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开篇! 本人第一部都市情感类的小说,至今日起正式准备起航了,希望各位读者大大能给予我票票,鲜花,荷包等等打赏下子木,多多益善,不甚感激!我不知道该不该以这样的方式给大家互动,或许我不适合于交流,宁愿勤勤恳恳地写作,所以我的辛苦,大家的辛苦多少都能相互理解。 第一次写有关于感情的东西,写的不好,还望各位批评指正,多多给予意见与建议,相互提高,交流,最重要的,我需要各位赐予我力量。 爱各位读者,专心认真的子木 正文 大纲以及前言 我或许不太懂爱情,甚至有时候像是个爱情白痴,但还是终究忍不住要写一部关于爱情的小说。 主角名叫范爽,本人曾一度想启用这个名字来作为自己笔名,无奈有太多的局限,网络或许是个公共的平台,敢想,敢做,也是一个实现梦想的舞台,那我就试着写这样关于爱情的小说。 一部贴近生活,感心的都市情感小说。 将故事的主角设为一个平凡普通的青年,生活受过很多挫折,甚至所处的环境也很窘迫,但他依旧怀揣着一颗永不言败的信心,都说写小说多少能找到自己的影子,甚至有时候就是幻想中的自己,小说之所以兴起于唐,到明清盛行,至今达到巅峰,经历千年不衰,在于它的引人入胜,深入人心,也是我国悠久的文化传承。现代小说多若繁星,很难将小说写得别具一格,故事情节不一样,希望大家多多体谅。 写小说不是为了出名,赚钱,这已经脱离我本意,但我是一个有想法不善于表达的人,只好以文字的方式记录下生活的点点滴滴,至少我能看到自己成长的每一步,这也不错。就算真正到老了,也是一种美好的回忆,什么事不要等到老了空蹉跎,嗟叹,怨叹……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写它的原因。 范爽既是我,也不是我,人都有缺点,才不枉为真正的人,所以有内心世界与丰富感情,小说中的人物为了塑造得更为真实,同样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我只想以它来怀念青春,纪念纯真的爱情。 故事纯属虚构,全当是耽美的享受,不必追究是真是假。至于文中人物或者故事情节与生活经历近似或是相同,那也是笔者凭空想象的,苦于才思枯竭,只能写成这样,望大家见谅,谢谢! 正文 第1章 糜烂而平淡的生活 2013年7月22日。 时至炎夏,外面的气温已达到了37摄氏度,中午的太阳肆无忌惮地照耀着这座繁华、喧闹的城市,人们生活在这座水泥森林里,虽有高楼大厦的遮挡,但没有真正森林里那么清新怡人,反而就像在生活在笼屉里炙烤着,蒸腾着,人们生活在这里个个都更像是热锅里的蚂蚁。 这里是花都,一座富有朝气蓬勃的新兴城市,一座给无数青年男女创造成功机遇的城市,既是梦想的舞台也是财富的摇篮,谁不会为之向往与奔波呢? 在花都的南郊,一栋靠近车辆穿梭如流,喧杂吵闹的大件路旁的六层小楼。 小楼占地不大,只有两百个平方左右,但共有六层,算起来也不算太小,楼房也不算太旧太破,多多少少还有树荫,清风拂过,那种沉静适然的感觉就像生活在宁静的乡村。 这里是扶摇镇一处生活区,靠近一家电子厂,心静无论住在哪里感觉都是一样的,本书的主角也租住在这里。 六楼,602房,两室一厅,带一间厨房和一间厕所,电器设备齐全配套,水电宽裕,能在这里暂时找个栖身之所算起来庆幸多了,总比许多挤在地铁站,天桥下,街道广场的人们比起来,也欣慰多得多。而且这里价钱合理、公道,房东也不是哪种见利起意的奸诈小人,勉强还在范爽的能力承受范围之内,能暂住这里已经是很惬意的事了。 大中午,人们忌惮气候的炎热,或是在紧张忙碌在空调的办公楼中,或是悠闲地呆在自家里乘凉避暑,就连外面的街道上都看不到人影走动,只有呼啸行驶来往的车辆穿梭在立交桥的柏油马路上。 六楼啊,正对那条高速公路,轰轰隆隆的噪音就像汹涌澎湃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他将自己紧闭在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书房中,其实原来还是卧室,相当紧凑,一张床就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旁边还有个电脑桌,剩下的空间只够开门关门,在他的收拾下暂时变为了他自己的书房,套间里还有个厕所,这里既是自己办公的地方,也是自己休息睡觉的地方。 外面有间三十五平米左右的客厅,同楼的还有三套同样的房间,在自己书房旁边就是另一间二十平米的卧室,与自己的“书房”设置几乎一模一样,但他没有去那里睡觉,而是一个人趴在一张电脑桌上呼呼大睡。 电脑上凌乱不堪,摆放物品更是杂乱不一,办公文具随处丢弃,B5,A4纸散落桌上、地上,一台小风扇“呜呜”地转着,将没有重物压好的纸张四处吹散,在电脑的右侧还有昨晚吃过的泡面桶,左侧是手机与这个套间的钥匙串,屋子里光线昏暗,因为靠近公路,污染严重,还有太阳直射,范爽为了能缓解身体的压力,将窗帘都拉拢,安安心心地睡觉,不管外面发生的一切,似这样没人打扰,没有负担,甚至没有烦忧,很惬意,气温什么的最好解决了,一台小风扇足能解燃眉之急。 “我相信我的未来不是梦,认真地过每一分钟;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张雨生的一首经典老歌,曾激励着,影响着多少怀揣梦想、奋力拼搏的年轻一代,不愧为励志的点拨杰作,这首歌也是范爽的来点铃声,自己也像许多奔波辗转,同样埋首努力的年青人一样,以此来鞭笞自己,鼓励自己。 睡得正香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任谁心情多少有些厌恶,迷迷糊糊地睁开惺忪的双眼,顿然有种四肢麻木、肩酸背痛的难受,还夹杂着头痛如裂袭扰,说不出的难受,为了使一夜僵麻的身体能恢复正常的生理机能,范爽将沉重的身体向椅子上倚靠,吃力地伸了个懒腰,伴随着全身关节“噼里啪啦”作响,忍不住呻吟抱怨一句:“谁啊?扰人清梦,最是缺德。” 范爽的职业嘛,靠写作维持生活的,或许以一名自由撰稿人称呼最为贴切些。 别误会,自由撰稿人还不是什么名声斐然的作家,甚至连网络流行的“大神”也谈不上。为此,范爽自己也觉得很苦恼,也很惆怅,有时候甚至气愤。自己夜以续日地拼命码字,居然连自己的房子也没有,更不必说什么丰厚的优待与酬劳了,还在为了生计、生活、生存奔走迁徙,辗转奔波,最多的还是无奈。 正如他喜爱的武侠怪杰——古龙说的那样,为了生计迫不得已拿起笔,奋首疾书,这不是大多人的悲哀,却是我一人的悲哀。有时怀疑自己,甚至屡遭挫败与打击之下,想到过放弃这条艰难的路,但范爽还是坚持着,哪怕结果是不堪想象的,他也欣然接受。 现在庆幸的是,自己总算没有被无情残酷的现实所埋没,在一家不是很出名的出版社担当小小的编辑,负责写一些散文、诗歌、小说、社评什么的,收入还算过得去。 在范爽心里,“大神”是梦想,作家更是难以企及的终极目标,在别人眼里就是“痴人说梦”,“不自量力”,甚至是可笑的,整日生活在幻想中的白痴,傻瓜,但他都不在乎,生活虽给了自己许多困扰与阻碍,唯一能庆幸的是自己还***地活着,这点已经很满足了。 范爽从农村出来,独自打拼在这座紧张激烈的繁华都市,今年28岁,生肖属虎,至于星座么?他从来没有留心关注过,不是他心里抵触,更不是觉得那是偏好跟风,随波逐流,崇洋媚外,他不喜欢的东西有很多,多得自己都不知道,但他的兴趣爱好却是很另类,唯独喜欢沉溺于古风古韵的诗词歌赋里,也想象致力于弘扬中华传统文化,能尽自己一点微薄之力,所以对自己的阴历生日记得特别牢。 三月初三,多好的一个日子,多么有意义的时刻,万物回春,春暖花开,也是传说西王母(玉皇大帝母亲)的寿诞正好也是这一天。 至于生日对他的意义,并不是那么重要,有时几乎都忘记了,他在这座繁华、喧闹、竞争激烈的城市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甚至连一个嘘寒问暖的远房亲戚也没有,更不用说有一位知心懂他的异性朋友了,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有人为他过生日,自己也没有独自为自己庆生。生活就像一杯平淡无味的白开水。 正文 第2章 “祸不单行” 28岁还形单影只,在常人眼里就是“剩男”,不!应该确切地说是没钱,没房,没存折的“屌丝”,要不就是心理有问题,或者就是生理有问题,为此他也感到迷惑,自己在上个星期,单位组织集体体检,自己的各项身体指标正常,身心也很健康,因为有过一段难忘的经历,对此他无视世俗的眼光与流言蜚语。 正当自己恢复清醒,正准备拿起电话接听,居然断了,这一次被惊醒,嘴里干涉发苦,整个房里弥漫着昨晚残留的烟味,狭窄的房间,幽闭不通风,弥漫着一种虚无缥缈的空洞。 吸烟有害健康!