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常仙庙 我叫胡十八,从小就是个孤儿。九岁那年,一个出马弟子黄大仙说我“孤阴不长,独阳不生”,身上有邪骨头,这一辈子注定会灾难不断病魔缠身。  她见我可怜却又是个做香童弟马的好苗子,便收了我做徒弟,后来我跟着师傅相依为命,在东北的一个小镇经营着一家中药铺子。   这一天师傅出去了,铺子来了个人买药,我抬眼一瞅是镇东头古城子村的王二嘎,他长得尖嘴猴腮眼光不正,这说明他一辈子注定没大财。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的是王二嘎的面相中预示着他最近这两天会遇到一劫。   我试探得问:“二嘎哥,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怪事?”   王二嘎被我这么一问,浑身一抖显得十分紧张,“狗剩子,你……你咋知道的?”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师傅教会了我望气看相的本事,我刚才看到王二嘎的印堂发黑两眉之间出现了一道悬针纹,这是有血光之灾的前兆!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因为师傅反复叮嘱我在没有出马立堂口前,不要多管闲事,不然会遇到危险。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我不管,这个王二嘎可就大难临头了,我可不能见死不救。   “二嘎哥,你先别问我咋知道的,你快把遇到的事跟我讲一讲,不然再晚一天你的性命就难保了。”   王二嘎一听这话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慌慌张张的对我说出了两天前他们古城子村发生的一件怪事。   那天他们村正在修路,工人开着铲车一不小心,把山脚下常仙庙前的槐树铲倒了,之后村里头就出了事,接二连三的有人开始得上了一种怪病。   王二嘎说着一撸他的袖子,我看到他的胳膊上起了好大一片密密麻麻舌鳞状的疱疹,看起来十分的瘆人。   我听师傅说过这是蛇斑疮的症状,多发于清明前后,大多是染上了邪气。而我推测他们村里的人会得上这种怪病,多半因为得罪了庙里的常仙,因为这常仙可就是蛇。   我决定和王二嘎去一趟他们村看看,没准弄清并解决了这怪事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师傅就肯让我立堂口,正式传授给我出马的本事了。   我和王二嘎坐着小公汽来到了古城子村,这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晚上阴气重,所以时间紧迫,我俩直接赶到了村西头山脚下的常仙庙。   我连忙从包里翻出了神光镜,这神光镜是出马仙堂口的法器,就像是茅山道士手里头的罗盘一样,在这面巴掌大小的铜镜里能够照出肉眼看不见的邪气。   我绕着小庙转悠了一圈,从神光镜中发现在庙门前的地下飘着一团黑气,显然在这地底藏着什么不详的东西。   我和王二嘎拿着铁锹立刻开挖,就在挖到一半的时候,地面突然陷下去了一块,从里头蔓延出一股逼人的阴气。   我蹲在地上往里面一瞅,吃惊的看到这坑里头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黑色类似鹅卵石一样的东西,在深坑紧里头好像还有个白色的东西。   我翻出来手电战战兢兢的往里头一照,微弱的光芒一闪,我震惊的看到坑里头最深处有一只女人的手!   我吓得手电都掉在了地上,慌慌张张的四处乱摸,在身上找着有啥驱邪的物件,可就在这时一条黑色的怪蛇窜了出来。   我一激灵,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另一边王二嘎则手疾眼快的抄起铁锹对准怪蛇的七寸,狠狠把它拍死了。   眼前的危机虽然解除了,可只要继续呆在这里危险就会无处不在,我急忙拉着王二嘎就往村里头跑。   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瞅了瞅这不起眼的常仙小庙,没想到这事没办成,反而惹上了大祸,这常仙庙和这地底下的蛇窝太邪门了,看来还得请师傅出马才能解决。   跑回了村子我立刻给师傅打了个电话,大致说了下这边的情况,师傅让我先留在村子里观察观察,她马上往我这边赶。   晚上黑灯瞎火的,我无处可去,就暂时住在了王二嘎的家里,可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刚才发生的画面。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睡过去了多长时间,忽然听到耳边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张惨白瘆人的脸就在我眼前。   我吓了一跳,往旁边一闪,这才看清原来是王二嘎,他此刻脸色刷白,气喘吁吁的显得十分惊慌。   我连忙问他咋拉,王二嘎说:“狗剩子,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跪在常仙庙前一顿的磕头,又被一条蛇缠住了脖子。我吓醒了之后才想起一件事,咱们之前挖出来的那个蛇窝得赶紧埋上,不然里面的蛇蛋孵出来了的话,村子可就要遭殃了。”   我心里头一惊,是啊,之前光顾逃了,居然把这茬忘了,我赶紧套了件衣服和王二嘎提溜着铁锹往常仙庙去。   外面的乌云遮住了天空的明月,我记得师傅曾说,“月黑头”不出门,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也顾不得什么黑头白头了,我催促着王二嘎快跑几步,到了常仙庙之后,我俩一起动手七尺咔嚓的很快就把蛇窝埋好了。   我长舒了口气一抹脑门的白毛汗刚要回去,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传来了一阵女人凄惨的哭声。   我一激灵,惊恐的四处瞅了瞅,可周围黢黑一片,啥也瞅不清。   “二嘎哥啊,蛇窝也埋上了,咱俩快走吧。”不敢再多待半刻了,叫上王二嘎赶快往回走。   但没走几步,却发现王二嘎不但没跟上我,反而还坐在大槐树下低着个头歇气,我真是又气又急,叫了他几声,他这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跟上我。   走了没多大一会,不知为啥心里头总是直突突,回头一看王二嘎,他拖着铁锹在我身后走的很慢,耷拉着个脑袋,走路的姿势也有点奇怪。   我以为他吓傻了,也没多合计,回到他家里后,进屋躺下没多久就睡了。   这一觉睡得更不踏实了,浑身不自在,心里头堵得慌,也不知睡了多久,我又听到了有人喊我。   我睁开了眼,刚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动弹不了了,而那声音却越来越近,紧接着一双冰冷的手,从我背后勒住了我的脖子。   我吓得魂不附体,窒息感越来越强,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鬼压床了,在我们出马弟子这又叫做“捆半窍”。   记得师傅以前说过,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冷静,不要恐慌,闭上眼调整好呼吸,默念着心经。   我念诵了一段之后,果然身体恢复了知觉,我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屋子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但脖子上却还残留着疼痛。   我越想越觉得不大对劲,顾不得穿上衣服就来到院子里,这时候天还没有大亮,我在王二嘎家喊了几声又找了一圈,可奇怪的是他人不见了。   我看着地上的那一把铁锹,猛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跑到了常仙庙。   到了常仙庙一看,我当时就傻眼了,因为我看到王二嘎死了,就吊死在庙门前的那棵槐树上!   他的脖子被绳子紧紧勒住,双手耷拉在地上,两条腿九十度的弯曲着悬在了半空中,整张脸憋得又青又紫,脑门全是土和血,双眼突出眼眶,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常仙庙。   这姿势就像是给常仙庙磕头下跪一样!   