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灰姑娘 初夏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是艳阳高照,可转眼间,乌云霸占了整个天空,大雨倾盆而至。 下了公交车,乐子衿咬咬牙,将书包顶在头顶,冲进大雨里。 一辆红色跑车从她身边驶过,溅飞了一地的污水,落在她白色的校裙上,她来不及抱怨,因为雨越下越大了,她的校裙已经湿透了。 待红色跑车驶进别墅后,她也跟着进去了,当她踏进别墅客厅的大门时,却被一声粗暴的声音喝住:“乐子衿!” 乐子衿头发衣服全部湿透了,带着雨水的发梢伏贴在她清秀的脸庞上,她有些拘束,将书包抱在怀里,“婶婶。” “别做出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你。”婶婶白梅正穿着黑色晚礼服,脸上描着精致的妆容,保养得当的双手抱在胸口,不悦的朝乐子衿吼着。 乐子衿有些紧张,赶紧用手抹着脸上的雨水,试图将遮住眼睛的头发捋开。 “哎哟——”白梅夸张的声音在诺大的客厅里回响:“还不快滚出去!”她突然爆跳如雷,那细细的高跟鞋重重的踏在地毯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乐子衿紧张起来,左右打量自己,知道自己全身湿透了,可是却不知道婶婶为什么如此生气:“婶婶——” 白梅走上前去,一把推在乐子衿的胸口,她打了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好几步,却不想根本站不稳,还是摔到了地上。 “哎哟,我新买的羊毛地毯!”白梅在乐子衿刚才站过的地方气急败坏的说着。 乐子衿站起来,发现自己刚才站的地方,那典雅豪华的羊毛地毯,已经被水渍弄湿了一大片,慌乱中,她又发现自己的校裙与书包正滴着水滴,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白梅心火上来,顾不得形象,几步上前,伸出手想要扇乐子衿耳光。 乐子衿一怯,本能的伸手一挡。 “哎哟!”白梅的手被她这样一挡,精心描饰过的小指甲却被生生的折断了,她更是怒火胸口烧:“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竟然敢还手——”她将乐子衿一推,然后伸手使劲掐着她的胳膊。 “妈!”一声娇喝传来,接着一个火红聘婷的身影走了过来,这样的场面,这么多年,她已经见怪不见了,她只是气母亲,明明是个贵妇人,却无法保持贵妇的仪态,易怒又火爆。 “欣妍?”白梅见女儿回来了,火爆脾气稍稍减了一点,“快上楼去换衣服,待会你周伯伯他们就要过来了。” 乐欣妍美丽的双眸不带一丝感情的俯视着乐子衿,然后挽着白梅的胳膊,不无埋怨的说:“你也知道周伯伯快到了?那你还不去厨房准备准备?” “晚餐早已经准备好了。”白梅对女儿一向是极宠溺的,她推着女儿:“下午店里送来了最新款式的晚礼服,都在你房间,快去选。” 乐欣妍漂亮的脸庞带着丝丝骄傲:“妈,我要你帮我选。” 白梅之前的爆怒消失了,眉眼间皆是慈爱:“好好好,妈帮你选。”却在拉着乐欣妍上楼时,回头狠狠瞪着乐子衿:“忤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地毯收拾干净,待会儿客人来了,还没弄干净的话,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乐子衿双眸微垂,隐忍住自己所有的情绪,赶紧去拿毛巾,试图将毛毯上的水拭去,可是,再怎么弄,那儿仍旧是污渍一片,她擦着擦着,鼻翼一酸,眼泪混着发丝间的雨水一起往下落, … …. 正文 第2章 夜遇(1)   从浴室出来,乐子衿用力的擦拭着自己的头发,刚刚沐浴之后的她,脸色有些苍白。   门外隐隐传来音乐声与谈笑声,乐子衿紧闭双唇,是的,今晚是乐家大宴宾客的时侯。而她,不过是乐家的一个边缘人而已。   十年前,她的父母死于一场空难,留下九岁的她和刚满六岁的弟弟乐子墨,她的叔叔乐志远成了她们姐弟俩的监护人。一想到叔叔,乐子衿就觉得温暖,可是,婶婶的脾气她却不敢恭维。   子墨是乐家唯一的男丁,平时,就连势利的婶婶白梅对他也是另眼看待,虽说不是十分疼爱,可是却也从不找茬责骂。或许是婶婶已经有两个女儿的缘故吧,对子衿,几乎没有过好脾气,怎么看都不顺眼,不过,这么些年了,她已经习惯了婶婶如此对她,只要,他们对子墨好,那么,她就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将头发擦干之后,乐子衿穿着宽大的廉价T恤、五分裤坐在书桌前,她已经上高三,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现在,是学习最最要紧的时候。