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痴傻小姐 “傻子,我叫你呢,你听见了没有!”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女子恶狠狠地朝着对面的少女丢了块石头,此女正是幽羽国当朝丞相最疼爱的小女儿秦紫菱。 丞相秦汉为官正派,亲民近民,在百姓中拥有极高的威望,秦丞相膝下三女一子,三个女儿无一不是倾城绝色,大小姐秦紫萱才华出众,被誉为幽羽国第一才女,三小姐秦紫菱娇俏可人是人尽皆知的美人儿,只是这二小姐空有美貌,却是个目不识丁的痴儿,说起来二小姐的名头倒是比其他两位小姐都响亮些,想来这幽羽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眼下这位显然就是那传闻中痴傻的二小姐了。 只见她被尖锐的石头划破了额角,殷虹的血顺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缓缓滑落,而她却恍若未觉般自顾自地呵呵傻笑。 “哼!傻子就是傻子,跟她说话她也听不懂,三小姐别为了这种废物动气,仔细着气坏了身子。”旁边的一个小丫鬟不屑地瞥了白衣少女一眼,转过头对着秦紫菱讨好的说道。 秦紫菱嫌恶地拿着锦帕擦了擦手随手朝着痴傻的二小姐一丢,趾高气昂的说道:“傻子,本小姐赏你了。” 见二小姐半天也不动一下,丫鬟红缨顿时就急了,狐假虎威地走到二小姐面前伸出手指用力地戳着她额角的伤口,恶狠狠地说道:“三小姐与你说话呢,你是聋子吗!” 二小姐被她戳得吃痛,蹙着眉一把扒开红缨的手,顿时,红缨柳眉一竖,反手便打了她一耳光,尖声道:“你个傻子竟敢还手,我打死你!” 说罢,咬牙切齿地将二小姐摁倒在地上拳脚相加,秦紫菱笑意盈盈地看着红缨毒打二小姐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是愉悦的勾起唇角站在一旁欣赏。 约莫着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红缨背后的衣衫都被汗浸透了,秦紫萱身子也乏了,恹恹地说道:“好了,我累了,先回去吧。” 闻言,红缨送了口气,用力地在二小姐腰上捏了一把才罢休,可她的手刚一拿开便感觉到了不对劲,被她摁倒在地上的二小姐已经失去了反抗,眼睛紧紧地闭着,俏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红缨咽了口吐沫颤颤地伸出食指往二小姐鼻尖一探,忽然,身子猛地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秦紫菱注意到了红缨的异色,不耐烦地喊道:“做什么呢,还不给我快点走!” 红缨惊恐地瞪大眸子,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秦紫菱柳眉一竖,娇叱道:“你聋了吗!敢不听本小姐的话,信不信我打死你!” “三,三小姐,那个傻子,她,死了。”红缨带着哭腔结结巴巴地说道。 秦紫菱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脚下一个趔趄猛地后退了两步,即使她平日里再不喜那个傻子,可却也没想过要杀了她,不为别的,只为她逐年为自己积累起来的大家闺秀的名声,盛京中各个府上的那些个妇人是顶好讲人闲话的,若是今日这事儿叫他人传了出去,自己和母亲怕是无法立足了。 一时间秦紫菱慌了,手足无措地直在原地打转儿,心道这可怎么办才好,她正值大好年华可不想为了一个傻子断送了前途。 忽然秦紫菱眼睛一亮,计上心头,只见她隔空指着吓傻了的红缨厉声斥道:“大胆红缨,你竟敢谋害二小姐,来人啊,把她给我抓起来!” 红缨一急,刚欲张口大声喊冤,可守在一旁的丫鬟蛾子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一块烂布塞到她的口中叫她顿时住了声,红缨惯是个仗势欺人的主儿,在场的丫鬟哪个没被她趾高气昂的欺辱过,现下一见她失了势更是个个儿都上来踩两脚报了往日仇怨。 这厢红樱有口不能言,那厢却是任谁都没有注意到“已经死了”的二小姐指尖轻轻地颤了颤。 直到, “唔”二小姐极轻地一声闷哼声却叫秦紫菱星眸顿时瞪得滚圆,当红缨说二小姐死了的时候她没有怀疑,因为秦紫菱心知红缨的性子,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欺骗自己,那么,这个声音 秦紫菱越想越是心惊,她甚至感觉一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一瞬间就湿透了她的脊背。 “快,快”,秦紫菱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二小姐的身子:“把她给我丢进湖里面去,快点!” 闻言,对红缨拳打脚踢的丫鬟们顿时住了手,可眼神落在倒地不起的二小姐身上时却犹豫了起来。 秦紫菱娇叱一声:“本小姐叫你们把那个傻子扔进去!出了事自由本小姐顶着!” 几个丫鬟彼此间对视了一眼,把心一横就要上前,可行至两步,便听一道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哦?你且说说你如何顶着?” 紧接着,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二小姐的“尸体”忽然缓缓站了起来,她的额角尚留着殷虹的鲜血,脸色苍白,墨发凌乱,一袭白衣信步而来,犹如鬼魅。 一时间,秦紫菱与一众丫鬟蛾子吓得小腿肚子直打颤,愣愣的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 “嗤嗤。”二小姐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意:“秦紫菱?今日的账本姑娘记下了。” “你,你,你!”秦紫菱惊恐的眸子越瞪越大,看着二小姐这张愈发近了的俏脸一口气憋在胸口生生地吓晕了过去。 眼见着府里最受宠的三小姐都晕了过去,也顾不得什么恐惧了,有几个头脑伶俐的忙扶起秦紫菱落荒而逃。 二小姐冷眼扫过在场之人,正在此时,远处一个小丫鬟一身儿的粗布麻衣,气喘吁吁地朝着二小姐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你这又是怎么了,又是谁欺负你了?”小丫鬟从怀中取出一方素色的帕子小心地擦着二小姐额上的血迹,焦急地问道。 二小姐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仔细地打量起面前这个模样俊俏的丫鬟,只见她头发攀成两个小小的圆髻,两个浅浅的梨窝显得分外可爱,说不得多么出众的脸蛋儿竟也耐看。 “你是,柳叶?”二小姐眸光一闪,试探性的问了句。 闻言,柳叶激动地一把抓住二小姐的手:“小姐,你认得奴婢了!你认得奴婢了?” 二小姐不着痕迹地挣开柳叶的手,背对着众人朝柳叶使了个眼色,见状柳叶会意地眨了眨眼,掐起腰来指着站在不远处的一干丫鬟大骂道:“你们这群没眼力的东西,是谁欺负我家小姐了,给我站出来,看我不扒了她的皮!不相干的人给我滚,别让姑娘我再看见你们,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柳叶话音一落,顿时人作鸟兽散,眨眼间就为她们主仆两人清出了一块空地。 二小姐随着柳叶一路穿过长长的回廊,经过几处华丽的院落,最终来到相府最偏远的一个角落的茅草屋中。 屋子正中央的地面上还放着一个木盆,盆中装了半下子的水。 二小姐颇为无奈的笑了笑,想来这才是真正的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正文 第二章 前世今生 她本名赢婳,是个21世纪在普通不过的黄金圣斗士,额,不,也不应该说普通,而原因就是她的工作——警界的金牌法医。 应届本省的高考状元赢婳,国民校花赢婳,各大媒体对这个传奇少女未来的去向做出了数十种推断,可录取结束后出来的结果却跌破了无数人的眼镜,不是清华,不是北大,而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军医大学,法医学专业! 时下无数人扼腕叹息,一个美丽的生命,就这么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但在赢婳心里,这并没什么,她就是她,赢婳,她走的是自己的路,无所谓旁人如何评价,从事法医职业共四年,四年内,赢婳完成了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蜕变,从一个懵懂无知的新人成长为业内“凶名赫赫”的金牌法医,在她手中没有解决不了的疑难,没有她下不去手的部位,任你鲜血淋漓还是尸臭漫天,赢婳都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它大卸八块。 终于,在最近的一起案子中,刑侦大队查破了一起团伙走私毒品的大案,赢婳也因此叫凶犯的同伙记恨上,在下班的途中出了车祸。原本,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秦紫菱等人的对话,紧接着一股陌生的记忆排山倒海地袭来。 没有惊慌失措,没有不可置信,这个时候赢婳内心里已经一手掐腰,一手指天,大喝一声:“谢谢啊!!” 不管怎么样,在赢婳的心中,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想法很狗腿,但却很实在。 不过,话说,这相府的二小姐也委实奇葩了些,按照赢婳接收的记忆来看,这二小姐不仅不傻,反而聪明得近乎妖孽,至于她为什么装傻,记忆中只隐隐的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那是一个美丽的妇人,她抚着二小姐的头似乎柔声说了句:“我的儿,要活下去,一定要敛去芳华,活下去。”