可他总戒不掉,更喜欢这种上瘾的感觉,其他并无不良嗜好,连啤酒都不沾沽的他,也算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 要问为何一个连酒都不喝的人,却偏偏喜欢吸烟,范爽有自己的立场与观点,会告诉你,随时保持着头脑清醒,思路清晰,喝酒只会令头脑迟钝,无法集中精神来安静想事情。 范爽清楚自己不是李白,更没有那种“斗酒诗百篇”的神助与灵感,他只愿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为目标与梦想奋斗着,这样就没有遗憾,即使是死,也无悔无怨。 拿起桌上左侧的水杯,浑浑噩噩地朝着嘴唇倾斜,居然什么也没有,口中的苦涩干涸依旧没有甜美的甘霖滋润,赫然地猛力摇了摇头,神智算是清醒,杯子里看来早已滴水不剩,不禁苦笑:怎么没睡了也感觉不出来,难道真的迟钝了? 其实谁趴在桌子上睡觉,不出一大会儿时间,脑袋压迫手臂的神经,血流不畅,自然会有酸麻的感觉,而且又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感知神经大不如清醒正常时灵敏,不凄自嘲道:“好在自己还有副钢筋铁骨,否则换成别人早已经受不了。” 一点没错,正常人能像他三日三夜连轴运作不休息,除了要筹稿还要玩游戏,非大病一场不可,他依旧***着,不得不说是个另类。怅意失望地盖好杯子,又放回原来的地方。 桌上的手机又一次响起,震得桌子“嗡嗡!”声响,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定了定神,身体潜意识地挪近桌子,倚靠着桌沿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然后凑近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主编”的字样与一串数字。 赶紧一把将手机从桌上抓起来,放在耳旁,有意识地用左手拇指按下接听键。 “喂!你好?” “范大作家,你可早啊?”电话那边是熟悉又害怕的声音,传来一声似笑非笑的讥嘲,不用想,主编的脾气很糟糕,自己要多加留意。 “主编,你就别数落我了,你也早啊!”范爽有气没力,说说笑笑地回答。 电话那边一下子爆发出嘶吼,情绪几近愤怒、激动、忿恚,“早?你看现在都几点了?居然还在问候早?你是不是昨晚对着屏幕发泄过度,神志不清,变得精神萎靡不振,你还能不能洁身自爱,有所节制……”主编的话既冷酷又尖酸,就像一挺机枪,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臭骂。 范爽与他相隔甚远,就像如临主编本人在耳边痛骂自己,震得耳朵都快聋了,哆嘴裂牙的难看表情将手机从耳旁拿开,不再听主编絮叨,“嗬!”无意间竟扫视到手机屏幕左上角显示的时间与日期,2013/7/22/,13:35 这下整个人完全清醒了,顿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移到窗口,拉开窗帘,刺眼灼热的阳光就像一团火焰瞬间似要把自己给融化掉了,有种亮瞎自己双眼的刺痛,汗珠也顿时如黄豆般从额角涔出,也不知是被主编的虚喝吓出了冷汗,还是最近过度操劳,身体不适。 范爽又将电话凑近耳边,受不了灼热的阳光爆射,将窗帘又半掩,缩进阴凉的地方,客气对主编道歉:“对不起主编,昨晚我的确是睡过头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主编滔滔不绝地斥问起来。 “今天是2013年7月22号,下午一点半左右……”其实是1:40,故意说这个时间,是想让主编觉得自己态度是诚恳虚心的。”废话!前天你就说交稿,一推再推,一拖再拖,都三天了,还说最晚不过今天中午12点,你倒好,整整又延误了最后的期限,信不信,我扣你这个月的工资。”主编异常气怒,看来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范爽一听吓坏了,连声哀求:“别,别,别,我马上给你发邮件……” 那边不等范爽把话说完,以强硬的口吻命令:“你不是说已经打印成文件了吗?发邮件?立刻、马上、现在给我拿过来,我可不想再被你拖稿,再等上三天,最晚2点准时到社里,不管你飞也好,跑也好,我如看不到你人拿着稿子出现在我面前,这个月的工资扣定了。”“啪!”地一声,那边已然气愤地挂上了电话。 似乎范爽连最后的争取机会也被打消了,手机发出“嘟嘟”的忙音,心里既失落又茫然,对于主编的最后通缉,唯有遵从,没有余地选择,更何况这月的工资的确还压在主编手里,自己也靠微薄的酬劳维持生计,赖以生存着。 稍微有些欣慰的是好在前几天就将手稿输入电脑里,然后以B5纸打印好了,要不然只有慌不择路,无计可施了,静心等着被扣工资吧。 范爽顾不了许多,飞快地拿起桌上的一沓厚厚的纸张往一个背包里塞,白纸上细如蚂蚁般的小字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又心慌意乱地看着时间,已经是1点42分钟,还有不到1个半小时时间赶到三环文兴区的出版社,有些仓促,更显得茫然失措。 从南郊就算坐公交到出版社至少也要1个小时,中途除开等车,误点,拥挤,堵车等等因素,只怕是不能预期达到那里,唯一的选择只有打出租车了。而这样就要花大概30——100不等,对于生活原本拮据的自己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但不能因小失大,孰轻孰重,自行掂量了。 范爽无奈地只好忍痛割爱,什么洗脸、剃胡须、梳洗整理一番更不要奢望了,胡乱地穿上地上的一双“人字拖”,披上一件天蓝色衬衣,从桌上一把抓起手机、钥匙以及那个装满文件的背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门口。 开了门,灵敏闪身地出了房间,然后反手带上门,拿出钥匙锁上,几乎一气呵成,不到十秒,对于范爽,速度上还是有这份自信的。 猛然转身,差点与房东大妈撞了个正怀,只听到对方惊讶地喊着:“小范啊,干么心急火燎地,就不能慢点吗?” 范爽不善人际交往,因为他没有时间,实在太忙了,几乎腾不出时间来与房东套套近乎,联络感情什么的,闪开她准备快速下楼,只见她臃肿的体态几乎将过道占了三分之二,毫无侧身避让的意思,还以一副不怀好意的坏笑冲着自己,皱眉问了一声:“包大妈我有急事,能不能先让一让,房租月底就给你。” 包大妈笑着说:“小范啊,大妈一找你除了催租就没有别的事了吗?” 范爽心急如焚,担心自己真快赶不上去出版社的“二路汽车”,浑然不留心地穿过她的身体,朝着楼下奔去,一副家里出急事大事的慌张,边走边回话:“有什么事,大妈请等我回来再说吧。现在我要出去一趟,对不起,不能耽误,回头见!” 说话的同时,整个人已经“噼里啪啦”地窜至楼梯上,人影一溜烟不见了,包大妈怎么想叫住他,范爽都没有答应,而且一回神,连他焦灼的脚步声也若隐若现地在楼道里回荡。 “这小子总是风风火火的,一点不稳重,难怪性子冲动至今还没有对象。”一阵抱怨后,体态臃肿的包大妈情不自禁地偷笑起来:“不过这人呆头呆脑的,说不定真能答应,到时候我一套房就能租出两套房的价,嘿嘿……”包大妈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正文 第3章 房东包大妈 下午6点,范爽拖着疲惫失意的身体,唉声叹气地上到自己所租的楼道上,自己住在六楼,以前从未觉得爬楼梯是件很辛苦的事,但今天异常的累,不过六楼,已经累得自己气喘吁吁了。 自己也不知道是最近熬夜的缘故还是以前累积下来的隐患,形成了亚健康,不过自己很少出门,除了每天上午到菜市场一趟,几乎把一天所需的菜盐酱醋,米油果蔬备足外,其他时间基本上不出门,宁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闭关修炼”,要不就是每月到自己所在的出版社领取自己辛苦一月的酬劳,一般都是将每月的酬劳打在银行卡上,除此之外就是特殊情况,今天的情况就很特殊。 范爽很少误工,甚至都是提前完成每天的工作,最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文辞枯竭,还是怀疑自己江郎才尽,力不从心,原本这个月20号交稿,却迟迟拖延了48个小时,挨了一顿臭骂,受了主编的训示,差点这个月被扣了工资,至今想起来还有些心情不畅,大为苦恼。 一上到自己的房间门口,体态胖乎乎,一脸奸诈坏笑的包大妈就在自己门前“恭候”着自己。 范爽心情糟透了,诸事不顺,还在为刚才被主编劈头盖脸地痛骂心有余悸,耿耿不乐,见到包大妈,心里不禁泛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包租婆果真有毅力,穷追猛打追到门口了,看来没有好事!” 