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是一双极具清冷的眼睛,瞳仁墨黑,眼睛暗晦仿佛要从人心底最深处挖出秘密。   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我未来妹夫,韩秦墨。   我不习惯这样被人盯着,总感觉,他是在偷窥我,仿佛是要偷走我心内想要守护的秘密。   平常我都是默不作声,因为在这个家里,我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我的母亲和我的父亲,向来对我不冷不热,因为他们的关注只在我的妹妹,景甜身上。   而我叫景辛,辛苦的幸,一听名字,就让人觉得差别特别大,但我不在乎,若是爱我的人,必定我也爱他们,可是我不爱他们,他们也不爱我,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老爷子问,“小辛,你多大了。”   我垂下眸,毕恭毕敬的回答道,“爷爷,二十了。”   他面无表情的嗯了下,那张严肃的脸,让一大桌的人噤若寒颤,他声音是带着属于老人特有的沙哑,这个老人,在我来这家之前,唯一一个对我还有半点关注的人。   他说,“不小了,大学毕业了吧。”   我说,“毕业了。”   他说,“景甜比你小一岁,她都订婚了,你的事情也该考虑考虑了。”   他丢下这句话,算是对我终身大事的考虑,来了一个通牒令,有时候,我真后悔来这个家,听说我当年是一生下来就被母亲抛弃了,而我的母亲因为是有精神病,才导致我在外面流浪了二十多年。   而景家最后不得不想方设法弄来一个孩子,算是代替了被抛弃的我,交给精神病的母亲抚养,而这个孩子,就是景甜。   她就坐在我对面,她身旁坐着从小和她订下娃娃亲的韩秦墨,不得不说,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眼睛里无疑不透露着冷冽与高傲,可是我不喜欢。   我还是喜欢裴誉那样的,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男人。   但是我的妹妹景甜却是喜欢的打紧,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时刻都看向他,还时不时往他碗内夹他喜欢吃的菜。   韩秦墨对于我这个妹妹也真是没话可说,因为景甜从小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跑不能跳,但是却非常喜欢极速运动,韩秦墨想着法子来逗我这妹妹开心。   别看他面容上高贵又傲气,我妹妹景甜就是他的命门,听说,他本来该是我未婚夫的,可惜当年我早早被抛弃,与他无缘。   所以现在我们见面的时候,景甜总是有点防备我,我才来这个家两个月,俨然都是一副把我当外人的模样。   特别是我的母亲,连靠近我都不肯,我的父亲也不待见我,因为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要顾及景甜的脸色,因为她身体弱,不能受刺激。   而我,却活该受刺激,我在想,别人都说,是亲生的才够重要,而我这个亲生的简直是一把杂草,反而景甜那个没有血缘的,在这个家里受尽了宠爱,他们把原本放在我身上的宠爱,全部转移给了她,以至于我回来后,他们的宠爱在她身上已经根深蒂固。 第2章   我默不作声的吃着饭,老爷子看着我这一声廉价的装扮皱眉道,“你的衣服平时都是谁帮你置换。”   我受宠若惊的觉得,他怎么关心起这件事情来了,但我还是像以往一样,毕恭毕敬的回答,我说,“我妈妈。”   然后我看见餐桌上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别有深意,特别是老爷子,将碗往桌上重重一搁道,“你的妈妈是谁,记住,你姓景,和裴家人没有任何关系。”   我在心里冷笑了两声,但没有与其反驳,只是低下头淡淡,嗯了一句。   这顿饭吃的我食不知味,老爷子放下碗后,所有人都齐齐没有在动筷子,我起身说了一声,“你们慢吃。”   转身就上了楼,忽然在房间里大哭了一场,我打电话回去给裴誉,我哭着说,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想回去。   裴誉在电话里特别温柔安慰我道,“傻丫头,别闹了,景家才是你的家,你要坚持。”   我说,“哥,可是我在这个家里一点儿也不高兴,他们都不待见我,我为什么要犯贱待在这里赖着不走,他们连我喊妈妈的都不准,我又不是他们家的傀儡,凭什么我认祖归宗,所有事情都要按照他们的规矩来办。”   