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失,而门外那个喧闹的世界,似乎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的眼眸清澈,思绪集中,认真的翻看着笔记。   “咕咕……”   不知过了多久,当肚子传出抗议声时,乐子衿才惊觉时间的流失,已经快深夜十二点了,她放下书,仔细的听着门外,嘈杂声似乎小了许多,宴会,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她的房间在一楼的储物间旁,大约十平方米左右,离客厅有些远,她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不多会儿,隔着柱子看着灯火辉煌的客厅,那里是宴过过后杯盘狼藉的模样,好几个佣人在收拾着东西,也不见叔叔乐志远,婶婶白梅他们的身影,乐子衿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准备往厨房走去。   却不料一回身,子衿眼前一黑,额角被撞得生生的疼,她揉着隐隐发痛的额角。   “你没事吧!”一个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   子衿一惊,抬眸,目光有一瞬间的停滞,这个男人,五官像是雕刻在他的脸上似的,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可是,他高贵成熟的面容,却散发着一股莫明的诱人的气息,让她无法移开眼。但他的语气听起来却是相当的冰冷,触及他的眼眸,子衿突然耳根一红,慌乱的摇摇头,匆匆越过他,往厨房走去,可是,她的心却像小鹿一样慌乱的跳起来,砰砰砰的,似乎有些掩饰不住了。   当她走进厨房时,透过厨房的缝隙,再看那条走廊时,已经空无一人,她略略的有些失望。   “三小姐,你要吃什么?”福嫂发现了乐子衿,对于她的遭遇,她一直非常同情,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时候还是挺关心她的。   “还有白米饭吗?”乐子衿回身。   “有。”   “福嫂,我想做蛋炒饭。”乐子衿走上前,麻利的拿起炒锅,开始动手做起来。   从厨房吃完饭出来时,乐子衿才发现,之前狼藉的客厅已经收拾干净,叔叔婶婶们正在客厅的沙发上与几位朋友谈论着什么,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窗外吹进的徐徐微风,在大雨后显得特别的清新,乐子衿悄悄转身,来到了别墅花园。空无一人的花园里,只有昏黄的路灯投在地上的身影,显得孤单而落漠,与别墅客厅里的灯火辉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文 第3章 夜遇(2)   星星在夜空调皮的眨着眼睛,一抹新月也露出了笑颜,这样清新的空气,这样寂静的空间,迎面而来的微风,带着丝丝寒意,可是乐子衿的心情却没有办法变得更好,裸露的胳膊有丝丝的微凉,她不禁抱紧了双臂。   在她对父母仅存的记忆里,有着鲜活的一幕:就在这栋别墅里,高大帅气的爸爸一手抱着年幼的乐子墨,一手牵着她,还有那总是婷婷玉立的妈妈,头发微微的束在脑后,温柔娴静的走出来,手里端着饮料与糕点;爸爸将她抱上那长满绿草与淡雅鲜花的秋千架,疼爱的叮嘱她一定要拉紧,然后将她推向空中,迎着那微微的风,吹起她的公主裙,别墅花园里,满是她和子墨的欢声笑语……   回忆往事,不自觉间,她眉微皱,心底有着与她年龄不相符合的酸楚,轻啜之后,她走向那架秋千。   再也没有那帅气的身影在她身边,再也没有那温暖的大掌推她飞入天际,再也没有那声声叮嘱,再也没有那……   乐子衿坐在秋千上,手扶着绳索,轻轻的荡着。她的头,微微的靠在左手的绳索上,是的,父母去世多少年,她就有多少年不曾在白日里坐过这架秋千了,只能在夜里,悄悄的来,悄悄的坐上去。自从叔叔婶婶入住别墅以来,她,就失去了童年的欢乐。   她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可是,自从父母去世之后,她就明白了,面对现在的一切,她能做到的,就是忍。因为,奶奶还住在疗养院里,每月需要大笔的费用,还因为子墨,是的,她最最疼爱的弟弟乐子墨。