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序 笔墨世界


拿起一支毛笔蘸上浓墨，在那幽蓝深邃的大海上轻轻一点，墨水穿越表面往下渗透，在那波澜不惊的水面下，形成了一个新的世界。那支笔不停地写，写下一段段文字，慢慢勾勒出了新世界的轮廓。一个由书作为支柱垒砌起来的世界，一个理智与智慧至上的世界。里面的人，世界的主人翁用尽一生去探索，然而他不在乎是谁拿起笔勾画了世界，他想要的，只是一滴和他一样的墨水。

故事会怎么样呢，就我知晓的而言，会是一个不错的故事……





正文 第2章 借书风波


“维无实，维无实！”听到有人叫自己，那个名叫维无实的人才不得不把自己的视线从经过的一位女子身上离开，回到面前这个正跟自己谈话的人身上。

“这次的考试你去不去啊？”谈天地问道，他指的考试是这个世界的分级手段。这里的人分为士农工商，再粗分一点就是两类，读书人和愚民。士自然是读书人，农工商也是可以读书的，他们也可以通过分级考试让自己成为读书人。读书人的等级有书生，学生，秀才，进士，亚圣，圣贤。一般人能到学生就不错了，等到了秀才，那便是一方的权威，进士则可以在中央当官，管理地方。亚圣是个人人都想要的虚名，圣贤在这个世界只有四个人。

谈天地是商人出身，已经苦读十年，在地方得了个书生名号，然后就是为了争取当学生四处拜老师，要投入谁的门下，今番终于有人愿意给他一个考试入门的机会了。自然啦，他的另一个朋友维无实也和他一起去面试的，现在也有参加考试的机会。“我，”维无实还没反应过来，“那天我要帮文学部去大图书馆借书啊。”

“你还不退出文学部啊。”谈天地摇了摇头，“谁都知道当今天下，青龙派是最强大的，他们就看不上文学。文学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得了幻想症的人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错觉罢了。”谈天地深受青龙派的影响，这在当时是很常见的，毕竟青龙派人数最多，而且最尊重书本，他们的书封面一个个放相框里都能摆美术展，对他们派的成员而言，多读书就能提升自己的才气，增强自己的力量，获得更多的名声。

看着维无实扭扭捏捏的，谈天地不想多说了，“你要是我爸的儿子早就被打了，我爸最看不惯有机会不尝试的人，最讨厌犹豫不决的人。”说罢喝完了茶，“我先走了，还得去复习功课呢。”维无实点了点头，目送着唯一的朋友离开自己的视线，赶紧把钱拍在桌上，急匆匆去追刚才经过眼前的女子。

“雅婷，雅婷！”维无实跑得气喘吁吁，终于追上了那掠过的倩影。“哦，是你呀。”雅婷朝他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了一颗小虎牙。“是啊，好巧，我正好在这喝茶，喝完茶又正好在这跑步，跑步的时候又正好看到你了，今天真是太巧了。”

“呵呵，是吧。”雅婷是文学部的部长，曾经有一个男的为了她连着五年都是这样出现的，后来代表地方得了个短跑冠军，这点小心思她是不会看不出来的。“你现在有事吗？”雅婷问他，“我正好要去大图书馆，能帮我个忙吗？”

出来和朋友喝个茶就有这种好事，无实一听就乐了，“部长请吩咐。”雅婷递给了他一张单子，“这是我们文学部要借的书，你去一本本找好，然后打包送回文学部，我还得在图书馆和朋友聊点事情。”“交给我吧。”维无实大踏步飞奔到了图书馆，对着单子一本本把书找齐，看着书单，手里捧着书，一想到这些书都要交到雅婷手里，不禁把书放在唇边吻了一下，随后就拼命咳嗽，一股霉味。

看起来这些书都有些年头了，也没人清洁，好多都破败不堪，仔细搜寻了半天，发现怎么找都找不到其中的一本《论文学精神》。难道被蛀虫吃掉了？无实这么想着，不可能啊，从没听说过哪只蛀虫通过了考试的，后来一想也有可能，蛀虫终其一生也只能吃掉一本书吧，只吃一本书就能通过考试的人都没有，何况是只蛀虫。维无实来到服务台，把书名指给工作人员看，那人看了一眼书单，又看了一眼无实，说道：“您是文学部的吧。”

“对啊，对啊，您知道我们文学部。”维无实立刻来了精神。“当然啦，这年头谁还看那些书啊，我给您推荐几本好的吧。”工作人员拿出了一张借阅排行榜，指了指排在前几名的，诸如《人生苦短》《我的挣钱宝典》《如何像王清为一样成功》《圣贤的代价》等等。维无实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摇摇头，“我们文学部是不看这些的。”工作人员猜到对方大概会这么说，也就不再搭理，“您要的书是孤本，最近被人借走了。等还回来就能借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维无实急得直跺脚，他可不想让雅婷失望啊。工作人员让他别着急，今天来得巧，那人正好今天来还书。“那太好了，我就在这等他。”维无实想找个地方坐着，工作人员指了指楼上，“他今天就在楼上的贵宾室看书呢，看完就能还了。”维无实二话不说，蹿上了贵宾室。被四个人给拦住了，那四个彪形大汉，穿着一身黑衣，左边袖子上有一条青龙，他们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维无实认出了他们是青龙派的人，往前走了几步，其中一个人把手放了下来，“站住，干什么的？”“我是文学部的，特来拿一本书《论文学精神》。”那四个人互相看了看，都哈哈大笑起来，“第一次看到文学部的人这么猖狂啊，都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那个人指了指左边袖子上的青龙，“知道我们是谁吗，青龙派的，没个秀才身份敢出来混？”说着话，那人的右手已经开始聚气，形成了一个冰球，青龙派的人是能将才气变成冰晶来攻击敌人的，才气越大，威力越强。维无实往后退了几步，“大哥，有话好好说嘛，我只是个来借书的。”“算你识相。”那人把冰球收了起来，走进贵宾室没一会儿，那人就拿着一本破书走了出来，对着维无实喊道：“崽子，接着。”说罢一挥手就往楼下扔，维无实看着书在天上飞，自己则跟着跑，眼看着书在天上就要散开掉下楼梯了，他一跃而起，接住了书，随后整个人摔下了楼梯。

雅婷正和自己的好友在一楼看书，心里琢磨着无实把书都拿好了没，就他那副吊儿郎当的腔调，能把事做好吗？随后就是听到一声惨叫，一个人从顶楼贵宾室滚到了一楼楼梯口，此时的维无实已经没了意识，只是本能抱着那本书不放。楼上响起了一阵嘲笑声，随后又被谁呵斥住了。雅婷走到无实的身旁，看着他那龇牙咧嘴的样子，真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不过当务之急就是先把无实送医院去。

不知过了多久，无实在洁白的病床上醒来，东张西望一番，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一只胳膊，“你是天使吗？”那个护士楞了一下，随后说道：“别人都这么说。”“那我就还没死。”无实张开嘴长出了一口气，“我父亲说像我这样的混蛋死后肯定下地狱，怎么会碰到天使呢。”护士听着也笑了，“不会啊，你是为了一本书才受伤的，要是死了神也会原谅你的过错的，谁会跟傻子过不去。”

休息了一整天，维无实才算恢复了过来，为了不离开文学部，他放弃了考试的机会，现在又差点连命都没了，看来追求爱情真是艰苦了，无实这么想着，啥时候我一定要去向雅婷表白，好让她知道我的良苦用心。正做着梦呢，护士说有人来看望他，无实立刻躺回了床上，开始哀嚎起来，“护士，就说我还没康复好，还可能终身残疾。”护士笑着摇摇头。

就在无实演戏的时候，一个西装笔挺的人走进了病房，身后跟着四个彪形大汉，那人刚才在走廊上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几个护士看得两眼发直，这在人间绝对是韩国整容，日本化妆，中国修图才能造出的美男子。所有人都认识他，他是一个公众人物，一个零绯闻的完人，作为青龙派掌门的得意弟子，现在是进士称号，很有可能再晋级为亚圣，成为地位仅次于四大圣贤的人。

那人走到无实的床边，看了看还闭着眼睛哀嚎的无实，把自己带的一篮子水果摆在了无实的床头，“我的弟子害你成这样真的很抱歉，他们本就是想开个玩笑，我已经呵斥过他们了，请您原谅。”

听到声音不对，无实睁开了眼睛，也被眼前的男人惊艳到了，男生女相，简直如美玉一般无可挑剔的皮肤，这要是个女人还了得啊，那这个世界的男人都得排队只为见她一面了。声音有力又不乏温柔，吐出的字句都带着薄荷的清香。维无实战战兢兢说道：“您……您就是……王清为吧。”

那个人笑了笑，身子往后靠了靠，双手摆在膝盖上，“不错，我就是王清为，青龙派进士。”在这个世界里，书生是参加全世界的统一考试获得的，学生必须要拜师才能获得，秀才就必须在四大门派里当弟子，四大门派是青龙派，白虎派，朱雀派，玄武派。进士则要得到四大门派之一的掌门承认，亚圣就需要四大门派掌门中至少两个人的承认。至于圣贤，那就是全世界的人一起投票选出的影响力最大的前四名，一般就是四大门派的掌门。

维无实说不出话了，只能看着王清为。王清为身后的四个彪形大汉都低着头，不敢看躺在病床上还裹着绷带的维无实，生怕笑出声。





正文 第3章 他是传奇


王清为出身农民，父母种地为生，出钱供他读书，一个偶然，王清为被青龙派掌门看中，随后成为了青龙派的学生，不久就成了秀才。王清为多次在电视上发表讲话，在报纸上写文章，号召大家都来读书，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他本人又代表着青龙派，所以人人都把青龙派当成了改变命运的地方。王清为把自己的父母接到身边悉心照顾，赢得了老一辈人的欢心，他忙于工作和学习，没有什么时间娶妻生子，一直是单身狗。大伙儿都想给他介绍姑娘，可随着他越来越有名，连介绍人都没有了。

在这个世界，因为才气能化成力量，所以实力就是炫耀的手段。王清为在四大门派的比武中一举夺魁，青龙派掌门赐予他进士称号。这之后他就奔走于各种电视节目专访和报社，再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王清为不跟别人接触了，自己一个人走到书房，没日没夜地看书，只此而已。因为青龙派很鄙视文学，所以在青龙派看不到文学书，王清为那次借回一本《论文学精神》，身边的人还有他的弟子都觉得奇怪，王清为笑笑说：“这本书太旧了，图书馆不要了，我就拿回来放书架上挡挡灰。”

