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突然一场大雨 天是一下子顺间变暗越来越黑,整个天空被突然被厚厚的乌云盖了起来。先是远处隐隐传来轰隆隆的雷声,闷闷地;天边夹杂着几道稀疏的闪电,黄豆大的雨点打在屋顶上,一开始是稀稀落落,雨水顺着屋子前的滴水檐流了下来,一股子水好像一条白蛇一样从滴水檐窜到小院子中。 英树律放下了手上的细绳只见来往的行人躲的躲、跑的跑。卖家具的一边算着从一个三十五级侍手上接过来的钱,一面把一张桌子包好交给那个武侍……突然间一道闪电打在对街小园子的一株树上,响起了好大的雷声,把英树律吓了一跳。 他回过头去,下雨的关系,屋里更加阴暗。桌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画册、卷轴,还有几本线装书。专心一意的正在看着一幅古图卷轴,轰轰的雷雨声丝毫未能令他分心,似乎就算是一颗炮弹掉在他身旁他也不会注意到。 “唔……” “到底要吃什么啦!”英树律这次大声了些。 神武天魁这才抬起头来,说道:“怎么了?你饿了啊?不是才刚喝了豆浆吗?” “那是一大早的事了欸,现在都下午三点了。”英树律没好气的回答。 “是喔!这么晚了吗?怎么天黑了?现在……”神武天魁看向门旁的日晷,可是天昏地暗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说二哥啊,你别老是看那张烂图了,当的都当了,晚餐眼看着又没着落,你帮帮忙想点办法好不好!” “哈哈!你懂什么,你可别看不起这张图。若是让我参透了中机关,别说吃一顿晚餐了,连整个冈崎城我都可以买下来。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哈哈!” “唉……”英树律叹了口气,对这个不成材的二哥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说树律啊!你也别长吁短叹了,晚餐……这可不是来了吗?” 院子里一个穿着宝莲衣服的女阴阳师自雨中走了进来,女子约莫二十多岁,眉清目秀,模样甚是漂亮。女阴阳师把纸伞放在滴水檐下的柱子旁边,踏上台阶走进屋里。 “树律啊……咦?二哥也在!看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给你们……”她声音响亮,清脆好听。一边从袋子里拿出了几捆面条、蔬菜,还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装在磁罐里,看起来乌漆马黑的。 “七宝啊!又让你破费了。”神武天魁说道。 “是啊!七宝姐姐,每次都麻烦你……”英树律小声的说,可是心理又高兴晚餐有东西吃了。 “哎呀!哪有破费啊……城门口的茶店老板今天荞麦面大减价,至于这些蔬菜我是跟着一个药师去采来的,她把一堆胡萝卜和樟芽菜都丢掉了,我就拿了回来。这一罐……是麻辣汤的汤料,从济州来的,听说好吃的很,不过好像有点辣就是了。”松岗七宝一面说,一面把东西放在矮桌上。 “济州?那是什么地方?在九州岛岛吗?”英树律好奇的问道。 “早叫你多看点书了,济州是九州岛岛更南边的海上一个岛,也算是中国的一个旁支……可是,怎么会有人从济州带这种东西来啊?”神武天魁说道。 “我和那个药师去采集时经过海边,一艘济州渔船搁浅在那里,正被洗衣狐攻击。我去放几个业火救了他们,药师还帮他们恢复气血。那渔船船长会说几句日本话,就把这个送给我们当作谢礼。他说把这个加水后煮开了,再把菜倒进去煮,就是一大锅香喷喷的汤了。” “是喔……可真是难得啊”神武天魁说道。 “好棒喔!晚餐有火锅吃了!”最高兴的是英树律,偷偷伸手用衣袖擦了擦口水。 “哈哈,树律啊!可别以为只有这样子喔!没有肉,怎么算是火锅?”松岗七宝道。 “肉……在哪里啊?”神武天魁问道,他许久不知肉味了。 “我已经吩咐犬神去弄一些肉来,他应该也快回来了。快快!我们先把炉子烧起来,等他回来汤也煮的差不多了。再把肉丢进去涮一下,啧啧……别废话了!树律,去拿柴火!”松岗七宝一边说,一边已经把汤料倒进屋里唯一的一把砂锅里面。 英树律从墙脚抽了一把柴薪丢到小屋中间的坑炉中,神武天魁口中念念有辞,接着就看到他头顶射出一小团火焰,射向坑炉之中。柴薪着了火,一下子就烧的必必拨拨。松岗七宝把砂锅吊挂在坑炉上面,三人各自去忙碌,找碗筷的找碗筷、洗菜的洗菜、收图画的收图画,准备补给营养。 这个在岗崎城里一个陋巷的故事,即将如何发展呢?套句老辞:“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二章 黑色风暴来袭 “暴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倾盆在大雨只剩下疏落的雨点自屋檐滴落。被雨洗过的天空显得特别干净清新,天边朵朵红霞,山谷间的雾气蒸腾翻滚,似乎明天会是好天气。 人们又开始了活动,街上又有了叫卖声。药师带着刚刚从药炉中炼制成的六王丹、熊王丹以及其它不知其作用的丹药在街上兜售;几个巫女围着一个僧,在看他刚刚画好的山水画和扇子;在他们旁边则是一个侍正在脸红脖子粗的对一个锻冶讨价还价……冈崎城东门附近的仓库周边好不热闹。 “奇怪?犬神怎么去了那么久?汤都煮开了说……”松岗七宝看着砂锅里面热滚滚的汤,自言自语说道。 “呼……呼……” 在一阵粗重的喘息声中,一名穿着布衣的武侍跑进小屋,手上的细绳挂着两尾寸来长的小鱼。 “犬神,怎么这么久?”松岗七宝问道。 “呼……我……好不容易……才……才”犬神一口气喘不过来,身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不急着讲,先喘口气啊!”英树律比较好心,眼睛盯着犬神。 西门这边则安静多了,这附近是寺庙、花园以及小老百姓住的地方。四丁目的一条的陋巷之中两旁都是低矮的木造房子,巷子瑞安安静静,只有偶尔听到水滴滴在地上的声音,以及远处传来的狗叫声。一股不知名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似乎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我跑去知行领地,本来可以多弄点东西的。可是那个村子的村役不知怎地学精了,带了一堆村民在那里堵我,我只捞了这两尾鱼,不知从哪里冒出十七、八个人,对着我就是一顿打……还好我跑的快,不然……” “怎么办?只有二尾小鱼?” “没关系啦!二尾鱼就二尾鱼,先把鳞片去一去下锅了吧!”松岗七宝道。 “奇怪?飘姐今天很晚欸……”英树律忧心的问。 “她是全本州岛岛最不用令人担心的,我们先来准备晚餐吧!”神武天魁接过二尾鱼,走向墙脚的一块石版,他打算在那块石版上料理这二尾鱼。 “咦?谁在搔我痒?哈哈!哈哈!”松岗七宝道,忽然她全身跳了起来,在小屋里到处逃窜,一边狂笑。 “哈哈……一定是……飘,死飘!你给我出来……哈哈……别闹了!我怕痒……”松岗七宝面对着空气,一边狂笑一边尖叫。 阴暗小屋里,空气里似乎隐隐约约可以看得见一个青衣女忍者,她的身形渐渐清楚,一头乌黑的长发,盯着松岗七宝哈哈大笑。 “你真无聊欸!偷偷摸摸的隐身做什么?偷东西啊!”松岗七宝骂道。 “这间屋子里有什么可偷的,我愿闻其详。”随风飘笑道,她是个忍者,有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睛。 “那你没事隐身做什么?可见其心不正。”松岗七宝道。 “我在巷口那边看到迷糊五平,怕是精明店主叫她来收租金的,所以隐身回家罗!”随风飘道。 “你们欠几个月房租了啊?”犬神问道。 “嗯!神武,你算给她知道吧!”随风飘道。 “我从来不管这种小事的!树律,你记得是多少吗?”神武天魁说道。 “唔……我们……”英树律蹑嚅道:“从尾张搬来这里,我们还没付过房钱……” “哇哈!真狠勒!让人想同情你们都办不到。你们的房东比你们更可怜!”松岗七宝笑道。 “你自己还不是每天来我们这里窝,咱们大哥别说二哥。对了!又去哪里弄了什么好东西啊?”随风飘道。 “哼哈!你不得不佩服我,看看这个,济州来的;厉害吧!”松岗七宝一边说,一边掀开了锅盖,示意随风飘过去看。 “我在门外就闻道味道了,果然是香的很……”随风飘嗅了嗅:“看样子好像很辣啊!” “给我的那个人是这么说的,可惜,只有青菜,没什么肉!”松岗七宝道。 “换你佩服我了,看!这是什么?”随风飘取下肩袋,从袋中拿出了几十块兽肉道:“我去拾荒,被几只凶暴的小熊攻击。把它们解决之后,得到了这些东西。” “耶!有肉可以吃了欸!”英树律高举双手欢呼。 “犬神,切肉是你的专长,把肉切一切,大家准备开动了。记得切薄一点,比较快熟。”随风飘道。 犬神取出了他那把钢刀,他虽然穷的快要当裤子,可是依然坚持用最好的刀。 把几块瘦肉往空中一丢,接着是一阵青光闪动,从来没有人看清楚过他的刀法,也没有人能够看得清楚他的刀法。在空气中,数十片薄肉片在空中飞舞盘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落在矮桌上,“铿”的一声,犬神把钢刀受入了刀鞘,大家瞧的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笨蛋!你切得这么薄,都变的透明了!你看,都可以看透过去了!”松岗七宝用力打了一下犬神的后脑杓。 “啊……这样子,会不会一煮就化了啊?这时候你还耍帅。”神武天魁问道。 “别骂他了啦!顶多不要煮太久就好了!”英树律道。 小屋里其乐融融,不觉时光已过。随风飘、松岗七宝一干人等莫不捧腹长叹,皆大赞南洋风味,妙不可言。稍作收拾,大伙儿聚在滴水檐下欣赏三河雨后夜色,聊天赏月,只剩下英树律在后头洗涤碗筷。 松岗七宝道:“飘啊!咱们还打算在这冈崎城待多久啊?” 随风飘看着天上星星道:“忍者,流浪惯了的,不在乎待哪里。倒是……唉……” 松岗七宝心下明了,随风飘是在为英树律叹息。只听得随风飘续道:“前些夜里,我在梦中醒来,黑夜中见着树律望着窗外,不发一语。我也不敢叫他,他渐渐长大了,以前的事也越来越清楚。他……实在是个……可怜的孩子。” 神武天魁道:“对啊!他刚来的时候,经常从半夜中哭醒,我还常常被他吓到。” 随风飘道:“七宝,我有一个想法。” 松岗七宝道:“怎地?” 随风飘道:“我想带树律回去尾张一趟,虽然当初我们逃得仓促,他家人未必就全部无人幸存。或许……还可以发现他的家人,那似乎……那个应该是他哥哥吧?” 松岗七宝道:“当初我和犬神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地上几具尸体,你那时披头散发、满脸血污,兀自和那几个小偷及爱哭鬼苦苦战斗。那时候我也没看到有什么其它人,连神武都身受重伤,情况着实凶险,似乎,树律还有其它亲人吗?” 随风飘道:“嗯!我经过的时候,那些盗匪正在劫掠他家,其中一个似乎是他们的头头,也是我疏忽。不过,我也想不到一个盗匪头子有那么好身手。我身上连中他三只毒镖,他以为我必当丧命,转身而去,只把我留给他那几个喽罗。若是那人继续与我缠斗,焉得此夜与你们共享聚首之乐。” 犬神道:“我们到的那时候,已经看不到你说的那个盗匪头子。不过,连你都在他手下吃那么大亏,我大概也讨不了好去。” 随风飘道:“我一开始小看了他,也是我输给他的原因之一。若是我一开始就全力以赴…嗯” 犬神道:“怎么?没把握吗?” 随风飘道:“若是我能在师父身边多待得二年,把武功学得全了,定能胜他。他……那一刀自下而上劈来,就算现在的我也不一定能避得开。”说罢叹了一声。 随风飘说到师父时,神色黯然。一旁的松岗七宝、神武天魁及犬神也是沉默不语。他们四人本是同门,四人的师父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一人身兼忍道、武士道及阴阳道三大绝学。多年之前,美浓的齐藤道三(外号蝮蛇道三)邀其出仕,他不愿为齐藤家出力,又怕自己拒绝之后齐藤家会对自己及门人不利,遂召集四个徒弟,说明自己心志。他召集徒儿之前已然服毒,交代完事之后便即闭目而逝。 师兄弟四人埋葬完了师父,收拾遗物之后四处流浪,一日经过尾张的一个小村落时,发现盗匪正在劫掠一户农家。那农户一家人全遭不测,只剩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手上拿着镰刀,另一手紧紧抱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兀自拼命反抗。随风飘让神武天魁先将那少年和小孩带走设法救治,自己留下来断后,却不料险些命丧群盗手中。幸好松岗七宝和犬神随即赶到,救了同门一命。那少年终究因受伤太重,不得救治。小孩子倒是存活了下来,救醒之后似乎惊吓过度,问他什么他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是英树律。这也是英树律为什么和他们在一起的原因。 随风飘道:“还是关心一下树律吧!我们回去,就算没能碰到他的家人,也许能有什么蛛丝马迹,或许树律能回想起以前的事。他现在长大成人了,应该可以承受了。” 松岗七宝道:“总不能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不过,我总觉得带他回尾张寻根这件事情,不要事先让他知道比较好。” 犬神道:“嗯嗯……到了那里,看他自己的反应怎样。若是他完全没反应,也不用逼迫他。” 随风飘道:“那要用什么因由呢?” 正文 第三章 密图 神武天魁本来仰卧着,忽然坐起道:“我们去那古野城追寻松岗家宝藏!顺便可以陪树律回家。” 犬神道:“你又疯了吗?” 神武天魁道:“不!大家伙听我说。最近我渐渐发现这批珍宝越来越有迹可循,尤其最近这个月,我仔细推敲,发现宝藏多半就埋在那古野内城之中…。” 随风飘道:“一张破烂画儿,你也信成这样子。” 犬神道:“对啊!那种山水画,到处都有的卖,偏偏你还把他当真。” 神武天魁道:“你道这张画我是从哪得来?这是信长公随身带着的啊!” 随风飘道:“信长公?随身带着?” 众人只以为神武天魁一天到晚看着那张图,一会儿拿烟熏、一会儿用火烤,为了那张图费尽心力,却不知道那张图的来历。此时听神武天魁这么说起此图跟信长公有关,不由得大是兴趣。信长公便是松岗信长,其人真是战国时代一位奇人异将,他深谋远虑,雄才大略,真乃是战国第一人。此图若与松岗信长有关,说不定非同小可。 神武天魁见大伙儿都默不作声,只是张大眼睛望着他,便站起身来,走到壁橱中把那张图拿了出来。此时英树律也洗完了碗筷,从后面走入小屋厅中。 神武天魁道:“树律,你来的正好!我要告诉大家这张图的来历你坐下厅我道来,看看你二哥每日每夜盯着这张图看是否有道理。”说罢,他把那张图缓缓打开,递到随风飘面前,道:“飘,你看看这张图,有何特殊之处?” 随风飘接过那张图,火光之下,只觉那张图颜色斑驳,已是十分陈旧;不少地方都已变色,图上点点乌渍。上面绘的是一幅山水,画面四个角落各有题字,字体、笔迹各自不同。随风飘识字不多,也不懂写的是什么意思,其中有的字体甚草,她更读不出来。她看了一会儿看不出所以然来,把图传给松岗七宝、犬神,二人也不置可否。 神武天魁拿回图画,在火光下又细看了一番。然后才说道:“师父过世之后,你和七宝无意仕进,只剩我和犬神留在军中。当日小牧山城决战之时,我和犬神失散…。” 犬神道:“嗯!那时你中了一枝毒箭,还好有人把你送回后阵,当时实在乱的很。战场上各个阴阳大法、神巫鬼哭,到处都是人影、剑影,暗器飞来飞去,我能保全身而退,实在运气极好…。” 神武天魁道:“我中箭之后,只觉全身麻痹,那个僧人拖我奔回后阵,一路上一直问我的名字,我张大了口说不出话。并不是不想说,而是那时毒质已经向上蔓延到下巴,连嘴都麻掉了,根本说不出话来。那时若再晚的一点,毒质入脑,便已为国捐躯了。” 英树律道:“后来,你终于得救了吗?”他虽然明明知道神武天魁此刻就坐在他面前,只是听的紧张,不由得有此一问。 神武天魁道:“后来,一位药师救了我,帮我解了毒。但是毒质一时无法去清,我下半身无法动弹。不过,那时我神智已渐渐恢复,我躺在地上,一撇眼间看到身旁一个大将,定睛一看原来是明智光秀,我心想:“明智家老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后来又看到另一个大将,那不是前田利家将军吗?难道我是在本阵中?我怎么不是在前阵?