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文 第1章 缘起之风 “秦天,你个混小子,是不是又偷吃包子啦!”一个中年男子系着围裙,双手各提一把菜刀从厨房冲了出来,怒喝道,“看我逮到你……哼……” 被称作秦天的少年躲在角落急急忙忙将半个包子塞进嘴里,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哥,包子是爹爹留给我们做晚饭的,用不着这时候偷着吃吧……”秦天寻声望去,见是妹妹秦韵,暗暗松了口气,站直了身子,嬉笑道,“小韵,你这身衣裳真好看,云夫人对你真是好得没话说,老送你好东西……你看我每次都穿的……和你一起出门都不好意思……” 少女笑盈盈低下头,摆弄着裙角。水蓝色的长裙上银线绣着复杂的花纹,做工精良,加上秦韵容貌清秀,身材姣好,盘起的长发上插着飞鸟银簪头饰,脱俗而灵动。 秦天愣了愣神,忽然抓了下头,小声说嘟哝道,“我知道了,该不会是欺风看上你了吧,所以才让他大娘送漂亮衣服给你,好把你娶回去……” 秦韵忽然变了脸色,娇嗔一句,“哥哥说什么呢,才没有这回事呢!我和欺风什么也没有!我才不要嫁他呢,我要嫁也要嫁……要嫁……”她脸色绯红,声音小了下去,双手玩弄起了头发。 “要嫁谁?嫁谁?好妹妹,说了哥给你做主,哈哈。”秦天一边打哈哈,一边拨弄她的头发。 “谁要嫁我啊?” 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来者面容俊美,一袭素雅灰袍,手中握一把描金扇,狭长的眼角流露着点点狡黠之意,“是不是小韵妹妹长大了想嫁人了啊?来云哥哥这里……”说着,当真长袖一挥,做了拦抱之状。秦天却不大高兴,“妹子说不嫁你,欺风啊,人家心里有人了哦!小韵,快说,是胜雷公子呢,还是木师兄?” “哦?”云欺风俊眉一挑,“小韵说得出,这事我就给你做主了,反正这沉渊派里的男人,除了我哥云胜雷我摆不平,其他随你选!说,要嫁谁?” “我,我……”秦韵满脸通红,一咬牙,却是语出惊人,“我除了哥哥,谁都不嫁!” 落了音,便如同惊鸿,飘然而去。 这下轮到两个大男人发呆了,“听见没,她说除了你都不嫁。”云欺风用扇子敲了尚在发呆的某人,“喂,你娶不娶?”“我是她哥哥诶,怎么娶?”秦天抓抓脑袋。“废话,你们又不是亲生兄妹,怎么不能成亲?”云欺风笑道,眸光流转,“看样子我又少了个追求对象了,真可惜呐。” “那小韵也是我妹妹……”秦天忽然一拳打上欺风的胸口,“不许打我妹妹的主意啊!”后者捂住胸口作痛苦状,连连退步,“不至于吧你,这么用力,人家很柔弱的!” “去死……”秦天甩都不甩他。整个沉渊派敢对云家二公子这么大不敬的人除了没有脑子的他,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来找我什么事?放火还是偷酒?”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没价值?男子微微皱眉。 “给你们兄妹一闹,差点把正事忘了……”云欺风从宽袖之中取出一封信件递给秦天,“家父给秦伯的信,你,我还有小韵都到了祭刃的时候了……” ————————————— “欺风,不是秦某有意推脱,只是你是掌门的后人,我家秦天秦韵实在是不好高攀啊!你们三人同一日祭刃,我总觉得不大合适。”秦松此时已穿戴整齐,一边和云欺风说话,一边瞪着秦天,仿佛还在为包子一事耿耿于怀,“再说了,你比秦天年长,理应在他先进行祭刃仪式才是!” “伯父此言差矣,按照家父的意思,不应有如此繁多的礼节。我们修真之人,寿命异于凡人,我与秦兄弟年纪相仿,不如同行,相互也有个照应。此外,听说下个月初八凝冰谷也会有人到沉渊山来,说是一同观摩,家父不好推脱。” “是啊,欺风不过比我大个几十来岁,年纪差不多的……”秦天半眯着眼睛,在一边悠哉插嘴,“再说了,我在这沉渊山修仙几百年了,连山上老鼠打了多少个洞都数的过来,早晚还不得憋死!听说祭刃以后就有了自己的兵刃,能学御剑飞行什么的,说不定还可以下山去往尘世游历一番,混个大侠做做,那多有意思……” “你给我闭嘴!”秦松又瞪了他一眼,“……你看看人家多有修养,举手投足才是修真之人的风范啊!你跟在欺风身边这么久,怎么就没有学着点呢?” “他……有风范?”秦天嘀咕着,“前天也不知道是谁在后山点火说是熏野兔出洞烤兔肉吃结果烧了天辰长老的灵芝园……”云欺风听见自己的罪状皱了皱眉,然后笑眯眯地看着秦天,警告的意味蔓延而出。 秦松一看架势不对,跳开了话题,问到“那,在刃冢可有欺风中意的兵器?”云欺风这才回过头来,正色道,“秦伯你也知道,我从小惯用的就是扇子。虽说做兵刃有些牵强,不过手中一时半会儿还是离不了它……”说着,男子轻抚随身的扇子,“这描金扇我娘亲留给我的东西,若是日后用不上它,还是有点难过呢。” “夏天扇风,放火扇烟,闲时搭讪,平时敲我头,那扇子可是少没少出力!”秦天毫不客气地补充道。“也不是那刃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听起来就和铁匠铺子差不多,弄得这般玄乎……” “你懂什么!”秦松责怪道,“刃冢乃是沉渊派的兵刃重地,各式各样的上古兵器都有,还有道辰长老和他徒儿每年炼制的兵器不计其数,都聚集于此。当年我祭刃的时候,历经万难才得到我的宝剑青松,回想起来,与其说是我们选兵器,不如说是兵器在选修真之人啊!”当念道宝剑青松时,挂在秦松腰间的剑忽然间散发隐隐剑气,更有绿光发出,实为有灵性之物。修真之剑,果真异于凡间之物。 我还以为你祭刃拿到的是那两把菜刀呢!秦天白了他一眼,心中却暗自羡慕得紧,“喂,欺风,那你说我选个什么兵器好呢?我觉得吧,像你哥哥的拳刃很帅的啊,我跟着老爹学剑都这么久了,除了些基本招式和心法,似乎什么长进也没有……”那是你自己不努力,怪谁?云欺风笑而不答,低头喝茶。倒是秦松开了口,“平时不好好练功,还指望你在关键时刻派什么用场!到时候不要拖累云公子和你妹妹就行了!” 所谓修真沉渊派的祭刃一说,可是有些年头了。相传沉渊门下弟子入派到了一定时候,体内灵力蓄满,便可进入沉渊刃冢挑选合适的兵器。修真之人兵器皆有灵性,分为风,火,雷,水,土五灵,相生相克,更有同时拥有多种灵性的兵器,此乃上品。沉渊派掌门人云无涯乃是当年神魔大战时除魔者云上逐的后人,他的兵器斩霞长剑通,体灵光流动,剑气逼人,实力深不可测。云掌门膝下两子:长子云胜雷,次子云欺风。胜雷乃是正室所生,骨骼清奇,气宇不凡,性格沉稳,修为高深,深的沉渊众人的尊敬,更是四长老看好的掌门接任人。相比较之下,侧室所生的云欺风则没有兄长那般优秀了,虽待人处事圆滑,修为不俗,但因常常与秦天混迹于沉渊山各处,四长老对他颇有微词。 “你是沉渊所有少女想嫁的对象,而你哥是沉渊所有姑姑婆婆想让自家女儿嫁的对象……”秦天如是说,“这就是差距……” “那小韵怎么说?”欺风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啊,躺在后山的早地上看云可真是一种享受啊——当然,要是没有旁边这个没有脑子的人就更好了。 “因为我比你帅啊,小韵看我看久了,自然……就……爱上我了。”秦天随手扯下旁边的草根,放到嘴里嚼了嚼,“不过说真的,我以前真不知道她的心思。”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对小韵……” “喜欢啊,她人好又漂亮,还那么温柔……”秦天一下子坐起来,“但是她是我妹子啊,当年云掌门捡我回来的时候她就在沉渊派了。他看我们两年纪差不多就一同托付给膝下无子的秦松老头照顾,细想好像真的可以成亲诶!但是,怎么说……又感觉不可以……”他挠挠头,“你说怎么办?” 一扇子闷声打来,丝毫不客气,“我怎知道你怎么想!这样吧,你等会摘朵花,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数花瓣,单数就是娶她,双数就是不娶她……”云欺风一脸正经说教着,但是忽然被秦天的“嘘”声打断。 “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秦天很是紧张,“好像是……猫的叫声?” 云欺风笑开了,点拨似的,用扇子一指林子深处,“还不快跑?”对于自己这兄弟实在是太了解了——成天被猫啊狗啊追着跑。说来也怪,猫猫狗狗见了他就像见了自己本家一样,一窝蜂全涌上来,不跑不成。于是,一群猫狗追着秦天也就成了沉渊山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难怪长老对他有微词——试想天辰长老给徒儿传授仙药炼制的时候,一个人和一群畜生从众弟子眼前跑过,那样的画面想想就好笑。鸡犬不宁——对秦天最好的评价。 看着秦天不顾形象地跑走,他满意地躺下,继续看云。 正文 正文 第2章 初遇妖女 “真是莫名其妙……为什么阿猫阿狗总是喜欢粘着我?虽然动物是很可爱啦,但是每次被一群包围总感觉自己像是它们的猎物一样……”秦天垂头丧气地扶着一棵树坐下,四周观望了下确定没有什么东西追过来,终于松了口气,躺下身来,“这下和欺风也走散了,还想问问下个月初八祭刃的事呢……” 懒懒地翻了个身,也不知道小韵怎么样了,那天晚上回来以后就再也没说过话,唉,真麻烦……到底该不该和她说清楚呢?又能怎么说呢?男子心烦意乱,扯过一朵花,当真开始数花瓣。