我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吓得也冲着常仙庙跪下来,我的脑子里好像传来了一个声音,下一个就是你了!   我转身刚想跑,可却发现在王二嘎尸体旁不远的地上还插着一把铁锹,这一点让我有些疑惑,明明记得昨夜他跟我回来时手里拿着铁锹了啊?   难道说他昨天晚上又去常仙庙了?还是说他一开始压根就没回来……   我伸出手去捏了捏王二嘎的尸体,他的身体各个部位已经尸僵,凝结的血液使皮肤看起来变黑了,并且出现了尸斑。   这是死后四到五个小时才会出现的状态,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现在是四点三十八分。   不对啊,那时候我不正和王二嘎一起埋蛇窝呢吗!   弄清了王二嘎的死亡时间后,我的后脊梁就一阵发凉,我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劲。   那就是在和王二嘎埋好了蛇窝后,就没再看清他的正脸,更没听他再说过一句话,也许在那一刻王二嘎就已经死掉了!   我浑身一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后来跟在我身后一起回到村里的人又是谁? 正文 第二章 挖蛇窝 我仔细回想着昨天晚上身后跟着我的人,那人拖着一把铁锹,但拖在地上却没有发生一点的声响。  他自始至终走路姿势都很僵硬,脑袋一直耷拉着,像极了眼前王二嘎被吊死的模样!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细思恐极,而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又传来了女人的哭泣声,我浑身一颤,这哭声和昨天晚上的一模一样。   我预感到了不妙,撒腿跑回了村子里,但刚跑到村口,我突然的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村里卫生站的床上,听大夫说我是被村里的人抬到了这里,我连忙问他后来王二嘎怎么样了,大夫说王二嘎的尸体已经被收走了,葬在了后山。   之后大夫把我一个人留在卫生站,就去村里头给别人看病去了。   我连忙给师傅打了个电话,可打了半天也打不通,这时候我的脑袋却越来越沉,我伸手一摸脑门烫的吓人。   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腰部还起了一大片蛇鳞状的疱疹,又痒又疼又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正在逐渐的扩散。   我心里头一惊,这不就是蛇斑疮的症状吗,啥时候我也染上了村里的怪病?   以前听师傅说,这蛇斑疮如果慢慢扩散缠绕在腰上一圈的话,那么就叫做“缠腰龙”,就是说这个人要死了!   我的四肢渐渐没了力气,倒在床上痛苦的呻吟着,感觉死亡已经离我越来越近,而就在我意识朦朦胧胧的时候,一个满面红光面容慈祥的小老太太出现在了我眼前。   那小老太太看着奄奄一息的我连连摇头,“狗剩子,你病的不轻啊,我看你耳轮焦枯,印堂发黑,你的劫煞这回可真是要到了……”   我睁大了眼睛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这声音是师傅!   师傅让我解开衣服,然后她从背包里翻出一盒黑色刺鼻的药膏,在我得了蛇斑疮的皮肤外围画了一个圈说:“你这情况有些严重,要用我这独门秘方才能治好。”   这药膏抹上之后,我立刻感觉浑身舒畅了不少,脑子也清醒了很多,但却闻到这药膏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师傅,你这药是用啥做的,咋这么难闻?”我皱着眉头的问。   师傅淡淡的说:“这药是由尸油和白花蛇舌草熬制而成,能让毒邪不再扩散,具有清热解毒、活血化瘀的奇效。”   尸油?我惊讶的看着自己身上画了好几个黑色的圈,躺在床上没过多久,果然身上的蛇斑疮不再扩散,高烧也渐渐退了。   师傅见我大有好转便说:“狗剩子,你的病不宜躲在阴暗的房间里,倒是适合出去走走见见阳光,不如你陪着我去趟常仙庙,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跟我讲讲。”   我和师傅来到了常仙庙,一道上我把昨天的种种遭遇都和她讲述了一遍,随后她走进了常仙庙。   而我则在外面候着,倒不是我害怕,而是这庙只能容一个人进去。庙里的空间狭小,其实还没菜窖大,只是用青砖砌的一个小瓦房。   很快师傅就出来了,她脸色难看的对我说:“狗剩子,这常仙庙和我十年多前来的时候感觉很不一样,我感觉不到一点保家仙的仙气,反而这庙里头有一股邪气,之前你说这地下有蛇窝是吗?”师傅皱着眉头问。   我点了点头说:“对,而且这蛇窝里头的蛇蛋密密麻麻都是黑色的,在蛇窝的深处我还看到了一只女人的手,昨天夜里和今天破晓的时候,我还都听见了女人的哭声。”   师傅听我这么一说,瞅着地上发了会愣,我轻声的叫了她一声,这才回过神,“狗剩子,白天人多口杂,你先和我一起给村子里的人配点药方和符水,治了他们的蛇斑疮,等到了晚上我俩再来。”   “晚上咱们还来干什么?”我诧异的问。   不料师傅却说:“挖蛇窝!”   师傅对我有养育之恩,就是让我挖坟都行,可说到挖蛇窝我真是有点打怵,想起了王二嘎离奇的死亡,想起了我身上莫名其妙起的蛇斑疮,我就恐惧不已。   很快到了晚上,我和师傅来到了山脚下的常仙庙,抬头远远的望去,远方的山岭蜿蜒盘旋着像是一条巨大的长蛇。   在来之前,师傅让我吃了好几头大蒜喝了些雄黄酒,又把酒洒在了衣服上,现在别说是蛇了,就连我闻起来都呛得慌。   而师傅她带来了一只大红公鸡,用红绳绑住了它左脚,然后把雄黄粉在地上画了一个圈,让我在圈里头挖。   我抄起了铁锹,心里头还是有点肝颤,越不去想害怕的事情,脑子里越是出现最近发生的恐怖画面。   师傅好像看出了我的恐惧,安慰了我几句。我鼓起勇气动手开挖,师傅用手电在一旁照着,很快那个黑漆隆冬的蛇窝出现了。   但就在我挖出蛇窝的瞬间,那只大公鸡扑腾扑腾的上蹿下跳,想挣脱红绳控制逃得远远的。   而我也感受到一股股的阴气从蛇窝里飘了出来,让我不寒而栗,看着这深不见底黑乎乎的蛇窝,总觉得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会趁人不备的时候突然窜出来要了我们的小命。   “狗剩子,快离远点,别呼吸到里面的瘴气。”师傅连忙让我躲远一点。   我退到后面伸着脖子看着里面密密麻麻黑色的蛇蛋,心有余悸的说:“师傅,你说咱们干脆往里头灌点汽油,不管里面是啥东西一把火烧了不就得了。”   “哪有那么简单,在没弄清这里头是什么东西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先让这驱邪至阳的大公鸡进去探探路。”师傅说着操控着红绳,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让那只刚刚还战战兢兢的大公鸡听话的钻进了蛇窝里头。   可没过几秒钟,公鸡发出了一声悲鸣,一股血腥味混杂着腥臭散发了出来,师傅连忙一拽红绳,但却只拽出了一只鲜血淋淋的鸡爪。   “这蛇窝里头到底是啥啊?”我惊恐的叫着。   师傅脸色阴郁没有说话,她眼睛睁得溜圆,好像预感到了什么,慌慌张张的对我大喊着:“狗剩子,快把蛇窝堵上!”   我没有多想,拎着铁锹七尺咔嚓的动起手来,就在快要埋上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出来了一声瘆人的哭声,又是那女人的哭泣声!   我浑身一激灵,惊恐的四处张望,一回头震惊的发现师傅竟然七窍流血的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三章 无名女尸 我吓了一跳,连忙跑到了跟前,只见师傅的双眼、两个耳朵、鼻孔和嘴巴都留着一股黑血。  我一边掐着她的人中,一边焦急的喊着:“师傅你没事吧,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师傅好像还有意识,但她的气息十分微弱,嘴唇在动似乎说了些什么,我连忙把耳朵凑了上去,她的声音若有若无的说:“狗剩子……跑……跑,逃……出村子,别回……来!”   师傅说着,颤颤巍巍的从包里翻出一个香囊塞进了我的手里,还没等我问清这是咋回事的时候,她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我心里头一沉,这蛇窝里的东西不是一般的邪门!   