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赘婿 我十九岁那年,家里欠了一笔债,债额搁现在看来不多,但那时我们倾家荡产也还不起。后来我家人做了个荒唐的决定,之所以说荒唐是因为别人‘嫁女儿,收彩礼’,而我家却是把我推给姓林的大户做干儿子,俗称‘入赘’,也叫倒插门。  我爸和林叔是发小,改革开放人家发迹后就很少联系,也是因为走投无路,加上他俩年轻那会订过娃娃亲,我爸厚着脸皮找上门,提起了这件事,前提条件是对方愿意借两万块钱给他。我和我妈本以为会被轰出来,从此我们在村里没脸再见人,但不想到林叔竟然答应了,而且一口咬定要把婚期定在七天后,我们家只需要准备两套红被褥,其他的东西都是他们归置。   林叔只见过我一面,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把自己独生女嫁给我,就算是入赘,想给他家当倒插门女婿的在镇里能排老长队。那会我突然琢磨着一件事,林叔他闺女会不会有什么先天性毛病?比如,会不会是个傻子,亦或者缺胳膊少腿的?再或者,奇丑无比?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爸突然进我屋里给我看他钱夹里的照片,照片两寸大,虽然是黑白的,但上面女孩的样貌却惊人的美,清素的面容下透着一股出凡的气质,没谈过恋爱、性格内向的我,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心跳加速的盯着那个照片。我爸笑指着照片中的人说她叫林雨寒,是你林叔的独生女。   我盯着照片看了几秒钟,激动的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哪怕是个傻子,我也认了。   刚开始还觉着人家答应我做上门女婿,而且借给我家钱,一定也有所图谋,我一直认为是林叔闺女有啥毛病,不然不会轻易跟我家结亲家。看到这张照片后,我寻思着,能讨到这么漂亮的媳妇,不管人家是个啥毛病,咱也值了!   毕竟,我一没长相,二没家财,更重要的是我还替我爸背着巨债,稍微知道我家境遇的,没人愿意把姑娘许给我。   如果没林叔这一茬,再往后,我讨个媳妇也不容易!   临婚期前一天,我爸从林叔家回来,带着两万块钱现金,纸包了好几层,一回来就兴匆匆的给我和我妈说咱家有救了,以后再也不用看邻里亲戚的眼色。我犹犹豫豫的问我爸我啥时候能见林雨寒一面?我爸愣了下,大概也想到打婚期定下,我压根没和未婚妻见过一次!他支支吾吾的说,反正明天不就见着了,照片你也看了,本人肯定不会差到哪去。   说实话,我心里挺失落的,但他是我爸,我还能讲什么,只能咬着牙认,这种包办婚姻的感觉很不带劲,而且这几天我一想到是给人当‘干儿子’,就觉着憋屈。   结婚那天一早,我爸租了辆白色桑塔纳,带着我和我妈,还有两套红被褥直接开到了林叔家,一进门,那种陌生感就迎面袭来。好在林叔和婶子人都很热情,不像是那种趾高气扬的有钱人,对我也很客气。   林叔和我爸在客厅叙话的时候,婶子说带我随便转转,熟悉下家里的环境。林叔家是小两层,一楼外面有个大花园,后面是个围场,婶子说等以后可以种些庄稼,现在街里卖的菜都打农药激素,不卫生。我笑着点头,心里却纳闷,既然今天结婚,怎么屋里院里都空落落的,不大办至少也要张灯结彩吧,转了半圈,我连个喜字都没瞅见。   我问婶子,客人什么时候来?   婶子愣了愣说,他们晚上才到。   婶子解释说他们刚搬来没多久,林叔的亲戚朋友大部分都在外地,而且这次婚事比较仓促,所以没有请那么多人,反正以后都会见的。   我没忍住,问了句,林雨寒在家吗?   婶子忽然笑了,说你还真随你爸,也是个急性子。   我脸一红,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婶子说,她在外地读大学,今天中午的火车,估摸着晚上七点左右就到了。   我有点不乐意,寻思既然要结婚,起码的庄重是应该的吧,七天前订的事,她今天才往家赶。听到婶子说她闺女是大学生,我暗想,八成是人家看不上我,故意给我脸色。我咬咬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想到那两万块钱,我更没底气了。   婶子突然说时间不早了,她得去安排伙计置办东西了。我应声点头,然后问她需要我帮忙吗,婶子笑着说你是咱家贵客,哪能让你帮忙,你先随便转转,有事去屋里招呼你叔。   我说好。   我前脚刚迈出几步,婶子突然兴匆匆的折返回来,从后面拍了我一下,我回过头蓦然看到婶子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我问婶子怎么了?   婶子冷不丁的道,周围都可以逛,但千万记住,别去二楼!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婶子的眼神怪怪的,被她这么一叮嘱,我不得不见外起来,索性也懒得闲转了,在门口找了个地方坐下。我们那个镇子人口本来就不多,林叔家又住在偏郊区,所以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影稀疏。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我靠着一颗大树眯了会,蓦然觉得脑门一疼,睁开眼发现一个屁大的小孩拿石子丢我。   我立马站了起来,瞪着他道,哪家的瓜娃子,找抽是不是?   那屁孩也就十来岁,剃着个光头,见我动怒,撒腿就跑,回头骂了我一句:该天杀的死鬼子。   我心里一惊,想上去揍他,又懒得跟小屁孩一般见识,拍了拍屁股我就进屋了。我估摸着林叔和我爸这会应该还在屋里下象棋,他俩都好这口,而且是那种一坐能坐一天的。我在花园里转了两圈,突然被油菜花里的几个白色的纸圈吸引了住,好奇感的催动下我迈进油菜花里,用手拨开旁边的几摞,刚开始我没反应过来,等看清楚那一沓平放着的是白花圈后,我打了个激灵倒退几步,心里忽然膈应起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白花圈,不是给死人摆的吗? 正文 第二章 坛子 我惴惴不安的回到客厅,果不其然,我爸和林叔在下象棋,我妈在旁边坐着,她是典型的农村妇女,不爱言语,他俩下棋,我妈则沉默不语的看着,虽然她看不懂。  林叔看我回来,笑眯眯的叫我小名道狗子,你爸棋艺不减当年,你要不要过来咱爷俩切磋切磋。   我倒吸了口凉气,心不在焉的说,我不会。   林叔一怔,我爸连忙道,这孬怂脑袋瓜还不如我,别看他念过高中,马走日,象走田都不懂。   林叔笑着说,现在的小孩跟咱那会不同了,他们玩的东西咱们也不懂。   我走到我妈身边,小声跟她说让她出来一下。   我妈一脸疑惑的跟我来到门口,我把油菜花园里的白花圈给她一说,她也一脸的诧异,问我是不是看错了。   我苦笑着说,死人用的花圈我咋可能看错。   正说着,婶子突然带着一帮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那些人手里提着灯笼、喜帖、大红纸等,婶子喜笑盈盈的朝我俩招招手。我妈也回笑着,然后她回过头对我说,这事你也别想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妈知道你心里不太情愿,就当是为了你爹行吗!我妈说着就过去帮婶子张罗,望着她那清瘦的背影,我心里毛茸茸的感觉瞬间被悲凉代替。   