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真实死亡 我叫郭峰,今年二十三岁,是个穷屌丝。  跟很多年轻人一样,我也遭遇到了一毕业就失业的困境。女朋友嫌我没出息,跟个富二代跑了,爸妈也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来。   一次看到我爸在比他小好几岁的表舅面前,点头哈腰地借钱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早晚要让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对我高攀不起。   没想到很快我就得到了一个机会,那天我正在上网的时候,无意中点进一个链接,里面说急需招募新人演员,待遇优厚,每部戏的报酬在二十万元以上。   当时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投了个简历,没想到两三分钟之后,居然真的收到了短信回复。   【你好,恭喜你成为亚伯传媒的御用演员,请于明天上午十点钟之前到敬贤路118号5栋参与拍摄,不要迟到哦。】   亚伯传媒这家公司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网上也查不到有关它的任何信息,正当我怀疑这是不是家骗子公司的时候,又收到一条短信。   【尊敬的客户:亚伯传媒于2月1日向您尾号0623的账户汇入人民币200,000元,请注意查收。】   我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只不过投了个简历,立马就有二十万元进账,看来亚伯传媒是个财大气粗的公司,在这家公司做演员,以后一定可以财源滚滚。   第二天,我特意早起打扮了一番,背着包就出了家门。   “师傅,去敬贤路118号。”   司机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那地方最近在拆迁,根本不让进人啊。”   很多剧组为了取景都会去一些人烟稀少的地方,我也没多想,催促道:“我去那有事,快点开车吧。”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来到了敬贤路。这里确实一看就是拆迁地,漫天尘土飞扬,荒无人烟。   在各种断壁残垣的中央,矗立着一栋高大的别墅,想必就是拍摄地点,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没想到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都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边,我才一走进去,便不知从哪传来一道声音。   “欢迎进入片场,拍摄即将开始,下面我来说明一下规则。   本次拍摄的主题是真人秀——家族风波,你们当中将随机产生一个鬼,鬼在每幕戏中都会杀死一个人,在鬼杀人之后,你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讨论,可以指认鬼,指认错误,则被指认的人死亡,指认正确,则拍摄结束。”   “什么啊?我还以为是来拍电影的呢,原来是拍真人秀?真是的,我最讨厌这种无聊的节目了!”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不爽地说。   她旁边的另一个女生立即附和道:“就是!而且还是这种一点新意也没有的真人秀,应该是抄袭跑男的吧?我可不拍!”   “很遗憾,一旦进入片场,在拍摄结束之前是不能退出的,否则将遭受严厉的惩罚。”那道声音冷厉地说。   “切,什么严厉的惩罚啊?你还能杀了我不成,我今天就是不要拍这个!”女孩说着,直接站起来就往别墅外走。   “啊啊啊!”她前脚刚踏出大门,立刻就凄惨地尖叫起来,好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景象一般,一边叫一边用力把头往地上撞。   屋里的人都被这状况吓了一跳,我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就冲向门外,打算阻止她这种自残的行为。   还没等我迈出大门,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个女孩竟然在我眼前爆炸了,热腾腾的血肉溅了我一脸。   声音再次响起,“在拍摄未结束之前离开片场,违反规定,处以爆破惩罚。”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脚,刚刚只差半米,我就也出去别墅了。   别墅里一片死寂,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惊恐的表情,估计大家都和我一样意识到,所谓的拍摄并不像平常录节目那么简单,而是真的存在生命危险!   “惩罚结束,拍摄马上开始,剧本已经发放到各人的座位处。特别提醒,角色必须服从剧本的安排,如果违反,将得到惩罚。”   看来目前只能按照声音说的做了,想着,我翻开了剧本。   剧本里原本有十个角色,分别对应这里的十个人,刚才跑出别墅的那个女孩死了,所以她对应的角色台词全部被划掉了。   我扮演的是家族的二儿子,平时在外上学,这次是因为父亲过生日,所以特地回来庆祝。   “爸爸,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坐在我旁边的男生说话了,按照剧本上所写,他的身份是这家的大儿子。   扮演父亲的人笑着点了点头,我紧接着说:“也祝你和妈妈永远幸福。”   “呵呵,幸福吗?”母亲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讥讽。   这时候,扮演女儿的人戳了戳自己老公的胳膊,女婿就从桌子下面掏出一个盒子,递给父亲,一脸谄媚地说:“爸,城北那块地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父亲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做答复。   扮演仆人阿月的女孩站起来,一一为我们布菜,当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偷偷捏了一下她的手,原本我还想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但这时仆人阿强紧跟着走了过来,我只好作罢。   虽然我的动作很隐蔽,但还是被姑姑看在了眼里,她笑着说:“老二年纪也不小了,要是有心怡的姑娘可以告诉姑姑,姑姑替你做主哦。”   父亲听到后,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连忙摆手说自己没有喜欢的人。   餐桌上的氛围变得有些沉闷,大家都低着头默默吃饭,当然了,这也是剧本的安排。   我所拿到的剧本到这里为止,就没有任何戏份了,通过观察其他人的表情,我认为他们也和我一样,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规则里说了,违反剧本的安排会死,但现在戏份已经演完了,是不是证明演员可以采取一些自由行动呢?   什么都不做,只是在这里干坐着,实在太被动了,可万一要是说或做了什么,被认定成违反剧本,就会遭到惩罚。   正当我犹豫不定的时候,扮演父亲的演员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我看到他脸上青筋暴突,一对眼珠子好像要瞪出来一样。   这是新加入的剧情?我连忙翻看剧本,当看到剧情页没有新内容出现的时候,心下一震,顿时明白过来,鬼开始杀人了!   接着,“父亲”就开始抽搐,从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都流出鲜血,他哆嗦着伸出双手,想要寻求帮助,但在坐的每个人连自身都难保,更不知道该如何救他。   只听痛苦的哀嚎声回响在别墅中,几分钟后,他终于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与此同时,魔咒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杀人完毕,现在进入自由讨论时间,半个小时后,你们可以对鬼进行指认。”   话音刚落,扮演小女儿的女生就鼻子一抽,直接哭了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只是来应聘的,为、为什么还会杀人?”   女婿嫌恶地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哭什么哭,哭有个屁用啊,烦死了!”   大儿子的扮演者像是早就认识小女儿,听了这话后,腾地站起来,一把揪住女婿的领子,咆哮道:“会说人话吗!赶紧给我道歉!”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我赶紧拦在中间做调和,“住手!你们都冷静点,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出鬼,否则就会一直有人死去,难道你们希望在这个地方丧命吗!”   说到“丧命”,两个人都变了脸色,互相瞪了几眼之后还是坐下了。   阿月怯怯地开口:“那……到底谁才是那个鬼呢?”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鬼一定在我们之间,而且根据真人秀的规则,他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能使人死亡的,你们好好回忆一下,刚才有没有人存在异常的举动?”   “我知道了!”女婿一拍大腿说,“是她!”他劈手指向母亲的扮演者,“刚才二儿子祝她和父亲永远幸福的时候,她满脸的讥讽,你们都看见了吧?而且她就坐在父亲旁边,下手最为方便,她肯定就是那个鬼!”   “呵呵,说到下手,你刚才还递过来一个盒子呢,说不定杀人工具就被你藏在盒子里!而且你给他送礼,他却对你爱答不理,完全没有想把给你的意思,难道你就不恨他?无论从杀人动机还是杀人手段上讲,你都是最有可能的那个!”   “你血口喷人!”女婿顿时变得非常着急,激动地辩解道:“你们都别听她胡说,我是冤枉的,千万不要指认我啊!” 正文 第二章 谁才是鬼 女婿和母亲的确都有嫌疑,但有嫌疑的人不只他们俩。  