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女失踪案 “如果邪恶/是华丽残酷的乐章/它的终场~” 狭窄的长巷被黑夜吞噬，残旧的楼墙露出斑驳的裂痕，如灰色的藤蔓蔓延，紧紧缠绕。月亮被乌云遮蔽，剩下巷口那盏路灯发出昏黄的光。一阵又一阵的飞蛾扑棱翅膀，忽明忽暗。 “我会亲手写上晨曦的光~” 歌声低沉沙哑，就像破风琴的演奏。 墙壁附着四溅的血迹，暗红的黏稠液体。一双洗的发白的鞋子出现，背后拖着一个没有意识的女人，地上被拖出长长的血痕。 “风干最后一行忧伤/黑色的墨/染上安详~” 脚步停止，那人伸出左手从女人包中掏出震动的手机，微光之下，只见无名指指甲染成红色。 来电被掐断，屏保是一个性感的女孩子，显示凌晨三点。 “呵。”那人啧笑一声，厚唇亲吻手机屏幕，舔了舔，留下一圈水渍： “红色的布幕下降~” ………… “各位观众大家好，今天要给大家播报的新闻是罗城女子失踪案事件，失踪的三名女子至今仍没有任何消息。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今早，有消息传出，又有一名女子失踪，这起事件已经在罗城引起了极大的恐慌……” 正在浏览网页的黎乐纾侧了侧耳朵，迅速将视线转向播报早间新闻的电视。 电视里主持人播报完毕后，画面一转，镜头给到一个制服笔挺，被记者包围的警察。 面对记者的追问，他信誓旦旦道：“请大家放心，我们警方正在全力侦破此案，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抓到凶手，给广大市民一个安全的出行环境。” 作为罗城报社的社会新闻记者，黎乐纾这时本该是这些记者中的一员，可她已经在一周前向报社请了长假，因为她的姐姐黎绛也失踪了，她必须找到姐姐的下落。 新闻以警察走进警察局，记者们被堵在门外结束，黎乐纾重新将目光移回电脑，淡定地浏览着网页上那些淫秽不堪的图片。 这部电脑属于黎绛，黎乐纾打开电脑时，就看到了这网页。 起初，本以为这是一个国外的色情网站，但她很快就发现不对劲，这个网站竟然还有买凶杀人的帖子！ 又浏览了很多不同类型的帖子，她终于确定，这个网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暗网。 “你是谁，怎么会上肥猪的号？”黎乐纾浏览网页时，一个叫Li的人向她发了条消息。 “你才是肥猪。”黎乐纾忍不住爆了粗口，她本人十分苗条，也很漂亮，追求者可以排两条街的那种漂亮，可黎绛却是个大胖子，作为黎乐纾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嘲笑黎绛胖。 同时，她也很惊讶，这个叫做Li的人，怎么知道她不是黎绛？ “为什么这么说？我就是肥猪啊。”黎乐纾一边试探Li，一边对黎绛的ID吐槽不已。 Li很快回复了消息，“你是肥猪的妹妹吧？肥猪可没你这么好的身材，还有，你身上这条吊带的颜色我很喜欢。” 黎乐纾大惊失色，连忙用手捂在胸前，但无奈胸太大手太小，仍是遮不住大片雪白肌肤。 “你惊恐的样子真像你姐姐那样。” 看到这条消息，黎乐纾再也顾不上护胸，十指如飞道：“我姐姐是不是在你那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啧啧啧，生气的表情也这么可爱。”Li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黎乐纾撕下一张便签遮住摄像头，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根本不知道我姐姐的下落，再！见！” 这次Li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黎乐纾，等了一会儿，黎乐纾开始暗自焦急。 她并不是真想和Li说再见，而是她知道，黎绛如果在Li手中的话，Li一定会向她提出某些要求…… 叮咚！ 就在黎乐纾快要关掉网页时，Li又给他发了条消息，这次的消息有点特别，是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只有短短五秒，可黎乐纾看得清楚，画面中一闪而过的胖女人就是黎绛，而视频显示的3月25日，正是黎绛失联前一天。 黎乐纾的注意力完全就在视频上，望着黎绛略带笨重的身影，她的鼻子发酸，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距离她发现姐姐失踪已经过去一个星期，她找遍所有姐姐去过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消息。黎绛的公司只是说她发信息辞职，没有交代去向。黎乐纾已经去警局报案，可她就像是投进海里的石子，没有一丝波澜。 如今再次从别人的视频中看见黎绛的身影，黎乐纾控制不住颤抖起来，眼泪朦胧地注视屏幕，手指艰难地敲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有我姐的监控录像？她去哪里了？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 黎乐纾还来不及问完心中疑问，Li又发来了消息，这次他直截了当道：“想知道你姐姐消息的话，帮我调查‘罗城女性失踪案’。” “我凭什么相信你？”出于记者的直觉，她认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个IT高手能入侵公共网络截取监控录像，易如反掌。这个Li突然找来，然后扔出一个视频就想让她信服？ “呵呵。”对方发来两个字，黎乐纾可以想象到屏幕对面那副轻蔑的表情，“难道你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找到肥猪的线索？” 短短一句话使得她心底发慌，没错，Li拥有最好的筹码。黎绛失踪的时间越长，情况越不容乐观，如今的局面严峻，她别无选择。 罗城女性失踪案也是她关注的案件，因为她担心黎绛也是其中一员。利用法制报记者的便利，她确实能获得更多的消息。 反正也是要调查这种案件，倒不如和Li达成合作，换取有力线索。 几秒钟内，黎乐纾便完成头脑风暴，她抹去眼底的泪水，强作镇定地敲打：“那我怎么和你联系？” “调查清楚后，我自然会和你联系，不过你只有半个月时间。”Li发完消息后，头像直接暗了下去，不知是下线了，还是换了种方式继续监视黎乐纾。 早间新闻已经结束，现在是早间剧场的肥皂剧，时间紧迫，她起身去卧室换了套衣服，匆匆往报社赶去。 ………… “姜队，又有一名女子失踪了。”警察局刑侦队长办公室，警员小吴拿着几页材料，脸色难看的向姜缪汇报道。 “你说什么？！” 姜缪直接从黑色办公椅上蹦了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才距他跟媒体保证会尽快破案过去不到一小时，竟然又消失了一个女人。 小吴局促不安地站着，丝毫不敢躲避从姜缪嘴里飞出来的唾沫渣子。 “我知道了，把材料放下，让其他人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开会。”姜缪勉强压住火气，迅速吩咐道。 小吴如获大赦，小心翼翼地将材料放在桌子上，一溜烟跑出了姜缪的办公室。 “哎哟！” 但是他走的太急，刚出门就和人撞了个满怀，幸亏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快要被撞倒的女人。 “黎姐！”看到被他撞了的人黎乐纾，小吴忍不住兴奋地叫了一声，随后他立即意识到不妥，回头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对黎乐纾道：“刚接到的报案，又有一个女人失踪了，姜队这会正在气头上呢。” 姜缪是黎乐纾的高中同学，利用这层关系，黎乐纾可没少找姜缪打听一些案情的进展消息，一来二去，警局的人也都和她熟了。 之前有谣言说姜缪喜欢黎乐纾，但无论他们之间什么关系，有黎乐纾安抚姜缪，小吴他们会少挨很多骂，故此才有了之前的兴奋。 黎乐纾笑了笑，道：“没事，你去忙吧。” 小吴走后，黎乐纾轻轻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你不知道敲……” 看到来人是黎乐纾，姜缪生生把话憋了回去，一脸苦相道：“我现在可真没什么新闻给你。” 