一场别扭的婚礼直到晚上十点后才开始举行,林叔家来的客人不多,大概也就两三桌,我家的亲戚我爸都没叫,原因无他,觉得‘嫁儿子’丢人,实际上我才是最无奈的人。自从林雨寒来后我还没来得及瞅她一眼,没多大会,林婶子走过来把穿着新娘装披着红盖头的林雨寒交到我手里,握着她那冰凉的手时,我有种怪怪的感觉,心想这辈子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娶了个要厮守一生的媳妇了!   我们是按照最原始的婚礼进行的,拜天地,喝交杯酒,敬改口茶等,还有一些连我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安排。林叔说这是他们老家的风俗,待会跟客人喝几杯,我们就可以回新房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连我爹妈也一句话没说。   林雨寒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身边离开的,至始至终我没瞧见她一次正脸,除了她身上的香味,和看起来匀称的身材,想想连娶的媳妇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我都觉得可笑的很。   酒过三巡,我已经喝多了,林家人特别喜欢劝酒,我喝的应该最多,期间还帮林叔的二舅挡了几杯酒。最后我忍不住了,借去厕所小便为由想出去躲几分钟。搁门口小树林解裤裆的时候,冷不丁冒出个人影,我当时吓了一跳,看清楚是林家二舅爷后,我连忙朝他笑笑。   二舅爷身子矮小,圆脸短发,笑起来很和蔼,他扭着头望了望周遭,见没啥人二话不说一把将我拽了进去。   我一泡尿还没尿完直接憋了回去,没好气的问他干啥?   二舅爷低声说,小张,记俺一句话,今天晚上你们不能圆房!   我脸一红,苦笑着说,二舅爷,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寻思这人酒桌上看起来挺正常的,咋说起话来神神叨叨的。   二舅爷阴沉着脸顿了几秒钟,然后说这话我知道不该跟你说,但你也是老实人家的孩子,我不想害你!   我隐约琢磨出不对劲,心想难道林叔他们有意要整我?但是堂也拜了,亲也结了,难不成他们能把林雨寒变成个男的?我心里一阵恶寒,加上当时酒劲上来了,头晕的难受,就和二舅爷一块回了去。   客厅里的人走的已经差不多了,二舅爷跟林叔他们寒暄了几句也要走,临走时他偷偷塞给我一个东西,我当时没注意,以为可能是红包。林叔说天也晚了,让我早点休息。我问他我爹妈呢,他说他们已经上楼休息了,我爹喝大了,是我妈扶进去的。   我硬着头皮喊了声爸,然后说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林叔的脸上浮起一片酒红,笑着说好。   婶子带我去了后院,我这才知道新房原来在一楼,进屋后我才发现房间里的灯光非常昏暗,并不是白炽灯,而是好多年前农村用的煤油灯,床边扎着两根大红蜡烛,婶子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屋里的气氛让我感觉怪异,有种穿越到古代那种感觉,整个婚庆的过程也是如此,我有些紧张的走到床边,林雨寒仍然披着红盖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犹豫了两秒钟,走过去帮她揭了下来。红盖头落下的那一瞬,我几乎窒息了,精致的脸庞、绝美的五官、清淡素雅的妆容,尤其是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只看一眼就觉得浑身触电了似的。我想起我爸给我看的那张黑白照片,真人果然比照片上美十倍不止,我咽了口唾沫,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半天蹦出了个你好。   林雨寒噗嗤一声笑了,主动拉住我的手说,我听我妈说你人很老实,没想到你那么呆。   我听完脸一红,握着林雨寒的手总觉着比之前更凉了,像冰块似的,我坐在她身边,苦笑着道:你手咋那么凉,是不是屋里太冷了?要不进被窝吧。   这回轮到林雨寒脸红了,我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林雨寒淡笑着说,没事,反正咱俩都已经结婚了,以后你就是我除了我爸妈,最亲的人了。   我心里一暖,这是我打进林家以来听过最舒服的话了,一直以来我都把自己当做外人,而实际上在林叔和婶子面前,我也就是个外人,用钱换来的干儿子,他们不可能把我当做至亲,我也不可能真心叫他们爹妈,但看着林雨寒,我内心由衷的感觉她是我值得一生照顾的媳妇。   我靠着林雨寒,一嗅着她身上淡雅的香味,就有种原始的冲动。我俩连衣服都没脱就躺了下来,她把冰凉的手搭在我的身上,我紧张兮兮的反握住,心里又高兴又害怕,这是我第一次跟女生握手。就在这时,门口冷不丁传来一声狗吠,林雨寒吓了一跳,我也打了个激灵,问她你家养的狗吗?   林雨寒说她家从不养狗的。 正文 第三章 黑狗 那狗吠声就来自门外,我们住的是后院,按说就算是从外面跑进来的,它跑进来的目的也是冲着前院宴席的肉味去的,不可能钻到后院。但叫声越来越大,我气的穿上衣服准备出去,林雨寒让我小心点,别被咬着了,兴许是外面人家得了狂犬症的野狗,很容易伤人,我拍着胸脯吹牛皮说没事,大狼狗我都干死过。  我拎着扫把推开门,刚出去,那狗吠声突然消失了,就在我纳闷的时候,一个黑影从远处穿了过去,我寻思一定是那只野狗了,看来它果然还是冲前院去了。我一心想把那畜生撵出去,快步追了上,刚到前院,冷不丁发现灯光还在亮着,门口停着一辆红色面包车,林叔和一个面生的老伙计搬着几口坛子往里面装,我起初以为是酒坛,当林叔一个人抱着上车的时候我就否定了,酒坛如果真的这么大,一个人是抬不动的。不一会儿,林叔就从外面把房门关住,汽车启动的声音传来,很快消失。   我寻思可能是刚才林叔开门搬东西的时候,没留神的功夫外面就跑进来一条野狗,我虽然奇怪林叔大半夜的搬运什么东西,但一想到院子里还藏着一条扰人清梦的野狗,心里就膈应的慌。我绕着院子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条狗,正打算放弃的时候,一阵‘呜呜’声从我背后传了过来,养过狗的都知道,一旦狗发出‘呜呜’声就代表它动怒咬人,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   我捏着扫把猛地转过身,谁知道啥也没瞅见,我抬头看了看,蓦地发现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上了二楼,然后飞快的消失在尽头。我心想你个小逼崽子真可以,给我玩捉迷藏是吧,既然你上了二楼,他娘的就没有退路了,除非你从二楼跳下来,否则老子非剥了你的皮。我也不知道那会是怎么了,大半夜的非要跟一只狗置气。刚走上楼,我发现这条楼道很窄,而且是一条直线,旁边有四间房子,周遭很昏,每一间房子都好像紧闭着一样,虽然我不知道我爹妈在哪间房子休息,但本能的还是把走路的声音压低,心想待会收拾那破狗的时候恐怕很难不吵醒他们。   一走到尽头,那黑影蜷缩着,我攥着扫把,近了才看到果然是一条黑狗,只不过此刻它蜷缩着的样子好像很怕我,而且一直低声下气的摇着尾巴,让人不舍得下手,那黑狗忽然伸着舌头,好像要找我要吃的似的,骨瘦如柴的身子一看就知道多少天没进食了。