难道前三阵已经被夺了吗?松岗家要败了吗?我心中一酸,眼泪便欲落下。” 正文 第四章 战斗 神武天魁续道:“我又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这样便想让我屈服,也未免太小看我信长了!”这声音沉稳有力。我转动脖子,向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铠甲,唇上留着短须,两眼炯炯有神,直视前方,却不是信长公是谁?原来我真是到了本阵,本来我心灰意懒,听到信长公的声音之后,却又精神了起来!原来主公还健在!原来主公还健在!” 犬神道:“原来你被送到了旗本阵,怪不得我在前三阵转了半天也找不着你。” 神武天魁点了点头,又道:“我从来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过信长公,只听得信长公向前田庆次道:“庆次郎!带着我的扇子,你去向小早川下令,问他是要与我为敌?抑或是出兵助我?”这时候使者吾作已经阵亡,不得已让前田庆次大将担任这种工作。前田庆次大将领了令,自信长公手中接过了旗,我看着那旗上画着的黄木瓜,正在为他担心,既怕他遭遇危险、又怕他不能求得救兵、也怕那小早川军不肯来……。忽然之间,帐外响起了一阵呼啸声,一个守卫颤抖地走了近来,说道:“主公……主公……”,说罢就倒在地上。布幔被掀开,一队人马走了进来,手上都带着兵器,看服色是美浓的军队。” 随风飘、松岗七宝等人只知道小牧山战役的结果是松岗军战败,松岗信长与几个心复大将不知所终,却不知真正战场上的情形。此时听得神武天魁细述,他们虽未临战场,却也能感到紧张肃杀之气。 神武天魁续道:“进来的那群武士当中其中一人道:“你就是信长?”信长公冷冷看着他,说道:“正是!”那人道:“信长!是男子汉的就快快切腹!省得我们动手!”信长公瞪着那人,缓缓说道:“叫我切腹?我岳父呢?被义龙害死了吗?”那武士道:“蝮蛇道三被关在稻叶山城里,等拿到你的项上人头,义龙主公就会杀了他的。”信长公道:“哼!蝮蛇道三当日若是听我话杀了义龙,今日何必被困城内?自身难保?”美浓武士里面的一个僧人,留着满脸大胡子,高举狼牙棒大吼一声道:“罗唆这么多作啥?老子要拿你人头回去领功!信长!讷命来!”说罢挥舞着狼牙棒对着信长公攻了过去。” 随风飘道:“信长公……受伤了吗?” 神武天魁续道:“当时听到铿的一声,那狼牙棒穿破了营帐,向外飞去。只见信长公双手握着刀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拔出了佩刀,把那莽和尚的狼牙棒击得飞了出去。接着刀光一闪,信长公握着刀子的姿势似乎未变,那莽和尚脖子中喷出一条细细的血丝,接着整个头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头上双眼瞪的大大的,似乎对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绝不敢相信。我在一旁,竟未能看得清楚信长公如何出手,当时前田利家、前田庆次二位将军都在身旁,连他们都来不及出手保护信长公,信长公便已解决了一个人。” 犬神道:“原来……信长公……这么厉害……!” 神武天魁道:“其馀那几人看同伴如此莫名其妙的惨死,都吓得呆了,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忽然之间,也不知道其中的哪一个发了一声喊,大家没命似的逃出帐外。信长公也不命人追逐,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卷轴,对着前田利家将军道:“犬千代,这幅图卷是我父亲交给政秀,政秀死前传给我的。里面藏着一个大秘密,关于复兴我松岗家……”信长公话未说完,一阵莫名其妙的大雪刮进营帐,顿时天寒地冻、目不见物。其实正当盛夏,何来大雪?七宝,你知道为什么吗?” 松岗七宝道:“美浓军的阴阳师发动“吹雪大法”,是不是?”她见神武天魁点了点头,松岗七宝又道:“神武,你自己也是阴阳师,你也知道,能在盛暑发动“吹雪大法”,必然是功力极深,如此说来,多半是又一波敌人攻到了吧?而这一次,是主力的全力进攻,目的是要歼灭信长公。” 神武天魁道:“没错!当时营帐内外漫天飞雪,伸手不见五指。我只听得一声:“主公!小心!”接下来便是各种各样的喊杀声、马嘶声,地上开始震动,几十匹马冲了进来。我既不能动弹,眼睛又看不见,忽然左小腿一痛,喀的一声,原来是被马蹄踏断了腿骨,我忍着痛,不敢呼叫。也不知过了多久,雪花开始消散,营帐内除了我之外,只剩下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我身上的毒性也消退的差不多了,勉强站起身来,小腿上一阵剧痛令我又跌坐地上。我手在地上一撑,却摸到一件物事,原来是个图卷,这不是信长公刚刚拿着的那幅图卷吗?不知怎地竟滚在我身旁,多半是信长公慌乱之中掉落的。当时也不及多想,便把它收入怀中,又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一个药师的尸体旁捡了一把长枪,当作拐杖站了起来。待得我走出帐外,站场上空空荡荡的,到处都是尸体,也没人追杀我了,我杵着那柄长枪,一跛一跛的离开小牧山战场。” 正文 第五章 解图 众人听完神武天魁这段惊心动魄的叙述,都是相对无言,各人心中都颇有凄憡之感,也自此时方纔明了,何以同门师兄弟中文才最好,机变百出的神武天魁,这些年来会浸淫于此一不起眼的卷轴。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倒是随风飘第一个开口道:“怪不得你自小牧山回来后,有好一段时间瘸了一条腿,靠着拐杖走路。”英树律道:“二哥,那么这张图到底有什么古怪啊?” 神武天魁道:“图上画的内容是和歌山的山景,这样的图画随处可见,我又买了几百幅和歌山的山水画来比对,细细研究之下发现这幅图与那几百幅并无不同,其内容不值一提。倒是四个角落的四句题诗颇值得研究,这四句诗分别出自不同之人手笔,其中右下角落这一句,是信长公的父亲,也就是前那古野城的城主松岗信秀所题的,我在升任与力之时拜见过信长公,在天守阁曾看过松岗信秀城主的书法,所以可以认得。” 神武天魁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大家都只是张着眼睛望着他,他知道这伙人里除了自己和松岗七宝之外,每个人肚子里的墨水都有限,便也不再多言。他把图画整个摊开放在大家中间,续道:“右上角这一句是:“柳絮飞舞天守阁前”,左上角这一句难以辨认,因为墨迹若有若无,看不清楚,我费了好大的劲,方才看出是:“斯波失其天命,归于我松岗”;右下角这一句,也就是刚刚所说的松岗信秀公写的是:“得心者,永世长安”;左下角这一句,字体龙飞凤舞,难以解读。我各处查访,征询各个书法名家、教书先生,都不得要领。最后在京都的千利秋先生门下,与千利秋先生探讨了七天七夜,终于解了出来,那是:“日本大地,何其壮哉!”七宝,你必懂得这四句诗的意思。” 松岗七宝把这四句诗想了一想,说道:“这四句诗各自分开的话浅显易懂,可是不知先后次序,不知如何吟诵,若是能知道次序……” 神武天魁道:“所以,再看看这张图,右下角这一句是没有问题了,松岗信秀主公的字迹,墨迹清晰可辨。左上角这一句墨迹若有若无,右上角这一句则是墨色褪淡,但是依然可以读得出写了些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 松岗七宝道:“那是墨色年久褪色所致。” 神武天魁道:“四句诗,何以墨褪色的程度不一?有的浓,有的淡,有的模糊难辨,有的清晰可见?” 松岗七宝道:“也许……因为四句诗不是同一时间写成的!” 神武天魁道:“不错!不错!所以,我以为墨色最淡的那一句,也就是最早写就的那一句,也应该就是四句里面的第一句。按这方式把这几句排列之后,就变成: “斯波失其天命,归于我松岗,” “柳絮飞舞天守阁前,” “日本大地何其壮哉!” “得心者永世长安。”” 说到这里,神武天魁停了一下,等大家的反应。 