包大妈嬉皮笑脸地关心说着:“小范啊,这么晚回来?吃饭没有?” 范爽心里苦闷极了,不说吃饭,就是喝水都觉得噎得慌,但谁叫自己“寄人篱下”有求于人呢?淡淡地笑着回答:“没有,包大妈找我有急事?” “小范不愧为文化人,包大妈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看下午我跟你商量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包大妈脸上阴晴不定,让范爽觉得这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纯粹不安好心。” 范爽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说话直来直去,所以自己名字里有个“爽”字,人如其名,爽快,豪爽,这是他的一贯作风与做事原则。直截了当地问:“包大妈就不要阴阳怪气地嘲笑我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包大妈眯着眼睛闪烁不定,像她这样出租房子的“富婆”,不得不说“阅人无数”,“身经百战”,干脆不把自己当外人,“就打算站在这里说吗?就不请我进去坐坐?包大妈很想尝尝你的手艺,只见你天天买菜,从不在外面吃,想当然饭菜一定做得很可口。” 范爽对她的直爽有些头疼,自己都够直接了,她竟然没把自己当外人,拒绝吧,显得自己孤傲,不热情,尖酸刻薄;答应吧,今天心情欠佳,哪有心思吃饭。思来想去,只好答应,站在门外只怕同楼的“邻居”们会误会自己跟她不清不楚。“进来坐吧,昨晚忙了一夜,房间乱的很,希望你见谅。”说着走到房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先让她进去。 包大妈是个寡妇,听说丈夫早亡,自己供着一个女儿还在上大学,其实生活也很不容易,这套六层楼的楼房是政府当年公用征地,补偿给她的,其他的不甚了了,范爽也没有留心注意,别人的事都与自己无关。 包大妈一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惊声叹道:“嗬哟,小范你一天抽多少烟啊?房间也不开开窗户透透气,而且光线很暗,这样对身体不好。”一边啰里啰嗦地教导,一边在房间里东转转,西瞅瞅,就像物业查房,看管犯人的监狱长。 范爽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放在心上,先进自己的“书房”将背包放下,然后出到客厅为包大妈倒了一杯水,这时包大妈从厕所里“视察”完毕后出来,勉强地满意说着:“这房间除了没有生气外,其他的还算满意,厕所也比较干净,没有像有些不三不四的人一样,素质底下,行为不检,总算令大妈放心。”不知这是在敲山震虎还是在指桑骂槐,反正听到耳中不舒服。 范爽将水杯递给她,她的眼睛还在不住地扫视房间的角落,丝毫不将范爽的心里感受放在眼里,要不用手摸摸窗沿,要不就是弯腰看看地上有无杂物垃圾……让范爽觉得她就是一个苛求的包租婆无疑,自己一点隐私也没有了。“这点你放心,合租合同上明确规定要保持原状,决不能损坏或是丢弃,否则原价赔偿,还有除了自己私人物品外,凡事用大妈的东西都必须多交一份磨损费。我这人还是有原则的。” 自己就像地方官陪着钦差大人视察一样,紧紧地跟随其后,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当她走到自己那间“书房”时,猛然一嗅,差点咳嗽起来,用右手不住地扇着,将残余的烟熏气从面前赶走,再看了看里面的摆放,简直用遍地狼藉,不堪入目形容,转过身来紧锁眉头对范爽说:“这点我就再啰嗦几句,如影响空气,也要加钱的,你什么都好,就是抽烟的习惯戒不掉,抽就抽吧,还不开门,不开窗,不透气,不透风的,差点让我闷死了。” 范爽苦着脸赔笑道:“不好意思,昨晚的确太忙,熬了通宵,今天睡过头了,没时间收拾,下次不会了。” “下次,包大妈一月不来一次,有时候三五月也不来,你在我这里也有两年了吧?这个恶习你却一点没改,还有……”一时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范爽唯唯诺诺,不敢争辩反驳。 包大妈或许是受不了房间的烟味,也或许是另有急事,没有进去,走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客厅沙发旁,这里也有三十五个平方,加上另一个卧室,厕所,厨房,好歹也是70平米的经济适用房,地处花都郊区,但对于范爽来说,这已经很庆幸满足了,自己能有栖身之所,那怕是十平米的地方遮风避雨就行,其他腾出来的空间完全就是摆设。 包大妈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水,从进门到现在,范爽一直疑问,难道就不累吗?现在终于见她有些消停,心里莫名欣慰,但还是不敢放松,或许是自己已经习惯被人训话,认真聆听也是一种涵养。 正文 第4章 商量 范爽恨不得赶快送走面前这位神,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包大妈就是自己供奉的神,这整座楼是她的,她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自己不过是寄宿在她屋檐下的客人,客随主便,主人不开口,客人不敢撵人走。 “包大妈你需要吃点什么,小范这就给你做去。”范爽知道这种人无利不起早,唯利是图,爱贪小便宜,所以尽管稳住她,然后很快敷衍过去,将她打发走。 包大妈摆手,一本正经地说:“饭就不吃了,省得你麻烦,再说你准备做啥给大妈吃呢?” 范爽还以为她良心发现,没想到是在试探考验自己,结结巴巴地回话:“我……我……好像还有……方便面,要不……” “算了,大妈还以为你是个讲究的人,自己买菜,自己做饭,很懂得爱惜自己,照顾自己,没想到很令人失望。” 范爽诧异地问:“失望?” 包大妈不厌其烦地说:“是啊,第一你幽闭自己,整日不见太阳……” “这么热,空调耗电,到时候你又要责怪我超标了,补电费。这不也是因地制宜么?”范爽辩解着,心里莫名地冤屈。 包大妈又说:“第二,你在房间里抽烟,屋子里全是你的书啊,纸的,还有电脑,这些一不小心点着了,引发火灾,到时候可别怪包大妈不讲人情,你可要负全部后果。” “这点请你放心,我做事还是很谨慎的,不会粗心大意,让你难做。” 包大妈还是不放心,又指出范爽令她不满意的地方:“说到耗电,别人开空调只怕也没有你耗电,你的电脑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关,现在天气又是三伏,自然还外带一个风扇,这些你可瞒不过我。” 范爽好不冤枉,在小市井百姓心目中,耗电就是所用电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却不知道电脑加风扇一小时耗电不过几十度,而空调功率远远超出了常见电器,一小时高达几度,这笔账真不会算计。范爽无话可说,无言以对,只好选择沉默。 包大妈见范爽理屈词拙,不是自己对手,狡黠的眼睛里似不坏好意,问道:“小范啊,不是大妈刻意刁难你,今日的确有事找你商量,知道你是个节约的好孩子,但有些事还是不得不多提醒你,你拿大妈当亲人,大妈自然也不会亏待你的,这不好事说来就来了。” 范爽两眼陡放异光,讶异地看着她,疑惑不解地问:“说来说去,大妈是想加租还是想赶我走啊,我们合约上可说得清清楚楚,合期为三年,还有整整一年,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包大妈似乎就受不了别人的挑衅,又是口沫横飞地说:“那你也要好好遵行我们合约上的条款执行啊,你是还有一年没错,但业主有权对每一个顾主提前走人,这又不犯法,我的地盘听我的。” 范爽哭笑不得,想不到这位半老徐娘连这么新潮的话都能信手拈来,还有什么事她想不到的,自己只有甘拜下风了。点头道:“好,好,好,房子是你的,我严格执行条款,绝不违背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大妈有心还给你介绍一桩美事,换作别人,我懒得搭理他们,但看你为人老实诚恳,又沉默少语,不喜在外花天酒地……” “哎!一言难尽啊,我是没资本,所以才跟牛一样埋首苦干呗,包大妈没有嫌弃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包大妈又说:“嗯,你还懂什么是知恩图报,不错,那有件事还非你莫属了?” 