我一溜烟跑回了村子里,叫了救护车,把师傅送到了医院,后来医生说师傅的命是保住了,却一直昏迷不醒,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具体病因和结果还需要住院进一步检查治疗。   植物人?不会吧?听到这个消息,我差点瘫坐在地上。   我飞快跑到了师傅的病房一看,她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戴着氧气罩,手上打着点滴。   我握紧了拳头,心里头别提有多难过,师傅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   过了一会我冷静一想,师傅的昏迷不醒,显然和常仙庙和那蛇窝有关。不管这蛇窝里是什么东西,弄桶汽油一把火都烧掉,就算不能救师傅,也权当报仇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打了个出租车,连夜回到了村里,记得村里老柳家有台微耕机,加的就是汽油,我便寻思到他家里看看。   夜半三更的,村里头漆黑一片,路灯忽明忽暗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我看到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撒着硫磺粉,门上还挂着艾草,有的家门口甚至还挂着桃木剑和佛珠。   我找到汽油后马上就赶去了常仙庙,可从医院出来到现在经过了好几个小时,我当初的那一点勇气也快磨灭了。   等真到了常仙庙的时候,我心里头才知道有多么恐惧,没有师傅在身旁,我更加的没底了。   但我男子汉大丈夫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打退堂鼓,师傅还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也许我弄清这一切的答案,就会有办法救她。   我抄起了铁锹,鼓足了勇气的挖了下去,但没挖几下,就发现插进黄土里的铁锹动弹不了了。   这时候周围阴嗖嗖的,我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我急忙回头一看,隐约间发现一双蛇眼冷冰冰的在大槐树后面一闪而过。   我心里头又怕又急,用力拽了下铁锹,可他娘的就是嵌入土里拔不出来了。   慌张之下我用手刨着土,想看看是不是卡在哪里了?   可就在我的手刚伸进土里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似乎就是一开始挖出蛇窝时看到的那只人手!   我就像触电了一样浑身打了个寒颤汗毛直立,拼命的想抽回手来,不料那冰冷的手力量出奇的大,死劲把我往里面拽。   我急中生智想起了师傅给我的香囊,连忙用另一只手拿出来往地上一摔,只听地底下好像发出了一声女人的惨叫,紧紧拽住我的那只手也松开了。   我捡起了香囊撒腿就跑,跑到了一半这才发现香囊已经破掉了,从里面飘出了几根黄色的毛,好像是动物身上的毛。   很快我跑回了村子里头,还没等我喘匀了气,手机就响了,是医院打来的电话,护士说师傅醒了,让我过去一趟。   听到了这消息,我又惊又喜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我连忙打车来到县城医院,推开病房的门,师傅正坐卧在床上,她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见到我微微一笑。   我连忙问了问她的状况,师傅苦笑着说:“这条老命暂时是保住了,可我这双腿却瘫了。”   “这怎么回事?医院怎么说。”我惊讶的说。   “医院自然检查不出来什么毛病,狗剩子,你过来点。”师傅招了招手。   我站到了她跟前,师傅伸出了两根指头点了我的眉心一下,顿时我觉得浑身清爽了不少,她对我说:“我用打窍的手法暂时激发了你的潜能,在我们出马一门里也叫串窍,你现在应该能看到某些平时看不见的东西了。”   师傅说着撩开了她的裤腿,我震惊的看到她的双腿上缠绕着两条毒蛇一样的斑纹!   师傅无奈的摇摇头说:“狗剩子,你都看到了吧,我的双腿被诅咒了,现在就连请仙都用不了,唉是我太大意了。”   “诅咒?师傅,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那蛇窝里头是啥东西?这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又惊讶又疑惑连连的追问着。   “那天晚上我受到了偷袭,可袭击我的是人是妖是鬼我不知道,但我看清楚了那蛇窝里头有一具怨气很深的女尸。”师傅皱着眉头说。   我吃了一惊,真的有一具女尸?我想起了不久前拽住我的那只冰冷的手,想起昨天这几次女人凄厉的哭声,就不禁浑身发冷。   “从目前来看村子发生的所有怪事似乎都和这具女尸有关。可现在那女尸的身份来历,为什么会在常仙庙下的蛇窝里头,是不是背后有什么人在捣鬼,这一切还都是个谜。”师傅面色严峻的说。   “那我就去村子里好好调查下,把这些事都弄清楚,想办法解开师傅你腿上的诅咒。”   师傅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唉,狗剩子,你是不是没听我的话逃出村子。连我都这样了,你可别再把小命搭上,我给你的香囊还在吗?”   我把那个破损的香囊拿了出来,把前不久想要去烧蛇窝遇到的怪事对师傅讲述了一遍。   师傅接过香囊叹了口气,“幸好这香囊救了你一命,这是得道成精的黄皮子,黄仙的毛,可惜只能替你挡一次劫。狗剩子,如果你坚持想回村子的话,我想让你替我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件事办好了,也许就会让村子转危为安。”   “什么事?”我好奇的问。 正文 第四章 夜半敲门声 师傅说:“你回到村子里,先去找人雕刻出四根雕刻着盘龙的木头柱子,柱子要高六尺直径一尺,用来镇住常仙庙和那蛇窝的煞气,暂时封住邪秽。具体怎么做埋入多深,什么方位,到时候我在电话里告诉你,然后……”  师傅欲言又止,停顿了片刻接着又说:“然后你就赶紧离开村子吧,剩下的事就再说吧。”   “师傅,你说吧还有什么事?”我追问着。   师傅一皱眉,“事儿倒是很简单,只是去调查那女尸的身份,但我就怕你打草惊蛇惹祸上身。”   “可是师傅你之前也说过,如果不弄清这一切答案,不及时解决祸事的话,全村人都会遭殃。而且你刚才也说了那四根柱子只是暂时震住煞气,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唉,若说这些怪事真是妖邪在作祟也就罢了,可就怕是背后有人捣鬼,会把你当成阻碍和威胁,想尽办法除掉你。”她担心的说。   “师傅不管怎么说王二嘎的死我也有责任,更何况师傅你现在两条腿都变成这样了,我不能就这么忘恩负义置之不理啊。”我决然的说。   师傅露出了欣慰的神情,感叹的说:“唉,再过几天你就十八岁了,也许这就是你命中的一劫吧,想躲也未必能躲掉。狗剩子,你要万事小心,一旦遇到什么事赶快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要自己逞能。”   我点了点头,之后回到了村子里,立刻找到了木匠办好了师傅交代的事儿,不过四根柱子雕刻完最快也得明天一早,我便回到了村里找个住的地方睡了一觉。   这时头顶的云彩像是被火烧了一样,转眼就到了傍晚,折腾了一天一宿我早就累得跟狗一样了,很快躺在炕上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阵怪声吵醒,起来一看是门被大风刮开了,来回咣当咣当发出的响声。   我连忙把门关严,回到炕上刚盖好被子却不经意间发现在桌子上多了一个东西。   我忽然感觉到了背后有一丝凉气,打开灯一看,桌子上的竟然是一颗黑色的蛇蛋!   看到这颗黑色蛇蛋就像是在医院看到了死亡通知书一样,我心里头一惊,这……这蛇蛋怎么会在我的桌子上?   难道真的和师傅说的一样,这背后是有人在捣鬼,我一回村子就被盯上了?   我转身一瞅刚才被风吹开的房门,浑身鸡皮疙瘩直起,心说难道刚才是有人趁我睡觉时闯了进来?   不管怎么说这黑色蛇蛋放在这里就算没有危险,也够瘆得慌了,可就在我想要把它扔出去的时候,外面冷风嗖嗖的又刮了进来,吹着窗户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   不一会风声停止了,一个熟悉又有几分冷漠的声音却在门外响起,“狗剩子,你在里面吗?”   