“想不到我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还要做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 “爱她,不爱她,爱……”秦天一边拔花瓣一边暗自祈祷欺风不要突然出现——事实上,那笑颜男子此刻才没有闲情——云家二公子正闭目养神——顺便回想了下那日沉渊掌门的一番话话,也就是他老子的训子语录罢: “风儿,你也年纪不小了,是该可以独当一面了。”沉渊云无涯掌门虽然年岁已高,却依然精神矍铄,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沉渊长者风范,“你的天赋很高,习武修真也算勤快……很快爹就没什么能教你的了。若是高兴,便去向四长老再请教请教。” “爹。”云欺风向他一行礼,“风儿自知努力还不够,以后一定会注意,只是……” “怎么?”云无涯微微一笑,自家儿子的心思做老子的怎会不知?“你是不是想说我教你哥哥的几招还没有教你?” “风儿不敢!” 云无涯轻扶胡须,花白的胡须下分明是带着笑意的嘴角,“风儿啊,不要怪爹偏心啊,只是爹教你哥哥的那些东西却并不适合你……胜雷他天性稳重,适合按部就班修习修仙之道,可你不一样,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若真的像教你哥哥那样教你,估计你也会把学来的东西用在烧天辰长老的灵芝园这类事上……” 云欺风不禁脸色一变,惨了! “爹,风儿知错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罢了罢了,年少不懂事……等你完成祭刃取得合手兵刃,爹再送你一件宝贝,如何?”云无涯摆摆手,心中暗笑: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想当年我也烧过天辰的灵芝园,可那老儿至今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多谢爹爹!那……那我走了……”这种情况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以后,就不要再在我面前装正经了,这些个礼节能省则省,看着我都嫌烦……”“唉?”身形修长的男子傻眼,“装正经?”我本来就很正经好不好,难道你要你儿子在你面前不正经? “恩。”云掌门清了清嗓子,故意背过身去,有意无意地说,“天辰长老已经将灵芝种到了沉星峰半山腰……” 聪明如云欺风,嘴角轻轻一勾,立刻就明白其中的意思,暗骂老滑头——其实对于他来说,天辰长老的灵芝园也没什么好烧的,只是平日看不惯他耀武扬威欺负沉渊弟子,常常训斥秦天,所以才想小小报复他一下。说实在话,作为后辈,他心里对四位长老还是很尊敬的——沉渊四大长老分别是:掌管采药制药的天辰长老,负责铸造兵刃的道辰长老,修书藏典的酬辰长老和教导弟子礼乐书画的勤辰长老。 自家老头子也是个不正经的家伙呢!当年祖师云上逐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他做了这修真大派的掌门?又一想,下任掌门的人选却也早早有的定数,正是自家兄长云胜雷。敢情说,修真界这年头流行玩世袭? ———————— “不爱她,爱她……爱……还是不爱?糟了,数岔了……”秦天懊恼地丢掉伤痕累累的小花,抓起头发,“要是欺风在就好了,他脑子好,肯定不会出错的……” “啪”没有预兆的,什么东西不偏不倚正好掉落在他头上,秦天一头黑线,“不至于吧,这么背,鸟都不放过我……还要在我头上拉屎!”伸手一摸,却发现是吃剩的栗子壳,“啊,这年头鸟都改吃栗子了,还会剥壳?咳咳,沉渊怎么还不改善伙食啊?” “哼,那是本小姐吃的栗子壳!真笨!”清脆的女声响起,“你这情窦初开的臭小子少妄加评论了!”秦天循声抬头望去,这才发现树上有人——这沉渊山上的古树枝叶茂盛,树干遒劲,隐身其中还真不太容易发现。“喂,我是秦天,你是哪位师尊门下的弟子啊?”看不太清楚来着的样貌,但能爬上这么高的树,想必也是有来头的人。 “我才不屑于做你们沉渊的弟子呢!”少女纵身跃下,轻盈着地。秦天这才得以看清眼前的女人:约摸十七八岁的外表——不过这修真之人,具体年龄就不好说了;身着红褐色短衣劲装,右手肘部绑一红绸,随风招摇;栗色长发绑成辫子在两肩垂下,显得活泼干练;这女人生的俊俏,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睫毛浓密,细看连眼睛竟也是金褐色;腰间挂一雕花小包,鼓鼓囊囊,恐怕装得就是刚才吃的栗子。 秦天忽然有种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感觉。 “好你个沉渊小弟子,白天不好好练功,躲到后山的林子里思春,我要去告诉你们掌门,看他怎么教训你!” 果然! “谁……谁思春了!你……你都看……看见什么了!”秦天结结巴巴,“喂,你不要乱说啊!” 褐衣少女脸上露出狡黠的神色,“我看见有个呆子在树下拿一朵小花书花瓣,口中念念有词……这不是思春是什么!”说罢,双手抱与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叫秦天是吧,我会如实告诉你们云掌门的。” 秦天气得咬牙,却又不敢冒失。虽说她看上去年纪不大,那万一要是得道之人又修了个什么驻颜术吧自己弄得年轻,自己得罪了可就没命了!该死,这时候偏偏锦囊云欺风又不在,“你,那你想怎么样?还有,你到底是谁?” 那人又凑近了一步,吓得秦天连连后退,“要求很简单,我栗子快吃完了,赶快去给我再弄一斤来,记住,要糖渍的!至于我是谁嘛,听好,我是凝冰谷的大小姐韩亦真!” “你是凝冰谷的?难怪感觉没见过你!”秦天稍稍放松了点,心中暗喜,不是什么大人物——大小姐?有这样的大小姐?出门没有跟班,还往树上爬?吃了栗子还用壳砸人?现在的修真界哦,是个女的就敢称自己为大小姐!你认识云掌门,鬼才相信呢!听欺风说过,最近凝冰谷的人要来,没想到还真给自己遇到了,还是个“极品”。 “你怎么还不去?没听到我叫你嘛!”自称韩亦真的少女挑起了眉毛,一脸怒容。 “好啦好啦,不就一斤栗子嘛!哥哥改天请你吃,今天我还有事,不陪你玩了啊!”秦天打着哈哈,转身欲走。 “站住,难道这就是你们沉渊派的待客之道么?”韩亦真瞬身来到他的面前,顿时秦天感觉到脖子一凉,低头一看才发现一支透着寒光的短刃正架在自己脖子上。怎么凝冰谷的人居然这么难缠?为了吃栗子至于动手么?还是说,都是妖性难改? “韩大小姐啊!”秦天哭丧着着脸,“你看看,你是凝冰谷韩家的大小姐,而我呢,是这沉渊派秦家的大少爷……大小姐不能为难有急事的大少爷对不对?要不这样,我知道你们来是为了祭刃一事,等正事办完,我保证请你去我那里一聚。到时候别说一斤糖栗子,十斤,一百斤我也给你双手奉上!怎么样?” “你是什么……大少爷?”少女收回手中兵器,低头若有所思,“我怎么没听说沉渊派有这么个秦家?” 秦松老头说起来就像是沉渊派云掌门的管家,功夫也就中上成,又没什么家世,自然不成气候,你听说过那才奇怪了——秦天暗自嘀咕,这女娃也太在乎什么家世了吧?不是说修真之人淡薄名利么?她这么世俗,修为一定不算高。“我还有个妹妹,和你一样……也……也是个大小姐,我们不打不相识,哪天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你这样……也算是个少爷?”韩亦真鄙夷地打量着衣衫“朴实”的秦天,有些怀疑。 “切,你那样都是个大小姐了,我,我这样怎么就不能是少爷啦!”秦天回敬回去,势利,实在是太势利了!势利到天地共怒,人神共愤! “我……”她哑然,小脸涨的通红。平日里风风火火惯了,华贵的衣裳果断是不适合自己的,没想到出了自家大门,连这沉渊的无名小卒也要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秦天就这么定定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神奇。 正文 正文 第3章 白衣惊鸿 啊,啊,如果天天没有那个笨蛋跟着,没有长老烦着,没有老爹管着——这该是多么多么舒适的生活啊!微微眯上眼睛,任由夹杂着青草香气的风带起散落额前的长发。云欺风着实是个很会享受的家伙。这个角度看天看云就感觉自己变回很小很小的时候——娘还在的时候,闲暇时便会带他到后山,而自己就躺在她的腿上,数天上的云。 可是,如今这样的日子觉只能出现在回忆之中。 生死在天,即便是修真之人,也杵逆不得。 一阵杂乱的鸟叫声忽而钻入他的耳朵,林子中窜出几只扑腾的惊鸟。“什么人?”云欺风警觉起身,察觉到一股异样的香气袭来,他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描金扇。 白色的身影没有任何预兆的从他头顶上掠过,层层叠叠的轻纱宛若惊鸿而过。仿佛要沁入骨中的寒气让他在意,这不祥的预感……不好!男子心中大呼,施了轻功追逐上前。 说起此人的轻功,在沉渊派中可算是无人不知,连最为挑剔的天辰长老也不得不认可他在这方面的修为。“又要放火烧山,又要逃的很快,没有上乘的轻功实在是不好办啊……”云欺风对秦天如是说。 可是即便有着如此身法,此时的他仍旧觉得来者有些棘手。沉渊修真之人,若非修为极高者,鲜有不借助兵刃灵力能腾空者——这白衣人竟然如若腾云驾雾一般,在林间穿梭自如。一个念头忽然在云欺风脑中闪现,莫非,此人是异族?想到这里,他不禁皱了眉头,加快了速度。 “阁下是何人,为何私闯我沉渊派后山?”纵身一跃,云欺风停在一棵粗壮的树枝上伸手拦下了白衣人的去路,迫使那人不得不停下。