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策水天官 后汉三国年间,东吴水军名震天下,倚天策瑜为水军鬼将,在那个饿殍遍地易子而食的年代,人们只记住了孙权及其父兄的丰功伟业,却让这群用生命书写神秘传奇的人淡漠在了历史长河中。  公元280年,西晋灭东吴统一中国,三国时期结束,而那些流落民间的倚天策瑜,称自己为策水天官,把当年在水军中做的事,当成了一门手艺流传至今。   策水天官,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捞尸人。   虽然早已不是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但他们的生活,却仍然笼罩在神秘之中。   “要不找个先生看看风水,你这一个人走水,碰见点什么东西可就载了。”爷爷抽了口烟,满脸愁容的看着村边的江面。   “来不及了,江头扔水江尾接,再说了,这水可是你扔给我的,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叫张垚,浊水派策水天官传人,   刚才我回答的是策水春典,也就是捞尸人行业内部的暗语,现在周围有很多村民,捞尸人的一些禁忌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江头扔水江尾接,指捞尸手艺是从祖上传下来的,我那句话的意思就是,现在我的手艺全都是你教给我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最近这两天村里人已经被眼前之事折磨的不成样子,如果我再不出手解决的话,妹妹的性命都保不住了。   这次下水的目的有点特殊,要打捞的并不是某个人的尸体,而是自九八年之后就供奉在金沙祠里面的狗头金。   供桌上摆着香烛蜡贡,我跪在桌前磕了三个头,民间讲究神三鬼四,既然是祭拜河神,那肯定就是三个头了。   策水天官走水前不能喝水,上一顿饭不能吃鱼,这是对河神的尊重,也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规矩。   我点燃三炷香,放在供桌的香坛之上,如果这三炷香全部烧完我还没有从水里上来,那爷爷就得打捞我的尸体了。   抱着公鸡走到竹排上,捞尸人的船很简单,只是一个面积相对较大的竹筏,爷爷说之前也用过乌篷船,但尸体放在棚子里,见不到多少阳光,跟水下的环境相似,所以很容易出事。于是老祖宗就开始用竹筏,尸体上岸的第一时间就被太阳暴晒,目的就是减轻身上的戾气。   这对捞尸人也有好处。   用匕首把公鸡的喉咙割破,鸡血喷涌而出,让血洒在竹筏周围,然后把公鸡扔下去,即给河神上了供,也能用鸡血辟邪。   “河神老爷,打扰您老清修了,浊水派策水天官张垚今日多有冒犯,还请您看在贡品的份上给开条路,来日必有厚报!”   这句话是必须说的,虽然我不相信有什么水鬼河神,但爷爷告诉我,做我们这一行的,心中必须要有个信仰。   滚滚长江之上,只有我这一条小竹筏,村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渔船一定要给捞尸人的船让路,一来是对死者的尊重,二来是谁也不想沾染上晦气。   竹筏走到江中的时候,我不慌不忙的点了根烟,顺着江水流动得方向漂流,等船停下了,我就把窝斗扔到水里。   窝斗说白了就是个特殊的水陀螺,走水前必须用它来探测水下有没有窝子,就是旋涡。有时候长江从表面上看风平浪静,没准水下有个很大的旋涡,捞尸人如果在水下遇到了窝子,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上不来了。   约莫十分钟左右,窝斗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我拿上阎王钩,缠好拽鬼绳,一个猛子就扎到了江里。   爷爷从小就锻炼我的肺活量,但在这方面我确实没有什么天分,爷爷在水里潜半个小时都没有问题,我二十分钟就到头了,现在他年事已高,不能再走水出活,所以这打捞狗头金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我身上。   平日里捞尸并没有那么紧张,主要这狗头金可是传说中金沙大王练阴兵用的水鬼兵符,据老人们说跟九八年的洪水还有些联系,邪门得很。   再加上这件事关系到妹妹的性命,我心里自然有很大的压力。   水下视线不是很好,但金子这东西还是比较容易发现的,可我在水里找了十多分钟都没有找到狗头金,却发现了一具有点奇怪的尸体。   长江在中华大地奔腾流转了上万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江中,但我眼前这具尸体,居然是逆着水流的方向飘的...   这尸体只有半个头,另外一半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下来了,没有发胀的迹象,应该是刚死没多久,最让我困惑的就是,他为什么会逆着水流的方向飘。   这一趟打捞狗头金是没有什么希望了,我赶紧解下拽鬼绳,绑在尸体的腰上,然后就游回了竹筏上。   拽鬼绳把尸体拉到水面上之后,我就用阎王钩把尸体拽了上来。   然后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扔到水里,这是给河神的买路钱,不扔是绝对回不去的。   上岸之后我跟爷爷说:“狗头金没找到,碰见这么个泥吼。”   腿鱼就是老百姓常说的水鬼,分三种,泥吼草钩阎王手,泥吼是最低级别的腿鱼,只能在水下活动,并不害人。   村长江大乔走过来看了一眼,跟我爷爷说:“老张,这,这不是老胡吗?”   爷爷点了点头,说:“先找几个人,把他放到义庄去吧。”   江大乔随即叫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这具尸体弄到义庄去了。   回家之后没多久,村长就带着老吴爷进来了,老吴爷是淘河的,也就是盗河墓。   长江上有三门手艺人,俗称老三门,分别是淘河鬼斗阎王钩。   我并不知道鬼斗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大致知道了一些事情。   爷爷叹了口气,说:“鬼斗胡德开,干了一辈子采金营生,死了快二十年了,没想到今天给找到了。”   老吴爷笑着跟爷爷说:“不服不行啊,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有本事,九八年的时候你老张也下水捞过胡德开,结果连尸体都没找到,想不到吧,让你孙子给弄上来了。”   九八年!难道,这胡德开九八年就死在江中了?不可能啊,尸体没有一点发胀的迹象,完全不像是在水里泡了,将近二十年的样子。   看来,我真是碰见腿鱼了。   村长现在急的满脑瓜子冒汗,说:“你们俩啊,就别打哈哈了,现在村头那井里的水还开着呢,整天从别的地方买水喝,村里哪有那么多钱啊。”   他说的就是我们村的现状,狗头金这么多年都没人敢碰,也有外村人动过歪心思,但都被我们村里人给打跑了,从那以后金沙祠就有人看守了,可前两天看看守的老王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狗头金也不见了。第二天人们去村头的井里打水,发现里面的水都开了,井里出现开水,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我打了我只打了一点水,回家之后倒在碗里给爷爷看了一下,然后说明了情况,于是爷爷就带我去了村长家,商量怎么处理,村长认为这金子肯定是老王头给偷走了,可爷爷接了电话,说狗头金肯定在水下!   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下水找狗头金。   可我们回家之后,妹妹居然把那碗水给喝了。   从那之后就病倒了,她全身的皮肤就跟用开水煮熟了一样,一碰就会皮开肉烂,人虽然有一口气,但躺在床上不能动,而且牙关紧闭,不吃不喝。   这件事摊到我头上,本来觉得挺倒霉,但看到妹妹这个样子,我心里顿时没有其他想法了。   老吴爷抽了口烟,不紧不慢的跟村长说:“你啊,就是太着急,张垚也下水了,但就是找不到那块金子啊,我就是个淘河的,找坟还行,找这玩意儿,我可没这个本事。”   “你...”   村长刚想说话,就被爷爷给打断了,他说:“老吴头说的有理,在水里找金子,本来就是鬼斗干的事,胡德开是咱们村里唯一一个鬼斗,现在人躺在义庄,你这也确实有点难为人了。”   就在他们争辩的时候,柱子跑进来大喊:“村长,张爷爷,井里的水,好了!”   江大乔赶紧站起来,问:“真事?”   “骗你们干嘛,人们都去打水了!”   然后柱子就带着村长和老吴爷去了村口,我赶紧问爷爷:“这胡德开,到底是怎么回事,死了这么多年,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爷爷叹了口气,说:“快去看看幺妹的病啥子样了!”   “卧槽,对,我也是个哈戳戳,这都忘起!”   刚进屋,妹妹就跟我说:“哥,水,给我口水。”   “好,水,喝水!”   妹妹的皮肤恢复了正常,但身上还是发热,看来这病还是没好利索。   爷爷站在门口摇了摇头,说:“那块金子,还是得找,不找到的话,幺妹的病,算是好不了喽。”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就更纳闷了,喂她喝完水之后我就把爷爷带到院子里问:“这金子,到底是啥子东西,为啥会跟幺妹的病有关系?”   “不光是她的病,九八年那场大洪水,你知道是咋回事不?” 正文 第二章 狗头金 “九八年?那时候我才三四岁知道个锤子!”  爷爷叹了口气,开始给我讲九八年发生在这个村子里的事情。   这件事,得从胡姓鬼斗传人胡德开采到狗头金开始说起。   十九世纪末,虽然人们都不再为吃饱穿暖发愁,但一夜暴富的人还是很少的,胡德开就得到了这样的机会,那天他像往常一样下水采金,结果捞到一块四五斤重的狗头金。   在那个年代有了这块金子,足够他们一家人吃半辈子的了。   但没过多久,本来身体健康的老婆就病逝了,从那时候起村里人都说这块金子不吉利,有人说这没准是金沙大王的东西,所以最好赶紧放回去。   胡德开哪里会听这些,他认为这就是村里人嫉妒,依旧我行我素,没过几天大哥大也托在了手里。   可当他接到儿子死讯的时候,整个人都疯了。   儿子死在放学的路上,一把钢刀从头顶直接刺穿五脏六腑,而且还是一把没有尖的砍刀,这得多么大的力量。   当时法医并没有从孩子身上检测出乙醚成分,也就是说,这把刀是孩子清醒时插进去的,凶手也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线索,他儿子的案子,也就成了悬案。   一块金子,搭进去两条人命,胡德开根本就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从一个无比精明的人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时候人们已经没有办法劝他了,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就这样疯了半个月左右,胡德开也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江边。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他的半个脑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掉了,死状很惨,而警方除了在现场发现一道拖拽的痕迹之外,也没有发现其他任何线索。   最主要的是,尸体到了晚上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一家三口,全部死于非命。   “这跟九八年的洪水有什么关系?”我点了根烟,也递给爷爷一根。   他接过烟撇了撇嘴,说:“别打岔!”   然后就继续讲那年发生的事情。   胡德开尸体消失之后,爷爷就开始下水打捞,可不管怎么找,就是找不到他的尸体。   那块金子放在胡德开家里也没人敢动,到了七月中旬,便爆发了一场特大洪灾。   当时村子里的房屋基本上都被冲毁了,唯独那块狗头金,没有被洪水冲走。   大灾过后,人们就修建了金沙祠,把狗头金供奉在里面,这都快二十年的时间了,一直风平浪静。   没想到,前两天狗头金居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这还是跟井水没有太大关系啊!”   爷爷用深邃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你不知道,当年闹洪水的时候,好多人都是被烫死的!”   “烫死的?”   “没错,在长江边上长大的人,死在水上并不容易,但洪水退去之后,好多尸体的肉都被烫熟了,拿双筷子就能吃。”   一口烟呛得我直咳嗽,这老头我真是服了,说话咋就这么恶心呢!   他笑了笑接着说:“当年闹洪水之前,井水并没沸腾,但好多死者的情况都跟幺妹现在差不多,她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个奇迹。”   “你的意思是,我还是得下水找到狗头金才行,不然的话,她的病根本就好不了,对吧!”   爷爷点了点头,说:“这种玄乎事,你小子总是不放在心上,这次我看你还信不信。”   这句话算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继承爷爷的衣钵也有一段时间了,根本就没有碰见过他说的腿鱼,可这次的事情,还真是解释不清楚。   九八年我还很小,妹妹还没有出生,我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只知道一件事,从小到大爷爷都不允许我到金沙祠那边玩。   第二天村长把我叫到村委会,说有人找我,高中毕业之后我就没有在出过村了,外面怎么会有人找我?   村委会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妹子,长得很清秀,身材个头什么的都没的说。村长走过来跟我说:“这丫头说找你有事。”   我愣了一下,走过去跟她说:“你...”   “你叫张垚是吧!”   她说话时语气很狂傲,就差拿鼻子眼看人了。   “啊,是啊!”   “那块金子,我可以帮你找到!”   “啥?”   “你们村子的事,我全都知道,潜水设备我也带来了,就问你走不走这趟水!”   走水?这是策水春典啊,难不成,这丫头是同行?   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水淹何方,擅接何水?”   这句话就是问她在什么地方活动,擅长做什么事。   那姑娘看了我一眼,说:“水淹四方,把水定浪,开过眼彩。”   她的意思是四处云游,定浪指的是专门负责看风水的先生,开过眼彩是个形容词,指她看风水的手艺高。   可据我所知,看风水的人都不会下水捞尸的,为什么她要跟我下水呢?   难不成...   “姑娘,你不仅仅是为了那块狗头金吧!”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不用管,但我向你保证,绝对帮你找到那块狗头金。别忘了,你妹妹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村长知道我们家的规矩,所以我一进来他就出去了,其实这妹子说的不错,我确实挺着急把妹妹治好,可我不能就这样相信她啊。   于是我跟她说:“怎么称呼?”   “钟灵!”   “跟我回家一趟吧,这事我自己做不了主。”   “行!”   到家之后我把事情跟爷爷都说了,他看了钟灵一眼问:“你这水,是江头扔下来的吗?”   意思就是问她这手艺是不是祖传的。   “江头扔水江尾接,两岸隔一江,老爷子,你没有必要这么防备我吧!我还能把你孙子怎么样不成?”   这小丫头说话真是不中听,跟我说话这样就算了,我爷爷怎么说也是长辈,语气一点都没变,她这话的意思就是我的手艺确实是祖传的,虽然天各一方,但毕竟是同行,没有必要怀疑她。   爷爷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就说:“三土,你跟她去吧!”   三土是我的小名,我长大之后爷爷就很少叫过了。   “不是,这,怎么回事啊到底,我就这么跟她下水了?”   “我跟你说,当时在村长家的时候,那个电话,就是这丫头给我打的,他们家时代都是定浪,所以我才敢说狗头金在水里。”   既然是这样,我也没有必要顾忌什么了,只是没想到这小丫头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钟灵说今晚上子时走水,让我好好准备一下。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我都走过这么多趟水了。”   “把辟邪的东西都带全了!”   辟...看来,这次的事情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简单了。   我在屋里收拾东西的时候,钟灵和我爷爷相谈甚欢,我说这小丫头怎么对我家的事情这么熟悉,原来她跟爷爷早就认识。   到了子时,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之后,我们就驾着竹筏走水了,钟灵换上紧身衣之后,身材更加凹凸有致了,她见我一直盯着看,就说:“臭屌丝!”   “嘿!”   “嘿什么嘿,赶紧的,找地方下水!”   “你是定浪,凭什么我找!”   说完这句话之后,这丫头背上氧气瓶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妈的这脾气还真不好惹,我见状赶紧跟着她下了水。   她好像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去,冲着一个方向一直游,我就在后面跟着。   要不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呢,放在平时游这么远我早就累的不行了。   钟灵的体力也很好,游了这么久,都没见她减速。   半个多小时之后,我看到前面有个山洞,钟灵拉着我进洞之后就开始往上游,如果不是她带着,我根本就不会发现这种地方。   水下的山洞,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往上游了一会儿,我们就游出了水面,上岸之后才发现我们在一个洞窟里,把氧气瓶放在岸边,钟灵跟我说:“你,碰见过水鬼吗?”   “泥吼算吗?”   “算个屁!拉倒吧,不跟你废话,跟我走吧!”   这小丫头片子说话我是真不爱听,妈的永远都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我就纳闷了,如果她本事够大的话,干嘛非得叫我过来帮忙啊!   这洞窟比我想象中要大多了,手电只能照到眼前的路,四周一片漆黑。   下水之前,除了氧气瓶之外,我们每个人都带了个防水的背包,当时我还纳闷为什么要带这个,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还有这么个洞窟。   “这里,就是金沙古庙,狗头金肯定在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那个胡德开带过来的!”   “你忽悠谁呢在这?一个死在水里将近二十年的人,上岸拿走了狗头金,还藏在这么个地方!”我对阴阳事向来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钟灵这次没有着急,她把手电往旁边挪了挪,我看到了几根五米多高的白柱子,并不是直的,有一定的弧度,而且不止一根,两根柱子之间的距离差不多,但高度不大一样。。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另一种材质的柱子?   那白柱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石头的,但具体是什么材料,我还真看不出来。   “你给我看这个干嘛?这些柱子跟狗头金有什么关系吗?”   钟灵跟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金沙大王的事情?”   我木讷的摇了摇头。   从小到大爷爷都没有跟我说过金沙大王的事情,只是不让我去金沙祠附近玩而已,也就是因为这个,我从小就认为爷爷有点迷信。   钟灵叹了口气,跟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天官传人?”   “废话,不是我能跟你下水?”   “浊水派,居然连金沙大王都不知道,算了,我给你讲讲吧。”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长江流域四川段再一次河道清淤的过程中,发现了一根海碗粗的白柱子,人们一开始没当回事,因为这柱子上有很多古老斑驳的痕迹,都以为挖到宝贝了。   可当人们把这柱子整个挖出来之后,才发现这是一节大到无以复加的脊椎骨。   长江上的老手艺人想到一个传说,在大禹治水时期,天上降下来一个巨人,镇住江中的泥沙,用以镇住长江水患,而这个巨人,就是金沙大王。   当时正值军阀混战时期,有个军阀听说了这个东西之后,就带兵过来了,可当天晚上,就出了怪事。 正文 第三章 金沙大王 看守脊椎骨的尸兵,被人给掐死了。  那军阀的日子也不好过,打仗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些怪事,从那时候起,金沙大王的传说就从这一代流传开了。   “你的意思是,这些白柱子,全都是金沙大王的脊椎骨?”   钟灵点了点头,跟我说:“不仅仅是这些白柱子,咱们现在所处的山洞,就是金沙大王的古庙。”   “这...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她白了我一眼,直接走了。   妈的这丫头的脾气我是真受不了,动不动就得给人脸色看,好像老子欠她多少钱一样。   古庙里总能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我们俩的脚步很轻,连身边传来的滴水声都能听见。   走过了这几根柱子,我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很长的廊道,钟灵跟我说:“过了这个廊道,应该就能看见狗头金了。”   “那赶紧走啊,等啥呢?”   “你自己去!”   “啥?”   “我只是帮你找到狗头金而已,但没说要一直陪着你,一开始你的想法是对的,我到这个山洞里来,确实还有别的事情。”   说实话我胆量确实不如这个小姑娘,这地方要是让我一个人来的话我绝对不敢。   “不是,你这,你到底要干什么,要不我跟你一块去,然后你在带我找狗头金?”   “那金子是胡德开帮金沙大王练阴兵的水鬼兵符,我可不想招惹那东西!”   看到我窘迫的样子,她走过来小声的跟我说:“你是不是,害怕啦?这样吧,你说一句,姐姐,我害怕,你带我走吧,那我就陪你去找金子,怎么样?”   我白了她一眼,咱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说这种话,于是我转过身去,直接走了,全然不顾在后面哈哈大笑的钟灵。   廊道很长,而且我总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心里想着小时候爷爷教给我的山歌,不知不觉得,还唱了出来。   “太阳出来依呦喂,天地宽呀嘛依呦喂,青山脚下水湾湾呀曲折折来十八弯...”   唱了两句之后发现身边窸窣的声音愈来愈大,廊道里很黑,我根本就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况,手电只能照一个方向。   “咯吱”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鞋底下面黏黏的,用手电照了脚下一眼,发现有个跟手掌差不多大的虫子被我踩死了。   周围全都是黄绿色的粘液,还散发着难闻的恶臭,这他妈是什么东西,在外面绝对看不见这么大的虫子。   那股气味好像吸引了它的同类,顷刻间数不清的虫子从廊道尽头爬过来,周围的墙上,顶子上,全都是这种虫子,看上去虽然笨重,但这东西的移动速度非常快。   我带的只是辟邪的东西,根本就没有想到会遇到这话种情况,我大喊了一声赶紧朝反方向跑,妈的这些虫子吃我连一分钟都用不了!   “格老子滴,啥子东西哦这是,妈呦,老子要死球喽...”   人在快死的时候激发出来的潜能是不可限量的,我他妈现在跑路的速度,兔子都是我孙子!   可还没有跑出廊道,我就已经喘不上气来了,这山洞里面空气本来就不多,再加上这么剧烈的活动,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一块石头给我绊倒在了地上,腿疼的我根本就站不起来了。   那些虫子很快就追了上来,就在我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它们居然从我身边绕过去了!   