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慈云的小和尚   三国时期,一座绵延起伏的大山横卧于江州城的西北方向,地势险峻,道路崎岖。   而在这样一个险峻的山坳之中,却赫然屹立着一座雄伟壮观的庭院,庭院前不远的一片空坝上,一群士兵正在操练,杀声震天。   “赵云将军可真是会选地方,这里脚踏三县,镇守三关,可是难得的军事要地。”诸葛亮摇了摇他手中的孔明扇。   “军师要不嫌弃,可在这里多呆几日,等开了春,这里遍山的桃花,堪比人间天堂。”赵云射出一箭正中靶心,从马上飞身而下。   “前方军急,亮此次奉命前来检阅军情,实不敢久留,待战事稳定,定来赏花钦酒不醉不归。这里叫什么名?”诸葛亮问道。   “当初我在这荒山这中开地建院,只不过觉得这里是脚踏三县,便于调兵,且离都城近。还真不知这地方叫什么名?”赵云挠了挠头:“还请军师给取一个。”   诸葛站在高处,将手中的孔明扇往前方一指:   “你看这里,形如奔马,气势非凡,就叫走马岗吧!   于是走马岗由此得名,千百年来,走马岗一直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成为各路商贾的必经之路,但却因大山横亘,山路崎岖,少有人家,故盗匪横行。特别是到了晚上,山林里还有虎狼出没,这条古道不知留下了多少商贾客旅的尸体。   一直到了千年后的南宋时期,才渐渐的在走马岗里形成了一个驿站。商贾客旅们才有了一个落脚之处。   走马岗离江州城中大约30公里,商贾客旅们走到这里刚好一天的脚程,于是大家都集结成队,夜宿走马岗,待解一天的困乏后,第二天白天再行上路,也多了一份安全保障。   走马岗也就这样凭借着成渝古道渐渐的繁荣起来……   到了明崇祯十三年的一个春天,走马岗外的桃花开得甚是灿烂。这花,给占据重要关口脚踏三县的走马岗增添了几分柔情,那满山遍野的桃红好像在喻意着这里又将是一个好年头。   这镇子虽不大,却背靠巴县,西临璧山,南接江津,再加上又是江州通往成都的必经之地,来往商贾、力夫络绎不绝,所以至汉代开始这里便逐渐形成集市,到了明代中叶更是鼎盛。   成渝古道,是古时重庆到成都的必由之路,路上成天有快马、骡马队、轿子、滑竿通告,各地的达官显贵、商贩僧旅都特别多。而走马岗正处于这成渝古道上,所以各地商贩,那些运盐的、运粮的、打铁的、补鞋的各种贩卖吆喝声夹杂在一起,人来人往,让这个只有几百米长的街道热闹非凡。   街道上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光头小和尚正用力的往一堆人群中挤,人群里一老一少表演着杂耍,引得围观群众发出阵阵喝彩。   “小和尚你不乖乖呆在庙里,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一旁的干瘦男子用力的想将小和尚给挤回去。   “阿弥托福!有劳施主了,这是我们慈云寺的斋果请施主笑纳!”小和尚一脸顽皮的笑意,从随身的布袋子里摸出一个大桔子递到那干瘦男子面前。   听到是慈云寺下来的僧人,挡在前面的一个老者赶紧往旁边让了让,并回过身道:“又是你这个随身带着斋果小和尚啊,赶紧到这里来!”旁边的人也都很自然的让了开去,将小和尚迎到了前面。   众人脸上尊敬的神情和自动相让的情景倒弄得刚才那干瘦男子很是尴尬,一看他的的穿扮便知是经过这里的客商,哪里知道长年来这慈云寺不但帮助村民们抵抗外来马贼,还一直施斋济民,深得走马场村民的敬重。   “来,吃果果!”小和尚将布袋里的斋果分给众人后才转身兴致勃勃的看起里面的表演来。   小和尚本名徐回法号灵空,是十四年前住持僧人在庙门前捡的一个孤儿,从小便在寺庙里长大,比起寺里的单调清静,灵空更喜欢镇上的热闹和繁华。   但是他能来镇上的机会并不多,一个月就一次,都是给寺庙补充些必须品才下山来,而每次下山他定会装上一大包寺里的斋果,沿途施赠于人,所以得了个外号叫‘果果和尚’。   一段表演结束,那个年长留着络腮胡须的男人一边拱着手向围观人群致谢,一边大声道:“我父女二人走南闯北全靠这杂耍生活,今儿来到贵宝地,还希望各位乡亲父老,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另一边刚表演完板凳顶碗的小姑娘便端着个大碗来到人群面前,大家三三两两的便往碗里丢些个铜钱。   “阿弥托福!”灵空微微施礼正准备从怀里掏几枚铜钱,却听得那姑娘道:“我父亲说了,三种人的钱我们不能收:一是乞丐,二是小孩,三是僧人。”   灵空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四处游生的卖艺人竟有如此思想境界,不觉心生佩服,便对着姑娘又深深施一礼:“姑娘如此菩萨心肠,上苍定会保佑!”然后往那大碗里足足放了三个斋果,弄得那姑娘一个劲的弯腰致谢,要知道这大寺庙的斋果可都是福果。   先前那个让道的老者道:“这父亲有见识,而今到处匪患作乱,好多地方都民不聊生,就剩下些穷苦的百姓和乞丐,我们走马场要不是依靠着慈云寺的僧人帮我们抵抗马贼,这成渝古道要是被毁了,哪还有商人敢在这里过夜,住店,我们哪来这样的好日子!”   这时却听得那个干瘦男子不紧不慢的在人群中说道:“听说大西王张献忠要率部突入四川,这走马场可是必经之地,这张献忠可是出了名的杀人王,可不是这些秃驴凭几个斋果就挡得了的。”   人群中一阵躁动不安,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差一点要揍那个男子,灵空年幼又常年在寺里,也不知那人口中说大西王张献忠是谁,听那人语气像是极其可怕的坏人,但慈云寺肩负着保护一方安宁的责任是不会置村民与水火中不顾的,他自是听不得别人讲慈云寺坏话,于是也从袋子里摸出一颗核桃,手指轻轻一弹,便听得“哎哟”一声,那瘦高个捂着左边小腿回过头叫道“谁?谁打我?”   小和尚手法极快,谁也没见到这打中瘦高个的是什么东西,众人只见到他的狼狈样发出一阵哄笑,瘦高个红着脸捂着小腿离开。   灵空将一个斋果拿在手里上下抛着,等那瘦高个离去才转身去了关武庙戏楼前听茶馆里人讲他最爱听的走马故事。   据说这走马故事其实来源于一群以赶马为职业的人,他们在旅途中见多识广便把自己的见闻讲成了故事,没想竟口口相传一直流传了下来,而故事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精彩。   有关于五女峰的神话故事,也有像耿巴县三访粑粑店这样的民间故事,每次灵空到镇上都要在茶馆里听到太阳下山才依依不舍的往寺里走。   关武庙门前,一大一小两个逃难的乞丐用力的仰着头睁着失神的眼睛满是羡慕的望着茶馆内的店客,似乎也很是想去听听那里面的正在讲的走马故事。那大乞丐约莫十六、七岁的年岁,而那小乞丐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想是为了哄那小一点的乞丐,那个年纪渐长的乞丐突然扮起书生相,尖着声音道:“话说那王母娘娘有七个女儿……”旁边正坐在自家客栈门前的老板娘刘大娘婆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她没有喝骂乞丐,反而怜悯地看了他们一眼,不知又是从哪里逃过来的灾民,这么小,可怜啊!接着走进屋里,从里面端出两碗汤饭,一人一碗递给那两个乞丐。   两个乞丐一见有吃的,哪里还顾得上去管其它,接过汤饭筷子都不要便直接用手吃了起来。   “造孽哦!”刘大娘婆看着小乞丐狼吞虎咽的样子,摇头叹息道。这时只见古镇的大圆门外,一个人匆匆飞马而来,不但人马皆疲,且上下尽湿;更让人惊讶的是,那人刚过古镇关口,突然连人带马一头栽了下去。   众人“轰”的一声响,齐喊:“怎么了?怎么了?”坐在店门口的刘大娘婆也伸头望去。   两个手脚快的村民冲了过去,把人从马下拉出扶到了客栈里。在店里忙活的魏老爹一见这阵式也不惊慌,赶紧将一瓢水熟练地灌了那人的嘴里。   一瓢水灌下后,那人悠悠醒转,立刻惊喊道:“快,快去牵我的马来,我要去慈云寺。”   魏老爹见那人站都站不稳了,却还想着要去慈云寺,不由道:“不急,慈云寺就在后山,你休息一晚明早再去也不迟。”   那人根本不听,起身就想走,可身子哪里听使唤,一站起来就“哎呀”一声又摔了下去,“天呀,这可怎么办?”他忍不住带着哭腔说道。   刘大娘婆赶紧问道:“你这急着上慈云寺,难道有什么大事?”   那人迟疑了一下,抹了把眼泪点头道:“就是,就是出大事了!”说着他仍挣扎着要起身:“我要走,我就是爬,也要爬到慈云寺去!” 正文 第二章 出大事了   古镇茶馆里,灵空盘腿坐在一个角落里,津津有味的听着长方桌后一个年约五十身穿蓝色大褂子的人讲故事。   那人很瘦,以至于身上的大褂子就像是挂在一根竹杆上一样飘着,腊黄的脸上到处都是褶子,一看就像是经过岁月流礼的人,右手拿一把折扇,已经相当的破旧,但是他的故事却讲得非常精彩,让在坐的人们都忽略了那把破得几乎都只剩下骨架的折扇。   灵空听得兴起,忍不住从地上跳了起来,不住的拍着巴掌大声叫好。引得周遭几桌客人一阵大笑,茶楼老板虽不是什么大方的主,但也知道这慈云寺的和尚很受地方乡邻尊重,而且“佛”通“福”,他怎么可能把送上门的福气给赶走,所以不但不撵他,有时天太热还会让店里的伙计给灵空端一杯茶去。   灵空也不会白喝老板的茶,每次走时都会给老板留一些寺里的供果,以此回报老板的善意,这茶楼全靠着讲走马故事来吸引来往的商客,这走马故事的讲法和相声不一样,相声很多都是两人讲,当然也有单口的,一个人说的,但是讲的东西和讲法不一样,它也和评书不一样,讲评书的都是有门派的,师传于哪里,还有经典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走马故事没有门派,它的兴起就是平民老百姓一起赶路时,为了打发时间,把自己在路上听到和见到的奇闻异事给编了讲出来,一段就是一个故事,也不吊人胃口,因为大家都是赶路的,今儿个大家有缘碰上,明儿个可能就分道扬镳,所以没有下回分解一说,也体现了重庆人的豪爽利落的性格,故也深得往来客商的喜欢,竟渐渐也了名声,都知道要去成渝古道经走马场打尖住店,如果不听听这走马故事,等于白走了这一遭,故古镇茶楼的生意一直好得不行,灵空常说这是因为老板心善的福报原因,这正中老板的意,他就想着自己的生意越来越好。   