这次维无实从楼上摔下去，王清为觉得很对不住，怪自己的弟子太过分了，要扔书也往地上扔啊，干嘛往天上扔。王清为亲自来道歉，无实已经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了，哆哆嗦嗦，“没……没事。我原谅他们。”无实点点头，我原谅，都原谅。

王清为也点点头，站起身来，“既然这样那就太好了，您的住院费和精神损失费我都愿偿付，那本书我已经拜托图书馆送给你了，好好养病吧。”一转身就往门外走，房间里的人都看着王清为的背影消失才依依不舍的低下头。“生子当如王清为啊。”一个年龄较老的病人说道。

拿着书，提着水果，维无实大摇大摆走到了文学部，把书放到了书架上，水果摆到了雅婷的桌子上，自己则开始打扫卫生。不久，成员们纷纷来到这里，看到一干二净的房间，那些人毫无反应，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雅婷也来了，看了看四周，“嗯，挺干净的。”随口说了一句，再看桌子上放着水果篮，又往后看，看到了维无实。此时维无实正两眼呆萌地看着她，微张着嘴，似乎在等待什么。雅婷只能对着他一笑，“谢谢。”

书已经都借到了，雅婷开始听每个人汇报情况。“部长，这些书都太烂了，我们看不下去。”“部长，我就看了一点，感觉对自己没有什么帮助。”“部长，根本看不懂嘛。”几个人七嘴八舌说起来，雅婷的头越来越大，不得不让大家安静。“书是要静下心看的，不管什么书，多少会有收获的。”雅婷看了看书单，这都是自己曾经看过或者听说过的书，他们怎么会看不懂呢，自己明明整天废寝忘食地看，他们为何看不下去呢？

“你们啊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无实赶紧发言了，“有这么好的部长给你们挑书，你们还不知好歹。”刚想继续说下去，无实就被啐了一口，“就你这个躺了几天医院一本书没看的人插什么嘴。”全场人僵持不下，后来都不说话了。

雅婷的手指不停敲打着桌面，看着在场的人一个个气鼓鼓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们还记得咱文学部的宗旨吗，咱是为什么聚集到这里的？”那些人一齐看向雅婷，没人说话。“我知道。”无实赶紧发言，“文学陶冶情操，文学创造未来，我们要坚守文学的阵地。”没人理睬他，无实又慢慢坐回椅子上。雅婷并没有感激无实刚才的所作所为，没有人被刚才的话所触动，他们太累了，只是为了完成部长的任务，一天就要读完起码一本书，第二天部长还要求默写书中的段落，那谁受得了，各种小抄都用上了。读美文鉴赏，中心思想，关键词，解释词语和句子，但凡和部长想的不一样就有问题，她觉得作者在那个时候是不会想到那些的，应该会想到自己想到的，她已经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文学家，文学家看文学是比一般人要深入的。

“文学可不是娱乐，它是我们精神的基石。把小说当杂书看，不怕遭天谴吗？”雅婷就是这么严于律己，没人能像她一样把一本书每个字到标点符号都解释一遍的了。这些人中最差的就是维无实了，他是个印象派，意思是把书看个大概，留个印象，做个梦是可以，你要问他这书写了什么，哪句句子写的好，他不一定记得。

眼看着雅婷说完话，在场的人都低下头，有人慢慢起身，“我回家读书去了。”随后在场的人都一个个离开了。只有维无实一个人还留在那里，雅婷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走？”“我怕你一个人哭。”无实连纸巾都准备好了。“滚！”雅婷大喝一声。“别啊，我……”刚说到这，雅婷一把将水果篮推到了地上，“马不停蹄地滚！”“那……我明天再来看你。”无实拿起果篮就往外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雅婷一句话，直接刺穿了无实软弱的心，果篮又一次掉到了地上，仅剩的苹果也一个不留地滚到地上。

……

酒吧里，无实对着谈天地放声大哭，“关我啥事啊，我还帮她说话呢。”一边说一边喝杯子里的红酒，谈天地赶紧劝，别哭啦，哭也别喝酒啊，不然身体坏了咋办啊。“你就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你倒是轻松，要是你暗恋的人这么对你你会不伤心吗？”

“我暗恋的人？你说哪个？”

现在维无实被赶出文学部，又没参加考试，现在就是个书生，还是踩着及格线通过的。“兄弟放轻松啦，你运气又不差，一定能成就一段传奇。”谈天地安慰他。“我哪运气好了，还传奇？”无实又喝起了酒。行行行别喝了，谈天地一把夺过酒杯。“我喝可乐你都管我啊。”无实又一把夺回。“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谈天地指着无实的鼻子，还真是人如其名，现在一无所有怎么了，你才多大啊，世界又不是你创造的，干嘛别人都要喜欢你啊，谁会喜欢一个没有价值，失败了只会喝可乐的人。

“立正。”谈天地指挥着维无实，“向左转，起步走。”无实按着口号往前走，“一直走，我不喊停不许停。”谈天地一二一的喊着，低头开始掏钱包付账，就听见“嘭”一声，无实撞到了门上。

结束了训斥，谈天地拉着无实回到了自己家，无实从没说过家在哪，也没见他回过家，所以没多问，担心触动他的心底。无实捂着鼻子看天地扔过来一张创可贴，随手接住给自己按上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谈天地问道。“不知道啊，哪个师父能收我呢？”维无实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桌子上画圈圈。“我看你跟着我父亲一块做生意去吧，或者找哪个工匠师父学门手艺，以后起码饿不死啊。”听到这无实停止了画圈，整个人表情严肃，“我可不想那样，我好歹是个书生。”

“书生算个甚啊，农工商里书生大有人在，你太高看自己了。”谈天地又是一阵打击。无实倒是低下了头，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该怎么办了。”赶紧打电话。“你是要干嘛？”谈天地以为要叫外卖呢，还告诉无实，家里有的是吃的。无实打电话给电视台，希望他们能转告王清为，自己精神损失费不要，希望他能帮自己一个忙。这下轮到谈天地愣住了，“你要那赫赫有名的王清为帮忙，他肯吗？”“当然啦，他还欠我精神损失费呢。要是不肯帮，我就想办法多讹点钱。”无实露出了欠揍的笑容。“看不出来嘛，原来你这么不要脸啊。”谈天地啧啧赞叹。“什么都没了还要脸干嘛。”

晨光照透过落地窗照进图书馆贵宾室，王清为端着咖啡，翻看着最新的时尚杂志，他的报道几乎占了五分之一，又随手翻了几页就都是青龙派掌门的信息了，有将近一半。王清为眯着眼看这些关于掌门的报道，有人进来说那个混蛋来了，王清为冷笑一声，把杂志随手扔到了桌上，“让他进来。”

维无实把自己过年穿的衣服穿出来表示对王清为的尊敬，那四个弟子一见这人的模样都忍不住笑出声，也就王清为脾气好，换成他们，早就把来人踢下去了。王清为示意无实坐到他的对面，自己靠在椅背上，等他说话。“我想请您帮个忙。”无实坐正了身子说道。“你想要什么，如果是钱的话请找我律师谈。”王清为并不想为这样一个人多费时间。“我想……我想拜个老师。”无实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你想拜我为师？”王清为转变了眼光，打量着眼前的人。“那样最好啊，不过若是不合适，也请您能为我引荐。”无实低下了头，等着王清为的答复，虽说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但是试试总没有错。就刚才的对话，无实连多要点钱的心思都没有了。

王清为看着无实，又想了一下，“我不会收你为徒，也不会给你引荐。”话一出口，维无实已经露出了绝望的神情。“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一个人，若是他愿意收你为徒，那比我有用多了。”王清为的话又让无实变得神采奕奕，“敢问那位大师是谁？”

“怀远先生。”





正文 第4章 拜师学艺


乘车来到了一片竹林，王清为给自己换上了布鞋，随手递给一起来的维无实一双。走进竹林会看到一块块石头铺成的路，再往前走不多远便是一间茅屋，住着一位隐士，别人都称他怀远先生。在拜入青龙派之前，王清为就是怀远先生的弟子。怀远先生和青龙派掌门青双龙曾是同窗，两人关系非常好，常常坐而论道。

“我师父清双龙每次都对我说，能够和他相比的只有怀远先生，别看他现在隐居竹林，若是出来与人争锋，剩下三大派只有抱头鼠窜的份。”王清为让四个彪形大汉看车子，自己带着无实往竹林深处走。四周很是幽静，时不时清风吹过，发出悦耳的沙沙声。难怪要换成布鞋，无实看了看地上的石头，若是皮鞋的鞋跟拍打在石头上那就太煞风景了。

茅屋出现在了两人眼前，王清为在屋门口先是鞠了一躬，让无实稍后，自己走到茅屋前拉开移门，进去了一会儿，无实才被允许进来。刚来到门口，无实就被强大的气镇住了，屋子里并不是很亮，仅有的一扇窗户照进屋里的阳光照在一个小茶几上，茶几的四周摆着四块坐垫，王清为手捧茶杯正喝着茶，为他倒茶的是一个面容和蔼，目光透出坚毅的老人，他的手指很粗糙，都是老茧，绝不是那种轻浮的人。

“师父，这位便是维无实。”王清为示意无实坐过来，无实点了一下头，因为门很矮，所以整个人像是钻进来的一样。“这位就是怀远先生。”王清为向无实介绍。无实对怀远先生知道的不多，要不是被文学部赶出来，他还在浑浑噩噩过日子呢。怀远先生没有给无实倒茶，而是低头看着茶几。无实不明白怎么了，王清为倒是对着他一笑，无实发现自己的整个人影都照在了茶几上，“哦，失礼了。”无实赶紧往旁边挪开，让阳光重新照在了茶几上。怀远先生抬头看着无实，无实的眼神恍惚，不知该看哪里，先生随后的微笑让无实放松了下来。

“看来你还懂点事。”怀远先生伸手给无实递上一杯茶。无实道了谢，接过来抿上一口。“听清为说，你是来拜师的。”怀远问道。“正是，”无实便开始把自己的经历从小到大都说了出来，直到最近的被文学部赶出来，怀远先生和王清为都笑了。“本还以为这个文学部可以成点气候，谁知道啊，和臭水河一样。”臭水河是这里特有的一条河，据说原本是白虎派控制的地方，那时候还是一条干净流淌的活水，自从被青龙派占领后，那条河就停止了流动，慢慢发臭，于是被人称为臭水河。