黎乐纾露出狡黠的笑容，道：“就在刚才，罗城又失踪了一个女人，这算不算新闻？” 略为一想，姜缪就知道黎乐纾的消息从何而来，低骂道：“小吴这个大嘴巴，看我怎么收拾他。” “好了好了，你怪人家小吴做什么？纸包不住火，你以为这件事能瞒多久？” “只要你不报道，就还能瞒一阵子。”姜缪眼巴巴地看着她。 黎乐纾莞尔一笑，“我今天不是来套你话的，我已经和报社提交了申请。” 姜缪略感意外，忍不住问道：“那你？” “我想申请成为‘罗城女性失踪案’的随案调查记者。” “这不可能。” 黎乐纾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她十分诚恳道：“老同学，你误会我了，我是想尽快破解这个案子，在破案之前，我不会做任何报道。” 姜缪不禁有些动心，他很了解这个老同学的能力。 黎乐纾做记者多年，不仅对新闻有超出常人的敏锐嗅觉，对其他的事情也有很强的观察力，尤其是她的关系网，更是能查到很多警察都查不到的东西。 如果有她帮忙，这宗“罗城女性失踪案”，破案效率，最起码能提高三成。 他犹豫片刻，低声道：“这件事情我说了不算，得局长点头才行。” 第二章 共同点 黎乐纾暗自欢呼一声，虽说这件事情还得问局长，不过姜缪的提议，局长一般都不会拒绝。 有了警察的帮助，调查起案子来，就方便多了。 当当当。 小吴推门而入，“姜队，大伙都到齐了。” “嗯，我们走吧。” 姜缪答应一声，还没来得及安顿黎乐纾，她已开口道：“我也要参加会议。” 虽然黎乐纾还没有正式成为随案报道记者，不过这事也是八九不离十，姜缪同意了她的请求。 会议室里，小吴将荧幕上失踪女人的照片放大，解说道：“这便是这半个多月以来，连续失踪的五名女子。 五名女子年龄均在三十岁左右，四名有职业，一名无业，五起失踪案相差的时间为两到五天不等……” 黎乐纾听着解说双手环胸靠在办公桌上陷入沉思：从时间地点来看，五起失踪案看似没有任何联系。 但仔细对比后发现，这些女子均到了结婚年龄却还处于单身状态，也就是别人口中的剩女，且年纪相仿，长相相对出众。 从此处可大胆推测，这五起失踪案背后主谋极可能是一样的，且他的下手对象都是这一类女子。 “咳咳，以上就是失踪女人全部信息。”小吴的话，打断了沉思中的黎乐纾。 此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汇报人员走进来附在姜缪耳边小声说道，“姜队，局长找您。” 姜缪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看在座的众人，“这件案子是接下来的重中之重，你们回去之后都上点心，有情况随时通知我，散会。” 宣布结束会议后，姜缪直接去了局长办公室，见他正在埋头翻阅文件，便敲了敲门。 局长抬头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姜缪坐下。 接着他将资料啪的一声摔到桌子上，身子往后一靠，说道：“今天又有人上报新的失踪案，对此你怎么看？。” 姜缪沉默了一下，道：“是我的失职，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尽早查出真相，找出失踪女子。” 听他答非所问，局长腾地一下火了，起身骂道：“我要的不是你的自我批评，我要你赶紧给我破案。 现在失踪案在罗城传得沸沸扬扬，而我们这边还理不出个头绪，别让我质疑你这个点王牌刑警的办案能力？” 最开始这只是普通的失踪案，局里的人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几天过去了硬是没查出什么线索，接着再出另外一起失踪案，局里的人开始急了。 本来这些失踪案可以不用姜缪亲自调查的，可案子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他也不得不亲自过问此事了。 “你就说说进展如何吧！”局长说着指着桌上的文件。 上面都记录着进展情况，姜缪知道他已从上面了解进展，这么问只不过还对他有所期待罢了。 “不瞒您说，案子的进展都记录在上面了。”姜缪低着头说道。 “你……”局长气结，憋了半天，怒道：“你怎么还不走？” 姜缪硬着头皮道：“那个……黎乐纾想要做本案的随行调查记者，不过在案子查清楚之前，她不会做任何报道。” 听到黎乐纾的名字，局长的脸色好看了很多，显然也很认可黎乐纾的能力。 黎乐纾在外面早听到办公室局长的怒吼声，此刻将姜缪垂头丧气的出来，心中产生了一些不好的感觉。 “局长他老人家没同意？”黎乐纾小心翼翼地问道。 姜缪抬头看了黎乐纾一眼，道：“同意了。” “耶！”黎乐纾欢呼一声。 见黎乐纾眉开眼笑，姜缪没好气道：“你有没有同情心啊？我刚才可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黎乐纾哈哈道：“有我帮忙，你还怕破不了案？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理一下案情吧。”说着，直接将姜缪往办公室拖。 接下来，两人就案情讨论了很久，连午饭都是叫的外卖。 经过不懈努力，他们总算是在下午时分理出了一点头绪，姜缪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了。 调查结果最起码要等到明天，黎乐纾无事可做，便想要回去了。 她不想将黎绛的事情全部寄托在Li身上，调查“罗城失踪女性安”的同时，她还必须继续调查黎绛失踪。 然而失踪案的调查到现在才开了个头，黎乐纾有点心烦意乱。趁着下班，她想一个人走走，理清一下思路。 走到街口小摊旁，黎乐纾坐下点了一碗牛肉面。吃了一口，抬头想叫摊位老板加点辣椒时，看见了贴在摊贩推车上的一则征婚广告。 推车上贴这种广告不足为奇，只是这个征婚广告太过惹人注目。 埋头继续吃着，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随手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边吃边看。 这是五名女子失踪前一周的出行记录，她觉得还有值得挖掘的东西，回来的时候，顺便让小吴复印了一份。 看得出在失踪前这些女子频繁外出，除却上班以外，外出频率也高过正常人。大龄，单身，频繁外出，会不会是去相亲呢？ 说起相亲，她脑子一闪。之前在打开黎绛电脑的网页时，有看到相亲网站的网络书签。黎绛年纪不小，多年独身会使她萌生寻找伴侣的念头。 现实世界中，她的形象不突出，甚至会成为别人的笑话。大大打击了她的自信，畏缩的姿态根本吸引不到男孩子。同时她是个宅女，到相亲网找对象这事不难想象。 想到这里，黎乐纾扯了张纸巾擦擦嘴，起身对摊位老板说道，“老板，结账。”付完钱之后，她跳上一辆出租车，直接赶往警察局。 “乐纾，现在是下班时间，你这样不分时间叫我来，说吧，要怎么补偿我？”姜缪一脸不情愿的坐在电脑桌前抱怨。 “补偿你个大头鬼，这件案子破不了，你还想有好果子吃？快点干活。”黎乐纾俯下身双眼紧盯着电脑网页，脸上一如既往的严肃。 听姜缪噼里啪啦敲着键盘，黎乐纾随口问道：“你说她们会不会是入了传销组织啊？不然这么久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姜缪认真想了想，随即摇头道：“一般来说，进入传销组织后，她们肯定会跟家里人联系要钱，这个案子完全不是这样。” “等等。” 黎乐纾说着拿过姜缪手中的鼠标点开一个网页，吩咐姜缪道：“就是这里，帮我看看这些失踪女子的上网记录，然后汇总一份文件出来。” 直到半夜，姜缪才从电脑上打印出一份文件扔给黎乐纾，精神萎靡道：“都在这里了，领导。” 黎乐纾翻看了一下文件，眼中满是笑意，模仿局长的语气道，“小姜，干得不错，我请你吃宵夜。” 姜缪连连摆手，吃宵夜是假，讨论案情是真，他也希望早点破案，但他更加确定一个好的休息，会比顶着黑眼圈破案更有效率。 …… 回家后，黎乐纾以最快的速度将文件浏览了一遍，随后发现一个共同点。 这五名女子均是一个叫“蜜恋”的婚恋网注册用户，且在失踪前都在频繁使用。这印证了黎乐纾最初的猜想，她们果然是在相亲，且都通过同一家社交网站。 同时，她打开黎绛的电脑，其中的网页书签如出一辙，果然是“蜜恋”！ 