云欺风暗暗打量一番:从装束看来是一个年轻女人无疑,白衣若纱若绸,轻盈无比,只可惜带着面纱,一时间无法分辨容貌,但仅从眼角的几分媚意就足矣说明她的貌美——只是眉宇间透露的冷淡却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意。修真界竟有这样的奇女人,云欺风不由抱拳行礼,“恕在下冒昧,只是姑娘并非沉渊修真之人,不知为何事来此?” “让开!”女人静静吐出的两个字却让云欺风吃了一惊,好冷的语气! “家父是沉渊派的掌门,若姑娘之事与沉渊有关,云某不得不管……”说罢,云欺风亮开了扇子。 白衣女人略有所思垂下美目,却丝毫没有应战的意思,两人就这般僵持了许久。终于,云欺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呼一声“糟糕!”转身便向前方追去——而他身后的白衣女人,竟如同融化的雪水一般慢慢消散,连同轻纱一起,空余下若有若无的影子来。 可恶,竟然还精通于制造幻象,这个女人不简单……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咬了咬唇,云欺风暗自责怪自己的不小心。 ——————— “喂,就这么说定了啊,待本少爷祭刃结束后,一定好生招待你韩大小姐!秦天拍拍胸脯,“到时候你想吃多少栗子,就请你吃多少……” “哼,谁相信啊,我现在就要吃,你马上给我弄来!”韩亦真不依不饶,一张俏脸上,眉目拧做一团,“到时候你跑了怎么办,我上哪找你去?” 脑子倒是不笨,难不成真要给这小妮子找糖栗子去?那我还真是没事找事哩!正当他琢磨着要不要想个法子丢了她,却忽然间闻到一股异香——哪家的姑娘,抹这么重的脂粉?太,太俗气了罢?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莫名寒气——搞什么,薄荷磨出来的脂粉? “竟然追到这里来了!”韩亦真似乎也察觉到了,眉头更加紧锁,忽然转向秦天,口中念叨着,语气中透着惊恐,“这次先欠着,等祭刃完了要你双倍奉还!” “一定一定!”秦天陪着笑脸。见他没有异议,韩亦真“哼”了一声,摇身化作一缕红烟,向天空散去。留下的人不禁瞪大了眼睛,“不……不会吧……竟然……化成烟了!说起来,凝冰谷可是妖族的修真之地啊!那,那她不就是妖了么?天啊,我竟然和妖女结下了梁子……”他自顾自抓着头发,再一抬眼,只觉得树梢间一阵光华,似乎有什么轻盈掠过,那香气便消散而去。 “完蛋了完蛋了……” “你一个人在这嘀咕说什么呢!”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给你买栗子去……我以后天天用糖栗子供奉您老人家……”秦天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害怕,死活不肯抬头,直到一记重扇狠狠敲在他的头上,云欺风的声音夹着浅笑响起,“谁要杀你了?” “是你啊!靠!”秦天这才直起腰来,赶紧摆出一副架势,“吓死我了……告诉你,我今天遇到一个不得了的女人!” “你也遇见她了?” “你也遇到了?”秦天瞪一瞪眼,托了下巴,“我就觉得她不一般,你说,她会不会真是妖啊?” “妖?”云欺风回忆着白衣女人的一举一动和她身上散发的气息,“不太像……倒是有种仙家之息,你怎么看?” “不会吧?她是凝冰谷派来的,会变成红烟!那凝冰谷中会有仙界的人么?再说了,你见过为了吃糖栗子就对别人亮兵器的神仙么?” “凝冰谷?红烟?糖栗子?”云欺风觉得摸不着头脑,“等等,你遇见的难道不是一个白衣带面纱的女人?” “咦,韩亦真她不是穿褐色短衣的么?”秦天挠了挠头,“我们遇到的不是一个人啊……” “韩亦真……”到底怎么回事?云欺风皱了下眉头,“我倒是问你,你有没有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有啊,还有一阵寒气呢!那个叫韩亦真的丢了句‘竟然追到这里来了’然后就化成红烟不见了,后来那个香味也消失了……” 听起来,有点复杂。云欺风皱了眉头,心中诸多不解。这两名女人究竟是为何时相互追逐?沉渊山周围常年有弟子戒备,能闯入后山之中的绝不是泛泛之辈。只是,这修真界中,又有几人敢于在沉渊山中做这猫捉耗子的游戏?见秦天又想问些什么,他不禁拍了他肩头,“走吧!这事,在没弄清楚之前,谁也不要说。” ———— “还好我跑得快!被她捉住了,还不得有得折腾……”此时韩亦真已经来到了沉渊云府的后院之中。女人抖了抖腰间挂了的雕花皮口袋,从中摸出一块通体晶莹的玉石,小心翼翼放于手心之上,低声道,“有了这个宝贝,娘的病就有救了!爹不给我,我就自己拿,只要我待在爹身边,她就不敢拿我怎么样,哼!等祭刃完了我就立刻赶回凝冰谷给娘治病!不过……要怎么用呢……”在庭院的一处坐下,她不禁对着玉石说起话来,“你这么漂亮,难怪人人都想得到你……我也不能违背爹的意思,等我治好娘的病就把你还回去好不好?希望她不要生气……” “你一个人在院子里自言自语什么呢?”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 韩亦真赶紧将玉藏进口袋,垂了头轻声唤道,“爹……” “给你的兵器用的怎么样了?”她唤做爹的男人看上去年过中旬,高大威武,灰黑色锦缎长袍很是合体,脸上却是一副安详神色,此人正是凝冰谷谷主韩怀空,有些宠溺地抚摸着娇小女孩儿的头发,他的语气很是宠溺,“你……有没有好好钻研?” “我当然有好好练啊!”韩亦真点点头,两手放于身体两侧,掌中积聚灵气,各形成一支锋利短刃,材质非铁非铜,非金非银,隐隐散发红光,仿佛是蠢蠢欲动要吞噬一切的火焰。男人微笑着接过其中一支,“这对‘引魂’双刃是由我所斩杀的魔族恶狼遗留骸骨所制成,当年神魔大战时,沉渊派弟子云上逐与我出生入死,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如今却不知道他人在何处……” “爹……”韩亦真唤道,“那现在的沉渊派云掌门是什么人啊?” “云无涯乃是云上逐的弟弟,说来,我们韩家与云家的交情很深呢!真儿,日后若是遇见了云家后人,一定要以礼相待!”韩怀空将短刃还给韩亦真,继续说道“你的‘引魂’属火灵,火灵有着‘烬’的属性,是一种让万物寂寥的能力,今后你要好好加以运用,必有大作为!” “嗯,我知道了!” “当年,我用恶狼骸骨所炼制‘勾魄’‘引魂’二件兵器,而云兄则炼制成了一把神兵,并镶上了天帝所赐的仙界至宝逐云琚。”听到这里,韩亦真一颤,不禁用手摸了摸口袋,小小的动作却没有逃过韩怀空的眼睛,男子顿了顿,又道,“云兄失踪前将剑与玉拆分开来,分别托给云无涯和我保管。只可惜……如今逐云琚尚在我谷,可是那把神兵被封入沉渊刃冢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我曾派你啸狼师兄进入刃冢查看也没有任何线索。问云掌门,他竟也不知何原因竟再也找不到那把剑。真儿,这次派你与沉渊弟子一同祭刃,就是希望你进刃冢一探究竟,这把剑是否还在,还是被奸人所夺。” “原来那沉渊刃冢里还有这么一件上古的宝贝!”韩亦真很是兴奋,“如果真儿看见那把剑,一定替爹爹带出来!” “不可!”韩怀空制止道,“只要看剑是否安好便可,那是云兄留给沉渊的东西,切记不可夺他人之物!若是有缘人,我想神兵自会现身相见……” 正文 正文 第4章 情谊绵,天地远 夜色悄然来袭,坐在床头的女人开始焦躁不安,习惯性摆弄着裙角——自从那日从家中跑出去回来后便再也没有和他好好说过话。此时的秦韵带着些青涩,在烛光的映照下定格成一幅凄然画面。那脸颊侧成的弧度,一如既往的恬静。然而一想到那日的事,女人便是脸色绯红,自己暗藏多年的情愫竟然在玩笑话间说了出来,不知道,哥哥听了究竟有没有当真。 哥哥……这个称呼叫了多少年她不知道,只是这两个字中包含了太多的情意。当年云掌门在沉渊山角遇见已奄奄一息的她,小小的身子仍然顽强地支撑着最后的意志。掌门好心治了她的伤,还收留她,连同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男孩交给了沉渊派修真之人秦松抚养。秦松外貌约有五十来岁,为人正直,修为不俗,一直为云家打点各类杂事,只是因早年丧偶膝下无子,便也就应了这事,并给他们两起名:秦天,秦韵。 “哇哇,我有妹妹啦,我有家啦!”记忆里男孩子欢呼着,人前人后穿梭,完全没有失去家人独自流浪的失落,这便是秦天了。 “唉?我的家人?”他摇头再摇头,眸子里亮闪闪的却不是泪水,“没了就没了呗,我也不知道,从有记忆起就在沉渊山了。他们活着死了都与我无关啦,当然最好是活着,说不定多少年后还能玩个重逢什么的,喂喂,小韵,你相信么,弄不好我爹就是仙界的天皇老子……” “噗……” 回忆如水波漾了去。 “到底他……对我……怎样想……”秦韵不禁喃喃自语,“哥哥虽然生性好动,喜欢和欺风一起恶作剧,可是他对我却一直关爱有加,不会让我受任何委屈……”想到小时候自己在勤辰长老那里修习琴艺,因屡屡弹错而被他训斥。回来哭鼻子向哥哥诉苦,第二天勤辰长老所有的古琴都断了琴弦……她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秦天一日修习回来却一个字也未提。 至于爱护能不能等同于爱,这不是她所能决定的。 她的爱如同藤蔓,紧紧束缚住她的心,却不是他的。 他在想些什么,秦韵琢磨不透,也从未细细去想。原本她天真的以为,只要两人这样细水长流,即便不说破,也会心照不宣。可是,直到那天她才发现,看似精明的哥哥对于感情却是极度木讷的,特别是对于她,这个“妹妹”。 “小韵,小韵!”敲门声忽然响起。秦韵一惊,是哥哥的声音!她隐藏不住内心的欢喜,起身开门,忽而像想起了什么,转身抵靠在门内,压低了声音说,“什么事,哥哥……” “你睡了么?出来啊!” “睡,睡下了……”秦韵支支吾吾,她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去面对门外的人,“这么晚了,你也早点歇着吧……” “喔……这样啊”听得出秦天有些沮丧,“外面有萤火虫呢,我本想叫你一起看的……很久没有见到了,既然你睡了,便等下次吧……” 他转身欲走,“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开了。 记忆里,很久没有哥哥一起看过萤火虫。那种微小的生物,虽然美丽,却笼罩着淡淡的哀伤,萦绕在她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重重叠叠的将自己的影子也牵引了进去,直到凝成一点微小的光,还想飞到他的面前。“小韵,我们很久没有看到萤火虫了吧?”秦天的声音将秦韵的思绪拉了回来。是啊,很久了。 她点点头,没有勇气直视身边男子的脸——喜欢一旦说出来,一切都不一样了么?再也无法平静对他的情愫,再也无法做回一个傻傻关心他的妹妹了么?如果自己也把那些话当作玩笑,是不是一切就恢复了原状。 只是,不想骗自己; 只是,想知道他的感觉; 只是,相信时间足矣让他明白什么; 只是,想改变安排好的一切…… “小韵……前几天你说的……说的……那个,话,是不是……是开玩笑么,还是,还是……”秦天故意把脸转向一边,却忍不住用余光观察身边的人。 他注意到了么?秦韵的脸上飞过两片红霞,手又不自觉的捏紧了衣角,夜色很好的将这一切的娇羞遮掩过去,“我……我……你觉得呢?”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表达。 “嘿嘿”秦天的一声招牌傻笑一瞬间把这里的气氛搅乱,“开玩笑的吧!你是我妹妹啊!” 秦韵的脸上慢慢浮出一丝苦笑,妹妹,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萤火虫还在不识趣地在浮动着,若隐若现的光让她觉得更像是一种嘲笑。脸颊冰凉,这泪水里沾染的是委屈和心慌;还是说,我只能小小地卑微着去爱你?忽然间,她把头转向秦天,抽噎着语气却仍然坚定,“难道我在你心里永远就是个妹妹么?那么秦天我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作哥哥!” 时间就莫名地定格住了,秦天曾料想过她有一百种回答,却没有想到文弱的妹妹一直如此执着——执着去“爱”自己。害怕看见她的眼泪,害怕她伤心,害怕一切可能给她带来的伤害。秦天啊秦天,问问你自己:难道你不喜欢她么? “小韵……” “我一直就喜欢你,怎么了?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从今天起,我不是你的妹妹,我和任何一个女孩子一样,有喜欢你的权力!”萤火虫的光映着她脸上的泪痕,渐渐映出奇幻的颜色,秦天怀疑,眼前这亭亭玉立的少女到底是不是那个曾经躲在他身后玩着衣角小小的她。 他感觉的到有一双手环上自己的脖子,有什么温润而柔软的东西覆上自己的唇,带着些涩味。 她在吻他。 画面又一次定格,秦天大脑空白手足无措,他只知道眼前那个发誓不把自己当做哥哥女人闭着眼睛的样子很美,很美…… 妹妹也是个女人,小韵也有爱自己的权力。 她会搬着凳子一颠一颠跟在他的身后陪他去偷摘长老的桃子;她会被他抓来的小虫吓得躲进被窝呜呜地哭;她会熬夜帮他补好和韵欺风练剑时撕破的衣服;她会帮着爹做他爱吃的包子给他多加肉馅还标上记号……只要他开心,她会做很多很多的事情——而她,只求一个权力,一个妹妹所不该有的权力。 秦天慢慢闭上眼睛,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 “我……不想让兄妹的称呼羁绊住我的感情……”秦韵靠在秦天的肩头,伸手去捉眼前的萤火虫,“我可以叫你秦天么……” 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吻中清醒过来,秦天咧着嘴,喃喃道,“啊,啊,那我会不习惯,不习惯……”才发现,这里原来有那么多萤火虫啊,难道说,刚才它们全看见了?天啊,我居然当着这么多双眼睛亲了小韵! “噗……”秦韵笑开了,“其实吧,我也改不了口呢……那……” “随,随便吧……”这下反倒是他有点不好意思了,爹说过,男女授受不亲,这么感觉这个世界一下都乱了套了?“小韵,其实我,我……” “你想说什么?”秦韵微微笑,看着他。 “我……我……我……我……我想吃包子,我回屋了……”秦天呼地站起身,一口气跑回屋子关上门,这种尴尬他是生平第一次遇到。“天啊,我以后到底该怎么面对她啊……” 没来得及拉住逃跑的某人,秦韵带着一丝遗憾重新坐下,心里总算释然了呢!不管今后如何,起码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她怜爱地看着四周的光点,“虽然知道自己的渺小,却还要努力散发那一点点光亮,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对么?真的,是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萤火虫了呢……” 正文 正文 第5章 祭刃之始 黑衣男子一个箭步冲上来,右手的单手爪透着灼眼寒光,毫不留情地劈了下去——只听得“噌”的一声,却被兵刃弹开。男子被强大的力道所震,连连退了几步,一个回身,就势用右手带动黑色龙纹披风,披风中瞬间射出几支飞镖,带着些许余力,直直飞向那人。只见对手身手灵活,一一晃过,飘然若鸿,最后一支竟是被稳稳夹在葱葱玉指之间。冷冷的,声音传来,“啸狼师兄,手下留情了呢,飞镖上竟然没有淬毒!” 男子闻声停下,“大小姐好眼力!” 被男子称作小姐的女人也停下手中兵刃,白衣翩翩,眼角带着些许媚意,这正是当日云欺风追赶之人!环顾四周,像是洞中的一块平坦空地,洞内石头各异,更有不少滴水所成的水洼,看上去有些年代,实则为一处练武斗武的好地方。“师兄今日又不愿使出全力么?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白衣女人说罢,裙角纷飞,再次舞起兵刃。这才看清,她手中乃是一把长柄镰刀,通体银光,巨大的刀面上雕刻有复杂花纹,刀刃锋利无比,带着几分嗜血的邪气。 “慢!”男子制止道,“今日我不是来陪你练武的,只是有一些事情不清楚,想来问问你……”啸狼身材修长,前额留有一缕惹眼白发,目光如炬,眉宇间三分冷峻,七分沧桑,想必也是在这修真之界尝遍辛酸。他身披一件黑色龙纹披风,此人正是凝冰谷谷主韩怀空座下第一大弟子。 白衣女人这才收手,明眸闪动,“为了逐云琚?” “不错!” “玉在韩亦真的身上。”声音清冷,竟是胜过石洞外围暗灰色的寒冰,“还是说,是被她偷走了更为合适呢?” 男子不禁皱眉,语气中夹杂了些责怪的意味,“难道你就任由她胡闹?” 白衣女人垂了眉眼,“只能找机会再夺回来……” “她是不是躲在谷主身边,所以你不好下手?”啸狼再次质问,“你可要考虑清楚,如果把玉给她,将有什么后果!” 女人点点头,声音有些怒气,“我知道,只是……这件事,我不想惊动其他人。我已经在监视韩亦真了,只要一有机会,我定将玉夺回来!玉在人在,玉亡人亡!”说罢,像是表决心一般,玉手带动镰刀,旋步而去,九重华纱零落成巨大透明的花朵,刀刃散出的一股剑气波散开去,一块岩石应声碎裂! 大小姐……啸狼定定看着她,心中默默念道。 ———————— 当秦天迷迷糊糊睁开眼晴的时候就觉得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将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起床后到底要做什么,直到老爹举着两把剁肉的菜刀冲进自己的房间,他蜷缩在床的一角时才勉强想起来今天的大事应该和菜刀有关。不,是和刀啊枪啊什么的有关。 呃……祭刃的日子?貌似,仿佛,也许,好像。 当他手忙脚乱怀揣两包子来到青锋坪时才发现今天的确是祭刃的日子。青锋坪是沉渊派举行重大仪式的地方,地势开阔,庄严肃穆,沉渊弟弟每逢此时便齐齐聚在一起——说起来不愧是修真界的大派,人头攒动,好不气派!一旁的青锋台平地而起,四周立八根盘龙白玉柱,这里则是掌门和长老们所观战之处。 “糟了啊,掌门他们都到了……”望见青锋台上几个身影,秦天不自觉抓抓头,“不知道云欺风小韵他们来了没……” “你当我们是你啊……”秦天的话刚落音,带着笑意的声音便响起,云欺风双手抱肩,脸上有些不悦,“怎么到现在才来,小韵都快急死了……”说罢,努努嘴示意一旁的秦韵。 秦韵脸一红,低头轻声道,“哪有……” “我,我……”秦天不自在地看看她,“睡过头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关系总是有些微妙,那日以后秦韵便去了勤辰长老出学习音律,借着这层缘由,也一直没有回去家中。两人便也好久没有见面。至于是不是她在故意躲着自己,也无法猜测。倒是秦松,几次催促着去探望探望妹妹,他也打了马虎眼,不了了之。 幸亏没有告诉欺风那晚的事情,不然今天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损我呢!