无数只虫子在我身边经过,他们移动时发出的声音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庆幸的是这些虫子没有要了我的命!   虫子由难以想像的速度冲出了廊道,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了钟灵搂的声音:“太阳出来依呦喂...”   妈的,这丫头原来一直在跟着我。   “看不出来啊,山歌唱的还挺好听的!”   “行了,甭笑话我,刚才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宁惹翻江龙,不惹一窝虫!”   “那他妈是我想惹的?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   “那是油蛩,你在外面绝对见不着!”   “废话,我是见不着!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这也是传说中的东西,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油蛩是金沙大王养的虫子,这玩意不光在陆地上快,到了水里速度更快,如果有人冒犯了金沙大王,路过长江的时候油蛩就会把这个人给拖下水。”   “那这些虫子刚才为什么没杀我?”   “我在外面放了一小瓶尸油,它们最喜欢这东西!”   我的天,感情这玩意还不怕水...等等!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你说,胡德开在帮金沙大王练阴兵对吧!”   “对啊,怎么了?”   “也就是说,胡德开需要水鬼兵符狗头金!”   钟灵点了点头,跟我说:“继续!”   “可胡德开已经死了将近二十年,咱们都知道,水尸很难上岸,那会不会,就是这虫子把狗头金带到这里来的?”   钟灵愣了一下,说:“有点道理,但好像,这没什么用吧!”   “...”   确实,狗头金已经丢了,也知道它在什么地方了,现在考虑怎么丢的,确实有点马后炮的意思...   钟灵从背包里拿出一片鱼鳞,说:“把这玩意戴在身上!”   “这啥?”   “让你带你就带,废话那么多干嘛!”   金黄色的鱼鳞看上去很漂亮,算了,别管那么多了,刚才要不是她的话,我早就让虫子给吃干净了!   没了油蛩,穿过廊道就容易多了,可过了廊道之后我并没有看到狗头金,反而到了一个更大的洞窟。   石壁上全都是壁画,我根本就看不懂,但钟灵却看的津津有味。   “喂,你不说狗头金在这边吗?”我问了她一句。   可这丫头根本就不搭理我,若有所思的看着古怪的壁画,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甲子一祭...阴兵...”   “什么甲子一祭?”   钟灵叹了口气,说:“六十年为一甲子,每隔六十年,金沙大王就会祭祀一次!”   “祭祀?给谁祭祀?”   “给他自己,既要找人练阴兵,还要找一个祭棂人!”   “祭棂人?”   “我要找的,就是这个祭棂人!”   “为什么?”   “以为这次,金沙大王抓错人了!”   她一跟我说这件事,我忽然对这个丫头改变了看法,本以为这只是个黄毛丫头,没什么本事还瞧不起人,但一想到她一个女孩子居然敢到真危险的地方来找什么祭棂人,看来她还真是有点本事的。   “你是要把这祭棂人给带回去吗?”   “没错,就算他是金沙大王,抓错了人,也得付出代价!”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金沙大王可是大禹治水时期就存在的巨人,虽然在只是民间传说,但刚才的油蛩已经证明了传说是真的。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凭什么敢说自己能让金沙大王付出代价?   不管她是口出狂言还是真的有本事,我绝对不会在怀疑钟灵的能力了,看来,她不仅仅只是个风水先生。   说到这里的时候,洞窟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一开始若有若无,过了一会就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哭声。   不,不只是哭声,是哭豪,声音的惨烈让人不寒而栗,好像收了多么大的冤屈一样。   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巨响,洞窟里的石柱顶端燃起了好几团绿色的鬼火,我赶紧问钟灵:“这是什么情况?”   她也有点害怕了,跟刚才气定神闲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哆哆嗦嗦的跟我说:“估计,咱们走不出去了!”   “为什么?”   “就算出的去,咱们也活不长了!”   “你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钟灵拉过我的手,往一个方向死命的跑,可那哭豪声就跟长了腿一样,一直跟着我们,不管跑到哪里都甩不掉!   “不是,你能不能跟我说,这到底是啥玩意?天底下还有您老人家害怕的东西?”   钟灵没理我,一直往前跑。   可最终,还是被一张从天而降的人脸挡住了去路。   一张惨白的,漂浮在空中的女人脸... 正文 第四章 白脸姑子 “啊!”钟灵惨叫一声,拉着我往后退,这时候我才看明白,原来,这是个长着女人脸的怪鸟!  “卧槽,这是什么玩意?”   怪鸟身上的羽毛全都是黑的,提醒很大,翼展得有四米多长,最让人害怕的还是那张脸,完全就是人脸的样子。   钟灵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跟我说:“算了,能活多久算多久吧,先把这玩意给收拾了!”   “这他妈怎么收拾啊!”   “用金鳞封住他的口鼻,然后再顺着廊道逃走!”   “那狗头金呢?”   “命都他妈没了,还狗头金!”   也是,看来这东西比油蛩危险多了,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保命,这玩意根本就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   钟灵拿出金鳞,死死地盯着怪鸟,这次她没有逃避,而是直接冲着怪鸟跑了过去。   看到钟灵手里的金鳞之后,怪鸟停止了哭豪,声音一消失我心里就舒服多了,妈的这东西哭得我脑袋疼。   怪鸟飞到空中,紧接着发出了另外一种声音,然后那熟悉的窸窣声又从耳边传过来了。   这玩意把油蛩给招过来了。   成千上万只虫子把我们逼到墙角,此时钟灵叹了口气,说:“果然,凡是听到白脸姑子哭豪的人,都不会活太久!”   白脸姑子?这全都是我没听说过的东西,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跟金沙大王有没有关系,反正,我们这次是插翅难逃了。   钟灵又拿出一小瓶尸油,扔到一旁,可这些虫子现在似乎只听白脸姑子的,那瓶尸油,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娘的,难道这次真的没办法了?   钟灵说:“完了,咱们活不成了!”   “这!”我看着眼前的景象,确实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这些只会在电影里出现的画面,现在就货真价实的摆在我面前。   油蛩,白脸姑子,如果我有机会活着出去的话,跟别人讲这些事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   白脸姑子盘旋在我们上方,它那张脸根本就做不出任何表情,只能发出阵阵哭豪,像钟灵说的,凡是听到白脸姑子哭的人,都活不长,我们现在的处境就正好印证了这句话。   就在我们已经绝望的时候,整个洞窟忽然剧烈的摇晃,油蛩四处逃窜,白脸姑子也飞到了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刚才那几团鬼火被上面掉下来的石头给砸灭了,这时候钟灵拉着我的手说:“赶紧跑!”   “往哪跑啊,没看见廊道那边还被油蛩堵着呢吗?”   “你往左边看看!”   我去!最左边的石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刚才洞窟里面太黑,碰见白脸姑子心里又害怕,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   这可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我们两个从这洞里过来,然后搬了块石头把洞口给堵住了。   钻过来之后,我们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这是一块很大的空地,跟前面不同的是地上种着花草,不远处还有一颗很大的树,树叶发着浅绿色的光,很微弱,但所有的树叶同时发光的景象还是很壮观的。   我拽了拽着钟灵,说:“这地方,是啥情况?”   钟灵也看傻了,她木讷的摇了摇头,慢慢的往那棵树的方向走,我隐约间看见树下还有个女孩子,背对着我们,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   我冲着那个女孩子的方向走过去,走到她身后的时候,这女孩转过脸来,一头长发之下,是一张被水泡涨的脸。   “卧槽!”让她这一吓,我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不知道怎么回事,绿色的光也慢慢的淡了下去。   脑子恢复清醒之后,我才发现刚才那一切都是幻觉,而钟灵还在往悬崖的方向走,我赶紧走过去,用金鳞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她就倒在我怀里了。   我把她放在地上,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快抽完的时候她醒了,揉着脑袋跟我说:“怎么回事?”   “你看看吧,刚才那一切,都是假的!”   我们分明就是在一个漆黑无比的山洞里,而且再往前走两步就是悬崖,钟灵捡起一块石头扔了下去,许久都听不到回声。   “刚才,是你救得我?”   “不然呢?”   “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以为白脸姑子只会哭?那东西在飞的时候,羽毛里会掉落一种能让人致幻的粉末,无色无味,咱们根本就察觉不到,没准刚才的油蛩就是幻觉!”   难怪说碰见这东西的人都活不长,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跟钟灵一比,我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刚才的经历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其实这也怪我,每次爷爷跟我说这些事情,我都觉得是假的,根本就没有心思听,如果我平时多跟他说说话,没准就不会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的捞尸人,碰上的事情肯定不少,看来出去以后我得好好跟他聊聊。   “现在去哪?”我问钟灵!   “这里太高了,下去不现实,等等,让我看看!”   钟灵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个类似罗盘的东西,看罗盘的同时手还在地上算着什么,风水先生的那一套我完全不明白,所以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   “水脉找到了!往东一直走就能看见。”   “东?大姐,我早就转向了!”   “跟我来吧!”   钟灵收起罗盘,站起身就往一个方向走,虽然不知道她找水脉干什么,但我总觉得跟着他走准没错!   于是我们顺着悬崖往前走,路愈来愈窄,慢慢的我们已经不能并排着走了,只能一前一后,身子左边是石壁,右边就是悬崖,我问钟灵:“你确定咱么没走错?”   “别那么多废话!”   我他妈也是闲的,主动跟她聊天纯粹就是自讨没趣。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路面终于开阔了,而且钟灵要找的水脉也找到了。   “水脉找到了,然后呢?”   “下水去找吧,狗头金就在水里!”   “你怎么知道?”   “水鬼兵符,不在水里能在哪?”   “我靠你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万一不在水里,我再碰上个长着男人脸的鱼怎么办?”   