古镇茶楼就在魏老爹客栈的旁边,这边灵空在茶楼里津津有味的听故事,那边客栈里人却拼了命的要赶去慈云寺,魏老爹拉都拉不住。   这时只听得那个大一点的乞丐坐在客栈门口,指着旁边的茶楼道:“我刚见到有一个小和尚进这店里了,有什么急事你给他说不就得了?”   “对!那就是慈云寺下来的那个到处发斋果的小和尚,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刘大娘婆一拍自己的脑门:“小叫花子,你去把那小和尚叫过来。”   小乞丐先前吃了刘大娘婆施舍的汤饭,自然心里是很感激她的,所以也愿意听她的话,于是便转身住茶楼里去,却被店门口的伙计给拦住了:“干什么?干什么?小叫花子,出去!出去!”   那小叫花子也机灵,见自己进不去,便站在门外扯着嗓子大喊:“慈云寺来的小和尚你快出来,要出人命了!”   他在外面这样喊了几声,灵空便听见了,一听要出人命了,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也立即从茶楼里跑了出来,那乞丐一见到他,还没等灵空问便开口道:“里面那人说是找慈云寺的,出了大事。”   灵空一听知道事情紧急,跟着乞丐转身进了旁边的客栈。小乞丐冲着茶楼大喊大叫的时候,正在收拾卖艺摊子的万观花也听到了,小姑娘好奇心重,忍不住也跟了过来。   可刚到客栈门口头正要往里凑,却被一个人从身后拉了一把,便听得一个声音道:“姑娘家家的,凑什么凑。”   这万观花可不比得那些大家闺秀,常年跟着父母走南闯北,是一身豪气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一转身瞧见对自己说这话的人是一个年莫十六七岁的乞丐,不觉有些生气,瞪着一双秀眼说道:   “姑娘怎么了?姑娘就不能出门了?”   她这气势倒把那大乞丐吓了一跳,但两人年纪相仿,大乞丐肯定不愿在一个女子面前输了气势,于是挺了挺胸脯,嬉皮笑脸的道:“眼睛瞪得这么大,不该是看上我吧!哎哟哟……人家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大姑娘这么盯着看,会不好意思的!”   万观花听出来这乞丐是拐着弯的在说自己没规矩,盯着男孩子看也不害臊。不觉气急,一跺脚便转身离开,漂亮的小脸气得通红。一旁的小乞丐拉了拉还望着万观花背影的大乞丐,低语道“哥!是你看上人家了吧!”   另一边客栈内,那中年男子一见灵空进门,便摇晃着身子扑了过来,一把抓住灵空,神色激动的道:“你是慈云寺的吗?是慈云寺的吗?”   “是的,施主您先坐下,吃个果果压压惊,有什么事慢慢说。”灵空伸手轻轻一扶,那人便感到一阵力量从小和尚手中传来,本欲跌倒的身体竟一下稳住,心中不觉一震,这慈云寺果然名不虚传,连一个小和尚都有如此功力。   “你快去告诉主持大师,杀人王要来了……他来了……”显然是过于紧张,那人的身子又止不住的一阵颤抖,眼睛里也全是惊恐之色。   ‘杀人王?’灵空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先是一愣,脑子里随即便想起了先前那个干瘦男子曾说过的话,想来他们说的是一个人。这个人难道真的这么可怕?灵空一边想着,一边问道:“你说的是大西王张献忠?”   “你知道了?……那你们是不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太好了……”那人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让灵空摸不着头脑。   “我们知道什么了?要做什么准备?”灵空道。   “张献忠快到走马场了,但凡他到的地方都是大举烧杀,民不聊生,听说他之前差一点把一个村的人都给屠了……他现在要来走马了……陈县令派我赶紧到走马场,通知慈云寺的僧人做好准备,保护好一方乡民。”   原来那人是官差,但是明知有兵匪来犯,为何那陈县令却不派官兵来驻守,而是只派他来通知寺里做好抵抗准备?想来这县令也是个缩头乌龟,怕死的主。灵空心里寻思着,不过这些年来,这种事他也见多了,慈云寺早就成了走马场百姓的避难所,所以走马要有什么事,官府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找慈云寺的人。   “好的,小僧知道了,有劳施主跑一趟。”灵空说完将一个斋果递到那人手中:“把这个拿回去给那个让你来报信的县令,说这是我们慈云寺出的平安果,让了好好供着。另外请他放心,我们慈云寺定会竭尽全力保我走马场村民平安。”   听了灵空的话,那官差捧着灵空给的斋果,就像捧着一颗夜明珠一般,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惹得灵空忍不住觉得好笑,他不过就是想治治那个不做为的县令而已。   客栈里的其它人虽在过往客商那里多少有些耳闻杀人王张献忠的事,对于他的到来心里有些担心,但是他们更相信慈云寺的能力,因为走马场做为成渝古道的必经之地,商业繁荣,多年想打这里主意的马贼一直没断过,可却从来没有人攻进来过,那就是因为这里有个慈云寺,传说这寺里大和尚二万五,小和尚不肖数,寺里不但僧人众多,规模宏大,而且粮产物资非富,所以对抗这些个马贼完全不在话下,这一次,村民们也相信只要有慈云寺在走马场就不会有危险。   故而即使那个官差觉得事情大得不得了,紧张害怕得不行,但也没有给走马场村民们带来什么恐慌的情绪,他走后,大家该做生意的还是正常做生意,该看戏的还是正常看戏,镇上依旧一片平和繁荣的景象,一点也没有因为张献忠要来了这件事而受到任何影响。   与小镇的安宁祥和不一样的是,在走马场外三百里左右的一座大山里,一支马队正沿着崎岖的山路艰难的行走着,那些人看起来不但疲惫不堪,而且有些明显还带着伤。 正文 第三章 家国大义   这一队人马有些特别,他们和以往那些想打走马场主意的马贼不一样,他们看起来更训练有序。   在队伍的中间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的,是一位身材愧悟的将领。他看起来大约四十来岁,穿着金丝绣龙纹的外袍,头上戴顶官帽。眼如铜铃,面露凶光,他坐在马背上就像一只随时要扑食的老虎,让人不不寒而栗。   这一队人马在荒凉的大山上行走着,在一个稍微平坦的地方停住了脚。打头的兵四外瞭望了一下,见山路一直盘旋而下,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真应了那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那人连忙招呼队伍停了下来,自己跑到前边去打探路径。马上坐着的那位满脸横肉的将领也不说话,只用手按了按腰间冰冷的剑柄,仰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眼里露出一片凶恶之光,他没有想到自己这次入川会遇到秦良玉的阻拦,而且还让他损失惨重。   所以他来到这个地方,只要过了这走马岗,沿成渝驿道,就能直达成都,实现他称帝的梦想,故而这个地方他志在必得。   很快探路的人回来了。他在那位将军面前翻身下马,就地一拜说道:“大王,山路繁杂暂时还无法探明去走马岗的路,这一带都是山路很难找到宿点。我们今天又只有暂宿这山里了?”   那位虎脸将军显然有些不耐烦,暴躁的说道:“他妈的,老子这一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马上想办法给老子找熟悉的带路人,等进了走马岗,老子定要好好杀几个人,放松放松。”   虎面将军旁边的两人一听这话,连忙翻身下马,在那位将军的马前跪下拱手道:“小将们让大西王受苦了,请大王开恩。”   被部下称为大西王的虎面将军,望着地上跪着的两人冷笑着说:“既然知道,那你们就他妈的尽快拿下走马岗,让本大王享享福。”   两个部下偷眼瞟了一下虎面将军,立刻被他那寒光闪闪、像老虎一样凶猛的眼神给镇住,吓得他俩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这位虎面将军看起来非常凶残,怪不得谁见谁怕。因为他就是人人口中的那个杀人王张献忠。   这张献忠可不是一般人,说话在天启末年,陕西全境灾荒不断,发生了严重的干旱和虫灾,而朝庭的赈济却迟迟不能到时位,以至饿殍遍野,引起了很多大规模的农民爆动,这张献忠就是其中的一支,因他小时读过书,又受过军事训练,为人多智谋,果敢勇猛,所屡战屡胜,队伍也很快由最初的几千人发展到几万人。   而这一次他准备入川,在攻打夔州时没想却败在了当地女总兵秦良玉的手下,他只得带着败兵退出夔州,改走成渝驿道,想利用走马岗这个脚踏三县的重要位置,养兵修整,并一举拿下川渝两地。   而为什么所有人的人都那么怕他呢,因为当时流传着张献忠军队的一句话:“天生万物养于人,人无一物回于天。杀!杀!杀!杀!杀!杀!杀!”只要他所攻陷之地,都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杀人成了张献忠的一大乐趣。   而先前被张献忠训的两个部下也不是什么小官,他们是张献忠手下的两名大将李定国和孙可望。这次,随张献忠攻川,得了他的旨意,要尽快拿下走马岗。   