根据剧本的设定,因为父亲重男轻女,小女儿心里一直对他怀有怨恨,而我和阿月原本是对恋人,也因为父亲的阻挠不能在一起。   我可以确定自己不是那个鬼,但阿月就很难说了。   现在表面上没有嫌疑的人只有姑姑、大儿子和阿强。   余下的人到底谁才是鬼?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上就要到半个小时了,女婿和母亲还在争吵,别的人看起来也是一头雾水。   既然规则是先让我们演戏,再指认鬼,就证明线索一定已经在剧本里给出来了,到底是什么地方被忽略了呢?   距离半个小时的限定只差三分钟,阿月小声地问:“你们……有想法了吗?指认谁啊?”   “我们谁也不要指认!”我连忙说,“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谁是鬼,如果指认错误,就会白白死掉一个人,等下一幕演完再说,一定会有新的线索的。”   “开玩笑啊,不指认的话,搞不好下一轮死的就是我呢!”女婿愤愤不平。   “但如果指认错误,每个人在下一轮中死亡的概率都会变得更大。”阿强说。   听见他这么说,我感到有些欣慰,至少这证明我们中间还有人是理智的。   只有保持理智,才能找出线索,尽早结束拍摄。   “时间到,开始指认。”   没有人有动作,我想那个鬼一定也知道,如果这时候因为心急而有所表现的话,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指认结束,下一幕开始。”   “老公,你怎么了!”母亲大叫一声,扑到父亲身边。   “爸!”   “老爷!”   我和其他几个人也紧跟着围拢到父亲的尸体边,大儿子在父亲身上摸了几下,然后惶恐地跌坐在地上,“爸爸已经没有脉搏和心跳了,他死了!”   他死了,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实,但由于剧本的限制,我们不得不装出震惊的样子。   “什么,怎么会这样!我现在上楼去打电话报警,阿强,拿钥匙给我开门。”姑姑吩咐完之后,就和阿强前后脚上了楼。   我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为什么要把这两个人单独支上楼去?   难道他们会是这一幕中不幸的牺牲者?还是说,这是剧本给我们的提示,这两个人中,其中有一个是鬼?   没时间深入去想,马上就又轮到我的台词了,我现在必须集中注意力,万一不小心违反了剧本,那下场我想想都觉得恐怖。   “既然你说爸爸不是你杀的,那你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你送给他的盒子打开,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说。   在这之前,母亲和大儿子已经表达过对女婿的怀疑。   “打开就打开。”他缓缓走上前,额头上冷汗直流,哆嗦着双手慢慢摸上盒子。   看得出来他在害怕,而且非常抗拒打开这个盒子。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手上,盒子里究竟装着什么?是杀死父亲的道具还是其他能够指证他身份的东西?   根据剧本的设定,女婿会在这个地方打开盒子,所以即使他本身再抗拒,也不得不这么做,盖子一点、一点向上掀起。   “啊——”就在这时,从楼上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回荡在空旷的别墅里,格外恐怖。   我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抬头朝上看去。之前姑姑和阿强进入的那间房间,现在房门紧闭,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和撞击声传来,又……又有人死了吗?刚才的尖叫明显是来自女人,所以是姑姑死了?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忘了反应,直到手里的剧本开始警告般的发烫,我才反应过来,这幕戏还没有结束,必须要继续演下去!   在刚刚尖叫声传来的同时,女婿手中的盒子不小心摔到了地上,盖子也一起被摔掉了。   而让人惊讶的,隐藏在盒子里面的东西居然是……没有东西!   盒子里没有提供任何的线索!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其他人的表情也都透露出不可置信,母亲更是愤怒地瞪了女婿一眼,很明显,她怀疑是女婿趁着刚才大家分神的间隙,把东西给藏起来了。   但拍摄仍在继续,所以她不能质问女婿,也不能上前搜身,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小二,你跟你哥把爸爸的尸体抬到沙发上,阿月,你去门口看看警察来了没有。”   我和大儿子分别拖住父亲的手脚,把他往沙发上抬。   扮演父亲的这个人其实很年轻,看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也就二十出头,想必在现实生活里还是个毛头小子,现在却以父亲的身份,莫名地死在了这出角色扮演游戏里。   我同情他,但谁又知道我会不会是下一个被人同情的角色呢?我们这些人,也不知道有几个可以活着离开这栋别墅。   想着,我抬头一一环视别墅里的众人,当目光刚好落在大儿子身上时,他居然冲我笑了笑。   没想到在这种高压的环境里,还有人能用笑容面对,我心下有些感慨,但马上就察觉到不对,他那样的表情,根本不是在笑,而像是……像是一只被操纵的木偶,机械的摆出表情,无比诡异。   大儿子,原来就是那个鬼?!   一瞬间,我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两只手抖得不成样子,恨不得马上拔腿逃跑,但现在逃跑就相当于违反剧本,一样会死。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我还指望着可以找出鬼,离开别墅呢,不想这么早就死在第二幕啊!   第二幕……对了,第二幕不是已经有人死了吗?规则里说过,鬼每天只会杀死一个人,所以他应该不会杀死我,可如果不是要杀我,怎么会在我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大儿子的嘴巴越咧越大,他的嘴角甚至咧到了后脑勺,这种超出正常范围的牵扯力,令他的嘴唇炸开一条条鲜血淋漓的伤口。   唇角像蛇头一样,缓慢地从后脑勺又绕了回来,一圈又一圈,死死缠在他的脖子上。   他死了。   大儿子不是鬼,而是被鬼杀死的人,所以……   “妈,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没信号了,电话打不出去。”姑姑的声音传来,她和阿强分别走下楼,他们两个都没有死!   果然规则是对的,鬼每天只会杀死一个人,但现在的情况,比之前还要令我感到恐怖。   “杀人完毕,下面进入讨论时间。” 正文 第三章 被投出局 “不对啊,你们两个上楼去的都没死,杀人完毕,那是谁死了?”  “是他死了”,我伸手指向大儿子,由于之前他是背对着众人的,而且又死的悄无声息,所以除了我之外,大家都没有发现。   当看见大儿子的死相之后,几人都变了脸色,胆小的阿月更是差点忍不住吐了出来。   小女儿是情绪最激动的那个,她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不断地重复,“怎么会,怎么会是他呢……”眼泪一串接一串地往下掉。   母亲却突然笑了,“我想,现在,鬼可能终于忍不住露出马脚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我,明显怀疑是我杀了大儿子。   我摇摇头说:“我知道从刚才的情况来看,我是最有可能杀死他的人,但真的不是我。现在剧本才进行到第二幕,不可能会这么明显的给出鬼的身份。”   “也许剧本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迷惑我们,看似最不可能的恰恰就是最可能的,毕竟刚刚只有你和他在一起,不是你杀的他,那还能是谁?”   “是鬼。”   “你就是鬼。”母亲句句紧逼。   “你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是鬼杀死了他,一个真的鬼!”   “你、你胡说什么?”这话一出,不仅母亲惊呆了,其他人也都完全震惊了。   “你们看看大儿子的死相,这样的死法,像是人为的吗?哪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的嘴巴扯成这个样子?只有鬼,拥有特殊能力的鬼才能做到!   先前我还怀疑盒子里的东西是被女婿偷拿了,因为剧本不会不给出提示就让我们乱猜,但现在我觉得不是,因为真正的提示其实是大儿子的死!也就是说,真正的提示是告诉我们,在场的,有一个是真鬼。”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跟一个真正的鬼在斗?他妈的,那还能有活路吗!”良久的沉默之后,女婿暴躁的开口。   “不,确切地说,我们不是跟鬼斗,而是跟剧本斗。因为就算杀人的是真鬼,他也必须遵循每天杀一个的原则,所以只要我们能根据剧本给出的线索,指认出鬼,就可以避免被杀。”   阿强果然是这里面最理智和聪明的一个,听他这么说,其余人的恐惧也慢慢平复下来。   “喂,你们俩刚才上楼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女婿发问了。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阿强顿了顿,像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姑姑却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说话,然后反呛道:“问这么多干什么?我们上楼,自然是去执行剧本的安排。”   “哼,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完全有理由怀疑,剧本是安排你俩上楼杀人去了,那么这局,就把你们两个投出去好了。”   “你!”   “好了,我来说吧。”阿强站出来,姑姑依旧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但这次没有再阻止。   “我们两个刚刚在楼上……发生关系了,不过这是剧本的要求,你也知道违反剧本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所以我们只好……”   “我靠,不是吧!剧本还有这样的福利呢,我怎么没碰到啊!”女婿夸张的跳了起来,色眯眯地看着姑姑,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不要脸”姑姑劈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臭婊子,你欠揍是吧?”   眼看着局势又要失控,阿强连忙拉开女婿,“现在不是闹的时候,半个小时的时间只剩下一半了,还是快点抓紧时间找鬼吧!   我提议每个人都说一下自己的想法,说不定可以启发到别人。”   听了阿强的话,大家纷纷开始说出自己的怀疑对象。最后的结果是每个人都被怀疑到了,而且每个人被怀疑的理由听起来都很有道理。   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注意观察阿强,说我是嫉妒也好,羡慕也罢,我总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   他表现得太过冷静,太过睿智了,不管是自己被怀疑的时候,还是看见死相恐怖的尸体的时候,他都一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真的太可疑了。   可是说他可疑,却又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的身份,甚至在大儿子死的时候,他正身处二楼,有姑姑这个铁的人证可以证明。   要不是规则里说了鬼只有一个,我甚至会怀疑他们两个都是特殊身份。   还有另外一点,就是第一幕中出现的线索到底是什么?如果说第二幕是大儿子的死指出了真鬼这一点,那第一幕的线索应该也跟死者有关。   我仔细回忆了一遍父亲死亡的过程,他在死前突然双目暴睁,当时他看向的方向坐着小女儿和阿月。   而他死亡的方式也不像大儿子这么诡异,是七孔流血而亡,类似于中毒的征兆,小女儿碰过盒子,阿月布过菜,这两个人倒是都有下毒的机会。   只不过按照杀人的是真鬼这个前提,小女儿的嫌疑就会相对小了许多,因为她明显跟大儿子的扮演者早就认识。   这个看起来一直柔弱胆小的阿月,会是那个真鬼吗?   “时间到,开始指认。”   还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催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姑姑、母亲、还有小女儿齐齐把票投给了女婿,剩下的人则选择了弃权。   “我靠,你们有病吧,投我干什么,我不是鬼!”   “你去死吧!”姑姑咬牙切齿地,小女儿和母亲也是一脸厌恶的表情。   看来这三个人是达成了协议,不管女婿是不是鬼,先把这个讨厌的家伙投出去再说。   女婿顿时慌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不要投我,我往后一定当牛做马地报答你们。”   只是这个时候,宣判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指认错误,处以泰山压顶惩罚。”   话音刚落,便从屋顶上落下一个巨大的铁块,笔直地砸中了女婿的头顶,鲜血很快蔓延开来。   “惩罚结束,下一幕开始。”   女婿的尸体还血淋林地摆在我们中间,但由于他是被指认而死,不涉及到剧本内容,所以不止下一幕,连之前的戏份也被一起删除了,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等等,有什么信息突然划过我的头脑,我连忙又从头开始翻了一遍剧本,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第一幕中的提示是什么了,鬼一定就是他!   奶奶的!要是能再早一点想到这点就好了,可惜现在第三幕已经开始,必须要再死去一个人,才能进入到指认环节。   然而当看到第三幕安排的剧情之后,我顿时感到心底发凉,我可能根本坚持不到指认环节,就会直接死在第三幕里! 正文 第四章 生路 剧本里是这样写的,由于大儿子的死,母亲和我扮演的二儿子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并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说出了一个秘密,原来“我”并非亲生,而是父亲和别的女人偷情生下的孩子。  母亲大骂我是杂种,并指责我害死了她的儿子,我既震惊又愤怒,顺手抄起刀子,捅进了母亲的肩膀,而后在惊慌失措中跑出了别墅。   这他妈的狗屁情节分明就是故意针对我!不遵守剧本的安排会死,跑出别墅也会死,我都怀疑那个鬼懂得窥探人心,知道我猜出了他的身份,所以故意想用这种方式整死我!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我此刻有一种冲动,干脆直接跳出来指出鬼的身份,然后把他大骂特骂一通,免得到死都憋屈。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我脑子里出现了几秒钟,就很快消失了。我还不想死,而且我也意识到,前面两个人都不是因为剧本的安排而死,不可能到我这里就改了规则,所以即使这幕戏看起来是死路一条,其中也一定隐藏着生路!   我要做的,就是找出生路,我一定要找出生路……   这么想着,在说每一句台词的时候我都故意把速度拖得很慢,以便可以有更多一点的思考时间。   因为每幕戏的整体剧情都是公开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最后会跑出别墅,这一幕死的人就是我,所以在这轮表演中都显得没那么紧张。   最过分的是阿强,他明显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一直饶有兴致地盯着我,似乎很期待我会做出什么破格的举动一样。   不管我怎么拖延时间,剧情也还是一点点地向前发展,饰演母亲的演员已经开始咆哮着说出真相了。   而我慌乱的浑身都是冷汗,两只拳头握紧了又再松开,要不然……要不然干脆把扮演母亲的演员捅死算了!反正每幕戏里只有一个人会死,只要杀了她,我就能活下来了!   这个念头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此刻的我没有因残杀同伴的想法而产生丝毫愧疚,唯一的犹豫就是剧本里要求这一刀必须捅在肩膀上,而我完全没有一刀毙命的把握。   “住口!不要再说了!”我吼道,而后颤抖着拿起了刀子,刺向母亲的肩膀。   在刀尖还差几厘米就要穿透皮肤的时候,我一咬牙,决定放手赌一把,赌到底是我违反剧本的惩罚先到还是母亲先断气,于是果断改变了方向,转而用力朝她的喉咙捅去。   饰演母亲的人被我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张地伸手来挡,只有一刀的机会,我自然不会浪费在这里,马上又对准了她的心脏。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孤注一掷的紧急关头,我竟然还分神看了一眼阿强,我总觉得,如果是他面对这样的局面,一定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阿强仍然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肩膀,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我顿时犹如醍醐灌顶。   我马上放弃了直接杀死母亲的念头,仍旧按照剧本的安排,在她的肩膀捅了一刀。   几乎是同一时间,声音响起,“演员违反剧本,处以水刑。”   我松了口气,脱力地坐在地上,母亲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活该!让你不遵守剧本的安排,妄图杀我,现在遭到惩罚了吧?”   停了两秒,她见我没有反应,还想再奚落几句出气,然而她才刚一张嘴,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一样,“唔唔”地说不出话。   只见她的脖子以极快地速度肿胀起来,她拼命地挤压,妄图可以使脖子恢复原状,但不止毫无效果,甚至连她的四肢和脸颊都开始变得膨胀。   她的嘴就像是下水道的出口,开始只是喷涌出大量液体,后来透明的液体里夹杂了红色的血丝和黄色的胃酸,到最后,连肠子和内脏都被她一起吐了出来。   大厅里顿时弥漫起一股酸臭味,和血腥气混杂在一起,挑战着人的神经承受能力,几个女生早就不敢再看,我也忍不住不停地干呕,以至于“进入讨论时间”的指令发布好几分钟之后,大家才在阿强的提醒下缓过神来。   阿月颤巍巍地指向我,说话上气不接下气,“你、你是那个鬼……一定是……”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严肃道:“我不是,而且,我已经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鬼了。”   几个女生都止不住地摇头,明显根本不相信我所说的,我也没有心情安抚她们的情绪,直接吼道:“闭嘴!如果想活命的话,就仔细听我接下来的话,否则就算你们像之前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投出去,也绝对无法活着离开这个别墅!”   不知道是因为相信了我的话,还是被我这副要杀人的表情吓到了,几人果然都安静下来。   “首先来解释一下我在这轮没有死去的原因,规则里说过,每幕戏只有一个人会死,并且踏出别墅或者违反剧本的安排会死,所以我想到,只要在我跑出别墅的剧情发生之前,有人死了或者是违反剧本就能逃过一劫。   这幕戏里我和母亲的对手戏最多,我理所当然地把目标放在了她身上。开始我想直接杀了她,但剧本的规定,那一刀必须捅在肩膀的位置,能致人死命的概率很小,情急之下,我打算赌一把,直接把刀捅在要害部位,如果她在我离开别墅之前死去,那就算赌赢了。   你们刚刚也看到了,我这刀捅的并不顺利,几次让她躲开了,但实际上,如果她不躲,死的人一定是我,就算真的被刺中了要害,她也会因为只有一个人会死的规则而活下来。   但她躲开了,而且是躲了两次,剧本里对她在这一幕中该做出的反应是这样的,“母亲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震惊地挨了一刀”,所以她的行为其实已经违反了剧本。   