裴誉的声音永远都是那样的温柔动人,他说,“你耐心点,好好和他们处着,下个月你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期待问道,“你会送我什么礼物。”   他说,“我不告诉你,你乖乖的,我自然会给你惊喜。”   我说,“裴誉,我想你了。”   他笑道,“傻丫头。”   我和他唠叨了半天,将这个家每一个人都说的无比刻薄与尖酸,我还和他说,我那个妹夫,韩秦墨,简直就是一个有着王子病的变态狂,对谁都是爱理不理的,长得人模人样,其实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我说,“哥,有时候我真嫉妒景甜,她什么都有,而这些原本都该属于我的。”   我说完这句话,躺在床上的身体翻了一个身。门口居然站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我刚才把他诋毁的无比变态的韩秦墨,我想要说的话,忽然就卡在了喉咙里。   裴誉在电话那端问我为什么不说话了,我急忙忙的说了一句,“我有事,先不聊了。”   我挂完电话后,为了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一点,我对着门口那个冷冰冰看着我的韩秦墨道,“你来我房间做什么!不知道偷听是不道德的行为吗?”   他倚在门框处,那双高贵又冷傲的眼睛带着嘲讽的冷意,他说,“躲在别人背后,说人坏话就道德了?”   我被他一句话呛的恼羞成怒,我说,“你给我出去!”   他自然对我的好感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正了正身体道,“我只是来通知一下你,长辈吃饭没有离席,晚辈是不该最先离开。”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了,走的时候,还特别不屑的看了我一眼,他的背影非常的削瘦与挺拔,发丝墨黑,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看见他下颌弧度微尖,轻轻扬起,性感又骄傲。 第3章   我想我真是疯了,才会觉得他长的好看,他那副嘴脸,让我每次都觉得,我是不是欠了他家好几百万。   之后景甜送韩秦墨离开,老爷子吩咐我那精神病母亲,给我准备几套像样点的衣服,她当时只是淡淡哦了一句,夜晚的时候,才拿了两套衣服过来,全部都是景甜穿过一两次的,她不喜欢,所以她就捡着这些扔给了我。   我当时躺在床上看书,她面目非常的和善,气质很是贵妇人,和裴妈妈比,两人简直是天差地别,因为裴妈妈时常要到地里去干活,面无早已没有像她那样白嫩,她眼里隐隐有着疏离,这是有钱人家一贯的特征。   每次我想叫一句妈的时候,看到她眼里的神情,我最终还是闭了嘴。   她站在我床前道,“这些衣服你若能穿就拿去穿吧,反正小甜也用不着。”   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特别的屈辱,他们家不是很有钱吗?为什么景甜不要的东西都要硬塞给我,我是她的回收站吗?   我带着耳机继续听歌,没有理她,她看了我一眼,自然知道我的不满,可是我的不满在他们心里根本让他们起不来任何愧疚的作用,她站在我床前看了我许久,隔壁房间传来景甜的叫声,她说,“妈,你快过来帮我讲故事,我现在睡不着,你来陪陪我。”   她看了我一眼后,本来挺严肃的神情,竟在那一刻有点温暖,她立马抬头对空中叫了一句,“我现在就过来,小甜。”   说完,再也没有看我一眼,转身离开了,她离开的脚步特别轻巧,和她来时的沉重,真是一种可笑的对比,讽刺的很。   我看着床上那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忽然哭笑不得,我起身从抽屉里拿了一把剪刀,将那些衣服放在手中全部给剪碎了。   我看着这几件精美的衣服在我手下变成一件残废品,忽然心里无比的痛快,我什么都不缺,自然他们施舍的,我全都不要。   为什么有景甜了,却还要让我认祖归宗,我原本生活好好的,虽然没有钱,但是我至少在家里,有爸爸疼,有妈妈爱的,到了这里,我简直就是一只寄人篱下的乞丐。   之后那几天,景甜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来了我房间,她从来都不敢来我房间的,因为我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看,因为我总觉得,是她抢走了我所有的东西,我可以拱手让给她,可是他们不要这样对我,我也是人,活生生的人。   