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安浔洗完澡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那个老男人已经在床上等待着了,一丝不挂。  眼神暗了暗,沈安浔拢了拢头发,强迫自己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听到声音,李浩蠕动着肥胖的身体坐直了一些,看到眼前的一幕,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沈安浔只穿了一条玫红色睡裙,精致的锁骨在青丝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迫不及待地把她压到了自己的身下,李浩像是在把玩着一件商品般摩挲着身下的女人,他心满意足地感慨了一声,“真是个尤物,五十万,值了。”   昏黄的灯光映着一张满是沟壑的脸,墨眉微蹙,沈安浔素白的手下意识地摁在了胸前,她不敢抬头看他,只能不知所措地说,“对不起,李总,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李浩脸色一沉,动作力道陡然间加大,“一个婊子而已,装什么矜持!”   话音刚刚落下,他的手就已经绕到了沈安浔的后颈,用力地扳过了她的脑袋,然而后他就直接咬了上去。   双腿被锁住,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沈安浔死死地揪住了身下的床单。   就在李浩准备继续接下来的动作时,沈安浔只觉得有种令人恶心感袭来,她拼尽全力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猛地捂住口鼻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跑了过去,一阵猛烈的干呕,几乎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吐出来。   胃里依然很难受,她伏着冰凉的大理石洗手台,刚要稳住身体,就被李浩抓住了头发。   紧接着,沈安浔便被拖拽了出去。   脑袋撞到床头,“嘭”地一声,疼地她眼泪花翻滚。   妈咪告诉她,这个李浩脾气不好,让自己一切都要顺着他,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想到这,沈安浔不顾剧烈的痛楚,快速地爬到了李浩的脚边,双臂环住了这个男人的小腿,“李……李总,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今天是我第一次出台,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一边说着,一边强迫着自己挤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那种,她对着镜子,练了不下百遍的笑容。   “真是够下贱的,”说完,李浩蹲下身,粗暴地把沈安浔从地上拉了起来,下一秒,他就强制性地把她的脑袋摁到了自己的腹部,“臭婊子,你不是求我给你一次机会么,来,含住它,只要你把它伺候好了,我就可以既往不咎,否则,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一股腥气扑面而来,再一次诱发了她的抵触心理。   沈安浔咬牙,细弱的小手摁住了男人的身体,努力地与他保持着些许距离,“李……李总,我们……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她的抵触让李浩的脸色越加难看,最后一丝耐心消失殆尽,他一个狠劲,把沈安浔扔到了床上。   睡裙被撕开,李浩像一只野兽将她压在了身下,双手被扣在后背,沈安浔动弹不得,只能微弱地发出呜咽声。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敲门声。 正文 第2章 把她让给我 “谁?”好事受到打扰,李浩一脸怒火,冲着房门的方向没好气地问了一声,手中的动作却依然没有停下。  “叩叩叩”   敲门声仍在继续,李浩的眉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结,他起身,从旁边拿过了一条睡袍,遮住肥硕的身体后,骂骂咧咧地打开了门,“是哪个王八蛋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直接僵在了原地。   来人微微一笑,嗓音却无比淡漠,“李总,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么?”   熟悉的声音让沈安浔一怔,她攥住床单,蜷缩着身体挪到了床的一角,好半晌,她才听到李浩说,“霍总说笑了,你在国内名气这么响,就算不曾见过本人,也从杂志上看到过。”   “不知道霍总这么晚找我,所为何事?”   霍斯言走进房间,骨节分明的手指了指沈安浔,轻蔑地一笑,语气里沾染上嘲讽,“跟你一样,我对那个女人的第一次很感兴趣,不知道我今天有没有这个荣幸,让李总把她让给我?”   知道眼前的男人不是什么善茬,李浩的心里一阵谩骂,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惨然一笑,“霍总哪里的话,霍总想要,我一定双手奉上。”   他说完,直接穿着睡袍,淡出了两个人的视线。   霍斯言云淡风轻地挪开了自己的目光,戏谑的眼神从沈安浔的头发尖扫到了脚趾尖,最终停留在了她的锁骨上。   