当然了,如果最终我没有把刀刺进她的肩膀,我们两个谁违反剧本的程度更大还很难说,但我刺了,即使前面多余的动作多了些,但总体上是符合剧本的要求的,自然也就不会因此遭到惩罚。”   说到这里,我停了停,观察周围四个人的表情,阿强依旧是那副淡定的样子,似乎对我说的话一点也不关心,这也难怪,毕竟他一定早就知道了谁是鬼。   另外三个女生则面面相觑,似乎不确定该不该相信我的这番话。我没让她们犹豫太久,便继续说道:“至于那个鬼的真实身份,其实早在我们一踏进别墅的时候,就已经给了充分的提示,只不过一直被我们忽略了。” 正文 第五章 第二场戏 “你说一踏进别墅,难道!”姑姑顿时一惊。  “没错,看来你也已经猜到了”,我笑着说“提示从一开始就隐藏在规则里。”   “什么隐藏在规则里?到底什么意思?”小女儿困惑地追问道。   “仔细想想规则是什么,第一,我们之中会随机产生一个鬼;第二,鬼每天只会杀死一个人;也就是说,所有违反这两点的存在都是不合理的。”   “这我早就已经知道了,违反这两点的人都已经死了,所以这到底和鬼的身份有什么关系!”   这小女儿的扮演者脑子还真是不灵光,我都已经提示到这个份上了,她还不明白,能活到现在绝对是全靠运气好。   姑姑也看不下去了,直接代替我说出了答案,“规则里的第一条,把鬼限制在我们这十个人当中,第二条,限制了死亡人数,拿到剧本之后,我们一直试图从中找出戏份有异常角色,但其实开始就在剧本里被划掉的角色,就是最异常的那个。”   小女儿整个人的表情完全呆住了,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的意思是……真正的鬼就是那个女生?跑出别墅的女生?!”   对,早在我们所有人都进入别墅之后,声音就宣布了规则,其实从那个时候,拍摄就已经开始了,而第一天却死了两个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跑出别墅的女孩,这就说明了两人当中有一个是鬼,第二天“真鬼”的提示则是直接指明了女孩的身份。   可惜由于大家的焦点一直放在剧本和活下来的人身上,反而没有注意到这么明显的提示,直到女婿死亡,我看到他的台词被删,才猛然想起来同样被删掉的另外一个角色,进而想到了她才是真的鬼。   “分析的不错,看来我没有白救你一命。”阿强慢慢地鼓起掌来。   “是吗?只不过我还有一点不清楚的是,在这场拍摄里,你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似乎是没料到我会这么问,阿强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淡定的神色,笑着问:“你觉得呢?”   我盯着阿强的眼睛,许久,才吐出两个字,“编剧。”   “你早就看出了真相却不说破,可以归结为你聪明、心狠,但第一幕的剧本演完之后,有一段空白时期,鬼没有杀人,说明鬼的行动是受到支配的,紧接着在第二幕你和姑姑就单独上了楼,你一定也猜到自己太出风头会被人怀疑,所以特意安排了这么一出,好洗清自己的嫌疑。   至于你为什么故意针对我,最后却又救了我,我是真的想不通了,怎么样,你打算自己说说看吗?”   “什么意思,你是说,他是编剧,所以我和他发生关系也是安排好的?”姑姑愤怒地瞪着阿强,似乎只等他一承认就会扑上去给他两个耳光。   阿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缓缓起身,伏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下次再见面还给我。”   还没等我弄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他就突然冲着头顶大喊了一声,“我指证仆人阿秀的扮演者是鬼!”   随着他这句话说出口,我眼前蓦地一黑,四周的景象都开始旋转起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还躺在卧室的床上,天色已经接近晌午了。   原来,是我做的一个梦吗?我舒了口气,只是这梦也未免太过真实了吧,害得我一直提心吊胆。   我活动了一下筋骨,打算先出去吃点好吃的,抚慰自己受惊的心灵,就在这时,短信的提示音响起。   【恭喜你成功完成第一次拍摄,请于本周日下午二十一点钟前往泰宇医院,本次拍摄的主题为恐怖片——无头少女,拍摄时长为三个小时,恐怖片玩得就是刺激,所以剧本采用随机生成的形式,演员坚持到拍摄时间结束即可,注意不要迟到哦。】   我像被油烫了的蚂蚱,猛地把手机扔了出去,看见屏幕闪烁几下之后,陷入黑暗,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仿佛手机坏了,我就可以和危险隔绝开了一样。   事实证明是我太过天真了,仅仅是两秒钟后,我就看到对面雪白的墙壁上,慢慢浮现出鲜红的字体来,【演员如果没有在规定时间到达片场,将得到严厉的惩罚。】   那些字体湿漉漉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想也知道是用什么做的。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再加上血字的提示,我不得不相信,如果不按照短信上的话去做,自己一定会死得很惨。   上次拍摄真人秀的时候,规则里要求鬼每幕戏中只能杀死一个人,就算是这样,我们九个人还死了一半。   而这次的规则里没有杀人限制,演员所需要做的居然仅仅是坚持到三个小时的拍摄结束而已,我不相信那个背后的操控者会让我们安安稳稳地度过这段时间。这场戏里,一定存在着比之前更加危险的因素。   我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周五下午一点钟,距离规定的时间还有两天半左右,我决心在这期间好好准备一下,不管怎么样,都要先在两天后的那个夜晚里活下来再说。   我从网上找来了泰宇医院的布局图,照着图上标注的地点和路线去实地踩了几遍点,又在五金店里挑了把好用的匕首,最后一天,我特地去城郊的庙里求了道平安符,还买了座据说是开过光的佛像挂在脖子上。   要是放在平时,我根本不会相信什么佛祖啊,观音之类的东西,但现在我无比期望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可以保佑我不被邪魔鬼怪近身。   我自以为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在当天晚上到达泰宇医院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做的这些准备根本屁用都没有。   我所处在的位置的确是泰宇医院没错,但眼前的建筑根本不是我熟悉的那幢,原本占地好几亩的医院现在只剩下A座和B座孤零零的两栋楼,每栋楼更是被压缩到了只有三层高。   而我事先准备的匕首和护身符,一进医院的大门就已经不翼而飞了,与此同时,我的口袋里多了一张三角形的符纸。 正文 第六章 出勤记录 一道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欢迎进入片场,本次拍摄的规则之前已经在短信中告知过了,因此不再重复。现在剧本就放置在你们的脚下,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阅读剧本,五分钟之后,拍摄正式开始,祝你们好运哦。”  好运你妈啊,我心里不忿地咒骂了一声,但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地弯腰把剧本给捡起来了。   参与这次拍摄的一共有五个人,根据剧情的设定,我们五个来自同一所大学,平时都对灵异事件很感兴趣,听说泰宇医院最近在闹鬼,便在论坛里发了个帖子,招募出了一支探险小分队。   看到这里,我更是忍不住骂娘,把我们给硬逼到这里拍恐怖片就算了,还安排这么一个脑残作死的设定,真他娘的恶心人。   为了使恐怖片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这次的剧本里只有这寥寥几笔的身份设定,除此之外,就是每个人自己才能看到的隐藏剧情。   我的隐藏剧情和口袋里多出来的那张符纸有关,那是一张定身符,剧本里说,无论把这张符贴在什么地方,都可以让被贴的东西保持十分钟的静止,可惜的是,这张符只能使用一次。   很快,“拍摄开始”的声音响起,一个方脸的肌肉男率先说话了:“不知道这次的女鬼厉不厉害啊,要是还像前五次一样无聊,我以后可不参加这样的活动了。”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赵平,当然了,这应该只是他的角色名,就像我这次的角色名叫做薛进程一样。   赵平说完这话后,我愣了愣,不过紧接着就明白过来,他应该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试探我们的身份。   虽然这场戏里演员没有固定台词,但发言同样不能违反剧本的设定,他说自己以前参加过五次探险活动,实际上就是暗示参加过五次拍摄。   我想了想,说道:“哥们儿你很厉害啊,我之前只跟别人探过一次险,还差点把小命丢了。”   赵平倨傲地撇了撇嘴,像大哥关照小弟那样拍了拍我的肩膀。见其他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一挥手招呼道:“走吧,进医院!”   “医院是一定要进的,只不过谁说要和你一起进了?”   “卫东,你什么意思?”赵平不悦地眯起眼睛。   “字面意思,听不明白?我们虽然是一个学校出来的,但谁知道你们都是不是好人呢?我要自己走。”   卫东的话给我提了个醒,鬼的确是有可能在一开始就混进我们之中的,如果单独走,可以保证不被乔装的鬼陷害。但万一我们之中没有鬼,落单的那个反而会更加危险。   赵平和卫东你一句,我一句,争执不下,就在这时,手里的剧本传来灼烫感,我看见他们几个也纷纷查看起来,剧本上写着:   五个人分成两组,三人组进入A座大楼,两人组进入B座大楼。特别注意:为了保证片子的可观赏性,任何人停留在原地的时间不得超过五分钟,否则将遭到惩罚。   既然剧本已经给出了硬性规定,我们也只好照办,最后的结果是我和赵平两人进入B座,卫东他们三个进入A座。   与想象中不同,大楼里的环境并不是恐怖片里常见的那种光线幽暗,阴风阵阵。相反,这里不但灯火通明,甚至楼道里偶尔还会有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遛弯。   