我低声骂了句快滚,那黑狗好像听得懂人话似的,伏着地往我旁边钻了过去,我一回头,它依旧一副讨吃的模样,我无奈的摸了摸兜表示我什么都没有,可一摸兜忽然摸到二舅爷给我的那个小包,我起初以为是钱,但包里硬邦邦的,掏出来一看竟然是块肉骨头,我恶心的丢在地上,谁知道那黑狗赶紧抢了过去,接着夹着尾巴就跑了下去。   我打了个冷颤,心里七上八下的。   刚准备下楼,忽然发现身旁的房间门竟然是开着的,我瞄了一眼发现屋内空荡荡的,我前脚刚迈出去,一阵凉风从背后吹了过来,冰凉冰凉的。我猛地回过头,连个鬼影都没有,我寻思这大半夜的咋那么渗人啊,就在我回头的功夫,冷不丁的发现屋里放着几口坛子,坛子正是林叔用面包车搬运的。我好奇的走进屋里,刚走进去就有种掉进冰窟窿的感觉,屋里屋外就好像两个世界似的,我以为是自己心理作用。就壮着胆子去看其中一口坛子,屋里连个开灯的按钮都没,我只好把打火机打开。那口坛子跟一般酒坛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坛子上的红纸竟然写着人名,坛口被塞着,密封的很严实。   我用打火机挨个照了照,发现每口坛子上都贴着不同的名字,什么李大伟,张二狗,王通等。   我吸了口气,心想里面装的会是什么呢?而且每个都贴着人名。我刚把手伸到坛边,一个声音霎时间传了过来。   “别动它!”   我赶紧回过头,蓦地发现是婶子,我连忙起身想要解释,谁知道婶子不等我说话,厉声道:出去。   我嗯了下,心里怪不是滋味。   下楼的时候,我很奇怪为什么二楼房间都这么安静,按理说我爸那轰天雷的呼噜声应该会此起彼伏的传来,难得今天他喝了那么多酒还睡的这么平稳!下了楼,婶子也没问我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而是直接告诉我,以后二楼最后一间房子你不能再进。   我没问为什么,也懒得再解释,就点头说好。   婶子接着说,我们林家就小寒一个闺女,以后你俩有孩子了,家产就都是你们的,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吧?   我很不爽,心想我又不是冲着你家钱来的,我是为了我爹,但只好说懂。   回到房间后,林雨寒问我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我苦笑着说没什么,早点睡吧。林雨寒握着我的手,很热情的从背后抱住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提不起一点兴趣,婶子的话像是当头一棒,让我很不是滋味。   第二天,我爹妈已经回家了,婶子说家里米面已经没了,让我骑电动车去镇上买点东西,她给我的钱刚好够数,等回来的时候我兜里一分钱也没了。我一边感慨婶子精心算计,一边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担忧,路过一个胡同的时候,突然窜出个人影,我一个急刹车差点把人撞到,我赶紧下车道歉,那人嬉笑着说没事,他一抬头我才发现原来是二舅爷。我还寻思怎么这么巧碰到他,二舅爷一句话把我干蒙了,他说他是在这儿等我的。   我问他找我什么事?   二舅爷直接就问我昨天有没有和林雨寒同房?   我暗自无奈,暗道这二舅爷怎么这么变态,老是关心这个事,我冷冷的说没有。   二舅爷笑着说,我救了你一命,你可得感谢我!   我说二舅爷,我看你年纪大,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也别满口胡诌,昨儿个我看你身体不好,好心给你挡酒,你咋还缠上我了!   二舅爷脸色一变,正正的道,你不信我?那我问你,你昨天去二楼了吧?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我心里一惊,愣道,除了坛子,啥也没有!   二舅爷嘿嘿道,你知道坛子里装的是个啥不?都是死人的骨灰。 正文 第四章 毕业照 我一阵恶寒,疑问也接二连三传来,我连忙道,二舅爷你别唬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二舅爷啧啧道,我唬你就不会告诉你这些了,记住我说的,只要坚持三天不圆房,你就能活下去!   我立马感到心惊肉颤起来,忙抓住他的胳膊道,二舅爷,你把话说清楚,别整这么吓人的一出,什么叫三天不圆房,我就能活下去?你的意思是说,林叔和婶子要害我?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去楼上看到了那些坛子?   二舅爷定定的道,我知道你现在不敢信我,今晚十二点,你一个人去后院槐树下,先磕俩头,再刨几下土,睁大眼睛仔细看看,就明白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我半信半疑的点点头,二舅爷说他还有事,先走了,我问他是不是也住在这镇上,他说不是,但这一阵子会经常留在镇上,方便我找他。我寻思这人咋整的跟神神叨叨的道士似的,他怎么就知道我会去找他?二舅爷刚才的那一席话整的我浑身发毛,跟他再见之后,我骑着电动车赶紧蹿回家。一整天我都有些精神恍惚,吃饭的时候林雨寒一直给我夹菜,我吃到一半愣住了,她问我想什么呢?我才缓过神,林婶子明显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但也没说什么,大概是觉得我没有礼貌。吃完饭,林雨寒说她明天要回学校领毕业证,温柔的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我刚想说好,婶子从旁边跳了出来,说这几天林叔不在家,家里的事还得我多出力,我要是走了,她一个人更忙不过来。   听到这话,我挺来气的,但一寻思谁让自己是上门女婿呢,咬咬牙也就忍了,我跟林雨寒说你自个去吧,早点回来。   林雨寒撅着小嘴说好吧,那我去收拾东西。   林雨寒刚走,婶子一把将我拽到旁边,小声的道:你怎么回事?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问她我怎么了?   婶子说你们昨晚怎么没有同房?   我脸一红,老实道,昨天喝的有点高,半夜有条狗老叫,弄的我俩都挺累的,所以早早就休息了。   我话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可膈应了,可能是之前被二舅爷提过一次,再被婶子问起的时候,我对他们这一家子人都不禁反感起来,有这么追问别人房事的吗?尽管农村人都比较着急抱孙子,外孙,但婶子一而再的追问,弄的我非常无奈。我他娘的又不是下蛋鸡,买来就要立马给你干活。   婶子阴沉着脸道,我不管,你们今天晚上必须圆房。狗子啊,你该不会是看不上我闺女吧,我告诉你,要不是你爸看在以前和你爹定娃娃亲的份上,绝对不会把小寒嫁给你的,你想啊,你一没钱,二没文凭,要长相也就一般,小寒是他们学校的校花,追她的一大把,不过她唯独是真心对你的,还有,我和你爸想早点要个外孙,你给我抓紧,听见没!   我这人再怎么厚脸皮,被她这么一说,也不得不翻脸,我压着怒火道:婶子,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床上的事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你就算不尊重我,也得尊重尊重雨寒吧,我是上门女婿,该打该骂,我都认,谁让我爹欠你钱呢!但是雨寒不同,男欢女爱是两个人的事,不是说我脱了裤子就能放屁的。   