那里还残留着些许的酒渍,很浅的颜色,却如同一把细薄利刃扎进了他的眼里。   这样似曾相识的一眼像是一只手掌陡然间捏住了沈安浔的心脏,窒息的感觉让她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半晌,她压下所有的情绪,佯装轻描淡写地说,“既然李总已经把我让给你了,那我就直接问了……”   “霍先生,五十万,你是以现金还是刷卡的形式给我?”   霍先生。   霍斯言微顿,这个女人已经和自己陌生到了这样的地步。   眸色拢起一缕深不见底的雾霭,霍斯言缓缓地走到了她的面前,清瘦的手指抵在了她的下颌,稍一用力,便轻易地捏住了她的脸骨,“沈安浔,我还不知道你的床上功夫怎么样,现在谈钱,你不觉得太早了一些么?”   他的唇瓣慢慢地擦过了沈安浔的耳垂,而另一只手就像一只铁钳一样扣住了她的腰,“来,做给我看,让我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勾引男人的本事有没有倒退。”   力道之大,不容许沈安浔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沈安浔的脸笼罩在霍斯言的阴影之中,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那一刹那,周围死一般地寂静。   她似乎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紧缩。   良久,沈安浔唇角微蜷,脸颊上浮起了浅浅两个梨涡,大大方方地应了一声,“好。”   灯光自头顶上方倾泻,落在霍斯言的长睫上,使得那双眼变得越加不真实。沈安浔定了定,学着她在夜总会看到的场景,双腿宛若一条藤蔓攀岩上了这个男人的身体。   肆意而忘我地点着火,直到最后,霍斯言直接把她摁在了身后的床上,毫不留情地在她的唇瓣,脖颈,甚至是胸前,反复蹂躏。   集聚了多年的怒火倾泻而出,沈安浔在他雷霆万钧的怒气暴雨里失了心。   朦朦胧胧间,她似乎听到了霍斯言不带任何温度的嗓音,“安浔,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正文 第3章 你是死人么 沈安浔醒的时候,不过才凌晨五点钟,周围阴暗一片,只有很淡很淡的几束微光从厚重的窗帘里透进来。  侧头,她便看到了躺在身边的那个男人,悄悄地扬起睫毛,沈安浔从细密的缝隙中窥探着他,眉峰似箭,朱唇薄削,一如既往地帅气与俊美。   恍若白瓷的手抬起,沈安浔小心翼翼地在霍斯言的脸颊上方比划着。   阖拢的双眸恰在此时陡然掀开,眸底一片冷冽,只是下一秒,他就已经重新闭上了双目。   沈安浔呼吸一滞,看到霍斯言重新入睡,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情平复,她再一次将目光胶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有多久没见过他了,三年,五年,沈安浔在心底盘算了一阵,良久,她才兀自感慨了一声,原来他们已经整整七年都不曾相见了。   只是,七年之前,他是自己的竹马,而七年之后,他是自己的客人。   她需要的是钱,而他想要的不过是肉.体的结合。   “看来,你精神地很。”   骤扬的声音让沈安浔下意识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将眼底翻涌的情绪压下,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霍斯言,说,“抱歉,把你吵醒了。”   她说完,极力地掐紧了自己的手指,没有让自己暴露一丁点的情绪。   身下有些黏,沈安浔朝着远离霍斯言的方向挪了挪,却不想,那个男人会再一次欺身而上。   没有任何前戏,霍斯言强制性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撕裂般的疼痛让沈安浔巴掌大的小脸紧紧皱在了一起,贝齿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她固执地没有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   霍斯言的眼中掠过一丝厌恶,一只手用力地禁锢住了她的脑袋,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而后猛地加大了力道。看着沈安浔狰狞的模样,他漫不经心地冷笑了一声,“沈安浔,不要让我觉得我是在干一个死人。”   他话音顿了顿,又冷冷道,“不想要这笔钱,你现在就可以明确地告诉我。”   尾音落下,霍斯言明显地感觉到了身下的她微微一僵。   霍斯言说完这句话以后,轻而易举地撬开了沈安浔的嘴唇,吸血鬼一般汲取着她口中的甜津。   在霍斯言的引导下,沈安浔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身体里传来的快感让她不自禁地嘤咛了一声。   眼泪突然毫无征兆地从她的眼眶里渗透了出来,掉落在霍斯言的手背上,他拧眉,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眸底阴霾,“像刚刚那样叫出来,沈安浔,我承认,你的声音让我一如既往的着迷。”   沈安浔的脸渐渐泛起了紫色,瞳孔也开始有些涣散,她只能用力地扒拉着霍斯言的手,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呼吸。   直到霍斯言在她的身上发出了最后一声喟叹,她才重新获得了自由。   