这声音好像是师傅的?她怎么来了,是怕我遇到危险吗?   我刚要把反锁的门打开,但突然又觉得不大对劲,师傅她双腿受了诅咒不能走动,她怎么会来这里?   想到这里我马上把手收了回来,而外面响起敲门声,“狗剩子,快开门啊,我是你师傅啊,我有十分重要的事。”   “什么事?您老先在门外说吧,这门锁上锈一……一时打不开了。”我磕磕巴巴的说,越来越觉得后脊梁发凉。   门外师傅的声音说:“那四根柱子不要立了,后来我一想这么做会把地底下的瘴气释放出来,更会威胁到村民的生命。”   这话一出,我就更加确定门外的人绝不是师傅,师傅她向来做事都考虑的很仔细,不可能考虑不到这点。   那门外的人是谁?为啥跟师傅的声音一样?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虽然自己还没有打窍没立堂口,可依然可以感受到一股股逼人的阴气透了进来。   难道外面的不是人,是鬼?   我立马给师傅打了个电话,可打了半天才发现这地儿根本没信号。   “狗剩子,你这孩子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了,是师傅我啊,放心吧。”外面那人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温和了许多,可听着这柔和的话语反而却让我越来越不安。   我吓得更不敢说话了,屏住了呼吸死死地抵着门,过了一段时间,敲门声停止了,我松了一口气,心想外面的人是不是走了。   可我刚抬起头,就听见啪的一声,一只黑手拍打在了窗户的毛玻璃上,差点把玻璃拍碎!   我急忙上去把窗户锁上,与此同时一个黑影出现在窗前,我看不清对方的脸,可依稀觉得这身形真有点像是师傅,我又有点蒙了。   对了,桌子上好像还有几头蒜,这大蒜属烈性,气味香烈百虫不招,对鬼有作用,我可以拿它试试。   可刚往桌子上一瞅,却看到那颗黑色的蛇蛋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个窟窿,蛋里面空了,反而在桌子上有一条弯曲的粘液痕迹。   我顺着粘液的痕迹看了过去,惊讶的发现床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还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我暗叫不好,这怪蛇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孵化了!   我心里头万念俱灰,真他娘的逼死人啊,现在就连这屋里也不安全了。   我鼓起了勇气,去窗户底下够那铁锹想拍死它。可刚一伸手,却发现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阴风一阵阵的刮了进来。   我颤栗的抬起头,那人却耷拉着个脑袋,嘴里发出了阴森的声音,“狗剩子,你是不是找死,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紧接着两只腐烂的手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脖子,我猝不及防没能躲开,那又黑又长的指甲几乎插进了肉里。   我被掐的喘不过气来,用力掰着她的双手,可不料这两只手就像铁铸的一样,根本掰不动。   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四肢无力脑袋发昏,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了……   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的一个清亮又苍老的声音:“尘秽消除,九孔受灵;使我变易,返魂童形;幽魂超度,皆得飞仙。” 正文 第五章 鬼蛇 紧接着,我脖子上铁钳一般的双手松开了,眼前耷拉着的脑袋和脖子上的黑手转眼间也消失了。  我跪在地上一阵咳嗽吐了口鲜血,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然后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老头,他手里头拿着根拐棍,双眼微闭眼袋有些发红发黑。   这个老头我认识,是村里的金瞎子,他家住在咱们村东头十里远的朱尔屯,和师傅一样都是出马弟子,一辈子无儿无女整天神神叨叨的。   我连忙来到外面给他施了一礼,恭敬的说:“金大仙,谢谢您老救了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那金瞎子没有回答我,反而冷笑着说:“狗剩子,你好歹跟了黄大仙这么多年,怎么一点警惕性没有,你以为你现在就安全了。”   什么意思?   我正疑惑着,金瞎子拄着拐棍走进了我的屋子里,我连忙反应了过来这里面还有一条怪蛇,“金大仙小心,里面有条怪蛇。”   而不一会,金瞎子就出来了,我惊讶的看到他手里头攥着一条小黑蛇放入了一个黄牛皮兜子里。   “金大仙,这条怪蛇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这怪蛇弄出来的?”我惊奇的问。   金瞎子冷冷一笑,“你猜对了一半,这条小黑蛇叫做鬼蛇,它只有七天的生命,别看它刚孵化,可恰恰就在刚落生的时候才最恶毒。据说每条蛇里都锁着一个刚死不久的鬼魂,所以当七天后鬼魂入了地府,这条鬼蛇也会死。”   刚死不久的鬼魂?我一听这话倒吸了口凉气,就在刚才窗户被打开的那一刹那,门外的那个人声音明显不是师傅,而且那耷拉着个脑袋的姿势,像极了两天前死去的王二嘎!   但这个蛇蛋是怎么出现在我桌子上的?   我越往下想心里头就越慌,跟师傅出马查事儿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邪门的事。   难怪之前师傅那么担心我会打草惊蛇遇到危险,没想到这四根柱子还没立上就发生了这事。   看着眼前的这个金瞎子,我总觉的他也许知道些什么,我便问:“金大仙,您知道常仙庙地下的蛇窝里有一具女尸吗?”   金瞎子一听这话,脸上的褶子微微一颤,他摇了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狗剩子,我看你这小伙子人挺实诚的,老头我劝你一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从刚才金瞎子的微表情来看,他显然隐瞒了什么,我连忙扯着他的袖子问:“金大仙,您老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常仙庙和地底下的蛇窝,还有那具无名女尸,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大仙却冷哼了一声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再说连你师傅都对付不了,你一个毛头小子能干哈,管好自己吧,要是不听我的话,留在村子里三日必死。”   三日必死?一听这话,我又愣住了。   我正想追问金瞎子说的是啥意思,可他的身影却消失在了黑夜当中,只听到那哒哒哒拐杖敲打在地上的声音。   金瞎子离开后,我再也睡不着了,更不敢在这个地方多待片刻,我一瞅天也快蒙蒙亮了,就到村子里转悠了几圈。   等木匠把四个柱子按师傅的要求做好后已经到了下午,我又找来几个力工拉到了常仙庙。   这时候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自从师傅上次治好了村民的蛇斑疮立下了威信之后,我在村里办事也很顺利。   准备好一切后,我立即给师傅打过去了电话,询问她接下来具体该怎么做。   电话那头师傅叹了口气说,立四柱的时间最好是正午阳气最足的时候,现在最佳的时辰已经过了。   我对师傅说要不要明天再立,师傅说这事最好尽快解决,不然夜长梦多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现在时机也不算太晚,只要再申时三刻前立上就行。   我瞅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下午四点半了,这离申时三刻的时间已经不到了十五分钟了。   