“怀远先生愿意收下这位年轻人吗？”王清为问。“这年轻人还有些悟性，我看可以教些。”怀远先生一句话，无实立刻双目放光，就差大呼小叫了，赶紧拜谢怀远先生。王清为一看目的达到了，就起身告辞，“师父，弟子还要去打理一下自己的学院，先行告辞了。”说罢，王清为慢慢退出了屋子。在这个世界，成为秀才后才能有书院，其实就是个私人图书馆；进士能有学院，就是讲学堂兼私人图书馆；而圣贤可以有自己的学派，那些想开书院和学院的都必须挂名一个学派，所以在这个世界所有书院，学院都是受四大门派控制的，正因为如此，四大门派的影响力能让他们的掌门成为圣贤。从这以后，维无实就跟着怀远先生一块学习读书之法了。

话分两头，王清为给维无实找了个师父，完成任务后就驾车离开了，一直来到以他冠名的清为学院，里面都是他的弟子，虽说名义上属于青龙派，可谁都知道他们真正效忠支持的人是王清为。王清为手下有十三秀才，二百个学生，这次集会是为了去拿下朱雀派的盛世学院的。“掌门的命令，等拿下盛世学院，他就让我成为亚圣，并且身兼三学院的院长，四书院的掌事。而你们中表现最好的人，我也会让他成为进士。”

话一出口，最受鼓舞的就是王清为最得意的四大弟子，其中一个名叫荡寇，此人跟随王清为时间最久，最得恩宠，以他的才气，能跟剩下的九大秀才打成平手，完胜二百学生。“一定帮师父扫平盛世学院，不，扫平朱雀派。”荡寇和其余的人一齐高声呐喊，王清为很是满意。

盛世学院建在郊区，占地极广，学院里满是桃树，正值花开时节，满院飘香。在这样的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学习，就算分神不听课，好歹也能来个陶冶情操吧。不过光会陶冶情操的人是挡不住敌人的。

荡寇已经飞到了半空中，俯视着这座学院，不禁啧啧赞叹，多好的地方，怎么就不是咱的呢。听着里面书声琅琅，荡寇回想起了自己当初的学生时光。王清为岁数不比自己大多少却已经是秀才了，还能帮着青龙派在学院教书，这本来是只有进士才能做的事，可见此人非常不一般。王清为说话声音温柔有力，再加上那英俊美丽的相貌，真是男女通杀。很多人都会认真听课，好比向日葵朝着太阳，各种节假日，有人会偷偷送礼物，就像雄性对雌性献殷勤，最可气的是还让人嫉妒不起来，以王清为的才学和相貌，大家都认为这是他应得的。

等到成为进士后，王清为以自己的名字开办了学院，荡寇作为他的忠实粉丝一直跟随左右，随着王清为的名望越来越高，荡寇越来越觉得，他以后能成为圣贤，而自己则可以捞个像亚圣这样的名称，想着心里还有点小激动呢。早在三年前，青龙派和朱雀派的矛盾就已经是剑拔弩张了，而今天则是第一次进攻朱雀派的学院，为此青龙派已经造势三年了，王清为作为青龙派的进士自然是宣传的主力，他痛斥朱雀派的毁人不倦，认为朱雀派把书分成三六九等是愚昧的，所有的书都是伟大的遗产，都应该供奉，都应该诵读。

就在三天前，王清为遭人行刺，对手是一个操纵火焰的人，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是朱雀派的人。那人没能逃走，而是被荡寇亲手杀了，然后报纸上就登，朱雀派已经触及了青龙派底线，是该教训一下了。其实早在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这帮笨蛋还蒙在鼓里呢。荡寇将双手合十，慢慢向两边舒展，冰晶集中形成了一把宝剑，只一挥，冰锥就如雨点般撒向盛世学院，只听得“乒乒乓乓”，屋顶都被凿穿了，里面的人大呼小叫，荡寇可不愿停手，这帮家伙是挡住自己师父成为亚圣的绊脚石，不自己滚开就得粉碎。

盛世学院的院长名叫朱玉魂，亚圣，是掌门朱红雀的姐姐，她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师，也是一位严厉的母亲，三个儿子中两个是进士，一个是秀才。底下学生两千。盛世学院作为朱雀派数一数二的大学院，有专门的讲课进士五十三人，讲课秀才十人。事发前朱玉魂已经感受到了不祥之气，不过想着手下那么多人，谁敢来闹事呢，正低头喝茶的时候，一根冰锥从屋顶砸进了屋子，把她的茶变成了冰爽茶。惊讶之余，更多的冰锥从头上袭来，朱玉魂不得不气运丹田，一团烈火从手掌喷出，冰锥瞬间变成了水汽。

王清为在不远处观战，荡寇已经连着砸了好几轮，对方还手之力都没有，嘴角露出了轻蔑的微笑。乌合之众啊，十二秀才和两百个学生纷纷说道。眼看着敌人毫不还手，都有人想替荡寇去砸几轮了。但是王清为拦住了他们，现在咱是突袭，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若是所有力量都上去了，等被他们摸透就糟了。毕竟王清为是来抢地方不是来拆房子的，如果盛世学院的人愿意离开，那就大功告成了，不过他们多半不会主动离开的。

最后一轮冰撒完，荡寇飞回了王清为的身边，四周一片死寂。盛世学院的师徒们被砸死砸伤不少，救都没得救，担心离开课桌就会被立刻砸死。“大家别慌，我去找院长。”一个进士跌跌撞撞就往院长办公室跑，刚到门口就被堵住了，一看门口聚集了整整四十多个人倒在地上，这些人多半是想着要往教室跑，还没来得及进门就被穿透屋顶的冰锥砸死了。“叫你们听到上课铃之前不回教室。”那个进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跨过那些倒在地上的人，用脚尖点地，慢慢往院长办公室走去。

跑到一半呢，那个进士就被撞了个满怀，来的人已经半疯了，拼命将才气转化成火花，也就烟花的水平，根本伤不到人，而且不时有水飞到进士的脸上。那个进士一把抓住那人的手，一看认出来了，是自己班的邱武志，“进……进士。”武志整个人都瘫了，“救命啊。”那进士一把拉起武志，“好小子，敢撞老师。”这又一看他浑身脏兮兮的，更加生气了，孺子不可教也，“你到哪去了，上课铃响了这么久。”“我……我去厕所了。”武志很委屈。“去那么久干嘛，吃屎啊。”进士眼露凶光。“厕所停水了嘛，我正想着怎么洗手呢，结果天上掉冰锥，把下水管砸裂了，喷了我一身。”武志低着头，丝毫没注意到进士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紫一阵，还在不停磨牙。





正文 第5章 学院争夺


朱玉魂的办公室已经来了四十七个人，有四十个进士加七个秀才。其他人不是在维持学院秩序就是受伤了，底下的学生最没抵抗力，死伤无数。朱玉魂让大家别慌，自己亲自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说着已经飞到了半空，四下一望，整个学院已经处处狼藉，看起来屋顶必须全翻修一遍了，再往下看，横七竖八的人倒在地上，院长心里刺痛，潸然泪下。“一定要抓住那个杀千刀的。”朱玉魂向学院外的空地望去，附近多是山路，树木丛生，没看到什么可疑人物，不过根据她的经验判断，那人还在附近。

学院的学生先是被砸蒙了，现在冷静下来都大惊失色，那些进士和秀才拼命维护秩序，让大家不要害怕，自己拍了拍发抖的双手，一下坐地上了。朱玉魂还在想到底是谁，突然冲上来四个人，为首的正是荡寇。一看左臂青龙，朱玉魂立刻明白过来，原来是青龙派的人打上门来了，那就没啥客气的，朱玉魂双手一合，巨大的火龙卷就紧紧包裹着她，四个人愣是不能靠近，只得布下冰阵，封住朱玉魂的行动，“雕虫小技。”朱玉魂大喝一声，火龙卷直接震开了四个人，荡寇被强大的冲击力震飞了一米多，回过身说了句“杀”，四大秀才走马灯似地围住朱玉魂，东南西北四面夹攻。

此时的盛世学院也不太平，因为已经冲进来了几百人，一个个手持宝剑，见人就刺，他们的才气很是了得，比只会玩火花的学院学生厉害多了。先赶来抵挡的是些秀才，一个个站在教学楼前，高声喊着我是谁，我师父是谁，我……一把剑飞到了他们眼前，刺穿了他们薄弱的身体。青龙派的弟子在王清为的授意下已经花了三年时间研究这个学院，连墙角有几个老鼠洞都知道，那些进士，秀才的水平他们也是一清二楚。接受了三年王清为的突击学习和题海战术，别看他们只是秀才和学生，水平起码都要高一级。

两千学生大多在教室里，没在教室的都非死即伤，那些讲师和来人较量了一番也纷纷往教学楼退。看到这个场景，青龙派的人都暗暗叫好，他们立刻包围了整栋教学楼，九个秀才破窗而入，一层一层骚扰，那些讲师中的秀才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而进士们且战且退，没多久连着所有学生就全到了顶楼。那些其他楼层来不及逃走的人都被抓了起来，有伤的疗伤，死了的就堆在一起。领头的秀才叶明达已经带着其他秀才齐聚在那教学楼破陋不堪的屋顶，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屠杀。楼底下除了看门的，其他青龙派学生都冲进了教学楼，直到通往顶层的楼梯口。

朱玉魂与四大秀才纠缠了好久，完全脱不开身，她已经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不过当务之急是如何救人，情急之下，朱玉魂祭出门派最强法宝——红墨水，这种纯阳的红墨水威力无穷，批改作业时，交叉的图案无不让学生胆战心惊。朱玉魂在天上画了四个叉，瞬间就打飞了那四个人。荡寇直接倒在了王清为的脚边，连连说着：“我错了。”

聚集在楼顶的九个秀才合力挡住了朱玉魂，但是时间不长，那些讲学进士纷纷出手相助，眼看着九个秀才顶不住了，王清为带着四大秀才亲自赶来助阵。刚到近前，那四个秀才包括荡寇在内都不往前走了。“你们都咋啦？”王清为问他们。“怕错。”荡寇答道。