我和赵平小心翼翼地避开病人们经过的地方,不是怕打扰到他们休息,而是怕打扰到他们安息!因为那些病人的头全部都是反的,很明显根本不是活人!   一路顺着走廊前进,几乎每间病房里都能看到这样的病人,只有尽头处的一间护士值班房例外。   那间房大门紧闭,屋里漆黑一片,我直觉这间特别的房间里应该存在着某种难以控制的因素,所以并不打算进去,赵平也是一样。   商量一番之后,我们俩决定先沿原路返回,上二楼观察观察情况。然而我们才一掉头,原本待在病房里的那些病人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七扭八歪地摇晃着脑袋,朝我们逼近。   他们数量极多,密密麻麻地塞满了整条走廊,对比起来,我和赵平不但人单力薄,而且连件好用的工具都没有,唯一可以用来防身的定身符,也只能解决掉其中一个病人。   正当我们举棋不定的时候,前排一个病人突然张开血盆大口,飞扑过来。他动作太快,等我反应过来,慌张闪避,却已经慢了一步,被他捉住手臂,狠狠撕掉了一大块肉。   我忍不住痛呼一声,眼见着他还想再咬,我赶紧掏出定身符,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而后快速抽出手臂,推开护士值班室的门闪了进去,赵平也紧跟着我进了屋。   一进去,我就立刻反手锁上了门,不过我们静静地等了几分钟,发现那些病人并没有再继续跟过来。   我给赵平使了个眼色,他点点头说:“你也想到了吧?那些病人的出现,完全就是为了把我们赶进这间屋里。”   “该来的躲不掉,既然已经进来了,那我们就看看这房间里到底藏着什么鬼东西!”我捂着淌血的伤口,咬牙切齿地说。   赵平似乎是没想到我这么有勇气,眼里闪过夹杂着诧异和赞赏的目光。   于是我们两个便分头在房间里翻找起来,说是翻找,其实也并没费多大的工夫。这间房里总共就只有两个柜子,我打开的这个是空的,而赵平打开的那个,里面有一本员工出勤记录。   一翻开,里面就掉出来一堆碎纸片,那些纸片的边缘非常锐利,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用利器给划破的。   我和赵平把那些纸片一一拼接起来,果然在其中一张上面发现了有用的信息。   “3号床的去世真的不是我的错!病人送来的时候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了,医生也说他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可病人家属非说是我害死了他,还威胁要把我的脑袋给砍下来祭奠死者,我真的好害怕啊!”   “我记得泰宇医院的女鬼就是没有头的,难道这些话,是这个女鬼生前写的?”   “是有这种可能”赵平分析道,“如果这个护士生前被人砍了头,她死后变成鬼,一定会回去找杀她的人复仇,那么杀她的人又在哪里呢?”   难道是……门外的那些病人?   那些病人的头全部诡异的反向生长着,绝对不是人类的力量可以造成的,而且他们虽然穷凶极恶,却都不肯靠近值班室,可以解释成这里属于护士的气息太浓郁,令他们感到害怕。   这样看来,如果我们解决掉那些反头人,就相当于是帮护士报了仇,她的鬼魂是不是就会消散了呢?   我想到了这一点,却没有告诉赵平,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认为赵平身上一定也存在着类似定身符那样的道具。   只要他没有把道具用掉,就一直留有一条退路,也就是说他可以随时把我甩掉不必顾虑,但失去了唯一道具的我,却必须要跟其他有道具的人在一起,才能获得更大的生存几率。   “不知道,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想办法上到二楼,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线索。”   赵平点点头,表示赞同,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一条门缝朝外看去,“那些反头人已经散开了,我们小心点溜过去,说不定不会被发现。”   说着,他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外,我正要跟过去,眼神不经意间落在门把手上,呼吸一窒,马上大喊道:“赵平,小心!”   原本金属色的门把手,渐渐泛起白光,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从里面伸出来,已经快要抓到赵平的衣角。   随着我那一声大喊,赵平立刻警觉地回过头,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整扇门扭曲变形成了人的形状。   不,确切地说,是变成了鬼的形状。   这只鬼很瘦,瘦到基本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她穿着一套红白相间的护士裙,脖颈处一个碗大的缺口,连接着参差不齐的肉沫,唯独少了脑袋。   无头少女出现了!   露出原形的女鬼一把掐住了赵平的脖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他给拎了起来,使劲往自己脖子上的断口处塞。   那断口就像一个蠕动的胃,张合着把赵平的身体向下吸,不过几秒钟的工夫,赵平已经的胸口已经消失不见。   而我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根本忘了该如何反应。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我从间隙里看见,那些原本已经散去的反头人又重新聚集在了一起,摇摇晃晃地朝这里走来。   跑!我现在应该立刻逃跑!迟钝的头脑终于做出这个判断,我一咬牙,从女鬼旁边冲了过去,万幸的是,她居然没有阻止我。   跑出值班房后,我就一股脑地往前冲,趁着反头人数量还不齐的时候,冲上二楼,就可以活下来!   抱着这样的念头,我一头扎向一个人少的缺口,然而我才跑了两步,脚下突然绊到什么东西,整个人重心不稳,滚了几圈后,倒在地上。   一张染满血迹和碎肉的脸出现在我头顶上方,赵平阴冷地笑着,“你想自己逃跑啊,那可不行呢。” 正文 第七章 真假记录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那个女鬼的手下逃脱的,当时的我也根本没有考虑这么多,飞速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拉住赵平,就打算继续逃跑。  可是已经晚了!在我们面前,反头人再次挤满了走廊,而这次,身后已经没有了退路,女鬼就站在值班室的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好像笃信我们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一样。   那些反头人前进的速度很快,我和赵平只得步步后退,像两只待宰的羔羊。   到底该怎么做,才可以活下去……赵平已经是第五次拍摄了,难道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我偷偷地打量赵平,这才发现他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想必刚刚他就是靠这把匕首逃生的。   我顿时动了心思,我的体力不错,如果拿到那把匕首的话,说不定可以在反头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逃到二楼去。   虽然知道这种想法很卑鄙,但我就是控制不了,慢慢伸手朝匕首探去。   “轰隆!”指尖刚刚摸到刀柄,一声巨响就炸裂在耳边,整栋楼剧烈地摇晃。还没等我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股热浪便铺面而来。   那些反头人好像很怕热气,尖叫着四处逃窜。好机会!我卯足了劲,跌跌撞撞地往前冲,越往前,烟雾就越浓,眼前几乎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凭着直觉走。   突然,一个黑影迎面撞了过来,一下子就把我给撞翻在地,紧接着,我被人拎住领口,提了起来。   艹!这样也能撞到,真是够背的!   黑影一边挥手给了我一拳,一边骂骂咧咧地道:“让我逮着一个,这次非得揍死他不可!”   我听到他的声音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说:“别打了,刘莽,是我。”   “薛进程吗?”黑影嘀咕了一句,把我给放下了。   “刘莽,你疯了!怎么这么大意,说不定是鬼在故意骗你!”   是卫东的声音,刘莽慌慌张张地说:“啊,怎么办怎么办,我上当了!”   “别紧张,我真的是薛进程,如果我是鬼的话,早在你反应的这个间隙,就已经没命了。”   刘莽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周围的烟雾慢慢散去,赵平已经跟了上来,刘莽、卫东和张家立三个人也都在,所以目前应该是还没有人死去。   最起码,表面上没有人死去。   刘莽他们三个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一个个都挂了彩,狼狈不已。“你们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我靠,你是不知道啊!刚才我们在对面遇到怪物了,那些人一个个,脑袋都是反着长的,得有上百个,幸好我用了霹雳符,把他们都给吓跑了,我们就从炸倒的墙壁那边跑过来了!”刘莽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   紧跟着他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我们还有一项重大发现。你知道吗?这医院里的女鬼,生前原来是个人格分裂,总以为自己的脑袋不是自己的,所以就用铁丝上吊自杀,把脖子都给勒断了!”   “你说什么?这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我惊讶不已,忍不住脱口问道。   “从一本出勤记录上,那本记录不知道被谁弄烂了,我们还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拼上呢。”   这次我是彻底震惊了,刘莽说的这些,除了出勤记录上的内容有出入,其余的根本就是我们这边经历的翻版!   