虽然Li有线索，但她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万一他使诈，那么她就白忙活一场。 黎乐纾将切入点放在“蜜恋”这个社交平台上，两人同时使用此社交平台可以归为巧合，三个也可勉强如此考虑，但五个都是，就一定不是巧合。 第三章 蜜恋 黎乐纾先在互联网搜索平台上浏览该软件，得到大多是“同城交友相亲平台”等信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心一横，黎乐纾点进新用户注册，注册之后开始完善基本信息。昵称一直是个让黎乐纾头疼的问题，每每此时，她总觉得自己脑筋不够用。 打开的窗户从外头吹进来一阵清凉的风，黎乐纾闻道一阵淡淡的花香。灵机一动，她在昵称那一栏填了“夜来香”三个字。 俗是俗了点，不过她又不是真的想相亲，没必要花费多余心思。 次日，黎乐纾通过姜缪联系“蜜恋”相关管理人，弄来失踪五名女子在“蜜恋”上与陌生男子的聊天记录，从聊天记录获得五名女子通过“蜜恋”约好的相亲对象信息。 存在小心思，她当然也把黎绛的账户夹在其中。黎乐纾拿着相亲名单，六个人的相亲对象，足足有几十个。 为了以防万一，黎乐纾和姜缪决定让警员们挨个搜集资料进行拜访。没有更精确的线索，只好先这样大面积撒网了。 姜缪刚把任务分派下去，黎乐纾的手机就响起一阵信息提示音。 她点开页面，竟然是“蜜恋”的用户发来的。此人昵称叫“时煜”，打招呼的信息只有“你好”两个字。 黎乐纾犹豫了下，回了个“你好”过去。 …… 时煜从朋友那里得知罗城近段时间有一款叫“蜜恋”的同城交友软件，前任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他心灰意冷，完全将自己封闭起来，连朋友也见得少。 身边的好友见他这样，一个个都急的不行，为了帮他早日从前任的阴影中走出来，好说歹说，才让他下载了这款软件。 下载、注册，漫不经心地浏览这异性资料和交友信息。 网页刷新两遍，一个昵称叫“夜来香”的用户成功吸引他的注意力。夜来香是前任生前最喜欢的花，包含着他对往昔的美好回忆。 时煜：“你好。” 夜来香：“你好。” 时煜向夜来香发去打招呼的消息，竟没想到，对方很快就给了他回应。有了这个顺利的开头他跟这个用户成功聊下去。 与叫“夜来香”的用户聊了两天之后，同大多相亲人士一样，时煜提出了见面请求。 两日聊天更像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斗，两个都无心相亲的人，在相亲平台上彼此试探，到最后仍只知道彼此挂在社交平台上的信息，谁都没有得到更多的情报。 黎乐纾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看了看时煜发出的见面请求陷入了沉思。 社交软件都这样吗？彼此的了解不过皮毛就提出见面，这种快餐似的关系这么快就轮到她了！黎乐纾自嘲的笑笑。 相亲对象名单上几十号人已经有一半被访问了，但收效甚微。 那些人称只跟失踪者有过一面之缘，多数为相亲失败者，另外有少部分人称他们与失踪者还保持着联系，但自从那些女子失踪后便再也联系不上。 而黎绛的聊天基本是在网上，虽然那些相亲对象都有提出线下见面，可她都一口回绝了。 黎乐纾建议姜缪派人调查那些相亲失败者，结果发现他们都跟普通上班族一样，没有其他异常行为。 为了解线下相亲模式，为从中获取更多线索黎乐纾答应了时煜提出的见面请求。 时煜把玩着手机抽了根烟，不得不说，黎乐纾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通过两日接触，她给时煜一种精明狡猾的印象，以时煜对各种心理学著作烂熟于心，以及为集团拿下无数项目的谈判技巧，硬是没在她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尽管在聊天中，他有意无意透露出自己是个积极上进的富二代，也没见黎乐纾有多么动心，这和平日那些挤破脑袋往他身上靠的女人，有天壤之别。 也许是来了兴趣，也许只是单纯想赢黎乐纾，反正有一种冲动让他约了黎乐纾线下见面。 双方约好见面的时间地点之后，某种不易察觉的病毒侵入两人的手机，他们的聊天记录被获取，在另一台隐秘的电脑上，黎乐纾的照片被放大。 第二天，姜缪办公室支起的临时办公桌后，整理完资料的黎乐纾看了看手表，离见面的时间还剩一个小时。 因为时间赶，黎乐纾向姜缪打了个招呼，匆匆出了办公室。 由于走得太急，以至于没注意到，从左边抱着文件走出来的小吴。两人撞到一起，小吴手中的文件散落了一地。 “黎姐对不起，你没事吧？”小吴连忙道歉。 “我没事。”黎乐纾蹲下来帮小吴捡文件。 在捡文件时，里面掉出来一张风景照引起了她的注意，“小吴，这张照片哪里来的？” 小吴看了一眼，“哦，那是失踪者家属报案时拿过来的照片，说是这是她女儿最常去的地方，看我们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那你们找过了吗？” “找了，什么也没发现。黎姐我先走了，早点整理完好下班。”说着小吴起身道别。 黎乐纾点点头，将照片递给她后心中感到疑惑，为何家属会将这样一张照片拿来？不过快要迟到了，她顾不上多想，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见面约在市中心一个大众而不失档次的餐厅里，这地方是黎乐纾挑选的，出发点是为了自我保护，约在这种大众餐厅，身份不容易被人察觉。 多年的记者生涯，谨慎已经渗透了她的生活。 走进餐厅，黎乐纾一眼就认出了坐在角落里的时煜，一丝不苟的头发，凤眼不知聚焦何处略显空洞，高挺鼻梁下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即使闷热也不肯解开衬衫第一枚纽扣。 所有的一切，都符合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侧写，就是不知道待会聊起来，他是否和网上一样冰冷如霜。 为了避免尴尬，乐纾还是装作没看到，打了个电话才走过去。 “请坐，看看想喝点什么？”时煜将菜单推倒黎乐纾面前，然后便不再说话了，根本没有一点来相亲的样子。 黎乐纾看菜单的同时，向时煜瞄了几眼，偷偷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 在黎乐纾打量时煜的同时，时煜也在他打量她。在他看来，黎乐纾举止得体、动作干净利落、眼神锐利的黎乐纾处处显露着精明干练，这正是最吸引男人的那种女人。 只是他也被吸引了吗？ 这个念头刚产生，就被他扼杀在了幼苗状态，只因他曾经发誓，除了已故去的前任，此生他不会再爱上任何女人。 第四章 线下见面 见黎乐纾点完餐后不说话，时煜开口道：“第一次？” 被猜中的黎乐纾愕然，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像你条件这么好的人，为何那么轻易答应我的见面请求？” “好吗？你就不怕是你的眼睛欺骗了你？从资料上看起来，你比我更优秀，怎么也沦落到了出来相亲的地步？”黎乐纾微笑了一下，反问时煜。 时煜抿了一口餐前酒，淡淡道：“都是假的，我只不过是个穷小子，没车没房……” 黎乐纾掩嘴轻笑：“你这人真有意思。” 接下来他们都在不断试探对方，可还是跟网上一样，两人半斤八两，谁也没能套出对方的更多信息。 可是，谁也没注意到，他们竟然聊了一个多小时。 与此同时，和两人隔着一张桌子的地方，一位黑衣客人将衣服的帽子盖住头部，埋头紧盯着手机。红色的指甲在屏幕上跳跃，最后定在微博的某条热搜新闻上。 他桌上冒着热气的咖啡一口没动过，帽子过大难以看清他的面部表情。 在他从未离开过视线的手机上，屏幕里全是邻桌黎乐纾的一举一动。 她喝饮料时的样子，她撩头发翘起的兰花指，她笑起来牵动的嘴角，她近乎完美的身材，她的眉毛、眼睛、鼻子以及每一寸肌肤都在上面展现出来。 宽大的帽子底下，他随着屏幕里黎乐纾的变化，时而兴奋、时而愤怒，表情十分扭曲，最后露出了一个诡异邪恶的笑容，让人一看之下，忍不住起一层鸡皮疙瘩。 邻桌正相互试探的黎乐纾和时煜并未发现这一点，他俩斗得太过投入，以至于彼此眼里都只看到对方。 一顿饭他们彼此均未向对方透露过自己的身份。在时煜看来，这个叫黎乐纾的女人精明诱人，好似一朵带刺的玫瑰。 黎乐纾对时煜的印象，有点小帅但过于刻板，说话极为谨慎，凡是触及他身份的问题，都会被他巧妙避开。 