婶子脸上阴晴不定,不一会儿突然又换了种温和的态度道: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吗,结婚当天哪有不圆房的,规矩上是这样定的,要不然,不吉利!   我没好气的说,我知道了。   按说婚后几天亲戚会挨个上门吃酒,但自从林叔走后,就没人再来拜访。一整天没什么事,林雨寒说要带我去镇上的江边转转,婶子还是一副坚决不行的样子,好像她非常害怕我俩出门跑路似的。晚上我们睡的很早,婶子这人喜欢安静,一点动静就会把她招来,我是怕了她,索性我和林雨寒就躲在后院屋里。我本身就很内向,林雨寒话也不多,但相较来说还是她在找话聊,说到她快毕业马上就回来时,她突然问我什么时候开始辍学的?我心里一凉,像是被人当头一棒,苦笑着说前阵子不久,刚拿到入学通知书后,家里出了事,所以就不念了。   聊着聊着,我俩关系近了很多,说话的时候也不再顾虑什么,当林雨寒告诉我她其实是林家养女的时候,我除了惊讶和同情之外,更多的是觉得她能把这些告诉我说明她很信任我。   说我俩是闪婚,恐怕没人能再比我们快了,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婚礼上,而且连对方长啥样都没看清楚,紧接着就是洞房。   随着我俩开始沉默起来,屋里的喘气声都显得厚重,我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都这种时候了,我得主动一点,于是我抱住林雨寒的腰,林雨寒没躲,但我却被她身上冰凉的温度震了下,她淡淡的看着我,屋里的光线很暗,但如此近距离也能看到彼此的眼神,我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将嘴唇贴近她的脸,就在这时,我竟然没忍住打了个冷战。林雨寒问我是不是冻着了?我尴尬的要命,无奈的说,没事没事。本来好好的气氛,被我突然间断,我也没好意思再亲她,林雨寒毕竟是个女孩,但还是笑着安慰我说,她坐明天一早的车,争取明天晚上回来。   我当然明白她是安慰我不用那么着急,而实际上我是一直觉得这种事强求不得,更何况对于我这种纯情小C男来说,越是着急,越是争气不起来。   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林雨寒已经不在我身边,我寻思估计她是为了赶紧回来,没准天不亮就去赶班车了,想到这儿,我心里暖暖的。大半天没见着婶子的人影,晚上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林叔回来了,一见面我差点没认出来是他,短短两天竟然瘦了一大截,而且脸色很黑,看起来跟大病一场似的。 正文 第五章 运货 我回屋准备休息的时候,林叔突然过来找我,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的,然后问我能不能晚上替他跑一班长途给人送货。林叔一直以来给我的印象就是知书达理的文化人,我听我爹说他是上过大学的,在他们那个年代念大学的人全国都没多少。我没等林叔说完,就答应了。  林叔没想到我答应这么痛快,犹豫了半天,忽然道:有几件事你记在心里,第一,上车后,别跟司机说话,一句话都不行。   说到这儿,林叔专门看了我一眼,然后道:第二,车三个小时停一次,每次十分钟,这期间一分钟不能差,中途绝对不能停车,这些规矩老董知道,你就负责坐副驾驶押车,困了就睡,没啥事的。   我点点头,心里虽然有疑问,但我不是话多的人,林叔不说,我也懒得问,我说,那行,我现在去穿衣服。   林叔突然叫住我,愣了几秒钟道,我听你婶子说,你跟小寒……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寒?   我皱了皱眉头,认真的对林叔道:爸,我和小寒就认识两天,我希望你能多给我点时间,可以吗?   林叔点点头说,对,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我们那时候的包办婚姻,无论如何,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愣道,什么事?   林叔说,不管以后你会不会碰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都不能抛弃小寒,她是我唯一的女儿,你如果抛弃她,她会死的。   我打了个冷颤,点点头说不会的。   林叔走后,我心里七上八下,全不是滋味,我本来想休息一会儿的,但寻思十二点就出发了,还剩俩小时,加上我这会根本睡不着,就搁门外站着。转眼已经十一点了,我心想看来林雨寒今天是回不来了,刚准备进屋,余光突然扫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槐树,二舅爷的那句话猛地窜到我脑海:你一个人去后院槐树下,先磕俩头,再刨几下土,睁大眼睛仔细看看,就明白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我忽的有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二舅爷到底是神经病,还是有什么企图?前晚的大黑狗,还有我兜里的肉骨头,我怎么琢磨都觉着好像是他算计好的。压抑了半天的好奇心,我还是没忍住走近那株槐树,树身通体泛黑,年轮宽阔,一看就是有很久年头的。我突然感觉脚底下软绵绵的,低头看时,发现脚下踩的竟然是一片红土,而且看样子像是被人刚填上的。我舒了口气,想了想,没有磕头,而是直接用手刨了几下,红土很松,没几下就刨出来个盒子,我把盒子打开,发现上面有张毕业照,毕业照下面压着几根头发。我突然感觉渗渗的,回屋后,我对着光线一照,登时傻眼了,原来是林雨寒的毕业照,照片上的她与众不同,一看就有那种女神范儿。   等等,林雨寒不是这两天才毕业吗?   我把目光留意到上面的日期:XXXX年4月2日。   我挠了挠头,想了几秒钟,豁然间芒刺在背,今天是四月十三号啊!头发、毕业照、槐树下、红土里……结婚当天我不是还在花园里看到一堆花圈吗?下一秒我一屁股栽在地上,当时觉得不吉利,难道这花圈是给林雨寒准备的?林雨寒已经死了吗?   我不敢相信,瞬间有种被无数阴谋环绕的感觉!   我恍恍惚惚的从屋里出来,林叔看着我,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刚睡醒?   我打了个激灵,忙说没事,然后问他林雨寒回来了吗?   林叔笑着说没,刚打电话了,说可能明天上午才到家,等你明儿晚回来的时候她就在了。   我直接问道,爸你能告诉我你做的是什么生意吗?婚礼那天我看你拉着几个酒坛出门,那个就是要送的货吧?里面装的什么?   林叔脸色本来就不健康,被我一问,窒了半天,后来吞吞吐吐的说,等我回来,一定全都告诉我。   我干笑着说,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林叔叹了口气道,我和你爹是儿时玩到大的,我还能糊弄你吗?我是真的想把你当亲儿子对待,不告诉你自然有原因,不过你放心,你爸我是做正当生意的人,从不干违法的事。   我说这些我当然知道,下一句‘我爹还欠你两万块钱’我咽了回去。   林叔一脸难为的样子,我皱着眉头等他回答,见他一直不吭气,我也懒得再追问。接着,我跟林叔和姓董的那个老伙计帮忙抬完‘酒坛’到车上,林叔嘱咐了老董几句话,然后向我介绍了一下,然后让我叫他董伯。后面他们说话我没听清楚,林叔送我们出门前,反复跟我说让我别忘记了。