这走马岗他们不是没有了解过,能在这乱世之中如此繁盛,也不一般。听说那慈云寺的和尚可不怎么好对付。不少马贼可都折在那些和尚手里,虽然他们的军队比那些马贼精良,但因为才打了败仗,再加上缺水缺粮,早就人困马乏,战斗力还不一定有马贼的强。所以对于张献忠让他们尽快拿下走马场一事,他们的心里是打着鼓的。   但是如果不能拿下,依张献忠的性格,那他们的后果会更惨,所以没有选择,他们只能硬闯走马岗。而同样没有选择的还有慈云寺的僧人们。   灵空得知消息后,便一路疾奔,匆匆赶回寺里。   刚到庙门便见二个小沙弥正在扫地,远远看见灵空过来,便迎上去喊道:“灵空师兄回来了?这次又听了什么好听的走马故事,快给我们讲讲”。   灵空急切的着二个小沙弥说道:“我有急事要去给方丈汇报,回头再讲给你们听,这次的故事可精彩了”。说完便急忙向方丈的禅房奔去。   到了禅房,灵空在门外施礼通报道:“师父,徒弟有要事相告”。得到允许后才进得门去。   慧根方丈望着一脸焦急的灵空道:“出什么事了?”   灵空顾不得礼数,一脸焦急地说:“徒儿遵师父命下山采购寺里所需物资,没想却在碰到一个官差,说是要来慈云寺通报重要消息,那官差一路急赶累倒在走马街道上,被来福客栈的老板给救了,我当时正好在那附近。”   慧根气定神闲地说:“你又去古镇茶楼听人讲故事了吧。”灵空年幼,对于这个徒儿贪玩的本性,慧根是了解的,也无责怪之意:“那官差有何重要消息要通知我们慈云寺?”   灵空道:“那官差说杀人王张献忠要来了,让我们做好准备,抵挡张献忠保走马岗乡民平安。”   慧根方丈听得灵空的话,眉毛一挑:“张献忠?据老衲所知,他当初也是为了一方百姓温饱而起义造反,实属善举,但却残暴凶残……阿弥陀佛!”   “师父也知道这个张献忠,徒儿在镇上听人说,他可是杀人王,所到之处尸横遍野……”灵空道。   “杀人王……”慧根眉头一皱,白须眉毛随之一阵颤动,“官差可有说他此次为何来走马场?”   灵空想了一下:“没有!他只是让我们做好准备,保护好走马的百姓,可他们做为一方父母官,为什么不自己保护乡民,却来通知我们,我们能做什么?”   慧根双手合十,望着灵空正色道:“我们虽然身在佛门,但家国大义却还是必须得懂,能以我们之力保一方平安,那是百姓们对我们的信任,既然张献忠要来了,我们又岂能安坐于庙中任其残害走马乡邻。”   灵空受教深鞠了一躬,道:“弟子明白了,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若那杀人王张献忠来犯,我定第一个冲在前面,拦住他。”   慧根方丈沉吟道:“此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你且先去将五位师伯和灵慧、灵容两位师兄请到法堂。” 正文 第四章 走马故事   走马场内。   刚摆好场子准备表演的万观花便听得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各位乡亲父老,叔叔伯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这里的表演很精彩,错过后悔一辈子啊!快来看啊,你们不来,我会心痛的!”   说着那人还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引得周围人群一阵大笑,渐渐的也都围了过来。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那人得意的望了万观花一眼,但迎接他的却是一双满带怒火的眼睛。   “你到底想干嘛?”这个乞丐已经跟了她两天了,她一扯场子,他就吆喝,她一表演完,他就开始帮着要钱,她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给你招揽生意不好吗。至从有了我,看你们表演的人至少翻了一倍,你不感激我,还瞪我,对了,你为什么老是这样瞪我呢,是不是看到我就特别兴奋,一兴奋就瞪大眼,你不会真看上了我吧!”乞丐的眼神在万观花身上滴溜的打着转,竟看得万观花脸又不觉一阵绯红。   “你看你看,脸都红了,一定是对我说中了!”乞丐得意的笑着。   “你个死要饭的,滚开!”万观花气急,大骂起来。却被不远处的父亲听道,抬起头来冲着万观花说道:“观花,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这样对人说话。这世道能活着便不容易,大这都是可怜人,要互相尊重,不可瞧不起。”   看到有人帮自己乞丐得意的冲着万观花吐了吐舌头,万观花气得直咬牙却又不能吱声,转身做自己的事,不再理睬,却听得身后的乞丐在耳边低语道:   “我现在虽是个要饭的,但终有一天我会功成名就,到时我就娶你!”   万观花心虽大,但毕竟是姑娘家,第一次听到同龄男孩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不免也是脸红耳燥心跳加速,还没等她反映过来那乞丐却已经转身离去了。她不觉一阵失笑,至今连个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惦记他做甚。   古镇茶楼二楼的一个房间里,茶楼老板马三儿正一边侥有兴致的听着走马故事,一边享受的品着茶,却听得边上一个年莫二十的年轻男子说道:“师父,这魏家又派人下战书来了。说一定要夺回走马故事第一人这个称号。”   马三儿摆摆手,示意屋里另外一个正在讲故事的孩童停下,淡定的道:“魏老爹的主意?”   刚才说话那年轻男子摇着头:“倒不是,是他那侄儿魏世人。”   “那不用管他。”说罢对着之前讲故事的孩童道:“精儿,你始终要记住,这走马故事是我们马家的,谁也拿不走,谁要想打它的主意,就让他消失在走马场。”那孩童年约七岁,显是得听这些有些害怕,怯怯的回了声:“知道了,爹!”   马三儿是这个茶楼的老板,走马场上很会做生意的一个人,走马场最开始其实并没有这么繁荣,只因它是一个重要关口,所以过往的商贾们自发聚在这里过夜,互相打个照应,以免落单碰上马贼,那时候都是商贾们自儿个照顾自儿,所以还在走马场的在大门外写了个副联左为:现实讲团体关了门即是一家 ,右为:入世多迷途由此骈方为正路。意思是进了这个门就是一家人,要彼此照应。   后来有人发现商机便在走马场上建了第一个客栈,但都很简陋,只提供住宿和简单的餐食。再后来到这里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打铁的、卖艺的、做糖人的等等都来了,也就渐渐的繁荣起来。   但那时还没有人讲走马故事,而是一群人夜里无事时,便聚到关武庙门前摆龙门阵。   最开始把这些当成故事讲的还是魏老爹他爹,因为记性好,又爱说,再加上在客栈打工常年接触的人又多听的便多了,于是有一次大家又在关武庙门前闲聊时,他一时兴起便把从一个客商那里听来的离奇故事拿出来讲,没想到他不但把故事讲完了,而且还讲得十分精彩。于是后来每次来客栈住的人都要拉上魏老爹他爹去关武庙前给他们讲故事打发时间。   那时候大家也就把这个当成了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从没想过依靠它来赚钱,但马三儿却想到了,马三儿那时候还年幼也经常到关武庙前听魏老爹他爹讲故事。当他发现这些人无论天热天凉都坐在关武庙前听故事时,便萌生了开一个茶楼专门给这些人讲故事听的主意。   于是走马场上的第一个茶楼,古镇茶楼就这么开张了。但如果有免费的故事听为什么人们还要来茶楼呢,于是他将魏老爹的爹请到了茶楼,专门讲故事,而打出的招牌是,喝茶免费听故事。于是乎,这些个原本夜里聚在关武庙门前人,都又有了新的去处,也免了夏天喂蚊子,冬天喝冷风的尴尬。   这马三儿可知道自己茶楼生意之所以这么好,那可全靠着这走马故事,所以他要掌握了这门手艺才能安心,于是便拜了魏老爹的爹为师。   魏老爹他爹先前也没把自己会讲故事当成个事,直到后来马三儿要拜自己为师才明白,原来说故事也可以赚钱,于是便也拉了自己的儿子魏显生来一起传授。这可让马三儿感到了危机,找了个机会在魏显生喝的茶里下了药,坏了他的嗓子,让魏显生到现在说出来的声音都一只憋了气的鸭青,就算他学会了这些个故事,也没办讲了,这事马三做得隐秘,没有人知道。   后来魏显生的爹死后,马三儿便成了走马场唯一能讲故事的人了,他茶楼的生意也就越做越大。不知是因为心里愧疚还是怕魏显生有遭一日会出来抢自己的生意,马三儿在自己茶楼的旁边盘下一块地,出钱给魏显生开了个客栈,魏显生因不知道自己的嗓子是马三所害,一直都对他感恩戴德,并遵守着自己的承诺不向任何人传授走马故事。   但魏显生不出来抢他的生意,并不代表其它人就都不闹事,见马三儿的茶楼因为讲走马故事而赚得盆满钵满,魏家其它人就不服气了,经常到魏显生的客栈里来找他,让他也像马三儿一样开门授徒,将魏老爹讲故事的方法和那些故事都讲给他们,但却都被魏显生给拒绝了,原因是当年马三儿出钱给他开客栈时,他就答应过马三儿,此生不再讲故事,也不教人讲故事。   但终有不死心的,这时他的一个侄子魏世人正在他面前饶舌道:“叔,反正我已经派人给那马胖子下战书了,这最开始讲故事的明明就是你爹,我叔公,他凭什么给自己封走马故事故事第一人这称号,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就等您一句话了!”   “我看就算了吧,人家马三儿靠这个生活呢,我爹都过世这么久了,争这个称号来也没用,再说他也是我爹唯一的弟子,他打这个名头也不为过。”当年的魏显生此时已经年老,人们都已经忘了他本来的名字,改称他叫魏老爹了。   “算了?叔,这怎么可以?您可是我叔公的亲儿子,你当年也学过叔公的故事,怎么说这走马故事第一人的称号不是叔公的也都是你的!”   “这……当年马三儿也帮了我不少,要不然我也开不了这客栈。”