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阴差阳错 “敖骏,你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吗?” “恩,云南一直是乐思想去的地方,每次说到那儿,她的脸上都挂着无比灿烂的笑容,这场旅行原本就是我送给她的一份惊喜,只可惜……”敖骏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愧疚的低下头,言语变得有些哽咽。 “敖骏,对不起,要不是我提议让乐思参加追捕行动,她就不会牺牲。” “先生们,女士们,9点30分飞往大理的956次航班现在开始办理乘机手续请各位旅客前往五号柜台办理。” 机场广播的声音打破了敖骏跟死党侯元峰之间的尴尬,敖骏拉起行李箱,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拍了拍侯元峰的肩膀:“我走了。” 侯元峰站在候机大厅里,透过玻璃窗,看着敖骏乘坐的航班渐渐消失在天际,回想起敖骏苦涩的笑容,他的心里除了愧疚外,多添了一丝失落。 机舱内,导游正和大家讲说着‘一米阳光’的传说,敖骏却无心再听导游的讲解,望着窗外随风而过的云彩,他的思绪随之无稽的游荡着,嘴里断断续续的念叨着:“心中难忘的记忆会一闪即逝吗,犹如“一米阳光”般短暂吗?但如果在某一点凝结了就会变成永恒;又如果在那一米之内被捕捉到就会变成最灿烂的,乐思,我好像有些明白你说的话了。” 敖骏突然松了口气,抬起头,云层变得有些灰暗,他游荡的思绪渐渐的回到了现实,莫名的恐惧笼上了心头。 飞机出现了不稳定的起伏,空姐故作镇定的安抚着乘客们的情绪,突然,好似有一股强大的气流牵制着飞机,重心渐渐偏离了轨迹,伴随着自由落体的重力往下跌落时,敖骏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无奈的闭上了双眼…… “救命。”敖骏在惊慌中大喊着,一起身,自我安抚着:哎,原来是一场梦呀。可是为什么那一切会那样的真实,飞机坠落时耳边的风声,现在想想都感觉有一点不寒而栗。 “王爷,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了,菩萨保佑,奴才这就去回禀皇后。”旁边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飘荡到了敖骏的耳朵里,一下子他的神经中枢好像出了故障一样,整个人瘫坐在了床上。 “这……这是哪里?”敖骏感觉此时自己的背后有一阵阴风袭来,出奇的冷,大脑早已断路了,他机械式的环顾着四周。红木的床头,红木的博古架,红木的太师椅和红木的八仙桌,他仿佛置身于一个陌生的世界。室内古典式的布局看上去有些宽大细处密集,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等会,我这是到了哪儿,刚才那个阴阳怪气的人说什么王爷,什么皇后,难道?”敖骏顾不得多想,撩起旁边的那一些不伦不类的衣服想溜,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他还没有走几步,就听到背后传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青雀,你刚刚醒来,又想跑去哪里啊?” 敖骏疑惑的转身看着那个贵妇人,屋子里的人都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这?她是在叫我吗?为什么她会叫自己青雀,青雀又是谁,怎么感觉一切就和古装电视剧里的情节差不多,我该不会是被某个剧组里的人阴差阳错的救起,又阴差阳错的当成了替身演员,又阴差阳错剧躺在这里,一个一个问题就像鲜活体在大脑通过神经系统往外蹦,可是环顾四周也没发现有什么摄影机,没有照灯,没有录制的仪器,没有导演,怎么会,难不成自己真的穿越了,刚才不敢想的事情,现在的敖骏不得不想了。 贵妇人走到敖骏的身边,笑着拉起他的手,敖骏看着贵夫人掌心里那双小手,他的心咯噔了一下,怎么回事,我的手怎么变小,他四处张望着寻找着镜子,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当他锁定那个不远处的目标时,就发了疯往那里跑去,看见铜镜里的自己,这……这是谁,铜镜里呈现出了一张自己完全陌生的脸,“哐当”一声,铜镜从那双稚嫩的手间滑落,随即而来,它的命运也就是粉骨碎身了。 “青雀,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贵妇人紧张的看着自己,眼里充满了慈爱。 敖骏的心里顿时心里泛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或许是因为这份久违关心,让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在言语上也变得有些结结巴巴:“我……我很好!” “没事就好,青雀,你都昏迷了好几天了,今个儿可算是醒了,真的是佛祖保佑!”贵妇坐在敖骏身边关切的问这问那,这样的气氛让他感到了亲切,刚才的紧张不安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听那位贵妇人唠叨了好一会,突然耳边一亮听到,“青雀,如今你没事了,那本宫就先回宫了,你要好好的休息,要吃什么就吩咐紫英她们去做,记住不许再胡闹了,知道了吗?”贵夫人爱怜的拍了拍敖骏的肩膀,起身离开了。 敖骏看着那位贵妇人远去的背影,粗粗的叹了一口,他无奈的环顾自己所谓的房间,正不知所以然犯迷糊的时候,身边出现了一位妙龄少女,柔声的说道:“王爷,您该进药了!” 敖骏接过药碗,难闻的气味令他作呕,他把屋里的其他人打发走了后,一边喝着药汁,一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少女,少女见他如此,犹豫的开口问:“王爷,奴婢哪里不对吗?” “额,没,没有。”敖骏这才反应过来,此时自己的失礼之处,开口说:“你叫什么?” 少女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主子,疑惑的开口说:“王爷,我是紫英呀,您的贴身丫鬟,您怎么连奴婢也不记得了,王爷,我这就去传太医,给你来看看。” “等等,紫英,你回来。”敖骏拦住了了紫英。 “王爷?” 敖骏紫英可怜兮兮的样儿,故意打谎说:“紫英,我头疼,好多事情想不起来了,你跟我说说,现在是哪个朝代?哪个年号?这里是哪?我叫什么?刚刚离开的又是谁?” 紫英抽泣的回答:“大周朝,保齐八年,这儿是无逸殿,王爷的名讳是高仲熙,字青雀,在诸皇子中您排行第九,上月刚册封为晋王,刚才离开的是皇后娘娘,王爷的生母。” 敖骏静静的站在屋子看着这陌生的一切,脑中千头万绪,正是剪不断,理还乱。自从知道这里是大周以后,他就一直如此呆呆的站着。 高仲熙,是敖骏现在的名字。 穿越?我竟然穿越了,老天爷,你这开的是哪门子的国际玩笑。 正文 第二章 既来之则安之 保齐八年?大周?这对于酷爱历史的敖骏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他甚至想不起来,中国历史上曾经有过这么一个朝代,当他要独自一人,面对这陌生的世界,那种无助的感觉让人窒息。 “王爷,王爷……”紫英清脆的声音由他耳边响起。 高仲熙迷茫的看了她一眼,强打起精神,笑了笑:“我是皇后的儿子,也就是嫡子?紫英,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以前的事?” 紫英战战兢兢的伫立在那儿,脑袋已经被吓得断片了,怔怔的点了点头,表示敖骏所言不假。随后却惊呼了起来,叫道:“王爷,你别吓我,你……你当真什么也记不得了吗?”她手足无措,慌神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叫道:“不行,奴婢得回禀娘娘去。” 她慌张的打算离去,却让高仲熙一把抓住了,安慰着她,因为他对于这个‘家’太过于陌生,可以说一点印象也没有:“紫英,我不是故意吓你,但是原来的事情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你帮帮我吧?说说我的事情,也许能让我想起一些来,先别让母后担心。” 高仲熙在现世里就是一个职场精英,他不喜欢坐以待毙,在这一刻他必须了解事情的缘由,看看有没有穿越回去的希望、可能。紫英既然口口声声说是他的丫鬟,那么对于他的事情一定了如指掌。 紫英听高仲熙这话,心中虽有些担心,但表情却变得轻松了起来,低声道:“王爷就是王爷,在这个节骨眼上您还在关心娘娘。” “紫英,你说说看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啊?这?”紫英有些犹豫,神情变得有些紧张,她说的起过往的事情也有些含糊其辞,东挑西捡的,只拣些不相干的事说,断断续续,很明显她对自己有所保留。 “紫英!”高仲熙佯装生气,怒斥:“丫头,敢不说实话?” 高仲熙这一怒斥倒是把紫英给震慑住了,她低着头,大声也不敢出,支支吾吾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高仲熙面对着自己穿越过来认识的第一人,他的心底实在发不出火,叹了一声,柔声道:“罢了,不管从前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既然我现在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我原来做的哪些事情,说过哪些话,也就一笔勾销了。紫英,你不必隐瞒,更不必骗我,我只想知道原来的我是什么样的人。” 紫英抬头定睛注视着高仲熙,他的双眸清澈透明,犹豫再三,终于开口说了起来。高仲熙过往如何戏弄太监丫鬟,如何戏耍太傅的‘英雄事迹’逐渐的清晰。 “太过分!”高仲熙听得怒由心生,愤然的一掌拍打在了窗沿上。 “噗呲!”紫英见高仲熙听完过往的事,竟然说自己的“太过分”,见他气愤的模样,好似随时准备跟自己动手的样儿,忍不住竟笑出了声。 “咳,不许笑!”高仲熙突然意识刚说的是自己,尴尬的咳了声,故意扳着个脸,低声呼喝。 这要是搁在平常,紫英早就吓得魂都没了,可如今高仲熙气质完全改变,不再盛气凌人,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就像是温暖的春风,吹过了大地,让人心底舒坦。 不知为何,紫英看着高仲熙的笑容,只觉得他与之前有些不同了,他们的关系好似变得亲近了,原本心底里对他的害怕荡然无存了。瞧着高仲熙绷脸佯怒的样儿,紫英反而更大声的笑了起来。 原本敖骏打算从紫英的口中了解自己为何会穿越到此,又为何会附在高仲熙的身上,看看有没有法子回到原来的世界,但想不到却听得这些个荒谬的事,哭笑不得之余,也因毫无线索,心情变得沉重了起来。 紫英见高仲熙略有所思的样子,便乖巧的站在一旁也不知说些什么。 “青雀,青雀,我的心肝儿。” 陷入沉思中的高仲熙那声叫唤拉回到了现实中,循声张望,只见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领着一帮宫女、太监正大步疾走赶来。 高仲熙皱了皱眉头,不知她是何人? “王爷,她是皇太后,您的祖母!”紫英是一个极会察言观色之人,见高仲熙面露为难之色,她便在一旁低声提醒。 高仲熙还未来得及反应,已被皇太后搂进了怀里,突如其来的熊抱,让高仲熙有些措手不及,那一双手用的力道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青雀,你怎么这么傻,你父皇只不过说你几句,你就偷偷溜出宫门,要是你有什么好歹,叫皇祖母如何是好?”皇太后放声恸哭,声音沙哑,眼睛肿的犹如两个核桃,悲怆之极。 