老董启动车后,面包车灯打开,行驶在昏暗又不平坦的小路上,摇摇晃晃的走着。   老董是个年纪约莫五十来岁上下的中年人,全名叫董汉涛,左边脸上有块伤疤,像是被开水烫的,他不说话,我也按照林叔的交代,一言不发。   车子过了个拐弯处,我打了个哈欠,下意识的看了眼拐角,拐角的墙边冷不丁冒出个人影把我吓了一跳,我赶紧道:董伯,前面有人,开慢点。   说完这话,我赶紧捂住嘴,心想坏了,破了规矩。   而离车头不过五米远的地方真的站着个人,个头不高,车灯闪过后我才发现,原来是我婚礼那天用石头砸我的小家伙,我心里既害怕老董冲撞到他,又担心自己坏了规矩老董会生气,那小男孩看着车一动不动,既不躲闪,也不叫喊,我心里替他着急,车头打了个急转,等我回头看的时候,那个小孩已经不见了。   董伯明显踩了下刹车,但立刻又松了,紧接着车子猛地加了个速,很快绕过小道径直上了高速。董伯舒了口气,淡淡的道:使劲咬中指,尽量咬出血,然后含一口唾沫吐出去。 正文 第六章 撞鬼 我没吱声,想问他为什么,但担心言多必失,就照他说的,使劲咬指头,这一咬不要紧,中指虽然破了,但疼的我差点晕过去,把窗户打开后吐了口唾沫,然后赶紧摇上。我用手按着出血的指头,心想他娘的电视上那些动辄弄破手指的片段都是骗人的,十指连心,我光咬出一点口子都疼的上气不接下气。  董伯问我刚看到什么了?   我没吭声。   董伯问道,你含的那口生人气已经放出去了,再憋着也没用,干我们这行的,头一次都会撞到些意外,慢慢就好了。   我仍然没说话,心里还在为刚才那个小男孩瞬间消失而纳闷,寻思难不成真撞到了?但如果撞到的话,好歹会有声音或者车身震动,难道是我当时太紧张没感觉到?董伯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   我倒吸了口凉气,有些后怕的道:刚才到底撞没撞到人?   董伯愣了下,道:人?哪里有人啊?   我说刚才咱们拐弯的时候,明明有个小男孩站在路中央,车灯都晃到了难道你没看见?   董伯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神仙也躲不过去,不过我觉得你刚才看到的肯定不是人?   我怔了住,心想难道董伯刚才撞了人,怕被追究?可我终归没他那底气,我生气的说,不是人,难道是鬼不成?   董伯回头望向我,定定的道,是人是鬼,你回头看下就知道了!   我不解的看着他,见他并没有开玩笑,我咽了口唾沫,望向后视镜,那段小路仍然模棱可见。我扭过头瞪大眼睛往后面瞅,因为我们速度不算快,那段小路离我们不过几十米远,一个矮小的红色身影模模糊糊的立在路旁,起初我以为是错觉,大晚上的很有可能是路边的什么东西,而恰巧这时后面来了辆大货车,耀眼的远光灯闪了闪,我蓦地注意到路边站着的竟然是个红衣男孩,那男孩相貌在大灯闪过的一瞬间,清晰可见,嘴角弯成一个弧度,正对着我笑。我叫了声妈呀,赶紧坐了回来,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第一个念头就是撞邪了!   我从小搁农村长大,听过的怪事再多不过,联想到刚才董伯让我咬中指,吐唾沫,我这才意识到他这是帮我驱邪。   董伯道,生人有生气,上车后闭口不言,这叫藏气于身,百邪不敢侵,不过像咱们这种跑夜车的,尤其是干这行的,怎么可能不碰到些东西,只可惜你这口生气还没真正上路就被破了。   我问董伯,刚才我看到的真的不是人吗?   董伯苦笑着说,我开半辈子车了,那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你刚说的那个小孩很有可能是老云家的孩子,前阵子云老二带孙子去江边洗澡,娃被水猴子拽去了。   我打了个冷战,‘水猴子’是乡话,就是‘水鬼’的意思,一般如果有人溺水死亡,我们这边都会称之为被‘水猴子拽去当替身’,我问董伯云老二孙子多大?   董伯说十一岁,我们平常都爱叫他光头蛋子。   光头蛋子?我猛然间出了身冷汗,感觉车里面像是开了冷气似的,冰冷刺骨的。   董伯没再说话,我想起车里装的那些‘酒坛’,最后我还是没忍住,问董伯道:后面那些酒坛装的是什么?   董伯笑而不语,过了片刻说,你爸没给你提过吗?   我摇摇头说没。   董伯说,那就有他的道理,我一个外人不方便说那么多。   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猜到了,正如二舅爷说的那样,这酒坛里八成装的就是‘骨灰’了,看来林叔之所以能发家,是因为他一直做着别人不敢碰的死人买卖。我虽然不知道这些‘酒坛’要送到哪儿,做什么?但可想而知,敢大半夜载着‘死人’到处跑的胆量绝对不是一般的大!想到身后装着那么多‘人’,我已经有些毛骨悚然了,而林叔交代我的那几个规矩,我突然间释然很多。   我正愣神的功夫,董伯道:小掌柜,下车放趟水吧。   我看了眼手机,刚好凌晨三点。面包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董伯提着裤子在树边撒尿,我虽然没什么尿意,但想到接下来三个小时都不能下车,还是决定解决了再说。完事后董伯一直站在车尾不动,我叫了他一声没反应,我过去拍了他一下,我说董伯,三点八分了。他愣了下,说再等一分钟。   我问他怎么了?   他脸色不好看,顿了几秒钟道,我们丢了个东西。   我问他是什么,反正我们都没走远,到处找找就是了。   没想到董伯沉着脸道,来不及了,小掌柜,你会开车吗?   我点头说会。   他说你把车开到王仙岭东麓,打一个叫龙二的人电话,把‘缘分’交给他然后回来就行了。我问他什么是缘分?他指了指车里的那些‘酒坛’。   我问他那你怎么办,他说他找到东西立马就赶过去。我不知道董伯丢的是什么东西,但看他那着急的样子,对他应该非常重要,加上林叔说过停车不能超过十分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寻思着这一车拉的可都是骨灰,要是真出事,我一个屁都不懂的毛蛋娃肯定兜不住。我既不是无神论者,也不是唯心主义者,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几天我看到的、感知到的都令我捉摸不透,尤其是刚刚的红衣光头男孩,让人后怕到骨子里。   好在我开的这一路上都很安全,到地儿时才凌晨6点半,接我的那个人干瘦干瘦的,见面寒暄几句后我才知道原来这里是墓地,龙二开口就是来‘缘分’的?   我装作听懂的样子点点头。   龙二当着我的面清点完酒坛,然后问我总共九个是不? 正文 第七章 送坛僧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究竟有几个,只好低下身数了一遍,当我确认没错的时候,忽然就看到一个坛子上有个眼熟的名字,我先是一怔,紧接着赶紧仔细把那坛子拎了出来,看完那三个字后,我差点没吓晕过去。龙二显然习惯了,挨个打开,然后把‘骨灰袋’拎出来装进他们特有的盒里,跟龙二对完账,我整个人还是懵的。准备离开的时候,龙二叹了口气,对我说,人啊,就得知足常乐,你看看老董,忙了大半辈子了,本来早就赚够了钱应该好好享福,结果钱还在,人却没了。  我打了激灵,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这才知道董伯前天出车祸死了。   重新把‘酒坛’放进车里的时候,那个用很小的字写着‘董汉涛’的坛子让我差点被抱住丢在地上。   路上我想了半天,‘缘分’和‘圆坟’不是同音字吗!?   原来我这一路装的不是‘缘分’,而是拉的骨灰帮人到墓地‘圆坟’!