魏老爹显然不想去掺合这事,他只想安安心心和自己的老太婆经营好这个客栈,度过自己的余生。   魏世人眼睛一转,说:“叔,你是厚道脾气,可说回来,你不觉得憋屈吗?你和婶儿到现在都没有孩子不就是因为这个马三儿当年让婶儿给流产了!”   “哎……他不也是不小心吗?谁能料到那马就受了惊,就正好撞到你婶儿身上。这事儿怪不得他。况且事后,他也给我们赔礼道歉,还给了不少银子。”说道流产的孩子,魏老爹的神情有些暗淡了。   “可别人却不这么说……”魏世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咬咬牙,道,“我听别人说,他是怕你有了孩子,会将祖上讲故事的手艺教给他,所以才让那马受了惊!”   “你胡听别人说些什么!”魏老爹瞪着眼大声喝道,这种传闻他不是没有听人传过,但他情愿选择不相信,在他的心里人马三可是出钱帮他开了店的恩人:“你走,别和我说这些,没用!我不会去争那个什么第一人的。”   魏世人没能说服魏老爹,虽有些气馁,但却并不影响他挑战马三儿的劲头,因为他也想开茶楼讲故事赚钱,凭什么这走马场就只能他马三儿做这事,不许别人做。   从魏老爹的客栈出来,他转身就进了马三儿的古镇茶楼,进门便拍着桌子大喊:“这走马故事第一人本应是魏家的,什么时候改姓马了?”。 正文 第五章 纠缠不清   可他话音刚落,便被茶楼里两个身材愧悟的大块头店小二给架了出去。   魏世人一边挣扎着,一边仍对着茶楼里大喊:“马胖子你个背师负义的家伙,有种你别当缩头乌龟,出来把事情说清楚啊!这走马故事第一人到底是姓魏还是姓马”。   先前的两个乞丐正在关帝庙前玩耍,见有人从茶楼里被架出来,觉得好玩,起哄喊道:“马老板欺负人、见了穷人就外哄、听故事要给钱、走马故事要玩完!”   在客栈里忙碌的刘大娘婆,听得小乞丐的唱声,出门正好看到魏世人被人架出来,于是赶紧转身进屋:“老头,世人真去马三儿家闹事了。”   魏老爹气愤地说:“这世人,怎么就不听劝呢?”他将扫帚一扔,“我看看去。”   老两口一踏出客栈门,便看见魏世人还站在古镇茶楼店门前,又跳又闹的大声叫:“马胖子你出来,别以为这镇上就你一家会讲故事,你凭什么挂走马故事第一人的招牌,你凭什么不许我们讲故事赚钱”。   “你在这儿胡闹什么呢?赶紧回家!”魏老爹走过去,想将魏世人拽走。   但魏世人不但不走,见魏老爹出来了,反倒更来劲,喊得更凶了:“真正的走马故事第一人出来了,马胖子,你躲在屋里做啥,出来见见你师兄啊。大家快来看看,这才是走马故事第一人,他爹,也就是我叔公,才是当年第一个讲走马故事的人。”   本不想把事情闹大的马三儿,听到楼下魏世人一直这样叫嚣,自己要再不出现,可真被镇上的人看扁了,于是便带着几个伙计匆匆从茶楼里走了出来。   “魏世人,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魏世人见马三儿总算出来了,冷声道,“不想怎么着!咱们今天就在这儿把话说个明白!这在走马场第一个讲故事的人是不是我们魏家!”   马三儿眉头一皱:“魏世人,你这话可就混蛋了,全镇的人可都知道这在走马场第一个开茶楼讲故事的人可是我马三儿!魏老爹你自己说是不是。”   魏老爹不想把事情闹大,一边用力推着魏世人,一边回答“是……是……”   没料魏世人却大怒:“叔,你怎么就这么没志气,把你爹的脸都给丢了!”   此时灵空和师兄灵慧授方丈慧根大师旨意下得山来,了解张献忠的情况,并联合些村民一起做好准备。却远远看到关帝庙前围着的人群,灵空好奇地问:“那些人干嘛呢?”   灵慧定睛一瞧:“不好,好像是在闹事,我们快过去看看!”   说罢,便匆匆赶了过去。   眼看一双方战火就要升级,匆匆赶到的灵空师弟赶紧上前,拦在了两方之间。   “各位施主,小僧在这有礼了,虽不知各位因何事而起纠葛,但俗话说怨家宜解不宜结,还忘施主都消消火。”灵慧施礼道。   “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来吃果果。”灵空一手拿一个斋果和师兄灵慧一起站在中间。   见突地出现两个慈云寺的和尚众人先是一愣,旋即附合道:“大师说得有道理,各自都退一步,魏世人,你也早点回家抱你媳妇去吧,别在这里瞎闹闹”。   “我这怎么算瞎闹呢?我这可是在为我们魏家正名!”魏世人依旧不服气的喊着。   “这杀人王都快要进镇上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内斗,到时我连斋果都没得送了。”灵空有些气愤的激动道,他这话一出倒起效果了,本来还闹腾的人群一下子全部安静下来,全都凝望着他。   知道灵空心急嘴快引了慌乱情绪,灵慧赶紧道:“大家不必惊慌,我们慈云寺已做好相关准备,我和灵空师弟二人此次也是为此事下山,还烦马施主、魏施主陪我们一起去镇长家一趟。”   “我不去,有什么好去的?走马故事本来就应该属于我们魏家的!”魏世人知道这马三可是走马场的大户,和镇长关系好着呢,去了镇长家自己可讨不得好。   “我听两位大师的安排,这慈云寺可一直是我们走马场的福佑之地,大师怎么说,我马三就怎么做。”头脑精明的马三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刻计算出事情的得失,慈云寺在走马场村民心中的地位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此时谦逊的听从慈云寺大师的安排,只会增加走马场村民对自己的好感,而让魏世人的挑衅看起来更加无理。   “马老板不愧为我们走马场第一商户,有气度。魏世人你也太不懂事了……”围观人群里有人发出这样的话语,马三不觉暗自一笑,这正是自己想要的。   “马家和魏家都是走马场的大家族,刚才我师弟也提及了张献忠快到的消息,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先放下所有恩怨,一致对敌。如果你们在这个时候起了内讧,张献忠还没有杀过来,我们就在内部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如何抵抗张献忠的大军呢?”灵慧行了佛礼对着众人说道。   灵空比灵慧小,性子自然也比灵慧急,再加上经常下山,和马、魏两家的人都熟识,所以也就没当外人,直直的说道:   “我给你一个桔子,把你嘴给堵住。我们又不是让你去镇长家,我们是让魏大爷和马老板和我们一起去镇长家,你起什么哄。是全镇人的性命重要,还是谁是走马故事第一人的名号重要?别闹了,自己吃果果。”   “对啊!对啊!你们就赶紧的跟着两位大师一起去镇长家吧!”   “快去啊!张献忠都要杀到了!那可怎么办才好……”   人群里开始七嘴八舌的闹腾起来……   “是我们家世人不懂事,害两位大师费心了,我们这就走吧!”魏老爹沙哑的声音传来,脸上也满是歉意。   灵空、灵慧两师弟向魏老爹施了一礼,带着他和马三儿向镇长家的方向走去,而身后的魏世人却追了上来:“我也要去!”   “你去干嘛?大师又没叫你去。”魏老爹用手推着魏世人,示意他回去。   “叔,你性子太软,我怕你一人去吃亏。我也是魏家的,我为什么不能去。再说了,正好慈云寺大师和镇长都在,我还想当着他们面,让他们给评评走马故事第一人这事。”魏世人不走,继续跟着。   马三儿听闻,转过头对着魏世人冷哼一声:“魏世人,你是要想比试一场对吧,那好,我奉陪到底,你要是输了,以后休要再来我的客栈闹事情!” 正文 第六章 大敌压近   “好!这就一言为定!两位大师可听到了啊,这可是他马三自己说要和我比的,不是我逼的。你们俩可得做见证。我魏世人要是输了,从此以后就不再提走马故事第一人这事,但若是你马三儿要是输了,不但把第一人的牌子给拆了,以后也不许在讲走马故事!”魏世人趁机说道,他早就想找机会拿下走马故事这个招牌了,只是马三一直不接招,今儿他既然说了要比一场,那他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胡说些什么,这马老板在镇上开茶楼讲故事都几十年了,你不让他讲了,往后怎么办?再说了你凭什么赢人家马老板……”魏老爹想要阻止,可话还没说话却被魏世人给打断了。   “叔,你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虽然没有亲耳听叔公讲过故事,也没拜过叔公为师,但打小在你哪里也听到不少关于讲故事的技巧,我自己有分寸,这走马故事第一人的称号我一定要为魏家夺回来。”魏世人信心满满,他心里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灵空不想再为此事耗下去,接过魏世人的话说道:“果子都堵不住你的嘴,真是的!再给你一个。既然两位施主已有决定,那此事就此暂定,魏施主和马施主还是先行和我们一起去镇长家商量当务之急吧。”   这边灵空几人还在处理着魏世人与马三的纠缠,而走马场外的大山里,张献忠的部队也越来越近,但因为人困马乏再加上缺水缺粮进展并不大。   张献忠一脸阴霾地坐在马背上,对着李定国和孙可望吼道:“照这个速度,我们要何年何月才能到那走马场。不许停,继续赶路,告诉他们等进了镇子,就有大量的好酒好肉等着我们。”   李定国一拱手:“是!”转身下去了。   顷刻,山路上的行军速度瞬间快了起来。   灵空两师弟带着马、魏两家的代表人也匆匆赶到了镇长家里。   马镇长立即将灵空和灵慧迎进了屋内,恭恭敬敬奉上了一杯茶水。   “我已从官差那里得知张献忠一事,想必两位小师父今日带着马三和魏老爹来我处也是为了此事!慧根大师有没有说这次慈云寺怎么御敌啊?”   茶水奉上,马镇长原本镇定自若的表情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恐惧,做为一方父母官,他也希望保镇上村民平安,但却苦于官小身卑说不上话,上面只通知了此事,也不派兵来,让他们自己解决,虽镇上因为慈云寺而长年安宁,但张献忠的凶残他也是知道,所以难免有些忧心。   