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能再狗血一点吗 清晨,天还黑蒙蒙的一片,闹钟就肆无忌惮的响起来。 正酣睡香甜的苏兰若在美梦中被惊醒,朦胧中咕哝一句:“你妹的,一大早的就发神经,今天可是周末。”然后闭着眼在床头摸索,将闹钟抓在手中,刚想远远的丢出去,忽然想起自己刚刚说过的今天是周末,“哗”的一下子坐起来,拧开台灯。 柠檬黄的灯光温馨的想让人睡到地老天荒,可是苏兰若强忍着瞌睡下床,沐浴,更衣。 出家门的时候,天边有一丝微弱的亮光,手腕上的红色卡通手表显示才刚刚凌晨五点。 苏兰若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艺校走去,今天肯定是第一个。 可不要以为苏兰若这么勤奋,刚刚大一历史系的她,勤奋都用在如何逃学怎么不交功课上了,今天下这么大本钱的早起——想到此,苏兰若开始笑。 忽然,正在路边打扫街道的一个清洁工大妈叫道:“书掉了,喂,说你呢,那个笑的很脑残的丫头。” 苏兰若左看右看,路上无闲人,难道在说她?回头一看,当真一本书掉了,连忙捡起来。 清洁工大妈微笑:“这孩子虽然傻点,还挺喜欢读书的。” 苏兰若心疼的擦着那本书上的灰尘,幸好清洁工大妈没有看到,那是一本穿越小说,不然铁定吐血。 收拾好书,苏兰若回头冲清洁工喊:“kao,谁脑残,你年纪大的眼花有幻觉了吧!” 清洁工气的跳脚,苏兰若可没工夫和她啰嗦,一路小跑的来到艺校。 大门还没有开,门上的大锁赫然在目。不过,岂能为一把锁难住了,翻墙才是王道。 墙边有一棵大树,先利落的爬上树,转到墙头上,顺利跳下,一气呵成,苏兰若走形式的拍拍手,意气风发的走向教室。 用来上大课的教室是从来不上锁的,室内空无一人,苏兰若美美的走到第一排正中贴近讲台的位置坐下,将毛笔砚台宣纸摆摆好。 天色尚早,打开教室的灯,苏兰若看起穿越小说来,一边看一边批评:“当我三岁啊,穿越,笑话!” 随着时间推移,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到来,很多女生看到苏兰若坐在那里的时候,都暗暗叹一口气。只有苏兰若笑的开怀。 马上八点,上课时间即将开始,一个女生突然尖叫:“老师在楼下!” 包括苏兰若在内的所有女生一下子洪水般冲到窗口,“啊——”集体尖叫。叫的最响的当然是苏兰若。 只见楼下那个教授书法的帅哥老师正在和校长交谈着什么,所以耽搁了上楼来的时间,不过也正好给女生们一个静静远观的机会。 帅帅的男老师,白衬衫黑西裤,男性特有的眉清目秀,远处一片枫叶,疏林如画,更辽阔的是清如水明如镜的天空。 就是为了他!为了他来上他的课,学习被苏兰若称作鬼画符的书法;为了他一早起来,抢到教室第一排正中的座位,只为能一抬头就能仰视他,迎上他的一双星般眸子。 虽然,那帅老师一直不记得苏兰若的名字,但是,能经常看到他,苏兰若虽死无憾。 帅老师和校长交谈完毕,往楼上走来,女生们马上各归各位,准备上课。 苏兰若一扭身就看到一个不识相的五大三粗的女生抢先占了她的座位,马上撸胳膊挽袖子的冲过去:“kao,你哪个精神病院爬出来的啊,给我滚开!” 那女生也不示弱,:“你谁啊,不知道座位可以随便坐的吗?” 苏兰若上去托她起来,瘦小的苏兰若哪里托的动,气的抄起课桌上的厚厚一摞字帖砸向女生的头。 那女生虽然身材壮大,动作还蛮灵活,一闪身多来了,同时一边骂:“你个疯婆子,敢动手!”一边随手抄起课桌上一个坚实的四方砚台砸过来。 苏兰若全副心思都用在生气上,没有躲开,额头被砚台砸个正着,墨汁兜头兜脑的淋淋漓漓的落下来,苏兰若眼前一片漆黑。 苏兰若一边用手抹着眼睛,一边口齿不清的咒骂:“你等着,看我扒了你的皮!” 可是,等苏兰若擦干眼睛,看到的场景已经不是教室了。 刚粗略的看到眼前的八仙桌,苏兰若头上就早一记“爆栗”,跟着一个很娇脆严厉的声音道:“太阳晒屁股了,快起来!” 苏兰若顾不得其他,敢打我?挥着拳头嚷叫:“你妹的!不想混了是吧!” 哪知头上紧接着又遭一记“爆栗”,依然是那个娇脆严厉的声音:“妹你个头,我是你娘亲!”口气理直气壮。 苏兰若这才看清,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古装的中年美妇人,自己正躺在一张竹床上,室内陈设像极了任何电视剧里的古代平民百姓家的场景。 摸摸自己的头,两记“爆栗”,两记疼痛,不是梦! 苏兰若呜呼一声,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吧,我是不相信穿越,老天你也不能这样教训我啊!这也太狗血了吧!” 正文 第二章 翠叶美人 哀嚎完毕,苏兰若忽然注意到眼前这美妇人不是一般的美人。 一般的美人到了这个年纪,不过仗着保养好,再穿几件剪裁得体的华丽衣服,怎么看都是贵妇模样,而眼前这位一身藕荷色粗布衣,发髻随意挽在脑后,身材凹凸有致,最要命的就是那个皮肤啊,连苏兰若都艳慕,若不是眼角的几丝鱼尾纹,简直就是青春玉女。而那几丝鱼尾纹在别人是衰老的象征,在这个人身上只是用来诠释她的成熟美。 苏兰若现在相信了世上有美人这个事实了,起身,直奔美妇人,用手轻轻抚摸她那玉一般光滑通透的肌肤,触手细腻,苏兰若嘴巴张的大大的,想说几句什么赞美的话,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美妇人一把大力拍下苏兰若放在自己面颊上的手,“哎呦,痛!”苏兰若惊呼。 “敢调戏老娘,就算你是我女儿也不行!”美妇人叉腰叱道。 兰若也生气:“鬼才是你女儿!你看看清楚我是你女儿吗?眼瞎了啊!”说着,左看右看,在床头的一张简易木质梳妆台上有一把菱花铜镜,兰若蹬蹬蹬走过去,抄起镜子,又回到美妇人身边“麻烦你照照镜子,我这个样子长的像你吗?” 苏兰若太清楚了,自己在现代也算得美女一枚,但是和这位美妇人相比她还显得十分青涩。 不料美妇人却把兰若的头按到镜子前,神气活现的说:“你是要自己看看了,你这副德行哪里长得不像老娘?” 兰若不看便罢,一看险些吓死。 明晃晃的铜镜中,已经不再是那个l懒懒散散的苏兰若了,而是那个美妇人的年轻版,那气质清新的像是大鱼大肉之后用薄荷牙膏刷牙的感觉。 