范爽看着她一脸故弄玄虚的神色,有些难以揣测,忍不住好奇,问道:“什么事还如此让包大妈亲自来跟我商量,真是另眼相看了。” “你没有女朋友吧?” 范爽摇摇头,这已不是什么难言之隐,也不必当秘密不敢示人,更不觉难过自卑,说道:“嗯,像我这种没房,没车,没钞票的穷小子,谁会愿意跟我,包大妈不会是……想给我介绍吧?”说着连连摆手,头像拨浪鼓一样摇个不停。 包大妈哈哈冷笑,连忙解释:“大妈可不是嘲笑你啊,知道你眼光高,又有才华,只是没遇到合适的人而已,但你也别想歪了,没有介绍谁给你认识。” 范爽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虚惊一场叹道:“大妈真会拿我开玩笑,就算真有打算,只怕我很难讨人欢心,还是不要枉费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 “实诚,实在,踏实,小范这点我还比较喜欢……” “别,夸归夸,大妈还是说正事吧?”范爽受宠若惊,可无福消受大妈级别的“艳福”,连忙解释。 包大妈不由发笑,适可而止地又说:“好了,不开你玩笑了,你一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也使不完,不如帮帮大妈一个忙怎么样?” 范爽还是不明白,反问:“帮忙?怎么个帮法啊?” 包大妈说:“最近大妈有个远房亲戚侄女要来花都,说是打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依靠,我的房子又都注满了,许多都是外来务工的挤在一起,不如……” 范爽终于明白,她说来说去就是想让自己腾出地方来,方便她做好人,但自己诚恳本分,却也不是人见就捏的“软柿子”,她一番晓之以情,机关使尽,最终就是想达到这个目的,毅然拒绝说:“包大妈可不要以为我这人好说话,也好欺负,想让我腾出房间来与不认识的人合租,这未免有点过了吧?” “不过,不过,你心地善良,品格端正,勤劳诚实,想必你能帮我这个忙,除此之外我也别无选择。” “你就算将我夸上天,我也不会答应你的,这套房子虽说没有买下,但合约期限是三年,我空着也好,你说我占着茅坑不拉屎,浪费也罢,与一个异性小女孩合租,像什么样子嘛?我这人虽一无是处,但对名节看得还是很重的。” 包大妈笑道:“哦,没看出来呢?你不会比大妈还保守吧?最近流行一句:不仅丑,还保守。原来是你这种人啊?” “你打击我也没用,我做人底限与原则不能变,否则早就以死向这个世界证明我的……” “节操吗?反正大妈听了这些,节操碎了一地。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就当积善做好事,帮帮大妈一个忙,这房子我也就不加租了。”说着,包大妈放下水杯,开始向门外缩。 范爽还有话没有说清楚,“你等等,我还没答应呢?你就屈打成招,这算什么事嘛?还想加租,两人合租,你应该减租才对……”话还没说完,包大妈嘻嘻哈哈地声音响个没完,只听到一句:“她明天上午十点左右到,你一个年轻小伙子,帮忙照顾照顾,顺便也收拾下自己,免得别人第一面见了就跟三十好几的怪蜀黍一样。热情点,大妈就将她托付给你了。” 范爽想追出去理论,但旁边务工的都差不多回来了,要是见到自己与包租婆殷勤,只怕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关好房门,气闷地瘫坐在沙发上,连今天写东西的心情也一扫而空了…… 正文 第5章 “怪大叔” 范爽心里无法平静,工作上顶头上司刻薄自己也就忍气吞声,想不到房东包大妈竟然也会火上浇油,且不管答应不答应,直接屈打成招,这哪是商量,简直就是在给自己通报一声而已。 心情郁闷极了,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吃饭,因为自己连吃饭的心情也全被今天的人和事彻底打消了念头;没有洗澡,因为觉得没有谁能比自己还衰的了,一天不洗臭不了,与其堪受打击,宁愿腐烂臭掉来得干净;更没有困意,因为已经很困窘,困扰,甚至困倦到了极点,变得颓废,堕落。 范爽不是借助字里行间来倾泻自己的不满,而是投注于另一种减压方式,或许这种方式耗神伤身,但他习惯了这样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唯有对着电脑屏幕的游戏画面,紧张刺激的厮杀,身临其境的感觉才能找到些许平衡,或许是让自己更加悲愤…… 范爽不是一般的“宅”,与众多无奈悲屈的“宅男”一样,不过在游戏中找到一丝慰藉后,明日他又换成一幅平静的心情,这就是他,不一样的他,或许这不是他一人的悲哀,但与众多80后一样,痛快时尽情释放,痛苦时选择有苦不说,忍在心里,不愿去牢骚,打扰别人。 “叮咚,叮咚!叮咚……”急促、烦人的门铃一直响着,就像是范爽好不容易才沉寂下的心上系了一根弓弦,稍不留神就会刺醒自己,也不知外面的人催门多少次了,仍旧不离不弃,不依不饶,足够耐性。 范爽昨晚又是浑浑噩噩地趴在电脑桌前过了一夜,床就在左手两步的地方,不是他不懂生活,不会照顾自己,而是实在太困了,太疲惫了,终于捱不住倒在桌上蒙头大睡。 原本以为能睡得天昏地暗,人事不知,谁想到刚睡不到一小会儿就有人来扰人清梦,虽然不知睡了多久,但总觉得身心疲惫,觉总睡不够,脾气再好也会有忿恚,门铃好不容易停歇了吧,居然如擂鼓敲锣般的敲门声令范爽一刻也不想安心,昏昏沉沉地看了看左手的手表,刻针指在十点半,浑然不在意,又准备多睡一小会儿,但外面的扰民却不愿轻易放过范爽,边敲门还边大声嚷嚷:“小范啊,在不在家啊?没见你人出去买菜,猜想一定又在房间,你快开开门!” 范爽一下子清醒过来,如果自己执拗,外面的呼喊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为了息事宁人,只好拖着沉迈的身体,拖拉着一双拖鞋出到客厅去打开门。 声音很熟悉,也很讨厌,除了楼下房东包大妈,不会有别人来打扰自己,对于昨天的事,范爽好比是金鱼的记忆,有些夸张,但一觉醒来,都遗忘在那桌子上了。 从猫眼确定敲门之人是包大妈后,生怕她又私闯民宅,问道:“包大妈,大清早的什么事这么急啊,就算又急事,也不应该舍近求远,辛苦跑我六楼来吧?” 隔着房门,包大妈的声音一点也没挡下,似乎很有穿透力,“你先开门,大妈在门外足足敲了半个小时,你在房间里搞破坏,到时候畏罪潜逃,我找谁索赔含冤去啊?” 范爽又好笑又好气,包大妈果然能说会道,活得能说出死的,假的也能说成真的,三寸不烂之舌,甚过绚丽菡萏,伸手推开防盗门,将半个身子挡在门里,有气没力地问:“到底什么事啊?” 包大妈见到他的样子,骇然吓了一跳。范爽此刻的模样简直不堪,胡子渣拉,一脸油光,面色焦黄,头发也乱得跟鸡窝似的,“小范你是不是病了?怎么变成这副模样?昨晚又加班了?再拼命也要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范爽可不愿与她多说废话,直奔要扼地问道:“大妈要是在啰里啰嗦的,我可要关门谢客了啊?” 包大妈眼疾手快,不等范爽将门关上,一只粗壮短肥的左手紧紧地抓住防盗门的边缘,生怕范爽真将门一关,自己再叫,他装作不理,如是硬闯只会将关系闹僵,强辩着说:“年纪轻轻心急如焚,赶着投胎去啊?难道就这样对待我一个孤寡大妈,还有没有点良心?” 范爽有苦难言,简直就是在恶人先告状,欲加罪名,松开左手的劲力,生怕争辩起来,伤到她就不好了,徜徉失意地道:“大妈拐弯抹角,我现在没心思讨您开心,真没别的事还是先回去吧?” 包大妈直奔主题也不给范爽废话,“小范,昨天下午给你商量的考虑怎么样了?都说了今天10点左右,你倒好一觉直到10点半,害你大妈我足足敲了半个小时的门,幸亏其他几户都出去上班了,否则还以为我是追债讨命的呢?” 范爽心里暗骂:“可不是追债讨命的么?”寻常人敲一会儿就自动放弃,她竟然不依不饶,足足敲了半个小时,这得有多大的仇啊?但强颜欢笑地回答:“不好意思,我晚上忙于工作就……忘得一干二净。” 包大妈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脸上仍旧是一副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没事的,小范,大妈能体谅现在的年轻人,重事业,人际关系啊,圈子啊都小,所以……”她欲言又止,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包,鼓鼓囊囊的,看来是想贿赂自己,还不待范爽询问,包大妈直接说道:“你心地善良,为人亲切热情,一定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对不对?小范?” 她叫得如此亲昵肉麻,范爽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冷不丁地打了个寒噤,紧皱眉头问:“大妈您到底说来说去要表达什么意思?