灵慧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将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桌子上了,开口安慰道:“马镇长,你不要着急,师父这次派我和师弟下山就是为了找你商量一下御敌之策!”   “太好了,我就知道慧根大师肯定有方法抵御张献忠的大西军!”   “那是,有我们慈云寺在,就不会让那杀人王进得走马场来!”灵空豪气十足的道,至从上次在方丈房间里听了师父慧根的话后,灵空整个人都充满了英雄气慨。   听了灵空的话,马镇长喜出望外。这些年,明庭衰弱,民不聊生,官军和起义军到处功伐,盗贼遍地,如果不是慈云寺保一方净土,走马场早就被那群马贼抢占了。   “马镇长,这是我师父亲手绘制的防御图,请你过目!”灵慧从袖袍之中取出了一块布,递给了马镇长。   马镇长迫不及待将布摊开,马三和魏老爹也围了过来,一看,顿时就大吃一惊:“慧根大师要以走马场为中间防御带,对大西军进行抵抗。”几人齐声道。   “对!走马场位于五女峰和走马山脉之间,师父已经联系了附近的乡民组织起来,加上我们慈云寺在五女峰布置第一道防线!”   灵慧解释道:“而我们慈云寺位于走马后山,所以走马山脉作为我们最后的防线!”一旁的灵空根据灵慧的话语,将随身带的斋果摆在地图的相应位置。   “可是,走马场没有像样的防御工事啊!这万一第一防线那边崩溃了,走马场就成了第二防线,里面的村民根本来不及撤退,到时候……”   马镇长为难地说道。   “师父说了,在大西军还没有到达之前,我们慈云寺先在五女峰建立防御工事,而马镇长、马老板、和魏老板你们要做的就是带着镇里的男丁们在走马场布置防御工事。”   灵空说道:“同时,把老弱病残,和相关财物均转移到慈云寺后山。”   “就算五女峰第一防线失守了,大西军也会付出一定的代价,我们就将我们的人撤回走马场,与你们一起御敌。”   灵慧接着说道:“我们定会竭力保护大家的安全,不让张献忠攻进走马场,但如果第二道防线失守了,我们会提前安排村民们撤退,等你们都走完了,我们才退到第三防线!”   “大师的三道防线极其周密,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将张献忠的部份给拦下。秦将军做为一个女将都能打败他,我们一大群男人难道还不行。我们就这样一步一步按计算实施,我们粮草充足,大西军在湘江辗转已久,粮草肯定不足,就算一路上抢夺了不少,也供应不了大军食用,所以只要我们守得住,就一定能击败他们!”   马镇长做为一方父母官如果他都没有激情失了斗士,又怎么带领村民们抵敌,所以即使心中有些许不安,他仍信心满满的说道。   “还有我们呢!我们一定全力配合!”魏老爹和马三齐声说道。   “既然大家都已经了解战事布局,我希望马镇上可以立即开始建造镇里的防御工事,马老板和魏老爹回去后立即动员所有的男丁们!”灵空站起身来,行了一个佛礼,开口说道。   “好的!天色也不早了,那两位师父到我茶楼吃顿便饭再上山吧!”瞧见灵空和灵慧起身了,马三连忙说道。   “多谢马老板好意,只是小僧还有事情要去处理!”灵慧婉言谢绝。   “既然如此,那就恕我不远送了!”马镇长几人向灵空师弟道别。   “朝庭昏庸无力,百姓民不聊生,这抗匪御敌之事竟然要依靠一个寺庙。这一切全是因为那些当官的不做为,有朝一日,我要是做了官,定会将这些人坏人杀得一干二净,还百姓一个安居的家园。”走马古镇上大乞丐望着星空愤愤不平的说道,而一旁的万观花,一边把玩刚捉到的萤火虫,一边心不在焉的说道:   “整天就说着自己要当官,当官的,你就醒醒吧,你连饭都吃不饱,哪有机会去读书参加乡试。”   “我家以前……”大乞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把正准备要说的话给生生吞了回去:“你相信我,我定会考取功名的!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娶你,我一定杀尽这世间匪患,不会再让地方百姓流离失所!”   “好……好……我相信你!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都一直不告诉我,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大叫花子吧。”万观花道。   “叫大叫花子有什么不好吗?你名字里有个花,我名字里也有一个花,证明我俩是天生一对。”   “哼!”万观花知道他在敷衍自己,生气的将脸别到一边,大乞丐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是他不说,而是他不能说,但总有一天,他会告诉她一切的。   另一边灵空和灵慧正匆匆往回山的赶着。   回到了慈云寺之后,两师弟将今日之事说给了慧根大师听。   慧根大师叹了一口气,道:“大敌压境,最大两家却在内讧!哎…孽债啊……”   “师父,你的御敌方案,我已经给马镇长看过了,马镇长也同意了!”   灵空说道:“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我们要以五女峰为第一防线呢?为什么不直接带着走马场的镇民后退到山上,这不是和师父你所拟订的御敌计划的结果差不多呢?”   “对啊!师父,我也想不明白,师弟所说的法子和你拟订的御敌计划最后的结果都一样,为什么我们还要浪费人力去布置三道防线呢?”灵慧也问道,他们完全可以直接将走马场的所有人带上山,利用地势就可以将大西军抵挡住。为什么那么麻烦去布置三道防线呢?   “阿尼陀佛,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灵空,灵慧啊!为师经常教导你们,要将目光放远点,不要只是顾及到眼前。”   慧根大师摇摇头,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们知道张献忠为什么会选择进攻走马场吗?”   “不知道!”灵空和灵慧摇摇头,这件事情他们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走马场是进入川地最近的一条路,也是最险的一条路,从五女峰过后,直接顺着古渝栈道就可以进入了川西。”   慧根大师转着手中的佛祖,继续说道:“如果我们退到了慈云寺里,张献忠就会绕过我们慈云寺,直接就进入川地,到时候沿途的村庄都会遭到杀戮,我们于心何安!我之前就说过,我们虽为出家人,但国难当头,也不能任其生灵涂炭。”   “我明白了,师父是想借助走马场的地势去拦截张献忠的大西军,虽然我们的第一和第二道防线会被攻破,但是张献忠肯定会损兵折将,粮草不足,他们也没有能力进入川地。”   灵空似乎明白了慧根的意思,当既试探性问道。   “你只是说对了一半,我要让张献忠困在我们慈云寺!”   向来慈祥的慧根大师忽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如果让张献忠进入了川地,川地永无宁日!”   “我们可以护住走马场的老百姓,但是想要打败张献忠的大西军,这有点难度吧!师父!”   灵慧面露难色,张献忠的大西军纵横天下未逢对手,单单靠慈云寺之力,很难将张献忠的大西军给剿灭。   “我自有方法,只要你们按照我的计划进行,张献忠的天数必亡!”   慧根大师说完,坐在了禅位,敲起了木鱼。   “师父……”灵慧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慧根已经闭上眼睛,便不再说什么了。 正文 第七章 收养义子   魏世人嘴里叨着根谷草梗,哼着歌满脸兴奋的躺在破竹椅上不停的摇晃。   至从马三儿答应与他比赛后,他仿佛便看到了自己胜利的成果,回家路上破天荒的在朱大壮那里买了三斤排骨,让媳妇桂花给炖了庆祝。   这走马场虽繁荣,但面积却不大。一条青石板街贯穿整个镇子,总共就二十来家铺子,五十来户人家,且都紧紧的挨在一起。所以谁家要是有个打闹什么的,满镇的人都能知道。   这不魏世人家排骨才刚下锅,隔壁王二麻子家的三个光屁股小孩,便腆着笑的全倚到了他家门口,魏世人见状,顺手操起院坝里的一个破扫帚就要轰人,还是媳妇桂花心善,给拦下了,对着那三个流着口水的小孩道:   “一会炖好了,婶给你们端一碗过去。”三个小孩这才一前一后的欢跳着回了自己家。   “不许给他们端啊,我这排骨我可有用处啊,还得送村头的王家、镇长和我叔家去,眼看着我就要和马三儿比赛了,我得抓紧去套套近乎。”魏世人立即阻止道。   “你折腾了好些年了,行行好,就死了这条心吧,别把我们走马故事给糟蹋了。”自己的丈夫有几斤几两桂花还不清楚,他这一心想要和马老板争,根本就不为了给魏家争那走马故事第一人的头衔,还不就是为了钱,看着别人马老板的茶楼凭讲走马故事赚了钱,眼红了,所以便想尽了法的折腾。   “你这死婆娘,乱胡说些什么呢?我给你说男人家的事,你女人少插嘴啊。”魏世人不服气的吼道。   “明儿个赶场,你将我编好的那几个竹篓子拿到街上去卖了吧。比赛的事就忘了,别再提了,少给你叔丢脸添乱。”桂花说完转身进了灶房。   魏老爹也的确觉得魏世人挺够给他添乱的,都这个节骨眼上了,非得要和马三弄个什么比赛,争夺走马故事第一人的称号。他可是受过马三恩惠的,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吗?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大声的叹着气。