兰若大脑空白三分钟,张口结舌六次,眼睛咕噜转了九圈,然后方才吐出一句话:“灵魂穿越,这是唯一的解释。” 可是,如果她苏兰若的灵魂来到了这个人的身体上,那么这个人的灵魂哪里去了?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去了苏兰若的身体里,想想都头皮发麻。 “我要回家!”兰若哀嚎。在室内研究,忽然发现八仙桌上居然有笔墨纸砚,于是想也不想的过去,抄起砚台就往自己头上砸,记得就是因为被砚台砸中才穿越来的,希望可以找到原路回去。 可是,当砚台砸在自己的额头,除了清晰的疼痛,除了满脸的墨汁,眼前的美妇人和场景依然如故,没有丝毫改变。 苏兰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下完了,回不去了。 美妇人开始骂她:“一大早的睡糊涂了?就是想砸自己的头,也先要和老娘去赚钱回来。”赚钱重要,择日再死。 就这样,兰若被这美妇人脚不沾地的拉着出了屋子,兰若这才发现身处一片湖水前,背后是孤零零木屋,眼前是清湖和绿山,空气如雨后清新。 兰若被眼前景色吸引,暂时忘记了穿越回去的事情,问道:“我们是要从湖里打渔赚钱为生吗?” 美妇人白她一眼:“和为娘进城去,自然知道。” “好吧。”兰若咕哝一声,跟在美妇人身后。 进城的路并不长,一路上又是湖光山色,但是闲不住的是兰若的嘴:“喂喂喂,借问一下,您老人家高姓大名。” 美妇人自顾自的走路,连走路都那么好看:“你娘我叫做叶翠翠,你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叶浅浅。” 兰若嗤之以鼻:“切,谁不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不纠缠这个问题,换下一个“现在的国号是什么?”知道了国号,就不难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什么朝代。 叶翠翠耸耸肩:“不知道。” 兰若不死心:“现在的皇帝叫什么?” 叶翠翠依然耸耸肩:“不知道。” 兰若深吸一口气,强压住自己的怒气:“那么,后宫中有什么名妃,或者朝中有那些名臣良将?”这些蛛丝马迹都是线索。 叶翠翠再次耸耸肩:“不知道。” 兰若只好学着叶翠翠的样子,也耸耸肩:“一问摇头三不知,女子无才便是德。” 叶翠翠有自己的道理:“你说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东西有什么用?一会进城了,老老实实的给老娘多赚点钱才是道理。” “你你你你你你你,居然叫那些朝中名人是鸡毛蒜皮!”苏兰若再次向天哀嚎“天啊,穿越能不能靠谱点,给我找了个什么娘啊!” 越走越繁华,路上行人也渐渐躲起来,聪明的兰若想从路人的服饰下手,唐朝的服装袒胸露背,宋朝的服装简洁拘谨,可是,可是,路人的服装中什么样式都有,根本辨别不出属于哪个朝代,苏兰若恨的咬牙:“今天是古代服装展览吗?穿一点有特色的衣服行不行?” 高高威武的城门,进来后就是热闹的集市,行人稠密,道路两旁店家鳞次栉比,再加上路边摆的各种小摊子,拥挤不堪。 苏兰若首先看到的就是一个卖各色水果的摊子,小贩将苹果鸭梨木瓜等自己所卖的各色水果各挑一个出来,切成块,水灵灵、美轮美奂的摆在一个翡翠色的荷叶式的大盘子里。 “哇!纯天然,最养颜,绝对没有添加任何防腐剂!”这半天的折腾,兰若的确也饿了,所以冲锋陷阵一样冲了过去。 正文 第三章 药到病除 苏兰若发誓,以后要将头发辫子什么的都放在前面,绝不拖在背后。 因为,正当她想要冲向那盘水果,饱吃一顿的时候,脑后的长发束成的一条辫子被叶翠翠及时的一把揪住:“吃你个头!一文钱都没赚到,就想着吃,不许吃!” 苏兰若要发疯了:“叶浅浅,这个到底是不是你亲娘啊!”真正的叶浅浅不知在何处,这里的只是躯壳,所以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叶翠翠在兰若耳边吼道:“现在开始赚钱!” 兰若揉着被揪痛的头,痛的龇牙咧嘴:“怎么赚钱啊?去偷啊?” “聪明!”叶翠翠赏罚分明,答对了,就马上慈母一样抚摸兰若的小脸,轻声细语的说道:“为娘可是空门高手,就是靠着空空妙手,娘才把你养到这么大,只可惜你一直不喜欢和为娘学艺,但是——”话锋忽然一转,犀利无比“今天,你必须给老娘偷点东西回来,老娘一手空门绝活不能在你这里失传了。” 兰若开始有点喜欢叶浅浅这个人,因为她不喜欢偷,也有点同情叶浅浅,因为在这样一个娘的逼迫下,她早晚都会成为偷儿。 见兰若没什么反应,叶翠翠开始威胁引诱:“想吃饭吗?想的话就去偷,当然,如果你能忍受饿肚子的话,随便你。” 兰若马上摇头,此生最忌就是饿肚子,宁肯撑死,绝不饿死。 叶翠翠见自己的利诱管用,这才美美的笑,如满山繁花般灿烂,“哇,这个娘亲笑起来好美哦。”兰若傻傻的呆看着叶翠翠。 就在兰若出神的时候,头上第三次遭到“爆栗”,刚刚笑的神仙妃子似的叶翠翠现在像个晚娘:“什么这个娘亲那个娘亲的,你就只有我一个娘亲。” “我记住了!”兰若揉着头,不知道这颗头上辈子欠了叶翠翠多少债,这一生要这样被虐待。 叶翠翠则手托香腮,双眼乱转,拉起兰若:“先跟我来。” 硬是将兰若拉到一个卖香烛的店铺里,里面一溜长长的破旧了的红色柜台,柜台里的老板娘粗黑矮胖,嘴边一颗大黑痣,却满脸堆笑的迎上来,“呦,叶姐姐你可好久没来了,这些日子忙啊?” 兰若强忍住想抽老板娘的冲动,你这个鬼样子,居然敢管人家叫姐姐,简直厚颜无耻。 不过叶翠翠倒是和颜悦色的,对那丑婆子说道:“我这女儿不知怎么的,好像中邪了,总是问一些白痴的问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麻烦来碗符水喝喝。” 兰若还没反应过来,丑婆子马上带头走向里间屋子,叶翠翠拉着兰若跟在后面进来。 这间屋子不大,最里面的墙上不知贴着一张什么画像,由于光线比较暗淡,兰若看不清楚。 