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就觉得自己就要解放了,等到下半年,上了大学,她就可以住校,她就可以远离这儿……说到远离,她又有些不舍,毕竟,这栋别墅,是她和子墨的家,有着她与父母最深的记忆。   想到英年早逝的父母,想到自己的处境,乐子衿不禁泪流满面。   “你在哭什么?是因为过了晚上12点马车就会变回南瓜,漂亮的衣服会变成破衣服吗?”   一句戏谑味十足的话,出现在寂静的夜空里,惊扰了思念双亲的乐子衿,她睁着一双垂泪星眸,隐隐的发现,离她不远处的柱子边,正倚着一个颀长的身影,那个身影双臂交叉抱在胸口,他,对她来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她惊的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拔腿就往别墅里跑去。   “咦?”年轻男子伸手挡住她的去路:“灰姑娘恢复了邋遢的模样,就怕见到王子了吗?”   乐子衿不过十九岁,哪儿听得这样的调谑,顿时又羞又恼,“让开!”   年轻男子凑近她,呼吸快要触到她的眉间:“或者……你是故意在这儿等王子发现的?”   乐子衿又气又急,推开他,冷冷的以牙还牙朝他说:“安徒生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你还活着?”   年轻男子听了,不仅不恼,还呵呵呵轻笑:“伶牙俐齿!嗯,我喜欢!”   “俊熙?是你吗?”乐欣妍清丽的声音出现在花园里。   朦胧的夜色下,乐子衿发现了乐欣妍高挑的身影越走越近,她一惊,闪身躲在年轻男子身旁的柱子后,她的身体靠紧冰凉的水泥柱,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乐欣妍发现她没有。   年轻男子发现了乐子衿的异样,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就朝乐欣妍走去:“是我。”   乐欣妍朝周俊熙身后打量去,声音温柔极了:“你在这儿干嘛?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在跟谁说话。”   周俊熙双手插在裤袋里,一副不羁的模样朝灯火辉煌的别墅大厅走去,“我喜欢自言自语,不行吗?”   乐欣妍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异样,赶紧跟上去,略带轻怨的说:“人家到处找你……”    正文 第4章 夜遇(3)   待他们走进客厅之后,乐子衿这才走出来,轻轻的出了一口气,伸手拍拍胸口,还好,乐欣妍没有发现。她不敢在这儿多呆,悄悄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可她不敢经过客厅,只好从车库那边绕过去。   看乐欣妍讨好的模样,难道那个周俊熙就是婶婶中意的女婿?   乐子衿失望的摇摇头,在这样轻浮的男人面前,乐欣妍也失去了她的高傲,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刚走到车库外时,却听见   “想死?好啊,安雪,我成全你!”低沉略带磁性嗓音说着冷漠的话语,在空旷的车库里,显得特别的清晰。   乐子衿一惊?这,不是在厨房外遇到的那个高贵成熟,冷若冰霜的男人的声音吗?他的话,好狠毒。正当她要躲闪时,却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从车库里开出,而驾驶车的,正是那个男人,在车库灯光下,他的表情仍旧冰冷而充满寒意,乐子衿发现,他正在打着电话。随着车子的远离,乐子衿从惊吓中松了一口气,却一刻不敢停留,飞奔进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后,乐子衿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加速,背心沁满细细的汗珠。   “想死?好啊,安雪,我成全你!”   这句话一直在她耳间回响,这个声音,让她恐惧,虽然知道不是对她说的,可是,她却也被它吓坏了。她没想到,那样高贵成熟,那样吸引人目光的男人,竟然,竟然会说出这样狠毒的语言?   安雪?安雪?   这显然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乐子衿无法想象,那位安雪惹上这样狠毒的男人,会有如何的结果?   死?   她不敢去想,更不愿去想,可是,她就禁不住去想…...这颗年轻的心,因为一句低沉狠毒的话和一个叫安雪的女人,而彻夜难眠。   