如是想征求我的同意,真的还没想好?要不……减租?” 包大妈一听“减租”,异常灵敏,立即用话堵住范爽的嘴:“不管你同不同意,人家已经到门口了,总不能冷酷无情,让一个小姑娘站在你门口,过往的人看到还以为……” 范爽就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汗毛直竖,摆摆手示意道:“别说了,您都将人带来了,我还能怎么办?进来吧!” 包大妈这招果然奏效,立即让范爽就范,心里好笑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害怕闲言碎语,太重面子只会任由自己“摆布”的份了,对着旁边说道:“我先把这个包放进去,你的行李箱就由小范帮你提进去。” 范爽又气又急,欲要发作却又保持自己的风度,既然男人都好重颜面,自然不会当着陌生异性大发雷霆,让新来的客人觉得自己是个脾气暴躁的痞子,在心里暗骂:“我这是既当茶壶又当苦役了,真当我是病猫?”心里这么抱怨,却一直在忍气吞声。 退后一步先让开一条道,包大妈兴冲冲地就闯了进去,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熟悉、亲切,不住地给自己递施眼色,口中还以命令的口吻怂恿:“小范就别站着了,帮帮忙,将阿妹的大皮箱给搬进来吧!” 范爽恨得咬牙切齿,一直在隐忍着,真怕把持不住自己的暴躁脾气一下迸发出来,虽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身不由己地走出房门,右手方向只有一步之隔,站着一位长发飘飘,皮肤白皙的秀气姑娘,不敢正眼相看,似在害羞又似故意躲着异性,低头一看她身边立着一个齐腰的大行李箱,当时就吓得愣住。 足足凝住了一分钟没有回过神来,正准备朝她身边的行李箱走过去,不想那位姑娘纤细欣长的双手一把抓起皮箱的把手,贴着她的身子,一步一捱,艰难吃力地躲开范爽,进到屋内。 这让范爽大吃一惊,心里一直纳闷:“现在的人类真的基因突变了吗?那么娇弱瘦小的身躯,竟然搬动一只比她还沉的大箱子,一点也不费力,或许这就是传闻中的女汉子。”以前总在电视里听到或看到,但没有亲眼所见,今天算是长了见识,开了眼界了。 待范爽回过神来,她已经进到屋子,将皮箱轻轻放在地上,范爽摇首苦笑,自己一片好心,别人还不领情,也怪不得自己,跟着也进了屋子,然后反手将门带上。 屋子光线不如走廊里明亮,还有些黯淡,不过比较凉爽,包大妈与新来的还在窃窃私语,商量什么,范爽没有去听,也不愿意听,径直地准备回自己书房。 “小范,那阿妹今天在哪休息?你得交代一下吧?”包大妈见他急冲冲地对新来的客人不理不睬,赶紧叫住他。 范爽只是微微一顿,并没有停下脚步,拖曳着拖鞋,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书房,然后将门一下带上,闷不出声。已经证明了他的态度,那间书房谁也休想打它的主意,剩下的,任由新来住哪里,客厅也好,厨房、厕所也罢,只要不触及他个人的底线,爱咋咋地。 包大妈不会为之尴尬,反而一脸灿烂笑容地对“阿妹”说道:“看来小范真是细心,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这是两室一厅,他既然住那个房间,剩下的就是你的了。说好了,每月租金是1千,水电另交,吃的,用的自备,没问题了吧?” 阿妹轻声细语地点头:“嗯,没问题,多谢包大妈,实在麻烦您了。不过这位大叔是谁?性格脾气还怪,而且动不动就给人脸色看,是下马威吗?” 包大妈对范爽存有愧疚,连忙向阿妹警告道:“小点声,这是我磨破了嘴皮子才说通了他让出房间与你合租,他可不是什么大叔,今年不过28岁。” 阿妹诧异地惊声道:“28?怎么看上去胡子茬拉,年纪也不像啊,装大叔显个性?” 正文 第6章 为人恬淡 包大妈不住地向阿妹做着手势,一边不停地为阿妹收拾整理行李,一边隐有顾虑,生怕被隔壁房间的范爽听到了,嘘声说:“你不知道,他还没有结婚,甚至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整日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是是在造卫星呢?还是在修炼……” “有病吧?一个大男人整日闭门不出,是抑郁症还是精神分裂?很不正常,大妈也放心把房子租给这样的人?还有二十七八了还没成家,不是怪叔叔,就是变态,咦……”愈说愈不敢往下面想象,阿妹原本搬运行礼,又热又累,听了范爽的事一下子背心发凉,浑身寒毛直竖,心里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后怕,又向包大妈埋怨一句:“大妈这不是让我羊入虎口么?我看还是……” “想哪里去了?看你年纪不大,想得倒很周全,你以为这是在拍灵异惊悚片啊?小范这人很不错的,只是不善与人交流,沉默寡言,平时也很少出门,但是他为人亲切和善,很好相处的,毕竟还有些陌生,这房间就是他收拾得干干净净。” 阿妹这才顺着包大妈的话,四处在房间里打量,客厅摆放整齐,就连地上一个脚印、细小的灰尘纸屑也没有,完全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不过还是回想起刚才他的形象与模样,忍不住好笑,能将房间每日不遗死角地打扫干净,却为何本人的边幅不修,形态猥琐至极,不由心里对这位怪大叔产生了谜一样的疑惑与好奇,心里又疑问,又有些担忧,甚至还有些好奇,有些忐忑不安。 包大妈将“阿妹”的行礼抱进了另一个卧室,觉得心里的困扰立即迎刃而解,只要新来的客人对这里不反感、不讨厌,证明又是一笔额外的收入,“喏!既然小范选择那间靠南的卧室,这间以后就是你的了,时候也不早了,差不多我也该回去了?”正欲安排妥当后走出房间,似乎又想起什么来,“你初来乍到,环境还不太熟悉,不如今天中午就到我家将就一顿,哦,对了,再三提醒一句,没事千万别去打扰隔壁的小范,他这人喜欢静,中午也叫上他,我就不跟他说了,一起下楼到我家吃吃饭,正好也彼此认识认识,也算谢谢他帮了你我一个忙。” 阿妹一边默记着这些注意事项,一边偷偷窃笑,“范大叔果真还是一个典型的‘宅男’啊?”随便又与包大妈多聊了几句:“他平时关起门来都做些什么?一个人原来租住这么大的房间,却总呆在一个地方,难道是心里疾病还是炫富?还是显示他的成就优越感吗?” 包大妈心里着急自己的两个子女,正好放暑假,他们正好在家认真复习功课,一边忙着出租房子,一边还要操心子女的吃住开销,自然不能顾此失彼,摇头微笑答话:“他可不是什么富二代,每个月按时交纳房租,还是一次性结算的,差不多到明年这个时候,怎么说吧?还算是个安分守己的人,至于具体他是做什么的,他也不说,我自然不方便问了,大妈还要回去给两个儿女做饭,你就先忙吧,记得我给你说的话。” 阿妹拉着皮箱刚要爽快答应,一时疏忽大意,发出轰隆的声音过于大了些,还没走出三步,只听到范爽的大喊:“能从底楼一个人扛上了,为何就不能善始善终,这么一段距离非要弄出那么大的动静,生怕没人知道你来了?” 阿妹愕然,瞠目咋舌地吐了吐舌头,被吓愣住。 包大妈小声地怨怪一句:“看吧,从今往后你们两个人合租在一块,什么事都要迁就下,不要闹出什么矛盾才好,大妈可就是十足的恶人了。” 阿妹刚一来就受气,还不能发泄,谁让范爽是老主顾,俗话说“先入为主”,自己却是初来乍到的呢?只好强忍下来,轻声地答应:“我会注意的,大妈真有事您先忙吧,不必管我,中午我会视情况而定,能来还是不能来都会事先给您打电话通告一声。” 包大妈回头看了看客厅中间墙壁上挂的钟表,已经十一点了,心情焦灼地不敢在与阿妹多聊,生怕回去晚了,担忧两个孩子着急自己,别看包大妈整天嬉笑谩骂,大大咧咧的豁达没有,极其关心两个孩子,心急火燎地开门出去,希望立即做饭还来得及。 一下整个客厅就剩下阿妹,虽然旁边屋子有一个怪大叔,但他就跟没有呼吸的死人没什么两样,因为对阿妹来说,范爽还不如死人,顿感冷凄许多了,加上屋子里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幽闭着,给阿妹的心里多少有些阴影与后怕,特别是得知到范爽的性格为人后,一想就不禁感到不舒服。 大白天的房间里黯淡没有生气,让人心情也跟着晦暗,何况刚才掂着一只笨重的大行李箱从底楼搬到六楼,这种情况难以想象,就是换成成年男子也会累得气喘吁吁,而她不过一个娇弱的女孩子,除了个性好强外,许多事都掩藏在心里,已经累得腰酸背痛,身疲力乏。 既然普定起伏的心也安顿下来了,就该好好让自己喘口气,走到南面靠近窗户的地方,将窗帘拉开,让明媚的阳光照耀进来,整个客厅也明亮许多,心里的阴霾也随着消散,从窗户远远眺望,似乎自己的家也在对面的远方,但看不到那个恬静安适的小镇,似乎心间感慨良深。 