守在屋子里的侍婢们也跟不禁暗自垂泪。 高仲熙看着眼前这位老人家,望着她脸上的皱纹,在这一瞬间,他的心底涌上了一种酸涩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温暖,很舒服。 高仲熙自幼父母双亡,打小是跟着祖母过活,自从祖母去世之后,他对亲情的感觉早已忘记,可如今靠在皇太后的身上那种久违的感觉再度回到了心头,喉咙有些发堵,鼻孔好像也不透气了,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此时此刻,在高仲熙的心里已然把皇太后的容貌与记忆中祖母的模样融合在了一起,恍若一人,倍感亲切。 “奶奶……”高仲熙脱口而出大声的叫唤着,泪水夺眶而出,他好似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般,抱着皇太后大声痛哭了起来。 敖骏面对一个陌生而又未知的国度,举目无亲,孤立无缘,此刻的他犹如在茫茫大海独自飘荡的幸存者,彷徨无助,感觉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是例外的,他不敢哭,也不能哭。可皇太后的出现触及到了他内心深处最薄弱的情感,他就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将心底的情绪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 皇太后抱着高仲熙泪珠儿止不住的落下,还一个劲的安慰着:“青雀,乖,不哭,凡事有皇祖母替你做主,以后不许再胡闹了,知道吗?”她双手紧抱着高仲熙不放,泪眼却满怀期望的看着他,似乎只有听到他亲口说来才会放心。 敖骏不忍老人家失望,他第一次以高仲熙的身份点头道:“皇祖母,放心,孙儿答应你,以后决不让皇祖母担心了,一定好好做人,好好的孝顺你老人家。” 皇太后欣然的笑了,虽然带着泪水却是那样的开心。也许在外人的眼中高仲熙只不过是一个玩世不恭的皇子皇孙,但在他的祖母眼里却是心头的一块肉。不管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犯下了什么样的过错,哪怕是受尽了天下人的指责,在老人家这里都可以得到原谅,都能得到改过的机会,这就是老人对孙子的溺爱,盲目,无私,却又显得很伟大的。 敖骏看着老人家慈祥的笑容,他不再抗拒自己新的身份,既然老天让自己成为高仲熙,成为眼前这位老人家疼爱的孙儿,让自己重新感受到亲情的温暖。那么从今个儿起,自己就是高仲熙,一个不一样的九皇子。 高仲熙不愿让老人家继续伤感下去,推搡了几下她的胳膊,微笑着撒娇说:“皇祖母,孙儿饿了!” 皇太后用帕子抹去了双眼泪珠,她把高仲熙搂着怀里,溺爱的抚摸着他的后背,笑道:“呵呵,皇祖母看你醒了心里高兴,竟然把正事给忘了,饿坏了吧?皇祖母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东西,紫英去把食盒拿过来。” 高仲熙确实是饿了,一口气吃了三块莲蓉糕,又喝了两碗百合莲子羹,才填饱了肚子。他见皇太后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高仲熙将自己失忆的事情悄悄的告诉了她。 他见皇太后又默默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忙劝说着:“皇祖母不要伤心,其实忘了以前的事情对孙儿来说,这未必不是好事。孙儿从紫英口中知道自己以前的劣迹,心中懊悔不已。如今孙儿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岂不是上天给孙儿一次改过的机会。” 知孙莫若皇祖母,虽然她也觉得高仲熙与以往判若两人,听他如此说来欣慰不已。她心里明了不论高仲熙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改变,都丝毫不会减退自己对他的宠爱。 当夜,皇帝传来口谕,召见高仲熙,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幸而有皇太后跟紫英一同前往崇安殿,他心里的不安减退了一半。 皇帝搀扶着皇太后,瞟了眼跟在后头的高仲熙,心里已然明了母亲的护犊之心,便笑着说:“母后,夜深露重,有什么事差人唤儿子过去便是,何必亲自过来。” 一个少年殷勤的上前,单膝跪在皇太后的跟前,低着头问安:“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额,太子也在啊?”皇太后坐定后,冲着高仲熙招了招手。 “儿臣给父皇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岁。”高仲熙低着走到皇太后的身边,学着古装戏里头的做派,问起了安。 高仲熙起身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皇帝,他年不过四十,身形略显高瘦,脸容古挫,双眼炯炯有神,恍若能洞彻人心使得,外加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衬托出了他帝王的威仪,使得整个人看上去竟有一种超凡脱俗的魅力,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只是他神态疲乏,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倦意,面色也有些惨白。 太子瞅着已达弱冠之龄,眉清目秀,身材硕长,与生俱来的皇家风范显得他有些高人一等。 皇帝见高仲熙神志清晰,他用冷哼一声的方式回应着,不过神色却露出些许意外,眼中包含丝丝喜意。 倒是太子亲热的上前慰问,问他身体如何,可不知道为何高仲熙丝毫没有感觉到亲切,反而觉得眼前之人的嘘寒问暖显得有些假。 皇帝表面冷漠,却一直听着两个孩子的对话。毕竟高仲熙是自己的孩子,纵然他有千万般不是,也改变不了彼此之间那血溶于水的亲情。 高仲熙将皇帝的神态看在眼底却也不点破,只是有心高声答道:“皇兄放心,臣弟已无大碍!有劳皇兄挂念了。” 皇帝摆出父亲的威严,端坐在龙椅之上,见自己母亲在旁,也不敢多加斥责,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熙儿,既然你已无大碍,打算何时去南雍馆就学?” 高仲熙突然跪在了地上,低着头,犹豫的说道:“父皇,儿臣之前戏弄太傅,实属不该,儿臣想……儿臣想过几天,登门向太傅请罪!” 皇帝听高仲熙竟主动说起了向太傅请罪,眼里闪出了亮光,嘴唇微微颤抖了起来。高仲熙出人意料的变化,竟然让泰山崩塌也面不改色的皇帝,激动不已。 倒是太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高仲熙,嫉妒、害怕、担忧跟不解。 正文 第三章 傻帽皇兄 时光飞逝,转眼已过一月,高仲熙除了那日去太傅府请罪外,便再没有走出过无逸殿的大门,整日里除了研读北周发展史外,还缠着紫英了解皇家成员的关系以及他们各自的秉性。 高仲熙已经在大周生活了一个月,对于大周的生活习俗有了大致的了解,一时间,虽不能完全的融入这个时代,但他已经把自己视为一个大周人。可最让高仲熙苦恼跟担忧的是这个肉身的体质太过于弱了,明明已经十六岁了,可那身体素质却跟十岁孩童一样,身无四两力,弱不禁风。 亏的高仲熙在现世中学过太极拳,军事素养过硬,他只能用锻炼来弥补身体先天存在的不足。身体锻炼的闲暇之余,也展开读书练字,好在书法底子不错。一月时间说长不长,但也不短。他凭借现世的锻炼方式,加上练习太极拳在气息上的调理,他的身体日渐强壮。 “看来是时候走出无逸殿跟宫里的其他人接触一下了!”高仲熙喃喃自语。他用过午膳,高仲熙特意跑到慈安宫,向皇太后和皇后回禀了去南雍馆读书一事,高仲熙心里清楚要融入这个世界,首先得结交朋友,而在这深宫大院里最佳的去处就是南雍馆。 皇太后和皇后对望了一眼,露出了担忧的神色。高仲熙身体无恙,她们怎会不知,只是这些天他绝口不提就学一事,二人还以为他对之前提议在南雍馆一众女学生中选妃的事耿耿于怀。 儿子这些天的表现皇后是看在眼里的,可此番见他主动要求去南雍馆,不免露出了忧色。 高仲熙怎知二后心里的想法,还以为她们担心自己如以往一样,不务正业,戏耍他人,便宽慰着说:“皇祖母,母后,请放心,孩儿已经知错了,日后定不会再做出那些荒唐的事儿,让你们操心了。” 听高仲熙说的这般轻松,二后只得无奈的应承下来。 皇太后道:“青雀,你失忆症未见好转,明日你领着紫英去南雍馆,好有个照应。”高仲熙心中原本也是如此盘算的,如今从皇祖母口中提出了,他便做了个顺水人情点头说好,应承了下来。 南雍馆落座于皇城的最南边,太祖创立北周初期便设立的,那儿有藏书三十余万卷。置有学士三人,掌校正图籍,教授学徒;置校书郎六人,掌校理典籍,刊正古籍错谬。另设馆主太傅一人,总领馆务。学生数十名,皆选皇族贵戚及高级京官子弟,师事学士受经史书法。 高仲熙来到南雍馆门外,从容一笑,这南雍馆好比后世中国的北大、清华,应该属于大周的最高学府,高仲熙作为一个后世人,对这个未知的朝代充满了好奇。 或许是接近午课的时辰了,与高仲熙同路而进的几个少年郎,他们一个个对高仲熙避之不及,不愿与之为伍,有的甚至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哎,看来晋王爷的人缘还真不是一般的差!”高仲熙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受多了原高仲熙这个纨绔皇子的苦,虽早已习以为常,但还是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了几句,无奈之余,他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走。 他沿着回廊往里走着,眼前出现了一个大院,一道一米多高的围墙自西向东围住了整个院子。院内种满了翠竹,一阵风吹过院内竹叶‘唰唰’的作响,仿佛呈现出了另外一种情调。 那堵围墙正中央开了一扇圆形拱门,门上嵌有一块匾额,上书“随园”二字。 “青雀,真的是你啊!” 高仲熙正在愣神之际,突然有一人拍着他的肩膀,跟他勾肩搭背了起来。 忘了介绍了,这青雀是高仲熙的表字,据说这一表字还有个来头,在高仲熙出生的前一夜,皇后梦见一只青雀飞到她身边,徘徊高歌,引得殿内金龙显圣,盘旋屋顶久久不肯离去。 这古代的人最相信托梦一说,皇家更是不例外,皇帝当即应梦给自己出生的儿子取字青雀,似乎寓意着特别的期许。 高仲熙回头看来人,仔细打量着,他与自己年纪相仿,穿着一身紫色长衫,头戴小玉冠,一上来就亲热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挤眉弄眼的,好不亲热。 “额……你是?”高仲熙对眼前这一少年完全没有记忆正不知所措之时,只听得紫英问安道:“奴婢紫英给鲁王殿下请安!” “四哥,安好!”听得紫英的提醒,他客气的向那少年作揖问安,心里还不时犯嘀咕:“鲁王高仲恒?原来他就是老四,这傻王的名头看来不时空穴来风啊,哎,可惜了,同样是老四,为嘛雍正就那么高端霸气上档次,而他却……” 高仲恒回头张望了几眼,见四下无人,压低嗓音问道:“九弟,我听东宫的人说你得了失忆症,性情大变,可是真的?” “恩,过往的记忆虽然失去,但青雀交人贵在交心,四哥可愿跟我继续交好。”高仲熙并不清楚高仲恒的为人如何,因为宫廷险恶,道听途说未必真实,但他又是唯一一个对自己表现出热情的人,他也乐得与之相交。 高仲恒好像少了跟筋似地,大笑了起来:“哈哈,九弟,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打小就你做的事,说的话最合我的胃口,够真实。” 