她瑟瑟缩缩站在我面前,她有些怕我,她说,“姐,你有没有看见一件天蓝色的裙子,背带的,上次妈妈在我房间拿走了几件,我一直找不到了,所以想问有没有给你了。”   我冷眼的瞧了她一眼,我指着不远处一些碎衣服道,“你说的就是那些吗?都在那里,你去看看有没有。”   景甜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忽然大眼睛里积满了泪水,她一下就哭出来了,她说,“那是我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怎么能够这样!” 第4章   我看道她脸上的泪水,竟觉得有种报复的快感,我说,“都是你妈拿给我的,我怎么知道那是她送你的生日礼物,反正都在这里,你要不要,随你。”   景甜忽然哭的更大声了,仿佛我对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我最讨厌的就是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明明一点也不可怜,我将手中的书甩在了床上,我说,“你哭什么哭,要哭别到我房间里哭,我可不是你韩秦墨。”   我说完这句话,景甜哭的更伤心了,她忽然走上来将我往床下拽,她哭着说,“你赔我的衣服,那是我的,你凭什么去弄坏它,你们穷人家的孩子,是不是都心里阴暗啊,你嫉妒我就说,为什么要剪坏它!”   我被她那句穷人家的孩子给刺激到了,对,我就是穷人家的孩子,和她这个从小被蜜糖罐给养出来的孩子不同,我就是贱,我就是阴暗,我那一刻觉得自己心中所有的怨恨全部爆发了出来,前所未有的。   我伸出手将她狠狠的推了一把,我说,“你别忘了,你的东西全部都是我的,我才是景家的孩子,他们不过是将对我的宠爱全部放在了你身上,你身上的血根本不是景家,你凭什么说是你的?”   我句句字字的像是带把刀,往她心口上捅,景家人怕她,我才不怕她,我为什么要怕她。   我们两人就那样扭打了起来,反正是我赢了,毫无疑问,当保姆听到我房间动静后,走了进来,就看见我将景甜死死的压在身下,吓的立马跑去外面叫人。   景甜的妈妈还有爸爸都是满脸苍白跑了进来,那个男人将我和景甜分开,伸手就给了我一巴掌,他说,“你明知道她身体弱!作为姐姐的,难道就不应该让着点她吗?他们是怎么教你的!真是个乡下野丫头!”   我捂着自己被打的脸,怒视了过去,那个与我面容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居然那样毫不留情的打了我一巴掌,景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忽然那双大眼睛翻了几下白眼,她捂着心口,剧烈的呼吸了起来。   景向荣立马伸出手抱住发病的景甜道,“甜甜!你没事吧!别吓爸爸!医生!医生!”   我的房间第一次这样的混乱,而我那个精神病的母亲看见景甜被我气的发病了,冲上来就要来抓我,我被她抓的脸都划破了,最后还是老爷子急忙忙赶来,叫了几个人,将她制止,他手中拿着拐杖,在地下狠狠敲了几下,长叹道,“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哦。”   保姆们的眼神充满了责怪,他们只是将我房间简单的收拾了几下,转身就走了出去,只有一个叫王阿婆的没有走,我捂着脸,还没从那一幕回过神来。   她王阿婆叹了一口气道,“小姐啊,不是我说你,你们两个真不应该啊,老爷打你,你别怪他,毕竟他和景甜生活了十几年,人啊,是有感情了的。”   我看着她同情的脸,忽然笑出来声,脸上酥酥麻麻的,仿佛一把火在上面灼烧着,我看着不远处那堆碎布笑道,“既然有感情了,为什么还要来破坏我的生活。”   她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也走了出去。 第5章   这个房间彻底只剩我一个人,我看着满室的狼藉,第一次,恨不得全世界都毁灭了,所有人都去医院看望景甜了,连保姆也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别墅,坐在沙发上看喜剧片,我想,我需要高兴一下,人在囧途这部电影看得我笑的直不起腰,最后笑着笑着,不知道为什么哭出了眼泪。   正当我在哭的时候,景甜的未婚夫韩秦墨来了这里,他看到偌大的别墅这样冷清,问正在客厅的我道,“景甜呢。”   我一边看电视一边笑道,“去医院了。”   他忽然语气一凝重道,“发病了。”   