一场相亲结束，两人都没能过多了解对方。黎乐纾站起来说了声再见便消失在餐厅门口。时煜不久后也转身离开。 邻桌的客人在黎乐纾离开时回了一下头，笑的渗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他将黎乐纾的照片保存至一个文档，文档里装着他所有捕猎对象，他将黎乐纾的照片放大再缩小再放大，不断重复着单调动作。 “这次的猎物完美至极！”他站起来兴奋地低叫一声，将手机装进兜里，转身走出餐厅。 晚上黎乐纾躺在床上，眼前浮现白天跟时煜相亲的场景。这次相亲她想了解的东西大概都已了解，只是这个相亲对象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了些。 次日，黎乐纾坐在办公室电脑上一一浏览与失踪者相亲过的对象，在浏览到第三位失踪者的相亲对象的列表时黎乐纾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照片。 这张照片正是她跟时煜在“蜜恋”上聊天时他发给她的。她打开手机对比了一下，两张照片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清晰度差了点，但能看出来是同一个人。 黎乐纾皱着眉头往下看，照片下方写有他的真实姓名。 “时煜，原来这就是他的真实姓名，直接用名字做社交昵称，还真与他那谨慎的风格有点不符。”黎乐纾心说道。 然而这并不是她的关注点，同一个社交软件一个人跟多个对象相亲不足为奇。只是据她对他的印象，这个时煜完全有实力绑架这些人且能隐藏得极深。 然而在照片备注栏里注明，时煜并不是这名女子通过“蜜恋”认识的相亲对象。 她找到小吴，指着笔记本屏幕上时煜的照片，问道：“这人怎么回事？” “那个……”小吴凑过去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被人打断了。 “有新情况，罗城北街的垃圾堆里发现一具女尸体，似乎是第一位失踪女人。”汇报人员声音有些沉重。 黎乐纾心中一惊，失踪女人被害，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这时，姜缪已经从办公室冲来出来，大声吆喝道：“手头不忙的，收拾东西出现场。” 臭气熏天的垃圾堆旁边站满了人，尸体已经被挪到一旁的街道上，警察将现场整个封锁。 黎乐纾跟着姜缪钻过警戒线走了进去，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扭曲。他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黎乐纾，随后走向一边。 尸体是今早清洁工阿姨发现的，小吴将她带走问话，黎乐纾、姜缪等人忍着恶臭走近观察尸体。 死者脸色发青，表情狰狞，头发散乱，似乎死得很痛苦。黎乐纾拿过照片对比，确实是第一位失踪的女子，她身上还穿着失踪前的衣服。 待法医将衣服拉开，黎乐纾只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去，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不是她心理素质不行，实在是太惨了。 死者脖子、脸、手等外露的部分均完好无损，但是衣服底下的皮肤，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血肉模糊，很多伤口已经化脓，见之触目惊心。 很明显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简单处理了一下这里，女尸被运走进行尸检，姜缪叮嘱参与人员不得泄露消息。 这些女人失踪，很多人已经猜到了结果，但猜测是猜测，一旦证实这些女人真的死了，还是会引起轰动，社会影响太过恶劣。 回到警局不久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警进入姜缪办公室，拿着实践报告汇报道：“尸体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死者于昨日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死亡。 到尸体被发现时间相隔了将近十个小时。死者除了被衣服掩盖的皮肤被刮伤以外并无其他致命伤。” 对于她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法医通过对皮肤上的刮痕和残留物的鉴定后得出，死者是被一种给猪去毛的铁丝球用力剐蹭后形成。 被施以这种酷刑之后死者并没有立即死去，而是长时间没有得到救治失血过多而亡。 黎乐纾闭目想象，自己在手术台上，瞬间不寒而栗，此刻除了同情与愤怒，她只希望自己晚上睡觉时不要做噩梦。 另外尸检报告上写着，死者身体被注射一种药物。这种药物可以让人四肢瘫软无力，但神志不受影响。 黎乐纾不敢再想下去，此刻她只有一种想法，将凶手尽快绳之以法。如果没有法律约束，让她逮到这个人定会将他千刀万剐！ 第五章 戴帽子的黑衣人 另外一点，尸检下来死者身上没有发现其他人的指纹，这给案子再次增添了难度。 姜缪已经命人将垃圾场附近的路段封锁，并将其监控录像拷贝下来。 然而结果令人大失所望，尸体被扔垃圾堆当晚的监控视频被剪掉了，尸体就像凭空出现在此处一般。 案子的牵扯范围进一步被扩大，黎乐纾双手撑着头，脑子一片混乱。 已经到下班时间，除了他们重案组还在加班以外，其他部门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走掉。黎乐纾拿过手机点开“蜜恋”，她和时煜的聊天记录停留在相亲的前一天。 在相亲结束后他们再也没联系过，而出于谨慎，他们都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地址、姓名和联系方式。 黎乐纾看着列表里时煜的住址和联系方式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你努力隐藏的信息现在一个不漏在我这，这样算不算我更胜一筹呢？” 看着看着她突然产生一个念头，这件事可否找这个姓严的人帮忙呢？ “黎姐，累了吧，我给你带了吃的。怎么样？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小吴走了进来，在她桌上放了一瓶包装精致的酸奶。 黎乐纾露出一丝苦笑，“对不起啊，自从昨天看了尸体之后，我到现在还没有胃口吃任何东西。”。 小吴笑了笑，说道：“黎姐，我看你这么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闻言，正在办公的姜缪抬起头，十分开心道：“还真有事让你帮忙呢。” 他将那些失踪者相亲对象的照片列表递给张凌，道：“上面这些人啊，是这五个失踪者的相亲对象，刚好我们刑警队现在要处理这个谋杀案没空，就麻烦你替我们跑一趟吧！” “上面这些人呢，联系方式，住址等等都给你列好了，你就按照我们说的问题去给我一一访问就行了。记住，有问题立马跟我们联系。”姜缪补充了一句，便埋头做自己的事，不再管他。 黎乐纾想了想没再说话，那些剩下的名单里有时煜，让小吴去试探试探也好。 在下班之前，法医那边给姜缪送来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第一位失踪者的遗物，有项链，耳环还有手表。都是牌子货，值不少钱。 黎乐纾看着首饰开始想象少女失踪前的模样。 女子穿戴这些加上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服装，算得上是盛装打扮。她调查过，女人上班的地方要求穿工作服的，所以她不可能是在上班途中遇害的。 排除上班，她会这样打扮肯定是想去见重要的人，但她没有男朋友，也不是去应酬，那便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去相亲。 黎乐纾拿过备份的名单，在五位失踪女子的相亲对象里，只有这第一位的最多，到现在还没调查完。 而她最后相亲的人，此时还没有访问过。如果真的能找出什么线索，那只能在这最后一位相亲对象的身上了。 