学生们全都挤在一起，讲师们围着，朱玉魂站在他们面前，看气势是要拼到底。“果然有风范啊。”王清为心中暗想，朱玉魂居然能一下就打服自己的四大秀才，可见实力非同凡响，掂量掂量自己，放手一搏是可以，但好汉架不住人多啊，现在那么多人聚在这里，所以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自己放弃抵抗。王清为一挺身跳到了朱玉魂跟前，先是抱拳施礼，“素问朱雀派朱玉魂乃是一代女中豪杰，今日一见，果然是气质非凡。”恭维完了就该谈正事了。“朱雀派做事一点不光明磊落，居然还差点害了王某人的性命，不知哪里得罪诸位了？”

此时的朱玉魂手里还有些红墨水，但是绝对镇不住所有敌人，她手下的讲师们大多喜欢清谈，天地玄黄能唠嗑唠的天昏地暗，使出的火焰表演性比攻击性要强。看王清为这样子是为了报复朱雀派袭击他，这怎么说呢，那确实是朱雀派的人，因为青龙派和朱雀派的敌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人每天都把报纸上关于青龙派的报道撕下来擦屁用，杂志不撕是嫌硬。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了王清为的报道，又正巧多喝了点酒，又正巧那天王清为回家的比较晚，又正巧离得他那厕所比较近，然后就发生了正巧的事。没人知道那人是想吓唬一下王清为还是想杀了他，反正他没活着回来。这点朱雀派当然是抗议的，怎么能杀我大朱雀派的人呢，不过一来那人名气太臭，二来王清为名声太好，大众都偏向认为朱雀派是找人行刺，朱雀派后来没再给答复。

现在王清为就站在眼前，如果就是为了讨个公道，或者就想看朱雀派出丑没面子，那么道个歉啥的也可以，只要放过这座学院。朱玉魂思索着自己能拿出来的筹码，看着王清为这个拿着宝剑上门的不速之客，真不知道先下几注才合适。想了想，开口说道：“王清为，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来此捣乱。”在她的印象里，那个杀王清为的也算是朱雀派的败类，虽说杀青龙派的人咱朱雀派人人喊好，不过既然被反杀了，那啐一口，说他侮辱师门也是解气的，这样的人朱玉魂觉得朱雀派死一百个也不会为此报仇的，那是笨蛋的个人行为，跟门派也没关系。

“好一个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王清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右手的手背上有一处明显的烫伤，“你们朱雀派的人喜欢伤人之后就退派吗，还是退完派再伤人？”“那都是败类的个人行为，我们朱雀派又怎能限制个人自由。”朱玉魂说着话，自己也温和了语气，“若是清为你为此事而来，那我就代表朱雀派向您赔不是了，您要是想我们当众道歉，咱也可以商量。还请您带着人走出我的学院。”

“哈哈哈，”王清为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这是看电视和报纸的人永远看不到的，满是杀意的笑容。在场的人都吓哆嗦了，心想怎么王清为会有这样的笑，是电视报纸都是假的，还是他们眼花了。荡寇也是第一次看到王清为有这样的笑容，与他相处那么多年都是面露和蔼的，他的微笑能让全世界折服，现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似乎是狼看到了一群待宰的羔羊。“我的手背烫伤了，你们一个道歉就想完事，那下次毁容了是不是也赔钱了事啊，”王清为厉声呵斥，“一个道歉就能完事的话那要拳头干什么！”清为手底下人大声附和，群情激奋，声势一浪高过一浪，吓得一些女学生都哭了。

朱玉魂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瞧这样子是不打算轻易撤退啊，“那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办到。”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好了红墨水以防万一。“很简单，你们这些人，背着伤员，如果尸体要的话你们也能背走，一小时之内，全体离开盛世学院。”王清为说出了他的条件。“什么？！”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朱玉魂手底下的那些讲师们窃窃私语，“我说，这王清为是存心来砸咱饭碗的，讲不讲理啊，那点烫伤买个膏药不就行了，矫情啥？”不过也就是说说，因为他们自觉也没本事斗得过来的人，就看院长的了。朱玉魂摇了摇头，“身为院长，指责就是为朱雀派守住学院，培养更多的人才。你的条件我是绝对不能答应的。”说着已经把红墨水准备就绪，看王清为是不是打算强攻。

王清为看了看四周，“嗯，真是个好地方，难怪你们舍不得。这样吧，愿意拜倒在青龙派的人可以留下来，讲师依旧是讲师，学生的话，我可以推几个当秀才。”话一出口，对面人群开始躁动了，但是谁也不好意思第一个站出来。“我们一路杀进来，好多学生和讲师都受了伤，你们谁是他们的朋友，走过来看护一下吧。”王清为摆摆手，他的两百学生就随便带了几个受伤的人过来，顶楼的学生一看到自己的同学，好多都忍不住跑了过去，没多久就跑了大半。王清为继续看向朱玉魂和其他人，有几个讲师站不住了，“院长，咱学生在那，我过去看看。”说完就低头小跑着过去了。朱玉魂身边现在只剩下十一个讲师了，她瞪着王清为，气不打一处来，好小子，居然乘势抢了我的学院，不过咱不能丢了朱雀派的脸。

这场争夺战在持续了四个小时后就告结束，院长朱玉魂走到操场，拿着麦克风向赶来操场的全体师生讲话，“朱雀派亚圣朱玉魂，盛世学院院长，邀贵客王清为入校参观，贵客很是满意，恳求留校任教，我念其真诚感人肺腑，特聘王清为进士担任盛世学院副院长。”所有凡是能鼓掌的人都鼓起掌来，王清为走上讲台，鞠躬接受了朱玉魂的聘书，站到了一旁。“我校为弘扬到实践中学习的朱雀派精神，固由我领队，组织一场特别的郊游活动，郊游地点我会带路，现在马上出发。离校期间，一切事宜都交由王清为副院长负责。”

校门大开，朱玉魂带着愿意跟着走的九个讲师还有一些学生扛着朱雀派的旗大踏步哼着歌往远处走去，直到操场上升起了青龙派的旗，他们才纷纷低头落泪。





正文 第6章 青龙掌门


纯金的溶液被灌入容器中慢慢凝固，工匠们一个个聚精会神，专注着神圣的一刻。不多时，容器被打开，黄金变成了固体，工匠们手握工具进行着一系列加工。在那一道道门后是青龙派的大本营，以七颗龙珠布成北斗七星阵的图案刻在操场上。操场旁的高楼巍然屹立，周身都涂成了漆黑，正中用金漆描了九条龙，都没有眼珠。九条龙之上是一块凸出的演讲台，上面建着屋顶，顶上是一条纯金的巨龙傲视前方，那演讲台就放着一个麦克风，只用来让一个人讲话。

铃声响起来了，一万学生排着整齐的队伍小跑着来到操场，虽然天下着小雨，却全不在意。一万学生齐聚操场，自动左右看齐。铃声戛然而止，操场鸦雀无声。“咚咚咚。”四周响起了鼓声，随着节奏的加快，牛角号也吹响了，全体学生一起看向正前方的操场入口。“起步——走！”旗队队长喊着节奏，旗手高举青龙派旗帜迈着正步向操场走来，两个护旗手在身旁跟着，三十六个队员踢着正步跟在身后。一行人迈着正步踩着鼓点来到了操场的旗杆旁。鼓声越来越急促，一下戛然而止。操场除了旗队的人，所有人都朝向高楼鞠躬。不知什么时候，那里出现了一些人，正当中的人浓眉大眼，一身漆黑的铁甲，留着浓密的长须，真所谓白面美髯公，手持一把银骨扇，扇面贴着金箔，黑墨写着：为天下立。

此人将扇一展，朝着自己的胸口扇了几下，俯视着那一万学生，微微点了点头，合起扇子向前方一指，鼓声和牛角号又响了起来，升旗手各就各位，“全体面向旗帜，转。”一声令下，一万学生朝向旗帜。鼓声开始减缓了节奏，牛角号呜呜长鸣，青龙派的旗帜开始缓缓升空。升旗手名叫聂子墨，已经在青龙派学习了三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为青龙派掌门直属学院——神龙学院升旗。三年了，那个只能仰视的掌门终于可以看到自己了，聂子墨别提有多兴奋了，升着旗眼泪就在不停地流。与他一起升旗的人没有反应，他算是在旗队呆的比较久了，这些早就见怪不怪了。能够到神龙学院的学生必须得到掌门的认可，拜他为师，次一点的就是要掌门的得意弟子推荐，那些不入流的书生是连门槛都看不到的。像他眼前的聂子墨就是掌门的叔叔青于蓝推荐的，虽然掌门有王清为，刁信厚，书乐家，百安志等得意弟子，他还是更容易接纳自己亲人推荐的人。不说孰优孰劣，能被推荐的人都是不差的。

聂子墨已经把旗帜升到了顶端，这时候雨也停了，天上露出了久违的阳光，太阳还躲在云后，只是从缝隙中把阳光洒下来。聂子墨把绳子卷好，面向演讲台，此时此刻，千言万语涌向心中，他想说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没有让恩师青于蓝失望，没有让青龙派掌门失望，更没有让自己失望。全场又安静了下来，直到有人喊：“全体面向演讲台，转。”所有人立刻转身看向演讲台。那人把扇子拿在手上拍着，看向那些人，敏锐的目光看透每一个角落，他把扇子握在右手，几步走到了麦克风旁。

“青龙派掌门——青双龙，”他停顿了一下，“很荣幸能与各位同在这伟大的学院。”青双龙重新将扇子展开，为天下立的大字在阳光下绽放出别样的光辉，“有些人会怀疑我们的伟大，会诋毁我们的作为，请相信，实力将证明他们是错的。”双龙一声大喝，阳光散尽，操场上下起了小雪。在掌门身旁的有得意弟子刁信厚，百安志，还有叔叔青于蓝，他们无不惊讶于双龙的才气居然已经达到如此境界了。在场的学生有些差点跪倒在地，而守在旗杆旁的聂子墨已经跪倒了。“我们才是真正的读书，真正的学习，那些乌合之众是纯粹的玷污书本，那群进士，秀才，个个是旁门左道的败类，踏平他们，还世界一片真正的净土。”青双龙合起扇子，转身就离开了演讲台，身旁的刁信厚和百安志都低着头。青于蓝看着自己的侄子，皱着眉头。操场之上已经响起了一片“万岁”呼声。升旗仪式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结束了。

