!”   李侧妃闻言自然不会拒绝,高高兴兴的上前坐在李皇后身边陪她说话。   一时间一屋子的人说话的说话喝茶的喝茶,倒是只剩下杨宛娘一人孤苦伶仃的跪在大堂无人理睬。   这番作为便是在下马威了!杨宛娘知道李皇后是故意如此作为的,可即便如此她除了忍受之外也别无他法!   杨宛娘借着宽大的衣摆的掩饰略微动了动自己已经发麻了的肢干,心中鄙夷的同时却也不得不承认李侧妃的确选了个行之有效的方法来折辱她。   正在她以为自己要这么跪到宴会开始时,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小太监的传报声:“皇上驾到,太子驾到,安王,安王妃驾到!”   太监的声音尖细悠扬,传到大殿中时将那原本相谈盛欢的三个女人吓了一跳。   “太子妃,你先起来吧!”毕竟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反应过来的皇后立马示意一旁的宫女去将跪在地上的人扶起来。   皇上等人应该刚刚到殿外,只要杨宛娘现下起来,想必不会被他们发现。   不得不说,皇后的确老谋深算,可她却忘了杨宛娘并不会听从她摆布。   只见杨宛娘像是没有听到皇后的话一般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后一见她这样子便知道她不愿配合自己,心中暗骂她不识抬举,拍着桌子对一旁的冬青喊到:“你这婢子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将太子妃扶起来!”   冬青一听这话连忙朝着杨宛娘处走去,然而还未等她伸手去抚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皇上浑厚的声音:“皇后这是怎的啦,今天是你的生辰,怎么好端端的到急恼了起来?”   “参见皇上!”   见皇上进来了,冬青那里顾得上去抚杨宛娘,连忙跟在众人后面朝着皇上行礼。   “行了,都起来吧。”   皇帝本没在意笑呵呵的招手示意大家起身,可视线一扫,却注意到在自己的斜前方,还跪着一个身着枣红宫衣的女子。   众人顺着皇帝的目光扫去,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文 第九章 我的妻 秦颂之一进来便四处找寻杨宛娘的身影,自然早就注意到了她跪在一旁,心下便有了几分明了,只是不便插嘴,如今见皇上也注意到了那边,自然立马站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杨宛娘的身边。  “敢问皇后娘娘,我的妻做错了什么,竟然要跪在这里!”   他故意没有叫出杨宛娘的名字,而是以我的妻代替。   一来向众人介绍杨宛娘的身份,隐晦的点出宛娘跪在那里的事情与皇后脱不了关系,二来也能向皇上表明自己的态度,告诉他自己对宛娘的在乎程度。   “颂之说笑了,我怎会对宛娘做什么,左不过是婆媳之间的玩笑罢了,可我没想到宛娘这孩子竟然如此不禁玩笑,竟然长跪在地上不起了!”   到底是经历过宫斗的人,不过瞬间便想好了说辞,皇后扬着得体的笑意笑眯眯的说道。   这件事情说大大,说小也小,倘若李皇后一口气咬定了是婆媳之间的玩笑旁人就算想说什么,也不方便插嘴她们婆媳之间的玩笑。   一旁的李侧妃也迅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一步帮腔。   “是呀,臣妾也没想到姐姐的性子竟然如此之烈,皇后娘娘不过开了个小玩笑便这般较真的跪在地上这么久!要我说……”   李侧妃话还没说完,便之间站在一旁的秦颂之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秦颂之君子之风,向来便是彬彬有礼的公子做派,旁人那里见过他这般狠历的模样,李侧妃一时间吓到了没有再开口,呆呆的站在一旁。   果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一旁的皇后在心中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连忙上前一步接着她的话说:“是呀,这宛娘那里都好,只是太较真了些。”   说着好似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宽宏大量,还扭头呵斥了一旁的秦颂之几句。   “颂之你快去,将你媳妇扶起来,如今虽然已入了夏,但地上到底寒凉,要是因此感染了风寒,倒是我的不是了!”   不用她说,秦颂之早就想将宛娘扶起来了,可是她却固执的跪在地上不起来。   “宛娘,不用跪了,我扶你起来。”秦颂紧张的说。   却见那原本跪的挺直的人微微动了动众人几乎以为这人已经跪成了一座木雕了!   “你这远方堂妹倒是有些意思!”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安王凑到安王妃耳边道。   男子凑近时带来的阵阵香气,再加上耳后若有若无的热流,让杨淼不由自主的的红了耳廓。   杨淼不着痕迹的拉开与他的距离,笑着道:“王爷谬赞了!”   杨淼要躲,安王也不生气,好脾气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双手环胸,饶有趣味的站在一旁看戏。   却说秦颂之这里,眼看着心爱的人跪在地上,白嫩秀美的小脸写完了痛苦与惊慌,而自己却帮不了她,这种无力感让他难受极了,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抚沉浸在痛苦里的妻子。   “宛娘别怕,我在这里呢,没人敢对你怎么样的。”   秦颂之强迫性的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见她着实害怕的紧,也顾不得其他的连忙拍打着她的面颊轻声安抚。   原本失了魂魄,没了心智一般的人儿从怔愣中清醒,看着自己面前熟悉的俊脸,一时没有忍住,抱着他的脖子哭了起来。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惜,所以众人也不打扰这对小夫妻相处,倒是皇后不知道是因为做贼心虚还是什么缘故,看着眼宛娘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   “颂之,快劝劝你媳妇,瞧瞧她哭的这个可怜样,若是被有心人看去,指不定以为我怎么欺负她了呢!”   皇后双手抱胸,语气中多少带着些不愉。   皇后这话说的直白,听在秦颂之耳里更是刺耳尖酸,想着反正大家都知道自己与皇后不合,父皇也从未强迫自己与皇后和睦相处,当即便站起来反驳他的话。   “母后这番话,在有心人眼里,只怕是更容易惹人怀疑的呢!”   “这……”   皇后被他哽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想了想对站在一旁的皇上道:“皇上,你看看太子……”   “行了,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皇上与李皇后夫妻多年,怎会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是以没等她将话说完,便开口打断,丝毫没有在子女面前为她留点面子的打算。   皇上似乎在生气?为何?   “还有你颂之,看看你现在席地而坐,顶撞嫡母,那里还有一国储君的样子!”   听完这话,杨宛娘恍然大悟。   秦颂之身为一国储君,却因为一个女子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想必这才是皇上真正生气的原因。   想到这里宛娘不禁打了个冷颤,虽然知道了皇帝生气的原因,但眼前这戏已经演了一半了,中途想要放弃,那也是不可能的,倒不如好好的将这出戏演完,以后在皇上的面前多注意一些便是了。   拿定注意之后的杨宛娘也不再顾忌别的,径直扑到秦颂之的怀中倒:“颂之,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愚钝惹得母后生气!”   女子的声音清越动耳,即便是带着哭腔,也并不像宫中女子那般故作柔弱,刻意逢迎。   这无疑让秦皇对她的印象好了不少,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也渐渐松散了下来。   不同于其他人的疑惑,皇后一听这话却是下了一跳。   “你这胡说什么呢,原先就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又何必这么较真呢,你是母后的儿媳妇,就相当于是我的半个闺女,母后怎么可能真的生你的气呢!”   这话说的好听,可众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看不到的背后,李皇后正面露威胁的紧盯着宛娘。   那恶毒样子就好像在说:“倘若你今天不配合我,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宛娘似是吓了一跳,一点一点的低下了头,见状李皇后眸中闪过一丝得意。   “你这孩子,真是……”   皇后娘娘状似慈爱的开口,想要说个玩笑将这事就这么掩饰过去,谁曾想原本低下了头的杨宛娘竟然抬起了头,挣脱了她的禁锢,满脸痛苦的道:“痛……”   众人被这声音所吸引疑惑的看向此处,却只见宛娘白皙柔嫩的手腕被锢出两道红痕。 正文 第十章 前程 由此便可以看出那抓她手腕的人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   皇后也不是天生的厚脸皮,被这么多人投以质疑的目光,她也颇为不好意思,刚想解释两句,就只听到身边的人说话了。   “颂之都是我不好,是我惹得母后生气,害了你的前程!”   这小贱人又在演些什么!   这下子饶是老谋深算的皇后都忍不住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不远处看似柔柔弱弱的人。   “哦,你这么说朕倒是好奇了,你来跟朕说说你惹的你母后生气,到怎么了会影响太子的前程!”   许是皇上爱子心切,亦或者是他从未真心实意的相信过皇后,如今听到这句话便一反常态的仔细询问了起来。   皇后与皇上夫妻多年,又怎会没看出来皇上这样子是怀疑她的意思,一时间也顾不上太多,连忙上前跪下道:“圣上明鉴……”   “你闭嘴!”   还没等她说完,比上一次还要严厉的指责声便传了过来。   皇上突然而至的怒火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时间大殿彻底的安静了下来,除了宛娘啜泣的声音外在听不到旁的声音。   “你!”   皇上一手拨弄着佛珠,一手指着不远处的杨宛娘中气十足的喊道:“你且老老实实的告诉朕,皇后如何说的要毁了太子的前程!”   “臣妾没有!”   “儿媳不敢!”   两个女人几乎同时喊出一句话来,内容却是不同的,而皇上似乎并没有理会皇后的打算,直接忽略了她的话。   “你放心,朕是颂之的父亲,定然会庇护他一生安康顺遂,倘若你说的有理,朕必然会为他做主,也可对贼人的计谋有所防范,可倘若你不说,那朕也没有办法了!”   皇上此时所做的无异于是在诱哄,诱哄一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上当。   有了皇帝的诱哄,那“少不更事”的小丫头,果然也并未让大家失望,只是犹豫的看着秦颂之半晌之后便咬牙开口说话了。   “母后说,她是一国皇后,只要她想是不是的传出些谣言,便能毁了太子在旁人心中的印象,经年累月下去,总有一天旁人会对太子失望,而那时即便皇上您疼爱太子也于事无补了!”   不得不说杨宛娘是个聪明的,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有模有样的编了这么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虽然众人都怀疑宛娘是否真的会被这本一个理由吓倒。   但仔细想想这么解释的确也是说的通的,皇后娘娘贵为中宫之主,天下之母,她若是想要毁掉一个人的形象,原就费不了多大的力气。   形象对一个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更不要说此人还是一国太子了!   这虽不是什么高明的计谋,却也是个恶毒无比的计谋了!   “皇上,皇上,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皇上是最了解臣妾的,臣妾一直将太子视如己出。又怎么可能伤害太子一分一毫呢!皇上明鉴呐皇上!”   皇后娘娘连忙爬行着上前抱住了皇上的大腿,不死心的哭求着。   已近天命之年的帝王,一双眼睛任然如同鹰鹫一般锐利,上下打量着秦颂之怀中啜泣不已的少女,过了还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皇后贵为一国之母,却言行无状,为母不慈,从今日起便在这椒房殿中闭门思过吧!”   直到这一番惩罚下来杨宛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皇上虽然英明,却人就逃脱不了所有帝王的通病——多疑。   很多事情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事情的结果往往取决于皇帝究竟相不相信你所说的!   说到底这是个强权者的时代,旁人说的再多也比不上那身居高位的人的一句话。   “皇上,臣妾不敢呐皇上!”   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寿宴,也随着这场闹剧提前散了场,而秦颂之在得知对皇后的惩罚之后也不再多留,抱着饱受惊吓的杨宛娘提前离开了。   索性皇后被禁了足,这场宫宴也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皇上也没有多做为难便挥手同意了。   “宛娘,你可还好?”   刚出大殿的门秦颂之便放缓了脚步,垂眸看着自己怀中泪痕未干的女子。   杨宛娘对上他的眼睛,澄澈干净的眼眸中那抹焦急担忧的情绪不似作假。   宛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在他怀中愣愣地发着呆。   “傻瓜,是被吓呆了吗?为何如此看着我?”   秦颂之当然没有忽略她的注视,笑着开口询问。   “没,没有!”   男子低沉的声音倏地打断了她的沉思,杨宛娘连忙摇了摇头,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借着这个动作掩饰自己的沉思。   他眼中的喜爱与上一世看自己的眼神并无不同,倘若上一世的自己是被爱情迷昏了双眼,认不出对错,那么这一世重新来过的自己依然看不出什么作假又该怎么解释呢!   杨宛娘百思不得其解,便也不再难为自己去考虑那根本想不出来的原因。   在一国之主面前演出这么一场好戏本就不是易事,而如今思虑放松了,疲惫感便也随之而来,杨宛娘也不勉强自己,就这么就着秦颂之的怀抱沉入梦乡。   “睡吧!一觉醒来,一切都好了。”   暮色四合中,华美宫室里挺拔俊逸的男子,在怀中之人的脸上轻轻映下一个吻,一旁的宫女太监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那宛如画卷一般美妙的风景。   李皇后的落败在荣国公夫人和李侧妃的意料之外,两人趁着众人离场喧哗之时略微讨论了几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等李侧妃从宫里出来之时东宫的马车便已不见踪影了。   “侧,侧妃,这下怎么办呢!”   一旁的安蕊不安的看着明显处在愤怒之中的李侧妃。   李侧妃神色莫名的看着早已空空如也的车道,过了好一会儿才稳下了心神。   “想来荣国府的马车还未走,我也许久未曾与诸位婶婶聊天,既然今天时机正好,那我们便去瞧一瞧吧!”   话虽这么说,可她俩心中都清楚能出席皇后生日宴会的都不会是什么无知妇人,她们又怎么会那么轻易便被骗过去!   “侧妃!”   一旁的安蕊到底是年纪小,一心只想着自家的姑娘从小便被娇宠着长大,有爹疼,有娘爱,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怎么如今嫁到这东宫便要遭受这么多本不该她承受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