我看了赵平一眼,他虽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但也是眉头紧锁,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儿。   卫东敏锐地察觉到了我们的反应,问道:“怎么,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我点点头,把刚才的经历说了一遍。   卫东沉吟道:“一模一样的遭遇,只有关于女鬼死因的描述不同……我认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医院里有两只鬼,这两只鬼生前的经历不同,不过我更偏向于第二种,就是这两版不同的说法,其中有一个是假的!”   “难道没有可能两边都是假的吗?”   “应该不会。”卫东没有具体说原因,但我心里比较倾向于相信他的判断,从进入片场开始,他的种种表现都说明了,他也是一个有着丰富拍摄经验的演员。   或许他是从什么细节的地方确定了这一点,只不过不方便或者是不想具体说出来。   不过不管卫东的推测是否正确,我最早的那番关于反头人中,有杀害女鬼的凶手的推论是可以被否定掉了,因为在刚刚我和赵平被围困的时候,那些人明明面对着女鬼,也没有丝毫胆怯和退缩。   目前的情况是,拍摄只进行了半个多小时,我、赵平、刘莽三个人的道具已经被用掉了,五个人里,只剩下卫东和张家硕还有道具。   我咬咬牙,说道:“接下来我们还是一起走吧,毕竟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可以早点找到事情的突破口。”   我心里憋着一股狠劲儿,如果他们两个拒绝的话,就和刘莽、赵平联合起来,先把这两个人的道具给抢过来!否则让我们三个单走,一样是死路一条。   好在我的这番打算并不需要真的实施,卫东虽然很不耐烦,但还是说:“行吧,那就一起走。”   张家硕没有表态,算是默许了这种做法。我有点看不透张家硕这个人,从见到他开始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是因为第一次拍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无话可说,还是经验太过丰富,自己心里自有一套想法,觉得不需要和大家商量,又或者是,他其实像上一场戏的阿强一样,也有特殊身份?   决定了要一起走之后,我们很快就行动起来了,剧本里要求所有人在原地停留的时间不得超过五分钟,要是没被鬼杀死,反而死在这种小事情上,那可太不划算了。   一行人一起上了二楼,这次,我们先去的是A座。   二楼的结构与一楼有所不同,没有区分出独立的房间,而是整个一片开阔的区域,摆放着医疗器材。   我们几个四下查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刘莽打着哈欠说:“既然这里没鬼,那咱就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鬼来了,想走都走不了。”   “再等一等”,卫东边说,边重新检查了一遍各种角落的地方。   我知道卫东的心思,根据之前的推测,两座楼,一边说的是真话,一边说的是假话,他一定是想找出关于真假的线索。   可是他忙活了半天,仍然没有任何发现,也只好先离开这里。因为两座楼之间并不相通,所以我们需要回到一楼,穿过刚刚被炸倒的墙,去到A座。   当走到楼梯转角的时候,我一回头,却发现赵平没有跟上来,他站在器材室的中央,眼睛直勾勾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赵平”我轻轻叫了一声,“你在干什么?”   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朝我挥挥手,又向一直盯着的方向指了指。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冲着已经走下楼梯的卫东三人喊道:“等一下!上面好像有东西!”   “我靠,不会是有鬼吧?快点跑啊!”刘莽顿时慌张地叫唤起来。   卫东甩了他一个白眼,率先大步走了上来。这一刻,我突然有点佩服卫东的勇气,如果换成我是他,就算身上有道具,也未必会因为一句话就敢上楼来。   我们走到赵平身边,他低声说:“看那个地方,似乎有字。”   “哪里?”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台光溜溜的检测仪器,实在是没发现任何字迹。   “就是仪器稍微靠左一点的地方啊,有一排小字,你看不见吗!”我眯着眼睛,努力寻找赵平所说的那排小字。   小字没找到,背后却蓦地传来一阵剧痛。我大叫一声,迅速转过身,就看见赵平一脸阴森,猛地扬起匕首,再次朝我扎来。   我也来了脾气,一拳打在他的心窝处,吼道:“龟孙子,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说,你是不是这场戏的操控者?”   “放屁!”赵平啐了一口,目光越发疯狂,我一脚踹掉他手里的匕首,扑到他身上,跟他扭打起来。   “住手!住手!你们都疯了是不是!”   身体被人一左一右强硬拉开,我仍旧不解气,使劲挣扎着怒吼:“放开!赵平偷袭我,他一定有问题,他是特殊身份的人,让我打死他!”   “啪”刘莽扬手抽了我一巴掌,“给我把眼睛睁大点看清楚,什么赵平!这里根本没有赵平!”   我心里“咯噔”一声,“我明白了,你们看不见赵平,所以他是鬼,张家立,准备好你的道具,这个鬼很危险,刚刚他还捅了我一刀。”   “你还真是魔障了啊”刘莽和张家立都用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看着我,“赵平已经死了,你刚才打的人是卫东!   如果你硬把卫东说成是赵平,那在你的眼里,真正的卫东又跑到哪里去了?”   真、真正的卫东?我向四周环视了一圈,果然不见了卫东的踪影。 正文 第八章 张家硕之死 我连忙再次看向赵平,发现他的脸模糊不清,最后慢慢变成了卫东的样子。  我想起来了,赵平的确是已经死了。   早在大约二十分钟以前,他就被女鬼给吞噬掉了,而我捡走了他的匕首,才得以从女鬼的手下逃脱。   之后的一切,全部是我自己的幻觉。已经死了的人当然不会对我挥手或跟我说话,甚至连我后背挨的那一刀,也是自己在精神错乱的状况下捅的。   由于在我潜意识里,赵平身上有匕首,是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可他却真的死了。   我便又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会因为不甘心而向我报复,所以才有了看见他攻击我的那一幕。   一向冷脸淡定的卫东气的满脸通红,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抬起脚就往外面走。   我就算是再厚脸皮,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跟人家一起,只得尴尬地立在原地。   卫东从我旁边走过的时候,我恍惚间好像看见他的背后有什么东西,揉揉眼睛再看,居然发现了几排小字。   靠!这幻觉还有完没完了!我使劲锤了两下脑袋,干脆扭过头不再看了,刘莽却惊呼出声,“东子哥,你、你背后有东西!”   “什么东西?”卫东立刻警觉地转身,将后背紧贴在墙上,一手已经伸进了口袋,随时准备掏出道具。   “你转过来我看看,好像有字。”   卫东皱了皱眉头,最后也没有转身,而是直接把外套给脱了下来。   “妈呀,真的有字!快看看写的什么。”   原来不是我又出现了幻觉,我松了口气,也站在远处探头看了起来。   “我的病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那天在跟阿洁玩的时候,竟然会突然失控,把她的皮给剥了下来。这几天睡觉的时候,我总觉得窗户外好像有一对眼睛在盯着我,不知道是不是阿洁过来找我了,我很害怕,却又莫名有点兴奋。”   “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变态,剥人皮,居然还会兴奋。”刘莽啧啧感叹道。   我关注的重点却并不在这里。之前在一楼看见的记录,无论真假,最起码是与女鬼的死因有关的。   如果能弄清楚她的死因,说不定就可以找出活过三个小时的办法,而这次的这段话,却好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我反复看了好几遍,也没从其中领悟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犹豫着开口,“卫东,你……看出什么名堂了吗?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谋一下呗。”   卫东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一副根本不想理我的表情,收起衣服就走,我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跟生命比起来,脸皮算是什么东西?   我们一行人很快又回到B座,当看到B座二楼的布置和A座仍旧是完全相同之后,我二话没说,就脱起了衣服。   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后,也开始这样做。四件衣服在地上排成一排,等了几秒钟后,果然其中一件上面慢慢出现了字迹。   是张家硕的那件外套,上面写着,“我真的没想到阿洁会这样对我,我一直把她当成最好的姐妹,她却勾引我的男朋友!有一次,我还看见她在和别人的聊天记录里说,要不是现在是法治社会,她恨不得抽我的筋,扒我的皮。真是难以想象,她居然是个这样的人!”   又是完全相反的情节,我发现两次在A座里看到的故事,女鬼都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出现,而在B座里看见的故事,她则都是以一个疯狂残忍的形象出现。   到底哪一座里面所说的才是真的呢?   还没等想出个结果,五分钟的限制又快要到了,我们不得不再次转移地点。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张家硕好像一个不小心,没站稳,从楼梯上滑倒了。我想讨好他一下,就赶紧快走两步,打算扶他起来。   然而我一捏他的胳膊,就像捏到了一个充气气球一样,手里的触感迅速憋了下去。   