青双龙坐在纯金的椅子上闭目养神，刁信厚和百安志立于两旁，青于蓝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起了书。没多久，一个人捧着盒子小跑到青双龙跟前，单膝跪地，“掌门，您要的钢笔做好了。”说罢打开了盒子。七彩的光很是刺眼，照的刁信厚和百安志根本无法睁眼。青双龙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盒子里的各种颜色的钢笔，嘴角开始上翘，突然放声大笑，“对，就是这颜色！”说着一把抓起其中纯金制作的钢笔，握在手上仔细看着。钢笔是纯金打造，雕刻金龙，一片片鳞都清清楚楚。双龙爱不释手，摸着一遍又一遍，“像这样的笔被铸造出来，那些可悲的毛笔根本不值一提。”想着又笑了，“你们这些工匠做的不错，我会好好的赏你们。”双龙把金笔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又看了看剩下的几支笔，还剩七支，分别是红橙黄绿青蓝紫，双龙把黄色的笔扔给了刁信厚，把绿色的笔扔给了百安志，“以后给我多多铸造这样的笔，金色的只准我有，红橙黄绿青蓝紫为七个等级，我会按功劳大小来分发，至于学生们，就给他们黑灰色的残次品吧。”青双龙让那人退下，顺便把蓝色的钢笔交给自己的叔叔青于蓝。

“掌门，”刁信厚先发言了，“您怎么想到制作这样的笔啊。”“我不是要制作笔，而是要创造世界，属于我的世界。”青双龙拍了拍口袋，又拍了拍刁信厚的肩膀，刁信厚眼珠一转，立刻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青双龙冷冷一笑，又看向还傻站着的百安志，百安志不明所以，被青双龙瞪了一眼，吓得也跪倒在地。

等到青双龙回了自己房间，百安志爬着到了刁信厚旁边，“朋友，这掌门是咋了，突然那么奇怪？还有你磕头干嘛？”刁信厚拍拍膝盖站了起来，看着还一脸懵逼的百安志，心想着，你拿的赏赐还比我高一级呢，咋就那么实心眼儿，“你居然还不明白掌门的意思啊，”刁信厚拿着钢笔展示给百安志看，“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不是，笔吗？”百安志更糊涂了。“傻瓜，咱青龙派之前就是靠制造文房四宝中的笔发迹的。”刁信厚说的情况其实是这样的，在这世界，有着各种能够提升才气的宝贝，最常见的就是文房四宝，青龙派的笔最好，朱雀派擅长制墨，白虎派是造纸，玄武派是砚台。像钢笔这样不需要砚台的工具流通后，等于是把玄武派踢出了竞争。“这样的钢笔只有我们能造，一旦流通，玄武派是绝对没戏了，我们还能打压其他门派的制笔业，再者说了，”刁信厚打开了笔盖，“像这样吸满墨水就能写一长段时间的比毛笔方便好多，我们的学生就能写更多，学更多，在才气的提升上绝对高于其他门派。”话一出口，百安志已经捧着钢笔发抖了，“这……这哪是笔啊，分明是一把刀啊。”“不错，是一把能让我们称霸世界的刀。”刁信厚看着自己手中的钢笔，不禁有些失望，掌门啊，您是这么想的吧，我都成您肚子里的蛔虫了，咋就给了我这点等级的赏赐呢，反倒是那猪头拿了绿色的。

刁信厚是跟随青双龙的弟子中最久的一个，论才气确实不如王清为，书乐家这些快要成为亚圣的进士，但是灵活的脑子和对掌门的了解帮他成了进士，说溜须拍马也好，反正他是成了进士。最看不惯的就是像百安志这样的人了，他是青双龙的女婿，就凭着那点男人功夫赢得了现在的地位，其实就是爬着女人的肩膀走上来的。哼哼，也叫我长得磕碜点，那地方小点，否则还有你的事吗，你说女人喜欢王清为也就算了，偏偏喜欢这么个猪头，唉，眼瞎啊。刁信厚在肚子里把人都骂了个遍，向百安志挥挥手，示意他把钢笔藏好别弄丢了，径自离开了。百安志颤抖着把“刀”放进了口袋，走回自己房间去了。

在掌门的书房里，青双龙正把玩着金色的钢笔，嘴里念叨着：“终于，终于，我的计划踏出了第一步。”他看向世界地图，一挥手撕下了玄武派的部分，“玄之武，你已经老了，像只乌龟不冬眠也该死了。”转眼又看向了朱雀派的地方，朱雀派是仅次于青龙派的第二大势力，自从三年前，其实很早就看朱雀派不顺眼，现在终于出手了，青双龙瞪着地图，猛地把钢笔刺向朱雀派的掌门书院——祥云馆。

“报告。”有人敲响了掌门书房的门。“何事？”“王清为，王进士大胜而归。”

“知道了，让他来书房见我。”青双龙把钢笔重新放到了口袋里，转身坐回了椅子上，闭上双眼等待王清为的到来。





正文 第7章 赏赐


王清为带着弟子走到了教学楼旁，荡寇等人无不被那大楼所震慑，想不到才一年的时间，大楼竟变得如此雄伟。漆黑的楼墙上金龙飞舞，屋顶之上还有一间阁楼，加起来的高度只有世界大图书与办公楼能与之比肩。修建这样的楼，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什么意思了。青龙派掌门青双龙在一年前赢得金麒麟奖，那是全世界最高才学的证明，由原来的四大门派掌门联手确立的。青双龙将奖杯“金麒麟”捧在手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时候青龙派的人是多么自豪啊。

面前漆黑的大楼给人一种极度压抑感，高高在上的不只是才学，还有获得的权力。王清为让荡寇带着人在外面等候，自己一个人走进了楼里。大楼里很是阴凉，没什么阳光可以透进来。拾级而上，慢慢走到了院长办公室，开门的是一个秀才，朝着王清为鞠躬表示尊敬，带着他往里走，直到另一扇门前，“掌门，王清为进士来了。”“进。”话一出口门就被打开了。王清为走到青双龙的书桌前单膝跪地，“掌门在上，弟子拜见。”

青双龙看着王清为，满意地点点头，“你没让我失望吧。”“奉掌门之令，弟子突袭朱雀派盛世学院，杀伤学生无数，赶走院长朱玉魂，如今盛世学院已归我青龙派所有。”王清为说的很流利，他已经无法按捺自己的兴奋之情了，在路上不知练了多少遍，只求简短了事，求得自己想要的东西。青双龙看了看王清为，将扇子一展，“不愧是我的弟子。”说完放声大笑，“这一击足以让朱雀派颜面扫地，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主人。”“掌门高才，无人可比。”王清为的心脏开始狂跳，按着常理快到赏赐了，一定要把盛世学院交给我啊，清为闭上了眼睛，亚圣什么的名头都是假的，还不如一个院长来的实惠，他手底下人都把盛世学院的办公室分光了，而王清为也在院长办公室待了一会儿，唯一的感觉就是不想走了，这里比自己出钱造的清为学院要高级多了。

等了一会儿，青双龙发话了：“清为，你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说吧，要什么赏赐。”话到这里，王清为倒是有点愣了，他勉强抬头看着掌门，牙齿打颤，汗水从太阳穴上往下淌，“掌门，弟子别无他念，只求……将盛世学院交由我管理。”说完话王清为又低下头去，汗水直接滴到了地上。青双龙一直摇着扇子，胡须在风中一摆一摆的，“哼，”青双龙合上扇子放到桌子上，“清为，我现在正式将飞龙，探索，横水，天清四学院赐给你，加上你自己的清为学院，便是五学院院长，至于书院嘛，你可以随便挑四个地方，我出钱为你修建，加上你自己的书院，就是五书院掌事，我还会帮你要到亚圣的名号。”话说完了，王清为苦苦等待的却迟迟没有听到，“掌门，那盛世……”“我都说完了，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若是现在王清为抬头的话准会撞上青双龙那严厉的目光，那种目光可以穿透任何的心理防线。

“学院的事我回头会通知你接手，等称号到了我也会派人去告诉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休息去吧。”青双龙靠在椅背上重新闭目养神。王清为过了一分钟才回过神，起身告辞。走到楼下，荡寇等人兴冲冲围了上来，“师父，咱是不是就要入住盛世学院了，说吧，啥时候搬迁，我们好准备准备啊。”还没说完，荡寇看见王清为紧握拳头，意识到出了什么情况，“师……师父，该不是掌门他……”“各位，”王清为咬着牙说道：“掌门会让我正式担任飞龙，探索，横水，天清四学院院长，还会出资给我建四个书院。”“没啦。”荡寇听到这些心里已经急了，再确认一遍真的只有这些，不禁怒火中烧，“这算什么赏赐，那四家学院加起来还比不过一个盛世学院，无论是环境还是建筑都不能和盛世学院比，而且师父您已经担任了那四个学院的总讲师，副院长，名声完全压过那些院长，要当那四个学院的院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非得掌门再认可这个既定事实吗？”荡寇越想越气，大踏步就往楼里闯，要给自己师父讨回公道，也是要给所有同窗好友讨回公道。“你疯啦。”王清为已经将宝剑握在手上指着荡寇的后背，“只要你往门槛踏进一步，我们就恩断义绝。”“师父……”荡寇咬着后槽牙，瞪着漆黑的走廊，无奈的转过身回到了王清为的身后。“这里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王清为回头又看了一眼，将宝剑收了起来，“走吧，回咱自己的学院去。”

……

朱玉魂回到祥云馆已经有三天了，对谁都不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掌门朱红雀每天都派人送去食物，可是怎么端进去就怎么端出来。“看来姐姐的心事很重啊。”朱红雀咬着手背，关于盛世学院发生的事她已经知道了，不要脸的青龙派偷袭，赶走了姐姐，霸占了学院。原本这样的事应该报告高层和媒体，让全世界都知道王清为的嘴脸，偏偏姐姐太帮忙，帮朱雀派护住了面子，抢的变成了给的，现在能谴责的就是王清为让那么多学生死伤，是赤果果的蓄意伤害。这几天朱红雀烦心事也多，除了朱玉魂被赶出学院，还有自己女儿雅婷的文学部，不知什么原因办不下去了，雅婷回到家就是哭，眼睛肿的像两颗核桃。刚想到这呢，一个秀才来报，大小姐不哭了，呀哈，朱红雀放了一半的心，终于看见曙光了，她立刻赶到了女儿的房间，门口就看见了用毛巾盖住眼睛的雅婷，“小祖宗啊，不哭啦。”朱红雀到雅婷的床边，握住了她的手。“妈，我觉得我的泪快干了，想必是还泪还完了。”雅婷用手指了指窗外的树，“等树上的叶子落完的那一刻，我也就该走了。”朱红雀看了看已经光秃秃的树枝上最后一片树叶也凋落了，对女儿说道：“女儿啊，你先躺着，等树上没有叶子的时候我会叫你的。”“谢谢妈妈。”雅婷张开双手，慢慢抱住了朱红雀的脖子。