翌日清晨六点,乐子衿就起床开始温习功课,一夜辗转反侧,她努力将那句话抛开,硬着头皮想要静下心来认真看书,可是,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七点钟,她收拾妥当,来到厨房,福嫂已经做好了早餐,她盛了一碗粥,就坐在厨房的小桌边开始吃起来。   一颗已经剥好的鸡蛋突然放进她的粥里,乐子衿抬头,朝福嫂一笑:“谢谢福嫂。”   福嫂摇摇头,转身过去又开始忙碌起来,是啊,她可怜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一个名义上乐家的三小姐,原本这栋别墅的小主人,却只能呆在厨房吃饭。   司机陈伯走进厨房,随手将报纸放在小桌上:“有粥没有?”   福嫂帮陈伯盛了一碗粥,随口问问:“报纸送来了?有什么新闻?”   陈伯喝了一口粥,“能有什么新闻?都是些旧闻。”   突然,厨房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老陈!老陈!”白梅的声音完全没有贵夫人的优雅,充斥着尖锐。   她的声音传来,陈伯却被粥呛住了,咳嗽着。   砰的一声,厨房门被重重的推开,白梅穿着真丝的白色睡袍,一头波浪型的长发显得特别凌乱,失去了化妆品的掩护,她的脸庞显得有些沧桑,眼角的皱纹十分明显的出现了,劈头盖脸的一阵骂:“老陈!你死哪儿去了?我叫你怎么不回答?”    正文 第5章 幸灾乐祸   陈伯擦着嘴角站了起来,有些拘束:“太太!”   “今天的报纸呢?”白梅横眉相向。   陈伯从小桌上拿起报纸,颤颤的递到白梅面前。   白梅没有再看他一眼,冷冷的扯过报纸,急匆匆的将报纸打开,一页一页的翻找,那神情颇有些着急。   乐子衿、福嫂、陈伯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突然,白梅的视线落在报纸的一版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上面的内容,片刻之后,却面露喜色,声音有抑制不住的兴奋,自语道:“算她命薄!哼,我看那安老太婆以后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说着哈哈笑起来,拿着报纸就离开了。   “太太今天怎么了?”福嫂纳闷的看着陈伯,对于白梅的话,这个难侍候的太太,她是一头雾水。   陈伯还没从白梅的训斥中走出来,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   乐子衿独独坐在小桌前发愣,不知为什么,心底一惊一乍的,很不安。   A市一中。   “子衿,月考的排名出来了。”甄萱推推趴在教室窗台上发愣的乐子衿:“你帮我去看看,我排多少名?”   乐子衿侧头,清秀的眉眼有着一股沉重的气息,一夜难眠,她的眼睑下,微微的有些乌青:“咱们一起去看吧。”   “我可不敢!”甄萱嘟嘟嘴:“万一又在两百名之后,我可又要承受我妈的唠叨了。”   她的话让心情沉重的乐子衿呵呵笑了:“你这又是典型的掩耳盗铃!你去看排名,跟我去帮你看排名,结果都是一样的。”   甄萱假装不悦的盯着好友:“你到底去不去?”   她的表情惹得乐子衿又是一阵笑:“真是怕了你,好啦,我去看。”   “乐子衿,你好棒,这次月考又排全年级第二名。”一位高大的男生走进教室,大声的朝乐子衿说道。   “黎昕,那我呢?”甄萱站了起来。   黎昕的目光落甄萱身上,“你?还是那样吧!”   甄萱有些着急,“哪样?两百名?两百五十名?”   “一百九十九名。”黎昕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甄萱一急:“你哄我?”   黎昕头都没回:“不相信?自个儿去看吧!”   甄萱还是不相信,但是却急起来。   “甄萱,你真的是一百九十九名。”另一位打扮时尚的女生温婷走进教室,看样子,她也是去看了榜回来。   甄萱的着急在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哈哈哈笑起来,拉着乐子衿:“子衿,我终于进前两百名了!”   乐子衿朝她伸手:“继续加油努力!”   甄萱握住她的手,兴奋极了,使劲的点点头:“嗯-!”   温婷坐在位置上,别别嘴:“甄萱,低调点,看你,哪儿有一点淑女的样子?”   “我又不想做淑女!”甄萱不饶人的说。   “唉——”温婷冷冷的一笑:“看你的样子,将来也只配做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你——”甄萱却突然不生气了,反道笑起来:“家庭主妇怎么了?