我吓了一跳,又去握他的肩膀,这么一握,他的半个身子居然都垮塌了。我连忙松开手,惊慌地往后退了两步。   卫东和刘莽察觉到不对,也都停下脚步。接着,在我们震惊的眼神中,张家硕的身体就一点一点的收缩,直到最后完全枯萎。   整个过程中,他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又或者是,他一早就不能发出声音了。   张家硕的死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无声无息,却给我们每个人都造成了巨大的恐慌。要知道,他的身上是有道具的!   可他却连使用道具的机会都没有,就变成了一张人皮。   如果鬼可以这样无声无息地杀人,而我们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那还不如坐在原地等死算了。   “我有一个猜想,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每次有人死去的时间,都是在我们看到新的故事之后。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一个误区?   从进入医院开始,我们就一直试图找出有关女鬼的线索,但其实越找线索,就会离危险越近。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只是随便四处走走,没准反而会更安全一些。”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东子哥,你真是太聪明了!”原本垂头丧气的刘莽,听了这话后,立即又兴奋起来了。   我精神也为之一振,说不定生路就在于这里!   “你们别高兴的太早……说实话,我也不是很确定这个猜想是否正确,总觉得……好像有点太过简单了。”卫东皱着眉头说。   “真相总是隐藏在简单的表面之下嘛!行了,咱们快点溜达起来吧,千万别超了时间!”   刘莽说着,嘻嘻哈哈地搂着卫东下楼了,然而他们才走下最后一层楼梯,笑声就戛然而止。   在我们眼前,坍塌的墙壁,分列两边的病房通通都不见了。原本该出现在头顶上方的二楼器材室,也奇怪的出现在了脚下。   也就是说,我们明明是顺着楼梯往下走,却来到了三楼!   卫东苦叹一声,“果然,还是没这么容易就可以逃脱。” 正文 第九章 实验 虽然卫东的猜测并不是真正的生路,但他说的至少有一点,我认为很关键。  那就是每次有人死去,的确都是在我们看过故事之后,这个时间点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唉,别太悲观嘛,虽然我们不得不上三楼,但这次我们可以不去特意找故事啊,只要一直没看到故事,不就可以避免危险了吗?”   “只怕……我们不得不看。”   空气里凭空浮现出一排排的字体,无论我们怎么躲避,那些字都死死地贴在我们眼前,就算闭上眼,它们也一样会钻进脑子里。   “好可怕!有人趁我睡觉剪掉了我的头发。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枕头边有一把剪刀,头发散的到处都是,我转了一圈,却没发现脚印,门和窗户也关得好好的,家里该不会是进了什么脏东西吧?”   我受够了!不想再接触任何这种诡异又没有营养的故事!烦躁地晃着脑袋,徒劳无功地想把这些信息清除出去。   “啊!”刘莽突然惊叫一声。我睁开眼睛,只见身子一歪,栽倒在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滑去。   “救命啊!东子哥,薛进程,救我!”他双手死死趴住地面,指甲里都渗出了血丝,但依旧不能阻止自己的身体快速滑向窗口。   在刘莽挣扎着踢腿的间隙,我才看见,原来他的脚腕被头发给缠住了。   我握紧了手里的匕首,有些犹豫,现在我只剩这一把防身的匕首,如果用掉的话……   “啊!求求你们,救救我!”刘莽又嘶声尖叫起来。   妈的!不管了!我心一横,快走几步追了上去,一手拉住刘莽,另外一只手割断了头发。   刘莽已经吓得鼻涕眼泪横流了,我拽了他两把,想把他拽起来,但他浑身都瘫软着,动也动不了。   这也难怪,不管是谁,在鬼门关走上这么一遭,恐怕都不会比他好到哪去。   刘莽趴在地上缓神的功夫,我想把匕首给收起来,谁知我才刚抓住刀柄,一簇头发飞快地从黑暗中蹿出来,缠上了我的手腕。   我一惊,连忙往回缩手,但头发蔓延的速度远比我快得多,迅速沿着我的手腕缠上了手肘,匕首也脱力掉了下去。   “刘莽!快把匕首捡起来!”我焦急地大叫道,刘莽发现我这里的情况后,赶紧伸手去够匕首,然而他同样也没有成功。   数簇头发分别从不同的方向钻出来,像蛇一样,蜿蜒着缠上了他的四肢。   紧接着,我只觉得右臂一痛,整个人就被头发给拽到了空中。余光中,我瞥到了卫东,他的情况也不怎么好,被头发缠住了腰,在空中甩来甩去。   卫东这个白痴,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不用道具,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我气急败坏地大喊:“卫东,你再不用道具,我们几个都得死在这里,到时候你就留着你的道具喂虫子吧!”   卫东也被逼急了,叫骂道:“奶奶的,你以为我不想用吗?可是我根本就没有道具!从一开始就没有,不然你当我后来为什么会同意跟你们一起走?!”   我彻底惊呆了,原来我们中不是每个人都有道具,卫东没有,那么先前死去的张家硕,他很有可能也没有。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剧本没道理会让每个人的生存几率不一样啊!   在我想到这个问题的同时,脑袋猛地砸到了墙上,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身边只有刘莽一个人。   刘莽惨白着脸告诉我,卫东不幸被甩出窗外摔死了。在他死后,那些头发就慢慢褪去了,因为我一直在昏迷,刘莽就拖着我在两座楼之间来回了几次,以免我会由于五分钟的限制而死。   道具分配的不等,褪去的头发……   “呵呵”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很多先前想不懂的地方,在我的头脑里慢慢变得清晰了。   “我说薛进程,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磕到墙上,把脑子给磕坏了?”刘莽见我一脸傻笑,担心的问道。   “没事,我很好。现在,我准备做一个实验。”   “什么实验?”刘莽一脸困惑。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只要记住,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刘莽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听你的,你比我聪明。而且刚刚还救了我的命,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我记得刚刚我们是在三楼楼梯口的地方,看到的新故事情节,对不对?我们现在回到那里。”   “什、什么?还要回去?”刘莽明显非常抗拒。   我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   刚到达楼梯口,刘莽就紧张的掐住了我的胳膊,“那些字又出现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他尖叫了一声,接着就像刚才一样,被头发缠住身体,被拖着朝窗户口的方向过去。   “救命!救我!”   “刘莽,我刚刚在你口袋里放了一张定身符,你快点掏出来自救吧。”   刘莽闻言,马上把手伸向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狠狠按在脚腕处的头发上面。   那簇头发果然立刻就不动了,他哆哆嗦嗦地把脚抽出来,跑过来对我说:“真是多谢你了,幸好你提前给了我定身符,要不然我一定死定了!”   “我根本没给过你什么定身符。”   “你说什么,那我口袋里的……”   “刘莽,你听好”我打断他,说道:“没有定身符,也没有头发来抓你的脚腕,你再回头看看,是不是这样?”   他呆呆地回头,愣了几秒,又呆呆地转了回来,表情错愕不已。   这其实就是真相,比卫东的猜想还要简单的真相,一切都是幻觉。   我们的所有经历都在印证着这一点。因为每个人都收到了拍摄主题的短信,所以潜意识里这次的危险因素会和头有关,然后我们就在一楼看见了那些反着长头的怪物。   之后遇到的每次致命的危险,都是在故事出现之后,而且都和故事的内容有关。一楼的无头少女,二楼的人皮,还有三楼的头发,都是根据故事里的情节想象出来的。   只要我们五个人当中有一个出现了危险的幻想,那么这个幻象就会成真,并且威胁到每个人的安全,除非某个人能够肯定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假的,他才能够摆脱危险。   刚才我让刘莽和我一起做实验,也是为了证明这点。在我笃定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的情况下,便没再看见刘莽说的那些字,自然也没有遭到攻击。   而我之所以能够想到这点,主要还是得益于卫东在最后关头说出的实话。   他说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道具,而短信里说,恐怖片玩得就是刺激,只有给每个人设定同样大小的生存几率,才能体现出所谓的刺激。   因此我想,医院里存在的真正的危险,一定是不能或者不需要用道具来解决的危险,也就是说,真正的危险其实并不是那些鬼和怪物。   那到底是什么呢?我又考虑到了另外一点,就是每层楼中出现的故事。卫东说,两座楼里面的故事,不会都是假的。   他却忽略了一点,就是这两边有可能都是真的。按照A座一楼中的情节所说,女鬼生前是个精神分裂者。   精神分裂者会把自己幻想出来的东西当作真实,所以无论在哪重人格下写出来的故事都不存在欺骗性。   两边的故事完全相反,本身就是对我们一个最大的提示。   从进入医院开始,我们就都变成了精神分裂者,一方面清醒的知道自己要在这场戏里想办法活下去,一方面又不自觉地陷入剧情给我们设好的圈套里。   按照这个思路去想,所有的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在拍摄开始之前,我就希望能有护身的武器,所以就有了定身符;在人皮的情节出现在张家硕的外套上之后,他直觉自己是下一个要遇害的人,这种想法也成了真;卫东觉得我们不能像他猜想的那样,顺利脱身,之后就出现了楼层的颠倒。   