想到这儿,我赶紧把车停到路边,冷静了很久才敢重新发动。   我思索了很久,决定赶回老家后我就立刻给我爹妈联系,告诉他们这个上门女婿我是当不了了,且不说林叔干的是死人的生意。就拿我这几日接二连三撞邪来说,是个正常人都顶不住的,我光是想想都觉得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给我爹打了好几通电话,就是没人接,我火急火燎的。加上昨天晚上没睡好觉,这一路上我就像被人大卸八块了似的,坚持了一阵子,我决定把车停到服务区休息休息,停车后,我努力深呼吸然后让自己紧张的精神缓和下来,接着趴在方向盘上睡了半小时。醒来后,脑袋没那么疼了,全身肌肉也算是放松了些,我又买瓶饮料,喝完整个人总算好了很多。我不自禁的回忆起打结婚到今天发生的怪事,先是二舅爷给我的红包里装着肉骨头,接着大半夜野狗上门狂吠,光这个听起来就已经有些不可思议了,而接着我在槐树下红土里发现埋着林雨寒的毕业照,毕业照日期和林雨寒亲口告诉我的日子明显不符合,这一切又是难以解释,尤其是那晚我发现这些的时候当时真快吓尿了。光这几件事足以说明林叔和婶子绝不是正常人家,我感觉有点冷,赶紧搓搓手,心想听我爹说林叔祖籍是云南人,他父亲那辈才搬到我们这儿。   在我们湘西农村,小时候经常听老人家说不要得罪滇边娃,尤其是少数民族的,据说他们那边的蛊毒和降头特别厉害。   其实如果搁平常,这些玩意儿我想都不会想,顶多觉得是大人哄骗小孩的把戏,可一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顿时觉得不寒而栗。我揉了揉太阳穴,深呼吸两次,然后在心里合计,其实结婚当天夜里的事很有可能是二舅爷故意捉弄我,谁会闲的没事给人红包里装肉骨头?照这样说,那么槐树下的红土,和里面的毕业照就比较容易解释了,红土一看就是新上的,毕业照也没那么陈旧,甚至可以造假,而里面的头发鬼知道是不是林雨寒的!这两件事都推到二舅爷这个神经病头上,一切都合理起来,唯一不能解释的就是那孬怂的目的和做到这些的具体手段。   如果林叔真会些蛊术,降头什么的,那他的亲戚有点歪门邪道的手段,也不足为奇了!   我心想难道二舅爷跟林叔有仇?还是说他不希望我和林雨寒结婚,故意吓唬我?   我想了半天,找不到原因,索性先把这些抛到脑后。那么最不合理的一件事就是昨晚了,董伯的骤然离世!?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董伯的骨灰,以及龙二亲口告诉我董伯已经出车祸死了,我磕掉脑仁也不敢相信昨天驱车带我上高速的那个人,不是董伯,或者说,不是人!   昨晚的经历回忆起来是恐怖的,尤其是董伯下车后突然说他丢了什么东西,我寻思一定是当时他不经意间看到了署名‘董汉涛’的酒坛,然后……我不敢往下想了。手机拨了好几次林叔的电话,都被我挂断,我想了很久,我爹虽然欠了林叔的人情,但我不能什么事都替他担,甚至把命也撂进去。   回到镇上的第一件事我不是把车开到林家,而是停到菜市场,在路上我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先找二舅爷,不管他能不能给我解释清楚,还是对我恶意假向,我都要想办法从他口中套出一些关于林叔的事。二舅爷住哪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上次是跟这儿碰着他的,怀着摸瞎的状态,我在菜市场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他人,临我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在花鸟市场碰着个和二舅爷特别像的人,我追过去一看,还真是他。   二舅爷被我从后面拍了肩膀头,吓了一跳,一看是我,没好气的说,我说小哥,拍人不拍肩膀头,这个道理你不知道吗?   我苦笑着说,没听过,我找你有急事,咱们找个地方坐下谈谈吧。   二舅爷背着手,脸上也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好像在他看来,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又仿佛他都了然于胸似的,我心想这样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看起来真不像邪门歪道!但转念又想,林叔平常温文尔雅的样子,也不像啊!   二舅爷一屁股坐在桥边,淡淡的说,我明晚就走了,你的破事我估计管不了了。   我一愣,心想什么叫我的破事,我有些气不过的道:我和小寒结婚那天,你塞我兜里的肉骨头是几个意思?还有,那老槐树下的毕业照跟头发是不是你放的?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动机,但我给你说,我就一老实巴交的穷酸小子,要钱没有,贱命一条,你要再给我整那些怪不溜球的邪乎玩意儿,小心我报警抓你。   二舅爷脸一红,扯着嗓子道,咻,老子救你,你还要报警抓我?你个龟儿子,老子现在就告诉你怎么回事?你兜里的肉骨头是老子放的,那是给旺财嗅的,旺财就是那条黑狗,为的就是让它能找到你,那天晚上老子让旺财引你去二楼,是让你个龟儿子瞪大眼睛看看,知道那些坛子里装的都是个啥!结果你个龟儿子笨的要命,竟然没有发现其中有一口坛子上写着你的名字! 正文 第八章 骨灰 我汗毛倒立,冷声道,你说什么?  二舅爷继续道,你去二楼被林家娘们发现后,她肯定早有准备,于是我就让你去槐树下找另外一条线索,槐树属阴,但凡豢鬼之处,槐荫必在,槐树下葬着红土,红土滋阴,又能锁住阴魂不至流失,里面只要放上死人生前的贴身物品,能保死人魂魄不散,待良辰吉日,借尸还魂。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我说你他娘的讲的是鬼故事吧。   尽管我嘴上不信,但心里还是毛骨悚然的,这二舅爷说的听起来不切实际,但话里话外却振振有词,让人找不到破绽。但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坏人犯了罪,是不可能承认自己过错的,相反找到一切办法掩盖。   我绕过这个话题,直接道:你知道那些坛子里的骨灰是从哪里来的吗?林叔做的‘圆坟’生意你应该知道吧!   二舅爷点头道:替人圆坟,这是积德,小林子的生意我们都赞成的,虽然易出意外,但总的来说属于造福子孙,积阴德的好事。   我打了个寒颤,心想敢情林叔给人托运‘骨灰’还是功德生意了?   二舅爷见我不解,笑着道,圆坟是一种死人祭奠仪式,分为两种,一种是给死人扫墓、培土、烧纸等;第二种,就是这人死的不得其所,打个比方,生前跳楼而死,入土后少了根胳膊,或者缺了两只眼睛,但在之后找到器官,就需要专人帮忙运到墓地,重新下土,替死人圆满。   听到这里,我心里的大石总算放了下来,林叔做的生意虽然听起来可怕,但至少也是助人。   但二舅爷陡然蹦出的话却让我不淡定了,他说:这种情况,小林子是很少做的,他主要还是帮人搬尸。   搬尸?我疑惑的道,那又是什么?   二舅爷道,赶尸匠听过没?   我悚然点点头,我打小在湘西长大,赶尸的传说听过的最多不过,我颤抖着道,难道咱们湘西真有赶尸的?   二舅爷摇头道,三十年前就开始消迹了,退一步说,国家的火化制度逐渐严格,以及交通逐渐便利,赶尸的需求没那么高了。   我说,那林叔跟赶尸有什么关系吗?   二舅爷正正的道,虽然很多人选择火化,但有一部分‘歹死’的人,却需要‘入土’才能‘为安’,比如上吊、奸.