我不敢再耽搁,撂下电话后立刻按照师傅的指示,把第一根柱子立在西北方,入土一尺,第二根立在东北方,入土一尺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立第四根的时候已经四点四十四分了。   我心急如焚生怕过了申时三刻,连忙搭了把手终于抢在之前立好了四柱,最后大功告成。   我长舒了口气,可就在这个时候,眼角的余光隐约看到在人群中好像有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在盯着我。   我心里头一惊,四下张望,忽然发现一个男人匆匆的离开了人群。我急忙的追了上去,可几个大娘却拉扯住了我,东问西问的,问常仙庙到底咋了,还会不会发生啥事。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背影消失了,只好无奈的退了回来,对村民们大概解释了下,说了些安抚的话。   人群散去后,我又立马给师傅去了个电话,说了说这边的情况,又把昨天晚上有关鬼蛇、金瞎子等等的事情都对她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师傅沉默了许久,她也没多说什么,就让我尽快离开村子,到县城找她。   但我想想刚才那个形迹可疑的背影,还有那带有恶意的目光,心里头总是有点担心,若是这四根柱子被毁了的话,那岂不是都前功尽弃了。   我打算观察一阵,便在山脚下的常仙庙附近找了个农家住下。   到了晚上的时候,果然听到了外面有什么动静,扒着窗户一看有个黑乎乎的人影正朝常仙庙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套了件衣服,就偷偷的跟了上去,瞅着那人的背影,好像就是村里的村民。   我蹑手蹑脚尾随着那人来到了村外的树林里,可这一道我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那人的走路姿势很古怪,不仅慢,还很僵硬,就像是之前的王二嘎一样!   想到了这一点我一激灵,恰巧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那个人猛地回了一下头,我吓得连忙躲在了大树的后面。   而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我惊异的发现,那人毫无生气的双眼竟然散发着一股绿光。 正文 第六章 鬼门十三针 我躲在大树的后面屏住了呼吸,那人好像并没有看到我。  可是他的眼睛怎么会散发着绿光,通常人在晚上眼睛会多少散发着红色的光芒,而出现绿光的要么是野兽,要么就是……鬼!   就在我微微一愣神的时候,前面的那个人已经走远了,可现在已经不顾上那么多,不管是人是鬼都不能让他破坏四柱。   来到了常仙庙,那人直奔其中一根柱子就跑了过去,我以为他不得用什么斧子或是石头之类的破坏四柱,但没想到他用的居然是自己的脑袋。   他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用脑袋瓜咣咣的直撞在木头雕刻的柱子上,仿佛一点也不知道疼痛,血很快就顺着柱子流了下来。   虽说他流了血,但并不说明他是个人,或者应该说不代表是个活人,因为他的血液颜色是黑红色的。   我从这个方向能够看到他的侧脸,只见他那惨白的脸上全是黑血,让我看的不禁目瞪口呆心生恐惧,一时间忘了我是来干嘛的。   他撞击的这根柱子入土只有一尺,也就是三十厘米左右,现在已经被撞得要倒在一边了,我顾不上他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了,连忙跑了出来一脚把他踢倒。   那人倒是被我踢倒在地,可是我的脚也生疼,像是踢在了一块烙铁上。那人悠悠的爬了起来仰起了脸,他满脸是血嘴角却微微的一撇。   我心生恐惧不自觉的倒退了几步,那人突然像是一头野兽一样,伸出双手向我扑了过来。我没有躲闪,不是吓傻了更不是反应不过来,而是我早有准备,抬头朝他扬了一把香灰。   那香灰全洒在他的脸上,就像是我泼了一瓶子硫酸一样,让他那张骇人惨白的脸如同被火烧了一样的灼伤。他终于知道什么是疼痛了,双手捂着脸的鬼叫。   这算是一个驱鬼的土办法,因为香炉里香灰属火,并且每时每刻都在神灵仙家的座下,所以对邪秽能造成一定的伤害。   我趁胜追击,从兜里翻出了红绳,绑住了他的手脚,就算我没师傅那本领将他完全除掉,但至少能束缚住他的行动。   他在地上像个蚕蛹一样挣扎着,他瞅着我的眼神冰冷而木讷,我猜这家伙应该不是鬼。   因为是鬼的话,我这双眼睛还看不到,师傅说过我有一双时灵时不灵的阴阳眼,只有打窍出马立了堂口之后才能真正完全的作用。   那既然这家伙不是鬼,就有可能是尸,但又不像是僵尸,因为他连血液也没凝固,身体还没僵硬,顶多算是行尸。   这时候那根木头柱子摇摇欲坠,我隐约的感觉到从柱子底下散发出来了一丝阴气,我心里头大惊,顾不上这行尸了,赶忙跑了过去。   我生怕再把柱子弄歪了,小心翼翼的才把那根重要的柱子重新固定好。可就在我长舒了一口气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   我好像听到了窸窸窣窣和微弱的脚步声,我缓缓的回过头,一张诡异惨白又满是黑血的脸近在眼前。   我吓得魂不附体,紧接着一双冰冷僵硬的手就紧紧勒住了我的脖子。我挣扎着低头一瞅,不知何时绑在他手脚的红绳断了,而且不像是被挣脱断的,像是被什么咬断。   我再一抬头,在行尸的脖领子里我看到了一条黑蛇,它正盯着我吐着信发出了嘶嘶的声音。我吓得大叫了一声,就这同时那条鬼蛇如同离线的箭一般,竟然钻进了我的嘴里。   瞬间我的浑身冰冷彻骨,恐惧、紧张和恶心多种反应充斥着我的大脑,渐渐的我的眼前发黑,脑袋变得晕乎乎的。   就在我晕倒前,我依稀的看到树林中隐藏着一双冰冷又可怕的蛇眼……   不知晕过去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应该到了地府,可一睁眼却看到了窗外天边的绚丽的朝阳。   我躺在第一次晕倒的那个卫生站里,手机就放在床头,我拿起来一看,一共有二三十个未接来电,而且都是师傅打来的。   我猜想一定是师傅看我昨天晚上没有回去,心里头担心才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我正要按键回拨,这时师傅却拄着拐出现在了我眼前。   看到了师傅我真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高兴的是师傅来了,我就不至于总是被牵着鼻子走置身险地了。可难过的是,师傅来到这里一定为了我强行冲破了双腿的诅咒,折损了她的寿命。   “师傅,你怎么来了,你的腿可以下床了?”我不顾晕乎乎的脑袋,连忙下了床去搀扶住师傅,让她坐在床上。   师傅苦笑着说:“唉,就是不能下床我也得来啊,谁让你这么不让人放心。上午我接到卫生站大夫的电话,说你晕倒在了常仙庙,我便赶忙从县城坐车过来。狗剩子啊,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对师傅说了一遍,说到最后那条鬼蛇从我嘴里钻进身体的时候,我一阵恶心哇的一声吐了一地黑色的粘液和酸水。   “狗剩子,你先不要动坐好,我要施针了。”师傅皱着眉头,从她背包里翻出一个黑匣子,这匣子里头是一根根的银针。   师傅拈起一根针对我说:“狗剩子,你瞧好了这是我们出马弟子从古流传下来的‘鬼门十三针’,专门惩治邪病,现在我正式传授给你。”   尽管我此刻心里头又惊又慌又恶心,可一听师傅她终于肯教我真本事了,还是难掩一丝兴奋和激动。   “狗剩子,等我十三针下去之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动。”师傅嘱咐说,我微微的点了点头。   然后师傅的第一针下去了,扎在了我的人中,她说:“狗剩子,这第一针鬼宫,入三分;二针鬼信,入三分;三针鬼垒,入二分;四针鬼心,入五分……十二针鬼臣,入五分。”   师傅一边用银针扎在不同的穴位上,并一一的对我解释着。   当就要用到第十三针的时候,师傅对我说:“狗剩子伸出舌头,有点疼忍住。”   我乖乖的伸出舌头,师傅继续说:“这第十三针叫鬼封,最为关键不能慌不能乱,要正好挑破舌下的中缝。”   师傅说着扎了下去,银针上还挂着一滴血,这可比吃饭咬到舌头了还疼十倍,可我记住了师傅说的话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我疼的满头大汗时,身体和胃里一阵的翻江倒海,呕吐感涌了上来,我忍不住张开了嘴。   而昨天晚上钻进我身体里的那条鬼蛇,竟然从我嘴里探出了脑袋,发出嘶嘶的声音,直冲着师傅吐信。 