画像前是一张供桌,上面摆满了香烛等祭祀用品,桌前一个旧的看不出颜色的蒲团,老板娘马上跪在蒲团上,朝着那画像三跪九叩大礼参拜,口中还念念有词不知说些什么,然后起身,在供桌上抓起两张黄纸条在火烛上烧成灰烬,放在一个盛满水的小碗里,端过来给叶翠翠,“姐姐,这碗符水包治百病。” 兰若忽然有种莫名的预感,她要倒霉了。 果然,叶翠翠笑眯眯的把那个小碗端给她,一副语重心长:“可怜的孩子,中了邪,总是话说八道的,快喝了,喝了就没事了。” 兰若嗤之以鼻:“我?喝这个?见鬼去吧!你这是迷信!” 叶翠翠则抱歉的对那丑婆子说:“让你见笑了,我这女儿今儿一早就这样开始犯病了。” 兰若想乘机开溜,却被叶翠翠一把揪回来,一手捏住兰若的下巴,将她的嘴巴捏开,另一手迅速的将那碗被称作是包治百病的符水灌下去,手法利落干净,兰若被呛得咳嗽,算是见识到了叶翠翠的妙手技术。 叶翠翠开始观察兰若的反应,对丑婆子说:“不知道管不管用,要不再来一碗?” 那符水喝到口中,满是烧糊了的粥的味道,喝一口想吐三口,兰若连忙摆手加摇头:“不用了,不用了,娘亲,孩儿已经痊愈了。娘亲请看,天色已经不早,咱们还是早些赚钱去要紧。” 丑婆子得意:“怎么样,姐姐,我早说了,药到病除。” 叶翠翠扔个丑婆子几个铜板,拉着兰若走出香烛店。 街上,依然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叶翠翠从随身的一个布袋里掏出一把小小的雪亮的匕首,交给兰若,“孩儿啊,看为娘怎么做,你学着就是了,很简单的。” 兰若怕再被拉去喝符水,闭紧嘴巴,不说一个字,只瞪大眼睛看叶翠翠的表演。 正文 第四章 乌龙培训班 一个古董摊子边,一名衣着华丽的公子正在选购古董,他的腰带上缀着一个五彩辉煌的钱袋。 只见叶翠翠大模大样若无其事的走过去,蝴蝶般美妙的在公子身边打个转,兰若看的清楚,叶翠翠打的那一个华丽丽的转中,已经用那把小小的匕首行云流水般割断了公子腰上那个钱袋,神不知,鬼不觉。 兰若自信这辈子也学不会这个娘亲的这一手绝活,偷到钱袋不是难事,难的是那曼妙的身姿。 叶翠翠款款走回兰若身边,一挑眉:“怎么样?学会了吗?” 兰若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咽下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请示:“孩儿请问娘亲,是不是只要赚到钱,可以不择手段?” 叶翠翠灿然一笑:“当然。” “孩儿谨记。”兰若心中一动,有了赚钱的法子。 叶翠翠一时没有明白兰若的鬼心思,还鼓励她:“现在咱们母女分头去赚钱,正午时分在这里碰头,若是偷得到好东西,为娘带你去最大的汇泉楼吃酒席。” “是。”兰若答应的很快,叶翠翠转身走进人海中。 兰若将沿街的一家家店铺看过去,绸缎庄、鞋帽庄、金银楼、瓷器店……忽然,右手在空中胜利的打个响指,“就是这里了!”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及时雨当铺,店如其名,当你为银子发愁要死要活的时候,没关系,及时雨会及时的帮你的忙。 “啪”的一声,兰若将叶翠翠给她的那个小小的匕首拍在当铺的柜台上。 柜台里面一个瘦瘦的长着山羊胡须的朝奉下的原地一跳,“打,打,打劫吗你?” 兰若“嗤”的笑了,“打你个头的劫?这一把小匕首就能打劫?”这才是真正应该捉去喝符水的人,要不是兰若现在有正事要办,铁定灌他一大碗符水。 朝奉擦擦额头的汗,“姑娘,青天白日的,不要开这种玩笑。” “少废话!把这把匕首给本姑娘当了。”兰若大刺刺的命令。 “原来姑娘是来当当的。”朝奉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来,开始估量这匕首的价值“有匕首,无刀鞘,打造一般,锋利尚可,死当一两银子,活当五钱银子。” 兰若瞪着眼问:“什么是活当?什么是死当?” 朝奉满脸赔笑:“姑娘莫要着急,待小的解释,活当就是日后还可以来赎回,死当就是当死,用不赎回。” 兰若想了想,这是人家叶翠翠的东西,不能当死,待赚到钱后再赎回去就是,她不过借这个匕首做个暂时的本钱,便说:“我要活当。” “好嘞。”朝奉立刻开出当票递出银子“姑娘您拿好,多加小心,出门不管。” “啰嗦。”兰若头也不会的丢下一句给朝奉。 接下来,兰若一阵风似的进绸缎庄,入文墨坊,最后来到集市上一个测字摊前。 小摊子的主人是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秀才,瘦的皮包骨头,满脸的皱纹,双眼倒是很有神,一身补丁摞着补丁的蓝色长衫,摊子前没有一笔生意。 忽然,一块小小的银子拍在他的小桌上,老秀才两眼发花,看眼拍下银子的俏生生的兰若,又看眼银子,然后揉揉眼,这才招揽生意:“姑娘测字还是看相?请坐请坐。” 兰若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前为客人准备的一张小木凳上:“本姑娘既不测字,也不看相,只想借你这摊子用用,这银子就算作租金,你随便找个地方,不要让我看到你,太阳下山的时候你再回来。” “好的好的,小的这就消失。”老秀才抱着那一钱银子,像是捧着夜明珠般的消失了。 兰若一通的忙…… 蓝天白云下,热闹集市中,测字摊上架起一条水红横幅,上书五个黑色大字“防盗培训班”,字迹刚劲有力,那个是花了两钱银子请文墨坊的人写的。 横幅下站着的自然就是苏兰若。 兰若一身浅蓝色衣衫——据说,浅蓝色是最让人感到温馨不设防的颜色——站在测字桌前,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鼓足勇气,开始招揽人群:“你还为了在热闹集市中,钱袋不翼而飞而烦恼吗?你还为了能放心逛街而费尽心机吗?本培训班一一为你解决,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当即围了一群人上来,有的人是图个新鲜,有的人是看个热闹,当然有的也为了看美女,这时候的苏兰若可是清秀脱俗可人儿一个。 