完事以后,沈安浔趴在床上,一阵猛烈地咳嗽。   呼吸还没有均匀,耳侧再一次传来了霍斯言冰冷的声音,“九点,到我的公司找我,这是地址。”   而后,便有一张名片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看着霍斯言自顾自地重复着手里扣上扣子的动作,沈安浔抬眸,轻轻地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霍先生。” 正文 第4章 这不是条件而是威胁 沈安浔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晚,她和霍斯言一共做了三次。  霍斯言一走,沈安浔也紧跟着下了床,踩着微凉的地板,她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走到了莲蓬头的下面。   水温渐渐上升,她心底的温度却依然沉在谷底,一双杏眼,无论闭上还是睁开,脑海中出现的依然还是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如同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沈安浔没有擦干,浑身湿漉漉地走了出去,偌大的房间里,统一呈现着暗色调,只有床单上的正中央,有一抹发黑的红色刺得她双眼生疼。   “嗡”地一声,搁置在玻璃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沈安浔看了一眼屏幕,将它抵在了自己的耳侧,等到那边说完,她才嘶哑着嗓音回应道,“我知道了,你放心,阮医生,今天之前,我会凑齐所有的费用的。”   怔怔地僵立在落地镜前,沈安浔只觉得有一股苦涩抑在自己的喉间。定了定,沈安浔恢复了一些之后,费力地将长发绾在了头顶,穿好衣服,径直走出了酒店。   半个小时后,沈安浔到达了目的地。   她朝着面前的高楼大厦望了一眼,半晌,才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迈出了脚下的步伐。   霍斯言笃定了她会过来,她刚报出名字,大厅里的人什么都没问,直接带着她上了电梯。   尚未来得及对那个人说一句谢谢,他就已经从她的面前消失了。   沈安浔站在霍斯言的办公室外面,刚扬起手,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清甜的笑声,她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依稀地辨别出婚礼两个字。   心里,似乎有根弦断了。   沈安浔呼吸一滞,霍斯言要结婚了么?和谁?薛涵钰?   她以为她已经成功地把他淡忘,却不想这样简单的一个字眼就已经让她顷刻间溃不成军。   谈话声渐止,沈安浔这才鼓足勇气在木质的门上轻轻地扣了扣。   意料之中的那个人。   视线在空中相撞,薛涵钰稍稍地愣了一下,紧接着她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丝清浅的笑意,“好久不见,阿浔。”   “好久不见,阿……”沈安浔怔了怔,最终还是把这样的称呼咽了回去,淡然道,“好久不见,薛小姐。”   霍斯言清冷的目光直直地朝着她的方向射了过来,移到薛涵钰的身上时却潋滟着丝丝柔情,他眉眼一暖,开口道,“涵钰,你先出去,我有事要跟安浔说。”   空气突然间静止,整个办公室一刹那是威压充斥。   “坐。”霍斯言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十指交叉,等到沈安浔在自己的面前坐定,他才冷若冰霜地睇了她一眼,然后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张合同,“看完之后,在右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   只一眼,沈安浔便把合同放了下来,她的脸色很难看,咬着唇,极力地压抑着脾气,“我不同意。”   “霍先生,我不同意与你结婚。”   “你没有资格拒绝我,”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不过,你不同意也未尝不可,只是……”   霍斯言缓缓起身,两个人的鼻翼几乎已经贴在了一起,“只是,我保证,从你拒绝的这一刻开始,没有一家医院会继续给你父亲提供治疗。”   重新坐定,不曾顾及沈安浔面上的神情变化,他云淡风轻,凤眸轻挑,“忘了告诉你,我在合同上提出的这一点,不是条件,而是威胁。” 正文 第5章 不过就是换个地方继续卖 沈安浔没有回应,而是缓缓地垂下了眼睫。  霍斯言望着她,心底闪过一丝悲怜,然而那种情绪不过持续了几秒钟,便消失殆尽。   片刻之后,沈安浔抬眸,重新对上了霍斯言冰若寒潭的双目,唇角微微上扬,“霍斯言,我的第一次换一条命,再加上你允诺我的50万,我想已经够了。”   “我现在就可以带着父亲离开这个城市,换一个地方卖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这些话和决绝的眼神狠狠地撞击在了霍斯言的心上,木然的目光扫过桌子上自己刚刚喝过的茶,暴躁地手一挥,“哗啦”一声,上好的青州窑茶盏顿时碎成了无数片。   霍斯言的手越过沈安浔的惊愕,用力地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沈安浔,你最好弄清楚自己在跟谁说话!”   “跟谁?”秀美轻攒,沈安浔的嗓音不轻不重,“一个夺走我母亲性命的杀人凶手而已。”   