他们都知道,尾张一地本来的领主是斯波氏,后来斯波氏势微,被当守卫的松岗氏取而代之,其中松岗信秀在松岗氏中取得势力,现在的那古野城就是松岗信秀担任领主时所建立,这首诗的第一句可以说是描写松岗家崛起的因由。可是其它的三句,却又让人不得要领。 随风飘道:“天守阁!这么多个天守阁,稻叶山城有天守阁、小谷城、滨松城有个天守阁、冈崎城也有个天守阁。我们又从何寻起?” 松岗七宝道:“不会是别的地方,既然最后一句是松岗信秀写的,表示他知道这个宝藏……如果有宝藏的话。他既然知道宝藏的线索,必定由他经手过,而他建造过的城就只有那古野城,所以必定是那古野城。” 神武天魁道:“七宝的想法和我相同,若有宝藏,一定是在那古野城内,而且,必定和天守阁有关系。这幅图上我已经无法再寻得任何结果,我觉得需得去一趟那古野城,方能寻得复兴松岗家的宝藏……大秘密。” 众人尽皆不语,他们都知道,神武天魁这一番话固然是为了满足追求宝藏秘密的欲望,但却也可藉此机会带英树律回去尾张,探访英树律的身世。就算没有发现任何和他身世有关的线索,或许可以解开他的心结,至于宝藏寻得与否,松岗家复兴的秘密探得与否,都不是最重要的事。 随风飘第一个道:“好啊!好久没回尾张了,回去走一走也好!” 松岗七宝道:“赞成!我也要看看松岗家的秘密是什么东西,信长公不会平白无故如此郑重其事的交代这样一幅图卷。”她和神武天魁学的都是阴阳道,对于未解的秘密与知识都有同样的好奇与渴望。 犬神道:“嗯!那我再去城门口的茶店那里吃个味增烧好了,好怀念那个味道。” 他们心理想的都是一样,都想让英树律有机会可以从过去的梦靥里解放出来,他们不约而同的望向英树律。只听得英树律说道:“好啊好啊!我还没去过别的国家呢!这一次要好好的看一看!倒要看看尾张跟我们三河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随风飘道:“如此甚好!我们明天就走。对了!出发前我想先去神殿看一看小舞,可好久没看到她了!”她说的是她的妹妹随风舞,二年前开始在神殿学艺,随风舞一心想成为一个巫女。 犬神放大了眼睛,说道:“明天……要先去看……小舞吗?” 随风飘道:“喔!你不能去,你先去雇一辆车,把行李运到西城门口等我们,顺便看着行李。” 犬神道:“我……为什么要雇车?……有……有很多行李吗?” 松岗七宝笑道:“飘,你别逗他了,他多么想见小舞啊!更何况,你拿什么去雇车啊?”犬神暗恋随风舞的事,他们都知道。 随风飘抿嘴微笑,声音有若银铃,斜眼望着犬神说道:“反正不行,小舞跟我说他不想看到犬神,木头木脑的傻不拉矶。” 犬神涨红了脸说道:“我……我……”他本已不擅言词,这时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随风飘道:“大家早点休息吧!明天要一大早起床,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倒是神武,你可得记得带着那卷图啊!” 神武天魁道:“废话!还用你说!我要带的东西可多了!” 忙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松岗七宝和随风飘进入内房休息。其馀几个男生则在小厅中铺了铺盖睡觉,只剩下神武天魁兀自整理他的图画卷轴和书本古籍。犬神想到明天就可以再看见随风舞那张俏丽的脸,兴奋的睡不着觉。随风舞在神殿学艺,须知神职门人学艺最是严苛,若是未能学到一定程度,根本不能离开神殿,平常一年也只能几次开放限给亲人探视。 随风飘个性不喜久待于一地,这二年来甚少探视这个妹妹,犬神若不随着随风飘去神殿,就看不到随风舞。明天,必定要趁此机会去见随风舞一眼,就算只能看一眼,他也心满意足。 犬神满心欢喜,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着自己的心事,宁静的冈崎城西门四丁目的一条小巷里,只传来神武天魁整理书本的嗦嗦声和英树律呼噜的打呼声。 (待续) 正文 第六章小男孩 一大早天尚未亮,随风飘等人便离开了小屋。此时正当冬末春初之时,冈崎城中白雾茫茫,伸手不见五指,城内街道上只有偶尔三两行人,整个冈崎城瑞安安静静。 随风飘、松岗七宝等一行五人带着简单行囊,离开了住了几年的四丁目。绕过冈崎城西的枫叶园、染纺、商店街,来到城内西北角的神职宫殿。神职宫殿占地极广、众人顺着神殿围墙走向神殿大门,围墙内隐隐传来吟唱之声。不多时走到神殿大门口,一行人踏上台阶,台阶上是好大一片石版铺就的广场,总可容纳千人之众。众人上了台阶,一个小男孩急忙走了过来,小男孩约莫八、九岁,穿着一件白色的小直衣,模样极为可爱,看来也是神殿学徒。随风飘见小男孩走了过来,对小男孩施礼道:“我妹妹在这里学艺,我想来探视他。” 小男孩还了一礼,道:“不知道令妹是哪一位?”小男孩年纪虽小,说话竟然有点老气横秋。 随风飘道:“敝姓随风、单名一个飘字,我妹妹名叫随风舞。” 小男孩道:“怪不得!怪不得!” 随风飘道:“怎么了?” 小男孩道:“姑娘长得和随风师姊真像!原来是姊妹至亲,对不起!师姐他们正在练唱,请先在亭子里稍候片刻,待师姊们晨课唱完我马上为您通报。” 说罢,小男孩领着随风飘一行人走到广场旁边的凉亭,众人在亭子里坐下之后,小男孩随即奉上清茶。在倒茶时小男孩一边看着随风飘,一边想着:“她们二姊妹虽然相像,怎么随风师姊看起来如此平静安好,这位姐姐却看起来这么野?”随风飘见小男孩一直看着自己,有心逗他一下,便开口问道:“小师父,你怎么没跟大家一起去练唱啊?” 小男孩道:“谁教我年纪小、资历又浅。师姊他们现在练的是“神式之书”,我却连“雅乐”都还没修毕。所以她们练唱之时,我就只能在一旁做些打杂的工作。”言下之意,甚是懊恼。 随风飘道:“哈哈!小师父,别心急!你小小年纪,已经修到“雅乐”,假以时日,相信很快就可以修到“神式之书”了!”那小男孩听到这话,似乎释怀不少,对随风飘报以感激的微笑,说道:“请诸位喝茶吧!” 此时天将大明,须知黎明前的一刻最是黑暗,加以浓浓的大雾,广场上只能隐约见到穿着神职服色的人影,排成阵式正在练唱。歌声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却又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耳中。巫女美丽的声音低声吟唱,又似叹息、又似欢喜;神主低沉的嗓音遥遥相和,音调和谐,平和中正。 一会儿曲调转成喜悦,似乎众人正在起舞,庆祝人世间的美好。松岗七宝抬起头来,听着树枝上的鸟叫声。虽因雾浓看不到树上的鸟儿,但其鸣声却清晰可闻,歌声越来越是欢愉,鸟鸣声也越来越多,鸟鸣虽众,却不嘈杂,也不夺吟唱之势。随风飘、松岗七宝虽不解音律,但听着这天赖美声,却也神驰意醉。一边啜饮着清茶,只觉茶叶清香、歌声美好,茫茫薄雾,衬着身旁人影隐约,一时不知是在人间?或在天上? 忽然之间一阵浓雾卷了过来,各人均是目不见物,随风飘喝完了茶,待要把茶杯放回桌上,竟然看不到桌子。歌唱声中隐隐传来一阵阵鼓声,鼓声又快又急,把众人吟唱之声都压了下去,巫女、神主们吟唱之声越来越小,竟有惊恐之意。树上的鸟儿也停止了鸣叫,鼓声越来越响,松岗七宝觉得头上的树枝传来阵阵鸟儿拍着翅膀的声音,竟是振翅而去,不多时连振翅之声都听不见了,原来是鸟儿都飞走了。 此时已经完全听不到吟唱的声音,只觉鼓声急急切切,大有肃杀之意,神武天魁和犬神听这鼓声,不约而同的想起小牧山合战场景象:遍地尸骸、战马倒地、断臂残肢四处。神殿四周忽然响起许多嘈杂难听的聒噪声,原来不知何时飞来了一大群乌鸦,在旁边呀呀而叫。这些乌鸦也不停在树上,就四处落在神殿广场的周围,七零八落,到处都是。其中几只甚至飞入凉亭,停在茶桌上,对着犬神大声咆啸。 其中最惨的是随风飘,她所学武艺本是邪派武功,她们的师父在世之时,必须时时对随风飘的武艺严加监督,以免她走火入魔。师父死后,随风飘依据师父留下的技艺书籍自行学习,虽然武艺日益精纯,但却因再也无人对她规制约束,致自己已经有一小半入了魔道而不自知。这时听得战鼓杀伐之声,只觉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初春黎明之前气温本是寒冷,她竟然满头大汗;鼓声再击下去,随风飘势必走火入魔,吐血而亡。