我回头笑的尖锐看了他一眼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她今天和我打了一架,心脏病发了。”   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焦急,而是语气里微微带着一点挑衅道,“你恨她。”   我毫不掩饰道,“我恨又怎样?你现在是要为你那未婚妻出头吗?”   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出这一个头。”   我有些讶异他居然没有任何焦急的神色,反而有种要和我促膝长谈的架势,我说,“他是你喜欢的人,你的未婚妻,以后将会是你的妻子,难道你不会为了她而报复我吗?”   他说,“你想多了。”   他盯着我脸看了许久,挑眉道,“你哭了。”   我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所有一切的眼睛,狼狈的别脸去,我说,“你少废话,关你什么事情,你只要管好你未婚妻就好了,如果以后她在敢来惹我,结果不会是今天这样简单。”   韩秦墨冷凝的看了我一眼,灯光将他面容投射的及其深邃,鼻梁也是挺直的,要不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这样的极品,我还真的舍不得放手。   可惜呀,这个男人太过冷静与冷清,我有时候觉得,他能够洞悉所有事情,甚至当他对景甜笑的时候,眼睛都是清明一片,根本不像恋爱中的男人。   我们两人静静对视一眼,他忽然嘴角轻轻一弯,笑容弧度恰好,他说,“很有性格,难怪景甜会那样戒备你。”   我说,“谢谢,你不走吗?不走我就上去了。”   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觉得人在囧途怎么忽然食不知味了,我没有在看身后的韩秦墨,转身上楼。   到达我房间的时候,明明已经远离了他的视线,我还是感觉自己背脊发凉,这样的男人,直觉告诉我,太过危险。   我的直觉向来很准,因为他看上去,充满了掠夺性。   我在房间不知道睡了多久,夜晚的时候,保姆他们都没有回来,我饿的在床上发昏,或许他们都忘记我了,或许我一直都不曾存在过她们心上,他们心尖尖上的人物永远不可能是我,景甜,景辛,真是两个差别巨大,又可笑的名字。   这两个名字就已经预定了,我和这个家永远都不可能走到一块去,即算我身上流了他们的血液。   我最后在冰箱弄了几个面包吃了下去,他们回来的时候是半夜。    第6章   半夜老爷子喊我去他书房,我心里是非常忐忑,别看我平时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其实我就是一只胆小如鼠的纸老虎,而且是欺软怕硬,要是谁稍微比我强上那么一点,我是肯定不在他面前扒他胡须的。   要是比我弱上那么一点,我连他皮都敢扒。   我忐忐忑忑来到老爷子书房,这个严肃的老人,在商场上呼风唤雨惯了,连说话都带着点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进去后,他开口对我说话,我下意识的往身后瑟缩了一下,似乎生怕他手中那一根拐杖打我。   他看到我这个样子,精神的眼睛有些不悦,他说,“我就让你这样觉得可怕。”   我依旧低下头道,“不是,我只是...不习惯。”   他看见我说话的语气有些停顿,最终只是沉吟一番才道,“脸还疼吗?”   他不说,我还真忘了,被那男人打了一巴掌的事儿,我结结巴巴的说,“不,不疼。”   老人坐在红木椅上叹了一口气,他说,“你别怪你爸爸,他这是关心则乱,毕竟景甜这孩子怪让人心疼的。”   我手心紧紧握住,心空荡的让人想哭,我说,“您不必为他解释,他是我父亲这件事情,我永远都不会否定,但希望你们不要这样对我,如果觉得我是这个家多余的,你们将我还回裴家,我没有任何怨言,你们有景甜了,我觉得我很难融入你们,就像她说的,我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你们这样富贵的大家庭,我生活不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说的这番话,我宁愿生活在乡下,也不愿活在这样累人的地方,我觉得我就是多余的,他们都不喜欢我,为什么都要彼此勉强呢?   老人听了我这番话,许久都没说话,反而是坐在灯光下沉思着,他的头发黑白夹杂,显得有些沧桑之感,但威严依旧存在。   他说,“景甜在好,终究只是你的替代品,我们这些年确实是亏待你了,这件事情我会解决好。”   