毫无温度的声音,让霍斯言的动作一滞,紧接着他的手便垂了下来。   沈安浔与他对视着,只觉得他此刻凌厉的眼神像锋利的针硭直直地扎进了她的眼底。   很疼。   强压下那种感觉,沈安浔依然强迫着自己保持着镇静。   霍斯言没有说话,只是点燃了一支烟,指腹摩挲着尽头猩红色的一点,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疼痛一般。   “话已经说完了,霍先生,我想我可以离开了。”   沈安浔说完刚想站起身却被霍斯言压了下来,将手里的烟蒂碾碎,霍斯言不慌不忙地看了一眼时间,而后淡漠地掀了掀唇瓣,“不急,再等等。”   片刻之后,沈安浔在楼下遇到的那个男人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把一个棕色的档案袋放在了她的眼皮子底下,紧接着,那个男人在霍斯言的耳侧小声地嘀咕了几句,而后便离开了。   先前的那种暴戾至气已经消失殆尽,霍斯言痞气地勾起了唇角,“打开看看。”   沈安浔迟疑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绕开了棉丝线,倒出,只有两张照片,是她的父亲,只是背景却是陌生的。   她的心刹那间“咯噔”了一下,下一秒,沈安浔猛地抬起头,双手支撑着桌面站了起来,“霍斯言,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啊,”霍斯言不以为意地一笑,对于沈安浔的反应,他似乎很满意,拿起其中一张照片,他端摹了很久,才淡然自若地感慨道,“许久不见,沈伯父衰老了不少,哦,不对,我应该称呼他一声沈爸爸。”   “你不配!”沈安浔怒目圆瞪,蜷缩在一起的手指早已经失去了知觉,“霍斯言,我已经不欠你的了,请你立刻放了我父亲,否则……”   对她没有说出口的话,霍斯言一瞬间提起了兴趣,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打着,他饶有兴致地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否则,”沈安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否则我会以故意伤人罪把你送进监狱。”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霍斯言不加掩饰地嗤笑了一声,“送我进监狱,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只不过,沈安浔,我不得不好心提醒你,在我还没有进监狱之前,我会让我的沈爸爸先下地狱的。” 正文 第6章 我没那么下贱 “霍斯言!”沈安浔死死地咬着牙,那种浓烈的血腥气呛地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在。”霍斯言淡淡勾唇,那双眼仿佛一口幽深的枯井,缱绻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霍斯言扯了扯领口,松开领带以后神情淡然地靠在了椅背上,“怎么样,安浔,对于我的提议,你的答案确定下来了么?”   “考虑,”沈安浔嗤笑了一声,“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打算留给我选择的余地。”   “霍斯言,你真狠。”   欣长的身子不经意间僵硬了些许,而后,又迅速从那种紧绷的状态里走了出来。霍斯言扬了扬唇角,“既然你答应了,我们今天下午就去民政局把结婚证领了。”   他顿了顿,好像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事,很轻地拢了拢敛眉,“药吃过了么?”   霍斯言问完这个问题,兀自将一支烟叼在了唇边,一点火星后,那张清癯的便在缭绕的烟雾中渐渐地模糊了起来。   好半晌,沈安浔才抬起了头,巴掌大的小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情绪,狭长的眉眼竟沁出了一抹潋滟的光,“好啊,你都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除了和你领证,我别无选择。”   “你放心,我会吃药的,我不会下贱到让自己怀上仇人的孩子。”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几乎话音刚落,周围便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良久,霍斯言的手抵在了唇角,咳嗽了几声后,他用力地将烟蒂碾成了粉末,紧接着,便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外套随意地悬挂在手臂上,霍斯言睇了沈安浔一眼,“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依然还住在老地方,走吧,我送你回去,带上必要的东西,我们一起去民政局。”   脚下似有千斤重,踌躇了几分钟,沈安浔还是挪动着脚下的步伐,跟在了霍斯言的身后。   霍斯言如同一道魔障一般挡住了原本应该落在沈安浔身上的光亮,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衣服,尽量避开了他投掷下来的阴影。   这一刻,她突然就知道了为什么先前薛涵钰会在他的办公室里谈论婚礼的事情。   