那些嫁入豪门的,也未必都有好下场。”她明明知道温婷家境优越,眼光高,像这样的家庭,将来与之相配的不是高干子弟就是豪门小开,所以故意这样说。    正文 第6章 克妻   “你——”温婷气极了,她原本高傲,从来看不起像甄萱这样平民出生的同学。   “你难道今天没看报纸吗?”甄萱抽屉里拿出一份报纸扔到温婷桌上:“崔太太昨晚死了。”   死?又是死字,乐子衿有些惊心。   却没想到温婷有些吃惊的打开报纸,“真的死了?”   “哼!”甄萱继续说:“A市最大豪门的崔太太昨晚出车祸死了。而这,是崔先生的第三任太太了。”   温婷漂亮的脸庞有些惊恐:“难道,崔先生真是传说中的克妻?”   甄萱耸耸肩:“谁知道?”   “天啦,他已经连续克死三个老婆了!”温婷惊异的声音高八度的响起。   当乐子衿看到这份报纸时,她惊呆了,害怕、恐怕让她的脸色愈加的苍白,精神愈加的不集中。   报纸上,有车祸现场的照片,还有崔太太生前的靓照,可是,最大的一幅照片却是崔先生崔泰哲的照片,而这个人,化成灰乐子衿都认识,虽然,虽然只是匆匆见过两面,但是,他高贵冷漠的神情,冰冷寒心的话却让她无法忘掉。   原来他就是A市传说中最富有的崔泰哲?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在几年时间内,连续死了两任太太的崔泰哲?现在死的,是第三任。   乐子衿心惊胆战,这个崔太太,真的死于车祸吗?   还是:崔泰哲杀死了崔太太?   上午的课,乐子衿都在昏昏噩噩中度过,   ------------   “奶奶,你最近睡眠好些了吗?”乐子衿推着轮椅在疗养院诺大的庭院里散步。   轮椅上,乐奶奶神清气爽,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着,她乐呵呵的看着孙女:“好多了,”当她发现乐子衿眼睑下的乌青时,语气一下子变得不好:“怎么,她又欺负你了?”   她?乐子衿知道,奶奶口中的她是指婶婶白梅,于是摇摇头,替奶奶整理好肩上的披风,为怕奶奶担心,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婶婶待我挺好的。”是啊,婶婶除了脾气爆躁,偶尔说话有些过火,对她不太热情外,倒还没有真的打过她。   乐奶奶不信的看着孙女:“真的?”   “真的!”乐子衿笑着,继而推着轮椅:“奶奶,你快看,那株桃树开花了。”   乐奶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真,庭院角落里,那一株高大的桃树果真开花了。在郁郁葱葱的庭院里,那一抹粉红,显得特别惹眼。   “奶奶,你等我一下。”乐子衿将轮椅停在花坛之外,然后往那株桃树走去,奶奶在疗养院住的房间太清冷了,如若摘一枝桃花放在房间里,肯定会充满生气。   乐子衿站在高大的桃树下,抬头仰望着,那粉色的桃花真的惹人喜爱,可是,桃树长得太高,她伸出手,却怎么也构不着最末的那一枝。   “子衿。”乐奶奶在不远处看着孙女踮脚的模样,唤着:“摘不到就算了,奶奶不要。”   “奶奶,很快就好。”    正文 第7章 桃花运   “奶奶,很快就好。”乐子衿回头笑着,然后继续伸手构着,她扶着桃树,踮起脚尖,手朝那最近的一枝桃花伸去,她屏住呼吸,一点,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构到了……   突然,她的视线里出现一只手,就那么轻易的摘下那枝桃花。   乐子衿之前全身紧崩的力气在瞬间瓦解,她惊的回身,却撞在了一个人的胸膛。她抬眸间,有些异样,这是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子,那狭长的眼眸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手上那枝桃花,那薄薄的唇泛起丝丝笑:“真有这么灵?刚摘到桃花就有人投怀送抱?”   乐子衿突然红了颊,这声音,不是昨晚在别墅花园里调侃她是灰姑娘的周俊熙吗?他怎么会在这儿?   周俊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灰姑娘不是只想得到王子的青睐吗?怎么,也想来求桃花运?”   乐子衿又羞又恼,原来,他认出了自己?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奶奶那边跑去。   “怎么了?”乐奶奶发现孙女的不悦。   乐子衿推着轮椅,只想快点离开那个说话轻薄的男子。   “乐奶奶!”