两人说笑着来到殿室内,高仲恒拉着高仲熙坐在自己的身旁。高仲熙观察着屋子的每一个人,这里犹如一个小型的朝会,三五一群的扎堆而聚,只有高仲恒与自己独自坐在角落,看来这个四皇兄的人缘也不咋的,周围都没有愿意搭理他的人。 高仲熙无聊的用手搭着下巴,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答着。 殿内的嘈杂声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顺着大伙的视线往大门望去,只见的殿室门口走来了一位美女,她穿着件柔软而宽大的粉红裙衣,长得非常美艳,生得是眉如春山,眼若秋水,清丽明媚,婀娜娉婷。但神态却端庄异常,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气派。 四目相对之时,高仲熙隐隐的察觉到了对方眼中一丝的厌恶。 “九弟,你应该还记得她吧?” “她是谁?为什么我要记得她?” “额,你还真忘记了!”高仲熙嘟哝了一句,低声回道:“她就是刘倩儿,是丞相刘遂远的女儿,晋王妃的候选人之一。” “晋王妃?那不就是我的?”高仲熙扭过头,朝着刘倩儿坐的位置瞧去。 “刘小姐!”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走到了刘倩儿的身前,微笑着问道:“听我家母说刘小姐昨日染了风寒,在下惦记在心,寝食难安,不知今日是否安好?” “虚伪!四哥,这家伙是谁,感觉有些讨厌。”高仲熙眉头紧蹙,一股厌恶之感油然而生。 “他叫孙冲,是护国公的孙镐的长孙,这家伙早对刘家小姐垂涎三尺了,可是人家刘小姐就是不愿意搭理他!他啊,真的是热脸贴在了人家的冷屁股上,献什么殷勤都是白搭。”高仲恒冷笑着说。 果然刘倩儿淡笑的回应了一句,坐在了高仲熙的斜对面,孙冲见刘倩儿没再搭理自己,着实觉得无趣,垂头丧气的回到位子上去。 “铛铛铛!”钟声响起,殿室内的变得静悄悄,所有人都危襟正坐了起来。 “嘿嘿嘿!”高仲熙被一阵甜美的笑声所吸引,一个美丽的少女慌张的冲进了殿室内。她穿着件宽大的绛红色的衣裳,秀发挽起,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就好像百花俱在这一刹那里开放,极其灿烂。 “还好,还好,迂腐老头还没来,本郡主不算迟到了!”那少女像得意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有一种独特的感染力。 高仲恒低声介绍:“她是宁王叔最宠爱的小女儿高雪羽,哎,虽说她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只可惜了性格太过直爽像个假小子似的,不够温柔体贴。”他说着还失望的摇了摇头。 在高雪羽坐下不久,一个年近六旬的学士拿着书籍走进了学堂,开始上课。 老学究的教学可以说枯燥乏味的很,除了死记硬背,还是死记硬背。 高仲熙原本就酷爱历史,大学时又选修了古文学,对于文言文还有一定的功底,课业倒也难不倒他,只是听着学士照本宣读觉得有些乏味。 至于高仲恒早就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了起来,学士听着呼噜声,四下张望着,可惜老眼昏花,看不清到底是何人所为。 高仲熙用力的踹了下他的凳腿,搅了他的清梦。 学士走上前,见高仲恒举着本书装腔作势,举起戒尺往他的桌上敲打了一下,高声道:“敢问殿下,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接下来是什么?” 高仲恒一时不知所措,脸色瞬间变成了色,支支吾吾的半天,四周的人不知帮忙,反而个个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态。 “手来。”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手来……" 一言落,众人哄堂大笑,学士摇了摇头,他走到殿室的中央,叹息道:“哎,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学士转而问道:“晋王可知?”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学士吃惊的问道:“王爷,可知此话何解?” 高仲熙用手摸了摸鼻子,刻意压低声线念道:“意思是说修养自身的品德,先要端正自己的心思,因为心有愤怒就不能够端正;心有恐惧就不能够端正;心有喜好就不能够端正;心有忧虑就不能够端正。心思不端正就像心不在自己身上一样:虽然在看,但却像没有看见一样;虽然在听,但却像没有听见一样;虽然在吃东西,但却一点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所以说,要修养自身的品德必须要先端正自己的心思。只要心无邪念,自然不会去干不道德的事情。” 高仲熙将这段解说复述了出来,这使得周围的人个个都露出了惊讶,犹如在看什么怪物似得,一个个都不敢相信。 正文 第四章 英雄救美 焕然一新的高仲熙,让众人刮目相看。 文言文原本就难懂,它的意思就更难说明,尤其是古代前期流传下来的那些经典古籍,既没标点断句,又没有固定的翻译。同样的一句话,不同的人可以繁衍出千万种理解。 学士能够站在南雍馆教授他们这群皇子与高级京官子弟,必然是集一家之所长。他自然对这些经典语句有着自己的理解,他是根据自己的理解来教学生的。 高仲熙的回答是出自于他自己对于这段话的理解,他得天独厚的千年后世的经验,使得他的答案也变得独一无二,推陈出新,让人不觉眼前一亮,大家都认为他说的好似比学士解说的更为的简单易懂。 学士捋了捋自己的小山羊须,沉思了片刻,略有所悟,干咳了一声,“恩,殿下的回答不错,请坐!” 高仲熙如释重负,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高雪羽也歪起了头,凑了过来,低声笑道:“士别三曰当刮目相待了,九哥哥,你这一月不见,学问倒是长进不少啊?” 高仲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低着头:“妹妹,过奖了!” “噗呲!”高雪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白了他一眼:“哟,真是想不到,九哥哥生了一场病后,不但学问有了长进,还学会‘谦虚’二字了。九哥哥,你这样可是辜负了混世魔王的称号!” 可能是高雪羽的笑声太大了,恰好让老学士逮了个正着。学士板着张脸,戒尺敲打着桌案,怒吼道:“郡主,难道老臣授课很好笑吗?” 高雪羽那一张笑脸顿时被吓白了,微微颤颤的站了起来,低着头:“先生,我,不是,那个?” 高仲恒幸灾乐祸的笑道:“嘿嘿,九弟,这下假小子要遭殃了,估计她今个儿得尝尝那戒尺的滋味了!” “戒尺?体罚?不会吧?”高仲熙眉头紧蹙。 “怎么不会啊,钱政这老东西可是出了名的顽固,再者说了他手中的那把戒尺是父皇所赐,形同尚方宝剑,专打我们这些人,就连太子也多次被这老东西当众责打过。”高仲恒偷笑的又继续小声的说:“之前,你也不是为了挨打的事,对这老东西恨的牙根痒痒的吗?” 高仲熙看着老学士手中的那把戒尺,心里暗叹:“难怪后世的老师这么喜欢体罚不听话的学生,原来又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他见钱政这位老头儿阴沉着脸,心中暗叫不好,他慌忙站了起来道:“先生莫怪雪羽,是学生作怪才惹她发笑的。” 高仲熙这一举动,再次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高雪羽感激而担忧的注视着他。 刘倩儿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又再度瞧了高仲熙一眼。孙冲见到刘倩儿对一改常态的关注着高仲熙,脸色刷的一下变成了猪肝色。 高仲恒愕然,他扯了扯高仲熙的衣袖,低声提醒着:“九弟,你干嘛要自讨苦吃,老东西打人可疼了!” 钱政惊呆了,看着俩人,他心知高雪羽乖巧伶俐,文采斐然,自己平素里也甚是喜欢这个学生,而高仲熙在他的眼里就是学堂里的蛀虫,汤里面的老鼠屎。没有一个老师不喜欢好学生的,也没有一个老师不讨厌蛀虫的。 可是今日高仲熙举动让钱政有些刮目相看,他直径走到高仲熙的跟前,严厉的说:“把手伸出来!” 高仲熙深吸了一口气,十分干脆的把手伸了过去。 “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殿下今日敢勇于承当过错,老臣深感欣慰,今日且受戒尺十下,如下次再犯,必定双倍处罚!”钱政的话音刚落,鸦雀无声中,“啪啪啪”的十声巨响。 高仲熙的掌心顿时火辣辣的疼,我嘞个去,这老东西下手也忒狠点了!那钻心的痛楚,让他几欲叫出声来。 难怪刚刚高雪羽的脸都被吓白了,这老东西的体罚还真不是一般的重,也不知这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东西哪来的力气。好面子的高仲熙忍着痛,毕恭毕敬的想钱政作揖道:“多谢先生教诲,学生铭记于心,不敢再有下次。” 责罚完后,钱政继续上他的课了。高仲恒的从衣袖里掏出个小瓶子,偷偷的递了过来,压低声道:“创伤药,上好的,止疼管用。” 高仲熙接过药瓶,暗自苦笑,看来这个傻帽皇兄平常也没少挨打,居然连药都随身带着,他一些药粉倒在手心上,胡乱的抹了几下,疼痛果然减轻了许多。 夕阳西下,外头的钟声又一次响起,授课结束,众人起立向钱政行礼,待他离开后,众人才整理自己桌案上的笔墨纸砚。 “你还好吧?”高雪羽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我粗生粗养,皮糙肉厚,挨几下戒尺无妨。”高仲熙握着拳头,举起手臂,做了一个大力水手标志性的动作,但握拳触碰到手上患处,他的眉头挑了一挑。 “看把你能的,我又没说让你替我受罚,你逞什么能啊?”高雪羽嘴里虽然怪着高仲熙,可是心里还是挺感激他刚才的挺身而出的,她拉过高仲熙的手,见掌心红彤彤的,赶忙拿过高仲恒给的小药瓶,细心的替他敷着药。 “我堂堂男子汉,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女孩子受这委屈,更何况你是我的妹妹。”高仲熙缩回自己的手,忍着疼,埋怨的说:“我也没想到钱政那老东西下手这么狠,才十下板子,我的手都肿的跟猪蹄似得,我皮糙肉厚都禁不起,何况郡主你的芊芊玉手啊!” 高雪羽听高仲熙夸她小手漂亮脸刷的一下就变红了,展颜微微一笑,一把抓过他的手,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不许乱动了。” 高仲恒见雪羽细心为高仲熙擦药的模样十分可人,故意调侃道:“女孩子就是心细,瞧咱们的小雪羽把药粉涂抹的多均匀啊,下回我要是受了罚,雪羽妹妹也帮帮我擦擦,成不?” 高雪羽冲着高仲恒做了个鬼脸,冷哼了声,她见高仲熙手心的药粉时不时的洒下来,赶忙从袖中取了一块手巾,给他仔细包扎上,随即才露出甜美的笑容。 高仲熙动了动手掌,微笑着说:“你这蝴蝶结绑的挺好看的。”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弄的?” “雪羽,我们走吧!”刘倩儿不知何时站在了高雪羽的身边,目光从高仲熙的身上飘过时,她拉高雪羽的手就往外走。 高仲熙心里明白刘倩儿为何如此对待自己,可他并非真的高仲熙,如此这般被一个初见的女子,百般厌恶,高仲熙的心底有些不是滋味,无奈之下只能一笑置之。 “九弟,刚才多谢你救了愚兄,兄无以为报,今晚我做东,到我府里坐会,咱哥俩好好的乐呵乐呵。”高仲恒亲热的上前搭着他肩膀,连拖带拉的:“我跟你说,前些天我让启寿偷偷到长乐坊弄了几坛子好酒,今个儿,咱们不醉不归。” “四哥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今个儿不成,我还要去给皇祖母问安。”