出了女儿的房间门，朱红雀招呼道：“来人啊。”一群人应声而来，“掌门请吩咐。”“我要你们给我把窗外的树画满叶子，等事情过去了我让你们当进士。”朱红雀一摆手，所有人立刻赶去自己的画室，拿完所有的颜料跑到树旁开始劳动起来。

屋外下了一夜的大雨，狂风拍打着窗户，雅婷只感觉心头阵阵刺痛，是老天爷要她走了吗，不，雅婷已经欲哭无泪了，她还不想这么早就走，长成二十二岁大姑娘的她还没来得及尽孝道，还没来得及为朱雀派做贡献，还没有立德立功立言，更加还没找到自己灵魂的伴侣。“好你个维无实。”雅婷苦笑一声，自从那天稀里糊涂让他滚以后还真就不出现了，他怎么就不懂这是气话呢，不过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又有些后悔，虽然不喜欢他，但也真不该这么对他。那次让他去借书，结果不幸住院了，她因为文学部的事居然一眼都没去看他。好吧，文学部没了，自己也受到了惩罚，该还的泪也还了，听这么大的风雨声，别说叶子了，估计连树枝都没有了吧。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雅婷的房间，温暖的感觉让雅婷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她摘下了眼罩，闭着眼睛适应这明媚的阳光，随后慢慢睁开，让阳光透过瞳孔照进视网膜，窗外的景色经历一晚的风雨后变得如此清晰透彻，“那树。”雅婷慢慢走到窗口，靠在窗台上，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那棵树，别说树枝没断了，树叶都是满满当当的。“难道这就是凤凰所谓的涅槃吗？！”雅婷一拍自己的脑袋，“我怎么那么傻，居然会这么胡思乱想，什么最后一片叶子，明明还有好多啊，死了才有鬼呐。”雅婷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不管了，反正活着就好开心啊。”旋转，跳跃，我闭着眼，喧嚣如不见，你是否沉醉，雅婷迈着轻快的舞步从房间来到了走廊，又从走廊来到了大厅，黄白色的花映入眼帘。

雅婷看着大厅中间一个大大的“奠”字，又看到母亲朱红雀还有久未逢面的朱玉魂，所有人都披着白布，一看到雅婷来了，朱红雀擦着眼泪把雅婷拉到自己身边，给她披上白布，指了指前面的棺材，“女儿啊，去给贝尔曼秀才上柱香。”“贝尔曼秀才他……”雅婷想了起来，老贝尔曼秀才是为朱雀派服务了几十年的老人了，虽然一直是秀才，却从来没有怨言。雅婷是他一手带大的，可以说是雅婷的启蒙老师了。雅婷没有眼泪，但是心很痛，喉咙哽咽，向着棺材磕了三个头，按道理说以她的身份只要鞠躬就可以了。

“妈妈，贝尔曼秀才怎么会？”雅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孩子，你就记住，他是为你而死的，要报答他的最好方式就是活着，活到能死的那一刻。”朱红雀擦了擦眼泪，在牌位上亲自写下：贝尔曼进士之位。

狂风暴雨的昨晚，屋里的人都在喊：“完了，完了，画的叶子都完了。”朱红雀犯起头痛病，这真是天意吗？自己的女儿就要在明天离开自己了吗？这时，老贝尔曼拿起笔和颜料冲了出去，任凭风雨撕扯那早已老朽的脸，艰难地上树，给树画上一片又一片叶子。“大小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贝尔曼一个晚上都守在树上，在面向雅婷窗户的那一面树上画满了叶子。第二天就高烧不省人事，直到被医生宣布死亡，前后只有短短的两小时。





正文 第8章 凝视


青龙派抢学院的事还是被传开了，虽然王清为拿出了朱玉魂的聘书，但是谁都知道这个内幕，很多正义人士都向高层进言弹劾他，有些家长甚至想让自己的孩子退出青龙派，不愿与青双龙等人为伍。瞿近贤身为政府的一品大员，亚圣称谓，自然要和青龙派理论一番，而且有一点比较私人的理由，那就是他的妻子正是朱雀派掌门朱红雀。

瞿近贤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这个世界，政府权力是无权干涉学术界的，而且政府的官员也都是来自各大门派的佼佼者，像瞿进贤就是玄武派出身，恩师是掌门玄之武，他还得到现任妻子，也就是朱红雀的教导，经过两位圣贤的认可，他成为了亚圣。论身份和影响力，瞿近贤还是要让青双龙三分的，他唯一把握的就是人民给予的权力。

该来的总是要来，瞿近贤乘车来到了那与政府办公楼一般高的漆黑大楼，在秀才的带领下来到了演讲台，青双龙已经等在了那里。手摇着扇子，胳膊支着扶手，两眼凝视远方，一身黑甲的青双龙连正眼都不看来人。“青双龙掌门，久仰大名。”瞿近贤向前面的人拱了拱手。青双龙没有马上回应，而是面向前方说道：“万里山河眼下，极目楚天舒。任凭风吹浪打，却似闲庭信步，”说罢一伸扇子，张开那四个大字“为天下立”。

“好！好！”百安志在一旁拼命鼓掌，“掌门的词句果然有气势，我等真如萤火比日月啊。”青双龙笑了一声，这才转过脸来看向瞿近贤，“近贤大人光临寒舍，真使寒舍蓬荜生辉啊。”瞿近贤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大傻瓜了，自从得到金麒麟奖之后就更是不可一世。

青龙派的老掌门有两个得意弟子，一个是书乐家，另一个是张怀远。青双龙作为青龙派老掌门的儿子本该是最受宠的，可惜他从小就是个大笨蛋，读书之时一点都没见有天赋，像书乐家，张怀远那样过目不忘的本事他更是没有。曾经有小偷想入室行窃，看见屋里亮着灯，一个年轻人正在背着什么文章，便想着等他睡了再进去偷。直到鸡鸣三声，小偷已经在门口睡了一觉了，才发现灯还亮着，大发雷霆，冲进屋子想教训那人一番，却看到一个流着哈喇子趴桌上睡觉的人，原来做梦还在背文章呢。小偷被感动了，帮年轻人关上了灯，还给他披上了被子，在确定不会吵醒以后才把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大摇大摆走了出去。老掌门每次说到这都会苦笑几声，不知该说自己儿子是好学呢，还是该批评他晚上都不锁门锁窗呢，不过也不需要老掌门多想了，反正现在青龙派流行的版本里已经改成了青双龙彻夜苦读，迟迟背不下文章，小偷听不下去了，跳进屋中，把文章从尾到头背了一遍，扬长而去，这激励了青双龙更加好学上进。

瞿近贤那时候还只是个进士，比青双龙这个秀才要高，两人之前见过面。那是个憨厚可爱的孩子，瞿近贤是这样评价青双龙的。那时的青龙派已经开始设立一套新的教学体系了，他们推出了学历的概念，设计出了标准化教材，这些主要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的学术局面。有人提出过很多哲学假说，没人相信，当圣贤的子女或者其他有名人士提出后，立刻就成了轰动一时的新闻，很多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圣贤的子女说学术。”

“等有了学历和专门化的考试，”老掌门对瞿近贤说道，“那时凡是一脑袋浆糊的人必定会被识别出来，被无情的打上无才的烙印，而那些真正有学识的人可以通过标准化考试来成为秀才，进士，甚至是亚圣，圣贤，要知道，民众的推选未必是对的。”这些话一直印在瞿近贤的脑海里，直到他被民选为政府一品大员，在这世界已经相当于最高元首了，他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身不由己，做很多违背自己本意的事。

老掌门把自己的两个得意弟子介绍给了瞿近贤，希望能互帮互助，让这个世界更美好。“我一定不会辜负前辈的嘱托。”瞿近贤当着老掌门的面发誓。“等我死后，我想把位子交给他们其中的一个人，你得帮我看着点。”老掌门看着自己已经严重缩水的手，长叹一声，“大限将至啊。”瞿近贤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随便往四周看了看，发现了正在看着这里的青双龙。

“我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瞿近贤向多年不见已经成为掌门的青双龙问道，“全派上下几乎都支持张怀远，你又是怎么当上掌门的。”青双龙把扇子一合放进口袋里，“这就是你的问题，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斥责我对盛世学院的事呢。”“你要是当不上掌门，怎么会有今天的事。”瞿近贤加重了语气。百安志不由火起，好你个小子，以为是政府一品大员就了不起吗，那办公楼里哪个人看到圣贤不客客气气喊声宗师或者前辈的。青双龙倒是没动怒，随手将自己的盔甲解下，等卸甲完毕，自己一身朴素的绿色长衫出现在了瞿近贤眼前，“您还记得吧，先生。”瞿近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他为青双龙挑选的礼物，在成人礼当天送给他的。“你……”“我从没忘记过先生的教诲，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青双龙从怀里又掏出一把匕首扔到了瞿近贤的眼前，张开双臂对瞿近贤说：“我知道先生因为盛世学院的事迁怒于我，但全天下百姓都知道，这事谁错在先，不说朱玉魂给的聘书，就说王清为的人品，您还有什么可疑惑的，您真要违背老百姓的意思吗？”

几句话让瞿近贤愣在当场，过去的点点滴滴都在此刻回忆起来，他已经站不住了，更别说拿起地上的匕首了。青双龙慢慢朝他走来，“先生，您要是只为了泄愤，就刺死我吧，我不会反抗，我的弟子都会说明此事跟你无关。”瞿近贤一下没了主意，他看看青双龙，又看看地上的匕首，突然一个转身，“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吧。”还没等秀才带路，自己就走下了楼梯。

“哈哈哈……”青双龙把那件绿衣服脱下，露出了衬在里面的黑色衣服，胸口用金线绣着一条龙。“那破烂玩意挡灰都嫌弃，穿那么久真是受罪啊。”青双龙看着走向学院门口的瞿近贤，心说：先生啊，你怎么就这么无知呢，我很佩服你敢于来见我的勇气，但是你却不明白，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是动笔的人，不是动嘴的人。实力才是一切。