远处的空际,云海茫茫,天与地似乎练成一片,芳草萋萋,盎然生趣,从阿妹坚毅的脸上看出一种昂扬的朝气,既然选择了就不后悔。 她不再感伤,眷恋远处的家乡,因为一直把家乡放在心里,多看一眼,多想一次就会动摇着她的意念,怕自己忍不住改变主意,回到父母身边去,所以蓦地转身径直朝向背面的窗户,拉开窗帘,繁华、喧闹、富庶,充满着希望与挑战的大都市近在眼前,似乎展开着宽阔的胸膛与手臂,将自己拥入怀抱,也感觉到清新、挑战的气息。 阿妹紧握拳头,心里无比坚定着,暗暗高兴,似乎在向这座美丽的城市打招呼,心里发出呐喊:“花都,我来了!” 奋发图强,励志激昂后,阿妹尽快地收拾行李与房间,想多花时间在找工作上,而不是在空自感叹,虚度光景。 又累得香汗扑扑,夏天既是个令人富有生命的季节更是个令人烦躁不安的季节,六楼啊!日近正午,阳光侵淫肆虐着这片大地,也不知是全球变暖还是工业化带给环境的后遗症,气温已经接近人的体温,而且这套房子从早上到太阳西垂,一直饱受着阳光的炎热与毒辣,虽然房顶有隔热层,但也不过是无济于事。 “有空调干嘛不开?就算当作摆设,夏天就是资源浪费!”阿妹轻声地抱怨,房东大妈又不在,热得实在难受,不必要做一个墨守成规的乖乖女。 尽情地享受一阵,似乎也凉爽了许多,坐在沙发上不禁想起刚才房东包大妈的忠告与怪人范爽,留下的印象自然有些忌惮,喝了一杯水后,就回到房间里继续收拾床铺、整理衣服等琐事,不敢去打扰隔壁的范爽。 时间又过了半个小时,在房间里呆累了,也倦了,饿了的范爽这才从自己的“书房”中走出来,客厅居然很亮,亮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本欲放声大喊是谁大开窗户的,不知道这是中午,等等之类的话,但还是隐忍不发,先去身后将北面的窗户关上,又从北面到南面,这段距离虽只有十余步之遥,但范爽没有留意新来的阿妹在做什么。 经过阿妹房间时,无意间听到打电话的声音,“妈妈,我已经到了,而且一切都安顿好了。” 范爽对“妈妈”二字极为敏感,也似乎存有一种愧疚与抱憾,自己也不禁想起了远在乡下的母亲,一下增添了心中的思念,充斥着自己的情感。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请您放心,我今年都20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凡事我都能自己操心做主,倒是您与老爸要保重身体。” 范爽惊疑了一下:“20岁?”是啊,多么好的年纪,正置青春年华,对于什么都是新鲜的,充满好奇的,甚至自信以为能在这片希望的都市里站稳脚跟,自己曾几时许,同样怀揣着梦想,独自背井离乡来到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环境,接触陌生的人,做着陌生的事,经历一番打拼后还是一事无成,感到无尽的悲哀与讥诮。 有多少累,又多少苦,范爽都是一人独自饱尝着,因为他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人愿意听谁的倾诉,何况别人并不是你的垃圾桶,当你阅历了一番,磨砺了一番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但还是依旧将苦藏在心底,有泪也往肚子流,最后渐渐地麻木了,变得不再相信眼泪,在这个世界里,眼泪不过是那么的脆弱,那么苍白,甚至无用的…… 一阵感叹忧伤后,范爽立即清醒正视现实,回过神来只听到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声响,生怕被阿妹撞见,还误会自己意图不轨,就算碰巧,偷听别人打电话也是件不光彩的事,立即去关上南面的窗帘,然后准备为自己做饭。 范爽喜欢自己做饭,实在忙得不可开交才吃泡面的,但泡面既没营养,也不能填饱肚子,加上连续没日没夜地筹稿,玩游戏,身体虚弱极了,还有肚子饿得难受,昨天又交了稿,也不必急躁忙着赶工,这才静下心来好好补充下身体。 一进厨房,就连自己都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厨房没有冰箱,前几天买回来的蔬菜还在案板上放着,不过西红柿已经霉烂发出酸臭味,刺鼻难闻,空心菜也焦黄枯萎,剩下的茄子、茄瓜、南瓜、黄瓜之类的也干瘪没有卖相,郭和菜刀也因自己的惫懒变得黯淡无光。 范爽摇头苦凄暗忖:“我到底有多久没进厨房做饭了?一天?两天?三天……还是一星期,半月,一个月?竟然这里都开始疏远我,是该好好反省检讨下了。”苦笑之后,开始重拾旧遗,将烂掉的蔬菜全部倒进垃圾桶里,然后清洗能用的瓜类,用心擦拭刀具,认真做起饭来,好在自己有点先见之明,多买了几个土豆,既然青菜也不能用,那就暂时切土豆丝吧。 范爽做什么事都很用心,也很认真,或许是生活所迫,养成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好习惯,切菜、炒菜对于他来说已不是什么难事。 正在认真切土豆丝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居然含莘茹素,大叔你也太会过日子了吧?” 范爽根本没有听到周遭有人,更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几时出现在自己跟前,一下沉浸在自给自足的快乐中被打断了,变得心跳急速,有些紧张,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阿妹似笑非笑的依靠在门框上,一张清秀的瓜子脸,白皙婉容,细眉弯弯黑而迷人,鼻梁玉挺下抿着一张小嘴,红艳欲滴,一头秀发整洁地披散在脑后与双肩。自己大概预测了下,身高在160公分左右,修长的两腿穿着齐膝的牛仔裤,上身着一件小露香肩的黑纱外套,上缀满了大小各异的星星图案,看上去格外清爽靓丽,一时生怕被她看出自己在注意着她,立即避开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不知自己是假正经还是坐怀不乱的绅士风度作祟,竟然认真地继续切着自己的土豆丝,而心里似乎已经不能平静,转移自己的注意,掩饰自己的慌张,闭口沉默,不敢说话。 阿妹那轻柔的声音又响起:“楼下包大妈刚才临走前让你、我一起到她家吃饭,你也就不必费事了。”这话似在通知自己,又像难以抗拒这样的婉约动人的命令。 “不了,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我还是自己在家做饭,何况去蹭饭多少不好。”范爽也不知是那根神经打错了,居然拒绝了邀请。 阿妹双眼睁得老大,惊疑地看着他,说:“想不到你这人不但脾气怪,就连想法也跟别人不一样?房东请客,盛情难却,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 范爽鼻子里哼了一声,回答:“别人请是别人好心,自己有手有脚,一顿饭简单,但饭桌上的学问底蕴太深,我看还是不要去打扰别人才好。” “你……这人太不懂别人的好意,简直不可理喻,我不过传达包大妈的话,你竟然数落我好吃懒做……”阿妹忿恨气道,转身瞪了范爽一眼,不再理会他。 范爽唉声叹气,也不会去安慰她,因为自己不懂怎么去安慰人,所以还是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事。 正文 第7章 心事重重,难以下咽 过了一会儿,阿妹简单地梳洗一番,从房间里直接穿过客厅,打开门就朝楼下包大妈家去了。而范爽不觉有什么愧疚,自顾满意地炒着自己的土豆丝,自己真如她所说的,是在含辛茹素,因为自己厌食肉,也不知道是胃口不佳,还是身体不缺高热量与脂肪,也或许正置夏天,厨房没有冰箱买回来不方便储存,所买的菜皆是补充各类微量元素的蔬菜。 房间又剩下自己,足足忙完已经接近1点左右,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地将一碗饭吃得颗粒不剩,这时手机突然响起,一看来电显示写着“包租婆”三个字,是楼下房东包大妈打过来的,一下疑惑,此时打电话来不会又有什么急事吧? 按照规定,房东与租客之间必须留有联系方式,方便有急事时及时联系,其实是生怕租客拖欠租金,逃之夭夭了。 拿起电话接听,只听包大妈客气地问:“小范,怎么你还不下来吃饭?” 范爽正巧吃上了,也不想麻烦她,回话说:“不用了,我自己在家做,你们……” 还没等自己说完,包大妈笑声甜蜜地说:“阿妹说你会下来的,你也就不要麻烦了,赶快下来,饭都给你盛好了,还有两个孩子吵着闹着要你给他们辅导作业。” 范爽顿时语塞,心里惶惑,脑中想起一个念头,她刚才受了我的气,居然没有在包大妈面前告状,反而还如无其事地给自己打圆场。