此外黎乐纾还看到两张电影票。她拿出来一看，发现电影票副劵已经被撕掉。且上面的日期跟女子失踪那日吻合。这说明电影票被使用过了。 黎乐纾将电影票揣进兜里，打算去上面的电影院碰碰运气。 大地影院。 黎乐纾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她工作闲暇之余也会邀朋友买上两张电影票来这里，再买上两桶爆米花，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边吃边看电影。 此时正是下班时期，影院里挤满了人。黎乐纾穿过人群来到前台，直接出示证件。 稍后便有值班经理出来接待黎乐纾。在接待室里，黎乐纾掏出电影票放在桌上。 黎乐纾指着电影票的上的时间道，“我找你们影院当天的检票员了解一些情况。” 上面写着的日期已经是半个月以前，值班经理犹豫了下，还是找来考勤表对比，约莫两分钟后他说道：“那天的检票员名叫黎尚，他今天晚班，要等到十点半才上班。现在是七点，还有三个多小时，你看……” 黎乐纾沉思了下，“我就在这里等吧，你看看一会开场的电影都有什么，给我推荐推荐呗。” 拿到电影票之后，黎乐纾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玩手机。 近半个月来她为失踪案的事操劳不少，整个生活四分之三的时间都放在这事上了，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稍微放松一下，她决定暂时不想案子的事。 在黎乐纾玩得出神的时，她突然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女的挽着闺蜜的手，身子半弯着，表情痛苦而愤怒。 在她旁边站着一位男的，从黎乐纾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人斜着的背影。 那人穿着黑色休闲上衣，还戴着帽子，裤子也是黑色。黎乐纾觉得这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仔细思考了一下，她想起不久前跟时煜相亲时，邻桌那个穿黑衣服的人，也像这样戴着帽子，离开时，她转身目光正好从那人身上扫过。 黑衣男人并没有道歉，略微停顿了下走掉了。 “哎我说你，这都什么人那！撞了人不说声道歉就走了……”女子的朋友朋友冲着那人的背影喊叫着。 黎乐纾喝了口饮料起身追了上去，那人脚步极快，待快要追上之时只见他钻进了电梯。 黎乐纾撇撇嘴，理了理衣服转身回到影院大厅。 值班经理推荐的电影颇有水准，黎乐纾坐在第四排的位置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手中的大桶爆米花已经见底，电影也接近尾声。 黎乐纾看了看手表，已经接近十点半，收拾了一下，她猫腰走出放映厅直接去了前台。 在值班经理的引导下，黎乐纾见了当晚班的检票员黎尚。这人剪着平头，穿上工作服看上去精神爽朗，看起来是个很有干劲的小伙子。 “不好意思耽误你上班时间了，为了节省时间我们进入正题吧。”说着黎乐纾拿出失踪女子的照片，和两张用过的电影票放在桌上。 “仔细看一下，那天你是否检过这个人的票。” 黎尚看了一下电影票上的日期，努力搜索自己的记忆。确认那天这个点确实是他检票之后再拿过照片，随即一股难过的神情在脸上流露出来。 “是我检的票。”这件事罗城传得沸沸扬扬，他知道照片上的人正是失踪的女子。 “你确定？”黎乐纾没想到这人的记忆力这么好。 “确定。” “好，那我问你，当天跟她一起看电影的还有别人吗？” 第六章 遇袭 黎尚边回忆边说道：“有，一个男的。那男的穿着一身西装，但行为极其猥琐，长相也一般。干这一行的一般不太会记住客人的脸，但这个人我记得很清楚。 老实说，我那天看到长得漂亮又气质出众的她，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当时那男的试图去拉她的手被拒绝了，两人相比落差太大，所以我就给记住了。” 既然如此那就与她的猜想出入不大，黎乐纾想着再拿出受害者相亲对象名单中，最后那个男人的照片，“你看看，那个男的是不是就是上面这个？” 黎尚拿过照片看了半天，最后为难的摇摇头，“不是他，那人长得也很猥琐。” 黎乐纾疑惑道，“你确定？再好好看看。”警察局整理案件资料都极为严谨，如果那人真是她相亲对象，那应该没有疏漏才对。 “确定，他那种样子的人，看一眼很难让人忘记的。”黎尚再次坚定的点了点头。 黎乐纾犯难了，出了影院大厅她立即打电话问小吴。“你给我整理的失踪者相亲对象资料确定都对了吗？” “确……确定吧。”正在家中泡澡的小吴有些心虚。 黎乐纾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有问题，当即不动声色道：“那可能是我调查错了吧，等回去让姜缪再查查。” 一提姜缪的名号，小吴连忙求饶，“别别别，黎姐，你听我说。” 稍后小吴告诉她，调查得来的相亲对象资料中，确实还有最后一个异性，只不过那人已经死了，而死人是不是作案的，所以他就偷了个懒，直接把那人去掉了。 挂了电话，黎乐纾喃喃道：“已经死了？” 看来明天得去警局，把最后一个男人的资料查清楚，他这么年轻，应该是非正常死亡，说不定还和这件案子有关系呢。 她边走边盘算着接下来的工作，突然感觉背后好像有人，回头一看又什么都没看到。但她随之警惕起来，开始加快脚步。 黎乐纾边走边留意身后，在脑海里她产生受害者被绑架时的代入感。 走了没多远的距离，巷子的路灯突然熄灭，身后响起了明显的脚步声，她连头也没回，迈开大长腿跑了起来。 尾随她的男子在灯熄灭后，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边疾步行走边从都里拿出沾满麻醉剂的手绢。看着黎乐纾黑暗中的身影，他脑海里回放着，将那些女人绑架得手时的快感。 黎乐纾快速跑进巷子转弯处，背靠着墙壁凝神倾听巷子里的情况。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快速伸出，黎乐纾快速转了个身抓住对方手腕，并用右膝盖向上攻击偷袭者的手肘。 偷袭者手中的手绢瞬间落地，他翻起身摆脱黎乐纾的控制，随即跑开消失在黑暗中。 黎乐纾追了几步后放弃，回过身来打开手机电筒，拿出随身携带的袋子，将落地的手绢装入袋中。随后起身快速离开。 一路上黎乐纾回想着打斗时的情节，此人身材中等，穿黑色服装还戴着帽子，黎乐纾不由得怀疑，这人是她在电影院和和餐厅见到的那个吗？ 夜色深沉，在闹市中心的警局却没有半点喧哗，灯火明亮。尤其是鉴证科，休息的桌面摆放着一箱箱的维生素功能饮料。因为加班好多天了，他们早就感觉疲惫。 但案件的严重程度不亚于以往所遇到的大案，他们不能松懈。 黎乐纾在遇袭后，将歹徒的手绢带回警局。姜缪听完她的遭遇，担心不已，道：“我还是太低估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就连你去影院调查都能被袭击。下次这事还是交给其他人去办，你只不过是个记者，不能冒险。” 虽然姜缪说得都是实在的关心，但黎乐纾就不爱听了。她放下咖啡，挑眉道：“我不是普通记者，是法制报记者好吗？虽然论跑步比不上娱记，但我年中见得罪犯数量也不比警察低。” 她顿了顿：“你看我这次，不也化险为夷了么？” 黎乐纾天生爱冒险，这点早在学生时期，姜缪就知道了。她热爱自由，不喜欢规规条条的约束，不然她早就考入警队了。 他叹了口气，欲要开口，却被对方再次打断：“我可申请了当随队记者，必须拿到第一手消息。所以，别想着甩下我。” “得了得了，我的姑奶奶。”姜缪双手合十，哭笑不得，“你可以继续参与调查，但我得安排人去跟着你。” 姜缪并不是刻板的人，但很有原则。黎乐纾见好就收，摆摆手：“成交！” 这时，小吴拿着个文件夹进来，跟姜缪说：“队长，鉴证那边的结果出来了，黎姐带来的手绢，确实沾有麻醉药。” 姜缪闻言接过文件，黎乐纾也站起来，围着阅读。 手绢的款式和材质也很普通，大街小巷都能买到，而麻醉药成分主要是乙醚。 “乙醚属于公安管制类药物，普通地方买不到。”黎乐纾蹙眉道，虽然普通地方是买不到，但因为是常用麻醉剂，日常生活出现乙醚的场合也不少。 “只要是常规购买乙醚，都能顺着登记查。”