而二小姐的记忆中,关于那个女人的一且,再没有出现过。 看来,无论是二小姐还是那位美妇人,身上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身为一名特殊职业者,这些年赢婳显然染上了些职业病,她想知道的,即便是挖地三尺也必然会把它掘出来不可,但眼下最重要的 赢婳撇了撇嘴打量了一下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填饱肚子,发家致富奔小康才是王道哇。 “小姐,小姐!” 被柳叶一阵轻唤,赢婳终于回了神。 “怎么了?” 柳叶咽了口吐沫,不可置信的问道:“小姐,你,你真的认得奴婢了?” 闻言,赢婳的额角飞快地刷下三条黑线来:“我真的认得你,你是柳叶,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的丫鬟。” 话音一落,柳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呜呜,小姐,奴婢还以为,你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了,呜呜,奴婢还以为你一辈子都认不得奴婢了,那群人总是趁奴婢不在欺负小姐,奴婢好担心啊,呜呜。” 赢婳心下一阵感动,柳叶跟在这具身体的主人身边也有十三年了,如今,柳叶都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按说依着柳叶那股子伶俐劲儿早就可以寻个好主子去吃香的喝辣的,可她却十三年如一日地照顾着二小姐,没得一百二十分的忠心是做不来的。 “柳叶,你放心,如今我的病好了,只有咱们欺负别人的份儿,却再也不会叫旁人欺负了去。” 柳叶的眼泪滚滚的往下落,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和苦楚全都哭出来一般,赢婳为柳叶擦着眼泪,低声道:“哭吧,哭过了便雨过天晴了,从明天开始只有笑,你这丫头保护了我十三年,以后,换我来护你周全。” 无论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赢婳借用了这一世二小姐的身子,她便是欠下了个天大的人情,若不是二小姐已死,说不得赢婳也不会有机会借尸还魂,那么,二小姐欠下的人情债,她赢婳来还! “小姐,你的痴傻儿病能痊愈真是太好了。”柳叶感动地抱住赢婳的身子哽咽道。 赢婳笑着为她擦掉眼角的泪:“哭够了?” “嗯。”柳叶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哭够了就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在相府十三年,可见过我的母亲?” 柳叶闻言瞪大眼睛,不解的问道:“小姐,夫人是难产而死,你忘记了?” 难产? 赢婳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那么她记忆中出现的那个女人是谁?难道是她看错了?亦或是原本的二小姐记错了? 初夏的夜微微有些凉,清爽的空气不似白天那样闷,丞相府内一片灯火通明,而此时黑漆漆的后门出现两道纤弱的人影,两人蹑手蹑脚地移开门栓溜了出去。 ”呼,终于溜出来了。”柳叶睁大乌溜溜的眼睛,贼头贼脑地环顾四周,没有侍卫追来兴奋地攥着小拳头,蹦蹦跳跳地向人流跑去,赢婳无奈的摇着头,想她一代金牌法医才不要去吃那些猪食,没办法只能出来找点儿人吃的了。 静静地走在柳叶身边,两女此时都是府内家丁的打扮,这还多亏了柳叶从几个老实的家丁那儿借来了两身衣服,无奈柳叶不时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引来了路人怪异的眼神。 赢婳眼疾手快地将又想跑开的柳叶拽了回来,低声问道:”柳叶,你有钱吗?” ”额” 得,不用说了,看着丫头的窘迫样儿也知道了,和自己一样身无分文,赢婳无力地叹了口气,自己恐怕是天下最穷的官家小姐了吧,没有之一,可怎么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啊。 最终,赢婳上下打量了柳叶几眼,压低声音问道:”柳叶,你会偷东西吗?” 闻言柳叶直接被口水呛到,结结巴巴地说:”小姐,这,这怎么可以啊,奴婢,奴婢” 得,这个也不用说了,不会,赢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想着,朝囧的满脸通红的小丫头说道:”你不会就站在这里不要乱走,等我回来,不许乱走啊。” ”哦。”柳叶乖巧的点了点头,显然这丫头还没意识到自己小姐是去做那高大上”金手指”去了。 正文 第三章 被抓包了 赢婳不紧不慢地来回在人群中晃悠仔细地扫描着目标,一个灰衣男子与赢婳擦肩而过。 这个不行,太穷,偷穷人的钱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敢情您二小姐做个贼还挺讲江湖道义的。(赢婳:二小姐我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某衣:) 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赢婳还是没找到目标,心下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当个贼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正在她内心腹诽的时候,一袭黑色锦袍的男子迎面走过来,他的身后一左一右分别跟着一人,赢婳双眼一亮,肥羊!默默地在心里给这几人下了定义,赢婳的小脑袋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 等下他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就拉住他,装作认错人,嗯,就这么办!可是他身后的那两个人有些麻烦,怎么办? 给赢婳思考的时间有限,现在想什么对策也来不及了,转眼间黑衣男子到了赢婳的面前,赢婳狠下心一咬银牙,就是现在! 黑衣男子与赢婳错开身子的瞬间便感觉一股力量拉住了自己的袖子,男子厌恶的皱眉刚欲施力枕震赢婳的身子,便听一道满是惊喜的声音响起:”少爷,我的少爷啊,真的是你啊,少爷,你不知道啊,自从你离家出走以后老爷和夫人就把我赶出府了,说我如果找不到你就再也不许回去了,少爷,奴才可算找到你了啊,少爷我的少爷啊” 赢婳刻意压低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粗一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拽着男子的衣袖哭诉着,那声音真是听者心酸闻者落泪啊。 黑衣男子被赢婳这一番涕泪交加的抢白弄得微微愣神,而他身后的两人看着自家主子任这个模样清秀的小奴仆拽着更是被震得一阵头晕目眩,什么情况啊这是,他们很想掐一下自己好么。 赢婳见黑衣男子一时没缓过神,他身后的两人也是呆愣愣的,心中偷笑,更是卖力地哀嚎了起来:”少爷,少爷啊,你可不能不要阿诺啊,没了你让阿诺我可怎么活啊,少爷啊,我的少爷啊” 一边不住的哀嚎,一边悄悄地把手伸向黑衣男子的腰间,差一点了,差一点点了,赢婳指尖勾住男子腰间的钱袋,微微一用力便把钱袋从男子身上扯了下来,呼,收工!赢婳心中正得意,刚准备抽身离开便觉得自己的手腕忽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死死地钳住。 赢婳蹙起了黛眉,刚挣了一下便觉得手腕一痛,男子更加用力地钳住了她。 黑衣男子身后的两名男子则在心里感叹,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主子竟然没有杀了他还抓着他的手?主子那惨绝人寰的洁癖呢?主子啊我的主子啊。(咳咳,纯粹被某婳拐带的。) ”少爷?阿诺?离家出走?没了本我,你怎么活?”黑衣男子黑着一张脸掐住赢婳的手腕重复着她方才的话,每说一句手上的力道便加重一分。 赢婳痛的蹙起了黛眉,一双如水的眸子恶狠狠地等着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挑了挑眉随即厌恶地甩开赢婳的手,他身后的两个男子见状连忙递上一方锦帕,黑衣男子满脸嫌弃地擦完方才碰过赢婳的那只手,临走前还不忘对赢婳放狠话:”别让本我再抓到你。” ”衣冠禽兽,本小姐还不想遇到你呢!”赢婳对着三人的背影猛翻白眼,衣冠禽兽,这是赢婳在初遇时对那人的评价,于是杯具地这”禽兽”二字跟随了某人终生。 ”小姐,小姐。”柳叶轻声唤道,她站在原地等了两柱香了也不见赢婳回来,心中焦急便随着她离开的方向一路寻了过来。 赢婳吃痛地揉着泛着青紫的手腕,恨恨的说道:”没事,去吃东西!” 刚偷了东西就被抓包,这现世报来得也太快了些。 好在不是一无所获,赢婳摇了摇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很有分量,随即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她这个人呢,做什么事都有两手准备的,不是有句话叫”狡兔三窟”吗,所以 时间倒回她偷取钱袋的那一幕。 赢婳嘴上不停地凄惨地哀嚎:”少爷啊,我的少爷啊”右手慢慢滑向黑衣男子的钱袋,而左手则是悄悄地扯下了他腰间的玉佩,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那个某衣冠居然没有夺回钱袋,而是放她离开了。 