她想要起身离开神殿,却发现全身已经不能动弹、口干舌燥,竟也发不出声音。此刻四面都是浓雾,旁边诸人根本无法发现她的异样。随风飘心中又惊又急,伸手扶着桌子,额上汗水涔涔而落。 (待续) 正文 第七章 巫女 忽然之间,一阵清脆的鸣唱声有如一股清泉般自战鼓中窜出。这是一个巫女的吟唱,吟唱声一开始并不响亮,但在隆隆的战鼓声势下却仍然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耳中。吟唱声一出现,战鼓敲的更急更响,想要把吟唱之声压下来,但巫女的吟唱之声虽细,轰隆的战鼓却始终无法压得住它。 巫女的歌声渐渐响亮,在整个广场上流转围绕,先是四周的乌鸦渐渐安静了下来。战鼓似乎不甘受挫,越敲越急,越来越不成章法、到后来更是节奏全失、音韵全无,只剩下杂乱的鼓声。巫女歌声宛如一只黄莺,起先在地面鸣叫,后来越飞越高,歌声也越来越响亮。终于冲出云霄,于九天之间自在飞翔。 巫女歌声初起之时,随风飘心中一震,便即凛气凝神,调匀呼吸,心跳也慢慢缓和。歌声越响亮,随风飘终于收敛心神,露出微笑。她转头看了看,物中隐约可以看到松岗七宝也望着她,松岗七宝轻声道:“是小舞。” 随风飘点了点头,心想:“果真是小舞,她进步可快啊!竟已到了这个境界!” 不多时,巫女的歌声终于响彻云霄,其它的巫女、神主也开始发声相和,众人越唱越响。一只小小的黄莺竟带领着大群飞鸟直飞天际,鼓声散乱,终于止歇,再也听不到了。此刻天色大明,太阳终于出来了,浓雾被阳光蒸得烟消雾散,广场上一片清明。四周的乌鸦不知何时去了个无影无踪,各式禽鸟又回到了枝头,轻声鸣唱,万物如同被洗过了一般,清晰可见,只见枝头数叶上点点露珠,极是清新可人。 神职弟子练唱已毕,各个弟子各自收拾长笛、琵琶、三味线等等乐器,准备下去休息。那位小师父急忙跑入人群里,一会儿一个巫女自人群中跑了出来,直向凉亭奔去。那巫女还只是个少女,身着白色小直衣,乌黑亮丽的头发在阳光下隐隐发着金黄色的光芒,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衬着雪白的皮肤,红色的嘴唇微微上翘,尚未开口,眼角已露出了笑意。眉宇之间和随风飘颇有几分相像,正是随风飘的妹妹随风舞。 随风舞还未进到凉亭,便已开口说道:“飘姐姐、七宝姐姐、神武哥哥、犬神哥哥…还有树律弟弟,你们怎么都来了?”语声清脆,婉转动听,随风舞一口气把大家的名字都叫了一遍,这才进入凉亭。 英树律先说道:“什么树律弟弟,我还比你大一岁啊!真是失礼!” 随风舞道:“什么大了一岁?也不怕羞,大人家没几个月,就要我叫你哥哥吗?”清晨初阳照在她的脸上,雪白的脸颊因为适才的练唱而微微泛红,更是大增丽色。 松岗七宝道:“两个小孩子别斗嘴!小舞,刚刚是你唱的吗!” “是啊!我唱的好不好?”随风舞满怀希望的问道。 松岗七宝道:“很好!很好!真是太美妙了!小舞,想不到没多久不见,你竟学了这么好本事。” 随风舞道:“真的吗?我还怕唱不好呢!这可是我第一次主唱“神式之书”喔!” 随风飘道:“刚才那个……是什么歌啊?好厉害的战鼓!” 随风舞道:“那是“神式之书”里的“弭战之乐”,资深的师兄师姊敲战鼓,扮演妖魔袭来。我们便以歌声迎战,今天我是第一次练习率领其它师妹们迎战,在这以前我只能在师姊的带领下合声而已呢!” 松岗七宝道:“嗯!果然不同凡响,气势非凡。” 随风舞道:“谢谢七宝姐姐夸奖!对了,你们今天怎么会来啊?” 随风飘道:“我们今天要出发去尾张,可能会有一阵子不能来看你了…”当下,随风飘把松岗宝藏线索的事约略向随风舞说了。 随风舞道:“啊!真的吗?神武哥哥,真有这回事?”神武天魁缓缓点了点头。随风舞素来知道神武天魁的本事,既然他这么说,必有所本。 随风舞又道:“那么…我可以一起去吗?好久没和大家一起了……” 松岗七宝道:“你可以出来了吗?不是得待在神殿里修练?” 随风舞道:“我的“神式之书”已经修练的差不多精通了,再过三天就是殿里一年一次的大较。若是通过了大较的试练,我就可以自由出入神殿了。” 松岗七宝道:“所以……须得再等三天……”她一边说,一边望向其它诸人,探询他们的意见。 这里面就数犬神最是热切盼望,他看神武天魁、英树律都没什么意见,松岗七宝既然出言相询,必也是赞同多于反对,只剩下随风飘不置可否。自己虽然一心想要有随风舞同行,但却万万不敢开口说出来,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随风飘,真怕她说出一个“不”字。过了一会儿,只听得随风飘道: “不了,我们若是为你多待三天,三天之后你未必通过大较,岂不是白白耽搁?这样吧!今天是初四,冈崎城到那古野城预计是五天的路程,三天之后,我们在离关卡较近的古渡城等你一天,若是你不能来,我们就自行去那古野城了。” “喔……嗯……好吧!”随风舞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带着微笑,毕竟很久没看到姐姐和这些同伴了。 “我们等一下小舞吧!也不差这几天啊!”英树律建议道。 “是……是啊!”犬神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几个字。 随风飘道:“不了,要等你们自己等,我可没这么好耐性!” “哎……你……”犬神只能说这几个字,是他的最大能耐了。 松岗七宝说道:“好啦!好啦!那我们先去古渡城等你罗!好好加油,别让我们失望啊!我们这就走吧!现在过去,到那里刚好是关卡巡逻兵交接之时,过关比较容易。” 随风飘,松岗七宝等人随即站起,拿起了行囊准备离去。众人出了神殿大门,下了台阶,随风飘又回身进入神殿,在妹妹耳边嘱咐了几句,又交给她一小包什么东西,这才下来。 犬神知道这一别说不定又要隔好久才可再看到随风舞,但却连回头再看一眼都不敢,只是心中懊恼。忽然听到随风舞叫道:“犬神哥哥!犬神哥哥!” 犬神大吃一惊,急忙回身奔上石阶,望着随风舞道:“是……我……怎么了吗?” 随风舞道:“犬神哥哥……你……谢谢你!你不要再莽莽撞撞,每次碰到妖怪就往前冲啊……。小心……自己受伤。” 随风舞抬头望着犬神,脸上尽是喜悦欢愉,听了随风舞这几句话,犬神心中如要炸开一般。他看随风舞的脸又娇又俏,更是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才蹑嚅道:“是……我会……我会小心注意。” “快点啦!拖拖拉拉的干什么?”随风飘已经不耐烦的喊。 犬神跑了下来,众人这才离开了神殿。犬神偶一回头,见随风舞正望向自己,高举着雪白的手臂在空气中不停的挥舞。 (待续) 正文 第八章 护送 三河、远江、骏河三郡,本来都是属于今川家的势力。今川义元为了夺取上京的野心发动战争,打算从尾张、美浓一路夺取直至京都,此举对于尾张的松岗势来说,可说是一大威胁。尾张的狂人松岗信长却把这次今川势的进袭视为大好机会,今川势为了顺利攻占尾张一郡,命令伊附势力先行夺取三河与尾张边界的大高城与鸣海城,大高城顺利的被松平元康所攻占,松平元康并且杀了大高城的城主,也就是松岗家的家老佐久间信胜。 攻下二城之后,今川义元志得意满,命令大军在桶狭间驻扎,民众献上美酒、肉食、米粮,今川军便在桶狭间休息。今川义元与亲信在此地与亲信饮酒作乐,唱歌跳舞。 松岗信长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立刻率领仅有的二千五百军出发,奇袭桶狭间的今川义元,信长的部下毛利新助杀了今川义元,今川的四万五千部队溃不成军、四散奔逃。这就是日本战国史上有名的“桶狭间之战”,松岗军以二千五百人战胜今川军的四万五千人,松岗信长一战成名,无人敢再小看这个“尾张的笨蛋”。 当今川义元在桶狭间,坐卧在士兵为他搭好,上面铺设着厚厚的毛皮的软榻上,口中饮着美酒、眼睛看着歌舞、有侍妾为他按摩肩膀、揉捏着小腿之际,又怎么会想到几个时辰之后,他的头颅会被高挂在松岗信长的长枪上,让清州城里的百姓,对着他细心画过的眉毛和涂黑的牙齿指指点点。 桶狭间的奇袭所以成功,是因为大高城与鸣海城被顺利攻下,让今川义元失去了戒心。在今川义元死后不到一天,占领鸣海城的冈部元信和占领大高城的松平元康各自退出所占的城池,分别回到远江与三河。