杀、毒杀等,这样的人死后怨气很重的,入土方能安魂,而且还要得墓土,一般的土还不行。   我打了个寒颤,心想原来入土为安是这么来的,二舅爷道,现在是法治社会,别说拉着一车尸体满地跑,就是发现有一个都要被逮捕的,所以,就需要把人尸焚烧后的骨灰装进坛里,运到专门的墓场,其实小林子祖上就是做赶尸匠的,只不过传到他这一代,已经不叫赶尸了,叫送坛僧。   我咽了口唾沫,一想到林家院子里全是孤魂野鬼,两只腿开始发软。   我说,你想法设法让我知道的就是这些吧?   没想到二舅爷摇摇头,顿了顿,道:我让你知道的,是你会死!   我一屁股坐了下去,问他此话怎讲?   二舅爷说,找到署名是你的‘灵坛’,还能有救,在这之前不要与林雨寒同房。   我感觉头要炸了似的,我说林叔不会害我的,他跟我爹是八拜之交,小时候又是一起玩到大的,如果他害我,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二舅爷冷笑道,他不会害你,不代表别人不会,林雨寒又不是小林子亲生的。   我说这个我知道。   二舅爷说,你不知道,林雨寒是你婶子的! 正文 第九章 非亲生 我啊了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寒给我说过,她是领养的,不是林叔和婶子的亲生女儿!  二舅爷叹了口气道,傻孩子,小林子怎么可能有孩子呢?打他接手他爷爷的饭碗后,就注定再不能生子,你婶子和他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实际上俩人根本没有过肌肤之亲,赶尸人要的是纯阳之身,小林子如果在入行之前结了婚生了子也就罢了,但偏偏他入行后还是孑然一人,送坛僧,送坛僧,你明白什么意思了吧?   我不知所以,张大嘴巴一句话说不出来。   愣了半天,我问二舅爷:你的意思是小寒不是林叔的孩子,但是却是婶子的?   二舅爷道,你婶子是个心气很高的人,嫁给小林子之前,她已经怀孕了,再加上两个人知根知底,所以都很默契,至于林雨寒为什么告诉你她是养女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倒吸了口凉气道:二舅爷,你说林叔不一定会害我,但婶子会?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害我?   二舅爷无奈的道,你这龟儿子咋就那么笨呢?不会把几件事联系起来吗?   我歇斯底里的道,这几天发生的事快把我折腾疯了,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开车载我的董伯,竟然不是人!   说到这,我蹲在地上抱着头,心里既害怕又无助。   二舅爷说:林雨寒已经死了,但是你婶子不甘心想要借尸还魂而这就需要龙符,龙符可以救她……   我瞬间愣住了,目光盯着二舅爷看着:“这龙符是什么?”   二舅爷似乎不想回答我的问题,看向我的眼神也变的阴沉了几分,顿了会,他才说,有些事情,你现在还是不知道的好,你想活吗?   说真的,我心里现在很没底,也不知道二舅爷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可以信吗?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我想活。   我重重的点了下头。二舅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但我看着怎么就觉得那么诡异。   他摸出一支烟来,点上后,神叨叨的说:“瓜娃子,你可不要说我没帮你,上次我不是和你说,二楼的那个房间里,有一口坛子写着你的名字吗?如果你不信就再去认真看看,如果确认后,你就按照我说的,把盒子找到,也许我还有机会救你的命。”   此时二舅爷说的有理有据,像那么回事,而且婶婶所做的一切的确可疑,另外林雨寒浑身冰冷……我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再次看向二舅爷,二舅爷也看着我。他问了句怎么样?我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回答了好。   和二舅分开后,我的心直接沉了下来,我不能死,所以我得按照她说的去做。   回到家里后,林叔没在家,我叫了声婶,也没人回应,林雨寒去学校拿毕业证了。   不对……林雨寒不死了吗?死了怎么还去拿毕业证。   这件事情,真的不要深入去想,越深入越害怕,甚至是头皮发麻。   此时天色也逐渐暗下来,我找了下,确定家里没人后,我就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二楼的那间房。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作用,我感觉到了二楼与之前来时的不一样了,似乎有点阴森,无形中还透着诡异的感觉。   一想到这间房里装的都是死人的骨灰,我的后背瞬间蒙上了一片阴凉,心里阵阵发颤,就连手心都开始冒出了冷汗。   我站在门前,迟迟不敢进入,借着夜色,我从窗子外看到了里面的场景,黑漆漆的一片,在那墙角下,似乎放着的装着死人骨灰的坛子。   我纠结了一会,顶着头皮发麻,一股脑的将门给打开,走了进去,直接来到墙角。   看着脚下那么多的小摊子,我咽了咽口水,心中的恐惧更加的深了,但我一想到自已的命要紧,便蹲了下来,开始寻找   借着微弱的光线,我小心翼翼的查看这些坛子上的名字,心也随着越跳越快。   突然间,我猛然看见最里面的坛子上好像写着一个陈什么。   还没等我确认,甚至都还没回神,就在这时候,有人拍了下的肩膀,我被吓不行,浑身冷汗,我一时不敢动,声音怯弱的问说:“你是谁?”   “是我。”   这声音很熟悉,我回头看去,发现是林叔。看到林叔我莫名松口气,因为二舅爷说林叔不会害我。   林叔见到是我后,脸上有些意外,当他看到我蹲在这些坛子前,眉头皱了下,对着我说:“生儿,你怎么会在这?还有你在找什么?”   面对林叔的问话,我有些心虚和紧张,就像是偷东西被人发现了一般。   林叔看着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却变的重了起来:“是雨寒二舅爷让你来的吗?”   我心头当即一窒,好奇林叔是怎么知道的。   我低头不说话。   林叔的面色忽然变的肃穆起来:“你是相信林叔还是相信雨寒二舅爷?”   这我还真是没法说。   我沉默着,林叔继续说:“这里你不要再来了,二舅爷他没安好心,你要是信我,想要活命,就不要信他的话,他是在利用你。”   林叔的话让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可能,如果我不知道这些事,或许我还能相信林叔所说的,可是我都知道了,再者说二舅爷怎么可能利用我,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二舅爷利用我又能得到什么呢?我可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的人。   正当我准备想要开口问着林叔的时候,林叔像是能够猜到我要问着什么事情似的,直接堵住了我准备要说的话:“生儿,有些事你也别猜了,也别想,你只要记得,林叔是不会害你的,二舅爷的话不能信就可以了!还有,你今晚还得帮我去做一件事情”   林叔说的话,让我心里变的更加乱了,到底谁的话才是真的,谁才不会害我?   