秦天暗自想到。 “来了不少人呢!”自顾自地打断秦天难得的大脑运作,欺风的眼晴在人群中搜寻,“我们也准备准备,去青锋台吧!” “秦天兄弟!”粗犷的男声响起,欲行的三人不约而同抬头张望,来者约二十五六岁模样,身材健壮,腰间配一金色长剑,倒是有几分大侠风范。 “木师兄!”秦天很是兴奋,“你怎么来了?” “师傅担心你,又不愿过来,就叫我来看看……哈,你们这对父子还真是……哈哈……”男子便笑边和另两人打着招呼,爽朗的笑声让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轻松了不少。木槿,是秦松的大徒弟,虽然有个秀气的名字,可为人开朗不拘小节,武艺平平却有着极好的人缘,因为在年轻弟子中资历较深,大家都尊称他“木师兄”。 “小韵也在啊!”见她面露担忧之色,木槿忙上前安慰,“别担心,祭刃不是什么很难的试炼,你一定没问题的!” 秦韵点点头,一旁的欺风行礼,“不知木师兄可否提点提点……”木槿忙拉住他,“云公子不必多礼,我哪里能提点你们啊!”他顿了顿,“这祭刃吧,真不好说,进去之后你们自会明白。当年与我同行的有三人,天尊给每个人的试炼却都不相同。哈哈,我这把金蝉正是那时所得,只是,原来的四人只剩我与你兄长云胜雷公子两人了……” 木槿的这番话说来话长:秦松一共收过三个徒弟,再加上秦天秦韵,五人曾一同修仙习武,但在一次去尘世收妖的任务时,其他两人皆被妖魔所迫害,木槿自己也身受重伤。秦松因爱徒的死悲痛欲绝,发誓从此不再收徒弟,专心照料秦天秦韵。木槿也因为没有保护好师弟而一直相当自责,对两人也是关爱有加。秦天秦韵当时因年纪小而没有下山,逃过劫难,只是每每听到木师兄的笑声,却比旁人听多得一份苦楚。 “天尊?”秦韵见木槿脸色不对便挑开话题,装作疑惑道。 “到时候你们自会明白。”木槿似乎不愿多说。 “关于刃冢天尊的事我听家父说过,等会我再慢慢解释给你们听吧!”云欺风见青锋台上飘起了青烟,想必是时候差不多了,便招呼秦家兄妹,“我们过去吧,快开始了……” “啊,这就走了?我早饭还没吃啊……”道别了木师兄,秦天一边抱怨一边用手束着头发,“喂,欺风,我有点紧张了,这么多人看着我们呐,我……我今天发型还行吧,这样帅不帅……”秦韵捂住了嘴巴。哥哥的缺根筋也不是第一天见识了,只是在这种场合下还能不知轻重…… “小,小韵……”秦天自己也觉得有点可笑,捏了捏手中的包子,“你,你……要吃么?” 她摇摇头,“哥哥……自己吃吧,爹那天来勤辰长老处看我时,还说祭刃回去烧好吃的给你呢……”不知为什么,叫他名字的时候心中会有一种莫名的温暖,像是能听见一朵花绽放的声音。秦韵不再说话,只是默默体会着。 “咦,称呼改了哦……”耳尖的云欺风回头狐疑地看着两人,“你们两个,有问题!今天放过你们,等祭刃完了,给我从实招来!” 正文 正文 第6章 青锋台,再遇韩亦真 “韩谷主不必多礼。” 青锋台上云无涯招呼着凝冰谷主韩怀空,两人皆是修真界佼佼者,一举一动中尽显了领袖风范。说起来,两人也算是大有交情,寒暄一番后,韩怀空引出了身后的女人,“真儿,来,见过云掌门……” 韩亦真一跃上前,笑盈盈道,“见过掌门!” “啊,就是她!”刚随着云欺风踏上青锋台,秦天一眼便看见韩亦真褐色的身影,一下子慌了神,“欺风,不得了了!我上次看到的女妖怪就是那个女的!怎么办,居然给她追到这里来了!” 行礼的人听力却是出奇的好,愤愤回头,狠狠瞪了秦天一眼,“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啊!秦~大~少~爷~”韩亦真两手叉腰,“哼,没见过妖精么,还是没见过美女妖精?” “真儿,不得无理!”秦天对妖族的态度让韩怀空有些不快,却不得不压住了愠怒,“小兄弟可是今天祭刃之人?” “是,是又怎么样?你,你又是什么人啊……”秦天从欺风身后探出脑袋。 “秦天,这位乃是凝冰谷韩谷主!你看看你,什么态度,成何体统!”一旁的天辰长老气得花白胡子直抖,“真是丢我们沉渊派的脸!”啊,那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老妖精了?秦天一惊,悄悄问云欺风。后者也小声回复道,还是只老狐狸…… 云无涯有些尴尬,对于这个秦天他也实在有些头疼,“欺风,秦天,秦韵,还不行礼!” “咳,咳……”韩怀空无奈,“看样子小兄弟与小女还见过面了?那正好,今日祭刃,还望小兄弟多多照顾……”“爹,我哪里要他照顾!”韩亦真不满,纵身越下台阶,轻巧落地来到三人面前,引得青锋坪上众人一阵喝彩。秦韵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韩姑娘,我是秦天的妹妹秦韵,今后请指教……”韩亦真这才注意到一旁的两人,见是一清秀可人女人,心中很是欢喜,脸色也温和了许多,“秦韵,琴韵……多好的名字啊!恩,我是韩亦真,以后叫你韵姐姐,可以么?你可比你哥哥人好多了!” “切,还不知道有几千岁了呢,就管小韵叫姐姐,装嫩!”秦天小声抱怨到,一脸纠结。云欺风拍拍他肩膀,示意他收敛点,“你不是也多了个貌美的妹妹么!”他向韩亦真点点头,微微一笑,“在下云欺风……” 韩亦真直直地看着某男子,半晌没有动静,忽然朱唇启合,木讷吐出三个字,“好帅哦……” “凝冰谷素来与沉渊派交好,只是鲜有参与本派祭刃一事,不知韩谷主可否有弦外之音?”天辰长老懒得理会小一辈之间的纠葛,直直向韩怀空发问。 “该不会是凝冰谷没有韩小姐称手的兵器,来沉渊派求宝来了吧!”不是哪个沉渊弟子快言快语,吐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引得青锋坪上一片哄笑。 没等到韩谷主开口,韩亦真却是动了肝火,她“哼”了一声,双手侧与身体两边,凝神唤出“引魂”,散发幽幽红光的双手短刃一出现便让周围人瞪大了眼睛。她顺势将其中一支举过头顶,一种压迫感随着红光怔住了在场所有人——连天辰长老也不自觉地起身好看个清楚。“沉渊门人,你们看好,这就是我韩亦真的兵刃,你们刃冢里的废铜烂铁我们凝冰谷才看不上呢!” “这,这是……”云无涯转向韩怀空,语气竟有些颤抖,“难道是当年……” 韩怀空点头,“不错,真是当年与你兄长云上逐一同用恶狼骨架所炼制的‘引魂’短刃。”此景一出,青锋坪齐聚的九门弟子呼声一片,刚刚快嘴的那人也灰溜溜不知了去向…… “老夫也只是听得兄长提起过,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云无涯抚着胡须,“令媛天生灵性,又有得神兵在手,日后定将在修真界大有作为!犬子的此番祭刃之行,老夫也就放心了!” “什么宝贝这么有架势!”秦天一边用手遮住红光,一边赞叹到,“凝冰谷的小丫头竟然都这么厉害,不知道我们能拿到什么宝贝!”见欺风定定观察着“引魂”并没有接话,他便又转向秦韵,“小韵,你说呢?” 谁料竟换了秦韵带着情绪的目光,“你和韩姑娘,是……怎么认识的?”明明是夏天,怎么这么冷啊……秦天忽然间觉得起了层鸡皮疙瘩。 青锋台上流云阵阵,好一副光华大省的景象。云无涯微微一笑,见时候差不多,便长袖一挥,手中凝聚成气,幻化成一支饱蘸浓墨的毛笔。之见他挥洒自如,下笔有力,在空中书出“刃冢”二字,字体遒劲矫健,墨水竟悬空凝固,实在让人叫绝。书毕,那浓墨闪出一道金光,云掌门口中念念有词,却只听得一个“开”字,随即空中两个大字硬生生从中扯开一道口子,裂缝中竟透出玄色光华,像是有什么光源要呼之欲出,此情此景,实在难以置信! 韩亦真亦是第一次见此情形,心中暗想,都说沉渊祭刃修真界无双,想不到今日一见,却比想象中更加奇妙,不愧为修真大派。 “那么,晚辈告辞!”云欺风向青锋台上众人一一行礼道别,最后目光停留在掌门身后一男子身上。男子气宇不凡,神色淡然,向他点头道,“保重!”此人正是云家长子,云欺风的哥哥——云胜雷。 四人见刃冢的入口已打开,便也无惧,鱼贯而入。仿佛之侵入了修真之气,裂口像是猛兽的血口,抽搐数下,竟瞬间合拢,“刃冢”二字赫然凝固在空中。 “沉渊祭刃,实为震撼啊!”韩怀空不禁赞叹道,“但愿小女能不虚此行……” ———— 再说秦天四人,入口处的玄光着实让他们有些晕眩,韩亦真从指缝里偷偷向外看了一眼,不自觉地惊呼一声。 “怎么了啊,叫什么……”秦天一边抱怨一边开始打量周围,却忽然闭上了嘴——原来这刃冢之内并不向众人所想陈列各类兵器或是有什么熔炉,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树木参天,像是远古的深山,枝叶茂盛,竟是遮住了头顶的天空。 “这里是……”秦韵有些担心的环视着四周。 “不会是你爹把我们传错地方了吧?”秦天对欺风说着,却是让剩下三人都哑然,“这哪里是刃冢?明明是沉渊的后山嘛!这里哪会有什么兵器啊!” 难不成这里真的是沉渊人口相传的刃冢? 正文 正文 第7章 第一重试炼 云欺风并不理会他的吵闹,语气也没有一丝慌乱,“这里应该就是刃冢,正如木师兄所说,眼前这树林便是天尊给我们的试炼也说不定!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刃冢的天尊,或许到那个时候,这一切就可以解释清楚了……”说罢,微微侧头,光滑的黑发有些招摇地垂下,“小韵,能不能感觉到什么,比如灵气的集中点,或是这森林中不寻常的地方?” 秦韵似乎会了他的意,随即点点头,双目紧闭,吸气凝神,外人竟能察觉到她的体内有一丝灵气波动。韩亦真不明真相,有些好奇地看着她,又不愿出声生怕打扰,直到秦韵睁开美目,“前方,在离这不远的地方,我想……应该就有我们所要找的人……” “好,那我们就按小韵说的,一直往前走!” “等,等一下……”韩亦真跳到了秦韵面前,瞪大眼睛打量着她,“为什么啊,难道韵姐姐有千里眼不成……不然你是怎么看到的?