正文 第七章 惊棺 我吓得脸色苍白,就像是看牙医的时候,嘴张的老大却不敢动一下。  师傅紧紧的盯着我嘴里的鬼蛇,猛地双眼精光直射,带着舌尖血的银针如闪电般的刺了过去,正好扎进了怪蛇的脑袋。   那怪蛇张大了嘴巴嘶嘶的叫着像是痛苦的呻吟,扭动着身躯从我的体内跑了出来落到了地上。   就在怪蛇想要溜之大吉的时候,师傅的银针飞了出去,正中它的七寸,霎时间那条怪蛇化成了一滩黑水。   这还没完,紧接着师傅点着了一张符纸放到黑水上面,那黑水瞬间被点燃,散发着腥臭无比的味道。   我看得目瞪口呆,师傅利落的把我身上其他十二根银针拔了下来说:“你体内的邪气已经被我逼出来了,不会有事了。”   我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强忍着呕吐感喝口水漱了漱口,可这时师傅皱着眉头说:“有一点我想不明白,这鬼蛇钻进你的身体里完全可以要了你的命,可为啥却没那么做。”   我也觉得这事有点奇怪,昨天在昏迷前,以及在之前挖蛇窝时候暗中隐现的那双蛇眼,很可能就是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   这个“人”既然不想让我和师傅参合进来,更不想让我立四柱压制蛇窝,那为啥不杀死我。   想到了那四根柱子,我忙问:“对了师傅,那立在常仙庙的四根柱子没事吧。”   师傅摇了摇头,“那四根柱子都已经被毁了,在其中一根柱子下村民发现了你和一具尸体,经确认那具尸体是村里的二柱子。”   这结果并不意外,我叹息着说:“那四根柱子被毁掉之后,村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吗?”   师傅说:“村里人的蛇斑疮这回又犯了,并且十分的严重,恐怕再过一天就会演变成‘缠腰龙’,就会死!”   我心里头一惊,“师傅既然你的双腿诅咒自己也能慢慢解开,就没必要再蹚古城子村这趟浑水了,咱们干脆走吧。”   可师傅却摇了摇头,面色严肃的对我说:“狗剩子,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你忘记师傅曾经对你说过的话了吗?咱们出马弟子一生都背负着救世济人的重担,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我被师傅说的有点惭愧,但内心同时也对师傅更加的敬佩了,我点了点头说:“是,师傅,那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师傅说:“咱们有两件事马上要做,第一,是尽快救治村民的蛇斑疮,不过这只是治标。最终还是得弄清村里头是什么在作祟,然后想尽办法除掉邪秽,这才是治本。”   “这第一件事好办,可说到第二件事可就难了。”我叹了口气。   “其实情况比你想的更糟,村民们现在的病情远比之前严重,已经不是喝点符水就能治好的了,得需要上次我涂在你身上的迷药。但这次人数太多,我们得先去搜集尸油采摘白花蛇舌草这两样配方。”   我想了想说:“这白花蛇舌草倒是好弄,记得村西头盘龙岭上就有,可是这……这尸油咱们去哪弄?不会要去坟地吧?”   不料师傅还真的点了点头,之后我俩直奔村子的后山靠近朱尔屯的那片坟地而去。   一路上我们从村里走过,我仿佛总能听到角落里传来嘶嘶的声音,总能感觉身边有一条鬼蛇在草丛和排水沟里尾随着我们,让我浑身不寒而栗。   看着师傅拄着拐走路吃力的样子,我就隐隐担心,“师傅你现在双腿都这样了,请仙上身都很难,咱们还怎么对抗隐藏在暗中的对手啊。”   师傅说:“咱们俩虽然不行,但可以找帮手。说起来我和前天救了你的金瞎子从前还一起搭档过。你别看金瞎子一对招子没了,可道行并不比你陈师叔差,我记得他就住在朱尔屯,正好搜集完尸油后顺路去拜访下他。”   我搀扶着师傅总算磕磕绊绊的来到了后山坟地,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四周静的吓人,阴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我问师傅这尸油怎么弄到手,我曾经听说把死去的孕妇的下巴割下来,然后用白蜡烛烧,滴下来的油就是尸油。   这种尸油可以做成香水,擦在两眉上就能吸引更多的异性,在黑市里经常有妓女购买。   我还听说过火葬场的人把死者的皮肤和脂肪割下来,用火烤来炼制尸油,然后大批量的转手往外卖,可以用于工业也可以用于食品生产,很久前还流传过某个品牌的方便面就是用尸油炸出来的。   不过师傅说她的手段没那么复杂,只是在尸体上撒上化尸散就能弄到尸油,不过前提是这个人死亡的时间不长,必须是七天之内的。   原因是刚死不久的人尸体还有脂肪,但重要的是,七天之内死者的亡魂还会游荡在人间,在取走尸油前必须招魂和死者鬼魂打个招呼,不然的话私自窃取死者身上的东西不但有损阴德,还会让游魂心生怨气变成凶灵。   我和师傅打着手电四处转悠找着新坟,手电的光芒照来找去,一个个墓碑在我眼前闪过,看得我心里直发慌,鸡皮疙瘩直起。   最后我终于找到了一座新坟,不,应该说是一个很诡异的坟墓,因为这个坟不但没有墓碑,就连坟坑两边的土都没有埋上,在八尺来长的坟坑里,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就卧在下面……   “师傅……怎么了?”我轻声叫了下身旁的师傅,可她却眉头紧皱的瞅着这口棺材。   我纳闷的回头再一瞅那棺材,吓得我浑身一激灵,因为我看到在棺材的四周趴着黑黢黢的影子,从轮廓上看好像是小孩!它们都低头盯着坟坑里的棺材。   “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讶的叫着。   我往后退了一步,脚下的黄土落在了棺材上发出了点动静,突然棺材四周的黑影一齐转头紧紧的盯着我。   我渐渐看清了这些黑影的脸,是一张张脸色铁青的小孩,它们的目光凶狠,嘴角咧的好大,露出了瘆人的微笑。   (如果喜欢本书,还请朋友们登录并点击收藏,这个数据对作者十分重要,跪谢!) 正文 第八章 女尸的来历 “狗剩子,你刚才能看见那些小鬼了吗?”师傅镇定自若的掏出了两张符纸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师傅又说:“你现在已经渐渐可以看到这些脏东西了,其实你原本就有一双阴阳眼,只是时候未到还不能完全的看清,但现在你经过了这几次磨难终于要出马立堂口了。”   师傅说完这话,嘴里念诵着:“忉利天宫神通品第一……是人当得百返生于三十三天,永不堕恶道……”   师傅她念诵的是用来超度亡魂的地藏经,对那几个小鬼来说就像是紧箍咒一样,两只黑青色的小手捂着大大的脑袋四处乱跑。   而师傅趁这时机抛出了镇邪符纸,那几只小鬼发出了痛苦的尖叫,浑身开始渐渐变得透明消散,最后消失在了黑夜中。   “狗剩子,我知道你也会背这地藏经,但念诵这经文有两个禁忌。第一,白天不能念,第二,没有道行不能念。你记住了吗?”师傅嘱咐我说。   我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我看到在棺材地下爬出来了几条鬼蛇,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说实话现在看到这家伙简直比看到厉鬼更要恐惧。   师傅立刻掏出了银针瞄准这些鬼蛇发了出去,其中六根命中了鬼蛇的七寸,可还有一条蛇却躲过了银针,钻进了黄土中。   “师傅,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棺材边上会出现小鬼还有那么多条鬼蛇?”我诧异的问。   师傅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把这棺材盖打开,也许就会知道答案了。”   我在附近找到了一把上了锈的铁锹,用力的撬了下棺材盖,然后躲在一旁捂住口鼻,生怕呼吸到棺材里的尸气。   等过了一会,我才把棺材盖彻底的掀开,盖子滑落一旁,当我看清棺材里的尸体后,彻底惊呆了。   因为棺材里躺着的是金瞎子!   我不可思议的看了师傅一眼,她也很纳闷,让我扶着她离近点看看怎么回事。   师傅摸了摸金瞎子的脉搏,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忽然微微一笑,“这金瞎子并没有死,而是假死。”   “假死?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疑惑的问。   “那这就得问问他本人了。”师傅说着用银针刺进了金瞎子头顶的百会穴和印堂两处穴位。   