再有过路的人看这里扎成一堆,好奇的上来围观,很快测字摊前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 兰若看的两眼放光,起码有两百多人在围观,一人一钱银子,哇,发财了。 “咳咳。”兰若故意轻咳两声,示意大家肃静,然后正式开坛授法:“这逛街丢钱袋是常事,其实是可以避免的,很简单,第一,钱袋不要随随便便的系在腰上,显摆你的钱袋好看啊?再者,就算一定要显摆你的钱袋与众不同,那也要弄跟铜丝系在腰带上,这样就不会被小偷用匕首一割就断了……” 兰若正说的起劲,人群中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客商打断她:“姑娘,你吃错药了吧,铜是禁品,除非有官府执照可以打造兵器或者用具等,平民百姓是不准私下使用的,有违禁令者会被官府打板子的。” 人群中马上有人附和:“对啊,对啊,姑娘,你教我们怎么不被偷钱袋,却让我们去挨板子,我们宁肯被偷钱袋。” 更有聪明人说:“想要不被偷,直接把银子放袖子里就是了,何必非要弄个钱袋呢?” 大伙一致认同,就连兰若也开始敲自己的脑袋,真是弱智啊,本来是看到叶翠翠偷钱袋的方式,才想起弄这么个培训班赚点银子,现在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人群立刻一哄而散。 测字摊前只剩下一个横眉立目,双手叉腰的人。 兰若看见了,尴尬的赔笑:“嘿,嘿嘿,娘亲大人,您也来孩儿的培训班上课啊?” 正文 第五章 为他而来 叶翠翠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揪住想要开溜的兰若,开始数落:“好啊,老娘我辛辛苦苦的赚银子,你在这里拆老娘的台。” 兰若连忙拍拍叶翠翠的肩膀,哄孩子似的:“娘亲莫生气,孩儿这也是创业啊,万事开头难,这个防盗的培训班不行,那娘亲出马办个美容养颜的培训班,铁定火。” 这次兰若信心满满,任是什么朝代的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凭着叶翠翠的不老容颜,分明就是个活招牌,这样的培训班要是火不起来,她苏兰若就去跳楼卧轨。再说了,她下了这么大的血本,把五钱银子都投资进来了,怎么也要赚回本钱来。 叶翠翠倒没有被兰若哄的头晕,跟着她发疯,无限哀愁的看了眼女儿,忽然以优美的姿势坐地,接着——拍手拍脚的嚎啕大哭:“我的天啊,可怜我含辛茹苦的把孩儿养大,居然养了个这样的白痴败家孩子,我可怎么活啊,让我死了算了吧……”在别人,这是泼妇骂街,在她,则是西子捧心痛说革命家史,大有天地失色之势。 连苏兰若这个比较二货的人也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柔声说道:“娘亲,孩儿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只要娘亲不哭就好。” 叶翠翠才不搭理她,继续哭的精彩,直到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年轻公子正在施舍钱财给路边的穷苦人,忽然止住了哭声。 与此同时,兰若顺着叶翠翠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口水直流—— 世上真的有这般飘逸的少年郎吗?柔和的面部曲线,俊美五官,身段优雅,可是这样的人儿偏偏不是伪娘,他那一双漆黑晶亮的眸子,让兰若觉得一缕和煦的阳光照进内心,无比熨帖,那是只有真正的男人才有的目光。没办法也好,没出息也好,兰若就是好这一口。最致命的是,这个少年郎简直是帅哥老师的翻版,只多了一份精致和谪仙般的气质。 这就是缘分吧,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对,在时间的无垠的荒野里,没有早一刻,也没有晚一刻,就这样遇见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了他而来。却不知,只因这一刻的倾慕,让苏兰若以后的人生波澜壮阔。 此时的苏兰若发誓,以后绝对不碰砚台之类的东西,免得一个不留神,再穿越回现代,这个少年郎可是她心口的朱砂痣,她要捉到他,用一辈子去保藏。 叶翠翠已经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看了眼兰若,摇头加叹息:“我还真是命苦,孩子的中邪刚刚好了,又开始发羊癫疯流口水了。还得我一个人为了养家糊口忙碌。” 听到“养家糊口”四个字,兰若回过神来,几乎与叶翠翠同时将目光放在了那少年郎腰上系的钱袋上。 兰若懊恼的用手直拍自己的额头:“真是要命。古代的人都脑残吗?怎么都喜欢弄个钱袋在外面招摇啊。”不过,细看那少年郎的钱袋,藏绿色底子,上绣五彩折枝花草,正配那一身雨过天青色的丝绸袍子。 在兰若暗自感慨的时候,叶翠翠已经飘飘然的走向那少年郎,妙手轻舒,手中小小的匕首在太阳下一道寒闪闪的光微微一现,正要得手,只听得有人大叫一声—— “心肝宝贝,小心你的钱袋!” 这一声,自然出自苏兰若。那少年郎不应该是因丢失一个钱袋,就会举家挨饿的人,可是,她就是不希望他收到任何的伤害,任谁也不可以。 心肝宝贝是什么东西,少年郎没有听懂,但是要他小心钱袋,他是听懂了,下意识的摸一下腰间,钱袋还在,然后寻找发出提醒他声音的人。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叶翠翠跃开身形,遁迹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人群中几名目光犀利伸手矫健的人,立刻围上那少年郎,保护少年郎离开,那几个伸手矫健的人应该是护卫之类的人物,这样的少年郎也应该是个什么王孙公子或者富二代。 “喂,心肝宝贝,留个联络电话啊……”不知道那少年郎有没有看到她,那几个护卫正在赶散人群,给少年郎开路,更惹得人群一阵骚乱拥挤。兰若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群挤进了路边一条巷子中。 