高仲熙利用太极反手推了他的手,一溜烟的跑出了大殿,只留的高仲恒一人傻傻的伫在那儿。 “殿下,这还是我们认识晋王熙吗,我怎么感觉他完全变了。”孙冲走到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的身旁恶狠狠的说着。 少年嘴角微微往上一翘:“是不是,我们一试便知,你们听我的,过几日……”少年在孙冲等人耳边嘀咕了几句。 “是,殿下,我等一定会让晋王殿下‘原形毕露’!”孙冲等人望着高仲熙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正文 第五章 多方猜忌 保齐八年,南北各国形成对峙之势,天下未定,战事不断,北周灭南楚后,征西南大将军李光义率先锋宜王高仲浩领军班师回朝,皇帝高伯禹带着满朝文武出皇城相迎,以示隆重。 “征西南将军李光义,先锋高仲浩,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光义和高仲浩一前一后跪在御驾前,戴甲行了跪拜之礼。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赐座。”高伯禹上前搀扶起两位爱将,高兴的说:“李爱卿一路辛苦,你坐吧,有什么话让仲浩说。” “谢陛下。”李光义心里明白这是皇帝有意抬举宜王浩,他也乐的给这个顺水人情,便将手中的南楚降表和臣民册交给了宜王,自己安坐一旁。 高仲浩将将表和臣民册转交给了高伯禹,双手抱拳,义正言辞道:“启禀父皇,历经半载的战事,南楚已灭,从此之后,南陵九州十六郡的土地都归我大周所有,南楚百姓现已归顺我大周,南楚王陈洪国及其家族三百余口已束手被擒,现已押赴到京,有降书再此,请父皇御览。” 高伯禹翻看着将表,又看了看臣民册,欣喜不已:“哈哈,好啊,你们二位将军平定南楚为我大周下了大功一件。”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正当众人向皇帝歌颂两位将军劳苦功高之时,太子高仲安突然跳了出来,大声的禀凑道:“父皇,平定南楚两位将军确实立下了大功,自然应赏。不过,儿臣听说他们除了俘虏了陈洪国一族三百余口人之外,还俘虏了三万六千名南楚的精兵,儿臣倒是想问问二弟,那些人现在何处?” 高仲浩见太子突然发难,脸上的笑意早已不复存在,他手握着剑柄,冷淡的说:“他们被我杀了!” “杀了?仲浩,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太子见皇帝的脸色骤变,心知这一状他告准了,他见高仲浩不回答,咄咄逼人道:“二弟,父皇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了?既然他们已归降我大周朝,你为什么还要把他们都杀了。” “太子殿下!战俘有三万六千多个,而不是三十六个,南楚到京城路上需要走十几天,这一路上我不但要供他们吃喝,还要处处提防他们是否会起来造反,稍有不慎,就会引火自焚。太子久居深宫,怎会知战场险恶。”高仲浩心里的无名火早已燃起,他不甘示弱,据理力争。 “为了提防,你就下令杀了他们?”高仲安转身面对着高伯禹,故作悲戚的模样,回禀着:“父皇,您试想一下,三万多具尸体弃之荒野,血流成河,尸臭四处飘飞,那是何等的凄惨。” “我杀都杀了,你又能如何?” “你?!”高仲安低着头,嘴角微微往上一翘,继而说道:“父皇,人命关天啊!二弟如此行径,天下臣民将会如何看待我大周。” “太子,你不要忘了他们是俘虏,是我们的敌人!” “二哥打了胜仗,原本是开心的事,怎么现在倒像是批判会了?”高仲熙原本只是想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把这场闹剧看完的,他看着高仲浩一步一步走进了太子的圈套之中,心里替高仲浩憋屈,想着化解当时尴尬的场面,他走上前,坦言道:“不过,二哥,任意屠杀俘虏倒显得你不够仁义了,万一事情传到别国耳里,又该生出一番事端了。不该不该!” 高仲浩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自己的亲弟弟,见他先帮自己说话,本是沾沾自喜,可听到他后来又帮着太子说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白了一眼高仲熙,用警告的语调说:“九弟,你从不枉议朝政,今日的话,可有点多了?” 兄弟二人,四目相对,高仲熙见自己的好心当了驴肝肺,冷哼了一声,请辞道:“父皇,二皇兄擅自处置战俘一事,孰是孰非,儿臣不敢再多言,大军得胜还朝原本是个喜庆日子,儿臣原本不敢扫了父皇的雅兴,怎奈儿臣身体偶感不适,请容儿臣先行告退!”说完,他就拂袖而走。 高伯禹看着儿子离去的身影,瞬间明白了他最后一句话的用意,他心里更是清楚太子跟宜王之间为了储君之位积怨已深,太子今日此举分明是想让仲浩难看,正当他左右为难之际,丞相刘遂远这个老滑头站了出来:“皇上,晋王所言甚是,今日大军得胜归来,您出城相迎也是为了犒赏三军,至于其他事,容他日再议。” “恩,既如此,便依刘卿之言,三军将士连升三级,每人赏一百两黄金,其他事,容他日再议,摆驾回宫!”高伯禹借着刘遂远搭造的阶梯往下走,暂时性的打破了僵局。 满朝文武散去后,宜王不顾旁人劝说,直径闯进无逸殿,见到高仲熙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高仲熙,我来问你,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你是故意跟随太子与我作对的,是不是?” 高仲熙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却显得很平静,他随手翻开一本古籍,漫不经心的回答:“二哥,青雀从来没有和你作对的意思,我只是……” “好了,我不是来听你那些啰里啰嗦的解释的。九弟,我警告你,太子与我不和,满朝文武尽知,你今日就不该帮高仲安说话。” 高仲熙‘啪’的一声将书扔在了桌案上,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之色:“二哥,你是我同父同母的亲二哥,皇太子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是应该和乐融融的吗?” 高仲熙见高仲号一脸傲气,绕过书案,走到他的跟前,语重心长的说:“二哥,是,那把龙椅能给人最大的生杀大权,能给人意想不到的一切,可是坐在那龙椅上要背负的责任何止千万,那一些苦那一些痛,比坐那针毡还要难受千倍万倍,你又何必?” “够了,青雀,我没有你那么豁达。”说完,高仲浩就生气的离开了。 “二哥?!”高仲熙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平添了一丝苦闷,暗自感叹:哎,何苦你我生在这帝王之家,骨肉之情,兄弟之谊,却远不比上一把木头椅子。 夜晚的无逸殿给人一种安详的感觉,好似外面的纷乱和它没有关联似得。偌大的庭院,在夜里显得有一点寂静,高仲熙来到院子里,深夜的露水沾湿了锦袍。 “王爷,太子殿下来了。”紫英的到来打破了夜里的寂静。 高仲熙眉头微微一蹙,心里犯嘀咕:太子?都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的。 紫英好像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王爷,要不我去回殿下,说您已经安寝了。” “紫英,你去请太子进来吧!”紫英应声退出后,为了以防万一,高仲熙在大脑里拼命搜索有关太子的信息,太子高仲安,田贵妃的儿子,因为顶着长子的名头,在皇帝高伯禹登基之初册立为太子,转眼间已有十几载。 “九弟,你在想什么,连大哥进来都没有察觉到?”高仲安端着茶杯呡了一微口清茶。 “臣弟拜见太子殿下。”高仲熙为了弥补刚才的失态,便作揖问候道,幸好紫英是一个机灵的丫头,不等自己吩咐就已经为客人准备好了茶点,不然真的是糗大了。 “罢了罢了,九弟,这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你我兄弟间,那一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九弟,身体好一些了没有?”高仲安示意他坐下。 “多谢皇兄关心,仲熙经过这一个多月的休养,已安好。” “那就好,九弟,刚才你在想什么,那么的出奇?就连我这个大活人走进来半天都没有反应,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额,臣弟并未想什么的,只是在想皇兄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呵呵,原来如此,愚兄近日来都忙于政务,都不得空,刚从崇文殿出来,听说你前些日子去南雍馆就学时,被钱政责罚了,我就顺道过来看看你,问问情况。” 高仲熙看着那张虚伪的脸颊,心里顿时讥笑着:原来他是来看我的笑话。他不动声色,作揖道谢说:“有劳皇兄挂心了,臣弟一切安好。先生责罚也是希望臣弟能够早日长进。” “九弟,你客气了,既然你没有大碍,那我就告辞了。”兄弟间的谦恭,明显让高仲安感到了不适,他原本以为高仲熙会破口大骂钱政那个遭老头子,却不料他却变得如此淡定,这让原本想看笑话的他,在坐与立不安之间挣扎纠结了一会后,开口言语。 “那臣弟就不在多留了,皇兄请。”面对着陌生的高仲安,高仲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从第一次见面时他的虚情假意,到白日里他对高仲浩的咄咄逼人,再到现如今他来看笑话的举动,高仲熙甚至觉得他又可怜又可恨。 高仲熙送高仲安一行出无逸殿的大门,看着那远去的车辇,冷哼了一声:虚伪! “王爷,你不觉得太子殿下他今晚有一些不妥吗?” “不妥?我觉得很好,哥哥关心弟弟,过来瞧瞧,没有什么不妥。” 紫英的一句话让高仲熙感到了惊奇,一个小小的丫鬟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因为她说的不对,而是她一语道破,一针见血,让他有一点不寒而栗。这丫头,自己可以信任吗? 高仲熙打量着眼前这个清纯少女,难道她是某个人派到自己身边的卧底?不行,我得查清楚,身边可不能有个炸弹,危及到自身的安全。“紫英,你倒说说看今个儿太子有啥不妥?” “王爷,刚才太子说自己是刚才从崇文殿过来,可是无逸殿是在崇文殿的北边,而殿下的东宫是在崇文殿的东边,王爷你就不觉得太子此举有些南辕北辙了吗?由此看来,太子根本不是顺道过来看王爷的。”紫英毫不顾忌的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高仲熙看着紫英的双眼,是那样的清澈,就如同刚出生的婴儿没有被世间的俗事俗物所污染一样的清澈,一眼望去就能看穿一般,他所看到的一切都似乎在告诉自己,这一切好像并没有什么不适之处。 高仲熙便转身往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对紫英说:“是吗,或许他是来看我的笑话也不一定,紫英,我可不想搅进那一些是是非非里,我们只要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天塌就不下来,即使真的塌下来也有那一些高个子顶着,夜深了,你下去休息吧!” 