不大一会,金瞎子悠悠的醒转了过来,他惊慌失措的叫道:“是谁?”   “金瞎子,好久不见了,还听得出来我的声音吗?”师傅微笑着说。   金瞎子想了想,眉头一展的叫着:“是黄大仙?”   “是我,金二哥好多年不见了,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种场面。”师傅苦笑着说。   金瞎子叹了口气,想从棺材里爬出来,我连忙搭把手把他拽了出来,他对我们说:“唉,我也不想这样,被逼无奈啊。老头子毕竟这对招子没了,明枪都躲不过去,这暗箭就更难防,不这么做怎么能躲过鬼蛇。”   我本来想问问啥鬼蛇会盯上金瞎子,可又一想之前他为了救我的确招惹上了这邪秽,一想到这事我心里头就有点内疚。   金瞎子问我们师徒来这里干啥,师傅便对他说了原因,金瞎子听后笑着说:“黄大仙你本事那么大,还用得上我一个瞎子帮忙……不过么,老头子我怎么感觉你的状态不是很好。”   金瞎子微微一皱眉,感受到了师傅微弱的气息,师傅叹了口气说:“之前是我太大意了,中了暗算,再加上我又强行冲破双腿的束缚,导致现在自身的道行发挥不出十分之一来。这不是想到金二哥你了吗,希望你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帮这村子里的人度过一劫。”   金瞎子犹豫了一下,我本以为他贪生怕死不会答应,没想到他却说同是出马弟子本应该济世救人,答应了师傅的请求。   之后为了节约时间,我们仨人兵分两路,我腿脚好眼睛也能看清东西,就去后山采白花蛇舌草了,师傅和金瞎子两个则在墓地里弄尸油。   等我采好了足量的药材后,天都快亮了,熬了一夜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吃不消了,我连忙下山和师傅他们会合。   可就在下山的小道上,我路过了一滩水洼,匆匆而过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意外看到,水洼中我的倒影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心里头直突突,本想快点走,可还是禁不住好奇,后退了几步来到了水洼前。   破晓的光芒照在了水洼上,当我看到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后,不禁吓得魂不附体,因为我看到了一条鬼蛇正趴在我的肩头。   我下意识的瞅了眼肩头,并用手扒拉了一下,可肩膀上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我再一看水面,一切都很正常,我心想难道是看花眼了,因为这几天没休息好,精神又高度紧张的原因?   我刚松了口气,就在这时从身后的草丛里突然钻出了一条蛇,我吓得撒腿就跑,可后来才发现这只是一条普通的草蛇虚惊了一场。   我加快了脚步忐忑不安的下了山,来到了金瞎子的家里,这时师傅和他两人已经收集好了足够的尸油。   之后两人联手开始制药,我给他们打下手,一边忙活,师傅一边询问金瞎子关于古城子村常仙庙的事。   上次我问金瞎子的时候,他不肯说掖着藏着,今天师傅这一问,他总算是开口了,说出了十年前发生的一件怪事。   金瞎子说在十年前有一伙人来古城子村要在后山的盘龙岭开矿,带头的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据说她是某个高官的情妇。   有一天她带着人去盘龙岭勘察现场,半道上碰到了一条蟒蛇拦路,当时那女人就让手下把蟒蛇打死了,还扒了蟒蛇的皮留作纪念。   而就在她们一伙人下山后的夜里,突然下起了暴雨,转天的早上,村民们就在常仙庙前发现,那个女人吊死在了槐树上。   村里的人报了警,可警方还没赶到,那树上的女尸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正文 第九章 蛇棺 “怎么会不见了?”我听到金瞎子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禁脱口的叫了出来。  金瞎子摇了摇头说:“这件事到现在还是个谜,不过自从那天之后,常仙庙里的仙气就消失了,反而深藏着一股邪气。所以老头子我猜想那个女人在盘龙岭打死的蟒蛇也许就是常仙的化身,常仙心怀仇恨变成了仇仙,便把那女人的肉体灵魂拘禁在了常仙庙的地下不断折磨她。”   我恍然大悟,难怪前几次在常仙庙的时候总能听到了女人凄惨的哭声,在挖蛇窝的时候铁锹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我本以为是那具诡异的女尸要害我,现在看来也许是她在向我求救。   而我和师傅几次想要挖开蛇窝就等于得罪了仇仙,所以师傅才会受到诅咒躺在医院里,我才会患上蛇斑疮差点濒死。   这下总算是弄清了这些天发生的怪事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我们的对手未免有些太强大了,完全不是一个次元。   师傅的眉头紧皱也十分的犯难了,她对金瞎子说:“记得在十多年前咱们几位师兄弟也遇到过仇仙,当时那仇仙不听我们的劝阻发生了冲突,虽说最后让仇仙放下了仇恨重回到了堂口落座为保家仙,但那一战也死去了三个出马弟子。”   “不错,那一战我的这对招子也瞎了,所以这次老头子才会出此下策钻进了棺材躲避仇仙。”   我看到金瞎子的脸上表情显得十分害怕,心里头就更加没底了,连这两位老弟马都战战兢兢的,那这村子岂不是没救了。   我叹了口气说:“师傅,那咱们该怎么办,就算配制好了治蛇斑疮的药,可如果无法化解仇仙怨恨的话,那古城子村早晚还会遭殃。”   “狗剩子,这常仙的怨气可不是那么好化解的,你想这十年过去了,常仙还是把那个女人禁锢在常仙庙下面不断的折磨她。”金瞎子说。   “金二哥,既然咱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是应该试一试想办法化解仇仙的怨气,不管怎么说咱们曾经也有过成功的例子。咱们可以用请仙上身的方法和仇仙沟通上,然后再慢慢劝解。”   金瞎子听了师傅的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好,既然这样那就由我来请仙吧,老头子我的堂口掌教大教主也是常仙,可以用半附体的方式来和仇仙对话。”   请仙上身一般分为半附体和全附体,全附体也就是没有一点意识,被仙家上身后,需要有他人在一旁代替沟通。   而半附体的弟马可以和上身的仙家直接对话,能够看到周围发生的一切参与其中。   师傅对金瞎子一拱手说:“那就仰仗金二哥你了,不过咱们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治好村民的蛇斑疮。”   之后,我们三个回到了古城子村,把配好的药发给了村民,这番折腾完转眼就又快天黑了。   师傅提议明天天亮再去常仙庙,可金瞎子怕再有变故,建议咱们一会就过去。   到了常仙庙附近,我立刻感觉到四周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几乎用肉眼就能看到小庙上空漂浮着的一股邪气。   在来之前师傅和金瞎子就商量过万一仇仙发怒,不肯听劝该怎么办,所以俩人为了以防万一,在周围用红绳布置了一个结界,一旦发生冲突好及时脱身。   看着师傅和金瞎子这一瘸一瞎的身影,我心里头真是担心这两位伤残人士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成功。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金瞎子深呼了一口气,胆颤的走进了常仙庙。进去之后,他口念着请仙调开始请仙上身。   从我这里的角度,只能看到金瞎子浑身哆哆嗦嗦的背影,他好像请仙成功了,开始对着常仙庙里的常三太爷神相“自言自语”。   金瞎子的声音很小,好像在和仇仙说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什么幡然回头修成正果之类的话。   我和师傅紧张的在庙外头等着大气都不敢喘,过了不大一会,金瞎子擦了擦满头的大汗走了出来,我不敢开口询问,不过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事情应该是办成了。   我上前扶住了金瞎子,他微微一笑对我和师傅说:“黄大仙啊,老头子不辱使命成功的劝说了常三太爷。但是常三太爷需要我们答应他两个条件,他才肯化解这段仇恨不再害人。”   “什么条件,金大仙您快说。”