今川义元的疏忽和这二城被夺有很大的关系,加上松岗信长和松平元康自小一起长大的缘故,是以松岗信长并未仇视松平元康,反而与其保持友好的关系。松平元康,后来改名为德川家康,在数十年后真正统一了日本,创立幕府政权。 在松平元康的治理下,三河一带居民堪称安居乐业,在路上旅行也算安全,治安良好、殊少盗匪。出冈崎城西门往南走没多远就上大道,往西边一直走不用半天就可以走到三河与尾张交界的关卡。大道之上,冬天的太阳晒在旅行的人们身上,令人感觉十分舒服。 从刚刚随风舞对他讲完那几句话之后,犬神心里便是一阵温暖,脸上热热的,路上诸人在谈些什么,便也没怎么听到。随风飘见他神思不属,知他心里正想着随风舞,有心逗弄他一下,随风飘说道:“犬神,刚才我妹子跟你说了些什么?” 犬神对刚才随风飘坚持不让风舞同行之事尚自耿耿于怀,而刚才随风舞对自己说的那几句话又无论如何不能对人宣之于口,所以只是“哼!”了一声。 随风飘又道:“哎呀!生气了!犬神啊,你是怎么了啊?跟谁过不去啊?” 松岗七宝笑道:“飘啊!你真坏,干麻一直捉弄犬神啊?欺负老实人喔!” 随风飘不去理他,见神武天魁一直默默不语,便问道:“神武,怎么了?” 神武天魁沉吟半响,忽然开口问松岗七宝:“七宝,神职弟子的“神式之书”之后,接下来就是特化技能了吧?” 松岗七宝道:“嗯……我记得是这样没错,怎么了吗?” 神武天魁道:“小舞她们的神殿是属于“净宗”的吧?” 松岗七宝惊呼道:“啊……小舞……”显然她已经知道神武天魁在担心什么了。 神武天魁续道:“据我所知,“净宗”的神职弟子,若是想要修练特化技能,便得绝了婚嫁之念。” 随风飘道:“为什么?” 神武天魁道:“普天之下各地都有神职宫殿,修练的技能也大同小异,其中最特别的,便是“净宗”。“净宗”的弟子一开始与其它宗派的神职弟子并无不同,但是等到修练到“特化”之后,便必须保持处子童贞,若是失了贞洁,毕生的功力就会失去。七宝,你还记得当初师父怎么说的吗?” 松岗七宝道:“记得我们向师父学阴阳道时,师父对我们讲解对付各种职业的攻防方法时有说过,“净宗”的神主、巫女若是散了功力,往往极是凶险,重者丧命,轻者全身瘫痪。” 从刚刚神武天魁开始说到神职弟子练功的事情时,犬神便即全神贯注的聆听,此时又听松岗七宝这么说,他更是大吃一惊,只听得神武天魁又道:“据说,“净宗”弟子自己另有一套解法,当时师父是说,似乎好像也是神职技能的一种,似乎也是吟唱之类的技艺。” 松岗七宝道:“嗯,但那也只是保住性命,至于功力还是会全部失去吧?” 神武天魁道:“是以,我们所见,几乎所有特化的神职都没有婚娶。你记得我们适才在神殿里面,那几个敲战鼓的看起来都颇有年纪了吗?” 众人回想了一下,果然适才神职弟子练唱之时,敲着战鼓模拟邪魔的那几位弟子看起来都颇有风霜之色,原来还有这番缘故。 神武天魁这番话,固然是讲给犬神听的;众人都知道犬神对随风舞充满爱恋之意,但若是随风舞执着于神职特化修练、终身不嫁,犬神岂不是错表情意?十分不堪。大家想到这里,都不约而同的看着犬神。 犬神见大家望着自己,喃喃说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其实他心里七上八下:“真的吗?真的吗?难道小舞……” 他已经忘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随风舞,第一次见到随风舞之时她还只是个小女孩,跟在随风飘身后,探出一个头来,圆圆的短头发只到肩膀,一对清澈的眼睛,小女孩时就长的清新脱俗。 随风飘总是自顾自的练自己的功,对这个妹妹并不太照顾,常常让妹妹自己孤拎拎的一个人,而师父也从没打算收随风舞当徒弟,说她的资质,并不适合忍、侍或阴阳,随风舞常常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等他们练功回来。有一次犬神回来的早一点,发现随风舞自己一个人对着屋外的远山哭泣。问她为什么,随风舞只是默默的流着泪,不发一语。犬神把随风舞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带她去山谷里面摘了好多花儿,随风舞才破涕为笑。也是第一次,犬神发现随风舞笑起来好美,犬神读书不多,拙于言词,他看着随风舞的笑脸,心里会赞叹的也只是“好美……好美……”而已。 从那天之后,犬神每天都会早一点起床,以便早一点练完功可以提早回家,随风舞也总是在门口等待,等着犬神哥哥高大的身影在篱笆的那一边出现。七宝姐姐很会说故事,会讲故事给随风舞听; 有一次犬神带着随风舞到了尾张的海边,第一次看到大海的随风舞兴奋的不得了,她在海边唱着歌,歌声随着潮水的声音传来,犬神坐在树下看随风舞光着脚、踩在沙子上,追逐着潮水,唱着他听不懂的歌曲。每天练完功后,犬神还是会陪着随风舞到处走,可是他不再碰她,甚至不敢直接注视着她。虽然练功的时候,他会想着随风舞的笑容,可是独处的时候,他只敢看她的背影、看她的群襬、看她的头发?…却不敢直视她的脸庞,这是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犬神哥哥……你……谢谢你!你不要再莽莽撞撞,每次碰到妖怪就往前冲啊。小心……自己受伤。” 在神殿里随风舞对自己说过的话,此刻犹言在耳,随风舞说这话时,那双清澈的眼睛,就好像她小时候要自己带她去山谷里采花一样,犬神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无论小舞要不要特化修练、能不能有婚嫁之念,我都不在乎!我只要小舞快乐!我要保护她的周全!我不能看到小舞的一滴眼泪!” 心意已决,犬神的脸自迷惘而显得笃定,他把这些事情都想了一遍之后,方回过神来,却发现随风飘正笑咪咪的望着自己,犬神不禁脸上一红,说道:“看什么?” 随风飘说道:“唉啊!真是烦恼……” 英树律道:“飘姊,你在烦恼什么?” 随风飘道:“我好担心小舞,她自己一个女孩儿家,从三河到尾张,这么远的路没人照应。她又没自己出过远门……唉!我好担心!” 英树律道:“那你为什么又不等她一起呢?” 随风飘道:“坏就坏在我这个脾气啊!若要我再在冈崎城里窝三天,岂不憋死了我?好想有人去陪着她一起来,可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们,又怎么舍得麻烦你们?我又怎么开的了口?” 犬神心里骂道:“该死!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去啊!我去啊!” 只听得随风飘道:“不然,树律,你年纪最小,吃点亏不算什么,你帮我去陪着小舞过来!” 英树律正想说“好”,忽听得松岗七宝道:“飘啊!你捉弄的他也够了,就放过他吧!犬神!还不赶快回去!继续在冈崎多等三天,然后陪小舞一起来!” 犬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抖道:“你们……你们……飘……。” 随风飘笑道:“去吧!我们就不在古渡城等你们了,直接到那古野城相会,到了那古野之后,我会给你们留下暗号。犬神,好好照顾我妹子啊!掉了一根毛我找你算帐!” 犬神高兴得心都要从嘴巴里面跳出来,他急忙往回走,走出了几步又回头道:“飘…?谢谢!你……放心……”说罢,头也不回的去了。 看着犬神跑去,英树律道:“奇怪!我以为只有忍者可以跑那么快,原来武侍也可以跑这么快啊!” 随风飘道:“他可不是一直都这么快手快脚喔!这是要有条件的!” 英树律道:“飘姊,你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干脆我们一起等小舞不就好了?” 松岗七宝道:“唉……你真是木头欸,我们全部的人陪着小舞做什么?这样犬神那个大笨蛋怎么讲话啊?” 英树律恍然大悟,只听得神武天魁道:“到关卡了,我开强行,大家别被抓啊!” 英树律看向松岗七宝和神武天魁,只见二人对着自己微笑,原来这一切随风飘早有预谋,故意给犬神和随风舞独处的机会。他看着随风飘姚挑的身影一闪,对着关卡冲了过去,英树律哈哈一笑:“哈哈!原来我才是大笨蛋!” 笑声之中,一行四人已经通过了关卡,向尾张前进。 (待续) 正文 第九章 旅途 犬神回到了冈崎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神殿,要去告诉随风舞这件事。那位小师父把他拦了下来,因为只有亲人才能会客,不得已,犬神只好托那位小师父转告随风舞。 离开神殿之后,犬神忙着捕鱼、打猎、晒肉干、鱼干。他生怕随风舞在路上饿着了,不得不多准备一些粮食,奔进奔出、设陷张网的倒也把他忙了个不亦乐乎。好容易挨得三天过去,第三天天还没亮,犬神便已经在神殿大门外等候了。 随风舞心性灵巧,轻轻松松便通过了大较考验,可以自由出入神殿了。她先谢过了授业的本殿斋女、师兄姊们,便向本殿斋女禀明自己要去尾张一行。本殿斋女送给了她一件“明衣”、以及特化技能目录“雅乐之妙”,并嘱咐她“用心修练”及“路上小心”等语,自是不在话下。好不容易等到下午,随风舞才得以从神殿出来。 犬神正在神殿之外看着树上的黄莺唱歌,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 “犬神哥哥!你等好久了吗?” 他转头一看,正是随风舞,只见她已把原来的小直衣换掉,穿上了本殿斋女赏赐的明衣。那明衣全身雪白,宽大的袖子却是纷红之色,腰身上别着一条金黄色的腰带,更衬托出少女缤婷的身材。随风舞走到犬神身边,抬起头,笑盈盈的望着他。 犬神道:“没有啊……我也才刚刚到。” “犬神哥哥,你真好!只有你肯留下来陪我一起去尾张。” “这也算不了什么,其它人先去了,可以……帮我们打点好一切。等我们到了尾张,说不定就不用找住的地方了。”犬神心道:“七宝和飘有意安排,这可不能对你说……” 随风舞见犬神心神不宁,随即问道:“犬神哥哥……有什么事吗?” 犬神对随风舞本就敬若天人,此时看着随风舞清澈的双眼正看着自己,更加不敢隐瞒她,便道:“其实…他们早就有意,要我……陪你一起。” 随风舞道:“是啊!就和以前我小时候,总是拉着你陪我一起一样!”在随风舞的心灵中,犬神一直是自己的大哥哥。 犬神不敢再说什么,接到了随风舞,两人随即出了西门。出了城门口,随风舞说道:“等一下!”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条项炼,道:“犬神哥哥,帮我戴一下好吗!” 那是一串珍珠项炼;一般珍珠做成饰品,乃是以大小、颜色论其价值;颜色相同、大小相近的珍珠,做成一件饰品后越是名贵。而随风舞的这一串珍珠项炼不仅上面的珍珠有大有小,颜色也各异;有的粉蓝、有的粉红。总之这条珍珠项炼奇形怪状,似乎一文不值。 犬神拿起了那条项炼,在阳光下仔细观看,却发现那项炼上的珍珠自大而小往边缘排列、颜色也尽量把相近的选在一起,粉蓝归粉蓝、粉红群粉红。项炼上的珍珠虽不明贵,但却看得出铸造项炼的匠人颇下了一翻苦心。他解开项炼上的锁扣,戴在随风舞的脖子上,他见随风舞的后颈肤光胜雪,心中不安,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手指头碰到随风舞的皮肤。 戴好了项炼,随风舞似乎十分满意,她理了理头发,对犬神道:“犬神哥哥,这样好看吗?”那项炼虽非名贵,但是也颇别致,发着淡淡的光芒,更加衬得随风舞明眸皓齿、清秀可人。 犬神呆呆的看着随风舞,说道:“好看……真好看!” “你忘了吗?这些珍珠是你给我的。” “我给你的?有吗?什么时候?”犬神满脸狐疑。 “我们还在尾张的时候,有一次我要你带我去海边,你那天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不能带我去。我哭了一整晚,隔了一天,你就给了我这些珍珠。我高兴的不得了,从那时起,我就把这些珍珠放在身边,一直到离开尾张,我都没忘了带着这些珍珠。” 犬神方才想起,有一次因为练功进度慢了,被师父责罚,连晚饭都不许吃,自然也没有办法带随风舞出去游憩。随风舞哭了一整晚,等到半夜大家都睡着之后,犬神偷偷的爬了起来,一个人跑去海边,一整夜里打了二百多只贝壳精,捡了几十颗珍珠。趁天明前偷偷回到屋里,见随风舞兀自熟睡未醒,他将珍珠轻轻放在随风舞的枕头旁边。 忙了一夜,犬神自然没有精神,隔天一招“冲烈击”一直练不好,当天师父大发了一顿脾气,还把犬神打了一顿。他师父督徒极严,尤其对犬神,稍有不满往往便是一顿毒打,犬神也早就习惯了。这些往事此时思来,犹如昨日一样历历在目。夜打贝壳精,取珍珠给随风舞,对他而言自然是少年时的一段荒唐回忆,却想不到随风舞竟如此珍视这些不起眼的珍珠。 犬神道:“原来你都还留着,我以为那些珍珠早就丢掉了。” 随风舞道:“是犬神哥哥给我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丢掉?这些珍珠,我一直小心的保管。去年夏天,我学会了“神职之匠”里面的“珠宝-丁”,可以铸造项炼了,我就把这些珍珠镶成了项炼,可花了我十几天呢!”说罢顾盼自得,显得颇为兴奋。 犬神心下甚是感动,也不方便再说什么,拿起随风舞的行李放在肩上,两人一起往西行去。此时虽未春天,路上却已隐约冒出翠嫩的绿草,料想再过一个月,道旁必定是百花盛开。随风舞说着二年来在神殿理的日子,犬神只是默默的听着,偶尔报以几下傻笑。 不多时,来到了关卡。犬神道:“待会儿咱们冲关,可得小心一点!你若是教关卡士兵抓住了,别怕!我一定会回来救你!” 随风舞笑道:“何必这么辛苦?你忘了我这二年都在做什么吗?”只见随风舞从怀中拿出一面小鼓,对犬神说道:“犬神哥哥,过来一点。”原来她是要施展“神隐之歌”,让自己和队友进入隐身状态。 犬神走到随风舞身边,随风舞又道:“靠近一点啊!不然我怕法术施展不到你身上。”犬神依言靠近,在随风舞身前二步处停了下来,随风舞笑了笑道:“犬神哥哥,你太看得起我了!”说完自己靠了上去,几乎整个身子都要扑入犬神怀中,犬神低头看着随风舞言笑宴宴,闻到她身上发出的少女体香,心中碰碰乱跳。 只见随风舞轻轻拍着手上小鼓,口中念着咒语,她和犬神一起消失在空气中。“快走吧!隐身时间不是很长哩!”随风舞小声的叮咛着。二人迅速的通过关卡,不多久便在尾张国境内官道上的转角处现身。 二人再往前行,不多久已可以看到一些熟悉的景物,随风舞极是兴奋,一路上指指点点,这些地方都是小时候犬神带她来过的地方。犬神伴着随风舞,听着她美丽的话语声,如在梦中一般,真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永远只有他们二人一起走在这官道上。 忽然天空打了一个霹雳,斗大的雨点落了下来,初春的雨淋在身上甚是寒冷,犬神带得有伞,立刻撑伞为随风舞遮雨。随风舞抬头看天,笑道:“春雷来的这么早,今年必定是丰收的一年。” 雨越下越大,似乎一时停不了,天色也越来越暗,眼看着要在雨中露宿荒郊,他见随风舞不再那么多话了,口中呼着一朵朵的白气,生怕她禁受不起。还好不多久就看到一户农家,二人过去借宿,随风舞从姐姐给她的钱里面拿出了五十文给了那个农户。那农户也没有多馀的房间,就让他们二人在马房理将就一晚。战祸连年,马房里早就没了马,堆了不少干稻草,里面倒也干净。农户拿来了二床被褥,还帮他们生了一团火。 随风舞淋湿的部分只有草鞋和布袜,犬神自己可是湿了大半。她把犬神和自己湿掉的衣物放在火旁烤干,犬神从袋子里拿出预备好的竹筒饭、肉干二人分着吃了。随风舞看着犬神的贴身里衣上面破了好几个洞,便道:“犬神哥哥,你把这件衣服脱下来,我帮你补一补!” 衣服脱了下来,犬神不敢光着上身面对随风舞,便转过了身子,背对随风舞而坐。随风舞轻声哼唱着歌曲,一边缝补衣服,犬神偶一回头,看见随风舞光着双脚,一双小腿浑圆优美、洁白细致,一时也不敢多看。 随风舞补好了衣服,走到犬神身边道:“犬神哥哥,你赶快穿上吧!免得着凉。”把衣服交给犬神。在火光下,看到犬神背上有许多的伤痕,又道:“哇!你背上怎么这么多伤口?你看……这一个刀疤好长!还有这个……被什么动物咬的?是蛇吗!”她又走到犬神身前,看他胸前也是伤痕累累。 犬神一一述说这些伤口的来源,哪一个是被白鬼蛇咬的、这一刀是被一向宗僧兵所砍、肩膀上的弹孔是美浓卫兵的火器所伤、背上有被“炼狱”烧过的痕迹。他身为护卫侍,常常为队友抵挡攻击,身上伤口着实不少,其中一个伤痕从脖子直到左胸一个好大的弧形,想必当初受伤时一定很凶险。犬神道:“这是蚌壳精咬的。” 