他说完这句话,对外面的保姆叫道,“林妈,带小姐下去敷脸,别让脸肿了。”   我还想说什么,他已经疲惫的向我挥了挥手,我再也说不出半点话。   我不知道他所谓的解决是什么意思,反正之后那几天,景甜一直都在医院养病,而景甜的妈回来后,我正当算出门,我想要回去看裴誉,因为我有些想他了。   我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碰上了我所谓的妈妈,她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平淡无波的面容了,这次多了些情绪。   可这种情绪,真不是一个母亲该做出来的。   她冷冷看了我一眼,没有问我要去哪里,反而是上景甜的房间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正当她要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老太爷从房间出来。   他站在身后叫住她道,“青禾,你站住。”   景甜的妈真的就站住了,不解的看向老太爷。   老太爷看着她手上的换洗衣服,皱眉道,“以后不用去医院看景甜。”   然后他拿着手中那根让我惧怕的拐杖指着我道,“你看看景辛身上的衣服像个什么样,你身为她的妈妈,也不帮她置点像样的。” 第7章   陈青禾咬着唇站在那里,不满叫了一句,“爸爸,景甜还在医院,我不放心。”   老太爷冷哼了一声,“到底谁是你的孩子,景甜纵然和你生活那么久,有感情,可景辛身上流的是我们景家的血,真是越大越糊涂了。”   陈青禾因为担心景甜执意要去医院,被老爷子拦住了,而我不尴不尬的站在那里,第一次觉得,脸上仿佛被谁重重打了一个耳光,脸颊的的疼痛连着心,一下一下。   如果撇开景甜来说,我们应该算的上是血缘关系了,她似乎很嫉恨我来到这个家,就是因为我,而导致他们的幸福生活失去了平衡。   我就站在那里,没有动,老爷子又问,“你准备去哪里。”   我说,“朋友有约。”   他说,“哪个朋友。”   我低下头道,“我哥哥,裴誉。”   老爷子鼻孔里忽然发出一阵不悦的冷哼,他说,“你们一个一个还没明白自己的身份,既然没有明白,都别给我出去,一直到待明白为止。”   最后我和陈青禾都被关在了家里,下了禁令不准出去,出不出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我自然没有在意转身上楼,在我正准备转身那一刻,陈青禾忽然叫住我道,她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如果你不来这里我们都会生活的好好,你为什么要再次出现。”   我看着她眼底的泪光,隐隐闪动着,像极了清晨的雾水,可是那眼底的雾水却带着刺眼的光,看一眼,都觉的自己的眼睛仿佛会睁不开,我说,“您错了,不是我想回来,是你们景家让我回来的,我也不愿意生活在这里打扰你们。”   我开始背对着她,我不想看她那表情,一个担心女儿而非常伤感的母亲,让我觉得,心脏有股无法承受的力量。   她说,“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和景甜我只能选择一个。”   我重转过身就那样看着她,她神情有些难以说明,说不上是闪躲还是愧疚,她说,“我没办法失去景甜,她身体从小就弱,我亲手将她养大,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们早已是母女连心,任何事情都改变不了。”   我看着她说完这句话,嘴角忍不住冷笑,我说,“谢谢,其实血缘这种关系真的算不上什么,如果没有感情基础,就算血缘在深厚,也不过跟纯净水一样,你不用在提醒我,我不会赖在景家不走的。”   我说完,很满意的看着她脸上忽然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我们各自回到房间后,裴妈妈就打电话来问我,在这里过的好不好,我当时眼泪就流了下来,裴妈妈粗糙的声音在久违的电话里显得尤为的亲切,我说,“妈,我想回去了。”   裴妈妈说,“我也想你,妈妈好想你。”   我说,“我生日那天回去见你们好吗?”   电话那边似乎是裴誉抢过了裴妈妈的电话,他说,“妈,您真是的,偏要打这个电话。”   电话那端裴妈妈回道,“我这不是想她了吗?” 第8章   两人似乎在电话那端争执了一小会,最后是裴誉接起了电话,他说的,大概又是那些让我好好待在景家那些话,我听了,心内很烦,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早已就逃离了这个鬼地方,何必耐在这里受气。   