姜缪像是猜出黎乐纾心中所想，“这个凶手先后犯下这么多失踪案，倘若是都利用乙醚来控制受害人，那他需要的剂量很大。” “可是老大，之前我们不也怀疑过使用麻醉剂，然后对登记购买的人员进行调查么？”小吴挠头道，“可是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结果啊。” 听完这句话，姜缪直翻白眼，抬手就是给小吴一顿敲脑袋：“你是第一天当警察的吗？线索都是多番考察之下，才找到的。只查一次就有结果，你以为是拍电影啊。” 小吴被敲痛，他瘪嘴揉着脑袋，不敢怒也不敢言。 黎乐纾站在一旁，注意力全放在手绢的细节照片上。她翻来覆去，把布料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随后，她又将资料放在两人跟前，敲着桌面：“你们消停一下，仔细看报告。我想，你们的复查可以缩减范围了。” “除了麻醉药，鉴证科还在手绢上提取出几条毛。这些毛颜色偏淡还粉，毛质偏硬，经过比对，确定是没有经过加工猪毛。” 第七章 闹 姜缪一把拿过文件，仔细一瞧，脸色顿时阴转晴：“这猪毛就是一大突破点，给我们省了不少力气。” 也怪不得他会这样说，目前关于失踪案的线索实在太少了。之前的一趟受害者走访行动，没有半点收获。 想到这里，姜缪拍了拍小吴的肩膀：“立即做一份信息筛选，明天立即行动。” 黎乐纾看着手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她回到原来的座位上，看着窗外的月亮，怎么也睡不着。 这些天她一直为少女失踪案奔波，压抑着对黎绛失踪的负面情绪。暗网没有APP，她不能随时随地地接收到信息，这使得她很被动。最重要是，Li没有再继续联系，黎绛现在究竟是什么一个状况？ 脑子里有许许多多的疑问得不到解答，就像是倒了满满的浆糊，粘稠浑浊。黎乐纾打开手机画面，壁纸是黎绛胖乎乎的自拍照。她的眼眶热了，眼睛逐渐模糊。 就在她的情绪要宣泄时，画面突然一抖，微信的对话框浮现。 是时煜，他说：【睡不着吗？】 简单的一句话把她的情绪全部逼了回去。黎乐纾拿起手机，有些奇怪，手指连忙敲击键盘：【你怎么知道？】 【你回复我了，不就知道了么。】 原来是套路。 黎乐纾不知道是气还是笑，没想到她会中了个“小圈套”。但这无伤大雅，反正她现在也无心睡眠，便回道：【那你呢，不也睡不着吗？】 其实她和时煜之间不过是见一次面的网友，连朋友都说不上。而且她带着目的去应约，对这个陌生人保持着警惕。 脑子里浮现出对方那一丝不苟的模样，穿着黑色的衬衣，扣子恰到喉结位置。他说话滴水不漏，与黎乐纾想象中的油腻相亲男有极大不同。 外貌优秀，身材健美，装扮很有品味，浑身上下一股“我是精英分子”的气质。她真的想不出他相亲的原因，除非跟她一样，怀有某种目的。 【我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再约你出来喝咖啡。】 虽然不在跟前，可黎乐纾不知道为什么，能联想出时煜低笑的模样，嘴角上扬，喉结微微滑动。 “哟哟哟，佳人有约啊。” 姜缪粗犷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打断了她的遐想。被偷看聊天记录的黎乐纾有些懊恼，抬脚就往对方踢去：“我说你作为一个警察，不知道什么叫做隐私吗？” “得得得，姑奶奶，是我的错。”姜缪把手中的牛奶放在她桌面，热气腾腾的，飘散一股奶香，“女生就不要喝太多咖啡了，会促进衰老。” 说完，趁对方还没说话，他便一烟溜地跑了，生怕走慢一步都要挨刀子。 黎乐纾没有追过去，她靠着椅背，端起这杯温度适宜的牛奶，嘴里念叨：“就是一个嘴硬的直男，讨厌死了。” 作为多年的同学，她知道姜缪是特意送来的，他想要安抚她今日被袭击所带来的惊慌。虽然她真的没啥好怕，还是很感谢对方的细心。 玻璃杯刚凑到嘴边，手机又响了，这次时煜却发来了一张照片。 【这是我不经意间发现的，希望你会喜欢。】 照片中女生低着头，中分的头发垂下几丝修饰柔和的轮廓，姣好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灯光映照下突出圆润的鼻头。樱红的嘴唇碰着咖啡杯，精致的锁骨突显，皮肤白皙透亮。 这分明就是上次与时煜约会的场景！ 黎乐纾一想到自己被人偷拍，不知道对方的手机存着多少张自己的模样，心底便有一股恶寒涌现。她手指快速跳动，屏幕映出咬牙切齿的模样：【你偷拍我？！】 没过多久，时煜回复：【我知道这样做很没礼貌，但我实在是想要留下这一幕。】 或许他觉得自己很是唐突，便再加一句：【我就只拍了一张。】 看到这些，黎乐纾便收回刚不久对时煜的评价，如今他的形象不再是“精英分子”，而是与一开始所想的油腻男不相伯仲。她甚至有些后悔答应他的邀约，导致遇上这么一遭。 想到这里，她放下手机，赌气般得一口喝完牛奶，便闭目养神。明天还要更重要的事，她不能浪费睡眠时间！ 第二天一早，黎乐纾便被吵醒，硬邦邦的椅背使她昨晚根本没得好睡，现在又闹得很。她已经无心继续睡眠，拿起手机一看，才过去四个小时。 办公室里很安静，她揉了揉眼睛，发现只剩下处理档案文件的小赵。 莫非他们没有叫醒她，独自出发了？ 黎乐纾连忙起来，问道：“小赵，他们人呢？” 小赵也是劳累了一夜，她捶打着肩膀，说道：“外面来了一批人，说要找队长，大家都出去看情况了。” 一听到出状况，黎乐纾哪会继续睡。出于记者的第一直觉，她连忙起来，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刚走到门口，她便听到姜缪的声音：“各位亲属，你们不要着急，我们已经有新进展，一直在行动。” “新进展？什么新进展？”一道声嘶力竭的女声响起，“你们的进展是要踩着我家闺女的尸体，警察有什么用，还不是救不了我们这等平民百姓！” 黎乐纾没有走进去，她靠着门边的墙壁，安静地注视会议室的所有人。 喊话的是一位穿着白色裙的中年妇女，应该是刚发现的第一位死者郑思思的母亲。站在她身边的是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他的脸色同样悲伤，只不过比妻子稍为压抑。 姜缪作为刑警大队长，接待受害者家属的事交给下属就可以了。但他能理解这些人的着急和悲痛，明知道是来挨骂的，也出现。 他示意让郑母安静下来，说道：“郑女士，我们对郑思思的遭遇也感到心痛，所以全警局上下的人都在加班，为了是尽快抓到凶手。” 他的语气很诚恳，并没有端起架子。可郑女士依然不买账，喊道：“心痛？够我心痛吗？”说完，她又伸出手指，循环一圈，“你们说话啊！” 手指所向的即是其他四个受害者的家属，他们的情绪倒没有郑母般激动，而是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第八章 解决 就算他们不说话，黎乐纾也能多多少少猜测出其余四位的心思。如今发现尸体的只是郑思思，郑母算是摔破罐子，可以胡搅蛮缠。但他们不是，还是希望警察尽快找到剩下的失踪者。 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站起来，他的双鬓染白，眼神依然锐利。扫了姜缪两眼，他开口道：“郑女士，我觉得警察同志也说的没错……” “滚！”还没等那个男人说完，郑母拍着桌面，大骂，“死的又不是你女儿，你当然会这么说。” 然后她站起来，一把扑向姜缪，用力拉扯拍打着：“都是你们没用，要是能早点找到思思，她就不会死得这么冤，都怪你们！” 其他人见状，立马上前分开两人，但这郑父眼瞧着是拉架，实际上护着郑母，不让别人碰到她。姜缪没有还手，还是任由对方打骂。他脸上留有红彤彤的巴掌印，可见这婆子的力度有多大了。 姜缪能忍，但黎乐纾就不想再看闹剧了。她拿出手机，一边走进去，一边拍摄，大声道：“家属失控袭警，这个新闻有看点。” 她的声音与现场的吵闹相比，如同串珠跌落银盘一般更加清脆。大家都停下动作，纷纷望向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警察同志为案件加班加点，奔波劳累。家属不但没有任何感激之言，而是手打脚踢。有视频就有真相，啧啧啧，我现在可以编辑一下，直接发上网，让网友看一看，肯定会造成爆点。” 听到这句话，郑母连忙撒手，转而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啊。”黎乐纾收起手机，朝角落一挑眉，轻声道，“问一下宁大记者不就知道了么？” 