随风舞大是感动,知道这是犬神为了去采珍珠和蚌壳精作战时所受的伤,她低下了头,轻声说道:“以后……不可以再这样子…” “小舞,我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你,宁可我性命不保,也要謢得你平安周全!” 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似乎下定了决心,又似是鼓足勇气的告白,随风舞听了这句话,不禁满脸通红,又皱起了眉头。营火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闪闪烁烁,更不知她是高兴还是生气。 “小舞……对不起,你……你生气了吗?”犬神不禁心中懊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刚刚为什么说了那句话。 过了良久,随风舞才道:“不会……”。 又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很欢喜……” 当此之时,二人实在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随风舞走向自己的干稻草堆,说道:“我有点倦了,想歇会儿,犬神哥哥,你也早点休息。”她回头对犬神笑了一笑。 犬神点了点头,就挨着门边休息,他看着稻草堆上的随风舞,又像是极近,又感觉极其遥远。眼看着随风舞闭上了眼睛,他这几天打猎准备粮食,又起了个大早,实在也是累了,不多时便睡着了,睡梦之中,似乎还在说着:“小舞,我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你,宁可我性命不保,也要謢得你平安周全!” 犬神不知道,随风舞其实并没有睡着,等到犬神发出了打呼之声,随风舞偷偷的睁开眼睛,默默的看着犬神,看着他宽广的肩膀,以及背上数不清的伤痕。 (待续) 正文 第十章那古野城 小牧山合战之后,松岗信长流亡,这时的尾张都在美浓斋藤家的势力范围之内。人称“蝮蛇道三”的斋藤道三被儿子斋藤义龙软禁在稻叶山城,所以斋藤义龙是现在实际上的美浓领主。斋藤义龙把那古野城交给手下道家孙八郎,道家孙八郎是一介武夫,并没有治理城池的才能,兼以刚愎自满,尾张八郡在他的治理之下,人民生活辛苦,他的手下更是欺压百姓、为虎作伥。 随风飘与松岗七宝一行人到得那古野城,在城门外的茶棚子稍作休息。看着昔日人来人往的那古野城,而今城门口人马稀少,心中都是颇有感慨。 随风飘道:“神武,我们从哪里开始挖啊?” 神武天魁道:“宝藏埋在城里的机会并不大。” “怎么说?” 神武天魁道:“在松岗信秀公建造那古野城完成之时,并未有大杀工匠的事情发生。所以,城内町的建设应该没有什么必须掩人耳目的地方。况且,斋藤家占领此城已久,他们也知道宝藏的传说,必定也曾对城内大肆发掘。而他们若是已经得了宝藏,以斋藤义龙的个性,必定会大加宣扬,可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他们已经得到宝藏的消息。” “所以你的看法是……”随风飘问道。 “既然信长公如此看重这张图,必定有所根据。我想应该还是根据图上那四句施来加以发挥。第一句“斯波失其天命,归于我松岗”,大意是叙述松岗家的兴起,也许是说明宝藏的由来,是继承自斯波氏一族或是其它来由。我们从第二句“柳絮飞舞,天守阁前”来看,这里应该和埋宝的地点有关。所以,我认为应该进入内城看一看。七宝,你认为呢?” 松岗七宝道:“我也是这么想,关键还是在内城。你、我和飘三人都是松岗旧部,进城会有危险,还好我们可以隐身。至于树律算是三河的百姓,卫兵应该不会为难你,只是还是要小心,这里已经不属于松岗家了。”英树律点了点头。 随风飘道:“恩,那我们先进入城内町,看看情况如何,若是守卫森严的话,就等天黑了再进内城。” 打算已定,众人进入了那古野城,城内倒还是有不少行人、商贩。随风飘诸人把斗笠压的低低的,小心的观察四周。从茶店的方向,忽然传出了一阵喝骂声。 “什么?这么难吃的东西你也敢要钱?没了王法了吗?” “大人,我们这是小本经营,这样子……小的没办法生存了啊!” “胡闹!再吵我把你们通通关起来!” “啊!大人……这个……别踢翻啊!我们怎么做生意啊?” 几个卫兵在茶店吃完了东西耍赖不给钱,还把茶店的桌椅踢得东倒西歪,茶店老板急得满头大汗,快要哭了出来。忙着和伙计收拾餐具,扶起掉在地上的椅子。 “大人……高抬贵手!这一餐算是小店请大人们吃的!”茶店老板苦苦哀求。 “你的意思是我们吃霸王餐罗?” “不……不……是……大人赏脸,是……小的荣幸……” “哈哈!算你识相……去去!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那卫兵队长拿起皮鞭“刷”的一声,挥向一个看热闹的路人。 “哎呀!”那人挨了一鞭,痛得啊啊大叫,路上其它行人纷纷走避。 随风飘手按刀柄,却见松岗七宝对她摇了摇头,她知道他们此行有更重要的事,只好慢慢的把手放开刀柄。诸人之中,以神武天魁最是忧国忧民,他看到了这一幕,更是加深要收复失土,解民倒悬的决心。 “胡闹!你们主子是谁?是谁的队伍?”一阵响亮的声音在大街上的一端传来。 “你又是谁?赶来管官老爷的闲事?”卫兵们见有人插手干预,又是疑惑、又是恼怒。 一个穿着武士服饰的男子,对着卫兵队长问话,在他身后有一个人骑着一匹白马,马上之人穿着一件深色外袍,带着帽子,大约三十多岁、双目有神,英俊之中带着几分霸气。在他身旁还有几个人,其中有武侍、忍者、和尚和阴阳师,另外一些似乎是卫兵,看来都是他的随从,可见此人来头不小。 “你们不知道吗?我家主人是在小牧山之役立下战功的大将,尔冬又佐卫门旭辉,见到大将还不行礼?” “你……你……”那卫兵队长吓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马上那人是斋藤义龙的心腹大将尔冬旭辉,人称“稻叶山之狐”,不仅武功高强,兼以足智多谋,在对松岗家的战役之中多所建功,渐渐受到斋藤义龙重用。斋藤义龙以道家孙八郎接收尾张之后,在尾张倒行逆施、不得民心,人民渐渐逃亡,是以派尔冬旭辉来接管尾张一地。 尔冬旭辉料想道家孙八郎不会痛痛快快的交出那古野城,是以事先并未通知,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来到那古野城传达斋藤义龙的命令,要迅速的自道家孙八郎手中接管尾张。所以,道家孙八郎完全不知道尔冬旭辉今天的到来,连带着他的士兵们也不知道。 “你们长官都不约束的吗?”尔冬旭辉骑在马上,对着地上的卫兵队长冷冷的问话。那卫兵队长吓得直打多嗦,和其它卫兵一其跪在地上。 “你们就跪在这里吧!”说完这句话,尔冬旭辉骑着马,头也不回的往内城方向而去,他的从人也跟了上去。一时之间,只剩下那几个卫兵,直挺挺的跪在仓库前的大街上。 松岗七宝对随风飘道:“还好,有人出面教训了这些狗官,不然我们飘又要动手了,女孩儿家脾气别这么大啦!” “哈哈!被你看出来了。其实,我并没有真要出手啦!流浪了这几年,脾气也改变很多了,不然啊……哼哼!不过,这位大将不错啊!倒是会管束部署。尔冬旭辉……我没听过斋藤家有这位将军啊!” “他是一只狡滑的狐狸!”神武天魁忽道,大家都不明究理的望着他。 “我在战场上见过他,他率领的七人众,在作战时彼此间从不说话,只以事先练习好的暗号互通声息。跟他们对战,根本不知道他们下一招要出什么,而且他会故意示弱以引诱敌人攻击,有时甚至不惜牺牲手下的性命。那一场他明着要攻犬神,暗地里却令他的忍者对我乱射手里剑,不然我也不致负伤。” “可是,他却是约束部下不得欺压百姓啊!”七篇树律说道。 “嗯……这倒是,听说他也颇有治理长才。狡猾多智并没和治理百姓相矛盾,况且,他若得了尾张人民之心,对他也不是没有好处。嗯……若是他能善待百姓,未免不是百姓之福。”神武天魁说道,他也是非分明之人;尽管诸侯们争的你死我活,若是能为民造福,他都是赞成的。 “他长的倒是挺俊的……”随风飘喃喃道。 “好啦!我们现在就进内城了,大家小心啊!”松岗七宝说完,看了一眼英树律,只见英树律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