他看着紫英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种凝重感,她,能相信吗,还是自己多疑了,她现在可是在这里自己唯一一个认识也是目前为止自己愿意去相信的人,哎,看来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时代里,身边真的需要有几个忠诚可靠的人,这样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情,都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这一边是高仲熙怀疑着紫英,而另一边他也成了那个挂名大哥的怀疑对象,高仲安一手托着自己脑袋,一手撩起帘子,望着车辇外面的一切,好像在思索着什么,望着宫苑两旁依稀有一些宫女太监走过,心里暗叹道:“哎,高仲熙真的变了,变得如此淡定沉稳,还有今个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为什么要帮自己,说到底二弟才是他的同胞手足,他却那样不留情面,高仲熙啊高仲熙,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正文 第六章 不自量力 武英殿内灯火通明,礼乐声响彻宫殿内外,文武百官都在为朝廷打了胜仗欢庆,他们中间不乏有些溜须拍马之辈,整个晚上都在拍着皇帝的马屁,时不时就把酒而起,一时间歌功颂德之词,随着礼乐之声飘到高仲熙的耳里,他玩弄着酒盏,一手托着下巴,视线瞟向了外殿的几个席位,低声问高仲恒道:“四哥,他们是谁?我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哪些人?” “外殿右边那一排人,就是坐在孙冲旁边的那些人。” 高仲恒放下酒壶,笑了笑:“他们?你当然会觉得眼熟了,怎么说我们跟他们也有着同窗之谊。”高仲恒端起酒杯,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介绍道:“那个坐在孙冲旁边的叫徐贺年,成国公家的二公子;他旁边的是鲁恭友,轻远侯的孙子;坐在第四个是任继业,骠骑将军淳侯的侄子……” 高仲熙听了高仲恒的介绍,摸了下鼻子,嘴角微微往上一翘,露出了鄙视的眼神,小声的讥讽道:“原来都是些官二代啊,怪不得有机会出参加这种宫廷宴会了!” “四哥,你不觉的今个儿这武英殿里味道有些不对劲吗?” “味道?”高仲恒用鼻子嗅了嗅,疑惑的看着高仲熙,摇了摇头。 “马屁臭啊!?”高仲熙故意用手在鼻子前扇了几下,“四哥,我出去透透气。”话音刚落,他绕到柱子后头,悄然退出了大殿。 “诶,九弟,你慢点,等等我。” 高仲熙站在宫殿旁的回廊下,手扶护栏,遥望着月色,心中不免添了一丝惆怅。 “晋王殿下,一月未见,小弟好生挂念。我听小太监说偏殿开了一个赌局,殿下不如跟我一起玩上两把如何?”一个年轻人走自己这边走来了,一脸殷勤,他衣着华丽,身上还带着一种脂粉味儿。 高仲恒一听有的赌,立刻如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喜道:“继业,赌局在那儿,快带我过去瞧瞧。” 高仲熙拉了高仲恒一把,他用余光看到殿门口,只见孙冲等人站在那儿,他们还时不时往自己这边瞧,高仲熙的心里略感好奇,但随之就恍然明悟:呵,孙冲,想找人试探我,真是虚伪到家了,你把任继业当枪使,想独善其身,好,你不出来,本王爷就逼你露出你的狐狸尾巴,想躲着看好戏,连窗户都没有! 高仲熙摇头拒绝:“多谢继业兄的美意,本王待会还要回宫替皇祖母抄写佛经就不去了。” “我当是什么缘故,抄写佛经之事就包在小弟的身上了!” “你?!” “王爷,过会小弟就差人出宫找个穷书生,花上几两银子,让其代笔抄写就是了。” 高仲熙眼珠微动,视线一直盯在孙冲等人身上,心中暗思道:臭小子,够沉的住气啊。他看了眼高仲恒,故意面露为难之色,推脱道:“这!?会不会不够诚意?算了,算了,还是改日再玩。”说罢,他故作意动,一脸遗憾,眼神却偷偷的往孙冲看去。 果然不出所料,孙冲那小东西见自己这般推诿,开始有些急了,他给徐贺年使了个眼色。徐贺年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故意激将道:“殿下如此畏手畏脚可不像你平日的作风,难道是生了一场病后,把您的胆子也变小了吗?” 徐贺年如此拙劣的激将之法对原来的高仲熙或许管用,但对于如今的高仲熙却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不过,演戏演全套,高仲熙配合着露出了激愤的神情,低喝道:“畏手畏脚?本王打娘胎出来就不知‘畏手畏脚’四个字是怎么写的,今个儿本王有事就不去了,改日在奉陪。”说罢,高仲熙便欲离开。 任继业跟徐贺年虽急,但也无可奈何。孙冲这时走了上来,拦住了高仲熙的去路,嬉笑着说:“殿下,你我兄弟难得相聚,玩几把再走也不迟,大不了等赌局散了我等帮殿下抄写佛经,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孙兄的提议甚好。”徐何年大喜,随声附和着。 高仲熙心里暗自发笑,却装模作样的再度拒绝着:“这?!就我们这几个人吗?人少了点,显得无趣,本王还是不去了。” 徐贺年听了他这话,心里便明白了,高仲熙不是不想玩,而是嫌人少了,赶忙说:“殿下放心,到了地方,我等包您满意。” 孙冲等人已经设下圈套,只等高仲熙往里钻,可他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为达目的,众人一个劲的劝说着,就连他那个傻帽四皇兄也不知就里的劝说,高仲熙被他们连推带拉的就往偏殿走。 高仲熙走进偏殿,来到赌桌前,嘴角抽动了几下,他向了孙冲腰间的瞅了一眼,用不屑的语调说道“大家这么想玩,本王也不好扫了大伙的兴致,不如我们干脆来玩个刺激点的。一局定胜负,赌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孙冲听到高仲熙说赌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就开始有些犹豫了,其他的东西倒也无所谓,只是这腰间的玉佛手是祖传之物,万一要是输了,可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徐贺年见孙冲有些犹豫,便偷偷的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其放心,孙冲这才拿了出来,放在赌桌之上。 “本王先来。”高仲恒着急忙慌的从任继业手中抢过骰子,随手一扔。四颗骰子不住滚动,最后停了下来,四个骰子加起来的点数才十点,见点数这般小,高仲恒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接着是任继业投出了三个三,一个四,一共是十三点。再下来是徐贺年,投出了两个三,一个五,一个六,一共是十七点,相当高的点数了。 高仲熙让孙冲先掷,只见孙冲拿起骰子往赌桌上一扔,运气不错,两个六,一个五,一个三,一共是二十点。 高仲熙拿骰子握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冷笑了起来:居然还敢出老千,难怪他们会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如果是在以往高仲熙非着了他们的道不可,可今时不同往日,只见高仲熙伸手一挥,四颗骰子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在赌桌的中央打着转:四个六,二十四点,通杀! 孙冲、任继业、徐贺年呆呆的看着赌桌上的四颗骰子,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惊讶的吞咽着唾液。他们谁都没有料到高仲熙竟如此好运,骰子做了手脚,他竟然还能掷出四个六来,整场赌局最大的点数。 高仲熙故作姿态的大笑了起来:“哈哈,诸位承让了!”他拿着孙冲的那一个佛手,左看右看,看的出这是一块好玉,而且手功雕琢的相当不错,具体值几个钱,他却不得而知了,高仲熙看了眼孙冲,淡定的说:“这东西样子怪异,本王不喜欢!”话音刚落,他招呼来小太监:“本王今个儿心情好,这破烂玩意赏你了。” “奴才谢赏” 高仲熙故意说:“这个怪异的东西,瞧着这奴才佩戴着,顺眼多了。” 孙冲失态的伸手抓向高仲熙,爆喝道:“高仲熙,你个混蛋,竟然这般羞辱人?” 高仲熙往左边闪避了一下,轻而易举的躲开了孙冲,脸上露出了蔑视的笑容,冷哼的道:“孙冲,放肆,你竟敢直呼本王名讳。” 高仲熙今个儿的表现让他们几个有些瞠目,他脸上那种坦然自若的笑容,在众人的眼里,这笑容毫无疑问是对孙冲的一种侮辱。 孙冲见自家传家宝到了小太监的手里,心里一股无名愤怒火越烧越旺,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了。他这种性子,最容易走上极端,一时之间,他竟然不能够接受这个事实,双眼通红,他竟然发狂似地扑向了高仲熙。 高仲熙眉头紧蹙,往边上退开了一步,用太极借力用力的招式,将孙冲甩了出去,摔了一个狗啃泥,心里讥笑着:臭小子,也不过如此,还敢跟小爷较劲了,哼,不自量力。 徐贺年等人见高仲熙‘动手’打孙冲,碍于身份,他们不敢动手相帮,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孙冲从地上爬起来,又朝着高仲熙挥拳而来,高仲恒却挡在他的身前,微微一笑:“九弟,你靠边站着,四哥替你教训他。”他伸手紧握着孙冲的拳头,猛然抬脚一踢,直接就把孙冲踹飞了出去。 高仲熙看着三丈开外满地打滚的孙冲,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他想不到自己这个傻帽四皇兄居然是打架好手,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孙冲艰难的从地爬了起来,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擦着嘴角的血迹,发狠的说:“徐贺年,任继业,你们伫在那儿看戏吗?” “九弟,孙冲这混蛋我来解决,他们俩个小杂种就交给你了!” “喂,你!?”这时徐贺年跟任继业先后像他冲了过来,高仲熙无奈的摇了摇头,避让开来,伸脚重重的绊了一下,两个人都摔了一个狗啃泥。 正当他五人在殿内打的难分难解之际,突然有人推门而入,大声呵阻道:“住手!” 正文 第七章 幕后大boss 高仲瑞一直站在屋外偷看,他见里头打闹了起来,担心孙冲等人过于莽撞会惹出什么事端来,终于按捺不住推门而入,高声阻喝着。 高仲禄瞧着屋内一片狼藉,又见孙冲等人吃了亏,一脸震惊的看着高仲熙跟高仲恒,他走上前将他们五人劝解开,故意的嗔怪道:“孙冲,任继业,徐贺年,你们好大胆子,身为臣下,居然敢跟皇子动起手来了,不要命了?还不快退下。” 高仲熙对于两个哥哥的突然出现,感到有些意外。他见高仲禄迫不及待的想赶走孙冲等人,瞬间明白了:这两个人是赶来救场的,原来自己的两个哥哥才是这三人背后的大Boss,难怪孙冲敢对自己动手了,原来是有人撑腰啊。 孙冲等人对于高仲瑞、高仲禄的到来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尤其是孙冲在高仲禄的那一番嗔怪下,如遭五雷轰顶,彻底的蒙了也清醒了过来,想起自己先前的冲动行径,心有余悸,高仲熙再怎么不济,他也是皇子,是皇太后、皇后宠爱的皇子,若是他在太后面前告状,自己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闵王,我!?”孙冲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想为自己刚刚冲动之举找理由,可话到嘴边,竟一个字也解释不出来了。 高仲熙站在一旁,淡定的看着他主仆之间的表演,嘴角微微往上一翘,他的笑容充满了得意与蔑视。 “六哥、八哥,这里的残局就交给你们收拾了,小弟先行告退了!”高仲熙走到高仲瑞的身边,故意停下了脚步,不卑不亢的说:“六哥,劳您费心了。” “诶,九弟,你等等我。”