这倒出乎人意料,其中原因,自己猜测不透,电话那边还没有挂断,一听没有回音,连声催促:“小范,小范,你还在吗?” 范爽惊醒过来,连忙应答:“我在,好吧,包大妈,你们先等我一下,马上就来。”不知是愧疚,还是好奇驱使,竟然大违本愿地答应,既然话都说出去了,就不能失信爽约,放下手中的碗筷,也顾不上收拾一番,慌忙地跑回自己房间,刮刮胡须,然后冲进厕所,好好洗洗脸,梳理下头发,弄得干练精神些。 原本十分钟的事,范爽只要了五分钟,包括换一套自认为合身中意的衣服,带上手机,钥匙,开始往楼下走,毕竟不能让人等着,自己并不是什么领导,何必摆架子。 一分钟,只花了一分钟,范爽从六楼到一楼,以最快的速度飞奔下楼,到了包大妈门前,长长地舒一口气,缓解心里的紧张与疲惫,然后冷静地思考了下进门该如何应答一切刁难、诡异的问题,只花了短短十秒,脑中就像电流般飞快地转动着,以他的头脑,与足够的机智与理性,还算自信。 范爽轻叩着门,但心里忍不住还是有些潮汐起伏,很少踏入他人家里做客,紧张是在所难免的。 防盗门咿呀一声打开,露出一条只能供一人自由出入的缝隙,开门的不是包大妈,是个年纪在十五六岁左右的男孩,脸上未脱稚嫩的孩子气似乎依稀可见,他一见门口站着这人也不说明找谁,一直不说话,拧头对着屋内喊话:“妈,门口站着个怪大叔,不知道是谁?” 这让范爽感到很尴尬,心里不住地纳闷:“我有那么老吗?怎么谁见了都喊大叔?难道最近流行?”情不自禁地以成人的口吻小声教训道:“小孩子怎么说话的?念在初犯,叫你妈妈过来。” 男孩白了他一眼,堵在门口,就是不让范爽进。 包大妈闻声赶紧走过来,口中还不住地训话:“黄学,不能没礼貌,叔叔就叔叔,怎么非要加个怪字,那不是骂人吗?先回去复习功课,我来招呼。”男孩沮丧地转身,走前还向范爽做了个鬼脸,看来自己真不招人喜欢。 包大妈穿着厨房用的围裙,一边擦拭着手上的水珠,一边笑脸盈盈地凑在门口,一见果然是范爽从楼上下来,然后大开大门,欢迎范爽进屋,口中道:“快进来坐,小范,今天简直年轻了十岁,看上去精神过来。孩子都是我惯坏了,不懂事,别往心里去。” 名叫黄学的男孩儿还不时传来一声偷笑,“年轻十岁?妈,这位大叔也太有个性了吧?”包大妈又回头朝着屋内责怪地骂了一句:“没大没小的,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然后冲着范爽一脸烂笑当作赔礼:“你进来吧,小孩子的话别往心里去。” 范爽脸上潮热,点头说:“没事,从来没见过面自然见到陌生人会有些警惕,好事。”边说边往屋子里走,包大妈直到他进屋才将门带上。 客厅的布置有些紧凑,甚至并不想想象中那么宽裕,猜想包大妈有这么大一栋房子没有百八十万,至少也是衣食无忧的富婆,怎么到处都是一些破旧的桌椅沙发,还有些家电,偌大个客厅恨不得全摆上东西。居然还再省吃俭用,未免有点太抠门了?或许这就是有钱人为富不仁的持家之道吧? 客厅中间摆着一张麻将桌大小的饭桌,四张红漆椅子,桌上摆满了鸡啊,鱼的,大大小小的盘子琳琅满目,色香味美,令人看着都有食欲,不知范爽是真饿坏了还是包大妈的厨艺让自己大饱眼福,不能自己地干咽了唾沫,以解饥馋。 包大妈招呼道:“小范自己找椅子坐,房间比较乱,来不及收拾整理,让你见笑了,还有个菜,我去弄好就一起吃饭。” 范爽连连含蓄地点头:“没事的大妈,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走向一处角落时,这才看见与自己合租一个房子的阿妹正坐在厨房外的沙发上与另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在看电视,不时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心里奇怪:“怎么包大妈都忙不过来,她们居然也不搭把手,现在的人真是不堪啊。”自己不习惯吃现成的,再说从小养成自己动手的良好品质,屁股还未沾板凳,决定尽厨房帮帮辛勤劳动的包大妈。 走过阿妹身边,只觉有种歉仄惭愧,似乎也感觉到她的截然不同,似在为刚才的事还在生自己的气,就连电视里放着自己崇拜偶像周星驰的电影《大话西游》,立即不再为精彩好笑的一幕大笑反而铁青着脸,也不看自己,一脸平静地注视着电视银幕。 范爽也不是那种轻易向人认错低头的人,将头拧向一边,窜进厨房,而包大妈正在手忙脚乱地炒最后几道菜。 包大妈一见范爽没有在外面坐着,反而尽厨房,还以为他饿极了,实在忍不住催促自己,安慰说:“很快就好了,你是不是饿坏了,大妈也不知你爱吃什么菜,所以……” 范爽挽起衬衣的袖子,跃跃欲试地浑然不觉包大妈是在客气,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神色,笑道:“既然不知我喜欢吃什么,就让我来帮帮忙,其实家常便饭就已经很满足,我不是那么挑剔的人。” “居然忘了,小范好像经常自己买菜,自己动手做饭,想必厨艺也很精通。不过来者是客,这里还是就由大妈一人来救足够了,让你帮忙显得怠慢。” 范爽回答:“什么怠慢不怠慢的,我这人闲不住,做饭也是我的拿手看家本事,您没必要觉得不好意思,忙活了半天了,剩下的交给我,您放心,绝对包你满意。” 包大妈没想到范爽平时沉默寡言,一看到做饭兴致就来了,也揣摩不透这个心事沉重的年青人,他执意要做,总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免得不高兴,“好吧,我就见识下小范的厨艺。有什么需要我也正好搭把手。” 范爽专心致志地切着香葱,姜末,蒜泥等配料,一面回答:“人人都要吃饭,我正好姓范,厨艺谈不上,就向包大妈相互请教切磋下。” “说话也那么文绉绉的,毕竟是文化素养高的有为青年,不错。应该叫我两个孩子好好向你学学。” 范爽苦笑:“我也是生活所迫,被逼无奈,现在人都被妈妈惯着,爸爸溺宠,很少会做饭的,我已经是被时代淘汰的人。” 包大妈似乎今日看到了范爽的另一面,赞赏说:“能自己动手何必懒惰,你啊,就是做什么都不自信,技多不压身,多学些本事没坏处。你还别说呢,阿妹本来也想帮忙,但是切菜时不小心切到了手,她一下脸色惨白,把我都吓着了,我叫你下来除了吃饭外,还想让你以后多多照顾下她,小姑娘嘛,好逞强,心性高,许多事你也要多忍让迁就下。” 听到这番话,范爽又好笑又惊疑,心底暗笑:不会做饭,又晕血,逞什么能,当什么热心好人,不是自讨苦吃吗?其实更多的是愧疚,要是自己答应与她一起下楼来,也就不会赌气,更不会生自己的气,伤到了自己,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责任归根在自己。 不出十五分钟,所有的饭菜都摆上了桌,范爽果然是不负重望,做了一个烧莴笋,一个西兰花,还有一个红枣银耳汤。加上先前的烧鸡,水煮鱼,青椒肉丝,山蘑菇炒肉等,一共十道菜,不由让人大感丰盛,荤素搭配,营养匀称。 范爽背对门而坐,也就是正南方,把最北的“高位”让给了包大妈,毕竟她是长辈,除她之外无人能胜任,毕竟这也是饭桌上一种礼仪与讲究,包大妈的子女一个坐东,一个位西,阿妹本想避开范爽,却不料被“排挤”到最靠近范爽的地方。 包大妈满脸欣喜地说道:“今天要不是小范帮忙,只怕这顿饭不知要忙到晚上,到时候午饭、晚饭一并吃,明说是请客,最后还要劳烦了他,真是不好意思。” 范爽正襟危坐地坐在桌子旁,双手不知该放在什么合适的位置,没有动筷,也没有放在桌上,最后放在桌下的两腿上,有些坐立不安,他原在家里垫了下肚子,并不是狠饿,至于为何偏偏对做饭兴致极高,或许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就喜欢做,而不是十足的吃货。“大妈……说哪里去了,我都不好意思了,都是普通人家,一顿饭而已,我只是出了一点点力,是您盛情款待,才有我展示的机会。” 阿妹并没有嘲笑,也没有作声,变得恬静文雅,也似乎认生,毕竟刚来,人还不熟悉,为何要来,她也一时说不上来,或许跟范爽的想法一样,不好拒绝包大妈的热情,下来好心想搭把手的,但是不会,最后弄巧成拙。 包大妈也不多说废话,招呼两位年轻人动筷,口中还说:“其实我一个人在家也觉得冷凄,好不容易两个孩子放暑假,反正也要做饭,所以就将你们叫上了。” 阿妹这时才好奇地问:“那倒真打扰您了,楼上那么多租客,难道大妈也经常请他们吃饭吗?” 范爽当然知道为什么,但阿妹新来,好奇心或许比较重,倒不像天天想来蹭饭的,不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嘲笑。包大妈也说道:“你以为大妈是开善堂的啊,你们也看到了,我家里并不宽裕,这套房子还是当年老公留下来的,政府补贴吧,反正一家三口也住不了这么大的地方,我又独自供养他们上学,所以一时没有经济来源,索性空着不如租借出去,楼上都已住满了人,全是在这里打工的外地人,白天忙着挣钱,哪有时间聚在一起,倒是阿妹新来,小范呢?