而且,刚在你明明是闭着眼睛的嘛!” “呐,呐”秦天一边哒着嘴巴,一边向她解释说,“这你韩大小姐可就有所不知了,这可是我家小韵的独门绝技哦!”看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仿佛是自己有着通天的本领。我家小韵……可人女人心中默默咂摸着,记得他以前经常这么说,不知道如今是不是又会带有新的含义呢? 云欺风解释着,“小韵从小灵力就很高,对具有灵气的东西也比一般修真之人更为敏感,她这招,也算是千里搜寻,嗯?” 说是修真之人,却始终无法摆脱凡人的体质,纵使修仙养性得以延缓衰老,却始终抵不过生死轮回的执念。然而,这修真界似乎是一个不同于其他各界的存在,集万物之精髓,常有一股出乎意料的力量浮于修真之人的周身,这便是“灵”。得灵聚灵,并化为自身力量,这便是修真之路的必修课。 秦韵回过神来,笑答,“哪有欺风你说的这么玄乎!”她拉住韩亦真的手,“我想,只是因为女孩子心思比较细腻一些吧……好妹妹,你也别多想了,你的本事才叫厉害呢!”碰触到秦韵温热的手,她心中竟涌上小小的感动——好久没有人这样拉过自己的手了。 “韵姐姐好温柔哦……不像我家……”韩亦真意识到说错了话,忙抽回手捂住了嘴巴。 “你家?”秦天无孔不入地接上话,“对了,我问你哦,你是韩谷主的女儿,那你也是狐狸啰?” “是又怎么样!”她毫不示弱,“怎么,看不起我们妖族?喂,喂,你在干什么!”发现秦天正一脸狐疑盯着自己绕圈圈,她脸上竟飘过红云。“看你有没有尾巴啊!”秦天说的理所当然,气得小狐狸直跺脚,“你……” “别闹了!”云欺风忙出来打圆场,“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只是这尾音消失在他的皱眉中。周围的光线有些阴暗,却依然看的出四人的前方出现的是两条蜿蜒小路,一左,一右。“这样吧,我们分两路走!”欺风合上手中扇子,语气却异常坚定,“尽快找到天尊,不要在这里浪费了时间。既然小韵妹妹说就在不远处,我想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如果有一方先找到他,就放信号出来,大家集中,速速过了试炼就是……如何?” 停止搜寻狐狸尾巴的某人积极响应却遭到了韩大小姐的白眼,“那,欺风我和你一起吧!”“咳”秦韵的声音不适时响起,带着些提醒的意味,“哥哥,我想……和你一起……”回头看见秦韵楚楚动人的眼神,秦天有些木讷答应,“啊,那好,好……” “也好,这样路上也有个照应,不知韩姑娘是否介意?”欺风微微探身,十分幽雅地做出邀请姿势。韩亦真却是十分开心,“好啊好啊,我跟着云公子!”还不忘补上一句,“我才懒得一路上老是看见某些人呢!” “喂”秦天不打自招,“你以为我想看见你这个小妖精啊!” “你不要总是妖精妖精的叫我,弄得我们妖族好像低人一等似的!”仿佛触到了她的死穴,韩亦真柳眉高挑,“本小姐有名有性,我叫韩亦真!”秦天刚想上前解释,却被秦韵拉住,“亦真妹妹,你误会了,他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的两个师兄皆被尘世妖族恶类所杀,所以对,对你们……妖族之事有些在意。虽相识不久,但你心地善良,我们也是真心希望与你成为朋友……” 韩亦真褐色眸子渐渐暗淡下去,秦韵的一番话让她明白了些东西,她淡淡道,“其实,我知道我们妖族在尘世不受欢迎,也知道在修真界受到非议……”她抬起头,语气带着倔强,“但是我敢保证,不是所有的妖类都没有良知的!我父亲当年因除魔有功可位列仙班,却因放不下修真界族人,而驻足凝冰谷,就是希望可以带领大家从正道修仙……可是,可是尘世却还有这样的事情因我族人而发生……呜呜呜……”这小狐狸居然不分场合抽泣起来,“对,对不起……呜呜呜……” 见秦天沉默不语,秦韵忙上前安慰,并向云欺风使了个眼色“过去的就算了吧,好妹妹不要伤心了……云公子走了喔,再不追赶不上了……” 跟着那抹修长的身影,哭得稀里哗啦的韩亦真一边抹着眼睛一边慢慢走着。云欺风虽说巧舌如簧,此刻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尽量放慢步子,说着一些不相干的话分散身后人的注意。 “好了好了,不哭了,哭起来不漂亮了哦!”他不停扇着扇子,显得有些心烦,却尽可能地让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让云,云公子见,见笑了……”好不容易止住哭声的小狐狸,说话还是打着结。 “呐,韩姑娘……” “叫我亦,亦真就可以了!”见云欺风转过身来,韩亦真忙又擦了擦脸,吸了几下鼻子,稳定了情绪,“什么事……” “亦真姑娘是否认识一位穿着白色轻纱长裙的女人?我在沉渊后山发现她形迹可疑,碰巧那日秦天在后山又遇见了你……” “不,不认识……”韩亦真的表情有些古怪,心虚地把目光移向一边。 “哦?”欺风看在眼里,继续追问,“当真不认识?” 敌不过云二公子软软的语气还有那扇子上幽幽的檀香,她终于妥协了,“唉呀,其实也认识啦……只不过,只不过……她在追杀我罢了……”韩亦真有些委屈地低下头。 真是小孩子脾气,欺风心中笑道,“追杀?”听起来很有意思啊,“谁会胆大到追杀凝冰谷的堂堂大小姐?” “这个……”韩亦真吱唔了半天,“总之,是一些私人的事情,云公子你就不要问了好不好?亦真真的没有骗你,要是被她抓到了,真的会要我的命的,骗你是小狗!”说罢,煞有介事的伸出了小指勾。云欺风皱了皱眉,却还是同她勾了指头,其实,狐狸和狗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看到他们两人走远,秦韵这才安下心来,转身望向秦天,“那,我们也走吧……”秦天只觉得被她这一眼却是望进了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应允着向另一条小路走去,脑海里却一直浮现着韩亦真抬头的一瞬间,满是坚定的眼神,始终挥散不去。 正文 正文 第8章 尴尬 虽说是树林,却不知为何阴风阵阵,秦天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只觉得那些深深浅浅的绿来的有些刺眼,不自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小韵,你冷不冷?”见秦韵一袭湖蓝锻裙,微微皱眉,便侧身为她挡风。秦韵纤纤玉指拉住身前的人,“不用……” 他看着有些沉默的单薄女人,嗯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两人并排向前走着。“我不喜欢跟在你身后的感觉……”幽幽的声音飘进秦天耳中,一同的还有她头上金步摇摆动的声音,虽然我以前一直渴望你能带着我往前走…… “什么?”秦天抓抓头,“你今天有点怪怪的……”女人的眼睛依旧清澈如水,却多了一分猜不透的愁绪。 “没,没什么。”秦韵边走边摆弄着袖口,有些时候,不经意的小动作却尽显了她的腼腆和娇羞,“秦天……我只是觉得自从那晚看过萤火虫后,便好久没有和你一起独处了……虽然在勤辰长老那里修习音律是一件十分欢喜的事,可我还是很想念爹爹和……你……” 秦天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我也很想你啊……不过……”环视一周,“我们好像又走回到原来的地方了……你看,这棵歪脖子树刚才不久看见过了么?”秦韵细看一番,随即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这……的确是我们刚才经过的地方……可是我们明明是顺着路往前走的啊,也没有转弯……怎么会这样?” “那,那怎么办?这林子果真有古怪!”秦天有些急躁,“要不先找欺风他们汇合一下吧!” 秦韵合眼凝神,淡淡道,“哥哥,你看能不能先生堆火,以烟来做个信号,让我稍稍感应一下……”待她睁眼时却发现秦天有些沮丧地坐在一边,前面则是一堆燃着的树枝,虽是黑烟阵阵,却被来历不明的阴风斜吹散开;火光虽亮,却也不足以透过千百棵参天巨树传达到另两人那里。 “不行啊,这样根本没法告诉他们我们的所在地……”男子垂头丧气,呆滞望着眼前的枯木,“小韵,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秦韵摇摇头,蹲下扶住秦天的手臂,安慰道,“在这条路的前方,那股不明的灵力还是集中原来的位置,只是……”她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只是……我却感应不到欺风和韩姑娘的灵力……” “开什么玩笑!”秦天一下子按住她的肩膀,有些激动地说到,“你的意思是,是他们两个不见了?这一定是有问题!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秦天……哥哥!”她的表情有些痛苦,“你弄痛我了!” “啊,小韵,对,对不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秦天忙放开手,“但是欺风他功夫那么好,亦真又有神兵在手,怎么会连灵力都消散了呢!” 一边安慰着激动的人,秦韵一边解释着,“也许他们已经找到天尊,进入真正的刃冢也说不定呢!你也知道,这里不好生火,他们联系不上我们不是么?” “可是……” “好啦!”