高仲恒紧紧的跟在高仲熙的身后,他用手挠了挠额头,疑惑的说道:“九弟,今天这事儿我怎么觉得有些古怪啊!” 高仲熙突然停驻了脚步,转过身,眨着眼,看来自己这位傻帽四哥不算很傻啊,这其中的门道他还是看出来了,他继续往前漫步走着:“四哥,哪里古怪了?” “额,这怎么说,只是觉得很奇怪。这一切似乎太巧了些,任继业好赌,这个我略有耳闻。可是孙冲跟徐贺年掺和进来就让我有些搞不明白了。徐贺年?我之前从未听过他好赌,今个儿他却莫名其妙跟任继业邀我们一道赌。那孙冲也很奇怪,他极其虚伪做作,又会讨长辈的欢喜,在外从不胡来,可是他今日也掺和进来了,这实在太奇怪了。”高仲恒抓住了孙冲等人的性格,有条不紊的回答着。 “另外,六弟跟八弟怎么会那么巧,等我们快把孙冲他们打趴下了,他们就闯进来了。”高仲恒顿了一顿,看了高仲熙一眼,好奇的问道:“九弟,你刚刚是不是故意将佛手赏人的吧?” 高仲熙摸了摸鼻子,笑道:“四哥,你不觉的孙冲那小子阴险的很吗,今个儿他故意设下赌局,就是想来阴我们兄弟。那任继业不过是他的棋子而已。我当众羞辱,只不过是想给他长个记性,明白什么叫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可没想到他还真敢跟我们动起手了,还把躲着他们背后的六哥和八哥引了出来。四哥,我善意的提醒,你日后见了六哥和八哥可要多留个心眼了。” “恩,我知道了。”高仲恒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故意调侃着:“九弟,我发现你生了一场病后,好像变聪明了,看事情也透彻了。” 高仲熙白了他一眼,想起刚才那一幕,他顿时对自己的六哥跟八哥来了兴趣,他二人如此大费周章的试探自己,意欲何为?难道他们知道高仲熙受伤的秘密? 高仲瑞跟高仲禄一前一后走出了偏殿,他俩是同胞手足,在南雍馆这个小朝廷里,兄弟俩的人缘比高仲熙好多了,威望也比高仲熙来的高,可以这么说那帮官二代们也愿意跟他们来往,相互帮衬着。 高仲瑞阴沉着脸,瞧着有些阴晴不定。 高仲禄在一旁自言自语:“六哥,你说那人真的是我们所认识的九弟吗?不过短短一月,这变化也太大了些,完全不像了?” 高仲瑞也是一脸疑惑,在他的记忆中,高仲熙只是一个不学无术,无脑莽撞的人,在众人眼里的纨绔皇子,可今个儿所见却大不一样。他以往连论语都无法背全的人,前些天他竟然能如此完美的回答钱老头的问题,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不是他,还会是谁?”高仲瑞冷冷的说着。 “六哥,你说他刚刚是不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孙冲?”高仲禄顿了一顿,欲言又止,犹豫着说:“六哥,他该不会察觉到是我们在背后操控?” “应该不会吧?”高仲瑞顿住了脚步,侧过身来,望着高仲禄,想着高仲熙临走时的那一句话,突然对他的心思有些拿捏不准了,开口问道:“仲禄,我们派出的人有消息了吗?” “恩,兆琛已经派人回来了。”高仲禄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接着又说:“回来的人说他们并未打探到什么异常的情况,只是说九弟出宫后一路向东,除了吃喝玩乐,再无其他特别的机遇,只不过在路过滨州的时候,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竟遭了暗算,这回若不是小德子机灵,恐怕九弟就回不来了。” “滨州?我记得滨州刺史好像是太子门人,叫什么詹远的?”高仲瑞不慌不忙的拆开信封,从里头抽出一张纸笺,上头写道:晋王受伤一事,可能是太子门人所为。 短短十五个字却让高仲瑞很是高兴,他把纸笺递给了高仲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八弟,你说若是此事被父皇知道了,我们的太子老兄会怎么样啊?” “呵,太子身为储君却无容人之量,竟对自己弟弟下手,这一笔若是给他记上了,恐怕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高仲禄把信收进了衣袖之中,问道:“六哥,要不我找个人把这事捅到父皇那儿去。” “不急,兆琛信上说是可能,我们并没有真凭实据说这件事就是太子授意,或许不是太子的意思,九弟虽得皇祖母宠爱,父皇也对他另眼相待,可是他之前的胡作非为,不成器的样子,对太子的储君之位根本构不成威胁,或许那人想讨主子的欢心,自作主张,不过,他这么一闹倒是给了我们一个可乘之机……”高仲瑞俯在高仲禄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恩,六哥,派过去的人已得到二哥的信任,这事我会让他见机行事的。” 高仲瑞满意的拍了下高仲禄的肩膀,微笑着说:“走,是时候该给母妃请安去了。”说罢,兄弟俩笑着向紫宸宫的方向走去。 夜幕笼罩着皇宫,白日里的繁华却在黑夜里显得有些凄凉,高仲熙独自一人回到了无逸殿内,紫英赶忙上前帮他脱去锦袍,又吩咐人端上茶点。 “紫英,书房里有本王以前写过的字迹?”高仲熙端着茶碗抿了一小口,突然开口问道。 紫英想了一想,点了点头,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了一本《史记》来,从里头抽出了一张纸笺递给了高仲熙,只见得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 高仲熙仔细的看了一遍有一遍,竟看不出这写的是什么字,他抬起头,看着紫英,好奇的问道:“紫英,这写的是什么字?” 紫英有些难以启齿,在高仲熙的逼问下,她才轻轻的说道:“这是王爷的表字!” “青雀?!”高仲熙脸羞成了枣红色,他为另一个高仲熙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羞愧,太厉害了,狂草一笔构成,笔势相连而圆转,洒脱豪迈,而高仲熙的“狂草”却是像鬼画符,七扭八歪的,那写的比狂草还狂。 “哎,算了,还是写自己的吧!”高仲熙本打算模仿前高仲熙的字迹抄写佛经的,以免不必要的麻烦,但看他之前留下来的,连神仙也模仿不来的狂草,只能无奈的放弃。 紫英见他要写字便乖巧的在一旁磨着墨,高仲熙从笔架上取下一支毛笔,沾了沾墨汁,挥笔认真的抄写了起来。 紫英根本不想看高仲熙写的那些鬼画符的字体,但无意中瞄了眼,眼睛却再也离不开那张纸笺了。 高仲熙能写出这么漂亮的毛笔字,这完全是受到他祖母的熏陶,他从小酷爱书法,时常对着《兰亭序》、《出师颂》等字帖来练习毛笔字,一手字尽得大家的精髓。 “这,这真的是王爷写的字?”紫英突然惊呼了起来。 “额,小丫头,干嘛这一惊一乍的。”高仲熙自得一笑,对于自己的书法还是很有自信的:“如何?” 紫英露出了崇拜的神色,深深的看着高仲熙,开心的说:“想不到王爷大病一场后,不但将脾气变好了,就连字也变得好看了!” 紫英这小丫头的眼神让高仲熙有一种飘飘然的的感觉,他那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吹着未干的墨迹,小心翼翼的将纸笺折叠了起来,放在桌案上。 “王爷,夜深了,该安歇了。” 高仲熙打发了屋里的所有人,合衣躺在卧榻上,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脑海里闪过了这些天所发生的事,一丝疲惫之意笼上心头,他的思绪伴着屋外的虫鸣声,慢慢的游离了出去,迷迷糊糊间,他进入了梦乡里。 正文 第八章 刮目相看 翌曰,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照进了屋子里,刺眼的光线让睡梦中的高仲熙有些不适,他缓缓的睁开双眼,用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渐渐的,高仲熙的神志变得清晰,他伸了一个懒腰,‘噌’的坐了起来。 这无逸殿里的宫女们可算是训练有素,高仲熙这才刚刚坐起身来,立刻有一个长的非常正点的小宫女推开了房门,端着洗漱的用具走了进来。 “紫英呢?”高仲熙问了一句,手指沾了沾一些盐巴,涂抹在牙齿上,然后用锦帕熟练的刷着牙。 “回王爷,紫英姐姐正在外间布膳。”小宫女接过高仲熙手里的锦帕,小声的回答。 高仲熙从墙上取下佩剑,信步走到院子里的柳树下操练了起来。清风拂过,缀满嫩芽的柳枝,随风翩翩起舞,万千条绿丝带,仿佛在飘逸中洒脱唱。 高仲熙耍弄着手中的剑极为入情,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一首《将军令》,不由得高声吟诵道:“清风逍遥自在,明月几分清辉,谁道侠骨丹心几许情。笑山河,松长青,且歌且行。饮一壶浊酒,英雄落泪为那般,谁言千金埋骨,谁道将军独行,征战路,杀伐事,天地茫茫寻归途,酒一斛醉一场,可曾消愁?一人一剑行天下,叹英雄多落寞,道红颜多薄命,英雄已迟暮,望尽天涯路,未看破。” 他手中的佩剑,瞬间里就幻化出了数道剑影极寒的剑气从剑身里涌出,凝化成一朵朵梨花般的光点仿佛千万朵梨花突然绽开,一开一合,张弛有度,杀意纵横间充满了霸气。 高仲熙感觉有人躲在角落里偷看,扭头望去,却见高雪羽站在柳树后头,一脸震惊。只见她一身青衣,面容秀美绝俗,犹似天宫仙子。 “雪羽?你怎么来了?” 高雪羽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自身处境,慌忙解释道:“老祖宗让我叫你过去。” “哦!”杜荷应了一声,收剑回鞘,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高雪羽顿了顿,欲言又止,犹豫着开口问道:“九哥哥,刚才那首诗是你作的?” “这?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只不过是嬉戏之作,何必上心?”高仲熙没有明说,笑着走进了屋子里。 “九哥哥,刚才的诗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将军令》。”高仲熙胡乱喝了几口粥,拿起一块杏仁酥咬了几口。 高雪羽反复低念着‘将军令’这三个字,脑海里回想着高仲熙舞剑时的模样,一时间竟出了神。 “傻丫头,发什么愣,你不是说皇祖母找我吗,还不快走。” “诶!”高雪羽快步跟上前,他二人,并肩朝着慈仁殿走去。 慈安宫是皇帝高伯禹送给母亲郭氏六十大寿的贺礼,殿内殿外的布局都是按照老人家的喜好所弄,在皇宫里的人来说,慈安宫也是一种象征,皇太后的喜怒哀乐就是一个风向标,只要得到她老人家的宠爱,那么在皇宫里地位自然也就高人一等。 高仲熙跟高雪羽一前一后踏入了慈安宫的正殿里,只见得皇帝、皇后、太子安、宜王浩、鲁王恒、汉王瑞和闵王禄都聚在了殿内,他俩见过众人之后,皇太后便召唤高仲熙到自个身边落座,这份待遇却引起了某些人的红眼病。 “皇祖母,昨日孙儿听静阑姑姑说您想找人写份《心经》,孙儿不才,替您抄写了一份。”高仲熙站起身,从衣袖里掏出一份纸笺,呈给了皇太后。 “你们都说哀家偏心,只疼青雀一个人,你们瞧见了吧,这宫里啊也就他知道哀家的心思。”皇太后小心翼翼的展开纸笺,一行行字映入她的眼帘,她看了看高仲熙,又看了看纸笺上的字,心里可是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好,却也情不自禁赞叹道:“好漂亮的字,青雀,这是你亲自抄写的?” “回皇祖母,是孙儿亲自写的!” 高仲熙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叫了起来:“想不到九弟的字写的如此漂亮,愚兄东宫刚修建了一座亭子还未题字,九弟可愿意代劳?” 高仲熙却未料到首先向自己发难的竟是太子,他站起身,双手抱拳,很谦恭的说:“大哥门下人才济济,这题字一事,小弟怎敢班门弄斧。” 