时间回到现在,赢婳和柳叶吃饱喝足地回到了丞相府简陋的小屋子里,赢婳让柳叶先去睡下了,而自己燃起蜡烛坐在床边,借着微暗的烛光,她拿出”捡”回来的玉佩看了起来。 触手细腻,色泽圆润,莹白光洁,玉佩一面刻有龙纹,另一面则刻着一个字— ”锦。”赢婳轻声呢喃,随即满不在意地嘟了嘟嘴,管他呢,东西到了她的手里就是她的,本来想卖了这玉的,可一眼便觉着喜欢。 赢婳不再多想,攥着龙纹玉佩沉沉睡去。 丞相府那个白痴二小姐忽然不傻了,短短两日,这条重磅消息传遍了盛京城内大街小巷。 秦府内,一座华丽的院落远远地便能听到“噼里啪啦”地声响,秦紫菱抄起手边的花瓶“砰”地摔倒了地上,那个傻子居然没死!她的病还好了?!秦紫菱越想越气,早知如此,她那天就该给那个傻子补上一刀! 此时,只见一个衣着藕丝琵琶衿上裳,外罩一件儿锦绣双蝶钿花衫儿,下着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发间簪着翡翠金步摇的美妇人款款而来,一见满室的狼藉,那妇人的脸色一沉:“你就不能给我安分些!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叫人看了平白地笑话了去!” 闻言秦紫菱眼圈一红,委屈地说道:“娘,你不知道” 这妇人可不正是亲丞相府掌管后宅之事的王氏。 秦紫菱话刚出口便被王氏冷冷地打断:“我知道那个傻子如今不傻了,可即便她不傻了又能如何,你爹有多少年没见过她了?说到底老爷心中最疼的还是你和萱儿,你担心什么?” 似乎是王氏的话安了秦紫菱的心,她倒是不再吵嚷不休了。 “你若是心中不舒服便去找那个傻子,只是做事小心些,省得损了自己的名声。”王氏低声丢下句话便由一位嬷嬷搀着出了门。 秦紫菱心下思量,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正文 第四章 姨娘庶妹 “小姐,再过个把日子就是你的生辰了,照理说身为嫡女,应该大肆操办的,可”柳叶小心湫湫地看了看赢婳的脸色,见她没有表现出伤心的样子才放下心来,愤愤的说道:“可是府里根本没有在准备,就像都不知道一样,哼,前年大小姐的及弈礼他们倒是献了不少殷勤!” 赢婳心中一暖,偌大的一个丞相府,只有柳叶一人关心她,为她着想,只是这丫头的性子急不够沉稳,这让她不免有些担心,想着,便缓缓开口说道:“柳叶,有些话在我这里发发牢骚就好了,不许到外头去说。” 柳叶闻言,不免有些垂头丧气,耷拉着小脑袋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你这丫头”,赢婳笑着拍了下她垂下的小脑袋瓜儿柔声说道:“那今年你便随我出府走走吧。” 一听赢婳这话,刚刚还像个受气包的小丫头转眼间便像活了过来一般,手舞足蹈的念叨着要出去看这看那的。 正在这时,一个锦衣玉饰的秦紫菱施施然地走了进来,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呦,傻子就是傻子,就算是病好了,你也什麽都不是!我怎么看着你住的地方比死人住的地方还要冷清几分呢。” 赢婳一脸淡然的听着少女尖酸刻薄的讥讽,拜高踩低的人多了去了,白眼相对,恶语想向她也司空见惯了,这种等级的讥讽实在勾不起她的情绪来。 可一旁的柳叶哪里听得下去,忍不住大声说道:“三小姐,你太过分了,我家小姐怎么也是你的姐姐。” 在秦紫菱看来一个奴才也敢跟她叫板,这让她面子上很挂不住,当即沉下脸来,厉声呵斥道:“好你个贱婢,哪个小贱蹄子调教出来的,竟敢顶撞本小姐!”说罢,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柳叶的脸上,柳叶白皙的小脸顿时出现一个猩红的巴掌印,“本小姐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赢婳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张俏脸彻底的沉了下来,素手一招紧紧捏住秦紫菱的手腕,阻止了又要扇向柳叶的手。前世的赢婳是个不折不扣的空手道黑带,对付秦紫菱这种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还真只是动动手指的事儿。自己本不屑对秦紫菱出手,可她竟然不怕死地自己送上门来! “你,你做什么!快点放开我!”秦紫菱尖声对赢婳吼道,而赢婳却恍若未闻,仍旧死死地抓着秦紫菱瘦弱的手腕。 “你抓疼我了!快点放开!我娘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秦紫菱俏脸上一片惨白,额头上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现在她根本没有心思追究为什么一向病怏怏的赢婳为什么有这么的的力气,只是拼命地挣扎着想挣开钳住她手腕的那只白皙纤弱的手。 云淡风轻地听着秦紫菱自以为是的威胁,赢婳手上猛地用力一拉硬生生地将秦紫菱的身子拽地一个趔趄直到撞到她的身子才稳住,伏首贴在秦紫菱的耳畔轻轻地说了句:“以后,不要来招惹我,不然,会有你付不起的代价等着你接收。” 说罢,倏地松开手,秦紫菱也再不复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满眼惊恐地看着赢婳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了下去,在身后一个丫鬟的搀扶下才勉强撑住了身子堪堪迈出步子逃命似的离去。 赢婳有些厌恶地扫了一眼秦紫菱失魂落魄的背影,转身有些心疼抚上柳叶俏脸上的手印,有些内疚的开口道:“柳叶,你会怪我就这么放过秦紫菱吗?” 闻言,柳叶毫不犹豫地摇头说道:“小姐,奴婢不怪你,奴婢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用意。” 赢婳赞赏地点了点头:“不枉我疼你一场。” 赢婳看着天边的流云,微微勾起了唇角,从今儿起,她便要一步一步翻了这丞相府的天去! 柳叶想得倒是简单,这高门大院中的争斗岂是你不想争别人就不会与你争的,这不,秦紫菱前脚儿刚回去,后脚儿赢婳的嫡母,这秦府后院的主人王氏便气势汹汹地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来了。 柳叶一看这阵仗有些慌了神,狠下心一咬牙挺身护在赢婳的身前小声对赢婳说道:“小姐,我给你挡着,你快跑。” 跑?赢婳嗤嗤一笑,跑到哪儿去?这府里的夫人姨娘是不禁惯的,如今惯得她们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还不是因为她从前软弱可欺? 想着,赢婳微微一笑开了口:“姨娘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可是有什么事儿要找我说说的?” 王氏身为丞相府的女主子这些年保养得自是极好的,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仍是风韵犹存的妇人,能在没有儿子的情形下稳稳地坐住女主子的位置,论心计自然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可比的,只见王氏弯唇一笑,柔声说道:“三儿,母亲今日来是想问问你这儿可是收留了什么来路不明的人?” “姨娘话说错了吧,我的母亲十七年前便去了,您什么时候倒成了我的母亲了?”赢婳四两拨千斤地还了回去,同时点明了任她王氏有通天的本事,也只是个姨娘! 王氏掌管后宅十七年,何时受过这等气,这丞相府的后院里哪个奴才见了她不要尊称一声夫人,哪个庶女见了她不称呼一声母亲?今日赢婳竟当着一群奴才的面儿公然打了她的脸。 王氏虽气不过,可赢婳说的却是实话,她也无计可施,只得冷着脸问道:“我且问你可曾藏了什么来路不正点的人。” “姨娘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啊,我一直足不出户哪里来的来路不明的人?”这份疑惑赢婳倒当真不是装出来的,她实在不明白王氏为何有此一问。 王氏眼底寒光一闪,端起了几分主母的架子沉声说道:“若不是有人相助凭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如何能将紫菱伤成那个样子?” 听得王氏这话赢婳算是明白了,敢情这个女人今天是来“捉奸”的,她断定了自己没有能力伤了她宝贝女儿,而且推断着秦紫菱手腕上的力道根本不像一个女子的,秦紫菱说是被自己所伤她怕是只当做秦紫菱吓糊涂了吧,何况赢婳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罪名若是坐实了,即便照顾着秦丞相的面子不处置她,那她的名声也会毁了个干干净净,一石二鸟,好生恶毒的毒妇! 赢婳面上神色一黯眸中泪水盈盈,委委屈屈地说道:“姨娘这是听哪个贱婢恶婆乱嚼的舌根子,我愿意让您派人搜查,但搜查过后还请姨娘还我一个清白,处置了在您面前颠倒黑白的毒妇。” 这边王氏听着赢婳一口一个贱婢毒妇恶婆子,气的险些背过气儿去,这府里谁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辱骂她,即便是鼻孔朝天的箫姨娘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赢婳还是开了先例了,王氏强忍着心中怒气,厉色呵斥道:“混账!你是哪里学来的这些低俗的话的,怎的这般没有教养丢我丞相府的脸面!” “这是我打四妹妹那儿听来的。”赢婳状似不经意地咕哝道,随后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一般连忙捂住了嘴巴,一双大眼无辜的眨了眨,再眨了眨。 王氏气得一口气没上来,身旁的朱嬷嬷赶忙儿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过这口气儿来。 