真操蛋,几秒后,我安抚了一下内心的情绪,看着林叔问着:“什么事?”   林叔的眼神看向了我面前的这些小坛子上…… 正文 第十章 疑点多 我的心颤了一下,林叔不会让我送这些死人灰吧?瞬间,我的整个人犹如进了冻库,寒的不行。  随后,林叔指着这些小坛子说,生儿,你就帮着林叔把这些小坛子送到该到的地方吧,规矩还是和之前我跟你说的一样,成吗?   语落,我立马拒绝了林叔,之前是不知道这小坛子里装的是什么,现在我已经知道,而且开车的董叔似乎已经死了,想着我心里就一阵阵的发寒,我反正是不打算干这事,回头路上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可就完了。   林叔脸上现出了愁容,轻叹着:生儿,你还是不相信林叔对吗?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什么回答,也很难去揣测林叔还让我去送这些死人灰的目的是什么!   林叔明知道那董伯已经死了,还让我跟着董伯一道。   而且二舅爷说林叔是不会害我的,可林叔却说二舅爷是在利用我。这两人到底谁说的话是真的。   林叔突然间拉起了我的手,眼神里很是真诚,语重心长的说着:生儿,如果林叔害你,就让林叔被雷劈死!   林叔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拒绝了。   可这也让我心里十分的无奈,林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我在不帮林叔这个忙,那我就是忘恩负义狗娘养的东西了!   我只好点点头,答应了林叔。   林叔点点头,神色也变了。   这让我心头顿时一颤,觉的有些怪异,由于时间紧急。我也没多想。   林叔直接抱起了几个坛子在怀里,对着我说:快,把这些坛子搬下楼,车已经在下面等了。   说完,林叔便抱着小坛子走下楼。   林叔走后,我看了一眼那些小坛子,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劲的向着自已催眠着,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坛子,咬了咬牙,直接搬气了几个在怀里。   此时,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打湿了。   来到楼下,便看见了那晚的车子,还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当那些背影向着我转过来的时候,险些让我吓破了胆,也幸好没有让怀中的小坛子给摔落。   那是董伯!   操蛋的,这,这是怎么回事?董伯不是死了吗?怎,怎么还会出现在这?   董伯看见我后,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我心里害怕,我看向了林叔,可是林叔却说没事,让我早去早回。   我脑子有些放空,双脚就像被钉固在原地似的,无法行动,额头上的冷汗冒的更多了。   妈的,自从进了这林家之后,遇到的古怪事情真是越来越多了!   董伯说:“小掌柜,今天你来开车。”说完,他兀自的坐上了副驾驶。   说完,还轻轻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回神,强撑一口气上了车。我发动车子,眼神也不敢斜视,龙二可是说董伯已经死了。现在林叔却让我上车,这是不是说明董伯其实没死?   一路上,我始终的保持着沉默,心里的恐惧还是有的,毕竟不知道董伯是真的死了还是假的,我真想开口问他,但是这样问出来,如果结果是确定的,那到时候怎么办?而且之前林叔说的规矩中就有一条不能和司机说话。我屏住呼吸……时间分秒的过着……   这时,董伯的轻叹声了声,他开口说:小掌柜,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顿时,我的全身流过一阵阴凉的感觉,难道董伯发现了什么吗?   我沉默着,胸口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给压着,心里也变得十分的害怕!   这董伯不会在半路对我做点什么吧?   我悄悄的移动了身子,紧靠着车窗的位置,要是董伯真的在车上对我不利,我还能直接跑掉。   董伯道:小掌柜,其实我没死,你看到坛子上有我的名字,那只是我的一个掩护,我这么做的是有苦衷的!   董伯的这番话,直接让我的心里如同被扔进了一块大石头,激起了万般的浪花。   我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董伯,试图在董伯的脸上找到疑点。   如果那小坛子只是做为董伯的一个掩护,那龙二怎么会说董伯出车祸死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董伯掩饰的太好,还是董伯说的是真的,我并没有看出什么。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只想赶紧将车子后面的那些死人灰给送到目的地,我不想在发生什么意外了!   我没接董伯的话,眼睛看着路,开了一程,忽然从窗外吹进来一阵冷风,等我扭头看去的时候,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只见原本坐在副驾驶上董伯已经不见了。我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人呢?人呢?我心里问着自己。   可是人却已经没了,我确认了好几遍,终于我憋不住叫了声董伯,没人应声。   心里的害怕正在不断滋生,恐惧迫使我踩油门加快速度离开这里。   我不敢动,就一心一意的开着车,前面黑漆漆的,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忽然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似乎在叫着我的名字,眼前的景象也逐渐变的迷糊起来,慢慢地路边像是起雾了,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忽然看到前面有道人影,我回神,猛然刹车,可却来不及了。   砰的一声,我被撞得七荤八素,我以为自己撞死了人,晃了下脑袋,赶紧下车,等下车,查看了下,突然耳边又响起了一阵瘆人的笑声。   “咯咯咯……”的笑着。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感觉一只手摸上了我肩膀,正当我要扭头看去的时候,我的手腕被人拽住了,他对我说,别回头看,快上车。   他急急的拽着我上车……   我心里怕的要死,早就变的六神无主,他一拽我,我就上车。   咯咯咯的笑声越来越强烈,上车之后,他对我说,快开车,我此时脑袋发蒙,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车玻璃外响起砰砰的声音,像有人在砸车玻璃,耳边的声音也变的大了一些:“张生,你他妈快开车。”   接着我听见了一声狗吠声。   我循着声看去,发现二舅爷坐在了副驾驶,他一脸的急迫。   “还愣神什么,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