原来,即将与霍斯言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自己。   一路上,霍斯言都没有说话,他只是恶作剧一般地猛地踩下了油门。   指针在140左右摇摆,沈安浔面色泛白,却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没有吐出来。   接近目的地的时候,汽车的速度终于一点一点地缓了下来,紧接着,沈安浔便听到了霍斯言的声音,明明温润如玉,却有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他说,“我亲爱的安浔,你准备好了么,我的报复即将开始了。”   沈安浔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   下车的那一瞬间,霍斯言长而有力的臂膀便将她牢牢地圈外了车门上,他的唇紧逼她的耳垂,灼热的气息在她的耳侧肆意地吞吐,“这样的姿势,你应该期待很久了吧,现在,我满足你。”   不以为意地轻笑了一声,沈安浔慢慢地挪开了自己的身体,“抱歉,霍先生,在你和我没有成为合法夫妻之前,我不需要为你的禽兽欲望承担任何的义务。” 正文 第7章 愚人节 霍斯言的瞳孔骤然一缩,却攥紧了手没有让自己泄露一丁点的情绪,怀抱已经空了,他转过身,顺势倚在了身后的汽车上,“你的意思是,领完结婚证,我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是啊,”沈安浔微微牵动了一下唇线,“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去夜总会跟妈咪说明一下我没有继续在她那里上班的原因。”   眸色暗了暗,霍斯言干干地笑了笑,“你运气不错,第一次出台就遇到了我这么出手大方的雇主。”   霍斯言,你真的不觉得你现在的这副嘴脸有多讽刺么?   沈安浔哑然失笑。   推开门,霍斯言便被一阵扑鼻而来的霉味呛到了,他止住了脚下的动作,没有再往里走。   看出了他的顾虑,沈安浔看着他淡漠地说,“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住过了,我自己进去拿东西就可以。”   墙上的日历已经好久都没有撕过了,沈安浔经过它的时候,不受控制地止住了脚下的步伐,想了想,她把废弃的纸张扯了下来,下一秒,她就看到了一些突兀的字眼,4月1日,愚人节,宜伐木动土,忌嫁娶祈福。   原来,命中注定,自己和霍斯言的结合是个玩笑。   打开抽屉,沈安浔便看到了很早之前自己与霍斯言的一张合照,那时的他们,一个笑靥如花,一个青涩含羞。   手指在玻璃框上轻轻摩挲了一阵,而后她便把它重新放回了原先的位置,拿好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以后,她朝着合照所在的方向呢喃了一句,“斯言哥哥,我们就这样了吧。”   今天领证的人并不是很多,偶尔会有一对面容带笑的情侣从他们的身边经过。   沈安浔的掌心已经出现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自始至终,她都一直低垂着头,目光不曾从自己的手上移开。   轮到他们的时候,霍斯言率先走了过去,对上工作人员的目光,霍斯言客套而疏离得勾了勾唇角,“我妻子有点害羞。”   妻子。   这样的一个称呼挟着一股细细的电流钻进了沈安浔的心里,她抬起头,冲着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一切都进行地很顺利。   等到沈安浔与霍斯言从民政局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的光景了。   醒目的红色刺地她双眼生疼,沈安浔把结婚证塞到自己的口袋里之后,就顺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却在此时,她被霍斯言直接从出租车旁拎了过来,“沈安浔,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想我这个做丈夫的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   沈安浔怔了怔,她没有拒绝,秀眉微蹙,她掀了掀唇瓣,“麻烦你送我去一趟七号会所。”   霍斯言“嗯”了一声,确定她已经系好了安全带,他才重新发动了汽车。   时间尚早,夜总会还没有开始营业,后台只有几个正在上妆的小姐。   沈安浔刚刚靠近,就听到了一些议论声。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那个刚来的沈安浔昨晚出台了。”   “就说她是故作清冷,你看,骚狐狸的尾巴露出来了吧。”   “我告诉你们啊,就那种女人,骨子里天生就有种妖媚劲,这一点,咱们可学不来。”   “……” 正文 第8章 你喜欢我么 余光中瞥见霍斯言有些冷漠的脸,沈安浔的心轻轻一沉。  自己到底还是在意他的反应的啊。   她缓了缓,才微微一笑,说,“这位是我的丈夫,霍斯言。”   最后的三个字让原本嘈杂的氛围安静了些许,只有一向看不起沈安浔的何暖朝着她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啧啧啧,沈安浔,你少来了,你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有人愿意娶你,”她一边说一边满脸谄媚的贴到了霍斯言的身上,纤细的手拽住了他的领带,“这位先生,你可不要被她清纯的外表欺骗了,她其实就是个出来卖的婊子。”   