正文 第五章 毒计陷害 朱嬷嬷是王氏的陪嫁嬷嬷,也是王氏自小的乳娘,对王氏可真是像亲女儿一般,朱嬷嬷此时心里也是大感疑惑,这二小姐平日里疯疯癫癫的一个病秧子,何时如今日这般伶俐了,仔细打量着赢婳,总觉得二小姐不一般了,一时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只好边为王氏顺气边低低的说道:“夫人,别气了,当心身体。” 闻言,赢婳心底冷冷一笑,脸上却是一派无辜,轻声开口道:“是啊,姨娘,您听朱嬷嬷的话别气了,我想四妹妹想必是从哪个丫鬟婆子口中学来的,做不得真,没有人会认为是您对四妹妹的教养不尽心的。” 赢婳此语夹枪带棒,字字诛心,噎得王氏和朱嬷嬷一时之间有些没缓过来,待两人回过神来,王氏满脸怒意,沉声说道:“赢婳,你说你这没有藏来路不明之人,我姑且信你一次,那紫菱的伤你如何解释!她可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忍心对她下如此狠手!” 王氏一怒,周遭看热闹的丫鬟婆子都噤若寒蝉,夫人的手段她们可是清楚的。 “母亲,三妹妹不是女儿伤的,你也知道,女儿身子不好,自身都难保哪还有余力去伤人呢?”赢婳柔柔弱弱地说道,不时还不忘咳几声。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是深表赞同地点头,众所周知二小姐是刚出生就落下的病根,终年疯疯癫癫,缠绵病榻,就这几年才微微地有些好转,哪里能伤的了跋扈张狂的三小姐啊。 一时之间,众人看向赢婳的眼光不禁同情怜悯起来。 就连王氏和朱嬷嬷也不禁动容,赢婳的身子弱的像风一吹就要倒一样,即便秦紫菱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可她怎么也不可能被这个病秧子给伤到啊,此时就是她们自己也怀疑了起来。 “紫菱的贴身丫鬟扶柳说是你伤了紫菱的。”王氏眯起了眸子,仔细地盯着赢婳,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赢婳委屈地扁了扁嘴:“扶柳是四妹妹的丫头,如何会向着我说话?” 王氏面色一沉:“你是说,紫菱叫扶柳诬陷你?” “我从未这样说过。” “哼!来人,把二小姐请回屋子去,三天内不许给她送饭!”王氏冷冷地说道。 几个丫鬟闻言连忙上前推开破旧的房门,将赢婳和柳叶都“请”进去后从外面将门锁上。 简陋的房间内只有一方桌子两个凳子,一张冰冷的硬床板,上面铺着破旧不堪的薄毯,赢婳,丞相府的二小姐,住的与城外的乞丐怕都有得一拼,说得难听点,乞丐路过都会扔两个铜板。 隔着门窗听着外头渐渐远了的脚步声,赢婳微微一笑,转头对气的小脸圆鼓鼓的柳叶说道:“好啦,人走了,我不这么做咱们怎么溜出府去?” 嘎?柳叶满脸错愕的抬起头,呐呐的问道:“小姐这是为了要出府才会心甘情愿被关起来的?” 赢婳勾唇轻笑,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有出去过,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呢:“今夜出府,我可不想饿肚子。” 趁着黑夜赢婳带着柳叶又一次溜出了丞相府,这厢赢婳两女“寻欢作乐”,逍遥自在,殊不知那厢王氏已经被气昏了头,屋子里但凡是能摔的物事儿已经没一件儿是完好的了。 朱嬷嬷小心地为王氏顺着气,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人,奴才看二小姐不止是不傻了,头脑还伶俐得紧,就看今天她对您那怡然不惧的样子,便留她不得,否则后患无穷啊,十七年前那桩事若是被她寻出了个蛛丝马迹,老爷定要发落了您不可。” 闻言,王氏眉头猛地一跳,对着门外高声唤道:“来人,把大小姐给我叫来!” 清晨园中的木兰花上挂着剔透的露水,鸟儿一阵儿一阵儿欢快地啼叫着,赢婳还似往常一般在园中舒展舒展身子,自她接手这具身子以来这身体虽日渐好转,可先天的不足却还需要一点一点地弥补才是。 忽然,柳叶满脸惊慌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出,出事了!” 赢婳见状神色一肃,柳叶这般惊慌失措地赶回来报信,想来定是出了大事了,“你别急,慢慢说。”赢婳按住柳叶微微颤抖的肩膀柔声安抚道。 柳叶自己也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了手脚,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对赢婳说道:“二少爷中毒了,老爷和王氏抓住了下毒的仆人张三逼问主谋是何人,可,那个张三说,是小姐你指使的!所幸二少爷已经没事了。” “张三呢?” “已经被乱棍打死了。”柳叶俏脸一白。 闻言,赢婳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脑中飞速思考着这件事情所有的可能性,显然这件事是有人故意陷害她,以秦丞相对那儿子宝贝得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件事一出,加上张三的指控,即便不是她做的她也逃不掉干系,现下想让一个死人说出真相依然是不可能的了。 无论这件事的主谋是谁,她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让她赢婳在相府连立锥之地都没有。 “柳叶,这件事情还有其他的线索么?”赢婳神色凝重的问道。 柳叶想了半晌后颓然地摇了摇头,转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惊呼出声:“奴婢知道了!小姐,奴婢听一个二少爷房里的李嬷嬷说二少爷今儿个早上截了你的粥。” “截了我的粥?”赢婳挑了挑眉:“丞相府里什么时候有人惦记给我送早饭了?” 柳叶深以为然的点着头,愤愤不平的说道:“奴婢也纳闷儿呢,难不成是今儿个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对!秦宇轩截了她的粥,中毒 赢婳脑中灵光一闪,出声问道:“柳叶,秦宇轩今天早晨吃了几份早饭?是只有我的那份还是连他的一起?” 柳叶认真地回想起当时与李嬷嬷说话的场景。 “李嬷嬷,二少爷怎么好端端的会中毒了?”柳叶悄悄的躲在人群的最后面扯了扯李嬷嬷的袖子小声问道。 李嬷嬷微微一叹:“唉,说也奇怪,按说少爷也没吃坏什么东西啊,都是往常一样的,不过,今儿个一早少爷有些饿了正巧看见大小姐房里的丫鬟要去给二小姐送粥就截了下来”,说着李嬷嬷猛地神色骇然地住了口,任凭柳叶好说歹说也不肯再提。 赢婳听着柳叶的描述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秦宇轩是不凑巧地当了替罪羊了。” 跟在赢婳身边耳濡目染这几天,柳叶虽然性子直率但也不是个笨蛋,听赢婳如此一说她便反应过来了,那碗粥是要送来给赢婳的,毒也是冲着赢婳来的,只是丞相府的大小姐秦紫萱没想到的是那碗粥秦宇轩给截下来。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就是借秦紫萱个胆子他也不敢害秦宇轩,别说她不敢就是她的母亲王氏同样不敢,秦宇轩可是云丞相的心头肉,秦家唯一的传人,秦紫萱找来张三诬陷赢婳,张三是王氏抓的,也是王氏下令乱棍打死的,人证一死就算赢婳长了一百张嘴她也说不清了。 这厢赢婳正考虑着对策,突然“砰”地一声园门被秦汉狠狠地踹开,一时间静谧的园子里木屑纷飞,随之而来的姨娘们今儿小姐们谁也不敢出声。 正文 第六章 绝情生父 赢婳细细地打量起愈发近了的中年男人,这个十七年来从未在二小姐记忆中出现过的男人,与想象中的一般,常居高位使得他多了些盛气凌人的倨傲之期,想起外界对秦丞相亲民的传言,赢婳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那算什么,面子工程? 秦汉大步走到赢婳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抬手就是一巴掌。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当即赢婳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白皙水嫩的俏脸上赫然印着一个狰狞的手印。 “孽女!我秦汉怎么会生出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孽障!轩儿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忍心对他下如此毒手!”秦汉双目通红地对着赢婳大吼大叫,如此也足见他对自己那个独(犊)子宝贝到了何种程度。 赢婳忍着脸上的剧痛咧了咧嘴,伸出粉舌舔掉唇角溢出的血丝,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你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就定了我的罪,只凭一个下人的话就认定了是我下毒,他秦宇轩是你的儿子,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女儿么?” 闻言,秦汉不由得一怔,看着赢婳脸上狰狞的手印,心中难得的生出一丝愧疚来,眼前的少女像极了他记忆中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加之联想到他身为人父这些年竟对她不闻不问。 王氏见状暗叫不好,若是老爷听了她的解释信了她的话,那自己的女儿不是就完了? 想到此处,王氏把心一横,装作痛心的样子对赢婳说道:“三儿,姨娘知道这么些年老爷对你不管不问的你心中不好受,可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你的亲哥哥,不能因为他夺了老爷的宠爱你就怨恨于他啊。” 