本来每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郑母身上，现在经过黎乐纾一提醒，才发现角落的位置还有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她从头到尾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动声色地观察会议室所发生的一切。 既然被点名了，宁鸥也大大方方地站起来，缓步走到黎乐纾跟前，笑道：“在我们新闻界谁人不识法制报的新闻之花，黎记者，别来无恙啊。” 一听到进来的是记者，郑母和郑父面面相觑，他们退后一步，说道：“这，这记者小姐，我们没必要把刚才的事发上网吧，会引起不好的效果。” 听到这话，黎乐纾都想笑了。若不是这郑母脸上还挂着泪痕，单凭这行为和言论，她真的会有种两人碰瓷的错觉。不过她并没有真的录下来，只不过是吓唬对方。 眼角余光扫了宁鸥一眼，她微笑着，又道：“郑女士，那你袭警的行为也影响不好，损害警队形象。而且你想想，对着一直为案件劳心劳力的警察同志这番行为，会不会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啊？” “你……”郑母气得发抖，她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这个记者并不好对付。本来情绪失控的她有很多话即将倾泻，却被郑父拉住，暗戳掌心。 “你是想骂我不近人情，谅你没了个女儿，要听你肆意辱骂吗？”黎乐纾一整晚没睡好，到现在腰部还疼着呢，脸上自然没有好脸色。 她知道提对方惨死的女儿实在不厚道，果然郑母脸色大变，眼眶都红了。她很想朝黎乐纾扑去，却挣不开郑父的手，最后只好忍住，浑身颤抖。 宁鸥看着郑母败下，便开口道：“得饶人处且饶人，郑姐也是我的朋友，啊黎，你就别太计较了。” 也不是两人很熟，只是圈里的人都称呼她为“啊黎”。 黎乐纾没有再说话，姜缪也站起来了。他抖了抖衣领，说道：“小吴，小张，你们留下来吧，我先回办公室了。” 其他人也没开口阻止，随着两个下属的点头，他拉着黎乐纾便离开会议室。 走到绿化小道，黎乐纾看着他整个鸡窝头，脸上还有一道抓痕，不由得哈哈大笑：“我们的姜大队长不怕天不怕地，不怕毒贩不怕贼，却怕一个大婶，脸上还挂彩了，哈哈哈，真的搞笑。” “你就别损我了。”姜缪擦掉脸上的血迹，抓了抓头发，“小吴小张都看着，要不是我看她没了女儿，早就锁进看守所了。” 说完，他往后一看，轻拍了她的肩膀：“我先回办公室了，你朋友找你。” “朋友？”黎乐纾心领神会地转身，正是宁鸥在不远处微笑着等待。 对方瞧着姜缪离开的背影，她上前两步，说道：“有空跟我来杯咖啡吗？” “当然，我正愁着没吃早餐呢。”黎乐纾笑道。 说罗城新闻界，必定会提起炙手可热的新秀黎乐纾，以及社报模范宁鸥。一个是在法制报，另一个是在社会栏目，所报道的新闻都极其吸引眼球，推动过一波又一波的舆论热潮。 宁鸥虽然是黎乐纾的师姐，但她总是比后者要慢半步。比如在去年的罗城新闻大奖评选，黎乐纾追踪报道的扫黑系列，远比宁鸥撰写的奶茶行业卧底大揭秘的要热门。因此去年的奖项，毫无悬念。 跟宁鸥关系好的人都知道，她和黎乐纾不对头。但总归是社会人，还是会圆滑交际的。 咖啡馆在警局隔壁街的转角处，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醇涩的咖啡香，以及浓郁的烤面包气息。 两人坐在窗边的沙发，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各怀心思。 黎乐纾搅拌着拿铁，随手就拿起牛角包啃。也许是没有见过她不拘小节的吃相，宁鸥尴尬地端起美式咖啡，送到嘴边抿了抿。 等人解决完温饱问题，她才开口问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吗？” 黎乐纾擦了擦嘴，道：“有什么好奇的，我都能猜到了。” 对于这话，宁鸥好看的眉毛挑起，表示感兴趣 “这包不符合你平时的风格啊。”黎乐纾瞄了宁鸥手边的马鞍包，若影若现的圆形闪光符合了她的猜测，“这包肯定是按了隐形摄像头。” 说完，她又朝宁鸥的胸口挤了挤眼：“哎呀，你这向日葵胸针是去年的款式了，中间的黑色部分是微型录音器，我说的没错吧。” 第九章 合作 就算被说自己跟不上潮流，对方也没有生气，她依然保持微笑，喝着手边的咖啡。 “坐在角落确实能减低存在感，而且房间属于长方形，你那位置可以把整个会议室发生的事都收进眼底。包括每一个人的微表情，和小动作。” 说完，黎乐纾又喝了口拿铁，顿了顿道：“作为一个记者，无新不起早。最近社会栏目的销量很低吗？需要你做局取新闻素材？”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说中，宁鸥如面具般完美的表情有些松动。 她放下杯子，轻声道：“中午有现场要赶，我提前拿好摄像包和胸针也无可厚非。座位是我随意选择的，并没有说要纵观整个会议室。另外我们栏目的点击率一直很高，仅次于法制报。” 最后六个字咬音有些重，黎乐纾点了点头：“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语气很诚恳，但她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你出来得冲忙，忘记关摄像头了吧，那儿还闪着红光呢。” 说完，她朝着摄像头比了个剪刀手：“要不你拿它出来看看，有没有把我可爱无比的手指拍进去啊？” 宁鸥顿时怔住，依然上扬的嘴角此时此刻像是糊上水泥般僵硬，她有些僵硬地侧头望去。几秒后，她舒了口气，把拉链打开，取出一个豆腐块大小的机器，然后摆在桌面。 正如黎乐纾所说，这上面的红灯还在发出微弱的光。 “果然是写惯法制新闻的人，推理能力和观察力也叫人甘拜下风。”宁鸥动手按下机器上的小孔按钮十秒，再松手，“摄像和录音都寄存在这块硬盘里，现在我把它格式化，你不需要担心会泄露什么了。” 黎乐纾点了点头，她并不会担心宁鸥耍诈。对方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既然被揭穿了，再用这批素材就觉得掉格。尽管对着新闻充满“热情”，但行为举止还是正人君子，没必要重复查证。 “还有，我要重申一个点。”宁鸥把机器放回包里，“我这次来并不是要为我们组做局搞大事件，只是受人之托，希望能搞起舆论，逼迫警方早日破案。” 这人不需要她说，黎乐纾也能想到是谁。 再坚强的人都会被丧女之痛所摧毁，更何况是普通的家庭主妇。虽然黎乐纾很讨厌郑母咄咄逼人的态度和行为，但此时此刻也不会多加评论。 幸好她及早发现，不然这事真成了，警队又是一阵苦恼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冷了。没过多久，先是宁鸥打破沉默，她倾身往黎乐纾靠去，轻声道：“要不我们合作吧。” 合作是建立在有利可图的基础上，黎乐纾托着下巴，睁大眼睛，问道：“怎么合作？” 众所周知，她们俩是竞争关系，说合作也有点不可思议。 宁鸥拿出平板，打开好几张资料图：“少女失踪案对罗城市民的影响不小，基本全部人都在关注事件的走向。尽管这属于你们法制组的任务，但我依然能挖出合适的内容。” 黎乐纾低头望去，上面正是五个失踪者的照片。资料整理的不够警队的官方，但不乏细节信息。 “她们都是大龄剩女，在‘蜜恋’网注册过用户账号。”宁鸥知道这样的信息对方早就已经收到，但也重复一遍，“我走访过她们的同事和朋友，这五个人都有共同点：身材肥胖，皮肤白皙。” 第一名受害者叫做郑思思，是电信局柜台业务，整天困在三寸地，既没有运动又结识不到新对象。年纪到了三十岁，也没有结婚的消息。同时父母视她如珠如宝，限制很多，是传统的乖乖女形象。 她的失踪时间最长，一个月前，她跟同事A说晚上有约会，第二天就没去上班了。同事们都以为她很久没约会，玩疯了，便没有在意。直到警察来访，才知道出事。 同事A记得郑思思曾说过，约会对象喜欢红色，所以失踪前，她是穿着一条玫红的裙子。 第二名受害者叫做何冰，是个美容师。她的身材高挑，身材属于微胖。 何冰之前有过一段婚姻，但无疾而终。年纪不小的她迫切渴望找到下一任，便经常参加联谊活动，所以同事们都称她为“联谊女王”。 她最喜欢用正红色口红，所以气场很足。 第三名受害者叶秋婷刚读完研究生，家里催婚催得急，于是想着通过相亲找对象。