皇太后不知高仲熙推诿的真意,高仲熙的字迹如何,皇太后的心里也是有数的,她见太子有意拆高仲熙的台,便不动声色的将纸笺折叠起来,交给静阑,笑着打圆场说:“仲安,东宫里的匾额都是由你父皇题写的,这回你也该向你父皇讨要题字啊。” “皇祖母,父皇若能赐字,孙儿当然欢喜,只不过……” 高仲熙心里知晓太子的用意,不禁冷哼了一声,他还未等太子把话说完,便起身笑着说:“既然大哥如此抬爱,小弟便却之不恭了。”面对太子的挑衅,高仲熙却显得很从容。 高仲熙走进偏室里,拿起桌案上的笔正欲动手,忽然发觉自己不会磨墨,在后世写毛笔字的墨汁都是瓶装现成买的,来到这儿,唯一动笔的机会只有昨夜,墨汁也是紫英帮他磨好的。 这磨墨也是讲究技巧,可高仲熙压根就不会,他笨拙的往砚台里倒上了少许的清水,犹豫的拿起石墨研磨了起来,不一会儿水与墨融为一体,这墨色有浅有深。 高仲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挥笔写了‘浩然亭’三个大字。他将宣纸反过来,对着太子,问道:“这三个字,不知大哥是否满意?” 那三个字,不问内容,光看笔法刚劲有力,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骤然观之,却别有一番意味。 “青雀,拿过来,让朕也瞧瞧!” 高仲熙所书写的是后世楷书,这楷书原本是由古隶所演变过来的,源于汉朝。东晋以后,南北分裂,书法亦分为南北两派。北派书体,带著汉隶的遗型,笔法古拙劲正,而风格质朴方严。南派书法,多疏放妍妙,长于尺牍。南北朝,因为地域差别,个人习姓、书风迥然不同。北书刚强,南书蕴藉,各臻其妙,无分上下。 高伯禹本就酷爱书法,今见自己儿子写的字,苍劲有力,独有一番韵味,笑着夸赞道:“浩然亭,不错,写的好,青雀,瞧的出,你是花了心思的!”高伯禹把手中的‘墨宝’平放在桌面上,仔细的端详着。 这三个字高仲熙存心想让太子难堪,所以在书写的时候花了些心思,写出了自己原有的水平,更书写出了后世楷书的的精华。 “父皇夸赞,儿臣愧领了。” 高雪羽看着那三个字,又回想刚刚他舞剑时所吟诵的《将军令》,心下打定了一个主意:“皇祖母,我想拜九哥哥为师,您帮羽儿说说情啊。” 此言一出,不光是高仲熙惊呆了,殿内的所有人也惊呆了。 高仲熙一时也慌了手脚,赶忙推辞道:“雪羽,这……我学艺未精,怎么可以当你的师傅?不行不行。” “九哥哥,你这一手书法气势磅礴,远胜过我,足可为师。雪羽是真心实意的拜先生为师,希望九哥哥成全。”高雪羽见高仲熙为难的样子,拉着皇太后的手臂,摇晃着撒娇着:“皇祖母!?” 高仲熙见高雪羽的诚心,又听皇太后也帮着劝说,无奈之下,他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既如此,雪羽,日后你教我绘画、音律,我教你书法,正如孔夫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你我互补不足,至于师生之礼则可免。” 一番言辞后,众人各归其位安坐,高仲熙用余光扫视着众人的神情,鲁王恒正竖着大拇指以示赞美之意。 大殿里,虽然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但众人的心思各自不一:皇太后与皇后自是不说,见自己宠爱的孙儿(儿子)如此长进,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皇帝却对这个全新的儿子露出了好奇之意;太子,本想拆高仲熙的台,却不想给了他一个表现才华的机会,心里虽怒火焚烧,表面上却强颜欢笑;宜王见太子吃了瘪,心里也受用的很;至于汉王瑞跟闵王禄完全是一副看戏的姿态。 直到午间,众人才辞了太后离去。刚走出慈安宫,高伯禹突然停驻了脚步,转身瞧着跟在身后的儿子们,他这一举动倒让几个皇子有些不知所措,面面相觑,过了许久,他们才听到高伯禹说道:“青雀,明日开始,你下学后就到勤政殿来,朕亲自教你磨墨。”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勤政殿是何处,朝廷的核心,是皇帝接见重臣、处理政务的地方,一旦进入,就意味着有机会参与政事。太子授冠后,削尖了脑袋才进了勤政殿,而如今高仲熙却如此轻而易举得这样的机会,这让在场的另外几位皇子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正文 第九章 仙膳阁 高仲熙站在勤政殿的大门口,望着夕阳,回想自己这些天在里头磨墨一站就是半天,心里头不乏觉着有些委屈,他一脸不高兴的捏了捏肩膀。 “九弟,你可算是出来了。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高仲恒不知几时出现在了高仲熙的身后,他拽着高仲熙的胳膊就往宫外走。 一路向北而行,来到了京都中最繁华的街道上,马车停在了街市最中心的位置,他们刚跳下马车,一座高三层的屋子映入了高仲熙的眼帘,不禁感叹装潢的奢华度简直可以跟后世迪拜七星级酒店媲美。 ‘仙膳阁’三个大字挂在大门的正中央上,字体刚劲有力,这字体瞧着跟自己书写的有几分相似,高仲熙有些惊讶。 “这字写的不错吧?”高仲恒见高仲熙看着匾额发愣,笑着说:“那日,你在皇祖母那儿题字的事,就连父皇都夸你的字写得好,俗话说帝王一张口,底下的就忙活开了,眼下在京都里只要能写字的人都在临摹你的字,你是不知,你的晋王体可是流行的很。不过,你的字太难临摹了,怎么也写不好,所以我是已经放弃了。” 高仲熙深知楷书其中暗藏的精髓,一笔一划都是需要些功底的,极难成行,不过匾额上‘仙膳阁’的这三个字却写的异常出色,深得楷书个中韵味! “字确实不错,就是显得有些秀气,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高仲熙暗自点评着。 仙膳阁来来往往的客人极多,可以用‘车水马龙’这四字来形容,高仲恒看着走进走出的人流,讶然的说:“九弟,我一直以为只是谣传,想不到真有奇事?仙膳阁才用了一月,就把隔壁的聚客楼给比下去了,也不知这仙膳阁的东家是用了何等手段。” “或许是老板抓住了文士们的心思。”高仲熙心细,瞧见进出仙膳阁的人大多为身着儒士衣的文士,“四哥,走,我们也进去瞧瞧!” 他俩刚跨进仙膳阁的门槛,两位打扮清秀的姑娘,俯身施礼,语笑嫣然的道:“欢迎驾临仙膳阁,二位贵客里面请!” 高仲熙见她们如此这般,心中泛起了一丝疑窦,这不就是后世酒店里的迎宾小姐吗?难道还有后世的人穿越过来了? 高仲熙带着疑惑走进了大厅,迎面扑来一阵酒香,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赞道:“好浓郁的酒香啊!” 一位品貌端正的少女走了过来,仙膳阁的店小二竟然也是女的:“二位贵客,不知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高仲熙环顾着大厅的格局,笑问道:“我们兄弟二人第一次来,却不知你们仙膳阁有什么特色?” 少女见他二人穿着华丽,心里猜着又是哪家公子哥慕名而来,便殷勤的介绍:“我们仙膳阁有三大特色,第一:歌舞表演,贵客可以一边用食一边欣赏。第二:后院莲花池中有画舫出租,贵客也可租条画舫,在用食之余,可以池中月色。第三嘛,想必公子已经闻到了,仙膳阁里的酒都是我们自酿的高粱酒。” 少女将仙膳阁的特色一一道来,给高仲熙的感觉真的像是走进了后世的星级酒店一般,这更让他心生疑窦:“仙膳阁的主人究竟是何许人?” 高仲熙越来越觉得仙膳阁的主人懂得抓住了食客的心理,看来这仙膳阁的主人定是善攻心计,他把男人的心理分析的很透彻,高仲熙想起门口的匾额,脱口而出:难道仙膳阁的主人是女的? 高仲熙向后院望去,莲花池上确有十数艘画舫,果然别有一番诗情画意,他虽有心上画舫一游,却听到高仲恒大声说:“小美人儿,你给我们准备一间上好的雅室!” 少女见高仲恒想摸自己的脸蛋,慌忙往后退了一小步,羞涩的低头道:“二位贵客,请随我来!” 在少女的引到下,高仲熙走进了雅室,其内布置极为得当,陈设摆放也极为清雅,并不见华丽的珍品用具,但一字一画布置的却别有一番风味。 高仲熙点头赞叹:“不错,瞧着这里头的布置,如此素雅,可见你家主人也是一个雅人。” “这雅间的摆设都是由我家小姐一手布置,每一个有见识的人都这么说!” 高仲熙从少女的口音听出对于那位小姐有着一股发至内心的仰慕。她说的小姐并不是大东家,而是一个在幕后出谋划策之人,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小姐?这儿不是你们大东家布置的吗?” 少女眨了眨眼,并无什么戒心,随口便答:“我们这儿大东家只是在外头的管事,所有的事情都是三小姐说了算,她待人和善不说,而且还有这一身的才华……”她神色微变,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多嘴了,瞪了高仲熙一眼,不再多说。 高仲熙心知无法在从那小丫头的嘴里问出什么来了,也就不再多问,坐了下来,点了些酒菜。 不多时,刚刚的少女领着七八小丫头将酒菜摆在桌子上,酒香扑鼻,佳肴秀色可餐,这让本就饥肠辘辘的他们食欲大开。 高仲熙斟满了一杯酒,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酒香,高粱酒那柔润的芳香直冲脑门,一口饮下,醇正甘美、回味悠长,较之一般的酒更有一种奇特的滋味,连连赞叹。 突然,听楼下传来一阵敲打杯的声音,很多人不停的高呼着:‘婉娘,婉娘……’那喧闹声不是寻常吵闹,而是属于欢呼,似乎来了什么大人物一样。 好奇心害死猫,可偏偏高仲熙就是有着好奇的天性,听外头如此喧哗,高仲熙与高仲恒面面相觑,两人一先一后走到了护栏旁往楼下大厅瞧去。 仙膳阁的构造很是奇特,二楼与一楼相通,从二楼雅间里探头往外看可以把一楼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只见得在一楼的空地前聚集了一伙人,他们用手中的酒杯酒壶敲打着桌子,不多时,只见一位雍容华贵的妩媚少妇,在万众瞩目下走到了空地处。 “我的娘啊,这小妞长的真够美的,九弟,她若是让我睡一晚,就算折寿十年也心甘情愿啊!”高仲恒眼睛都看直了,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晶莹的口水。 高仲熙瞄了瞄,眼中也是一片赞赏:那少女年纪在十六岁上下生得是眉若黛山,眼如秋水,雅丽而明媚,给人一种楚楚动人的优娴妩媚,教人倾倒,心想:“难道她就是三小姐?” 少女站在人群的中央,乐声清泠于耳畔,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绸扇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突然,她止了舞步,卧坐在台子的中央,随手从客人的手里拿过一杯酒,一饮而尽。她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站起,随着乐声再次起舞…… 一曲终,少女退了出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人群中间,高声说道:“诸位名士豪杰来我仙膳阁,在下与有荣焉。今曰特地举办一个小节目,以助雅兴!”他从容笑着,一番话已经勾起了大众的兴趣。 就连高仲熙也不禁好奇的自问着:接下来会是究竟是什么节目? “婉娘,拿上来!”中年男子吩咐了一声,只见刚刚跳舞的少女抱着一坛子酒来到了中央。中年男子笑道:“诸位当知这高粱酒是我仙膳阁的招牌酒,我这儿有一坛最纯正的高粱酒,深藏窖中已有三十年历史了。可谓酒中的极品,当世难求,有钱也买不到。”他淡定的夸赞着自家的酒。 众人都知这高粱酒是仙膳阁独家秘方酿制而成,只此一家再无分号,如今得有三十年的陈酿,一个个好酒之徒都忍不住叫囔了起来。 