我把这些分析的过程简单跟刘莽说了一遍,当然,为了不违反规定,所有涉及到剧本安排的内容都给忽略了。   刘莽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干脆放弃理解了,“好吧,反正你说是幻觉,那就是幻觉。如果再有什么妖魔鬼怪的,我就催眠我自己是斗战胜佛,一定能打得过他们,这样行吧?”   看看时间,距离三个小时的拍摄时间结束,还有十多分钟。我们只要在这十多分钟里注意更换位置,就没有其他的危险了。   虽然终于可以活下来了,但还有一个问题,我始终没有想清楚。那就是这场戏里,到底是不是像上一次一样,存在编剧?如果是,他又到底是谁呢?   我把从进入医院开始到现在,每一幕的情节都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最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个一直藏得很深的编剧,应该就是他! 正文 第十章 演员群 “叮铃铃铃……”  “喂,小峰啊?我是大姑,这周末你姑父要去城里办事,我让他给你带点土鸡蛋过去……”   “不用了,我这周末有事。”没等她说完,我就直接拒绝,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已经是我三天来接到的第二十六个电话了。   三天前,我给家里打了一笔五十万元的存款。俗话说有钱藏不住,很快,乡里乡亲的都知道我在城里混出了出息,一个个上赶着地跟我套近乎。   就说刚才那个大姑吧,我出生到现在二十多年,见都没见过她一面,要说她是真心想我、关心我了才联系我的,我半点都不可能相信。   不过除了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邻居,这几天,我也特意避开了那些平时和我关系不错的人。   原因很简单,如果我是做生意发了大财,肯定愿意拉他们一把,但实际上我那些钱的由来,说出去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要是告诉爸妈,他们一定会以为我疯了呢。   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我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电脑,桌面突然弹出了一个窗口。   我一看,是一条入群邀请,群名是“亚伯演员华北区群。”   看见这个群名,我哪里还有犹豫,马上就点了同意。   刚一进群,页面里就跳出来好几条消息。   “哇,有新人进群啦!”   “稀奇啊!已经有将近三个月没有过新人了吧。”   “新人唱首歌来听听吧!”   ……   我一脸黑线地坐在电脑桌前,怀疑自己进错了地方,这个群里的人可一点也不像是长期遭受死亡威胁的状态啊。   正在我犹豫着要退群的时候,桌面又弹出了一个窗口,窗口上方显示:青龙通过群向您发起对话。   “Hello新人好,我是管理员,你之前拍的片子我都看过了,你表现得还算不错哦。”   我的心情严肃起来,马上问道:“你是怎么会看到的?”   “华北区所有演员的作品,都会被上传到群文件里,群文件每个月都会更新一次,你也可以看见其他人的作品哦。   “新人演员必须要成功完成两次拍摄,才被允许进群,所以群里已经好久没有新人了,我这个管理员也好久没发挥过作用了,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尽情问我。”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顾忌,单刀直入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问题,“怎样才可以摆脱这什么亚伯传媒?”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这个问题我已经不知道回答过多少遍了,你先看看这个吧!”   说完,他就给我传过来了一个文件。   我粗略地把文件浏览了一遍,便几乎已经解决掉了大半的困惑。   如同群名所标注的那样,这个群里所有的人都是亚伯传媒的演员,但无论新人老人,所有人都不知道亚伯传媒背后的操控者究竟是谁。   只知道每次完成拍摄之后,都会得到一大笔钱,每完成十二次拍摄,就有一次可以选择彻底结束拍摄,或者是继续参与的机会。   我叹了口气,看来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努力完成剩下的十次拍摄,以求可以脱离这恐怖的境遇。   剩下的内容,则是管理员总结出来的,一些有关拍摄的经验。   里面提到,每一场拍摄都会存在一定的危险,但也只是危险,绝对不会是必死的局面,参与拍摄的人若想活下来,就一定要留心规则和剧情中产生的提示,找到生路。   一旦进入片场,就不得不完全服从剧本的支配和安排,所以在拍摄之前所做的任何准备都是没用的。   如果剧本里要求你是个体虚的病人,那你跑步快一点都会遭到惩罚,反之,如果剧本安排你成为武术天才,你也马上就能无师自通。   总的来说,想要顺利完成拍摄,最重要的就是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敏锐的观察力。   另外,在每个演员进行第十次到第十二次的拍摄时,都有一个特殊待遇,就是他可以作为这场戏的编剧。   编剧的好处不言而喻,他可以知道整场戏的走向,自然也就不会轻易死去。   不过曾经也有过编剧在拍摄中死亡的例子,具体什么原因不知道,因为所有拍摄到第十场戏的人,都再也没有上线过,所以他们也无从打听。   看到这里,我心底一凉,拍摄到第十场戏的人全部没有再次上线过,他们……全都死了吗?   我把这个疑问抛给了管理员,他立刻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可以肯定他们不是死了,因为我曾经见到过成功完成十二次拍摄的演员,但为什么十场戏之后,大家就不上线了,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看到这里,我沉默了许久,才再次敲起键盘。   “最后一个问题,你已经拍摄过多少次了?”   “九次。不过自从第九次之后,我已经有半年多没再接到过片场的短信了。好了,距离你的下次拍摄应该也没有几天了吧,祝你好运。”青龙说完,头像就变成了灰色。   他下线之后,我也很快就关了电脑,拿着银行卡出去逛街了。既然在拍摄前所做的任何准备都没用,那还不如趁着没有片子的时候,尽情享受,毕竟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不是还能够活着回来,万一人死了,钱没花完,那可就亏大了。   一眨眼,又是几天过去了,明天就是我进行第三次拍摄的日子。   短信中提到,这次拍摄的主题是民间传说,演员需要在明天下午三点之前到达城北树林,接下来怎么做,到时候再听从剧本的安排。   我到达树林的时候,大约是两点半,没一会儿,所有人就陆陆续续来齐了。这些人当中,还有一个我的老熟人。   那就是赵平,不,确切地说,是上一场戏中赵平的扮演者,也是上一场戏的编剧。   在上一场戏的结尾,我曾对编剧人选进行了一番猜测,最后得出的结论,赵平是最有可能的那个。   因为无论是卫东还是张家硕,都是被自己的幻觉给害死的,唯有他,是被我的幻觉给“害死”的,在我叫他小心女鬼之前,他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门把有任何异常。   但如果他不配合着做出被女鬼杀害的假象,幻觉的秘密就会在一开始就被揭穿,那么他这个编剧当的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至于他在最开始进入片场的时候,说的什么五次拍摄,估计也纯粹是信口胡诌或是为了迷惑视听的。   赵平在这里看见我,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特别的情绪,显然他已经习惯在新片场看见老熟人了。   而我除了最开始有些意外,紧跟着就觉得庆幸,赵平在上一场戏中就是编剧,证明他的拍摄次数一定在十次以上,所以这一次,他肯定还是编剧,我就不用再费力地揣测到底谁才是那个特殊身份了。   没多久,“拍摄开始”的声音响起。   翻看剧本发现,这一次我和赵平的角色名延用了上一场戏,也就是说,我的名字还是薛进程。   参与这次拍摄的一共有八个人,四男四女,根据剧情的设定,我们这八个人将两两配对,扮演情侣,一起到山下的村子里旅游、体验生活。   饰演我女朋友的那个女孩,角色名叫做小英。小英长得很漂亮,唇红齿白,穿着一件碎花t恤,看起来就是男人心中标准的初恋形象。   另外三对情侣分别是:赵平和果果,李斌和程霞,杜林和冰儿。剧本中写,我和赵平这两队情侣,由于刚谈恋爱没多久,现在还处于热恋期,感情非常亲厚。   而两外的两对,李斌和程霞是因为结婚好几年了,彼此间的感情在争吵中变得脆弱。杜林则是因为看中了冰儿家有钱,想做上门女婿才勾搭的她,实际上并不是真心爱她。   我们一边朝着山脚的方向前进,一边开始按照剧本的规定说起了台词。   首先是李斌和程霞的戏份。   “诶,我说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不能等等我啊?有你这么不体贴的老公吗?”程霞一边小跑着追赶李斌,一边不满地抱怨道。   李斌闻言,猛地停住脚步,怒视着程霞道:“嫌我不体贴,你也不找面镜子照照自己,一天天的大呼小叫,妆也不化一个,我不把你甩了就不错了!”   “你说什么!你!”程霞气得直哆嗦。   但李斌却没有再跟她多说一句话,直接快走几步追上了我,无不羡慕地对我说:“兄弟,还是你女朋友好啊,又温柔又漂亮,哪像我家那个,唉,说多了都是泪。”   我尴尬地笑笑,劝慰道:“情人间哪有不吵架的,你现在看我和小英觉得好,其实我们吵起来也可凶了!”   小英埋怨似地轻轻掐了我一把。   “果果,你冷不冷啊?”赵平开始说台词了,他一张口,就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想从他的行为举止中找到一些和生路有关的线索。情侣中,两对感情好,两对不好,我不相信这样的安排会是毫无理由。   而作为编剧的赵平,必定不会把自己放到危险的角色中,所以目前,我姑且相信,我这个和赵平相似的角色,也是比较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