这个时候一边的箫姨娘也开了口,她满眼仇恨地对着赢婳嘶吼道:“你这个小贱蹄子竟然想害我的儿子,你不得好死!” 王氏这一阵“感人肺腑”地劝说和箫姨娘的咒骂听在秦汉的耳朵里便将他刚生出的那丝愧疚烧的烟消云散,秦汉眼中怒意升腾,厌恶地对赢婳呵斥道:“孽女,你竟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放过,我今日便为轩儿处置了你这恶毒的妹妹!” 说着从不远处的侍卫手中夺过长剑猛地刺向赢婳的心口。 此时,赢婳一双水眸里满是冰冷,她原是念着血肉亲情,她承了这具躯体的情,可此刻看着秦汉那毫不掩饰的杀意,那不留情面刺向她心口的一剑,那一分仅有的血脉亲情也消失殆尽。 赢婳无法抵挡只能微微错开身子避过要害,长剑狠狠地穿透她的右肩带起一片妖艳的血花,妖冶的血色染红了赢婳的白衣,她伸出左手握住锋利的长剑,一寸,一寸地将它从身体中拔出来,肩上的血汩汩地流出,手上的血也一滴一滴地往下落,赢婳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一把甩开满是鲜血的长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秦汉沉声说道:“父亲,我今日躲得开并不是你手下留情,而是我的本事,你对我这个女儿便当真没有一丝愧疚?王氏唤我三儿,三儿?真真是可笑之极!堂堂相府的嫡亲小姐十七年了,竟连个名字都没有,我只问你一句,父亲,有朝一日黄泉之下你见了我的娘亲,你要如何向她交代!” 不得不说,就是这最后一句直直地戳到秦汉的心底,一时间竟将秦宇轩中毒的事业抛到脑后去了。 “我的父亲,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证明谁才是害二哥的真凶!”说罢捂住肩上的伤口,蹒跚着向外走去,肩上的伤口不住地流血,赢婳眼前一花眼看着就要倒下去,忽然被人一把扶住,只听耳边响起柳叶坚定的声音:“小姐,柳叶跟你走,天涯海角,奴婢都跟着你!” 赢婳心中一暖,吃力地朝柳叶点了点头,在柳叶的搀扶下艰难地向外走去。 柳叶小心地抚着赢婳,两女几乎是一步一步地挪出了丞相府,一路上有人同情,有人嘲讽,赢婳满含讥讽地勾起唇角,回过头最后看一眼这个她生活了身后的地方。 柳叶心疼地看着虚弱苍白的赢婳,背对着赢婳躬下身子带着哭腔说道:“小姐,您上来,奴婢背着您去找郎中。” “傻丫头,我没事,快走吧。”赢婳感动的拍了拍柳叶的背示意她起身。 “小姐,奴婢求您了,您身子弱,失血过多不能再拖了!”柳叶哽咽地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赢婳于心不忍终是遂了她的意,忍着肩上的剧痛爬到柳叶纤弱的背上,失血过多的赢婳眼睛越来越模糊,看着这个世界的残影在自己眼前晃啊晃,直至消失。 “小姐,小姐”,柳叶艰难地迈着步子,大声唤着背上昏过去的赢婳:“小姐,您别睡!坚持一下!小姐,您不能丢下柳叶,不能睡!”柳叶身子一软“咚”地跪倒在地上,即便是膝盖磕得生疼摔得遍体鳞伤,柳叶也来不及顾忌,吃力地撑住赢婳的身子,柳叶咬紧牙关颤着双腿站了起来继续走。 “砰”,柳叶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她的膝盖处衣裙已经被磨出了个拳头大的洞,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柳叶的膝盖被磨得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肤,这一次她还是像之前一样勉力想要站起来,可她的腿仿佛灌了铅一般不听使唤,怎么也无法再站起来,“我不能放弃,小姐,我要救小姐。”柳叶仿佛魔怔了一般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右手放到背后稳住赢婳的身体,柳叶左手撑住地面,缓缓移动血肉模糊的膝盖一点一点地向前爬去。 地上的石子,砂砾深深地嵌入柳叶的手掌心,柳叶恍若未觉仍然一点一点地继续向前爬,“砰”地一声,她终于支撑不住无力地倒了下去,柳叶无助地抱紧晕过去的赢婳嚎啕大哭,她甚至不住地磕头向路人求助,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理会她,越来越多的路人聚集起来,这里是离云丞相府不远的街道,重伤垂危的赢婳和柳叶从秦府出来他们怎么会看不到,既然看到了,又有谁敢帮她们? 这边的动静这么大,丞相府的人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可实际上却是没有一个人出来问过她们两人的死活。 “小姐,奴婢不会让你有事的!”柳叶用力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冰冷地扫了围观的众人一眼,寒声说道:“你们的样貌我记住了,若我家小姐有事,你们就是帮凶,我柳叶对天起誓,若是我家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拼了命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被柳叶的眼神扫过的人不禁深深的打了个寒颤,更有几个胆小的直接吓跑了,不是有这么一句话麽,傻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眼下就是这么个理儿了。 谁也没注意到在街角的转角处,一辆黑色金漆的马车正停在那,车内一个黑色锦袍的男子静静地望向柳叶和赢婳,低低地说了句:“这个小丫头,不错。” “您的意思是?”马车一左一右分别有一位骑着骏马的锦衣男子,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马车内的人微微一顿,随即开口道:“把她们主仆送到医馆。” 两名锦衣男子闻言立刻驾马朝赢婳的方向而去。 “主子什么时候有恻隐之心了?” “不知道。” 两人相视一眼,均是感叹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正文 第七章 居然是他 柳叶死死地护着呼吸渐渐弱下去的赢婳,一点一点地挪动着,正在这时她看到两名锦衣男子驱马而来停在了她面前,其中一人微微一笑说道:“姑娘莫怕,我们是奉了我家主子的命令送你们去医馆的。” 柳叶闻言点了点头,在男子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另一名男子则是在赢婳的肩上捣鼓了一阵,微微思虑片刻,弃了马将赢婳抱起大步向来时的马车走去。 黑袍男子慵懒的靠在车厢内听着熟悉的脚步声沉声问道:“怎么回来了?” “主子,这位姑娘伤势太重承受不住马上的颠簸,您看,能不能收留她一会儿?”锦衣男子小心湫湫地出声问道。 闻言,黑袍男子的脸瞬间黑得像他身上这件袍子一样,伸手勾起帘子,危险地眯起了眸子似笑非笑地说道:“阿一,长胆子了,敢顶嘴了?让你带着你就”正在阿一冷汗涔涔的时候,黑袍男子突然猛地住了声,眸光闪烁了一瞬,缓缓开口道:“把她弄上来吧。” “啊?”阿一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惊疑出声。 “没听见?”黑袍男子面色一沉。 “听见了,听见了,呵呵,听见了。”阿一很狗腿地打着哈哈将昏迷不醒的赢婳放到马车上,识趣地麻溜走人。 厚重的车帘被放了下来,马车也缓缓地开始移动,马车内,黑袍男子神色奇异地打量着面无血色的赢婳,忽然他伸出手盖住了赢婳前额的刘海,细细的观察着眼前的少女,黑袍男子蓦地一声冷笑:“原来是那个贼。” 方才就在他要阿一把人带走的时候,他忽然看到这女子腰间的玉佩,正是他丢失的那块龙纹玉佩,仔细打量了赢婳一番,黑袍男子终于认出了她就是那日作案被抓包的小贼。 “本世子当初告诉过你,不要再遇到本世子。”黑袍男子饶有兴味地对着昏迷不醒的赢婳低声说道:“当日的账等你醒了,咱们一一清算。” 若是赢婳此时还有意识,还能听到他的话,那么她一定能猜到,眼前这位人模人样,从头黑到尾的“衣冠禽兽正是权倾朝野的锦王世子,不过,更多的一定是在心里怒骂禽兽的小心眼。 从这一刻起,赢婳和锦王世子的鸡飞狗跳生活正式开始了。 潇湘医馆是整个幽羽国最好的医馆,放眼天下能与之相比的绝对不超过五指之数,潇湘医馆的首席更是闻名天下的女神医寒潇湘,不过很可惜,寒潇湘是不会轻易出诊的。饶是如此,关于寒潇湘的传闻有很多,什么心地善良,悬壶济世,心怀穷苦百姓,百姓对她的爱戴那简直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每日前来潇湘医馆求医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少人都是打着这位绝色女神医的主意,不过今日自从一驾黑色的马车进了后院之后,潇湘医馆便闭门谢客了,这让不少人望洋兴叹。 此时潇湘医馆的后院,几位年轻的医工小心湫湫的从马车上抬下一个血衣污浊的女子送进了医馆的一间偏房。 “我说世子爷,今儿个太阳是打北边儿出来的?”院中一个碧裙女子双手环臂,一脸戏虐地问道,若是外面想来求医的人见到她一定会惊呼出来,这位衣着简单眉目素雅的女子便是闻名天下的女神医,寒潇湘。 锦域(某男)一个字儿都没说,只是冷飕飕地扫了寒潇湘一眼,寒潇湘立马举手投降:“别这么看人家,人家心脏很脆弱,我这就去把那位姑奶奶救回来。”话音一落,寒潇湘风一样的消失在锦域的视线范围内。 阿一和阿二对这种情形早就见惯不怪了,不过他们对于寒潇湘敢戏谑主子的做法还是相当崇拜的,反正他俩是不敢。 唉,两男内心哀怨一下自己没骨气,不过也只有一秒种而已而后立马一左一右狗腿地屁颠屁颠儿跑到锦域身后作僵尸状。 