没想到第一次参加，就失踪了。 她的形象很普通，没有多叫人留意。在学校的存在感很低，也不经常和同学交流。因此没有找到更有用的信息。 第四名受害者也姓何，叫做何柔美。她和何冰的背景有着天渊之别，早前为失足妇女，现在从良了，就找下家接盘。但打滚多年的她没想到自己还有中圈套的一天，现在也不知所踪。 第五名是前天传出消息的护士欧阳倩，医院管理严格，尽管宁鸥花了点人脉，也挖不到再多的资料。只知道在失踪前，欧阳倩经常参加科研会，不像有空余时间参加相亲。 黎乐纾看着屏幕上那五张照片，脑海中浮现出黎绛白白胖胖的身影。这些受害者的形象几乎与姐姐吻合，加上她之前查出的蛛丝马迹，莫非姐姐是第六个受害者吗？ 黎乐纾打从心底的不愿想到这个可能性，唯一庆幸的，便是没有接到任何关于黎绛与这种案件有关系的消息。 “‘蜜恋’是新生代网站，尽管我查不到它背后的老板信息，但目前可以确认的是，它是清白的。” 宁鸥靠着舒服的沙发，眼角上扬：“既然我都不藏私地给你分享了这么多信息，啊黎，想好和我合作吗？” 你这算是哪门子的不藏私，都是警方能找到的信息。 黎乐纾收回飘远的思绪，在心底暗暗吐槽。不过既然宁鸥有求于人，那她也乐于卖个人情。毕竟并非每个人都喜欢尔诈我虞，和平相处才是正道。 想到这里，她润了润嗓子，问道：“你想我怎么帮你？你也知道，这属于秘密行动，我可不能随时透露你警方行踪。” 第十章 想法 “犯法的事情我也不会去干，况且跟踪报道警方新闻是你们法制组的事，我不会越俎代庖的。”宁鸥耸了耸肩，“我只是想借用一下你的推理能力，帮我分析一下这五个人会去见什么类型的相亲对象。” 说到这份上，黎乐纾一听就知道宁鸥是遇到瓶颈了，没有思路才找她的。 “没有五个，你只给我了四个人的详细信息。”黎乐纾嘻嘻一笑，得意的神色就快要溢出来，“相亲莫过于在乎几个条件：职业、外貌、身高、学历和经济条件。当然就现在的女孩子来讲，更多会在乎经济条件。” 听到这里，宁鸥点头，她见过不少相亲闹剧，对当代畸形的三观都见怪不怪了。 “把欧阳倩去掉后，四位受害者的职业排列为柜台业务员、美容师、研究生毕业生、从良失足妇女。在经济条件上，她们也许能自给自足，但对另一半的经济要求肯定更大。职业关系到收入，那么精英职业的吸引力肯定是最强的。尤其是叶秋婷，研究生毕业，对学历的要求不会低到哪儿去。” 欧阳倩作为经常出入科研会的护士，肯定有一定的职业和学历要求。不过黎乐纾对她的情况没有确实性把握，所以没有说出来。 “四人的外貌并不算惊艳，气质各有不同。对男性的身高和外貌要求也不一样，不过呢，还是有一种类型是有绝对的杀伤力。” 黎乐纾故意卖关子，引得宁鸥挑眉发问：“什么类型？” “那还用讲吗？肯定是帅哥啊。”她咯咯直笑，连发梢也不由得跟着颤抖，“人的天性就是爱美，无论男女，都抵挡不住美丽事物的诱惑。” 宁鸥突然感觉眼前的人根本不像是专业成熟的记者，更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满身朝气，个别行为还有些幼稚。 瞧她的眉眼，弯起来就像道月牙。与那些她所报道的那些穷凶极恶的事迹有着鲜明对比，就像是光与暗。 宁鸥并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中丢弃以往的有色眼镜，开始被对方所感染。毕竟以前见面多，但聊天的机会却很少。 笑了好一会儿，黎乐纾终于消停下来，她敛起方才的笑意，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倘若这几宗失踪案都与相亲对象有关，那么他们的体格会比几位受害者强壮……” 两人还在小声讨论着，却不曾发现隔开三张桌子外，有一个穿着黑色外衣，头戴黑色绒线帽的男人。他脸朝光线照不到的角落，左手搅拌着瓷杯。氤氲的热气使得红色指甲模糊不清，倒像是红光，在带着一个又一个圆圈。 宁欧轻轻动了动手指，手指与桌面敲击的声音发出“哒哒”的声响。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和我合作？” 黎乐纾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宁记者，我是警局的随案调查记者，这件事我自己不能轻易做主，要是不小心给警察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黎记者我已经给出了自己的诚意，我相信你也看到，不知道你心里还有什么担心的？” 宁欧强行压下自己心里的愤怒，如果这次能够说通黎乐纾，自己近期的业绩就有了保障，到年末的时候没准还能和黎乐纾拼一拼。 “宁姐，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件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要是最近我有什么社会新闻我一定第一时间甘肃你。” 黎乐纾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黎乐纾，我已经放低了自己姿态，难不成你以为没有你我就拿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吗？” 面对她明显带走威胁性的话语，黎乐纾轻轻抿了一口香醇的咖啡。 “宁欧，说实话我并没有看到你的诚意，你收集的死者资料我也拿到，不过需要一点点的时间而已。” 说着，她将杯子放下，正色道：“你不过用一点时间就想找我去换那些充满价值的消息，你以为我很傻吗？” 宁欧气的不行，红唇紧紧的抿着，“看来我们没有什么可以聊的了。” “谁说我们没有可以聊的东西。”就当宁欧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黎乐纾叫住了她。 “我知道你们社会新闻部也有自己的线人，我需要的东西对你来说就是举手之劳。” 宁欧倨傲的坐回到自己位置，“黎乐纾，你一开口就跟我要我们做记者这一行的重要信息，你觉得我会给你吗？” 黎乐纾慢慢的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我也知道这些线人对于一个记者来说是多么宝贵的资源，所以我想要的是他们帮我找一个人。” 说着，她将照片放在宁欧面前，“我动用可我所有的力量也找不到她，如果你有线索，我就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宁欧看着照片里有着肥胖的身躯，思考片刻，伸手握住照片，“好，我答应你。” “宁记者做事果然痛快。” 黎乐纾将自己准备的纸条递了过去，“这是死者的尸检报告里提到她有很严重的职业病，你可以去看看他们的单位，也许里面有很多很有意思的东西。” 宁欧略微垂了垂首，“我会尽快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黎乐纾依旧像个神像一样一动不动的待着自己的位置上。 “服务员，买单。” 就当她转身离开时，一旁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拿起放在椅子上的雨衣，也跟了出去。 “小妖精，咱们的时间还早，慢慢来，不急。”红色的指甲轻轻滑过手里屏幕。 屏幕里赫然就是黎乐纾出现白色鱼尾裙的全身照。 警察局里忙的焦头乱额的姜缪，看着一水站在自己面前的警员就忍不住头疼。 “到底有没有什么有用线索？有事就一起说，不要一会儿来一个人，把我的思绪搅成一团乱麻。” “咳咳。” 高法医往前走一步，“队长，我们法医科有线索。” “线索什么线索？”姜缪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赶紧给大家说说，有什么线索？” “根据，咱们去电影院的走访调查发现死者再失踪之前食用了的是爆米花和可乐，根据消化时间和死亡时间的对比分析，死者最后应该吃了别的东西。” 听到他说了这么长依旧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出来，姜缪忍不住的打断道：“我们的时间有限，说重点吧。” “死者胃部残留着芹菜枝叶。” 高法医迅速的把自己想要说的东西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