少年郎在护卫的围随中,消失在兰若的视线外。 “下次怎样才能见到他呢?”这个他自然就是那个少年郎,兰若自言自语“不会是有缘再见吧?人生苦短,禁不起蹉跎啊。” 清冷的巷子中,兰若正在抱怨,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个流里流气的人正从她身后慢慢走来,一个拿着麻袋,一个拿着木棍。这两个人在兰若办那个防盗培训班讲课的时候,就盯上了她。 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兰若头上遭了一记闷棍,被装在了麻袋里。 正文 第六章 不速之客 苏兰若想,如果可以回到现代,一定给她的脑袋买保险,就算回不去,也要在这里开一个保险公司,然后给她的脑袋买保险。 因为,她这个脑袋,今天遭了无数记的敲打,尤其最后这一记打,将她打晕,待她醒来,居然在一个精致的绣房内,躺在异香异气的绣床上。 可是—— 总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里不是书香门第的千金小姐的绣房。虽然桌椅上套着大红描金线的套子,虽然桌上摆着官窑的青花茶杯盖碗,虽然窗上吊着层层的轻纱帘笼。 兰若揉着头坐起来,眼前站着一个中年妇人,兰若郁闷:“为什么每次醒来总是看见老女人,什么时候能看见个把帅哥换换胃口啊!” 不过这中年妇人完全没有叶翠翠的姿态和气质,上了点年纪,穿着大红的衣裙,更显得身材发福臃肿,一双老鼠眼,脸上还擦的粉白粉白,更显得憔悴,看上去也就是个中年妇人,没有其他想法了。 兰若又开始嘀咕:“但愿这是最后一次一醒来就看见老女人,不然一次不如一次,下次不知会看见个什么丑八怪。” 这妇人见兰若醒了,皮笑肉不笑的走过来,摸摸兰若的脸蛋,油腻腻的说道:“长的不错,能卖大价钱。” “kao,你谁啊?拿我当货物!”兰若嚷了一句。 无需这妇人解释什么,兰若随即就明白了。因为隔壁传来一阵阵的划拳喝酒以及女子唱曲子的声音。这也正兰若一醒来时,感觉到最不对劲的地方。 “青l楼!kao!”苏兰若再次郁闷。 那妇人不愿意了:“你这小姑娘,长的锦绣模样,怎么开口闭口的不斯文。叫什么青l楼啊,这里是秦楼楚馆,咱家叫做‘寒烟翠’,来往的都是斯斯文文的达官贵人。” “再斯文也是青lou,装什么纯啊?”兰若鄙夷。 紧接着“啪”的重重一记耳光打在兰若脸上,这妇人下的手。 兰若被打翻在床。 妇人依然皮笑肉不笑:“老娘开青l楼多少年了,见多识广,就你这样的刺头,以为老娘收拾不了你吗?管保你服服帖帖的给老娘接客去。” 这件事情得到的教训是,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了自称“老娘”的女人,她们都有两把刷子的,比如叶翠翠的空空妙手,比如这个青lou老bao子的毒手。 兰若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坐起来,忍着疼不落泪:“敢打我?你不想混了?”扬手就要打回去,却被老鸨子又一个耳光打趴下。 老bao子双手抱肩:“你两个哥哥已经把你卖给老娘了,现在起你就是咱寒烟翠的姑娘了,只要你乖乖听话,管保你日后吃香的喝辣的,穿不尽的绫罗绸缎。” “我哪里来的哥哥?还两个?”兰若跳起来。 “这我不管,反正老娘是用白花花的银子把你买来的,你就要给老娘赚回本钱来。”老bao子瞪眼。 兰若这才明白,自己遇上了人贩子。她才不管那么多,站起身就往外走,打来门,门口站着两名彪形大汉,是青lou的保镖,翻回身,来到窗子前,推开窗,外面是看了让人眼晕的一条后巷,只因这楼太高,跳下去不跌死也会残废。 老bao子耐着性子看兰若折腾,当看到兰若终于叹口气坐回床边的时候,转身从衣柜里找出一套葱黄柳绿的薄薄的衣衫扔给兰若,“听话,快点换上,下楼接客。” 兰若把那衣衫仍在地上,“没门!” 老bao子微微一笑:“好大的脾气,哼,要不是看你这小模样长的还算客人,非打你个皮开肉绽,先饿你三天,煞煞你的性子!” 说罢,老bao子转身离开,并吩咐门口的保镖看好苏兰若,不许她走失逃亡。 桌上,茶壶是空的,没有一滴水,兰若搜遍了全屋,也找不到一点可以吃的东西来,而时间已经过了两天,那老bao子当真说到做到,对她不闻不问。 兰若坐在床上,唇因为缺水有点干裂,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好久,也想不出法子来。 窗外天色又暗下去,又是火树银花的夜晚了,肚子饿,身子也会跟着冷,兰若抓过被子裹住身子。 兰若以为这一夜,会和前面两夜一样,在楼下嫖客的猜拳行令和女子们的丝竹歌舞声中度过,忽听得窗子轻轻一响,一阵夜风送入室内。 紧接着,晃动的烛光中,一条矫健灵动的黑影飞跃到床上,不偏不倚,落到兰若身上,将兰若扑倒。 正文 第七章 误会 兰若还来不及反应,唇已经被一双温润的唇feng住。 这温润的唇来自那条黑影,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一个身着黑色长袍,头戴黑绸帽的男子。 男子有点诧异,世上的女子他见过不少,也拥有过不少,每个女子都将自己打扮的珠圆玉润,但是似眼前这小女子般将自己的唇弄的干裂的,却是第一个,却另有一种ci激。 男子乌亮的眸子中精光一闪,然后,兰若的衫子和那男子的衫子都落花般落在五彩斑斓的地毯上,那男子的杰作,一床鸳鸯被裹住了两个人。 楼下的歌舞猜拳声不知为何忽然停止了,紧接着有很多人的重重的踏上楼梯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那脚步声走进一个一个的房间里,每个房间中都传出女子的惊呼。 最后脚步声停留在她这间房外。 首先听到的是老bao子那不耐烦又不得不赔笑的声音:“将军啊,您也都看了,这里真的没有您要追捕的人,让我们继续做生意吧,每个月官府的税银我可一个子儿都不少的缴了,您这样的话,还有什么人敢来我这里啊。” “开门!”一个威武镇定浑厚的声音命令,想必就是老鸨子所说的将军。 