锦域一言不发地就这么站了一个晌午,在阿一以为自己要被烤熟了的时候,偏房的门终于打开了,只见寒潇湘神情凝重地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锦域皱眉问。 寒潇湘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她自小便落下寒症贫血体虚,这次又拖了这么久才来就医,失血过多身体亏空了大半,我是爱莫能助了。” 锦域沉着一张脸冷冷的说道:“失血过多就给她补回来,失多少补多少,本世子跟她的帐没清算完之前,她不能死。” 闻言,阿一和阿二一副痴呆的样子看着面色冷峻的锦域,心中腹诽:这要是救回来了给她吃点东西长期调养补一补倒是可以,现在人马上就没了,哪有时间给她补啊。当然这话就是借他俩十个胆子也是不敢说出来的。 听着锦域这极其不负责任的一句话,寒潇湘双眼一亮,忍不住惊呼道:“有了!不过,要世子爷肯配合才行。” “能救活她,怎么都行。”锦域眼都不眨一下冷冷的说道。 说罢,跟在寒潇湘的身后进了偏房。 刚一进屋寒潇湘就对锦域说道:“请世子爷坐到那位姑娘身边去,把你们两人的袖管卷到肘部以上。”说罢自己来回地在屋里捣鼓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锦域拉过一把椅子坐到榻前依着寒潇湘的话卷好了两人的袖管后静静地看着赢婳的脸,苍白,毫无血色,仿佛真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一样,这个认知让他很不爽,欠他的债还没还清就这么死了,想都不要想!忽然锦域眸光一闪,赢婳侧脸被寒潇湘上了药的五个指印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但若是仔细看还是辨得出来,看着她侧脸上的手印,锦域凤眸一眯,他的东西也敢碰,她欠了他的债自然就是他的东西,他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显然某人已经彻底将赢婳视为自己的“东西”了。 正在这时,不知道一直忙活个什么的寒潇湘终于完工了,只见她手中拿着有一根筷子三分之一粗细的管子,两端缀着两枚寒光闪烁的银针。 “什么鬼东西?”锦域皱了皱眉。 寒潇湘咧嘴一笑露出两颗熠熠生辉的小虎牙,“这跟小管子可是本姑娘毁了一颗象牙失手了七次才磨出来的,这两枚银针是当初我托人特别定制的暗器,空心的,本来准备藏毒的,便宜她了。”说着朝昏迷不醒的赢婳怒了努嘴。 寒潇湘最后用酒清洗了一遍这套“鬼东西”,拿着一侧的一枚银针就要向赢婳的手臂扎上去,忽然一股大力猛地捏住自己的手腕,回过头正对上黑着一张脸的锦域,寒潇湘忍不住犯了个白眼,有些抓狂的喊道:“世子爷,你这是在阻挠我救人!你还想不想让她活了!” “救人?”锦域怀疑地挑了挑眉,手上的力道却是半分也没有放松,反倒隐隐有加重的趋势。 “我这是要把你的血渡到她的身体里去!不然她这个样子你指望她自己平白无故地生出血来?”寒潇湘没好气地开口说道。 锦域这才放了手,此刻便是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神经过了头了。 一代女神医寒潇湘在九曲十八弯的辛酸坎坷,提心吊胆中终于把针扎在了两位祖宗的手臂上,她很有泪流满面的冲动啊,如果现在面前有个镜子,寒潇湘毫不怀疑自己会对着镜子给自己磕一个,太尼玛不容易了有木有啊!她遇到的这都是什么极品奇葩啊!这需要什么样的勇气和毅力,她自己都崇拜自己了! 处理完史上最棘手的病人和病人家属(额,姑且称为病人家属吧),寒潇湘以拍马莫及的速度逃出了这间偏房,她决定了,以后再也不会进这间屋子。 此时小小的房间内只剩下锦域和赢婳两个人,一个闷油瓶,一个重病患,房间内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锦域把玩着手中的龙纹玉佩,眸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转过头看了眼赢婳的小脸,想起初遇时她呼天喊地地叫他“少爷”,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往他身上蹭,当时他怎么就没认出她是个女人呢? 正文 第八章 腹黑世子 赢婳在输完血之后又昏迷了整整两天才有悠悠转醒的趋势,这一日锦域又背着手迈着大爷步子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赢婳所住的偏房,美其名曰:“不能让自己未来的奴隶就这么死了。”那语气,那神态,看得阿一和阿二捶胸顿足就恨自己不是个女人,这待遇,羡慕嫉妒恨啊!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屋内,刺眼的光打在榻上,赢婳不适地睁开了双眼,含含糊糊地咕哝道:“唔,水。” 一脚刚迈进房门就听赢婳喑哑地低呼声,锦域一张祸水脸瞬间沉了下来,那寒气冰冻三尺就是分分钟的事儿:“该死的女人,竟敢指使本世子!”嘴上咒骂不停,但手上却已端起了桌上的茶水,从来不懂何为怜香惜玉的锦王世子皱着眉,扶起赢婳的身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茶水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若说方才赢婳只是意识朦胧还没清醒的话,这下子是彻彻底底醒了个通透,剧烈的咳嗽让赢婳肩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雪白的里衣渐渐渗出血色,赢婳一双大眼瞪得滚圆,狠狠地看向罪魁祸首,这一眼,赢婳蓦地一惊,这张祸水脸怎的这般眼熟? 在哪里见过?哪里?她这三年几乎日日闷在那个小园子里,他不是丞相府的人,那是衣冠禽兽!!! 赢婳心中大呼不妙,锦域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断变化的表情,心中暗叹:都说女人翻脸跟翻书一样,今日一见,古人诚不欺我。 “你,你你,看什么!”赢婳鼓足勇气大声吼道,没事的,没事的,那天她穿了男装这个禽兽一定认不出来的,赢婳在内心安慰自己。 锦域挑了挑眉,冷冷地瞥了一眼赢婳肩上的血色:“小贼,伤口裂开了,不想死就别乱激动。” 赢婳闻言一窒,此刻她很想把自己三十六号的鞋拍到这禽兽四十二码的脸上去,到底是谁害她伤口裂开的!现在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无耻嘴脸。不过一想到禽兽对自己的称呼,赢婳顿时蔫儿了,天大地大债主最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忍! “看到本我,有这么悲愤麽?”锦域冷冷一哼。 赢婳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语气沉痛地说道:“有。” 闻言,锦域不悦地皱了皱眉:“做贼你还有理了?” “好吧,我有罪。”赢婳小脸一垮,唉,被人抓住把柄真是不好受啊,何况她前世可是一位英明神武的法医,多么崇高的职业,她之前的行为显然有损她的职业操守。(o(╯□╰)o) “叫什么?” “赢婳。”赢婳面无表情地答道。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救命恩人的?” “救命恩人?你吗?”赢婳满是怀疑地打量起锦域,半晌,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张口:“你确定你不是为了亲自虐我麽?” 好吧,赢婳果然够聪明。 出乎意料地,听闻此言锦域不但没有企图用眼神杀死赢婳,反而勾唇一笑起身走到书岸前,紧接着“刷刷刷刷”潇洒地挥笔弄墨,在赢婳心中警铃大作的时候,锦域左手拿着墨迹未干的纸,右手端着一小盒朱砂信步走了过来。 “做什么!”赢婳有种不好的预感。 锦域眯起了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把手中的纸和朱砂往赢婳腿上一摆,漫不经心地说道:“签字画押。” 赢婳已经完全没有余力去听宫谨湫说了什么话了,此时的她满脑子都是那纸上硕大的三个字“卖身契”! 具体内容如下: 我赢婳于半月前偷了锦域纹银一百二十一两,祖传龙纹玉佩一枚,两日前被锦域所救,而后取其血无数,故此甘愿为奴五年以还其大恩。 元乾年六月二十三日。 见鬼的卖身契,谁要卖身给他!落到这个衣冠禽兽手里她还能有好日子过?!她可不想被万恶的旧社会折磨。 这个时候赢婳能意识到这个关键的问题,证明她觉悟还是很高的。 想到此处,赢婳对锦域大声吼道:“我不同意,凭什么要我签卖身契!” “凭你是个毛贼。” “我那时候不知道你是锦王世子!”赢婳有些抓狂,若是知道他是锦域,就是送上门来她也不会招惹,倒不是欺软怕硬,她是真的不想跟这些背景复杂的人扯上一毛钱的关系。 锦域不急不缓地抿了一口杯中茶,随即悠悠开口说道:“本世子是通知你,不是征得你的同意,第一你偷了本世子的东西,第二你欠本世子一条命,就这两点卖了你都还不起,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同意’?” “我,我”赢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话,一时之间只能支支吾吾地“我”了个半天。 “我什么我?” “我可以还你钱!”在锦域强大的压力下,赢婳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还没等赢婳来得及反悔呢,锦域便嗤嗤一笑,轻蔑地打量了赢婳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还钱?