周俊熙乐呵呵的迈着修长的双腿走过来,将那枝桃花送到乐奶奶面前:“送给您。”   乐奶奶接过:“俊熙,谢谢你。”   乐子衿有些吃惊,奶奶什么时候认识这位周俊熙了?而且,还这样熟络?   “这位怎么没见过?是您新请的护工?”周俊熙蹲在乐奶奶面前,双眸有意无意的瞟向穿着简单朴素的乐子衿。   “她是我的孙女子衿。”乐奶奶拉过乐子衿放在轮椅背后的手。   周俊熙眯着狭长的双眸,俊美的面容带着万人迷的笑容信似非信的看着子衿:“孙女?咦,乐奶奶,您到底有几个孙女?”   “俊熙!”乐欣妍娉婷的身姿出现在庭院那头,手里捧着一束粉色的康乃馨,她发现了乐奶奶与子衿,于是有些不情愿的走过来:“奶奶,子衿也来了?”   乐奶奶有些淡漠的点点头。   子衿朝乐欣妍浅浅的笑。   乐欣妍一把挽住周俊熙的胳膊,不无撒娇的道:“俊熙,周伯母在那边,我们快过去吧!”   周俊熙看了看乐欣妍怀里的康乃馨,一把拿过来,送到乐奶奶面前:“乐奶奶,这花送给您。”   乐欣妍吃惊的说:“这花是我买来送给——”   周俊熙回头瞪了她一眼,她赶紧止住了话。   “乐奶奶,下次我再来看您。”说着,直起身子,唇微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乐子衿,然后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而乐欣妍则加快步伐跟上去。   “子衿,把这花扔了。”待周俊熙他们走出庭院后,乐奶奶将康乃馨递给子衿。   “啊?奶奶,这花放在房间挺好的。”乐子衿不明白奶奶的意思:“更何况是别人送的,这样扔了怕不好吧!”   乐奶奶皱皱双眉:“我不喜欢她买的东西!”是的,她在恼怒乐欣妍的那句“这花是我买来送给——”,明明都是自己的亲孙女,可是,为啥差别就那么大呢?而乐欣妍,从来没将她这个奶奶放在心上。   乐子衿知道奶奶的脾气,只好将那束康乃馨扔进垃圾筒里。可是,她疑惑的是,奶奶什么时候认识这个周俊熙了?他们好像还挺熟的。   “子墨最近怎么都不来看我?”乐奶奶抬头问正在发愣的乐子衿。   子衿回过神来:“子墨念的是封闭式学校,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更何况马上就要中考了……子墨也挺想你的,中午他还给我打了电话的,托我问您好呢。”    正文 第8章 天煞孤星   乐奶奶呵呵的笑,一扫之前的不快。   “奶奶,”乐子衿蹲在奶奶面前,手放在奶奶的膝盖上,目光留恋在轮椅上插的那支桃花:“您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个周俊熙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也认识他?”奶奶笑呵呵的看着子衿,刚才在庭院角落桃树下的一幕,她早已看在眼底。   不知为何,子衿的耳根悄悄红了,她听出奶奶话中的意味,略带着撒娇说:“不认识!不过昨晚他好像来叔叔家了。”   叔叔家?乐奶奶颇有些心酸的抚着子衿的头发,哪儿是叔叔家,那儿明明是她自己的家,现在从她口里却说出是叔叔家来:“他是奶奶朋友的孙子。偶尔来,所以认识了,这小伙子,不光长得俊,心眼儿可好了。”   离开疗养院,乐子衿坐上公交车往市里去,公交车上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昨晚浅眠,她有些犯困,手枕在额角,闭着双眸。   “你知道吗?那个崔太太可是一尸两命,听说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一个女人低低的说。   旁边不远处的座位上传来小小的议论声,全悉落入了乐子衿的耳中,她惊得睁开双眸,可是却不敢侧过头去看。   “三个月?那不已经成形了吗?”另一个声音吃惊的说。   “是啊,可真邪门了!”低低的声音又传来:“接连死了三任妻子,难道崔先生真的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   “天煞孤星?”   ……   接下来的话,子衿就听不太清楚了,可是,却越是让她惊心,她额上沁出细细的汗珠:崔太太的死,果真是天煞孤星吗?那高贵成熟的男人,果真是人人惧怕的天煞孤星吗?她的心没由来的一紧,崔泰哲冰冷的模样出现在她的脑海,她突然害怕起来,可是,她却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惊得她差点跳起来,当她看清是同学黎昕时,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巧?”