钟灵叹了口气,说:“你把背包拿下来!”   “拿下来了,然后呢?”   “然后你他娘的就给我下去!”刚说完就一脚给我踹到了水里,妈的这丫头劲还真不小。   我游上去换了口气,顺便骂了钟灵一句。   这里的水比外面的还要凉,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狗头金找到,然后把妹妹的病治好。   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个疑问,这狗头金本身就是从水里捞上来的,现在又回到了水里,为什么村子里还是有异象,为什么我妹妹还会因为这个得病。   让这凉水一激,我忽然想到了很多事情,自从狗头金出事以来,我一直都是在干活,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根本就没有想过,眼下的事情实在是太乱了,找到狗头金之后,我一定得把这些事给弄明白。   往下游了一段时间,我看到一阵金光,没猜错肯定就是狗头金了,妈的,这东西我终于找到了。   上岸之后我骂了一句:“他娘的,为了这破东西,老子差点把命给弄没了。”   钟灵笑了笑,说:“在金沙大王的地盘,你还敢这么说话?我告诉你,出去之后小心着点,白脸姑子的诅咒还在你身上呢!”   “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就可以出去了啊!剩下的就是我的事了!”   “我说,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你帮我找到了狗头金,我能扔下你一个人找祭棂人?”   她一愣,问:“你的意思是,你要帮我?”   “当让帮了,要走就一块走!”   钟灵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我绝对不会一个人走的。   过了一会她点点头,说:“那行,咱们,找地方往下走吧!”   “往下走?怎么往下走?”   “从水里往下走呗,还能有什么办法!你记住,金沙大王本身就是水里的东西,所以想找到有用的线索,就必须从水入手!”   “得!钟老师,学生受教了!”   刚才我在水里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发现有可以往下走的地方,不过我也懒得问她了,现在钟灵说什么我都相信,这个人的本事,绝对远高于我!   收拾好东西准备下水,钟灵跟我说:“等等,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什么不对劲,没有啊?”   钟灵叹了口气,说:“从刚才咱们往这边走的时候,就有人一直在跟着,只不过你没有发现而已!”   “你别吓唬我啊!”   钟灵笑了笑,说:“吓唬你?我要是诚心吓唬你的话,早就把你给吓死了,还用等到现在?”   那倒也是,这丫头的本事到现在还是个迷,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风水先生,但会的远不止那些,我对钟灵越来越感兴趣了,她家里人好像跟我爷爷认识,不然的话老爷子是不会轻易的相信这么个丫头片子的!   我慢慢地回过头,身后,果然站着个一身白衣的女人... 正文 第五章 衣冠冢 不是刚才树下的那个女人,刚才那只是幻觉而已,现在站在我眼前的,是个活生生的人。  不对,活生生的鬼。   钟灵在包里翻着什么,我看了女鬼一眼之后,眼神就挪不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很漂亮。   她慢慢的走到我旁边,冲我笑了笑,然后,两只手死死地掐住我脖子,力道非常大,我根本就挣脱不开,过了没一会儿,我就失去了意识。   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家里的床上,院子里传来阵阵哭声,揉了揉脑袋,把桌子上的水一饮而尽,妈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昏迷多少天了!   堂屋里摆着遗像,走到前面一看,竟然是我妹妹的照片。   赶紧冲到院子里去问爷爷:“二丫头,二丫头咋喽。”   爷爷看了我一眼,说:“三土,你昏迷了四天,二丫头她,掉到江里滃死喽。”   “啥!”一瞬间我感觉心口发紧,瘫坐在了地上,来吊唁的壮娃子赶紧把我扶了起来。   “三土哥,你先别着急,先把二妹子的事情办完了,咱们在详细说!”   “办个锤子!金子呢?狗头金呢?钟灵呢?钟灵跑哪去喽,还有,二丫头到底是咋死的,一五一十说清楚!”   壮娃子看了爷爷一眼,把我拉到村口江边,说:“你晓不晓得,自己是咋回村的?”   “我晓得个屁!”   “当时你躺着这儿,怀里死死地抱着狗头金,被人发现之后就赶紧给你送回家喽,然后村长就把狗头金放回了金沙祠,香火续上之后,二妹子的病就好喽。”   “然后呢?现在为啥给她办白事?”   “听我慢慢说噻,病好第二天,二丫头就叫我到江边玩,我寻思下河摸条鱼摆摆,辣个能想到,摸鱼的功夫,二丫头就滃死喽。”   听他说完之后我冷笑了一声,我妹妹再怎么说也是在长江边上长大的,水里的功夫虽然不如我,但游上岸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再说了,摸条鱼能用多长时间,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掉进河里,这么短的时间也淹不死啊!   “你个哈麻皮当老子是猪儿虫?格老子滴,二丫头会水,就算她不会水,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哪个可能滃死人!”   “就晓得你不得信,我也不信呐,可人就是死喽!又死在河里,不是滃死还能咋嘛!”   “人呢?”   “啥人?”   “二丫头人呢?我看到棺材里面是空滴,只放了几件衣服,老头子为啥没把尸体捞上来?”   壮娃子听到我问这个,就压低了声音跟我说:“三土哥,回家之后,可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也不晓得你家老爷子在想啥子,不管谁说,就是不肯下水捞人,你说自己屋头滴娃儿死喽,咋个能不捞哦!”   这老头子又在盘算什么?妈的,人死了还不捞?二丫头才十六岁啊,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对不对,让我冷静一下,这两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全都压在身上,我人都快蒙了,一开始让我下水打捞狗头金,但金子没找到,找到了胡德开的尸体,然后钟灵又带我去了金沙古庙,碰见油蛩和白脸姑子,还有最后那个白衣女人。   那女人是不是钟灵要找的祭棂人我不知道,关键的是现在钟灵也消失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岸的。   把外套脱下来扔到壮娃子怀里,走道江边跟他说:“回去跟老头子说一声,就说我下水了,他不敢捞,我敢!”   “不得行!老爷子说他不捞人,是有原因的!”   “个屁的原因,别家屋头有人滃死喽,他跑的屁兔子还快,自家出了事就啥都不管,能有啥原因?你别管,我非得把二丫头给捞上来不行!”   说完之后我就准备往下跳,爷爷在后面喊了一声:“张垚,莫楞个儿犯浑,二丫头的尸体不能捞!”   我从壮娃子身上拽过外套,走道老头跟前问:“那是不是你亲孙女?我就问你喽,是不是你亲孙女?”   他不说话,不停地抽旱烟。   “我们俩从小就没见过爹妈,你一直对二丫头很好,为啥子,为啥子出了事情就甩手不管喽?”   爷爷叹了口气,说:“好多事你还不明白,让二丫头在江里飘着,总比弄上来好!”   “好你个龟儿子好!格老子滴,我非得把二丫头捞上来不行!”   啪,爷爷一巴掌甩在我脸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周围说什么都有,有人说爷爷应该把尸体捞上来,不管走到哪里,入土为安都是没错的,也有人说我不应该,有什么话可以跟爷爷好好商量,哪有说自己长辈龟儿子的。   我没心思管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无所谓,但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把二丫头的尸体给捞上来。   “你先跟我回家,二丫头的事情,我慢慢跟你说!”扔下这句话之后,爷爷转身就走了。   他不想别人看我们家的笑话,可是,人死了你不捞,别人就不看笑话了?我实在是不没明白这老头到底在想什么。   回到家之后,爷爷坐在院子里,抽了口烟,说:“你有啥问题,赶紧问,除了二丫头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刚才不是说,回家把二丫头的事情告诉我?”   “那也不是现在,我说的是慢慢跟你说,你也冷静一下,她是你亲妹妹,也是我亲孙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你不得懂。”   我不懂?是,对,我不懂,但我知道把二丫头捞上来,让她入土为安才是正事,现在我不能跟他对着干了,得找个机会偷偷地把尸体给打捞上来。   于是我故意岔开话题,把我在古庙里的那个疑问给提了出来:“狗头金本来就是水里的东西,为啥子他回到水里去了,村子里却出事了?这不合理啊!”   “上世纪三十年代,人们发现了金沙大王的脊椎骨,从那个时候开始,才有的金沙大王的传闻,九八年的洪水,把狗头金给弄了上来,这里面全都是人们口儿相传的东西,所以说,谁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玩意儿啊,多少个人就有多少种说法,你要真想知道,跟钟灵去查查啊!”   “钟灵?对了,我还想问你呢,钟灵上来没有?”   “废话,她都回家了!”   “这么说,是她把我从下面救上来的?”   “不是!”   “那我是咋上来的?”   “不知道!”   “你!”   说到这的时候,爷爷忽然就不说话了。   晚上吃完饭之后,他跟我说要去隔壁村办点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让我自己看家。   这对于我来说绝对是好事啊,妈的,他走了之后,我就可以下水把二丫头给捞上来了。   半夜十一点左右,江面上已经没有任何人了,看着棺材里放的几件衣服我心里很不舒服,我可不想让二丫头一直在长江里飘着。   这次捞二丫头,我只带上竹筏,阎王钩,还有拽鬼绳,开坛上供那一套,我没有精力去弄,河神老爷应该能体谅我现在的心情吧!   过两天就是大雪节气,晚上的江边真的很冷。   裹了裹衣服,把竹排放在岸边,点根烟坐下,自言自语地说:“妹嘞,老子要是滃死起,你可得等哥一会儿哦,咱俩在路上也能做个伴嗦。”   晚上我还真没走过水,更何况这次还没有上供!心里多少有点打哆嗦。   撑船走到江中,按照水流的方向和时间来推算,妹子的尸体应该就飘到这里了。   “请窝斗喽,河神老爷保佑哦。”   窝斗是测窝子的工具,有的尸体飘在水面上,用钩子就能拉上来,可像妹妹这已经沉到水底的尸体,就得跟捞胡德开一样,下水用拽鬼绳拉上来。   窝子指的是水面下的旋涡,长江可不比普通的河,俗话说的好,长江十里地,九曲八连环,有时候水面风平浪静,下面却有很大的旋涡,如果捞尸人遇到了窝子,那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上不来。   所以说,就算不上供,请窝斗的时候也必须跟河神说一声。   这窝斗说白了就是个水陀螺,放在水面上,如果不动的话,就证明下面没有窝子,可如果在水面上快速的旋转,就证明下面有窝子,这会儿不能下水。   也许是老天爷帮忙,窝斗放在水面上之后相当安静,我脱了外套,拿上绳子,毫不犹豫的就跳进了水里。   水里一点光线都没有,老祖宗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传下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躺平身子,顺着水流下沉,这样最容易找到尸体。   快到江底的时候,我左手摸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仔细一摸是人的手,顺着往上,我摸到了妹妹带的手表,没想到第一次下水就如此顺利,这么快就找到了她的尸体。   可是,当我准备往妹妹身上套绳子的时候,她的尸体,却被一股神秘力量给拽走了!   这大半夜的江底下怎么会有别人,难不成,碰见水鬼了!   二话不说追上去,别说是水鬼了,就算是阎王爷来了我也得薅他几根胡子下来。 