那本世子就成全你”,说着不知道从哪搞出来个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弄起来,“纹银一百二十一两就算你一百二十两,玉佩是锦王府一脉单传的无价之宝,但是可怜可怜你算你十万两黄金,你的伤是女神医寒潇湘亲自医治的,算你纹银一万两,还有你身体里本世子的血,算你十万两黄金,一共是黄金二十万两,白银一万零一百二十两,你这些日子的药费食宿费本世子给你免了。好了,还钱吧。”说罢,手中的算盘“啪”地往桌上一拍,好整以暇地等着看赢婳的笑话。 “你,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赢婳倔强地不肯服输。 似是早就猜到她不会束手就擒一般,锦域淡淡的开口:“你可以去问你的侍女,如果本世子言不符实,随你处置。” “不签!”赢婳厚脸皮地别过头。 锦域挑了挑眉:“那就还钱。” “没钱。”赢婳无赖地撇了撇嘴。 锦域脸上露出薄怒之色:冷冷的说道:“二选一!” “不签,没钱”赢婳搬出对付腹黑男三大法则,第一,坚持,第二,不要脸,第三,坚持不要脸。 闻言,锦域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凶狠地瞪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看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赢婳,沉声说道:“那本世子就派人把你送到青楼,安排你日日接客直到赚够了钱为止。” “下流!”赢婳忍不住怒骂。 锦域斜睨了炸毛的赢婳一眼,沉声唤道:“阿一进来。” 阿一闻言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另一只脚还没来得及提起来,就听屋里赢婳一声尖叫:“我签!” 随即锦域的怒斥声响起:“滚出去!” 阿一瞬间石化,一时间头顶乌鸦乱窜,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那个,我的手暂时写不了字,等几天可以不?”赢婳不甘心地临死挣扎一下。 闻言,锦域薄唇轻抿极力忍着笑,打开小小的朱砂盒怒了努嘴:“不用写字,按个手印就行。” 尼玛还能再腹黑点麽!赢婳在心中咆哮。 “要本世子动手?”锦域不怀好意地勾起了唇角。 赢婳暗骂锦域混蛋王八蛋,眼一闭心一横在纸上摁了个手印。 锦域掩起眸中的笑意,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本世子的人待遇还不错。” “所以呢?”赢婳毫不吝啬地赏了他一记大白眼,没好气地接下话来。 “所以,你的表情可以不用那么的,视死如归。” “”她的表情已经那么悲愤了麽。 “好好休息两日,本世子自然会送你回秦府。”留下这么一句话,锦域轻轻的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锦域人已经消失在赢婳的视线内,赢婳才反应过来他走前的那句话,秦府?他帮她?为什么? 正文 第九章 深夜刺客 正在赢婳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柳叶略带惊喜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小姐,你可算醒了,奴婢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赢婳抬眼便见到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柳叶,轻轻拉过柳叶的手,赢婳刚想开口却猛的停住,把柳叶的手心翻过来,看到那深深浅浅的淤血心中不由得抽痛:“柳叶,对不起,害你受苦了。” 柳叶手上和膝盖上的伤寒潇湘已经为她上了药,看上去没有原来那般凄惨可怖了,可免不了地还是会有些疼,此时一听赢婳如此说,忙慌张的抽回手,“小姐,都是奴婢没用保护不了你,你没事奴婢就放心了,说起来这次多亏了世子爷,你失血过多,世子爷二话不说就让神医取自己的血度给你,世子爷因为这也在床上躺了两天呢。” 赢婳闻言微怔,对柳叶她自然是深信不疑的,那,这么说那个禽兽也没有那么坏,那,她刚才对他是不是凶了点。赢婳心中小小的愧疚起来,下次见到他对他好些就是了,嗯,就这样。赢婳暗下决定。 可怜的赢婳完全不知道,柳叶说的都是阿二在某个无良主子的示意下“不经意间”说给她听的,只是这个“不经意”的次数太频繁了一些。 锦域怀揣着赢婳的卖身契眉宇间是不加掩饰的恣意风流,这一幕正巧让准备去给赢婳换药的寒潇湘看到,寒潇湘一时没忍住轻叹出声:“千年铁树要开花啊!” 锦域冷眼一扫,寒潇湘连忙捂紧嘴巴,讪讪地朝他笑了笑然后飞一般地逃离现场,锦域冷冷一哼走了出去。待锦域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不远处的大树上“蹭”地跳下来两个人。 “潇湘说的没错。””千年铁树真要开花了。” 两人对视一眼,想起今个儿早晨与主子的一番对话。 “以后你们两个就留在医馆。” “属下必须保护主子的安全。” “本世子的安全还用你们两个保护?”锦域挑眉。 “这”阿一和阿二犹豫。 “你们两个跟本世子这么久,就当作休假了。” 阿一和阿二正感动着。 “但是不许离开这个院子一步。”锦域潇洒地加了一句,潇洒地离去。 阿一:“” 阿二:“” 目的能不这么明显麽,阿一和阿二欲哭无泪,您要是不放心倒是自己搁这儿守着啊。 此时,寒潇湘给赢婳换好了药两女聊了一会儿天色就暗了下来。 寒潇湘已经离开了,柳叶也被赢婳强制命令回去养伤。 仔细捋着这几天的变故,赢婳不由得感叹果然是世事无常。 正在这时,隔着门窗外面忽然传来兵刃相接的打斗声,“乒乒乓乓”地响了几声,赢婳便听到门口一名男子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姐,属下有事求见。” 赢婳缓缓开口:“进来吧。” 话音一落,便见两个锦衣男子手里拎着一人走了进来,目光在两人脸上稍作停留,赢婳恍然大悟:“是你们。”这两人不就是她做贼那日跟在禽兽身边的那两个。 阿一和阿二恭敬地颔了颔首,沉声说道:“这人意欲行刺,请小姐处置。” 闻言,赢婳心中一动,按柳叶所说,这个院子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已经搬出去了,说是为了让她安静养伤,那这个男子深夜闯入,目的不言而喻,是冲着她来的。”放了他。”赢婳面无表情地开口,对阿一和阿二点了下头。 阿一和阿二会意,飞起一脚便将男子踹了出去,随即两人也悄悄地退了出去将门关好。 赢婳勾起唇角,俏脸上浮起一抹冷笑,王氏,你且趁现在好好蹦跶一会儿吧。 此时秦府一个奢华的园中灯火通明。 “啪!”屋内传来一个响亮的耳光声。 “废物!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一个女子尖声叫道:“滚!滚!都给我滚出去!” 一群丫鬟婆子战战兢兢地推门走了出来,最后出来了一个男子,此人正是去潇湘医馆行刺的那人。 偌大的房间内只余下一个中年妇人,妇人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咒骂道:“贱人!根本就是个丧门星!” 此时这个满脸狰狞的妇人可不正是王氏。 这一夜,王氏的院落里不停地传出“砰砰”重物落地的声响。 日子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了两日。 这日晌午,刚才下过小雨,院中的芭蕉叶上还挂着晶亮的水珠,天微微放晴,赢婳正坐在院中摆弄着凝满雨珠的蕉叶,忽然手指一顿,抬头向门口看去。 只见锦域慵懒地斜倚在长廊的柱子旁,偏着头微微扬起下颌静静地与她对视。 他站在那里多久了?赢婳暗自猜测,还没等她继续往下想,锦域不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贼,你就那么坐着让主子站着?” 赢婳气结,想也没想就回击道:“院子里没你坐的位置吗?你自己要站着关我什么事?”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说着,锦域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潇洒地一抖,瞬间露出那明晃晃的三个大字“卖身契”,不出意外地看见赢婳一下子黑下来的小脸,锦域心情大好地踱着步子走到赢婳面前,居高临下地开口:“见到本世子要叫‘爷’,奴才就要有奴才的规矩,爷吃着你看着,爷坐着你站着,爷说东你就不能往西,爷指南你就不许打北,听清楚了吗?“ 赢婳深深地,深深地,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强忍住咬他一口的冲动咬牙说道:“是,‘奴婢’知道了!” 锦域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听到赢婳刻意咬重的“奴婢”两个字,没来由地一阵气闷,随即沉声道:“你就是个小贼,别平白地糟蹋了‘奴婢’两个字。” “禽兽!”赢婳大怒,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朝着锦域的胸口用力一拳,可惜,没打到。 锦域紧紧地抓着赢婳的手腕,挑了挑眉轻蔑地说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老鼠都打不死!”说罢丢垃圾一样甩开赢婳的手大步离去,走到长廊处锦域顿了顿沉声呵斥道:“傻站着做什么,给爷滚过来!” “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本世子’,一口一个‘爷’的,说‘我’不好么。”赢婳不情不愿地踩着小步子不急不缓地挪了过去,锦域见状上前两步一把拎起赢婳的后领像拎小鸡一样一路拎着她出了潇湘医馆,一开始赢婳还会挣扎两下,到了后来连话都懒得跟他说就随便他怎么样了。 