黎昕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我来看奶奶。”乐子衿被他吓了一大跳,情绪刚刚恢复。   黎昕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憨憨的笑:“乐子衿,你打算报考哪所大学?”   “还没想过。”乐子衿说着,的确,虽然还有两月就高考了,她可真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出于礼貌,她随口问问:“你呢?”   黎昕唇角有新冒出来短短的胡须,他一个青春味十足的大男孩子,“我想考北京的XX大学。”   乐子衿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他,目光清澈见底,带着丝丝毫不掩饰的羡慕:“北京?你要去北京上大学?”是呵,她还从来没有去过北京。   “你也会考那所大学吧!”黎昕笃定的说,是的,依乐子衿的成绩,如若要报考那所全国顶尖的大学,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的。   稍停片刻,乐子衿方说:“不知道。”说完,她的目光转身窗外,不再说话。   黎昕愣愣的摸了摸头,硬是没有想出自己是说错什么话了。    正文 第9章 找茬   周六晚。   乐宅。   “乐——子——衿!”白梅站在楼梯中间,双手叉腰,用她那高八度的声音嘶力的叫着。   乐子衿匆匆从厨房里走出来,齐耳的短发有些微乱,胸前还系着条围裙,“婶婶——”   “我的那条钻石项链呢?”白梅冲下楼来,怒气冲天,一把拎起乐子衿的耳朵,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阵拧。   “啊——”耳朵传来猛然的疼痛让乐子衿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了。   突然,从大门口冲出一个人影,使劲的推开白梅,白梅不备,生生的退后几步,却没站稳,失态的坐在了地毯上。   “姐姐!”乐子墨捋开子衿的发丝,发现那被白梅拧过的耳朵已经又红又烫,年少的他,见姐姐受欺负,心底只有愤怒,朝白梅吼道:“为什么打我姐姐?”   被乐子墨当着下人的面推倒在地,白梅恼羞成怒,从地毯上爬起来,伸手指着姐弟俩:“小兔崽子,竟然敢推我?两个蛇蝎心肠的东西,老娘算是白养你们了!还不如养条狗,起码还知道护主。”   乐子墨长得跟子衿一样高,他将姐姐掩在身后,扬起稚嫩的面容,丝毫没有惧怕。   “子墨!”子衿知道,婶婶这次肯定要发飙了,她顾不得耳朵的疼痛,本能的去维护子墨,拦腰想要将子墨掩在身后。   “反了反了!”白梅一看姐弟俩互相维护的架势,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小心老娘将你们赶出家门!”   “阿梅。”乐志远是与子墨一起回来的,对于这个悍妻,他已经无能为力,虽然他知道,私下里白梅时常欺负子衿,但生性懦弱的他为了夫妻之间的融洽,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听见白梅说出要赶子衿姐弟离开的话,他才犯起急来。   白梅本就一肚子气,又见丈夫窝囊的走过来,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她更是气他的不争气,于是朝他怒道:“怎么?你同他们合伙?也想欺负我?”   见妻子对自己发飙,乐志远有些手足无措,额上沁出细细的汗珠,可是,当看着子衿子黑姐弟俩的模样,他的愧疚到了极点,但是,对于这个悍妻,他也无可奈何,于是,只得求和,好言说道:“阿梅,你别生气,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子衿做错了事情,让她改就行了。”   “改?”对于丈夫的突然妥协,白梅自是有一番成就感,冰冷的讥讽着:“志远,你还没闹明白出了什么事情吧!”说着,她冰冷的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乐子衿,唇角轻挑,不屑的说:“咱们家,是出了小偷!”   “我没有!”子衿委屈极了,虽然知道叔叔在家是做不了主的,可是,仍旧向他说着:“叔叔,我绝对没有偷过任何东西。”   “你不要冤枉我姐姐。”额前几缕发丝虽然遮住了乐子墨的眉眼,可是,透过发丝,他的目光坚定而清澈。   “冤枉?”白梅双手环在胸口,嘲讽的说着:“昨天是谁帮我收拾的房间?是谁帮我整理的梳妆台?”   “是,我是帮你整理过,可是,却并没有拿过任何东西。”