沈安浔,昨晚的那条大鱼本该是我的,都是因为你,才害我在李老板面前出尽洋相,想到这里,何暖在心底冷哼了一声。   霍斯言耐着性子听她说完了那些话,不怒反笑,他的唇抵在她的耳侧,故意呵气。   “她是婊子,那,你呢?”   “我可不一样,”见霍斯言没有拒绝自己,何暖更加得寸进尺,“我比她干净多了。”   “是么?”唇角划过一抹讽刺,霍斯言却依然维持着惯有的风度,他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云淡风轻地吐出了几个字,“你喜欢我么?”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暧昧,沈安浔只觉得讽刺,不过刚刚领完证,霍斯言就已经当着自己的面和其他女人亲亲我我了。   看着沈安浔秀眉微蹙,霍斯言的心中莫名有种快感,他顺势搂住了何暖的腰肢,语气温柔,“回答我的问题。”   何暖假装害羞地点了点头,“喜欢。”   收回落在沈安浔身上的目光,霍斯言缓缓勾唇,“跟我走,我不会亏待你的。”   沈安浔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安静,刺痛,她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咬了咬唇,沉默下来。   良久,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那些人问,“妈咪在里面么?”   得到回应,她哑着嗓音说了声谢谢。   负责人没有为难沈安浔,在她说明缘由后,给了她自己的私人号码,“以后需要帮助,找我。”   那模样,就像是在笃定,沈安浔,你迟早还是会回到这里的。   沈安浔颔首。   转过身的时候,沈安浔分明地察觉到了投射在她脊背上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而她也清楚地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挣脱了一条锁链,跳入了另外一个监牢。   一个需要自己付出一生的牢笼。   走出夜总会,沈安浔一眼就看到了霍斯言的车,车里空荡荡的,只有霍斯言坐在驾驶座上吞云吐雾。   沈安浔极力地压制住了翻腾的情绪,装作毫不在意地问,“这么快就结束了?”   霍斯言“嗯”了一声,嘴角攒着一缕意味不明的笑意。   等到沈安浔坐上车,他不慌不忙地关上了车窗,而后继续说,“婚礼定在明天,至于婚纱,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尾音缱绻,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沈安浔的心直接纠结成了一团。   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紧,沈安浔强迫着自己看向了窗外。   七年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正文 第9章 这里不会塌的 霍斯言带着沈安浔来到了别墅,欧式的大门刚被拉开,沈安浔便不受控制地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庞然大物,与从前,她父亲的设计一模一样。   沈安浔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说话都开始变得有些吃力,“这里……”   霍斯言勾唇,痞气地贴到了她的脸侧,“不用担心,这里不会倒塌的。”   话音刚落,沈安浔下意识地转过了头。   因为靠地近,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霍斯言脸上的毛孔正在紧张地一伸一缩。   分明的笑意,却饱含着寒潭般的憎恨。   心骤然间一缩,好久,沈安浔才稳住了情绪,收回视线,她微弱地张了张嘴唇,“你父母的那件事情,我很抱歉。”   她事不关己的态度让霍斯言的笑容刹那间戛然而止,他突然发力,掐住沈安浔的脖子,把她固定在了身后的墙上,“把你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他的眼眶里几乎快要喷出火,沈安浔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像是在心甘情愿地接受一场审判。   “你哑巴了?需不需要我再采取一些其它措施?”霍斯言一边说,一边扯开了她的衣服,“我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男人,他们可不会像我这样怜香惜玉。”   沈安浔终于缓缓抬起了头,对上这个男人的目光时,她硬是让自己莞尔一笑,“霍先生,我现在是你的妻子,如果你不介意,那我也无所谓。”   尽管呼吸开始变得有些困难,沈安浔却依然维持着自己说话时的语气。   霍斯言说地没错,这里确实不缺男人。   客厅外,车库旁,泳池边,入目所及,皆是穿着暗色西装的陌生人。   手渐渐松开,霍斯言敛眉,“我倒忘了你是个坐台小姐,原本就是最下贱的。”   下贱。   在夜总会工作了这么久,这样的词汇沈安浔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唯独这一次,她整个人情不自禁地疼了一下。   墨色的眉头轻轻攒动,良久,沈安浔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声,“霍斯言,你不过是个嫖客,有什么资格来评定我的身份?”   