在一干医工震惊的目光下,赢婳被锦域丢上了马车。 “柳叶,你怎么也在?”赢婳看着车内战战兢兢的柳叶不由得惊疑出声。 柳叶小心湫湫地瞄了一眼锦域怕怕地回答道:“世子爷说小姐今天一定想回丞相府,要奴婢陪着你。” 闻言赢婳有些吃惊地回头看了眼不发一言的锦域:“你怎么知道?” “昨天夜里的事阿一跟我说了。” “诶?”赢婳轻咦出声:“不说‘本世子’了?” 锦域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懒得理她,继续说道:“既然想清楚了就不要再妇人之仁。” 赢婳平静地与锦域对视,轻声说道:“我本不愿搀和进这些无谓的争斗,可是即便我抽身离开,有些人还是不愿放过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顾念所谓旧情。” “我希望你记住你今天这番话。”锦域深深地看了赢婳一眼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小姐,您真的决定了要回去吗?”柳叶有些担忧地问道。 赢婳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柳叶,我们要活得安稳,活得更好,就要踩着她们的肩膀往上爬,她们不想放过我,我就会先下手除了她们!” 柳叶看着赢婳心底忽然泛起一丝凉意。 “柳叶,我赢婳是死过一次的人,上一次是我大意,害了我也委屈了你,这一次,我会用我自己的力量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赢婳心疼的拉起柳叶的手,看着她手心还未痊愈的伤口满是内疚。 柳叶满脸感动,坚定地点着小脑袋说道:“小姐你做什么柳叶都会支持你的,你到哪儿柳叶就跟到哪儿,这一次柳叶也会保护好小姐的!” 赢婳微微一笑,转而忽然想起自己签了卖身契给锦域,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了自己,想到此处便对柳叶问道:“柳叶,锦域有没有对你提卖身契的事?” 柳叶略作沉思忽然一拍脑门,“世子爷说过要奴婢告诉小姐,卖身契只管在他那儿存着,他什么时候想出要求你再去兑现就是了。” 他会这么好心?赢婳暗自嘀咕,不过,这次那个禽兽确实帮了自己不少,若是没有他,她的这条命便真的捡不回来了,此番他又帮她回秦府,这人,究竟是好是坏,真是难捉摸,赢婳不再去想,不过,王氏,秦汉,你们,可要等着我回来。 正文 第十章 指证长姐 不出一盏茶的光景,赢婳重回秦府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便是连隔条街卖菜的阿婆都知道被逐出秦府二小姐带着丫鬟回府了,一时之间秦府的下人们纷纷疑惑着二小姐已经被赶出去了如今还回来做什么,难道是当初真的是被冤枉的如今沉冤得雪了? 此时,秦府的正厅里秦汉,王氏,王氏,金姨娘,柳姨娘,玉姨娘,秦紫萱,秦紫菱都坐在那,作为当事人的赢婳仍是难掩病态,有些虚弱地坐在椅子上,赢婳心中倒是毫不在意别人怎么想怎么看。 她那副病恹恹的样子落在王氏眼里瞬间勾起了他的怒火,只听王氏不悦的说道:“当日是你自己踏出了秦府的大门,如今还回来做什么?” 秦汉也是厌恶地皱眉:“你还回来做什么?硬要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你倒是说说你今天有何话讲?” 赢婳闻言面上一阵委屈,泪眼朦胧地看着秦汉柔声说道:“爹爹,女儿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当日有人诬陷女儿毒害哥哥,今日女儿回来只是想告诉爹爹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啊。” 赢婳话音一落只见王氏和秦紫萱顿时脸色剧变,秦汉则是面色一阵铁青,阴沉地开口问道:“那你且说说是谁陷害于你?” 赢婳当即吃力地起身而后跪在了秦汉面前,看她方才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额角就布满了细汗,想来是肩上的伤还没痊愈就匆忙回府了,一念及此,秦汉对赢婳的话不由得信了几分。 赢婳将秦汉的表情收入眼底,心中冷冷一笑,脸上却是表新出伤重未愈的痛苦,咬了咬下唇低声说道:“爹爹,陷害女儿的人正是大姐姐。” “大胆!”王氏有些慌张地连忙厉声呵斥:“你竟敢污蔑亲姐!” “爹爹,女儿有证人。”赢婳转头看着秦汉目光坚决地说道。 王氏见状连忙接过话,状似委屈地说道:“老爷,萱儿自小心地善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不能怀疑她啊!”说罢暗暗对秦紫萱使了个眼色。 秦紫萱见状忙状似委屈地跪了下来哭诉道:“爹爹,女儿冤枉啊,女儿没有陷害二妹妹。” 装可怜?赢婳冷笑,就你们会么,只见赢婳左手一用力一把扯开衣襟露出缠着厚厚纱布的右肩,这一动作直接将众人唬得一愣,幽羽国民风保守,女子给夫君之外的男人看了自己的身子视为不洁,不过此时秦汉也无暇去理会那些虚礼,只因为他看到赢婳的包扎好的伤口上隐约地还透出几块血渍。 秦汉看着赢婳肩上的伤一时间心中也泛出愧疚,再怎么不受宠也是他的女儿,他这些年故意不见赢婳只是因为不愿想起死去的发妻,那个他今生唯一爱了的女人,此时他对赢婳倒是真的多出了几分疼惜,赢婳神色凄楚地开口:“姨娘,我自知非你亲生,爹不疼没娘爱的,连个姓名都不肯给我,这些年我没有母亲只能从旁人口中打听一二,知道母亲姓赢氏,我只能自己取名赢婳随了母亲,赢婳在府中无依无靠,对大姐姐半分威胁都没有,你们为什么要害我。” 闻言,王氏恼羞成怒地上前就扇了赢婳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你这个小贱蹄子,乱说什么!再敢胡说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秦汉面色一沉,“你这是在干什么!” 王氏回过神来也知道是自己沉不住气了,心头暗恼却也再不敢出声了。 “爹爹,前日柳叶为我抓药时碰巧遇见了大姐姐的贴身丫鬟绿衣。”说着对柳叶点了点头,柳叶会意地从门口领进来一个模样娇俏的小丫鬟走了进来,这小丫鬟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看清正厅的阵仗后忙连滚带爬地奔面无人色的秦紫萱跑去。 秦紫萱从看清这丫鬟的第一眼便面色如土,王氏也是心中惊惧,此时看着跪在她脚边哭天喊地的小丫鬟,秦紫萱抢先开口以求先发制人:“绿衣,你几日前偷了我的朱钗跑出府去,如今又回来做什么!”说罢一脚狠狠踢开唤作绿衣的丫鬟委委屈屈地看着秦汉:“爹爹,这丫头满口的谎话连篇前日还偷了我的东西跑出府去,如今无端的回来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您可不能轻易地信了她的话啊。” 秦紫萱这一番声泪俱下的控诉吓坏了绿衣,绿衣连忙爬着上前拉住秦紫萱的裙摆哭诉道:“大小姐,绿衣这么多年对你忠心耿耿,你怎么能这般说绿衣啊,那天是你让奴婢送了毒粥给二小姐想要害死她,不料最后被二少爷给截下来喝了,二少爷中毒你怕事情败露要奴婢去收买张三让他诬陷二小姐下毒害二少爷,奴婢都是按你的吩咐做的,你和夫人答应奴婢要给奴婢一笔钱放奴婢回家侍奉父母,可是你们怎么能出尔反尔要杀人灭口” 绿衣的话还没说完秦汉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秦紫萱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博得了第一才女的名声,因此他一向对秦紫萱疼爱有加,而秦紫萱素来温婉可人,从没让他失望过,可是秦汉却没想到她竟能做出这种事来,一时间看向秦紫萱的眼神中满是痛心和失望。 “你,你胡说什么!”秦紫萱看着秦汉的眼神顿时心头一凉,一阵惊慌忍不住尖声叫道:“好你个贱婢,竟然敢诬陷本小姐,看本小姐不撕烂你的嘴!”说着发了狠地对着绿衣又挠又打。 王氏也是小心湫湫地出声为秦紫萱辩解道:“老爷,萱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定是绿衣受人指使想要陷害紫萱。” 秦汉能做到这个丞相的位置自然不是个傻子,赢婳孤身在外一没钱二没势的,一个相府弃女拿什么收买绿衣让她指认一手遮天的王氏母女,一念及此,只见秦汉“砰”地一掌将身旁的茶岸拍个粉碎,朝着吓得魂不附体的王氏呵斥道:“你以为我是瞎子吗!到了现在了想欺瞒我?难道要看着我亲手把我的女儿在你面前杀了你才甘心吗!” 见状,王氏也知道秦汉此时是动了真怒了,秦宇轩是相府唯一的男丁,不管有意无意算计到了赢婳这件事就已经没办法善了了,更何况现在还牵扯出诬陷赢婳,隐瞒秦汉这两宗罪,王氏声泪俱下地说道:“老爷,萱儿只是一时糊涂,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您的亲女儿,闹出了什么事端对秦府的声誉也不好。” 赢婳挑眉,王氏这句话算是踩到点子上了,秦汉就算不顾念骨肉亲情也会顾及秦府的声誉,她本也没打算凭这件事就能搬到王氏处置了秦紫萱,说到底这不过是她回到秦府的手段而已。 果然,秦汉一听到秦府声誉当即面色就缓和了些,正在众人纷纷猜测秦汉会做和处置时便听秦汉沉声说道:“把大小姐关进佛堂,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探望。”说罢起身扶起赢婳有些愧疚地说道:“婳儿,是爹爹让你受委屈了,爹以后会好好保护你的。” 赢婳苍白的小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哽咽着说道:“爹,有你关心,女儿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