我连忙询问。   金瞎子说:“这第一要为他老人家扩大庙宇。第二,要让狗剩子出马立堂口后,认他老人家做掌教大教主,助他修成正果。”   师傅听到这最后一个条件,微微有点迟疑,带着我俩来到了红线外的一个僻静地方,她才敢开口说话。   “金二哥,这第一个条件自然没问题,可这第二个条件让我有些为难,堂口的掌教大教主是一众仙家的统帅,如果一旦选错会让出马弟子走向歪魔邪道。”   金瞎子点了点头:“你担心的不是没道理,但不管怎么说这常仙在没有变成仇仙之前也是个守护了一方土地的保家仙,只要好言相劝应该不会再入魔道。黄大仙啊,你可知道咱们现在的处境,是没有别的可选了。”   师傅看了我一眼,我出于大局考虑点了点头,之后我们又回到了常仙庙,让金瞎子再进去和常仙对话。   不一会,缠绕在常仙庙四周的邪气突然散去,与此同时金瞎子笑容满面的走了出来,对我们说:“黄大仙,常三太爷刚才说了,他不会再祸害村民,也可以放过十年前害了他真身的女人。”   听到这话,我和师傅不禁松了口气,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师傅说:“那我们就抓紧吧,那具女尸已经积累了十年的怨气,如果不尽快超度,很可能就会变成厉鬼为祸一方。”   我赶紧弄了把铁锹,再一次的挖开了蛇窝,这一次终于要看到这女尸的庐山真面目了。   可奇怪的是,等我挖开蛇窝一看却发现原本成堆的黑色蛇蛋已经全都不见了,一具诡异的女尸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和师傅两个人都彻底的震惊了…… 正文 第十章 阴尸 只见那具诡异的女尸被一条条黑色的鬼蛇紧紧缠绕着身体,只露出了一张脸和她的双手,那覆盖的鬼蛇就像是女尸的棺材或是寿衣。  包裹住女尸身上的鬼蛇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女人的脸惨白,眼睛闭着睫毛很长,嘴唇血红,显得有一丝妖媚。   我和师傅都大为震惊,十年过去了,这女人的尸体竟然没有半点腐烂,这是为什么?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看到了什么?”金瞎子双眼看不到东西,但感觉到了气氛不大对劲。   师傅把眼前的场景描述了一遍,金瞎子脸色阴沉的说:“黄大仙,你感没感觉到这具女尸身上有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邪气。”   “不错,从刚才挖出女尸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这不是一具普通的尸体,而是一具阴尸。这尸体中禁锢的鬼魂,很可能已经变成了厉鬼。可奇怪了,这是一门炼鬼的邪术,常仙为什么要这么做?”师傅疑惑的说。   “不管怎么样,咱们多念几遍地藏经,把尸体挖出来一把火烧了吧。”金瞎子说。   师傅和金瞎子开始念诵着地藏经,那挖尸的事自然落在了我这个眼不瞎腿脚又没毛病的年轻人身上。   等两人念完了地藏经,我连忙问师傅这女尸的鬼魂已经超度走了吗,师傅点了点头,我这才敢动手。   可又一瞅这女尸的身上缠绕着一条条黑不溜秋的怪蛇,又有点无从下手,生怕惊动了这些家伙转过头来咬我。   俗活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我被蛇钻进了身体里。我双手颤抖着用铁锹试探着拨弄了一下那些黑蛇,它们好像已经死了。   我小心翼翼的把女尸连同缠绕在身上的怪蛇一起弄了出来,刚想把汽油浇在上面,可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了夜空。   紧接着响起了一声闷雷,我吓得手里的汽油桶掉落在了地上,不是怕这雷声,而是看到了女尸身上的怪蛇动了……   这些怪蛇就像是被雷声惊醒了,开始四处的逃窜纷纷离开了女尸的身体,女尸的身上一丝不挂,白花花的身子一览无余。   望着如同退潮一样的蛇群我一时吓呆了不知道往哪里躲避才好,当黑色怪蛇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胆战心惊的问师傅这是怎么回事,而师傅也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   “要下雨了,都别愣着咱们赶紧找个能躲雨的地方烧了尸体。”金瞎子摸了摸脸上的雨滴对我说。   我压了压心里头的惊慌,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女尸那诡异又诱人的身体上,然后我背起了那具柔软无比又冰冷彻骨的女尸,和师傅他们在村子里寻找着能够避雨的地方。   因为师傅的双腿不便,金瞎子又是个瞎子,我们三个走的很慢,雨渐渐下大了,本来黑天就啥也看不清,下起雨来就更影响了视线,背上的女尸冰冷的吓人,就像是背了一尊冰雕一样,这股寒气里头还有几分阴气。   尽管有两位老弟马在我身边,但我依然怕得要死。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间废弃仓房,我快步跑了进去,赶紧把女尸放在了地上,回头去搀扶着外面的师傅和金瞎子。   我们三个都进到了废弃仓房,师傅和金瞎子俩人都有点累了,便坐在仓房的干草上休息。过了不一会,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稀里哗啦的打了进来。   我走过去把门窗关好,刚一转身惊恐的看到师傅和金瞎子俩人身后的女尸竟然坐了起来,惨白的手伸向了他们二人。   “师傅,金大仙,她……女尸,诈尸了!”我吓得磕磕巴巴的,指了指他们俩人的身后叫道。   他们俩个反应都很快没有回头纷纷往旁边一闪,师傅和金瞎子不约而同的用手里红线牢牢的绑住了女尸的四肢。   我心里松了口气,不愧是经验老道的两个老弟马,反应迅速手法老练。   我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可突然手里头拿着红线一端的金瞎子咳嗽了一声倒在地上,他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脖子,脸变得通红像是窒息了一样。   “金二哥,你怎么了?”师傅上前查看着金瞎子的状况,不料金瞎子哇的一声,嘴里钻出来了好几条黑色细长的怪蛇,就像当初钻进我嘴里的怪蛇一样。   师傅眉头紧皱从怀里翻出了飞针,可就在这时,被红绳绑住的女尸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的双眼放光和嘴唇一样血红。   刹那间我和师傅被一股强大的煞气弹飞,摔在了外面的地上,沾了一身的泥土。   还没等我爬起来,从窗户里又飞出来一个人,是金瞎子,只见他七窍流血的倒在地上,四肢异常的弯曲着,闪电划过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恐怖之极。   我心里头骇然,很显然,金瞎子死了……   我一时愣住了,师傅却从怀里头掏出了几枚镇魂钉,凝视着仓房中那诡异的女尸。   这几枚镇魂钉不是铁铸的,而是用桃木制成,不仅对鬼魂对阴尸也有奇效,师傅手一甩,三颗镇魂钉飞了出去正中了女尸的头顶与双肩。   我暗自叫好,可师傅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她对我说:“狗剩子,这女尸有点邪门,刚才我和金瞎子超度的鬼魂又回到了尸体身上,这三颗镇魂钉只能压制一会,趁这会功夫你别管我了快跑。”   我没有多说一句话,上去就把师傅背了起来,我怎么可能把她丢在这里一个人逃跑,那跟白眼狼畜生有啥区别。   我背起了师傅撒腿就跑,可黑灯瞎火的脚下土路太过泥泞,几次差点摔倒,师傅在我背上叹了口气,“狗剩子这样下去咱们师徒俩也许都会死在这女尸手上。”   “师傅,我……不明白,这女尸为什么会这么厉害,金瞎子嘴里怎么会吐出那……那么多鬼蛇?”我奔跑在大雨中气喘吁吁的疑惑问道。   “我也是一头雾水,也许咱们被仇仙耍了,要不然就是这个厉害的阴尸假冒了常仙欺骗了咱们把她救出来……”   师傅的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传来了女人的哭声,那哭声凄惨至极,我心里头一凉,女尸追上来了。   我加快了脚步,可身后瘆人的声音一直也甩不掉,女人的哭声渐渐变成了诡异的笑声,听起来更加的毛骨悚然。   而最可怕的是这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