虽然不知道他们唱的哪出戏,可是兰若似乎看到了希望,只要这些人进来,她就可以大喊救命,从而得救,可是—— 可是无论怎样挣。扎,这个要命的见鬼的男人就是不让她说话。 所以,当老鸨子和那个将军以及将军的侍从卫队加上看热闹的人,乌压压进了一屋子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别开生面的场景—— 水红绸子的鸳鸯被下,一双干柴烈火的男女似乎要纠缠到地老天荒。 如果不是鸳鸯被遮掩着,请丹青妙手现场临摹下来,绝对是一张叫座又叫卖的图画。 老bao子十分诧异,那双老鼠眼满屋子乱转,这个房间里明明关着一个不肯接客的姑娘,怎么变成这样的一对男女了?到底老鸨子见多识广,明白过来,可能是哪个姑娘没有空闲房间,只好在这里接客吧。至于那个不肯接客的小蹄子,铁定跑不出寒烟翠,待大将军走后再去收拾她。 于是,老bao子对大将军mei笑:“将军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让我们家的姑娘好好接客吧,姑娘们要是赚不到银子,会哭着闹着去你家吃饭的。” 兰若有口难言,在眸子的余光中看到,那个威风凛凛身穿铜色铠甲的大将军,略略皱了一下眉,然后挥手示意大家离开。 人群离开的嘈杂声中,兰若仿佛能清晰的听到那大将军在走路的时候,铠甲上甲片相互碰撞的声音,她逃脱青lou的最后梦想破灭了。 老bao子十分周到的给兰若和这个男人关上了房门。 人群中居然有几个对老bao子喊:“老bao子,刚才那姑娘我定下了。” 老bao子欢天喜地的说道:“没问题,大爷,包在我身上。” 然后,是嫖。客们颇有深意的大笑声。 兰若气的要爆炸了。 这时候,那男子收敛了所有的动作,没事人似的站起身来,唇上带有她干裂的唇所造成的一抹疼痛。 兰若也挣扎起身,扬手就要给这男人一个大耳光:“你妹的!敢毁坏我名声!”只有兰若和他知道,刚刚那场噱头十足的表演中,他们其实什么也没做,可是外人什么都想到了。 男子没有想到兰若敢打他,略一迟疑,然后闪身想躲,就因为这一迟疑,兰若的手虽然没有打在他面颊上,却打到了他的帽子上。 黑绸帽落下,被束缚了的一头长发爆发开来,黑发中夹杂着一缕银白色的发,不是老年人那毫无生气的银白色,是一种高贵的闪闪发光的银白色。 长发落在男子刀刻过一般的没有血色的刚毅面庞上,那一双黑灿灿的眸子让人看着不由自主的惊心动魄。 让兰若不解的是,这般刚毅的面容,怎么会有一双如此温柔的唇? 正文 第八章 命悬一刻 在长发落下的那一刻,男子眸中一道寒光转瞬即逝。 在刚才的搜捕中,这个女子也算帮了他的忙,本想趁着她还没有看清他的容颜的时候离去,可是,现在,这个该死的女人不仅看清了他的容颜,还看到了他最标志性的那缕银发,那么,既然是该死的女人,就让她去死好了。 兰若并未注意男子神情的变化,气呼呼的掀开被子,鸳鸯被下,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 刚刚两个人都不过是lulu肩膀,其他部位的衣服都是好好的,多亏了那男子的卖力表演,让她苏兰若从此名声扫地。苏兰若想,如果有朝一日可以带他穿越回现代,那么一定要他去参加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角逐。 兰若下床捡起自己的衣衫穿上,而那男子一只干燥稳定的手无声的缓缓伸向兰若颈间,这只手不知掐死过多少的生命,而兰若还在背对着他整理自己的衣裙。 窗外是潇潇的夜,有一条人影窜进室内,是一个高大的身躯,站在窗后的阴影里,看不清样貌,“主人,原来您在这里,叫我好找,我看见刚刚离开的官兵不知为何又回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那银发男子顾不得兰若,一阵风似的随着报信的人窜出窗外,还不忘带上自己散落在地毯上的长衫。 当兰若转回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里逃生了一次,本想好好修理他,奈何室内已经空空的只剩她一人。是梦?还是幻觉? 只有唇畔留下的他那温软的气息,不是梦,可是,那个男子是谁?官兵是在搜捕他吗?那个报信的随从又是谁?这两个人犯了何等滔天大罪,要大将军连青lou也不放过的搜查?他们可以这样高来高去的来去自由,为什么她偏偏没有那一身的好功夫,可以逃脱这里? 问题一个接一个,兰若满脑子的问号。 时间容不得兰若多想,房门外又传来吵闹声,在人们的抱怨声里,在楼下正在歌舞的女子的惊呼声里,那位大将军重重的脚步声又渐行渐近,当然还夹杂着老bao子的油腻腻的声音:“哎呦,我的将军大人啊,您怎么又回来了?” 大将军不理会老鸨子的歪缠,直接奔向兰若所在的房间。就在他前一次从这里离开后,走在街上,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个男子头上的帽子,谁会在室内戴着帽子呢?戴着帽子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为了隐藏什么,那个男子想要隐藏的,也许就是他要找的。 可是当大将军推开房门的时候,兰若还站在地毯上发呆。 老鸨子十分惊讶,刚刚这房里明明是一对男女,怎么这一会的功夫,那对男女不见了,这个刚刚失踪的丫头又冒了出来? 大将军快步来到兰若身前,细细打量一下兰若,好清秀的一个小姑娘,从未见过那样清澈的大眼睛。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幕好戏上,没有注意到那一幕好戏的男女主角的样貌,现在看到兰若这样一个小姑娘,好像不应该是刚刚那个女人,最主要的是她没有青l楼的女子们那种气质。 于是,大将军环视室内,问道:“姑娘,你一直在这里吗?” 正是大好时机,兰若才顾不得回答大将军的问题,马上开始凄凄惨惨的控诉:“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啊,被歹人打晕了卖给这个没良心的老鸨子,她nue待我,活活的饿了我两天两夜……”叶翠翠的空空妙手没有学到,但是哭功学的惟妙惟肖,一边控诉一边珠泪滚滚,哭的梨花带雨,让人好不心疼。 “你是被拐来的?两天两夜?”大将军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姑娘芳名可是叶浅浅?” 记忆中,叶翠翠的女儿好像是这个名字,兰若想马上点头,可是,等一下,她这个刚刚穿越到这里才两天的人,大将军怎么会知道她?难道,叶翠翠被捉了,供出了她? 正犹豫间,楼梯上又传来吵闹声,今晚这家寒烟翠注定热闹非凡。 “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除了这种地方,再就是乱葬岗了,我不信我的女儿就这样死于非命,连老娘最后一面都不见!都别拦着老娘,老娘要进去自己找。”这说话的声音兰若太熟悉了。 正是叶翠翠。 而大将军看兰若犹豫的一刹那,还以为她是因为被人猜中了芳名而差异,那么,她就是要找的人了。这两天的搜捕,不只是为了那个发间夹杂一缕银发的人,同时也奉命寻找一位叫做叶浅浅的姑娘。 叶翠翠还是两天前的那身装束,衣衫有点凌乱,面容也很疲倦,带着憔悴的美丽,更让人心动。当叶翠翠走进这间房间的时候,大将军迎上去,恭敬的施礼:“夫人,小姐找到了。” 夫人?兰若一愣,随即冲着叶翠翠扑过去:“娘亲啊,怎么成夫人了?这两天娘亲嫁人去了吗?上位可真快!可想死孩儿了。” 正文 第九章 解散寒烟翠 “两天的时间,你让老娘去嫁谁?”话虽如此说,当叶翠翠看看饿了两天,面庞瘦小了一圈的女儿,忍不住眼睛湿润:“可怜的孩子,这两天在这里受苦了,虽然以后不能嫁人了,但是放心,娘会养你一辈子的。” 有这样一个娘惦记着,兰若感到很幸福,可是,兰若有个疑问:“为什么不能嫁人了?”她还满心满意的惦记着那飘逸的少年郎呢。 须臾,兰若明白了叶翠翠指的是什么,不禁哀嚎:“娘亲啊,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我还是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除了没能结结实实的打那个银发人一个大耳光,有点遗憾,可是兰若并不知道,那个有着一缕银发的男人将会成为日后她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叶翠翠一愣,而后,捉过兰若的手臂,将衣袖往上卷起,赫赫然一枚殷红守宫砂。叶翠翠这才破涕为笑:“原来还是女儿身,难得难得。” 兰若叹口气:“男的(难得)也好,女的也好,先说说你怎么变成夫人了吧。”这是她最好奇的地方。 “这个啊,”叶翠翠开始哈哈笑“因为你有个爹。” “这个啊,”兰若也学着叶翠翠的样子哈哈笑:“谁没有爹啊?谁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叶翠翠忙解释:“不要怪为娘,因为娘怀着你的时候就离开了你爹,所以一直没有和你说过关于你爹的事情。” “哦?”兰若攒眉,叶翠翠这样的美人儿,自是不用担心被抛弃成黄脸婆的,那么,理由只有一个:“我那个爹十分风liu,让你伤心了?” 叶翠翠老怀大慰:“不愧是我的女儿,和你娘我一样聪明绝顶。” “然后呢?”兰若问,那个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叶翠翠却开始交代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本来我是一辈子不打算再见你爹的,可是那天在集市上,和你失去联络后,哪里都找不到你,娘只好去找你爹,你爹可是个大官,然后就出动了全城的兵将捕快来找你,他们没有一个人找到你,还是为娘我聪明,猜到你被拐来了这里。”话语间,叶翠翠为自己的聪明洋洋得意。 “我有个做大官的爹……”兰若托着下巴开始思索,这个娘有点夹缠不清,所以兰若踱步到那个大将军身前,打量两眼这个大将军,高大健硕的身材,浓浓的眉毛,稳重的目光,有棱有角的面庞,也算个昂藏男子。 大将军被兰若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的十分不好意思,往后退一步,恭敬的半躬着身子抱拳在胸,却又不失军人的刚健:“小姐有何吩咐?” 做个大官的千金小姐,感觉还不错,至少有人这样尊敬着,这还是穿越来后第一次,兰若可不是狗仗人势的刁蛮大小姐,也学着大将军的样子,对他施个礼:“敢问将军,我爹,那个,我父亲是谁?” 大将军忽然想笑,爹是谁,最应该问的是娘啊,但是大将军忍住笑,恭敬的答道:“徐国公。” “几品?”兰若不愧是历史系的,问的出这样专业的问题。 “当朝一品。”大将军回答。 “也就是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喽?”兰若眼睛开始放光。 大将军不方便太直接的回答,再次躬身施礼,算是回答。 “连你也要听命于徐国公?”兰若兴致勃勃的问。 “末将是徐国公家将。”没错,这位大将军自幼追随徐国公,虽然屡立战功,杀敌无数,但是从不居功自傲,仍以徐国公家将自称。 兰若立刻乐的飞飞的,紧接着问:“那本小姐如有差使,你这个家将是听还是不听呢?” “末将虽万死,不能报国公爷恩德。”大将军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 “好,有志气!”兰若马上精神抖擞“现在我以国公爷小姐的身份,命令你,把这间青lou给我解散。” “啊?”大将军完全出乎意料。 “啊?”老bao子魂飞魄散。 “啊!”围观的女子们欢呼。 叶翠翠则拍着手掌击节称赞:“好!好!好!有为娘年轻时候的风范,快意恩仇。”在这间青lou中受了人nue待,自然要报复,闹的她家破人散。 老bao子屁滚尿流的扑到兰若脚下,磕头如捣蒜:“姑奶奶饶了老婆子吧,老婆子辛苦一生,就只有这点家业,以后可靠什么过活啊。” “哼。”兰若小脸一扬,大将军开始办差。 一通忙乱之后,老鸨子历年积攒下的金银珠宝被寒烟翠的姑娘们瓜分一空,各个兴高采烈的离开了青lou,而piao客们早已经作鸟兽散了。 老bao子垂头丧气的坐在楼梯口,头靠在朱漆栏杆上,一生梦幻富贵付之东流,欲哭无泪。 