中年男子见大家肚子里的馋虫被自己吊起了,他便直奔主题,高声道:“此酒虽好,可一直未得其名,今日若哪位能给它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再以酒为题,作诗一首。夺魁者,我就将此酒便赠送给他。若是能够留下墨宝,挂在我仙膳阁中。不但赠送美酒,今曰仙膳阁任他吃喝。” 三十年的高粱酒虽然稀有,但只有那小小的一坛子,并不值钱。留下墨宝,吃喝免单,这法子不仅可以赢得名声,还讨得读书人的欢心,真可谓一石二鸟。高仲熙嘴角微微往上一翘,心里暗赞一声:好高明的推销手段。 “这老头子真够奇怪的,搞那么多花样干什么,直接拿那坛子酒卖不就完事了,好东西,价高者得,非得写词写诗的,费劲。” “四哥,你这就不明白了,这正是那人厉害的地方,在京都里文人雅士可是酒楼最高消费的人群之一,因他们时常搞什么以文会友,搞什么聚会,只要把他们拉拢过来,让仙膳阁成为文人雅士的集会之所。这仙膳阁将会拥有固定的客源,曰进金斗,决不再话下。”高仲熙斟了一杯酒,心中暗赞:看来这三小姐一定是一个心理大师,把这群文人雅士的心抓的死死的,不愁日后这帮人不再来光临。 忽见一人站了出来,高声道:“在下青州何文豪,先行献丑了!”他渡了两步,高声吟道:“清风几许拂人面,执笔写下狂少言。半页纸笺留明月,提壶浊酒醉卧岩。” 何文豪的一首醉酒,不但雅致,而且还很应景,尤其是最后一句‘提壶浊酒醉卧岩’,透露着一种率真的性情,他的话音刚落,立刻引起了一阵掌声。 高仲熙原本不想争,但是实在难掩酒的诱惑,情不自禁道:“世人皆爱酒,醉饮无相亲。酒千盏,诗万首,谁愿醉作酒中仙?叙水流觞,酒香十里飘逸,最是牵人魂。一樽酒,一轮月,独酌饮,问青天,谁人把酒凌虚渡,叹岁月,红尘若梦,愿醉常做酒中人,言欢意,尝尽人间佳酿。” “青雀,多日不见,的确长进不少。”只听的雅间门口传来拍掌叫好声:“好一句‘世人皆爱酒,醉饮无相亲。’好一个‘独酌酒,问青天,谁人把酒凌虚渡,叹岁月,红尘若梦,愿醉常做酒中人。’此等诗词句,竟不输于当年的曹阿瞒的《短歌行》,有趣” 正文 第十章 果真是她 高仲熙回首望去,只见一个威武凛凛的中年人站在门口,他虽然穿着一身便服,可是器宇轩昂,而且他身上仿佛有一种惊人的魅力,令人如沐春风,不过怎么看都觉得他如此的眼熟?恍然惊觉中年的轮廓竟像极了高伯禹。 “难道他是……”高仲熙脑中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宁王高伯文。 高仲熙虽不敢肯定,好在高仲恒没有得失忆症,他打算上前问好,却让高伯文摆手制止。 仙膳阁上下的文人雅士反复吟诵高仲熙方才那首诗,眼中皆露出一丝迷醉,细细的回味着,众人齐声喝彩!何文豪也表示自叹不如,羞愧的离开了。最终那坛子三十年的佳酿归了高仲熙,又取名为‘杜康酒’。 高伯文走进雅室,仔细打量了高仲熙半天,才道:“青雀文才如此出众,难怪近来皇上对你赞不绝口!” 高仲熙听了高伯文的夸赞,暗自窃喜,拱手施礼,谦虚的说:“侄儿的拙作难登大雅之堂,让王叔见笑了。” 高仲恒虽然有些傻乎乎,但也算是性情中人,他拿起坛子在一个空的酒盏里倒了一些酒,笑嘻嘻的说:“王叔,三十年的佳酿,您来尝尝看!” “青雀,近来皇上老是在我们跟前说你的好,连我家雪羽也老是九哥哥长,九哥哥短的,今日一见果然是长进了。”高伯文抿了一小口酒,微笑着说。 “父皇跟雪羽的谬赞,侄子愧不敢当。“高仲熙虽然嘴上这般说,可是心里受用的很,极大的满足了他的那颗虚荣心。 “青雀,我今个儿也不白喝你的酒,有一段公案说与你听。”高伯文见高仲熙那沾沾自喜的模样,便知他心中得意,有心提点一二,他把杯盏里的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我打梁州回京述职,路过一个小县城,因为下雨阻了前行的道路,本王就下令在县上找了户人家住了下来,那户人家在县也算的上是个大户,瞧着家业置办的也挺大的,老爷子膝下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跟二儿子头脑精明,表面上装孝顺讨着老爷子的欢喜,表现自己的才能;暗地里成天算计着老爷子的财产,拉拢底下掌事老伙计,想着他们在关键的时候帮自己一把,兄弟两个人明争暗斗,较着劲。老爷子的三儿子有些木纳,不但不会讨老爷子的欢心,还因为做事按部就班把老伙计们都给得罪光了,两个哥哥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三儿子倒也不介意,一心只想帮着打理家里的事,勤勤恳恳,到末了你们猜老爷子把家当给交给谁?” 高仲恒把手中的鸡腿扔在盘子里,抢答道:“皇叔,这还用得着猜吗,家当不是大儿子就是二儿子。” “青雀,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高仲熙摇了摇头,看着高伯文,对他的用意心领神会,锋芒太露必然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的嘴角微微往上一翘,回答:“皇叔,如果我没有猜错,老爷子的家当最后是交给了三儿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存在的威胁才是真正的威胁。” “哈哈,青雀,我果真没有看错你!”高伯文笑着拍了拍高仲熙的肩膀,又与他们交谈了一番,便匆匆离去了,在自己的雅间还有客人在等他。 高仲熙看着高伯文的背影,微微一笑,这个宁王叔给他留下了好印象。心里把几个兄弟过筛子一样,走了一遍:太子无需多说,高仲熙对他讨厌至极;宜王,他过于鲁莽,甚至有些自以为是,虽然在武将心里头有些地位,但始终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汉王和闵王这两兄弟一个鼻孔出气,恐怕也是别有用心之人。 “九弟,你发什么呆啊,来,我们哥俩再喝一个。”高仲恒一手搭在高仲熙的肩膀上,一手举着酒杯,含含糊糊的说。 “四哥,你有想过跟他们争储君之位吗?” “九弟?你?”高仲恒听了这话,酒醒了一半,一脸惊讶的看着高仲熙,心里知道他口中说的‘他们’指的是谁,沉寂了半晌,他放下酒盏,苦笑的说:“九弟,你不用试探我,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安乐自在。不用像他们那样算计来,算计去,徒添烦恼。” “四哥说的对,我们就当一个安乐自在的逍遥王,什么皇位,让他们这些跳梁小丑去争去抢吧!”说罢,高仲熙拿起酒坛子,猛灌。 “诶诶,九弟,你别都给喝了啊,你倒是给我留点!” 突然敲门声响起,仙膳阁的东家走进雅室,作揖一拜,笑道:“公子方才那首诗实是惊世之作,无人可比。依照约定,酒已归了公子,倘若公子能留下墨宝,以供天下文士瞻仰,今日二位就可以免费在我仙膳阁任意吃喝。” “恩,也罢!小爷今日高兴,就随了你的心愿!”高仲熙带着醉意笑着站了起来,接过来人准备好的纸笔一挥而就,一手洋洋洒洒的《行酒歌》跃然纸上。 仙膳阁的东家收起高仲熙的墨宝,笑的离开了,可高仲恒频频摇头叹气,还大叫亏本了。 “四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小家子气了,不就是几个字嘛,不至于让你叫亏本吗?”高仲熙不明就里,还以为他小气。 “九弟,你是不知,自从你的晋王体在京都风靡开来后,你的真迹可是千金一字啊!你刚刚大笔一挥就是好几百金啊!” “只是几个字罢了,四哥不用那么介怀了!”高仲熙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行,我们不能做这等亏本生意。”高仲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立刻叫来美女小二,他把仙膳阁里名贵的菜肴全点齐了,丝毫没有客气之意。 高仲熙无语的翻了翻眼睛,也懒得计较那么多,只要开心就好。 雅室的门再次被人敲响,只见一位陌生少女推门走了进来,疑惑的眼神扫视着兄弟俩,道:“敢问哪位是方才题诗之人?” 高仲熙啃着猪肘子,不方便说话,举起那只油光噌亮的手,表露了自己的身份。 少女的眼里充满了仰慕之意,她害羞的低下头,柔声的说:“公子,我家小姐请公子上三楼一叙!” 高仲恒整了整衣襟,故意摆出了一个很潇洒的姿态,有些不服气,插话道:“不知你家小姐所请之人中有没有我啊?” 少女瞧着高仲恒滑稽的姿态,立刻移开了眼神,强忍着笑意,道:“公子,不好意思,我家小姐说想见题诗的公子,只请他一人!” 高仲恒貌似受打击一般,又是捶胸,又是顿足,全然一副小孩子耍赖的行径,引得少女捧腹大笑。 高仲熙怔了怔,颇感意外,但他从一开始就对于这仙膳阁幕后操控之人有些兴趣,当即笑道:“好,我这就随你去!” 高仲恒却突然露出凝重之色,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低声说:“九弟,这其中会不会有诈?还是……”高仲恒是真心实意对待这个兄弟,对于高仲熙的安全,他记挂在心,听得仙膳阁那个神秘的小姐,单独请他赴宴,心中不免警惕了起来。 高仲熙是个聪明人,怎回不知他所想,心头泛起了一丝感动,笑着安慰:“四哥,你放心,我的武艺你还不知,要想在不声不响中置我于死地,在当世没有人能够做得到。我对那小姐也有些好奇,有心与她一会。” 高仲恒听他这般说,松开手,一再叮嘱,让他小心提防。 “姑娘,劳烦带路!” 少女走在前头为高仲熙引路,只见他二人一前一后穿过雅间楼阁,沿着阶梯来到了仙膳阁的三楼。高仲熙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仙膳阁的三楼并未见到客人出入,走廊上的摆设的也更为清奇。 他们来到一间屋舍外,少女轻轻扣敲响了房门,毕恭毕敬的回禀了一声:“小姐,奴婢把题诗的公子请来了!” “彤儿,先请公子进来,你且下去忙吧!” 少女领命躬身而退,高仲熙站在门口竟有些不知所措,脑海里猜想着两人见面时的场景,又想她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公子?”屋里的小姐见外面久久没有了动静,忍不住叫唤了一声。 高仲熙暗自好笑,只要推开房门就会知晓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了,自己有什么好犹豫的?他推开雅室的木门,迈步走了进去,绕过屏风,一个婀娜的身姿入眼而来,随即笑道:“原来是你!”他谦逊的拱手道:“小姐安好。” 她见到高仲熙,兴奋的露出甜美笑容,可又见他刻意疏远,心里不免失落,她走上前施礼问好。她身上的绣裙有些宽大,下摆长长拖在地上,香肩披着精的大围巾,给她添了几分娇俏多姿。 此女是刚刚跳舞的女子,仙膳阁东家口里所说的婉娘。 “请坐。”婉娘为高仲熙斟了一杯茶,望着墙上挂着的《行酒歌》,柔声的说:“晋王才情,今日一见,着实让婉娘佩服!” “晋王?”高仲熙暗叹:原来她早就猜到自己的身份了。他在婉娘对面的蒲团上盘膝而坐,随手端起茶碗在鼻尖来回晃了几下,抿了一小口,淡定的说:“婉娘的才情也让在下佩服,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在幕后操控如此大规模的酒楼,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殿下谬赞了!” “本王说的是实话。你心思细腻,知道以美貌的女子来充当仙膳阁的小二,来抓住男人的心,又时不时的利用一些娱乐小节目来突出文人雅士的地位。” 婉娘拍了两下手,有三四个小丫鬟送来了精致的酒菜。她亲自持起酒壶给高仲熙满上了一杯,然后再给自己满上道:“今日婉娘请殿下过来,是想谢谢您为仙膳阁题字!” 高仲熙起初还有些好奇,不知婉娘请自己来的缘由,但听她为了表示感谢,也不在疑心,与她举杯对饮。 一席间,两人详谈甚欢,高仲熙全然把他那位傻帽皇兄抛诸脑后了,直到听到高仲恒吵闹的声音,高仲熙才记得他的存在,无奈下只得匆匆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