“掌门，您为什么不杀了他。”百安志还在为刚才瞿近贤摆派头的事生气，更加为掌门刚才的举动捏了把冷汗。“还不到时候，还得等，直到我们能完全控制住那些官员，直到弹劾案换下人来后接替的还是我们的人。”青双龙拿扇子指着远处的政府办公楼，总有一天，我会入主那里，也总有一天，他看向大图书馆，我会成为那里的馆长。

往书房走的时候，一声声熟悉的声音从旁边的房间传来，青双龙停下脚步，侧耳听着。“他是我的主，除他之外，绝无应受崇拜的，我只信托他……”说到这里，青双龙一把推开了房门，只见一个老秀才正读着什么书。“我说秀才，读什么书不好，读这稀奇古怪的东西。”青双龙斥责道。“这可是神的恩典，以前老掌门就是听着这个安然离世的。”老秀才合上书，转身面向青双龙，“掌门大人，您不畏惧神吗？”“神？我就是神。”青双龙加重了语气，“把那些书都处理掉，我听着头疼。”刚要离开，老秀才冷冷说了一句，“遵命，神灵大人，您连老掌门都能带走，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呢。”

一个霹雷在青双龙脑中炸响了，转头看向那秀才，露出惊诧的目光，但随后立刻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老掌门啊，您的儿子有出息了，他要统治这个世界了，不知是福是祸哟。”老秀才一边抚摸着刚才读的书，一边收拾起其他的著作，把它们放在满是灰尘的书架上，这里被称为弃书房，很多破旧的或者不被喜欢的书都扔在这里，老秀才打扫完毕，出来时把门锁上后就回房间去了。

……

书房

青双龙旋转着那支纯金的钢笔，不停摇晃着自己的头，想把那突然跳入脑海的事情忘却，但是他做不到，自从那年下定决心要成为青龙派掌门起，他就再也没过一天好日子了。为什么，他拍着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自己只想成为青龙派掌门却出了这么多事。

瞿近贤回到了政府办公室，对所有媒体宣布，关于盛世学院的事已经结束，它是属于青龙派的，是朱雀派的人转给他们的。





正文 第9章 寿宴


整个神龙学院沉浸在了节日的喜庆之中，今天是掌门的生日。百安志正布置着会场，刁信厚负责在学院门口迎宾，跟着的还有学院的仪仗队。一席红色旗袍，黑色的高跟鞋加上肉色丝袜，衬托出女性曼妙的身材，过来贺寿的人无不多驻足看两眼。刁信厚在一旁给每位来宾作揖，收下他们的贺礼，记下他们的名字。

“刁信厚，今番终于变帅气啦。”迎面走来的是掌门的得意弟子书乐家，他也算是刁信厚，百安志这些弟子的前辈了，曾经和掌门是同窗，不知什么原因拜了掌门为师，平常见面的时候，书乐家先向掌门行礼表示尊师，然后掌门得回礼，表示尊长。这回书乐家特意从白虎派那里拿来了一打宣纸，质量上乘，刁信厚忍不住去闻了闻纸的香味。书乐家笑开了，随手又从身上取下了一份，“就知道你喜欢，给你准备了一份。”“啊呀，老前辈客气啦。”刁信厚心里乐开花了，在这站了那么久，都是帮掌门收礼的，现在居然碰到了个给自己送礼的，赶紧拉过一个漂亮女生，“去，给老前辈带路，回头让你当秀才。”“刁进士，我已经是秀才了。”那女生说道。“带不带路，小心取消你考试成绩。”刁信厚瞪了女生一眼，吓得她跳到了书乐家面前，“书进士，请往这边走。”书乐家愣了一愣，转头向刁信厚叹了口气，这小子，给点好就乱来，真不知道掌门怎么容得下他的。

“嘀嘀嘀……”喇叭声震天响，四个彪形大汉在前开路，“让开让开，别碰着，看见车标了吗，别摸我（BMW）”汽车直接停在了学院门口，其中一个人走到后座打开了门，王清为刚下车就被人围上了，“给我签个名！”“清为，清为我们爱你。”粉丝们越围越紧。王清为笑着摆摆手，示意大家让开，身边的四大秀才护着他走到了刁信厚那里。“大老远就知道你来了。”刁信厚指了指外面人群拉的横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天你生日呢。”王清为笑了一声，两人开始寒暄起来。“今个真是热闹啊，一年比一年热闹。”王清为拿起笔在签到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可不是嘛，自从掌门实行扩招以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青龙派，而且好多都是像您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您说能不热闹吗？”

青龙派在老掌门那一代就想过标准化教学与考试，按分数来衡量一个人的才学。为了培养精英，青龙派的录取考试就很有难度了，像王清为手底下的学生其实都接近秀才的水平了，朱雀派的水平还是和身份比较符合的，除了几个朱家自己人。白虎派和玄武派水分就比较大了，不过也是因为他们对真才实学不是很关心，玄武派讲究人的修为，认为读书就是要让一个人成为真正的人，进而变成真正的君子；白虎派书看的不多，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学什么，他们那里的纸张质量很好，印刷术也很发达，所以说起白虎派，人家的第一印象都是：“他们就是印刷厂吧。”

“掌门放低了难度，多录取了一些人，所以现在才那么热闹。不过也不会太久。”刁信厚摇了摇头，“掌门在后期还搞了非常多的考试，几乎是每周三次考，考试不合格的人要罚钱。”“这……”王清为张大了嘴巴，“要是不好好学习，零花钱就都完蛋啦。”“要是掌门是出于督促学习的目的那也无可厚非，可是您想想，先是用简单的卷子把人招进来，收了学费之后再突然来几张特别难的卷子，考不过罚钱。那些学生该怎么办，除了特别认真和有天赋的人，其他人都被坑了，他们怎么讲，说卷子太难，讲师肯定不承认，父母也会说别为懒惰找借口。就这么难几次，简单几次，办生日的钱就凑出来了。”说到最后几句刁信厚已经近乎在和王清为耳语了。王清为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说着从口袋里掏东西。“唉，您不说出去就谢谢了，还送啥礼啊。”刁信厚一边推辞一边把手伸了过去。

王清为拿出了一叠照片，“这些是我的亲笔签名照，都给你了。走得急，没给掌门备啥寿礼，交给你了。”说完拍了拍刁信厚的肩膀，径直往里走去了。刁信厚什么脑子，真叫不动脑子是废铁，动起脑子是引擎，他拿着照片朝着门外的人喊道：“王清为亲笔签名照，先到先得。有钱的付钱，没钱的回家拿钱，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

“叮铃叮铃。”一排老坦克（破自行车）停到了学院门口，下车的人一个个穿着粗布长衫，为首的人肤色黝黑，身子很结实，一顶草帽戴在头上，接过后头人给的手帕擦了擦墨镜，随后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几个人大摇大摆走到了学院门前，刁信厚抬头看了一眼就把头低下去了，刚才换到好多钱和首饰，分成三份，一份算是给王清为的提成，一份当给掌门的寿礼，剩下一份就放自己腰包。来的人没人听到诸如欢迎光临这边请的话，因为那些女生都不愿接待他们。为首的人也没说啥，他手底下人拿起一个盒子往刁信厚桌上一拍，“自家酿的酒，还请笑纳。”刁信厚郑重接过盒子，向来人点头表示感谢，“我家掌门不会忘了典鑫书生送的美酒。”

典鑫是青双龙赐给他的名字，在他们村，名字从来是奢侈品，多如狗字辈：大狗子，二狗子，三狗子……小狗子。典鑫家比较特别，他们家开餐馆的，所以多是像饺子，包子，面条之类的名字，而典鑫的名字叫馄饨。馄饨是作为厨师来到神龙学院的，烧得一手好菜，闲暇时间还能自学成才，读了几本书，倒是让他过了书生的统一考试，从此就成了馄饨书生。像这样有意思的人青双龙是不会吝啬见上一面的，等看到这个蛇精脸的馄饨书生时，更是当着众人的面放声大笑，在场的人也跟着一起笑。“馄饨啊，你果然是当厨师合适，不用和客人见面真太好了。”玩笑之余，青双龙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有一种神奇的感觉从心中涌出，“这小子将来没准还是个人物呢。”无论大家怎么笑，馄饨就是站在原地，也不附和，也不动怒。“馄饨，我很佩服你的认真刻苦，当为众人之楷模，我打算给你一个名字，就叫点心如何？”全场又是哄然大笑。“多谢掌门赐名。”馄饨叩首道：“典，乃是庄重高雅；鑫，是三金汇聚，如此好名，馄饨我真有些受宠若惊啊。”场上人都不说话了，一起看向青双龙，双龙的脸恢复了严肃，手上的扇子突然合上，“面白以（有趣），名字拿去吧。”说完起身回了书房。

典鑫一行人并没有因为没人接待而有什么过激反应，顺着路上的标记自己往会场走去了。刚到半路，后头响起了又一阵欢呼声。刁信厚屁颠屁颠跑过去给来的车开门，车上下来的名叫谈嘉兴，有名的大商人，一年前给神龙学院捐过一栋楼，他的儿子谈天地也因此受到了学院优待，那幢楼还起名叫天地楼。

“谈老板，您最近又换车啦。”刁信厚摸着那崭新的车门说道。“没法啊，谁让犬子不争气。”谈嘉兴和谈天地一起走到了签到处。“谈老板啊，这您就错怪您家公子了，这是为了神龙学院的教育做的贡献啊，您身为父亲的捐了栋楼，那您家公子能少给钱吗？”刁信厚说着话呢，就看到谈天地示意他别说了。“哼，考了八次不及格，害得我只能把旧车卖了换辆新车，你说这小子败不败家。别人布鲁斯王子好歹第八次成功了，他看的那只蜘蛛第八次也结成网了，你呢，第八次还是给老子去送钱。”谈天地已经低下了头，脸涨得通红，迎宾的女生们看到这小鲜肉的样子都呵呵的笑了。

“典鑫大人，您看看那刁信厚！”典鑫带的人终于看不下去了，“这不欺负咱田里人吗，要没咱这些庄稼汉，那些人哪来吃的，一个个被喂得像头猪。”说着就想去教训一下刁信厚。“二狗，这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沉住气。”典鑫让手底下人先走，自己跟在后面，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吐出了一块咬的满是牙印的木头，“如果没有这个，我早就问候完刁信厚祖宗十八代了。”他将木头握在手中，继续往楼梯口走去。