忽然,有人拍一下老bao子的肩膀,一个褐色绸子的小包裹递到她眼前,“喏,这个给你,后半辈子好好做人的话,也够你过活了。”原来是兰若。 老bao子无奈的看眼兰若,这才长叹一声,一语不发的抱着包裹走出寒烟翠,不知去向了。 兰若转身,身后不远,大将军正在整理青lou的账簿,兰若走过去,用手拍拍大将军铠甲胸口处明晃晃的护心镜,衷心佩服:“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这里解散的清清楚楚,真是个给力的大将军!” 正文 第十章 娘亲是外室 “给力大将军?”这个称呼还真是新鲜,以往,连皇上嘉奖他的时候也只称他为忠勇大将军或者保国大将军。 这时,一名小校尉上楼来禀报:“国公爷在楼下等候夫人小姐多时了,请夫人和小姐移步。” 一直在一旁看解散青lou这出好戏的叶翠翠走到兰若身边,手放在兰若肩上,用从没有过的声音对兰若说道:“孩儿,来,去见见你爹,可怜的孩子,出娘胎以来才第一次见到亲爹。” 一行人下得楼来,寒烟翠楼外,更深露重,家家户户都在酣睡中。 一辆宝马香车跟前,站立着一个中年男人,三缕神仙似的飘飘长胡须,一身深青色长袍,一股儒雅的气质,面庞上依旧看得出年轻时候的眉清目秀,虽然上了一点点的年纪,更添男性特有的成熟稳重的魅力。 兰若猜这就是让叶翠翠年轻时候神魂颠倒的男人,徐国公,当然,也是她的爹。 叶翠翠把兰若拉到这个男人跟前,不用介绍,当徐国公看到兰若的那一刻,幻如隔世一般,眼睛看着兰若,话却是冲着叶翠翠而说:“小叶子,这就是咱们的小小叶子吧,像极了盛年时候的你,记得那时,我同你,泛舟五湖,悠悠似神仙。”声音中带着男性独有的磁性,十分好听。 兰若猜测,小叶子这个称呼,应该是徐国公和叶翠翠年轻时候,你侬我侬的爱称。 叶翠翠不理会徐国公,却吩咐兰若,“你喊声爹吧,算是认祖归宗了。” 好吧,想想刚才利用徐国公的权威解散jiyuan的份上,看在这个爹比较好用的份上,兰若大模大样的九十度鞠躬:“爹爹在上,孩儿有礼了。” 徐国公呵呵笑,“孩儿啊,天色不早了,还不快搀扶你娘上车,咱们回府去,这些年你们母女一定吃尽了苦头,日后爹爹一定好好补偿你们母女。” 叶翠翠不屑的哼了一声,美眸看叶不看他:“谁要你补偿?休想趁机拐我跟你回去,女儿是交给你了,但是,我可过不惯你们国公府的生活。” 徐国公着急:“小叶子,都这么多年了,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还不肯原谅我?” 叶翠翠不理会徐国公,拉过兰若到一旁说话,“孩儿啊,娘认识你爹的时候,对你爹一见钟情,你爹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可娘不在乎什么名分地位,一心一意的跟着你爹,当初你爹允诺,为了和我在一起,可以抛弃爵位和家室,和娘一起去过江湖人生的日子,可是当有了你之后,你爹就找尽各种理由舍不得他那国公爷的地位——” 原来这个娘亲是小三,兰若暗暗的想,没有说出口。 叶翠翠接着说道:“所以,娘一气之下就远走,独自生下你,如若不是这次你失踪,娘断然不会去找他帮忙来寻找你的。可是,”叶翠翠叹口气“你一个女孩儿家,自然是跟着国公爷的好,不会跟着娘风餐露宿,将来也能有个好归宿,所以,你就跟了你爹去吧,他会善待你的,这一点娘还是了解他的。” “娘,我想跟你走。”兰若忽生不舍。她想跟着这位空门高手过江湖生活。 叶翠翠摇摇头:“娘过的日子不适合你,从小就不会照顾你,只知道自己偷东西喝酒为乐,娘早就想把你送到你爹那里,可又舍不得你,这次要不是你爹,娘怎么有本事把你从jiyuan中救出来呢?所以,通过这件事,娘知道现在真的是把你交给你爹的时候了。” 兰若还想说什么,却被叶翠翠推到国公爷怀中,“好生待咱们的女儿,若是被我知道女儿受了委屈,看老娘扒了你的皮!” 话语声中,叶翠翠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兰若想跟也跟不上,只能冲着叶翠翠的背影喊:“娘亲啊,以后有时间来找孩儿喝茶啊,一定要来啊,不要这样一别就永远不见了,千万不要做我生命里打酱油的人啊!” 徐国公仰天长叹,不发一语。 兰若问他:“你就不挽留我娘吗?” 徐国公低下头,皎洁的月光下,兰若看到他眸中强忍下的泪水,“你娘生性刚烈,岂是留得住的,当初,她就是这样怀着你一个人走了,爹找过她很多次,可她就是不肯跟我回府。爹又能怎么办呢?” 难怪叶翠翠当初会伤心的离开,现在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来,这个爹实在有点软弱,可是因了他刚刚那一低头中的泪水,无论徐国公和叶翠翠年轻时候有怎样的爱恨恩怨,兰若都决定不恨这个爹。 “孩儿啊,咱们回府吧。”徐国公亲手搀兰若上马车,自己执鞭驾车,这一刻,他只是个单纯的快乐的父亲。 而此时兰若则想,这个爹这样有权势,既然能搜查自己,肯定也能帮她去找那个人群中谪仙般的少年郎,一想到他,兰若就忘乎所以起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呵。 车后,大将军带领着校尉们浩浩荡荡的紧紧跟随,对于徐国公年轻时候的风流轶事他早有耳闻,知道徐国公恋上一位江湖女子,万万没有想到今天能够见到他们的女儿,这位叶浅浅今后也算是他的小主人,可是这位大小姐完全不像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般循规蹈矩,给力大将军,想到这个称呼,他不由得一笑。 走了许久,方来到国公府。 朱红大门,门楼上两盏风灯上写着硕大的黑色的“徐”字。门前两座白玉石狮子,宝马香车就停在这两座石狮子之间。 国公府的大门是敞开着的,里面值夜的小厮见国公爷回来,立马飞身上前禀报:“报!报国公爷,春桃姨娘上吊自尽了!” 还在车子里感伤的兰若听到这句话,姨娘就是姨太太的意思,徐国公居然还有姨太太,兰若不由得用头撞车子的窗:“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