刘大娘婆正好给那两个小乞丐送饭回来,听到魏老爹的叹气声,说道:   “这张献忠都还没打来呢,你就唉声叹气的,这还怎么组织乡民一起抗敌呢。”   “我才不是愁张献忠的事呢,我愁的是世人和马三的事……”   “我倒觉得这是个好事,世人虽然有些无理,但他马三儿也不是什么好人,走马故事是走马场的文化,凭什么就只许他一家能讲,别人就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因为这走马故事他明里暗里害了多少人,也该给他点教训。再说了这走马场要是人人都会讲走马故事,那不就把这文化给传播出去了吗?”别看刘大娘婆是个没念过书的人,但因为自小便跟着父亲走南闯北,所以很识大体。   “话虽这么说……但我当年终归答应过马三儿不再碰走马故事……”   “和他比赛是世人又不是你,你担心什么。你就这么相信马三儿,反正我对他当年让我们孩子流产的事是放不下的。”刘大娘婆愤愤的说道,这永远是她心里的疼。   “哎……别说了!我还是去想想怎么把慧根大师计划的事落实好吧!”魏老爹也不愿提及那伤心事。   “别急,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刘大娘婆说道。   “什么事?”   “我刚才去给那两小叫花子送饭,见他们就睡在关帝庙的门口,连个盖的东西都没有,这可怜得。反正我们也没娃,我想把他们俩给收留了,一来店里也可以有个帮手,二来我俩老了也有个依靠。你看呢。”没有孩子一直是刘大娘婆的心病,这些年没少吃药,但是却就是再也怀不上,后来也死心了,前段时间看到这两个小乞丐可怜,便顿顿给他们吃的,两乞丐也是机灵,嘴甜,一口一个大娘的叫,弄得刘大娘婆是越看越喜欢,便动了收养他们的心思。   “好啊!这虽是开春了,但夜里也冷,你赶紧的去把他们接到店里来,别把孩子给冻着了。”魏老爹本就是一个心地特别善良的人,听得妻子这么一说,便爽快的答应了。   得到魏老爹的应允,刘大娘婆赶紧高兴的出门接小乞丐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是走马场赶集的日子,这走马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有了逢二、五、八日赶集的规定,这规定一直沿续现在。   集市主要的场所集中在关帝庙前的那一段,捏糖人的、卖猪肉的、卖菜、卖布的、胭脂水粉的、还有卖吃的小摊小贩全集在一起……那真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魏世人满脸不高兴的挤在两个卖菜的小贩中间,面前摆着几个竹篓子,嘟哝着说道:“等老子比赛赢了,得了走马故事第一人的称号,看谁还来卖这破竹篓子。”   “世人,你在这里呀,我正好有事要给你说。”魏老爹挤到魏世人的摊位前,两个小孩也停了下来一人提起一个竹篓子玩耍。   “唉……唉,谁家的小孩,弄坏了可得买啊!”魏世人伸手阻止道。   “他是我爹!”两个小孩指着蹲在地上的魏老爹说道。   魏世人一脸惊讶的望着魏老爹,愣了半天才回过神道:“叔,你这不会是在外面有了吧?孩子都这么大了……婶儿她知道吗?”   “你!你这脑袋里整天都是些什么东西!他们俩你不知道吗,就是村口那两小乞丐,你婶见他们可怜,便收了他们为义子,你说你,都想些什么!”魏老爹气得脸都绿了。   “那两小乞丐?”魏世人不相信的又抬头打眼了那两小孩几眼,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换了身行头,再把脸洗干净了,一点儿没认出来。   “叔……你们怎么能收两个要饭的当义子呢,你要怕老了没有照顾,不是还有我吗?我给你说叔,你可千万不能将走马故事传给他们……他们可是外人……”魏世人一听说魏老爹夫妻俩收了两小乞丐为义子,首先想到的便是怕他们学了魏老爹的走马故事去,会和自己抢饭碗。   “我来就是给你说这事的。”魏老爹道。 正文 第八章 死里逃生   “叔!你不会真想教他们吧?我可是你亲侄子……”魏世人哭丧着脸。   “我是来劝你不要和马三比赛。”魏老爹打断魏世人的话道。   “那不行,他好不容易才答应的,而且还当着慈云寺的大师的面。”魏世人稍一停顿后,继续说道:“叔,你是不是怕我输,丢了魏家的脸,这个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我不是怕你输,你根本就没有赢的可能。这马三儿讲故事都讲了好几十年了,你这嫩南瓜苗子,还想赢别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别在这时候去添乱子。大师让我们团结镇里的人抵抗张献忠呢,你这时候去给他添乱,要张献忠打进来了,我们魏家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吗。”魏老爹耐心的说道。   “我管他张献忠还是李献忠,保家为国那是慈云寺和官府的事,我的事儿就是为魏家夺回走马故事第一人的称号。谁也别想让我放弃这比赛。”魏世人坚定的说道。   见无法劝转魏世人,魏老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五枚铜钱递到魏世人手里:“这竹篓子我买了。”说完拉着身后的两个小孩继续赶集去了。   另一边,在古镇外十里地的一个山拗里,灵空已经在这里观察多时了,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动静。   灵空一边啃着带出来的斋果,一边嘟咙道:“不会是那官差报错信了吧,这也没见着有什么大军的行迹啊。我们就再守上两个时辰,等太阳下山了,如果还是没有发现,就回寺里禀报师父。”   官差肯定不会报错信,张献忠的大军自然是往走马场来了,不过不是这座山,这条道,而是往西十里外的那座大山上,因为张献忠他们也没人识得去走马场的路,当初败兵逃亡,凭着路上遇到的一个癞头和尚指的一个方向便去了,当然也不是说那条路到不了走马,只是会比正常的行程远了三分一而已。   而也就是这远了的这三分之一路,却让张献忠的部队比预计的整整晚了十天才到达走马场,也正是这十天时间,给走马场的村民赢来了部署的时间。   灵空在山拗里观察了一天,也没有个动静,太阳一下山,他便往寺里赶去。   夜色撩人,走马场西面的大山上,夜行动物才刚刚开始活动。蟋蟀的声音,伴随着夕阳西下传来!   灵空加快脚步行走在山道,为了省时间回到寺庙里面,他决定走近道。   从走马场有一条古老山路可以直达慈云寺,但是那条山道因为年久失修,再加上少有人走,故而杂草丛生,破旧不堪。   虽是破旧,但是这条山道比起新道来说还要近许多,故而灵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荒废的山道赶回寺中。   在茂密的树林掩盖下的古老山路,一片漆黑,根本不知道哪里是路哪里是悬崖。   灵空悬着一颗心,凭着感觉在林间急行,忽然一道黑影从灵空的面前掠过,紧接着,小腿传来一阵剧痛。   “不好,有蛇!”灵空不觉惊呼出声。   这条荒废的古道因为常年没人出没,早已成了毒虫蛇鼠们的家。   灵空赶紧坐下来,将绑脚上的绳子解开,借助树缝间透出来的些许月光,观察着腿上的伤情。   从小腿上的伤情来看,这是一条毒蛇,而自己身上并没有带任何药品,必须得尽快赶回寺里才行。   想到这里,灵空强忍着疼痛,朝着山道上前行,可渐渐的他的双脚便不听使唤了,紧接是脑袋越来越沉,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这时漆黑的山道上,远远的传来丁点亮光,一个少年沉着脸,打着火把正从山上走来。   正走着,他忽然看见前方的草从中似乎倒着一个人。忙奔上前去,仔细一看,这人穿着僧服,好似见过,想起来正是慈云寺的那个‘果果和尚’。   “小师傅,醒醒!醒醒!”他对着灵空喊了几声,但却没有任何反应。发现情况不妙,赶紧把昏迷的灵空扶了起来,背在身上,向山下急奔去。   等灵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床凉被。   他感觉自己浑身乏力,只要微微一动,小腿就格外疼痛。   灵空刚想要下床查看一下自己在哪里,便听得‘嘎吱’一声房门就打开了。   “小师傅!你醒了!”一个年约六岁的男孩端着一个瓷碗走到了灵空的身边,灵空认得他就是镇上的那个小乞丐。   “我这是在哪里?”见自己躺在一个干净的房间里,灵空很惊讶,自己不是在古山道被毒蛇咬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这小乞丐救了他?不应该啊!他是一个人上山的,这么晚了,他也不应该会出现在山道上。   “这是我爹的客栈!你被毒蛇咬了,我爹已经请了大夫给你解毒了,小师父你好好在这里休息几日!”   “你爹?”灵空又是一惊,这两小乞丐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开客栈的爹了。   “我爹其实你也认识,就是来福客栈的老板,他们收了我们做义子。”为了避免误会,刚进屋的另一个大一点的男孩走到灵空床前,将他从床上搀扶起来,然后从小男孩手中接过瓷碗递给了灵空:“这是大夫抓的药,趁热喝吧!”   “阿弥陀佛!谢谢两位小施主。”灵空施礼道。   “小和尚我告诉你我们有名字了,为了报答爹娘,我们俩兄弟分别随了他们夫妻的姓,我哥叫刘李,我叫魏阎。”小乞丐眨巴着眼睛说道。   灵空很是欣慰的点点头:“知恩图报是好事。”接着捧起瓷碗,将药汤一饮而尽,随即好奇问道:“我不是在古山道上吗?是谁救了我?”   “是我哥哥刘李救了你!”魏阎说道。   “多谢刘施主救命之恩!贫僧定当报答!”   “小师父不客气!刘李也是举手之劳而已!”刘李赶紧回礼说道。   “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出现在古山道上呢?”灵空问道。 正文 第九章 身世之迷   “是这样子的!我身平一直喜好读书,偶然间发现在后山那边有一家私塾,除了白天教书之我上,晚上私塾里的先生们还会约上好友一起吟诗作对,所以我每天晚上都上门偷听先生们讲的东西!”   刘李解释道。   “佛主保佑,这次真是多亏有你,要不然我就死在那山道里了。你如此好学,又能听懂先生们吟的诗想必之前也是有学问之人,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灵空问道。   “难言之隐不便言说,还忘大师见谅!”刘李歉意回道。   “即是如此,那小僧便不再追问了。施主这名字取得好生奇怪,想来有些缘由。”   “刘李通流离,而李是我家祖姓,取这个名字一是为了纪念我祖上,二是为了让我们记住这段流离失所的日子,而阎姓是当年帮过我父亲的恩人一个姓,这也报了我父辈之恩。”刘李的脸上满是感激之情。   但当灵空听到他们的曾经的恩人也姓阎时,不觉闪过一个人的名字,心中咯噔一下,也随即理解了兄弟二人为何不提身世之因,于是插开话题道:   “那你为何不走新的山道,反而从古山道下山呢?那条路可很少人知道,而且很危险。”灵空道。   “昨天晚上的时候,我被私塾的门童发现了,他们拿着扫帚追打我,我慌忙之下,走错了路,可却正好遇到了受伤的大师,这或许是天意的安排。”   灵空又道:“看来你我有缘,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你很喜欢读书?”   “对!我想考取功名,为百姓救苦救难。”刘李坚定的说道。   “可是……救苦救难的话,学医术不是更好吗?”灵空道。   当今乱世,到处都是受伤的老百姓,拜师学医术可以救治更多老百姓。所以灵空在读书和医术之间,比较侧重在医术那边。   “不!小师父,我觉得读书考取功名才能救治那些老百姓!”   刘李摇摇头,苦笑一番。他虽然年幼,但是他经历较多,所以懂的事情也多。   “为什么?”   “医者只能医其身,却不能医其世,正是因为有太多不做为的昏官才导致了百姓的疾苦,只有考取功名,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才能改变这一切!”刘李的脸上一片坚定。   “阿尼陀佛,你我有缘,而小施主又有如此远大志向,我定会鼎力相助!”   灵空听了刘李的话,不觉对他心生敬佩,暗自思忖此兄弟二人绝非平凡之辈,要是自己能助其成功,也算是功德一件。   “小师父愿意帮助我?”刘李脸上露出了惊讶的之色。   “山里的私塾先生,和我的师父慧根大师是多年好友,我可以去求我师父帮你说情,让你去旁听!”   灵空笑道,对于刘李这种心系天下的人,将来必定会有所成就,造福一方百姓的。   “多谢小师父!”刘李激动地跪拜在地上。   灵空瞧见刘李下跪,赶紧将搀扶起来:“赶紧起来!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   而此时此刻,在走马场外围大山里,竖着张字镀金大旗的军队正在赶路。但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疲态,似乎体力已经达以了极限。   “把带路的人给我押过来!”张献忠望着即将暗下来的天色,冲着旁边的士兵吼道。   连续几天走错了路已经让张献忠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了,本该提前十天到达的走马场,结果却一直在这座山脉里面兜兜转转。   目前粮草已经明显不足,士兵斩马食肉,要是再这样子兜兜转转十来天,军队的战斗力将完全被这大山给磨光了。   “大王,带路者来了!”   两名士兵押着一个樵夫来到了张献忠的面前。   樵夫一见到张献忠便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个劲的叩拜着说道:“草民拜见……大西……王!拜见……大西……王!”   “本王问你,还有多久才能到达走马场?”   张献忠语气冰冷如斯,目光宛如毒蛇一般,死死盯着跪拜在地上的樵夫。   “回……回大王,这山道实在太难走了,小的也不是本地人,想要绕过大山进入走马场,有点难度!”樵夫浑身打着颤,额头上的冷汗一个劲的直冒。   自从听了那癞头和尚的话走上这条路后,绕了不少时间,为了早日走出去,路上凡遇到人便被张献忠的军队抓来带路,但稍有不慎就会被处于极刑,所以樵夫自然害怕。   “别给我费话!本王再问你一次,还要多久才能到达走马场?”张献忠可不想听什么原因,冷冷的问道。   “这个……这个……小的也……也不敢……确定!”樵夫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你是在耍本王吗?本王的大军被你带进了山中,兜兜转转了这么些天,现在告诉我不知道!我看你是故意的,活腻了吧!”   “大王……小的真不敢骗你,是你们非得抓着我带路,但小……小的真的不知道怎么进入了走马场啊!”   樵夫吓得浑身颤抖,一个劲求饶:“大王饶命啊!小的真的不识路!”   “既然不识路,那你就下地狱找阎王爷问问路吧!”   张献忠勃然大怒,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将樵夫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来人,将尸体丢下山崖!”   张献忠用战袍将佩剑上的献血擦干净,然后目光看向了孙可望,开口冷冷说道:“你们继续派人寻那逃跑的和尚,看看附近有没有小村落,如果再走不到走马场,我就将你们全部杀光!”   “遵命!”   …………………………   “听说慈云寺灵空大师让你去私塾做旁听生,你还真打算去参加乡试?”万观花一边收拾着杂耍摊子一边对在一旁帮忙的刘李说道。   “那是当然,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一定会考取功名造福一方百姓的。”刘李将一把柳月刀丢进箩筐里,发出噹的一声响。   “你说你父亲姓李,曾经是一个了不起的父母官,我走南闯北的去了好些地方,怎么没听说过这样一个人?你该不会是骗人的吧?”每次聊到刘李的身世,他便沉默,而他越是不说,万观花就越是好奇,老想着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骗子,我信吗?我还要把你骗来当我媳妇。”刘李不想提自己的身世,油嘴滑舌的插开话题。   “谁要当你媳妇了,讨厌!”万观花低下头偷偷一笑,心里止不住一阵甜蜜。这些年来,自己跟着父亲到处飘泊,很少有人会关心自己,虽然这个人什么也没有,但她却能感觉得到他是打心眼里关心和疼爱着自己的,心里也渐渐的有了刘李。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我不敢强求,谁让你长得跟仙女一样漂亮呢?选择面肯定大。但反正我刘李这辈子是非万观花不娶。”刘李举起右手做出一副发誓的模样。   “好了,听说张献忠那个大魔头就要杀到这里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我随父亲这一路过来,可没少听到那杀人王的事,实在是可怕至极,刘李,你说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走马场出去避一避。”万观花有些焦虑。   “我养父养母都在走马场,有道是一日为父终身为父,我定不会抛下他们独自去逃命的,再说了,现在这个世道,又能逃到哪里去。我们应该和慈云寺的和尚们联合起来,一起保卫家园。”刘李紧紧的握着万观花的手说道。   正如刘李所说,慈云寺的僧人们正在灵慧的指挥下,前往五女峰建造了防御工事。五女峰作为走马场第一道防线,这里只要是有慈云寺的僧人和各地前来的兵勇防守,合计约有两万人。   在五女峰的一个岩石上,灵慧站定在上面,眺望着远处的山道,似乎在寻找什么!   “大师兄!灵空小师弟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一个胖僧人来到岩石下方,开口着急地说道。   “灵空师弟负责外出勘察情况,按照正常的速度,早应该回到慈云寺了,灵容你派人回去慈云寺问问灵空师弟回去了没有?”   灵慧眉头紧皱,他站在岩石上就是希望灵空的身影出现在山道中。   “好!我现在立刻派人回慈云寺问问!”   那个叫做灵容的胖僧人转身就走了,这件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灵空外出勘察情况至今未有消息,万一要是落在了张献忠的手中,张献忠一定会利用灵空去要挟慈云寺的,如果真这样,那就麻烦了!   灵慧叹了一口气,看着已经彻底暗下来的夜色,喃喃自语:“师弟,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不然我怎么和师父老人家交代呢!”   这边大家都为张献忠的来犯出谋划策,那边魏世人却还一门心思寻思着自己怎么从马三儿那里把走马故事第一人的称号给弄回来。 正文 第十章 走马故事大赛   老甘头敲着锣用他那破嗓的声音在走马场的青石巷里吆喝着:“魏、马两家的走马故事比赛就要开始啰,大家快去看哦……”   来福客栈内,魏老爹和刘大娘刚检查了灵空小和尚的伤情,外面的喧闹声瞬间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老头子,世人要和马三儿比赛了,你不去看看吗?”刘大娘看着默默坐在一边的魏老爹,问道。   魏老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随他们比吧!