眼看着外面围着的人越来越少了，刁信厚知道差不多要收摊了，叫那些迎宾的女生先退下，自己处理剩下的事。把礼物一一核对完毕，刁信厚合上本子刚抬起自己的右腿，就见人群都往一个方向看去，刁信厚正纳闷呢，就见一个人抬着两根竹竿过来了。“干嘛，干嘛，来敲竹杠（勒索）啊，还是来跳竹管舞的，咱可没叫。”那人一阵苦笑，“还请大人帮我拿一下，这一路走来都快累死我了。”说着直接把竹竿递给了刁信厚。“你是谁啊，来干什么的，神龙学院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吗？”刁信厚满腹疑惑，把竹竿又推还给了来人。

“我是学生维无实，怀远先生弟子，特来给青龙派掌门贺寿的。”已经帮怀远先生擦了将近一年的茶几，读了些诗书的维无实终于获得了学生的身份，现在更是代表恩师前来给青双龙贺寿。不说来的人，就说他背后的人是有分量的，刁信厚不敢怠慢，接过两根竹竿，在登记册上写下：怀远先生，竹竿一对。





正文 第10章 献礼


来客纷纷进场落座，百安志招待着，一见到像书乐家这样的老前辈，赶紧鞠躬行礼，遇到像王清为这样的同窗就拱拱手；像谈嘉兴那样的大商人也是亏待不得的，唯一能视而不见的就是像典鑫这样的田里人，只要指指座位就可以了。眼看着位子都坐满了，其中的一个空位引起了百安志的注意，那是给张怀远先生留的位子。想来怀远先生与自家掌门的争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人本来是同窗好友，不知什么原因反目成仇。怀远先生长青双龙几岁，当年更是青龙派掌门的绝佳人选，不知怎么的，所有人突然支持起青双龙，把怀远先生给赶走了。而且，老掌门的突然身亡，现在想想多少有些奇怪啊。百安志的思绪飘了好远才停下，因为刁信厚已经带着最后一个客人赶到了会场。

“这是怎么回事，搭棚的吗？”百安志看着手持两根竹竿的维无实。“他可是怀远先生的弟子，专门来给咱掌门贺寿的。”一听刁信厚说是怀远先生的人，立刻变了笑脸，“请往那里坐。”指了指最后的空位。维无实从没见过什么大场面，颤颤巍巍抱着竹竿往那坐下。“他干嘛带着俩竹竿，腿也不缺啊。”百安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想一定是怀远先生别出心裁的大礼，还关照弟子务必亲手奉上。”刁信厚分析道。

鼓声阵阵，牛角号齐名，全体来宾都站了起来，看向主桌的位置。远处的一扇门打开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是畏惧，青双龙从来不是以慈眉善目的样子出现的。等所有人心里都默数了五秒，才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那是钢铁撞击地面的声音。铠甲的反光率先扑向了来客的眼睛，所有人用手挡住了光线，当手拿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青双龙没有穿平时的黑铁甲，而是一套黄金甲，在灯光下无比的华美，再看金甲上的花纹，刻的是一朵朵栩栩如生的野菊。青双龙带着头盔，头盔上还有个面罩，从远处看只能看到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唯一不变的就是手里的那把扇子。

早有几个学生把龙椅抬了出来摆在主桌旁，青双龙往那一坐，强大的气场就固定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向青龙派掌门致敬。”百安志带头喊道。所有人这才回过神，赶紧拱手作揖，“恭贺青龙掌门大寿，愿掌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青双龙没有回应，扇着扇子的手只是一摆就算回礼了。所有人才缓缓坐了下去。

“刁信厚。”青双龙喊道。“弟子在。”刁信厚赶忙站出来施礼。“今天出勤如何？”青双龙把自己的生日当成了一次考核，被邀请的人很多，如果乖乖听话送上贺礼，那就会给他象征性增加好感度，要是不来，那就不是记旷课批评几句那么简单了。

“回掌门的话，除了朱雀派没有来人，其余各处都派人来了。”刁信厚说道。“嗯，果然是不够啊，也难怪，朱雀派的学院和书院太多了。”青双龙的几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后怕。“该举行送礼仪式了。”青双龙又摇起了扇子。“遵命。”刁信厚拿出了自己记录的礼单，一个个报起了名字。

工匠代表墨曲子走到主桌前，将一卷图纸送到了青双龙眼前。“掌门大人，小人们打算为您建一座大水法，以十二生肖为原型设计十二个喷水器，全为纯铜打造，能建成那样气势如虹的建筑，正象征着掌门您的伟大啊。”青双龙在面罩下看了看图纸，随手卷了起来，“好，不过我还没穷到要拿铜，只要改成纯金打造，我就批准。”“如您所愿。”墨曲子双手接过图纸退了下去。

书乐家将白虎派的宣纸递到了青双龙面前，青双龙没有像以前那样站起来回礼，而是放慢了扇扇子的速度。“掌门，这是我为您从白虎派买来的宣纸，质量上乘。”书乐家鞠躬九十度，等待掌门的答复。青双龙停下了手中的扇子，将宣纸拿起来看了看，突然一把揉了起来扔到了地上，“书乐家！你难道不清楚本掌门已经用钢笔写字了吗，这种老土东西都敢往上送。”全场的人都紧张起来，不无担忧地看着书乐家，书乐家虽然名义上是青双龙的弟子，但谁都知道他的辈分毕竟比青双龙老啊。刁信厚在一旁也很难过，多好的一张纸，怎么说捏就捏了。书乐家并没有动怒，更没有害怕，慢悠悠说道：“掌门大人，我们青龙派就是以造笔闻名的，那么多优秀的毛笔是宝贵的手艺与文化的传承，不是说扔就扔的。”等了会儿青双龙没答话，刁信厚赶紧做手势，书乐家小步退下了。

下一个上来的是王清为，虽说本来排序不是这样，但是除了王清为，真没人敢跟着书乐家后面去摸龙之逆鳞的。王清为很实在，直接把钱放到了桌子上，青双龙点点头，“还是清为实在啊，知道送钱总是没错的。”“多谢掌门夸奖，今后弟子一定多多挣钱，让您安度晚年。”王清为拱手道。“那你可得等好久了，因为我会活到一百岁。”青双龙笑了起来。紧接着上来的人就轻松多了，像白虎派的人就送了些印的新书，目前都是孤本；玄武派的人送来了磨刀石，他们本来可以送砚台的，可是青龙派已经用钢笔了，所以能送的就是磨刀石，让青龙派的厨房用；政府派来了二品大员，地位仅次于瞿近贤，他带给青双龙的是上级发的勋章还有允许他使用政府直辖地的权利。“瞿大人的诚意，双龙我知道了，将来等以我名字命名的双龙学院建成，它将是全世界最大的学院，等瞿大人退休后，不妨来我学院当个副院长。”“回禀掌门大人，那您就要多等了，因为瞿大人会工作到八十岁再退休。”那人没有鞠躬，只是拱了拱手，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一品大员和圣贤的地位相当，所以这位二品大员是应该要鞠躬行礼的。青双龙并没有介意，笑着摆摆手示意换人。

典鑫的手下二狗提着酒盒来到了主桌前，“自家酿的美酒，请掌门笑纳。”说完打开了盒子，将酒坛取出，刚揭开上面的布，浓浓的酒香就扑鼻而来。在场的好几个人当场醉倒了，趴在桌上喊着：“好酒，好酒。”刁信厚的鼻子品过各种佳酿，这一闻都暗挑大拇指，好一个典鑫书生，酿酒技术果然不同凡响。青双龙抬了抬头，让酒香更好的穿过面罩传到自己的鼻子里，现在的他就已经有了三分醉意，“典鑫家的酒着实不错，以后若是能每月送一坛来就更好了。”“我家主人一定满足掌门大人的要求。”二狗鞠躬施礼，慢慢退了下去。

“最后是怀远先生的竹竿一对，由他的弟子维无实送到。”听到怀远这两个字，在场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怀远先生就是当年离开青龙派的张怀远吗？”“是啊，真不知道为啥要走，他本来应该是掌门的。”“该不会是青双龙掌门做了什么吧。”

在这一声声的躁动中，维无实抬着俩竹竿来到了青龙派掌门面前。“学生维无实拜见掌门大人，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维无实有些隐隐的压抑，一直不敢抬头看青双龙，他不知道的是，青双龙在听到怀远先生送的礼后扇子掉到了地上，一个秀才走过去帮掌门拾起来的。现在看着拿俩竹竿的维无实，青双龙心里五味杂陈，整个人不自觉站了起来。

“恩师……恩师送一对竹竿，是……给掌门您晾晒衣服用的，若是闲来无事，还能练练撑杆跳，或者做俩高跷踩着放松一下。”维无实说话断断续续，听得在场的人都莫名其妙，有些甚至小声笑了起来。百安志怒火中烧，好你个张怀远，送这俩竹竿就是为了埋汰咱掌门大人啊，他盯着维无实，手中暗暗聚集了一团冰。刁信厚没有什么反应，他转头看着掌门，想看看掌门会怎么做。

青双龙戴着面罩，没人看到他的嘴已经张得老大，两眼直勾勾看着竹竿，突然脸扭曲起来，因为实在忍不住了，摘掉头盔就放声大笑，“哈哈哈，面白以（有趣），怀远先生啊，你还是那么有趣。”青双龙擦掉了笑出来的眼泪，拿扇子指着眼前的维无实，“你师父想必不是这么关照你的吧，说实话。”“啊。”维无实惊讶地抬起头，随后又低下了，“是，我师父送您竹竿，确实不是给您晾衣服，踩高跷的。”说到这维无实又不敢说了。

“我来说吧，你师父肯定说送我的是两斤竹笋，就是老了点，然后你怀里一定还有两只‘鸡’，对吧。”青双龙问道。“是，是的。”维无实从怀里拿出了两颗鸡蛋，“我师父还送您两只鸡，就是小了点。”在场的人哄堂大笑，有这么送礼的吗？百安志倒是更严肃了，他已经准备好攻击了，只要掌门一声令下，连人带竹竿和鸡蛋都冻上。刁信厚一边笑一边按住了百安志的手，让他看看掌门的表情，掌门不是在生气，而是真的在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