正文 第六章 走蛟1 水越来越臭,我渐渐地有点头晕,这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水鬼附在了一具不知道了多少年的尸体上,臭味也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见我一直在追他,就放开妹妹的尸体,转身冲我过来了,一双冰凉的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在江底。   又是他妈掐脖子,为什么鬼总喜欢掐人脖子?   淤泥很软,这水鬼的力道又很大,在不反抗的话没准就被这玩意给埋在淤泥里了。   这具尸体不知道泡了多长时间,少说也得二三百斤重,全身都浮肿了,两只眼球鼓出来,嘴唇青紫,身上的皮肤就更不用说了。我赶紧从兜里拿出一把糯米,这玩意基本随身带着,关键时刻可是保命的东西。   抽出手来,把糯米死死地按在水鬼脸上,水中马上就响起了刺刺啦啦的声音,糯米也渐渐地发黑,那水鬼脸上吃痛,就直接松开我走了。   我憋着一口气赶紧游到妹妹身边,把绳子拴好,然后就回到竹排上了。   “啊!格老子滴,差点让个死鬼给老子滃死...”   坐在竹排上喘了好半天气才缓过神来。   我后背上全都是江底的淤泥,脖子也肿了一圈,那水鬼可真是往死里掐我啊,幸亏老子有经验,就算不信爷爷那一套,也总是把糯米戴在身上,要不然,还真跟我妹妹一道走了。   缓过劲来之后,我赶紧把妹妹从水里捞了上来,看她安静的躺在竹排上,心里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一边是为她的死赶到难过,一边是能让她入土为安而感到一丝慰藉。   爷爷头走之前已经把棺材给钉上了,我根本就打不开,幸亏家里有尸案,平时停放尸体用的,妹子上岸之后也算有个歇脚的地方。   我就把妹子的尸体摆在这里,就不信那老头还能给她扔回去!   尸体虽然捞上来了,可看她安静的躺在尸案上,心里真不是滋味。   “二丫头,你说你为撒子走滴辣么早,十六哦,好年轻好年轻哦,连个男朋友都没耍过...”   “算喽算喽,走就走喽,好歹,我也给你捞上来喽不是迈,到喽下面,有啥子想要滴,就给个托梦索(说)一哈(下),哥给你烧起...”   跟妹妹说了两句话,我就洗个澡准备睡觉了,在水下折腾了半天,早就累得不行了。   很快就睡着了,捞尸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体力活。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妹妹从尸案上爬起来,然后走到我房间里,一脸哀怨的问我:“为啥子给我捞起,为撒子给我捞起...”   她一直在重复这句话,而我,全身都动不了,甚至连声音都发布出来,她慢慢的走道我身边,死死地掐住我脖子,嘴里还在恶狠狠地重复那句话:“为撒子,给我捞起...”   “啊!”   我喊了一嗓子才从梦中惊醒,为什么她会对我说这种话,我相信这是她给我托的梦。   隐约间听见客厅里有动静,肯定不是爷爷回来了,如果是他的话,见我把尸体捞了上来,一定会大发雷霆,早就冲到屋子里来打我了。   难道,来贼了?   我慢慢的打开一条门缝,可是看到外面的场景之后,我差点晕过去。   一个男人趴在我妹妹的身上,一丝不挂,妹妹的衣服也被这个禽兽给脱了下来,他戴着面具,不断地重复着龌龊的动作,肆意摆弄妹妹那早已冰凉的尸体。   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连死人都能下得去手!   我一脚把门给踹开,那小子愣了一下,抱起我妹妹尸体就跑。   “回来,格老子滴,你他娘的回来!”边骂边追,可是我根本就追不上这个人,虽然抱着我妹妹的尸体,但他脚底下就跟摸了油一样,一溜烟就看不见人影了。   我站在村口绝望的回忆着刚才的场景,狠狠地删了自己两个嘴巴子,难道这就是爷爷不肯打捞妹妹的原因?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啊!   我绝望的回了家,发现家里并没有留下那个男人的衣服,难道说那孙子就是光着来的?   我坐在地上哭的不成样子,哭我妹妹命苦,死了之后都不得安宁,哭我自己刚才睡得太死,才让那王八蛋的手。   几只夜猫子站在家里的老树上死死地盯着我,这真应了那句老话,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亮,我根本就睡不下去了,只睡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爷爷回来之后我可怎么跟他交代啊!   爷爷没回来,钟灵却过来了。   一进门看到我满脸丧气的样子,加上院子里摆的花圈,她走过来问我:“怎么回事?你爷爷呢?”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寻思着跟她怎么这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没有必要隐瞒什么,所以就把昨晚上的事全告诉她了。   钟灵听完之后也有点生气,跟我说:“你妹妹的尸体真的不能捞,这也是为了她好!”   “啥?为了她好?不让她入土为安是为了她好?你逗我呢吧!”   “要不,你跟我去趟市里,正好,也处理一下金沙大王的事情。”   “这金沙大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爷爷说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种说法,到现在我还没明白,那狗头金明明是水里的东西,为啥子回到水里了,村子里又要出事?”   钟灵叹了口气,说:“你了解的资料太少了,跟我去一趟吧!”   “行,那我去一趟!”   锁好门之后就跟着钟灵去了峡口市,也给壮娃子留了句话,等我爷爷回来了,跟他说一声我的去向。   高中就是在峡口上的,所以对这个城市我并不陌生,钟灵开车的样子还是很漂亮的,其实这个人不管冲那个方面看,都不错,唯独脾气太差,妈的总有一种瞧不起人的感觉。   “去你家?”   “去我家干什么?”钟灵白了我一眼,继续开车。   “那你这是带我去哪啊!”   “去我老师家。”   “老师?”   “别问这么多了,咱们两个迟早还得再去一趟金沙古庙!”   “还去啊!”   “废话,白脸姑子的诅咒咱们还没破,指不定哪天就会出事!”   她要是不提这件事,我还真忘了。   其实打心底里我还是不太相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自从高中毕业之后,我就在长江上做船夫,专门渡人,这些年到村子里来旅游的人越来越多,所以生意也还不错,虽然私下里是策水天官,但腿鱼这东西,我还是最近才接触到。   四五年下来,一次腿鱼都没有碰见过。   现如今不一样了,在古庙的经历完全刷新了我的世界观,那些东西不亲眼看见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拐进一个高档小区之后,钟灵就把车给停下了,直接带我上楼。   “门怎么没关?”钟灵念叨了一句就推门进去了,我跟在后面。   他老师家里的条件真的是不错,装修的很有派头,一看就是书香门第。   “刘院长?”钟灵叫了几声,家里根本就没人答应,也就是说,人走了,门却开着?   这不对劲啊,家里这么多值钱的东西,难道就不怕丢吗?   “你这个刘院长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峡口市古文物研究院院长。”   “卧槽,这么牛逼?”   钟灵摸出电话给刘院长拨了过去,我走道他的书房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资料,随便拿起一张,就看到了许门天官四个字。   许门天官?策水天官?难不成也是捞尸人的一个分支?不应该啊,爷爷告诉我策水天官只有清水派和浊水派,清水派只捞尸,不处理阴阳事,但人数多,身份也得到社会大众的认可,浊水派不仅仅捞尸,也能帮雇主处理一些水鬼,但人数很少,身份也得不到社会的认可,现在很少有人相信浊水派天官了。   那这许门天官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刚想往下看,钟灵一把拽过我手里的资料,说:“这些东西都是保密的,你不能看!”   “保密怎么不放在保险柜里,就在这桌子上摆着!你那刘院长干嘛去了?”   “他去你们村了。”   “啥?”   “老师最近正在研究金沙大王,听说你们村子里的狗头金打捞上来了,就想接过来研究一下。”   “那玩意有什么好研究的。”   “你不懂,金沙大王,可不仅仅是民俗传说,没准,真的有这个人!”   “你放什么屁,一根脊椎骨就四五米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人?”   钟灵叹了口气,说:“万一,金沙大王只是个普通人,但被古人神话了呢?”   “那脊椎骨是怎么回事?”   “在修建长江三峡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发生过走蛟事件,所以院长的猜测是,脊椎骨是蛟龙的,但被古人套在了金沙大王身上,明白了吗?”   “蛟龙?我说,你可是个知识分子,这玩意你也信?”   “你没听说过走蛟?”   “爷爷好像跟我提过这玩意,但我没仔细听。”   “真不明白,我爸为什么让我来找你,一问三不知。”   “你爸?” 正文 第七章 走蛟2 钟灵刚想说话,手机就来了一条消息。  她看了一眼之后就跟我说:“赶紧走,去研究院!”   “不是,走蛟的事情你还没有跟我说呢啊!”   “到了再说行不?”   一路上我一直在追问她,现在我对阴阳事的态度跟之前完全不一样,每个民俗传说,都有可能是前人的真实经历,只不过在老百姓口中被神话了而已。   刚才钟灵说的那个思路就很吸引人,金沙大王也许就是个普通人,但古人用各种手段把金沙大王给神话了,留给后人的全都是民间传说,这个思路绝对能站得住脚,并不是没有可能。   在研究院看我看见了那个传说中的刘院长,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带着黑框眼镜,如果钟灵不提前告诉我的话,真看不出来这是个五十多岁的人。   刘院长的穿着打扮比我还时髦,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学者。   “这位是?”院长问钟灵。   “他就是张垚。”   “哦,小张是吧,你好你好,我叫刘宏哲。”   我赶紧把手伸过去说:“刘院长,你好你好!”   “啥子院长哦,比你大几岁,叫我老刘就好了嘛。”   “那多不合适,叫刘叔吧!”   “都好都好,巴适就好!”   这个刘院长真的听接地气,说话也没有架子,看来还是个比较好沟通的人。   “院长,不是我说你,出门之前能不能把家门锁好了,你屋子里那么多重要的资料,丢了怎么办?”   刘院长笑了笑,说:“丢?丢不了,真正重要的东西,都在我脑子里呢,那些资料不重要!”   “那你刚才到底干嘛去了?”   “得把狗头金拿过来啊,村子里的人不让,调动警方才成功运出来,我说小张啊,你们村子里的民风可是够彪悍的,一听要把狗头金带走,好家伙,拿着铁铲就到村口堵路去了。”   “你,真的把狗头金带回来了?”   他冲我摆摆手,说:“别害怕,你妹妹没事,村子里的事情,我基本上全都知道,就是为了把这件事弄明白,我才把狗头金带回来的,等研究完了,我会原封不动的放回去,放心吧!”   “这我就不明白了,那金子到底为什么那么邪乎?”   “邪乎?”院长笑了笑,说:“这才到哪?天底下邪乎的事多了,我工作的目的,不仅仅是找到文物的考古价值,还要用科学的理论去解释那些所谓的阴阳事。”   这牛逼吹得有点大了吧,有些事情就是解释不通,都说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的开始,也许这个人在考古上是一把好手,但要说阴阳事,没准他还没我爷爷懂得多。   “那走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他。   刘院长看了我一眼,说:“看来,钟灵已经把我的思路告诉你了啊,其实走蛟是老百姓的一种说法,在修建三峡的时候,刚建好的大坝总会被一股神秘力量给撞塌,然而谁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人们就想到了长江里的蛟龙。”   “真的有蛟龙?”   “真假无从说起,不过这也不重要,金沙大王是人还是龙,狗头金到底和你们村子有什么渊源,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一个学者,为什么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我总感觉这个人有点不对劲,但他真正的目的,我还真说不上来。   “对了小张,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怎么了?”   “这两天你先别回村子了,那边挺乱的,我这边正好也有点事想让你帮忙?”   “给钱吗?”   我也懒得跟他说别的,只要给钱,我就为他办事,在这方面我还是很简答单的,咱本身就是浊水派捞尸人,就算是阴阳事,也能给他处理了!   “不给!”   “那免谈!”   这时候钟灵凑到我耳边说:“留下,我帮你找你妹妹的尸体!”   我看了她一眼,说:“真的?”   钟灵点了点头。   我叹了口气,说:“那行吧,我留下!”   没办法,现在妹妹的尸体还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而且那天晚上的事情还没跟爷爷说,如果让老头子知道二丫头死后还被人玷污了,那非得背过气去不行。   “那就行了,让钟灵给你安排个住处。”   “什么?我?”   “现在院里的经费实在是困难,你就帮帮忙,日后我给你...”   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堆,我跟钟灵谁也没听进去,现在我算是看清楚这个人了,表面上为人和善,其实,并不能深交。   钟灵无奈的带我回家了,她自己租了个房子,一室一厅,我去了之后根本就没有睡觉的地方。   “我睡哪啊?”   钟灵白了我一眼,说:“沙发!”   “沙发?不是,你这也太...”   “太什么,现在不是我求你办事,是刘院长求你,而且我还得帮你找你妹妹的尸体,也就是说,是你在求我,明白吗?”   “这...行吧。”她这么说我无言以对,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妹妹的尸体。   一提到她我心里就不是滋味,我俩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跟着爷爷长大,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好,我和爷爷都快把她当祖宗供着了,可她并没有被我们给惯坏,还很懂事,这么好的妹子上哪找去。   钟灵回屋换了一身衣服,就去卫生间里洗澡了,我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电视,其实心里想的都是在里面洗澡的钟灵。   唉,其实我明白,想也没用,这辈子也找不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晚上她回屋睡觉,我躺在沙发上刷手机,壮娃子发了个朋友圈,是个短视频,村里人知道狗头金被带走之后,就跑到江边去祭祀,这场景还是挺壮观的,可过了一会,江面上忽然传来一声嘶吼,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我评论了一下,问他,怎么回事?   壮娃子很快就给我回复,三土哥,你快回来吧,村里出大事了。   我给他发了一条语音,说现在回不去,得把妹妹的尸体给找到才行。   壮娃子说,今晚上把人们都吓死了,以为又开始闹走蛟了,这你也不在,你爷爷也不在,老吴爷又不出来主事,人们都慌的很。   又是走蛟,这走蛟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在回复,对着卧室喊了一声:“你看看我给你发的视频!”   钟灵没回话,过了一会在微信上给我发了条消息,说没事,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你现在不能走。   那我就放心了,现在我对钟灵有一种莫名的依赖,总觉得只要她不紧张,就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扔下手机之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小时候的我跟妹妹在江边玩,她跑着跑着,胳膊忽然飞了出去。   一下子就吓醒了,睁开眼睛之后,一个黑影站在我脚边,正拿着一只红鞋往我脚上穿。   现在就跟鬼压床一样,除了腿之外,哪里都动不了,嗓子眼里就跟塞了棉花一样,根本发不出声音。   黑影死死地抓住我脚脖子,往我脚上穿红鞋,仔细一看那根本就不是鞋,而是给死人烧的纸活。   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我把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腿上,上下乱蹬,死活不能让他给我穿上,可过了一会儿我就没力气了。   眼看着黑影就要把红鞋给我穿上了,不知道房间里什么时候出现一个老人,他对黑影说:“给我穿上吧,反正,我也快到日子了。”   那个黑影愣了一下,慢慢地松开了我的脚,跟着老人往门外走。   快出门的时候,老人转过身来说:“小伙子,我就住在对门,你要是有心的话,就过来看我一眼,也不枉我救你一命。”   我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脑袋一晕,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哭声给吵醒的,钟灵站在门口,往外看,我问她:“怎么了?”   “对门的老大爷死了,挺好的人,唉...”   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赶紧冲到对面去敲门。   对面的家属把门打开之后问:“你是?”   “先别问,让我看一眼,快让我看一眼!”   我跑到屋子里,看见躺在床上的那个老人之后就傻了,他就是昨晚救我的那个老大爷!   眼里含着泪,给老大爷磕了三个响头,脑袋都磕出血了,家属赶紧把我扶起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没跟他们说什么,因为我根本就不敢面对这件事,不敢让家属知道他们家老爷子是因为救我死的。   回去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儿的抽烟,钟灵走过来,问:“想什么呢?”   我叹了口气,把昨晚上的事情都告诉她了,我对她早就知无不言了,这人脾气虽然不好,但人品没有什么问题。   钟灵听完之后,眼神变得很空洞,好像在想什么,我叫了她一声,把她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你?”   “啊?啊,没事,没事,我...算了,你现在还困吗?”   “干嘛?”   “不困的话,跟我去趟研究院吧。”   去研究院到没什么,主要是,这丫头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客气? 正文 第八章 许门天官 钟灵看我的眼神有点飘忽不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是,你到底琢磨啥呢?”   “啊?没事啊,走吧,去趟研究院。”   “莫名其妙。”   她给我的印象一直都很高傲,怎么刚才说完这件事,态度忽然就变了。   算了,管那么多干嘛,这样不更好吗?   要说我这个人就是贱,一开始人家对我爱搭不理的,我觉得不舒服,现在对我好点了吧,还觉得不习惯。   到了研究所之后,她直接带我去了实验室,如果不是钟灵的话,我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高科技设备。   “呦,小张来啦,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怎么了?”   “从小到大,你爷爷有没有跟你说过关于狗头金的事情。”   “说过啊,就是不让我去金沙祠那边玩嘛。”   “不是,哎呦卧槽怎么跟你说呢,你难道没觉得,这金子跟你们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不是觉得,而是肯定,这件事说都不用说,那破金子绝对跟我们村有联系!但有什么联系我就不知道了,这不还得看你的本事嘛!”   刘院长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他带我走到一张桌子前面,狗头金就摆在那,他抱起这块金子跟我说:“有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东西?”   “没机会,从小到大我爷爷都不让我靠近金沙祠!”   听我这么说他就把狗头浸泡在一盆水里,那好像不是普通的水,加了某种化学物质,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化学这东西我一窍不通,就算他们给给我解释,我也听不懂。   从水里拿上来之后,狗头金背面慢慢显现出了一张红色地图,我赶紧接过金子,放在桌子上仔细看,一条廊道,前面是洞窟,东边有水脉...   这,这不是...   “这不是古庙的地图吗?”   “是古庙的地图不假,但上面还有四个古文字,昨晚上我们加班加点翻译出来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镇江定浪!你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镇江定浪,这是策水春典啊,定浪用来镇江的东西,肯定就是风水眼啊!   风水眼!难不成这狗头金就是我们村的风水眼?   怪不得只要这东西出事,我们村肯定就会显出异象。   我刚想告诉他什么意思,钟灵在背后种手指戳了我一下,于是我脱口而出:“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你为啥觉得我会知道?我怎么年轻,爷爷教给我的都是走水的功夫,这玩意,你应该找岁数大的问问啊!”   “那你们村还有没有什么岁数比较大的老手艺人?”   “老吴爷,淘河的!”   “淘河?”   “盗河墓,老三门之一,他没准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刘院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时候钟灵接了个电话,然后走过来跟刘院长说:“我请个假,回家一趟,顺便把这小子送回去!”   “嗯,去吧!”   出来之后我就跟钟灵说:“不是,这事就这么完了?你把我送回去,那我妹妹的尸体怎么办?”   “谁说我要把你送回去了,我是要带你回家!”   “带我回家?”   “嗯,我妈要见你!”   我笑了笑,说:“你这是要带我见家长啊!”   “别闹了,赶紧走吧!”   放在平时我如果开这种玩笑的话,她肯定不会搭理我,我真有点纳闷为什么她态度变化这么大。   上车之后钟灵跟我说:“关于狗头金和金沙大王的事情,我妈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也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但她说多少,你就听多少,绝对不能再往下问,知道吗?”   “行,都听你的。”   钟灵家里的条件一点也不比刘院长家差,开门的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人,如果钟灵不给我介绍这是她母亲的话,我还以为这是她姐呢。   “阿姨真年轻啊,跟钟灵站在一块,就跟姐妹俩一样!”   “还挺会说话,行了,我一会还有事情,咱们先把正事说完。”   “嗯,您说!对了阿姨,您贵姓啊!”我早就想知道关于狗头金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找谁问。   “姓钟!”   “跟叔叔一个姓啊!”   “不是。”   “嗯?”   钟灵在旁边说:“我是跟我妈的姓,我们家一直都是这规矩,如果是儿子,可以更父亲的姓,但女儿必须跟妈!”   “这叫什么规矩!”   “别废话了,听我妈说!”   “好,那阿姨您说!”   钟阿姨笑了笑,说:“小张啊,不好意思啊,灵丫头让我惯了一身臭脾气,这几天下来,你肯定没少受委屈吧!”   “没有没有,您这话说的!”   “行,你不介意我就放心了,这次叫你过来,是为了跟你说一下狗头金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狗头金出事,你们村子肯定也会出事?”   “我刚跟钟灵从研究院回来,刚才刘院长让我看见了狗头金上镇江定浪四个字,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风水眼的意思吧!”   “你告诉老刘了?”   “没有没有,钟灵没让我说!”   钟阿姨松了口气,说:“那就好,你说的没错,凡是懂策水春典的人,都能看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但你知道为什么狗头金是你们村的风水眼吗?”   我摇了摇头。   “这得从三国时期说起了,你们村本是水军鬼将倚天策瑜统领的府邸,而那个统领,也就是现在的金沙大王!”   “金沙大王?”   “没错。”   “你的意思是,金沙大王是个普通人?”   “对。”   “那古庙里的脊椎骨是怎么回事?真的是蛟龙吗?”   “你知道,东吴水军为什么那么厉害吗?”   “不知道。”   “因为他们有一种驯养古鼋(音同圆)的秘术,当然了,这都是野史记载的东西,并没有文献根据,所以,也只有咱们这些人相信了,在刘院长眼里,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古鼋?什么东西?”   “说白了就是巨大无比的老龟,很大很大,一个巨鼋,比四五搜战船还要大,东吴水军打仗的时候,倚天策瑜肯定会跟着,他们在战船上控制古鼋,让老龟在水下兴风作浪,甚至会直接捣毁敌人的战船。”   我去,居然还有这么回事,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爷爷也从来没跟我说过。   现在我完全相信古鼋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因为在古庙里已经亲眼见过油蛩和白脸姑子了。   “那巨大的脊椎骨是怎么回事?”   “当时倚天策瑜流落民间,成了现在的策水天官,有一部分人不想再沾染阴阳事,给子孙后代积德,就成了清水派策水天官,而另一部分人却不顾这些,只想挣钱,就成了浊水派策水天官,但这两派天官都得听从统领,统领死后,两派策水天官把他葬在天河山中,让他能一直看见自己的府邸,为了神话统领,他们就用特殊的材质打造成了脊椎骨的样子,埋在里面。”   “难怪看不出是什么材质,那玩意实在是太像骨头了。”   “是啊,古人的智慧是我们望尘莫及的,那块狗头金,本是青铜古棺上的组成部分,也起到了风水眼的作用,但九八年的时候,机缘巧合被胡德开给拿上来了,所以就出了事。”   “等等,钟阿姨,我好像明白了,您看是不是这个意思,也就是说,如果狗头金放在青铜古棺上,村子里就不会出事,放在金沙祠里,也不会出事,因为金沙祠就在我们村,金沙大王能看见,但如果出现在别的地方,肯定会出事,对吧!”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就想通了,虽然狗头金是水里的东西,但如果回到水里之后金沙大王看不见,那还是会出事。   “行了,金沙大王的事情,我全都告诉你了,接下来,我就要跟你说一下你的家事!”   “家事?”   “对,知道你为什么从小到大没有见过你父母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   “因为你母亲是许门天官,许门天官的捞尸人是不能与外界通婚的,但你爸当年为了为了跟你妈结婚,把我都给甩了,可见这两个人的感情多深厚!”   卧槽,这,也就是说,钟阿姨是我爸的前女友,我说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家的事情。   “钟阿姨,您...”   我话还没说完,钟阿姨就摆了摆手,说:“没事,这都是当年的事情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孩子,你记住,他们两个结婚之后,必须四处跑路,所以只能把你和你妹妹交给你爷爷抚养,所以你别怪他们,为了摆脱许门天官的追捕,他们可是没少下功夫啊!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你妹妹,也是许门天官!”   “啥?我?我都不知道什么是许门天官!”   “我问你,你妹妹死了之后,是不是被人糟蹋了!”   “你,你怎么知道?”   “人死诛心,许门天官的人死后都要这样,女的派人辱尸,男的烧家,而且,尸体还要五马分尸,永沉江底!”   “分...分尸?你的意思是,侮辱我妹妹的人就是许门天官派来的?而且,带走她,是为了分尸?” 正文 第九章 陈老板 钟阿姨点了点头,听到这个消息我都快站不住了,难怪爷爷不让我把二丫头的尸体捞上来,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那他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呢,都是自己家里的事情,我为什么就不能知道呢?   钟阿姨跟我说:“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跟你爷爷说你已经知道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妹妹的尸体,我会让钟灵帮你找,放心吧,一时半会的他们不会分尸的”   虽然她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不舒服,妈的这叫什么事啊,如果我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的话,是绝对不会下水把二丫头捞上来的啊!   我无奈的点了根烟,钟阿姨看我这个样子就说:“你别着急,接下来你得跟着老刘去一趟古庙,钟灵会陪着你的,等你们从古庙里出来了,钟灵就马上带你去找你妹妹的尸体。”   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钟阿姨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家里就剩下我和钟灵,她跟我说:“行了,你也不用太担心,许门的人不会把你妹妹给分尸的!”   “为什么这么说?你又怎么能保证他们不会这样做?”   “因为,你妹妹是真正的祭棂人!”   “啥?不是这祭棂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现在跟你解释不清楚,等从古庙里出来了,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是,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卖关子了?”   “真不是我卖关子,这祭棂人,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吧,你跟我去见个人!”   “又见人?”   “嗯,走吧,这不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吗,有人请客,走吧!”   我他妈现在哪还有心思吃啊,真的是,妹妹死了都不得安宁,我这个做哥哥的心里能舒服吗,而且这件事完全怪我,就因为我一时冲动,不听爷爷的话,把二丫头的尸体给打捞了上来,结果呢,落了这么个下场。   表面上看钟阿姨告诉了我很多东西,但这都是我们村的事情,关于我家,她还是只字未提,许门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做都没跟我说,本以为能从钟阿姨嘴里得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没想到越来越乱了。   钟灵开车的时候跟我说:“你也不要恨许门的人,他们并不是坏人,只不过一直在遵守家族的规矩罢了!”   “这不重要,这都不重要,他妈的这些人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我现在只想把我妹妹的尸体找到。”   “你能不能别这么激动,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办,你明白吗?”   “我觉得你越来越奇怪了。”   “怎么了?”   “你妈明明就住在峡口市,为什么你还要去外面租房子住?”   钟灵沉默了。   “还有,你为什么对狗头金这么感兴趣,难不成就因为你妈是我爸的前女友?这说不通啊,既然我爸当年甩了你妈,那你应该恨才对啊!”   听我这么问,她一直都没有说话,到了饭店之后才甩给我一句:“我们家的事情,你别问,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了!”   这个样子让我怎么相信,我只是没有办法才选择相信他,因为除了她之外没人能给我指条明路了。   钟灵带我去了个包间,里面坐着穿西装的大胖子,还有个在包间里满地跑的小孩,钟灵走过去跟胖子握了握手,说:“陈老板,您交代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嗯,白事我也办完了,要说我这个闺女啊,真是苦命,幸亏我还有个小儿子,要不然,我老陈真就后继无人了,这哥们谁啊?”胖子指了指我,问道。   “这位是张垚,您女儿的尸体是我们两个一起找到的!”   “是嘛,要不说现在的年轻人有本事呢,我家那老婆子,一开始还不相信你呐,说让我找个老先生,你这么年轻肯定捞不上来,你看看,这不办得多漂亮。”   钟灵笑了笑,说:“陈老板,您这么信任我,是我的荣幸,事情办完了,这钱,咱们是不是也该算算了?”   “放一万个心,少不了你的!这兄弟也有份啊!到时候你们两个自己分!”   “好。”   “十万块钱,就把女儿的尸体给找到了,早知道就不找那些老先生了,真是一帮饭桶,拿了钱根本就办不成事!”   十万!找他女儿的尸体,居然能挣十万!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能挣这么多钱,在村里做船夫,旺季的时候一个月也就能拿到四千左右,这一下子居然就挣了十万!   难怪钟灵会去村里找我,原来是为了钱!   他们两个说什么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但从他们对话中,我听出来了一个消息,这个男人就是钟灵在古庙找的那个祭棂人的父亲。   吃饱之后我留意了一下来回跑闹的小男孩,小伙子长得还是挺清秀的一点都不像他爸。   吃完饭之后我就跟着钟灵回家了,还是睡沙发,她跟我说:“你准备一下,明天就要把狗头金放回去了!”   “放回去?刘院长能同意吗?”   “我妈想的办法,他不同意也不行!”   我对这母女两个越来越好奇了,钟阿姨到底是什么人物,居然能想办法对付刘院长。   不过人家说了,他们家的事情,我别问,不问就不问,只要能帮我把妹妹的尸体找到,其他的都是小事。   躺在沙发上刚想睡着,手机就响了,是爷爷打过来的。   “格老子滴,你个小屁眼虫到哪里去喽,让你好好看家你不看!瞎跑!”   “哎呦我知道喽,这不是跟钟灵出来办事嘛,明天就回去喽。”   “我问你,你是不是把二丫头的尸体捞上来了?”   “啥子?没得回事,你不是不让捞嘛?”   “算你听话,明天赶紧给老子爬回来。”   “哎呦晓得喽,揍啥子嘛你!”   挂了电话之我算是彻底睡不着了,爷爷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不对不对,刚才他只是问了我一句,应该还没有发现,这件事可不能让他知道,不然的话非得被我给气死不行。   妹妹走了,现在就剩下爷爷一个亲人了。   躺在床上回想着小时候爷爷给我讲长江的画面,他坐在板凳上,边抽烟边跟我说:“从青藏高原的唐古拉山脉格拉丹东峰西南侧发源,流经十一个省市自治区、直辖市,于上海崇明岛东部汇入东海,全长六千三百多公里,其流域更是占地一百八十多万平方千米...”   小时候只要他一说这个,我心里就烦,有什么用嘛,一点意思都没有,但现在我对这条大河越来越感兴趣了,老话说长江十里地,九曲八连环,这条奔腾在中华大地上万年的大河之下,不知道埋藏着多少秘密。   第二天一早,钟灵就开车带着我和刘院长回了村子,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回来村里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到家之后我问爷爷:“村里人咋回事?看我眼神都不对头。”   “咋回事,你说你咋楞个不懂事,狗头金被人带走了,你又跟着那些人一起回来,村里人肯定认为你跟他们是一伙滴啊!你个哈戳戳!”   “不是,这,我可以解释啊!”   “解释个屁你解释,有啥子用,算球喽,那两个人咋也跟你一块回来了?”   