说完,沈安浔便绕开了他。   等到沈安浔快要脱离自己的控制范围时,霍斯言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他看着她,几分钟过后,才不轻不重地吐出了几句话,“安浔,我想我现在有必要提醒你,到目前为止,沈爸爸依然还在我的手里。”   对于自己的软肋,霍斯言一直很清楚。   而此刻,霍斯言居高临下的模样就像是在刻意警告自己,沈安浔,你父亲能不能活下去,取决于你的态度。   脊背一阵发凉,沈安浔微微一怔,终是佯装柔弱地低下了头,“霍先生,我错了。”   霍斯言仍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在此时,他听到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而下一秒,薛涵钰就已经走到了沈安浔的身旁,亲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我在你公司等了很久,一直不见你,就想着你应该是来这里了,看起来,我还是挺了解你的。”   薛涵钰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沈安浔嘴角抽搐了几下,她抽出手臂,朝着远离薛涵钰的方向挪了挪,想了想,还是开口说,“抱歉,薛小姐,你这样,我有些不习惯。” 正文 第10章 这里也有我的一半 落在半空中的手有些无所适从,薛涵钰干涩地笑了笑,几秒钟之后,重新开了口,“抱歉,阿浔,我以为,对于从前的那件事,你已经释怀了。”  “对了,阿浔,我也住在这里,这件事斯言应该跟你说过了吧?”   明明是在向自己宣誓主权,可此刻的她却表现出了一副示弱的模样。   这么多年,她真的一点都没有改变。   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沈安浔无奈地拽了拽嘴角,“还没有,霍先生还没有来得及跟我说这些。”   霍斯言星眸微动,一双眼牢牢地盯住了沈安浔,半晌,他看着薛涵钰,薄唇轻言,“你的东西我已经让子默收拾好了,从今天开始,这里归属安浔。”   手攥紧,薛涵钰有些不甘心,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地过于明显,她佯装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斯言,你不说,我也会搬走的,只不过,”她刻意停顿了一下,侧过身,目光从别墅掠过,“只不过,这里毕竟也有我的一半,你和阿浔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它。”   薛涵钰的这些话让沈安浔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图纸是自己父母设计的,工程师是自己父母精挑细选的,事故发生之后,所有的一切也都是由自己父母扛下来的,而现在,这个女人竟然站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地告诉自己这里有她的一半。   “呵,”沈安浔勾唇,“薛小姐,你放心,是你的,我拿不走,你不需要担心。”   薛涵钰的脸色并不好看,像是在刻意隐忍着怒火。   沈安浔没有再和他们纠缠,一个人朝着客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站在原地,重复了几次深呼吸的动作,才终于有勇气抬起了头,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她小心翼翼地观看着里面的布局与摆设。   与曾经她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可惜,那栋楼塌了。   回忆涌上心头,沈安浔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双眼泛红,她硬是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怎么,怕了?”   霍斯言的声音忽然响起,沈安浔皱眉,而后摇了摇头,“霍先生说笑了,不过是换个地方居住,有什么好怕的。”   “是么,”目光落向墙上悬挂的照片,霍斯言的嗓音越大冰冷,“这里到处都是我父母的身影,安浔,你就不怕他们来找你索命。”   “霍先生原来相信这些东西,”沈安浔不以为意,“可是霍先生有一点说错了,伯父伯母是不会来找我索命的,我不欠他们的,更不欠你的,所以,我无所畏惧。”   “沈安浔!”   霍斯言提高了音调,薛涵钰快速地拉住了他的衣角,“斯言,你别这样,你明知道那件事与阿浔无关。”   沈安浔看着她,微微一笑,眉眼却冷漠而又疏离,“谢谢薛小姐替我说话。”   话音刚刚落下,沈安浔陡然间加大了手里的力道。   推开沉重的玻璃门,沈安浔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   她这才注意到,米色的沙发旁,放着两个盒子,她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到霍斯言说,“两件婚纱,你选一件,用来参加明天的婚礼。”   沈安浔毫不犹豫地拿起了上面的一个,然后她径直上了楼。   这里,她比任何人都熟悉,甚至哪一个房间是为自己准备的,她都再清楚不过。   只是,沈安浔不曾看到,当她彻底淡出霍斯言的视线时,薛涵钰抱起了剩下的一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