裴誉叮嘱了我几句,我不咸不淡的挂断了,我想着生日快到了,我一定要回趟家,因为我想见见他。   景甜在医院住院那几天,我去医院看了她,当时她的未婚夫正在场,特别耐心的又温柔的喂着她喝粥。   韩秦墨向来倨傲的眼神在阳光的笼罩下,竟然也会有点点柔光,我站在门外看了许久,觉得真是一副绝美的话,男的俊俏,女的美丽,气氛又恰到好处,画出来,可不是绝世好画吗?   其实我本来也不想来,是景向荣逼我来的,说什么要我来道歉,虽然惹的她发病了,确实是我的责任,所以我也坦荡荡的来,并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我景辛向来做事情洒脱,认为是对的,就是对的,认为是错的,就来道歉,没什么好拉不下来脸的。   可是现在韩秦墨在里面,如果我现在进去,这道歉肯定是不成的,没道成,肯定又让景甜心脏病给硬生生的气出来。   这样的良辰美景,我作死才会走进去叨扰。   可是景向荣却不同,以为我想要临阵脱逃,站在我身后语气不善道,“进去。”   我歪头看了他一眼,想着他上次给我的一耳光,现在脸上都隐隐的透露着疼的感觉,对于他,更加没有任何好感,即算他是我父亲。   我说,“你确定进去后,你宝贝女儿不会怪我打扰了她的好事情吗?”   景向荣从门口看了进去,沉吟了一会道,“那你就等秦墨出来后,在进去吧。”   然后我风中凌乱的看着景向荣那理所应当的脸,我气的瞬时间有想要掉头就走的念头。   我果真不是他疼爱的,要我在这里等他们甜蜜完在进去道歉,我到底是她们的谁啊。   我冷冷的看了一眼景向荣,我说,“叔叔,您是不是觉得我就是犯贱,我必须站在这里等她?而且是等他们甜蜜完?”   景向荣没想到我会这样问他,他楞了一下,随即冷哼道,“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如果真心是来的道歉的,等上那么一段时间,会让你怎样?”   他一句话将我给噎死了,我最终没有在说话,老老实实坐在医院的长廊里,等着他们亲密完出来,那时候的天气特别的冷,正好是夜晚七点的时候,医院又空荡荡的,冷风吹得我骨头都仿佛要冻僵了。   可是韩秦墨和景甜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国家机密事了,待了几个小时,还没有亲密完。   而我坐在那里也相同等了那么久,每当我想要走的时候,心里总想起再等一会,等一会,说不定他们很快就好了,不然现在走,等着我回去的,不知道是巴掌还是棍子。   之后我冻的实在不行了,推开们走了进去,房间里的暖气一下就袭击着我的面孔,景甜已经睡着了,而韩秦墨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脑。   我突兀的站在那里,那些热气扑在我脸上,仿佛像极了暗器,时时在提醒我一个事实。 第9章   我忽然踹开门的响动似乎根本没有惊动韩秦墨,他继续在电脑上面浏览着什么,我转脸一看,景甜在睡觉,仿佛睡的很香甜的模样,嘴角微微弯起笑意,像个纯洁无垢的天使。   我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其实我冲进来那一瞬间,本来想要道完一声歉,立马就走。   可是看到里面这样温暖的气候,和这样宁静的场景,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暖气扑在我脸上,让我的血液都沸腾了。   我看了一眼韩秦墨,他正坐在靠窗位置的一处沙发,穿的很简单的样子,却简单中处处透着精致,面容自是不用说,景甜为什么会这样迷他,他那张脸也是功不可没。   面如冠玉,剑目眉心,形容他实在太好不过了,可是他嘴角微微翘起的冷然,和他眼里的倨傲与锋利,怎样也掩饰不住他疏离的本质,这样的男人,无意识中已经透露出他危险的本质,不管他怎样遮掩。   我打量他看了许久,转身就想离开,因为景甜在睡觉,我现在冒然和她道歉,肯定是来找抽的,更何况她的未婚夫在这里。   就当是我在外面白冻了那么久,白等了那么久。   我转身就想走,韩秦墨的低沉悦耳的声音就那样慢条斯理的在我身后传来,他说,“来了,就走?”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不喜欢看见他的脸,总让我有种无法控制的感觉,我背对着他,我说,“既然她还在睡觉,那我先走。”   他说,“你找她什么事。”   我干脆利落的甩出两字,“道歉。”   