秦韵温柔地拉他起身,“我们也不要耽误了,再顺着这条路走走看,如果还回到原地,我们就回岔路口走另一条路……”秦天无奈,只好顺从地跟在她身后,脑中乱作一团——看着妹妹窈窕的轮廓,忽然觉得是她又不是她——不再一害羞就玩衣角,红脸蛋;也不再遇事慌神躲在他身后;不再唯唯诺诺将感情藏在心底…… 时间,真的会改变很多东西么?那些所谓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想到那晚她近在咫尺的气息,秦天只觉得心中一阵阵悸动。看着她的背影,在她轻盈的裙摆下,步步生出莲花。 ———————————————————————————— “痛!”韩亦真揉了揉额头,走得好好的干嘛停下来啊,一头撞在云欺风的背上,她有些痴痴地想,要是他停下前再转个身就更好了。顺着男子的目光往前看去,她不禁惊呼出声,“咦?这树干上不是云公子你刚刚刻上的标记么?”见云欺风没有说话,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前方看见早就经过的场景,的确是有些不妙,“所以说……” “所以说我们迷路了……”云欺风一合扇,无奈地笑笑。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韩亦真指着一边的岔路说,“这里比刚才多出来两条路呢!” “只怕这便是给我们的试炼吧!”男子一转身,“虽然我也知道留你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不太好,但是,我们还是分开走吧……” 韩亦真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这样倒也方便她查探神兵的下落。只见她潇洒一行礼,“云公子放心,说什么我也是堂堂凝冰谷大小姐,有着上百年的道行。何况来刃冢就是爹爹的主意,让我磨练身手,区区幽暗树林,我才不怕呢!”云欺风见她信心十足,便点点头,“如此甚好……只是……” “没事啦,放心吧!”小狐狸拍拍胸脯,“我才不会让云公子担心呢!”说罢,竟又是化作一缕红烟,飘向小径深处。 “喂……果然是只性急的小妖……”没来得及叫住她,云欺风只得摇头作罢,支开了她,自己也要开始执行父亲交代的额外任务了——伯父云上逐当年留下的那把剑,究竟在哪里?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刃冢外青锋台上,正与韩怀空对弈云无涯迟迟没有落子。“云掌门可是在担心什么?”韩怀空手执黑子,“你我所在意的东西应该仍在刃冢之中……” 云无涯微微一笑,落子盘中,“正是仍在其中才觉得蹊跷,封印之物灵力巨大,为何感应不出?连刃冢天尊也不知其下落……我原以为,胜雷是云家后人,定能唤得神兵相见,谁料……这次次子欺风若再无消息,只怕是宝物有难……” “韩某到不这么认为……”韩怀空目不转睛地看着棋盘上的走势,“这次,小女无心之中把那块玉也带进刃冢了……” 执白子的手停在了空中,顿了顿才落下,“收官……” —————————————— 这里不同于沉渊派,立于山巅之上,翠柏苍松,云烟缭绕,气势恢宏,她暗暗想着。俯看这清净淡远且与世无争的落虹峰是一种心旷神怡的享受——若是把沉渊山比作深不可测的修真老者,这落虹峰就是那二八佳人,尽显小家碧玉的娇羞。 “让姑娘久等了,请随我们去见师父吧!”两个约摸十七八岁姑娘异口同声地说道,而后又面面相觑,相互瞪了一眼,似乎是责怪对方说了和自己一样的话。被招呼的人白衣翩翩一转身,却是一张倾城面孔,肤若凝脂,黑发亮如锦缎,贴着脸颊一侧软软披下,远黛眉下双目黑若耀石,朱唇轻启仿佛口吐秀莲,“你们两个还是老样子啊……”语气虽有些冷淡,却听得出有着几分欢喜。 “是啊,都怪阿蛛每次都学我说话!”说话之人一袭紫色劲装,面若桃花,些许有些怒气,不甘心地把脸撇向一边。 “我哪有……我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好不好!阿蜘每次都斤斤计较,真小气!”另一女人愤愤道,细细看来两人容貌,衣着打扮竟如出一辙,分明是一对双生花。 “阿蜘,阿蛛……” “对不起啊亦幻姑娘,这就随我们来……”名唤阿蜘的女人连连道歉,“对了,亦真姑娘没有来么?”语毕才像想起什么来着,“啊……我不该多问的……” 白衣女人并不介意,“她在沉渊派祭刃,爹爹的试炼。”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熏风带起她的青丝,隐隐有一阵暗香浮动。双生花对望一眼,“沉渊祭刃啊……” 正文 正文 第9章 落虹峰,遗落的往事 半盏茶的功夫三人便穿过曲曲折折的小路,来到一座竹楼前。这竹楼虽说不大,构造却十分精致,配以白纱做帘,与碧竹相映成趣,显出主人的一番闲情雅致。相传落虹派掌门人柳菁乃是极喜清净之人,落虹派深受其影响,修真者大多性格温和,讲究万物平等,息息融合——因此落虹派中广聚凡人,妖族,魔族,鬼界各路修真之人,亦成为修真界独树一帜的大派。 “晚辈打扰了……”白衣女人欠身行礼。 只觉竹楼内一股灵气泻出,带起了白纱门帘,一女人身着素裙,手挽银丝拂尘款款而出,看上去越四十来岁的模样却依然风韵犹存,宛若凌波仙子,清新之气扑面而来。“是亦幻啊……”女人的声音如一汪池水,润泽入心,“来我落虹峰,可是有什么事么?”说罢,挥手示意阿蜘阿蛛姐妹退下。 见并无闲杂人等,韩亦幻便也不再顾忌,“柳掌门,实不相瞒,今日晚辈的确是有事相求……小妹韩亦真为救其母盗我凝冰谷宝物逐云琚,您知道……” 未等她说完,柳菁的脸便沉了下来,“真是放肆!亦真这丫头也真是太胡闹了!”认识柳掌门这么多年来,韩亦幻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如此动气,便不再说话。 “韩谷主知道么?” “怕是不知道,我也不想惊动他人呢……” “嗯……”柳菁略略沉思,“不说也好,免得韩怀空会因念旧情而对不起你娘九尾白狐的在天之灵……” “在天之灵……”韩亦幻喃喃念道着。 柳菁的目光也渐渐暗淡,“是啊……也不知道璎珞她在那里过得好不好……”想到闺中好友与自己已阴阳两隔,再坚强的女人也有动容之时。 “柳掌门!”韩亦幻忽然唤到,随即竟慢慢跪下,“我知道您的医术高明,请你想办法救救孔倩吧,不然,我娘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而且,一旦她用到了逐云琚的力量,娘的魂魄就会灰飞湮灭,入不得轮回了呀……” 落虹派掌门柳菁幽幽叹了口气,扶起韩亦幻,“这修真之界,怕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娘了……璎珞原是雪华神女所饲养的九尾白狐,在仙界沾染仙家之息,乃是修为极高的仙灵之物。当年韩怀空斗败魔族恶灵凶狼,缓仙界于危难之中,这一切雪华看在眼中——当她得知你爹本尊是千年修真玄狐,又英武不凡,便执意将璎珞许配于他,作为他不愿位列仙班,回归修真界的条件。” “你娘温柔如水,对你爹又是一往情深,虽不满雪华神女与众仙家的做法,但想到能和所爱之人共度一生,便也没有什么异议。至于你爹……”她望了眼身边的人,“想必你爹对你娘是有情的,加之又不舍修真界族人,便答应了雪华,并将璎珞带回凝冰谷。回到修真界璎珞才知道,韩怀空在凝冰谷早已娶妻——便是韩亦真的娘亲——‘火狐狸’孔倩。” “这些旧事我也曾听娘提起过,只是有些不明白,既然雪华神女如此珍爱我娘,为何当日赐她烬魂丹,让她……” “唉……”柳菁玉指轻轻抚摸着友人女儿的脸颊,隐隐看到璎珞当年的影子,“你哪里知道啊,那颗服下后便会灰飞湮灭的烬魂丹,不是雪华给璎珞的,而是给孔倩的啊!”见韩亦幻微微瞪大了眼,她缓缓道,“我虽与孔倩不熟,但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她的秉性——她虽与你爹恩爱,不失为一位好妻子,可性子却有些火辣和任性。当年你爹被众妖推举为凝冰谷谷主,娶了你娘后便立她为正室,孔倩则降为侧室,这让本为原配的孔倩多少有些埋怨在心,再加上你娘性格软弱,遇事不愿声张,这个凝冰谷谷主正室夫人当的却是有些难堪。” “受了委屈又不愿告诉韩怀空,璎珞便常常来这落虹峰向我倾诉,我却也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柳菁苦笑着,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着一般,“……后来,雪华神女竟听到了修真界的传闻。她也是个要强女人,哪里容得下孔倩几次三番对宠爱的璎珞冷言热语呢?一怒之下便赐给韩怀空一颗烬魂丹,硬是要他与孔倩断个干净……” “你爹这才知道在凝冰谷的日子璎珞受了委屈,但对于雪华所做决定却觉得过于偏激。烬魂丹的事迟迟没有告诉孔倩,只是日夜陪在你娘身边。璎珞当时也真是傻……以为是自己让韩怀空为难了,无法与孔倩长久,一日竟偷了那颗烬魂丹吞了下去……” “你爹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阻止她,便集中全身灵力激发了逐云琚的力量……逐云琚乃是仙家至宝,原是仙界赠与沉渊派云上逐之物,有着净灵渡魂之神力。韩怀空用其摄住你娘的魂魄,并封印于玉内……” “而娘的肉体却因为灵力散尽,而打回原型,被冰封在凝冰谷的念水窑……”韩亦幻接着她的话,声音却有一丝颤抖。娘……韩亦幻心底默默呼唤着,一种嗜心的痛却向她袭来,每每触碰到逐云琚便能感觉到娘就在身边,玉虽凉,却又温暖如春。 “不错!”柳菁点头,“我听说你爹因为你娘的死伤心欲绝而逐渐冷落了孔倩,专心抚养你与亦真长大成人……” “我想,也正是这个原因孔倩她才会得心病,医了这么久也不见好转……”见柳菁微微摇头,似乎是不认同她的说法,韩亦幻便不再说什么,聆听起来。 “璎珞死去,你觉得雪华会放过孔倩么?雪华神女是个对情字有执念的女人,她只是换了一种不怎么偏执的方式来惩罚孔倩罢了,韩怀空想必也是心中有数……这逐云琚是他留给你保管的,也是希望你能好好守护璎珞的魂魄,这样他才会心安一点。” “可我却……” “你不用自责了,逐云琚被韩亦真偷走的事你爹不会不知道……” “什么?爹知道,那怎么还让她胡闹……” 柳菁微微一笑,“很简单,还是因为一个字,情……他对你娘有情,对孔倩亦有情,一个香消玉殒,另一个也心病缠身。他无法做决定。是留下你娘的魂魄却永远无法让她还魂,还是救狐妖孔倩,毕竟他对她也是亏欠在先……既然他无法决定,自然这玉的用处就交给你和亦真了……”见韩亦幻有恍然之意,便继续说道,“我派虽以众生平等,救死扶伤为宗旨,但璎珞是我的挚友,你今日又来求我,我更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她说完,一抖拂尘,转身欲往进竹楼,“但是你们小辈的事,我实在不好参与……这样吧,改日让阿蜘阿蛛陪你走一趟沉渊。不过,我想……你若真的想与韩亦真敌对,只怕是无需人手吧……” “柳掌门!”韩亦幻忽然叫住她,“晚辈……晚辈想不明白,既然我爹到现在心中还有孔倩,为何当时要娶我娘,还要立为正室呢?” “谁知道呢?”素衣女人并未驻足,“或许是因为敬重你娘位列仙班,或许是顾忌雪华神女,又或许……还是因为情呢……” “情……”韩亦幻低声重复道,表情却似有些不解。终于,她还是微微一行礼,沿小路退下。 感觉到微寒的灵气不在,柳菁停步望向澄澈的天空,眼神有些迷离,喃喃道,“我若成烟飘摇去,君折柳枝为哪般……璎珞啊璎珞,你这又是何苦呢?”日光有些肆意地映出她的轮廓,素雅的脸上却有着一丝愁容,若是在多年前,定是一位绝代佳人,“还有柳菁你,有些事又真的能放得下么?” 正文 正文 第10章 迷途与巧遇 “小韵,注意脚下路滑……”秦天一边叮咛着身后的人,一边用随身的短刀劈开周围的枯枝,“我们从这边穿过去,说不定有其他的路呢!你先等等……”半天没有什么回应,有些疑惑的他便回头张望,谁料身后竟没有了人影,只觉得脑袋“翁”的一声,不觉惊出一身冷汗。 “小韵!小韵你在哪里?不要吓我啊……”刚才明明还在的,怎么进来这光线暗一点的林地,就没有了人影呢?他抓抓头,又提高了嗓音。槽糕,不会是走散了吧?正当他犹豫之时,只觉树后有什么异常动静,待他转身查看之时,一道人影忽然闪过,随即便有微微凉意,借着枝叶的投影,阴暗中利刃直刺他要害。秦天心中大惊,忙侧身躲闪,却仍然被剑气所伤,顾不上手臂的伤势,他连连用随身匕首招架,边挡边推,直到把来袭者引出幽暗的林地。 “怎么是你!”借光看清了气势汹汹的人后,秦天不由瞪大了眼晴,忙跳开几步,顺势停下了手中的兵刃。 “……是你……这句话该由本小姐说!”说话不是别人,正是狐妖韩亦真,“我,我不知道是你嘛,还以为是跟踪我的贼人呢!就,就动手了……没伤着你吧?” “没,没……”手臂上阵痛传来,秦天不由捂住了伤口,这丫头实在刁蛮,不问青红皂白便动起了手,偏偏下手还这么重,“你刚……有人跟踪你?”“唔,我也只是猜测……觉这个林子怪怪的,我在树上刻的标记好像不太对劲……总之,本大小姐我现在迷路了!” 迷路你神气什么!秦天不理会她,却不小心引得伤口一阵抽痛——这盖世的神兵果然不是吹的,隔那么远散发的剑气还能划伤自己,若是她那全力的一击自己没有躲开,估计当场就横尸了——幸亏和欺风学了些移形换影的功夫,看样子今后还要好好练练。 “你受伤了?”韩亦真见他右手捂着左臂,指缝间隐约还有些血迹,紧张了起来,“是我刚才不小心弄伤的吧……刚才问你怎么不说?喔~我知道了~”她摇头晃脑地数落着秦天,“一定是你觉得被我打伤很丢面子,所以才不肯说的吧!没事啦,我不会嘲笑你的!”说罢,从她贴身的小包里拿出伤药,又扯下自己臂膀上的红绸,拉过秦天的手,替他包扎起来。 “喂喂,轻一点啦……”被她大大咧咧拉过手让秦天很不自在,他的脸有些抽搐,“现在受伤的人是我好不好?哼,等我祭刃拿了称手的兵器,还能对付不了区区一只秃毛小狐狸?”秃毛小狐狸?韩亦真抿着嘴,狠狠用红绸系了个死结,疼得秦天哇哇乱叫,哼,活该! “话说回来,韵姐姐呢?”四周望了望,没有发现秦韵的身影,不觉有些奇怪。 “大概……走散了吧!”秦天弯了弯臂膀,暗暗赞叹了下凝冰谷的伤药效果不错,“欺风呢?不会是受不了你所以一个人走了吧?说来也真奇怪,我们明明走的是两个方向的路,竟然还能见面……” “哪有,云公子才不是那样的人呢!”韩亦真忙解释说,“我们走到岔路,便分开行动了……唉,不过说正经的,等等我们怎么走?” “还能怎么走?用腿走呗!”秦天说话带着几分不爽,“你不是会变成红烟么,要不你用飞的?” “‘凌仙’是我们妖族特有的幻术之一,可以遁隐身形,逃离危难。可是却耗灵力太多,不能长久使用的。”她解释道,“我一时图快便化烟飞寻,谁料这林子错综复杂,耗了许久,怕是没力气在折腾了……” 明明是妖术,却起了个‘凌仙’的大气名字,真搞不懂妖是怎么想的……“那要不我们还是再找找其他的路吧,云掌门和你爹还在外面等着呢!我们也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啊!”说罢,秦天起身欲赶路,却听得身后女人声音,“喂,那个……刚才对不起啦!” 见韩亦真撅着嘴勉强认错,他到是有些好笑,“说到认错,我还要向韩大小姐陪个不是呢!” “哎?” “刚才在刃冢入口出,多有得罪啦!希望韩大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放秦某人一马啊!等祭刃完成,我一定请你吃栗子,糖渍的!”虽说认错不是他的风格,一咬牙却还是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偷偷看了身旁有些反应不过来的人,秦天岔开了话题,“啊,我也觉得这个树林有问题,我们若在这么走下去,估计明天早上也找不到那个什么……天尊……” “你的意思是?”这话正说出了韩亦真的心思。 “我在想,既然你的‘引魂’这么厉害,能不能发发神威毁掉这片林子?若是没了这些惹眼的树,想必找起人来也会方便很多啊……” “这个……‘引魂’是厉害没错,可是我也不知道究竟能驾驭到它那一层……”韩亦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短刃,有些犹豫地说,“说真的呢,你所说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就算不行,给我们开条道出来总可以吧,走大路和穿树林,哪个舒服?” 听秦天这么一说,韩亦真也就只好应允,示意他退后几步,双手运功,引魂在灵力的驱动下竟发出低低地鸣叫声。红光越来越刺眼,韩亦真见势双手前伸,大喝一声,“十字裂魂斩”——引魂在胸口前呈现十字型,随即迅速撤向周身两旁,两道巨大交叉红光犹如倾泻的洪峰一般迸发出去,所到之处古树断裂,整个森林竟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来不及震惊引魂的巨大威力,秦天发现两人却也是身处火海。 “呼,呼……”灵力耗费太多,体力不支的韩亦真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秦天见势想扶她起身,却被带着怒意的人一把推开,“都是你想的好主意啦……” “呃……”秦天一时语噎,“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嘛!”四周望了望,火舌肆意,大有要吞噬一切的意思。 “这下好了,不仅我们两逃不出去了,火势蔓延开来,还要连累云公子和韵姐姐……” 欺风!小韵!秦天心中直呼不好,“先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先撤,再去找他们……” “你自已走吧,我没力气了……”韩亦真脸色有些苍白,看得出刚才的“十字裂魂斩”是用尽了全力。 “没力气还废话那么多!”秦天皱着眉数落道,“快起来,走啦……” “我娘曾在修真界东方焰海修炼,号称‘火狐狸’,我体内流着一半我娘的血,这点火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咳咳……”韩亦真边解释边勉力支撑起来,“你先走,我随后就到……”话还没说完,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视角发生了点变化——秦天竟是横要把她抱了起来! “我管你娘是什么东西!反正我不会丢你一个人在这里!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他左突右闪,顾不上左手伤势隐隐的疼痛,连连避开燃着掉落的树枝,因为怀中的人,行动有些迟缓。 韩亦真愣愣看着他,鼻子里竟有酸酸的感觉,呜咽了半天,挤出来却还是骂人的话,“臭秦天,敢趁狐之危占我便宜,看我出去以后,看我……呜呜呜……”最后几个字消失在她的哭声中。 秦天嘴角扬了扬没再说话,咬紧牙关,向火势没有蔓延到的地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