经常不出门,凑巧热闹。一时也不想大家费事,就一起请了。” 范爽感激地说道:“想不到大妈含辛茹苦,实在让我大吃一惊,这顿饭让您破费了,何况满桌子的菜只怕我们五个也吃不完吧?有些浪费。” 阿妹也说:“早知这样,我……” “好了,都别推辞了,再说客气话就是嫌弃我这个寡妇,饭菜尽量吃,年轻人要卖力工作,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干活?尝尝小范特地帮忙烧得几个菜,还有阿妹,你也就别感到愧疚什么的,反而让大妈过意不去,原本好心帮忙却受了伤,好好吃饭补补。”包大妈看上去唯利是图,平日里一副小市民的精明算计,今日却出乎人意料的热情,让两位初次见面的年轻人有种拘束。 正文 第8章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包大妈不住地往范爽与阿妹碗里夹菜,尽是大鱼大肉,让人不由为这种热情吓到。 范爽其实并不算很饿,早说先在下楼之前就已经扒了一碗饭了,自离家在外以来,从未感受过这种和睦温馨的场面,让他很感动。还有对阿妹的愧疚,一副冷酷无情,谁也不理的高傲,却还是强拗不过包大妈的热情,要是换作别人定会想这人不识抬举,心高气傲,非要主人亲自请才来。可事情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阿妹决口未提一字,甚至全然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除了感觉与自己没什么投机的话,一切都很正常,一下心事重重,这顿饭怎么也吃不下了。 刚才为自己开门的男孩黄学埋怨起来:“妈,他们都比我们大,这是在腾饭吃吗?只怕这桌菜他们的碗太小,装不下。” 包大妈瞥了他一眼,责骂起来:“黄学,今天有客人在,你还是管不住自己那张嘴,吃你的饭,这么多菜,难道还不够你吃?” 范爽怕包大妈动怒责打孩子,连忙劝道:“大妈,他说得对,大家各管各的,就不要这么盛情客气了。” 包大妈喋喋不休地又说:“老娘做饭,你们只知道吃现成,会些什么?好吃好住供你们上学,平时连家务都不让你们做,真是小少爷。” 黄学一脸委屈,心里似有许多气,可是无从反驳顶嘴,沮丧地吃着自己的饭。 范爽也不敢在旁相劝,给孩子们带来不好影响,也怕会因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产生芥蒂误会,拿起碗筷只是做做样子地细嚼慢咽起来。 包大妈赔笑道:“你们别笑话,我这孩子就是不懂事,对了小范,你下次教教大妈做做水煮鱼什么的,也不知你几岁开始学做饭?居然做的这么好。” 范爽心里有种小小的得意与骄傲,干笑道:“其实很简单啊,下次我一定亲手示范,至于我几岁开始做饭,我也记不清了,以前家里条件不好,所以学会了自食其力。” 阿妹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的饭,对二人的侃侃而谈全然当作没听见,也把他们看作是空气一样,自顾自怜。 “听见没有,你们生在福中不知福,以后多学学小范哥哥……” “哥哥?他也太老点吧?”这时黄阳脱口而出,不知是故意在跟范爽作对还是无意心直口快,惹来哥哥黄学与阿妹不住地偷笑。 包大妈白了她一眼,“他也比你们大了不过十来岁,不是大哥是什么?” “妈,你OUT了,现在两岁都有代沟,他至少也有三十了,与我们之间不知有多少条沟,不是大叔是大哥,有点怪吧?”黄阳这句话,范爽也全然当作没有听见,不过第一印象在他们心目就是这样,多少有些失落,有苦难言。 包大妈声音分贝开始响亮起来,为范爽维护,“照你们这么说,我这妈也不称职了呗?那你们还读什么书?吃饭也堵不住你们的嘴,现在的孩子愈来愈没教养了。” 黄阳拌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真怕脾气古怪的妈将自己与大哥赶出去,从此也跟范爽一样为生计来回奔波。 包大妈教训了两个孩子后,又怕范爽心里受到话语刺激,不住地用热情客气的话催促他吃饭。 一份温馨寻常的话语令范爽感到抱憾与惭愧,说道:“我很少吃荤的,平时只吃些青菜,只喜欢做菜的快乐,再说……再说……” “再说饭菜都要凉了,你一副大老爷们的模样,怎么吃饭扭扭捏捏,秀秀气气的,这点连阿妹都比不上。不吃肉,身体难怪那么瘦。” 范爽自嘲自我慰藉道:“瘦归瘦,但我有肌肉啊,大鱼大肉热量太高,现在不都流行养生,戒高热量,高脂肪的菜么?” 阿妹只顾好笑,就差笑到喷饭的程度了,连两个孩子也噗嗤偷笑。 包大妈忍不住多嘴:“那你平时都做什么的,也不出门,也不吃到处走走,散散心,窝在房间里,还吃青菜,为什么不去寺庙出家当和尚。” 范爽也觉好笑,自己这样跟清心寡欲的和尚没什么两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地步,现在的僧人开宝马,蹦迪,K歌,泡网吧,多不胜数,相比自己,倒是很“和尚”。“我嘛,就是资历与学历不够,否则真恨不得出家,吃斋念佛,也不愁生活压力什么的。” “咦!还真自以为是,那你什么学历,总得干点什么吧?不会是什么不正经的工作,可别连累大妈我啊?”说着,包大妈脸上一脸害怕,其实这是在吓唬范爽的。 “也没做什么,写写作,码码字,生活很规律也很检点啊,不会做什么违法的事,大妈你就放心吧,别看我长得难看了些,其实我胆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哇,看不出来我们这里还有位作家?”“你写过什么小说?什么类型的?”“都市还是言情?玄幻还是穿越?”黄阳,黄学两个争相好奇地问着。 就连阿妹也忍不住转过头来注视着自己,觉得不敢相信,也看看范爽到底是不是在吹牛。 范爽诚恳地说:“我从没正儿八经交过女朋友,情商很低,怎么写都市,言情类的,就算凭空想象,写出来的东西让人觉得很假;至于穿越,我最反感了,只写过一些文辞华丽优美的武侠小说,都还没完成,所以……” “哦……”两个孩子大为失望,似乎对于范爽的所长一点兴趣没有,又认真地吃起自己的饭。 包大妈却鼓励范爽:“小范别灰心,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以自己的努力取得成功,得到大家的认可。” 范爽笑道:“别告诉我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相信自己的努力得到世界的认同,这些话都是骗人的,我之所以悲观,或许看得很开,只喜欢平平淡淡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这就足够了……” 听到这些话,原本是一种鞭笞、鼓励、支持,没想范爽后面越说越小声,似乎大家的闲谈已经触及到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悲伤,一下子整个屋子变得沉寂如灰,包大妈有些惭愧。 范爽下意识地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他看上去不滞于物,不为任何情感所动,其实内心最为脆弱,原来他一直将卑委、苦睢独自承受,往心里咽。 包大妈、阿妹不敢再拿话伤及到他最不愿示人的隐忧,而黄阳、黄学兄妹却不时偷偷看他,眼神中充满一种嘲讽与冷笑。 范爽不喜欢被人用奇异的眼光看,就像在观赏一只新鲜稀奇的怪物,他放下手中的碗筷,面情木讷地将它轻轻地放在桌上,赫然起身,然后满是愧歉地对包大妈说:“对不起大妈,我忘了还有急事,需要赶紧回去,不能陪你们了,实在不好意思。” 范爽头也不回地转身冲出了包大妈的家,曲尽人散,郁郁不欢,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范爽在这里没有妈,但有他最为安全的避风港,他任性冲动,不去计较后果会怎样,他就是这样一个好重颜面的大男子汉。 包大妈本想叫住他,但不想自己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深深刺痛了他脆弱、敏感的心,伤到了他的自尊,心里悲叹怨悔。 黄学鼓囊一句:“一个大男人居然比妹妹还要怯懦,还要好面子,脾气好怪,动不动就……” 包大妈冲他大喝,“吃你的饭,当着这么多人揭短你会好受。”又怕阿妹在旁边会感到浑身不适,笑道:“今天的事让你看笑话了,你回去好好安慰下他,希望他不要误会大妈,以后弄得关系僵持难免尴尬。” “我会的,大妈您就放心吧?”阿妹轻声地应道,心里却感觉范爽的怪异,实在令人无法用常理去琢磨。 包大妈似乎宽慰了许多,叮嘱大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