我把钟阿姨跟我说的话告诉了爷爷,可老头子听完之后,说:“那为啥不能放在金沙祠,非得弄到青铜古棺上?”   “也是哦,我咋没想到?”   “算喽,钟丫头这个人很有想法,他既然想办法让辣个姓刘滴去古庙,那自然有她的用意,当年的事情,也该有个了断喽。”   “当年?当年有啥事?”   “小屁娃别问!”   “嘿!”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爷爷卖关子这个劲头,不管什么时候,说话总是喜欢说一半,真是没办法。   跟爷爷说完话之后就去了江面上,可钟灵看了一眼就说:“今天不能下水!”   “为啥子?”   “水下有窝子!”   “那就等等?”   “不用等喽,明天再说吧!”   “那就去我家住一晚吧!”   刘院长有点不甘心,但又不敢不听钟灵的建议。   到家之后我问他:“刘叔,这么大岁数了,跟我们去这么危险的地方?能行吗?”   “哎呦我擦,你这是看我岁数大啊,我可跟你说,我这体格子一点问题都没有,绝对不比你们年轻人差!”   “倒不是这个意思,那古庙里有什么东西,您都知道吗?”   “有啥?一个破山洞能有啥?”   看来钟灵并没有把油蛩和白脸姑子的事情告诉他。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被一个奇怪的嘶吼声吵醒了,是从江边发过来的,对了,那次壮娃子在微信朋友圈里发的视频中,就有这个声音。   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院门口,他不停地抽烟,眼神深邃的看着长江。   “这到底是咋回事?”   “咋回事,我哪晓得咋回事,你说,如果狗头金放回去了,这声音还在,咱们该怎么办?”   “不能吧?”   “你说不能就不能?在这方面,啥事都有可能出哦。”   其实这次去古庙,我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把金子放回去,而是跟钟灵算一笔账! 正文 第十章 重返古庙 眼下这些阴阳事,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最主要的就是先把妹妹的尸体找到,然后查明白她的死因,给二丫头报仇。  “这玩意咱说了也不算,要是真的解决不了,咱就搬家呗。”   之所以跟爷爷说这句话,是因为我现在已经被村民给误会了,如果到时候还解决不了的话,那这个误会是彻底解不开了。   我知道这是爷爷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但有些事情,碰上了就绕不过去,还说不通,我们也没有办法。   爷爷叹了口气,说:“行了,睡觉吧,明还有大事要办!”   “嗯!”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按照规矩祭了河神,顺利成章的下水了。   洞窟还是那个洞窟,只不过这次要去的地方,跟上次不太一样。   因为手里拿着狗头金,这是金沙大王的东西,廊道里的油蛩就不敢靠近了,白脸姑子也没有露面。根据狗头金上的地图显示,廊道左侧有一个暗道,顺着暗道下去,就能找到金沙大王的墓室。   刘院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走喽,累死老子喽。”   我叹了口气,跟他说:“让你别跟着来,就你这岁数,真不适合干这种事。”   他瞪了我一眼,说:“五十,老子才五十出头,你就说我不合适?那以后老子啥也干不成喽。”   钟灵并没有理会我们,找到暗道的机关之后直接打开了,拿着手电筒就往下走。   暗道里面修的很好,古人的智慧不得不佩服。   所谓的暗道,其实就是一个一直向下走的台阶,刘院长在后面费力的跟着,刚才游了那么长时间,他的体力早就透支了。   走到最下面我们就发现了一扇很大的石门,上方的拍牌匾写着四个大字,金沙大王。   “这么快就找到了?”钟灵有点不太相信。   我倒觉得没什么,我们可是按照狗头金的线索找的,这玩意儿本身就是青铜古棺上的东西,所以绝对不会出错。   我和她的账,也该好好算算了。   石门很大,得有三米多高,仅凭我们三个人的力量根本就推不开,钟灵想了想,说:“你站在坎位,刘院长你站在艮位。”   “你,说啥?”我们两个异口同声的说。   “张垚你站在北边的那块砖上,刘院长站在西北方向的砖上。”   门前有一块很空旷的地方,看上去跟八边形差不多,每个方位有一块砖,按照钟灵的说法站好之后,她自己又跑到东北方向的那块砖上。   站好之后,轰隆一声,面前的石门开始慢慢移动,过了一会儿就完全打开了。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钟灵说:“坎卦属山,艮卦属水,乾卦属天,金沙大王葬在山里,又跟水有关系,在当时的人们眼中他的地位就跟天一样高,所以这三个站位肯定是个机关,不过咱们也挺幸运的,正好来了三个人,要是少一个的话,没准这门就打不开了。”   我笑了笑,说:“你是不是故意让我来这开门的?其实你早就知道这暗道在哪,对吧!”   钟灵一愣,她完全没有想到我会说这种话:“你什么意思?”   “很明显啊,钟灵,在这种地方,咱们也没有必要兜圈子,现在狗头金在我身上,你们千方百计的想把这金子安排在一个妥当的地方,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神经病!”   “我神经病?你以为你装出一份高冷的样子来我就会相信你了?现在你必须给我解释一下,那个陈老板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老板?陈老板怎么了?他花钱雇我打捞自己女儿的尸体,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没什么问题,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他儿子手上带着我妹妹的生前的手表!”   钟灵彻底愣了,问:“你说什么?”   “你跟那个陈老板说话的时候,我能听出来,其实你并不是那种很高冷的人,在我面前的样子全都是装的,你说你能帮我找到妹妹的尸体,而且让我别担心,我一开始居然相信了,不过我现在才明白,我妹妹的尸体,就在陈老板手里吧!”   洞窟里死一般的寂静,刘院长一脸懵逼的看着我们,他一直以为我们两个的关系不错,但这都是他以为的,一开始我确实挺信任钟灵,可慢慢的,我察觉到了不对劲,跟陈老板说话的时候,她根本就不像平时那样。   也不是阿谀奉承,一般这种事情,都是雇主求着捞尸人,捞尸人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巴结雇主,所以我看出来钟灵本身就是个很活泼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   当然了,最关键的还是陈老板儿子手上的那块表,如果陈老板跟我妹妹的尸体没关系的话,那块手表是绝对不可能到他儿子手上的。   钟灵叹了口气,说:“张垚,这件事咱们出去再说行不行,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狗头金给放回去!”   “放回去?咱说句老实话,这块破金子有那么重要吗?嗯?对于我来说有那么重要吗?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心里只装的下家人,就算全村都因为这块金子出事了,我也不会说什么,那是村长该担心的事情。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说这件事吗?就是怕你搪塞我,我妹妹的事情绝对不能拖下去了,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个答复!”   “我不是说了嘛?出去之后就帮你找尸体!”钟灵冲着我吼了一声。   “你他妈没跟我说你跟陈老板的关系啊!我跟你说,现在我真的怀疑,是那老胖子杀了我妹妹!”   “他有什么动机?”   “因为妹妹才是真正的祭棂人啊!”   “这...张垚我跟你说,我和那个陈老板的关系,真的就是雇主和捞尸人的关系,具体他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啊,就算他杀了你妹妹,那你妹妹死的时候我跟你在一起呢啊,咱们都在古庙里,这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你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个屁!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怀疑我!”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让她这么一说,我愣住了,问:“什么意思?”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给你穿红鞋的黑影?”   “废话,我当然记得!”   “那本来是找我的,而且,如果找我的话,不会有人来救我。”   “什么?”那个黑影居然是去找钟灵的,我还纳闷呢,为什么自己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没错,这就是我命中的劫,本来是躲不过去的,但没想到阴差阳错你把我给救了。算了,既然你怀疑我,那我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跟你说清楚吧,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挺活泼的人,但是去找你之前,我妈把我命中的劫难告诉我了,并且,只有你可以救我!”   “然后你就来找我?让我给你挡刀?”   “听我说完,因为心里一直装着这件事,所以对你一直都是爱搭不理的,我来找你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其实那个陈老板是我妈的老相识,她跟我说的是,在帮陈老板办这件事的时候,我的劫难自然就会过去,所以,我才来找得你,当时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会落在你身上。”   “你的意思是,一开始对我态度不好,是因为你心里装着事情,后来事情过去了,你心情也就放松了,对我的态度也好了起来!”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那对门的老大爷怎么办?”   “日后再说行不行,现在你知道了吧,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绝对不会害你,可以把狗头金放上去了吧!”   她这么说的话,还是能把事情说通的,我暂且选择相信她。   金沙大王的墓室很大,青铜古棺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在电视上看到的青铜器都是锈迹斑斑的绿色,而这口青铜古棺却跟金子一样,相当好看。   上面刻着我看不懂的纹饰,墓室的八个方向还有八根柱子,也刻着很多东西。   青铜古棺上很明显有个缺口,我把狗头金放上去,刘院长说:“这口棺材,很有研究价值啊!”   我冲过去掐住他的脖子说:“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打这口棺材的主意,我就让你趟棺材里去!”   “好好好,不打不打不打,你这年轻人哦,火气大得很。”   因为这一块狗头金,我们村就除了那么多事情,妹妹也死在了这次的事件中,他要是再把这棺材给弄走的话,村子里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放好狗头金,我们就原路返回了,钟灵带着刘院长回了峡口市,然后跟我说明天过来接我,去找妹妹的尸体。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坐在饭桌上发呆,爷爷问我:“想撒子呢又。”   “想撒子,想二丫头死的惨哦,你说我们两个可是够命苦,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爸妈,二丫头更惨,到死都没见到过。”   爷爷笑了笑,说:“谁说你没见过!”   “小时候迈?那时候我又不记事,不得算哦。”   “谁说小时候喽,我说的是前几天。”   “前几天?我见过他们?我咋不晓得?”   “你要是没见过的话,第一次进古庙的时候,是谁把你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