乐子衿也急了,如果光凭她整理过婶婶的房间,就断定她是小偷,未免也太冤枉了。   “是啊,阿梅,”乐志远也帮乐子衿说话:“子衿不是那样的人。”   “哼!”白梅从外衣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旧皮夹,款式陈旧,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被磨花了,她打开皮夹,将里面一叠百元钞票拿出来扬着,“这是什么?”    正文 第10章 火上烧油   乐子衿一惊,这是妈妈的遗物,也是她现在用的皮夹,怎么会落在婶婶手里,她焦急的目光突然在乐志远身上飘过,可是,却只是咬着下唇不说话。   乐子墨也吃惊,姐姐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   “怎么,没话说了吧!”白梅将旧钱夹朝乐子衿脸上狠狠的甩去:“我的家里容不下一个小偷,滚,现在就给我滚!”   乐志远额上细细的汗珠越来越密集,讨好似的对白梅说:“孩子有点零用钱……”   “这叫零用钱?”白梅扬扬钞票:“至少有两千多块?她哪儿来这么多钱?”   乐志远掏出手帕擦着额上的汗水,看了看咬着下唇不语的子衿,欲言又止。   “姐姐,”子墨看着子衿:“我相信你不会拿婶婶的东西,可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子衿鼻翼一酸,眼眶一红,万般委屈的看着乐志远,皓齿将下唇咬出深深的牙印。   “妈——”乐欣妍挽着周俊熙的胳膊有说有笑的走进大厅,可不巧的是撞见这样一幕,她双眉微皱,心底的不悦并没有显露在脸上,一个小时之前,她明明打电话给妈妈,俊熙要来吃晚饭,为什么她还是这样一副泼妇的模样,完全没有任何优雅可言。   白梅完全沉浸在自己捉贼拿赃的成就感里,丝毫没有向大门看去,只是盯着乐子衿,不无讥讽的说:“欣妍,你也过来瞧瞧,咱们家出了一个小偷?”   乐子衿发现了周俊熙,她胸口窒息的难受,怒火冲到大脑,鼻翼微微颤动,敢怒不敢言,原本被白梅羞辱已是常事,可是,现在,这个长相俊美,已经几次偶遇不怀好意调侃自己的年轻男人也在场,她多多少少觉得羞耻难当。   “又怎么了?”乐欣妍发现妈妈还没有丝毫收敛,心底早已经不乐意了,更何况周俊熙还在身边,她为了保持优雅的形象,又不能像平常一样直斥母亲,于是有些不耐烦的问。   白梅颇为自得的将自己的发现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一旁沉默的周俊熙身上时,这才记起乐欣妍给自己打电话的事,瞬间,她的目光变得柔和,语气也没有之前的急躁了。   待她说话之后,周俊熙狭长的眼眸淡淡的望着乐子衿,薄唇带着浅浅的笑意:“伯母果真明断秋毫。”   白梅不无高兴的笑了。   乐子衿的眸子狠狠的瞪了瞪周俊熙,他分明是火上烧油,他分明是不怀好意?她到底哪儿惹到他了?   “欣妍,你今天戴的项链挺不错的,在哪家店买的?我姐姐的生日快到了,我正愁没礼物送呢。”周俊熙那双桃花眼落在乐欣妍颀长白皙的脖子上,泛着淡淡的笑意。   众人的目光全落在乐欣妍的脖子上,哪儿晓得她的脸突然泛红,手不由得捂住胸口那枚钻石坠子。在白梅讲着自己擒贼的过程时,她的表情已经不自然了。   “阿梅,这不是你的钻石项链吗?”乐志远看了看乐子衿,顿觉轻松的说着。   白梅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话语也没有之前的昂扬自信,变得有些轻:“欣妍,你拿妈的项链,怎么也不说一声?”   乐欣妍偷偷的瞄了瞄周俊熙,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些微恼:“妈,这项链不是你昨天晚上拿到我房间给我的吗?”   见周俊熙在场,白梅便含糊其词,没有深究项链的事情。可是,却扬着手里的钱:“乐子衿,这钱哪儿来的?你别不吭声,倒是说话呀。”   刚刚解除了项链的误会,乐子衿松了一口气,看周俊熙的眼神也没有之前的怨恨,倒是多了一分感谢,可却没料到白梅又纠结于她钱包里的钱了。   “是我给她的?怎么了?”见妻子对侄女的咄咄语气,乐志远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说出了之前一直不敢说出口的话。   白梅没料到一向温顺的丈夫竟然在外人面前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什么?你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