不去!”   他本来就不支持魏世人和马三儿比赛讲走马故事,如果不是自己的媳妇刘大娘非得让自己传授几个好点的走马故事给魏世人,说免得丢了魏家的脸,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接触走马故事了。   “那就让这两个孩子去看看吧!”   刘大娘摸摸魏阎的脑袋瓜子,慈祥笑道:“你们俩不是喜欢听故事吗?去看看热闹吧!回来告诉爹娘谁赢了。”   “好哒!娘亲!”刘李和魏阎点点头。   “结果还用看吗?你以为世人能赢马三儿?”魏老爹敲了敲他的烟杆子。   刘大娘婆也不理他,转身走进厨房里面,拿了几个桃花糕,用纸包起来给刘李和魏阎:“拿着几个桃花糕一边看,一边吃吧!”   “娘亲真好!”   “我也去瞧瞧。”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还在养伤的灵空,他可是走马故事的痴迷者,所以一听得外面老甘头敲着锣喊走马故事比赛开始了,他哪可能坐得住,所以跛着脚从楼上下来,正好听到刘大娘让刘李他们去看比赛。   “小师父这可不行,你伤还没好呢。”魏老爹站了起来,准备去扶灵空坐下。   灵空挥了挥手,示意不用,并用单脚跳到门口:“你们看,我灵活着呢。在寺里的时候,师父经常让我练金鸡独立,这下可派上用场了。刘李、魏阎愣着干嘛,还不一起走。”说完便立即跳出了门外,生怕被魏老爹他们给拦住了。   ……   马三儿和魏世人的走马故事大赛就在马镇长的家门口进行,讲台就两张桌子,桌子上各一把抚尺。   灵空随着刘李他们来到了马镇长家,那里早已聚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群。   而刘李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的万观花,因为灵空是慈云寺僧人的身份,大家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道,让他们得以很快的来到了人群的前面,刘李转过身着冲着万观花招了招手,万观花很是机灵的顺势挤到了他们跟前。   刘李将手里的桃花糕递给万观花,万观花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开吃,刘李看着她不顾形象的模样,露出一脸幸福的傻笑。   此时马镇长看到了独脚站在人群中的灵空,立即迎接了上去:“小师父,你快快上座,正好你也来当这个评委。”   “这不太好吧!”灵空托辞着,但是还是被马镇长给拉了上去。   “去吧,去吧!”台下的乡邻们都喊道。   张献忠的大西军已经快要到达走马场了,走马场的安危要靠慈云寺的僧人。所以走马场的所有人对于慈云寺的僧人都很尊敬。   就算是没有张献忠的缘故,就凭慈云寺平时赈灾救苦救难,就值得走马场的老百姓对他们敬重。   既然老百姓们都邀请灵空上坐,那么他也不好一再推迟,只好在评委席中坐了下来。   评委席上之前已有三个代表,一个是马镇长,一个酿酒大户孙家的家主孙牧生,一个是乡邻推选出来的代表王力。现在加上灵空,现在一共四人。   魏世人今天特意地换了一身衣服,把自己特意的装扮成了一个讲书人的模样。   马三儿却并没有什么特别,还是那一身普通的衣服,但人往桌前一站,便不自然的透出那股讲书人的气势。   两人各自站在桌后,但从气势上马三已胜了魏世人一筹。   两人准备就绪后,比赛就宣布开始了。马三儿讲的是耿巴县巧断南瓜案的故事,这故事本无什么新意,但是在他的绘声绘色的表演下却给人带来了极强的画面感和震撼力。   故事讲完了之后,全场所有人都发出了来自内心的掌声。   灵空打心里佩服马三儿,不愧讲了走马故事几十年,从他口里讲出来的故事确实不一样!   接下来就是魏世人了。   “我要讲的走马故事是五女峰传说!”魏世人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马三儿,满眼都是不屑。   “五女峰传说?”   评委台上的孙牧生顿时就站起身来了,他的年龄在几人之中较长,可以说是走马故事的资深听众。   当年他还是孙家大少爷时,便不顾忌自己少爷身份,跟着挤在关武庙前听魏显生他爹讲故事。后来马三儿开了茶楼,那更是茶楼里的常客。   这五女峰的故事还是他是少爷时,在魏显生爹那里听过一次,但在魏显生他爹过世之后,听说这个故事就失传了,便再也没有听人讲起过,今儿个魏世人却说他要讲五女峰传说,这不得不让孙牧生大吃一惊。   坐在一旁的马三儿闻言,脸上同样是一片震惊之色。   早些年他也听魏显生他爹过这个故事,但是他当时并没有把走马故事当成一回事儿,所以没放在心上,后来等他发现商机,拜魏显生他爹为师后,想再学这个故事,魏显生的爹却故意找各种理由不教他,但却被他无意中发现,师父背着他将五女峰的故事传授给了魏显生。因此,马三儿才在暴怒之下,下药破了魏显生的喉咙。   而此时魏世人却说他会讲五女峰的故事,马三儿心里震惊之余,也不相信,于是大声质疑道:“你说你会讲五女峰传说?”   “没错!”魏世人洋洋得意地说道。   马三儿还是不相信,他摇着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魏世人:“不可能,除了我师父外,就没有人会这五女峰的故事了,你怎么可能会?”   “马三儿,你就扯开了你的耳朵好好听听,我到底会不会!”   魏世人一阵得意的大笑,这些年来他天天缠着他叔魏显生让他教他走马故事。   可魏显生就那个倔脾气就是不肯,所以这次他采用了曲线救国的方法,不找魏老爹,而去找魏老爹的媳妇刘大娘,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总算说动了刘大娘,在她的帮助下魏老爹终于肯把五女峰的故事传给他,但却提出条件,这个故事魏世人只能在比赛现场讲一次,为的是在比赛的时候魏家不至于输得太难堪,比赛一结束就不允许再讲。   魏世人一心只想赢得比赛,自然是什么条件都满嘴答应,这样魏老爹才同意把五女峰传说教给了他。。   “那你就开讲吧!”马镇长挥挥手,示意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马镇长发话了,魏世人就直奔主题了:“这七仙女自打下凡,惹怒了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被玉帝和娘娘收回天宫后。天宫里对宫中的仙女们更是严加看管,不准她们离开天宫一步。可是,仙女们心里一直向往着自由自在的人间生活。这天七个姐妹凑在一起,偷偷地商量着找个机会再次下凡,于是她们就骗了王母娘娘,说要去长白山去摘取千年人参,然后偷偷下凡去了……”   魏世人原本以为他只要一讲出这五女峰传说,便定能震惊四座。可是他却发现,台下的听众们的神情,从开始的满脸期待渐渐变成了摇头叹气。   这并不是说五女峰传说这个故事不好,故事当然是好的,只是魏世人讲的方法不对。   这就好比虽然手里拿着一本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但却只能照着上面的图摆摆姿势,未能渗透其根源,也就是个花架子,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一样。   这五女峰的故事虽好,但讲的人却丝毫没有讲故事的技巧,魏世人哪里是在讲走马故事,完全是在背书。   整个人完全没有融入其中,更谈不上什么走马故事独特的表演技巧了。这样子讲出来的故事根本称不上是走马故事,就和那些外面的人随口说的一般,缺乏了走马故事那人在故事中,故事在人中的独特灵性。   这样一来,马三儿和魏世人之间的差距就很明显,其实走马故事的精髓并不在于讲了什么,而在于他讲故事时的表现形式,和人与故事融入一体的那股子精神气,所以基本不用听魏世人讲完,胜负已分。   坐在一边的马三儿更是气得不行,直接拍案而起:“魏世人!你赶紧闭嘴,你这也叫讲走马故事!我……呸!你别把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给糟蹋了!”   “我……这……这怎么就不叫走马故事了?你敢说五女峰传说不是走马故事?”本来很好的一个故事,在魏世人都嘴中却变了味,听众们都摇摇头,魏世人心时却不服气,极力争辩道。   “我承认五女峰传说是走马故事。但魏世人你讲的却不是走马故事。我当初竟然答应和你这种完全不懂走马故事的人比赛?简直就是对我自己的一种侮辱。”马三儿的话中怒中未消。   虽然这个马三儿最开始开茶楼请魏显生的爹到茶楼讲走马故事,纯粹是为了赚钱,但自从拜了魏显生他爹为师,学习走马故事后,他整个人却是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为走马故事而痴迷,多年来一直潜心研究走马故事的讲法,在他的整体人生早已和走马故事融为一体,所以他容不得任何人对走马故事有一点侮辱,这就好比在对他进行人身攻击一般,故而他不允许走马镇的其它人讲走马故事,一但被他知道有人在私底时在讲走马故事,便会想各种办法将其除掉。因为他觉得只有他讲出来的才是完美的,他要保证走马故事的稀有及独特性。   “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你要输了,那才叫侮辱。”   魏世人给了马三儿一个白眼,转身看向马镇长,恭恭敬敬地说道:“还请马镇长做个评判,看我们谁赢谁输!”   虽然他知道大家对他讲的这个五女峰传说并不怎么感兴趣,但他的心里却对赢得这场比赛相当有信心的,而这个信心就来自于他面前的这位马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