他淡淡的笑意从我身后传了过来,在空荡又寂静的房间里,似乎像是开出一朵冰冷的花骨朵,连音的尾稍都带着冰冷刺骨的含义,他说,“我以为你不同。”   我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回过神来疑惑看向他,他自然而然的也抬头看我,下巴弧度微尖,唇色带着一点苍白与讥笑。   我皱眉道,“什么意思。”   他认真的看着我,薄唇轻启道,“我原以为,你是最不受景家控制的一个,没想到,你和景甜还有你父亲都差不了多少,明明看起来那么有野心,可骨子里只是一个懦弱的人。”   我看着他眉目之间的疏离,与他唇角那丝讥笑,终归是明白了他的话,他果真让我看不透,他眼底的云雾仿佛带着一层迷,让我心里痒痒的想要去揭开他眼底那层云雾下面的表层,会是何等的表情。   “我并没有说我与他们有何不同,是你下错定义了,我今天只是来道歉的。”   “哦?是吗?你恨他们吗?”   他将这个恨字问的轻巧,仿佛只是在舌尖打了一个旋转,我不知道他今天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景甜的未婚夫吗?为什么说出来的话,这样让人理解不透。   我眯着眼睛想要从他棕色的瞳孔里看出些什么,可除了我倒影,和他平淡无波的情绪,什么都没有。 第10章   “我恨不恨他们,和你没关系,而且你作为景甜的未婚夫,为何问我这些话?”   他乌黑浓密的睫毛在阳光里闪着温暖的光晕,仿佛小彩虹一样形成了光晕的弧线,在他眼底投下阴影。   我看着又是一阵春心荡漾,这不能怪我,只是这韩秦墨长得忒妖孽了,稍个不留神,连魂魄都勾走了,我不知道自己看了他多久。   韩秦墨嘴角勾着一丝轻慢的笑,似乎是在嘲笑我花痴,他微微一偏头,声线温度凉薄,他问,“我好看么?”   我被他问的大囧,立马从他脸上收回视线,我说,“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我仓惶转身,心里暗骂自己没骨气,怎么能为美色而蛊惑了,一个裴誉难道还没看够吗?   正当我万分懊悔时,身后的他又道,“你对我有意思。”   你们没有听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我心里咬咬牙,果真是王子病,就因别人多看了他一眼,就被他定义为他有意思,我承认他是长的非常可口,可让我到第一眼见上就喜欢上那种地步,他还不够资格。   我再度转身看他,他正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微微挑着眉,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间在电脑键盘轮廓上来回摩挲着,我见他这副懒洋洋的模样。   自然非常肯定的回答,“您想多了,我有喜欢的人了,对您真没那意思。”   他听见我说有喜欢的人时,嘴角挑着一丝冷然的笑意道,“比我好看吗?”   我说,“没你好看,但是男人长成你这样,我不感兴趣。”   我说完,再度申明道,“还有,你能不能不王子病啊,是不是别人多看你一眼,就都要喜欢你啊,我不是脑残的景甜,我对您真没这个意思。”   他不怒反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量修长,步履优雅的来到饮水机前倒了两杯水,他递了一杯给我,杯子是那种纯白色,杯身上没有任何花色的,如果放在阳光下去看,都能看到杯内的水纹,釉色自是极好。   他端在手中说不出的赏心悦目,我缓缓接过,然后有些戒备的看向他。   “你比你妹妹有意思。”   他毫不避讳睡着的景甜,我吓的脸上都出了虚汗,第一时间就是想去看景甜有没有被我们的对话闹醒。   我握住杯身,不知道是水的温度,还是他指尖刚才的温度还没有消散,竟然有些微微的温热,我握在手中,顿时心如火烧。   “夸奖了,景甜不是我妹妹,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你下次别在拿我和她相同并论。”   我鲁莽的拽过他一只手,将水杯往他手中一塞,我说,“这水我喝不下,谢谢你的招待,我的妹夫。”   最后四个字我简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我暗示他和我之间的身份,希望他不要太放肆了。   但在我退离之际,他忽然反手握住我的手,水杯在那一瞬间掉在了地上,清脆破碎的瓷器声,在我脚边尖锐的声响,仿佛巨大的河流里,冒然扔进一块体积庞大的石头,惊起万丈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