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因果 那天雨下得好大,雷鸣声震耳欲聋,伴着闪电我听到念英的哭声越来越大,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父亲的三姨太生的孩子,念英比我小三岁,是三姐妹中最小的一个,也是爹最疼爱的一个女儿。 我还有一个姐姐叫武念雨,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我都会那么怕她,可能是我害死了她的生母吧,念雨的娘是武家的大太太,也就是我的大娘,那个时候大娘肚子里还怀着爹的孩子,爹对大娘的宠爱更多过了我娘和三娘。 那天大娘坐在湖边喂鱼,我拉着念英去踢毽子,念英老是踢不过我就闹脾气,我也生气了,就拿起毽子往湖里面扔,大娘看到我们两个打起来就想把我们拉开,那个时候我还在气头上,我狠狠的推了一下大娘,没想到就是这一推害大娘掉进了湖里。 那几天都特别冷,我看到大娘在湖里面挣扎一直喊救命,我和念英都吓坏了,可是爹有事出去了,等到我们叫人过来的时候,大娘和小孩都没有保住。 一夜之间念雨就没了娘亲,爹把我们关到黑屋子里,不知过了多久,林总管带着念雨住到了西厢房,那个时候我知道,娘亲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娘了,而我是注定欠念雨的…… 雨渐渐地停了,天空还是暗暗的没有什么起色,即使房里点了蜡烛,感觉也是冷冷的。屋前挂的灯笼被风刮得左右乱摆,窗户前的人哆嗦了一下,真不知道是不是太冷的缘故。 那张脸表情淡淡的,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头发被扎成了两根马尾辫,辫子上还系了一朵小兰花的发夹,虽然年幼,但脸蛋却很精致。 “念晨……念晨……” 二太太初音从外面小跑了进来,身上也被雨水淋湿了半截。 “娘,你身上怎么淋那么湿啊?” “还说呢,刚刚叫你那么多声都不应,真不知道你这丫头整天在想些什么,快点帮娘把这香料拿到炉边放着,都湿了呢” 念晨接了过去,“怎么那么多香料啊,娘,你弄那么多香料做什么?” 二太太敲了一下念晨的头,“你这丫头傻啦,明天就是你姐姐念雨的十八岁生辰啊,按咱们福林县的老规矩,凡是这十八岁的闺女都算是出头日,那可就是长大了,身上都得配香袋的,娘不是想亲手给念雨缝个香袋嘛” 二太太看着念晨没有什么动静,立马急了。 “我说你这发神的毛病怎么老不改啊,不是叫你去放香料嘛,还有,把这几块布料也拿过去” 念晨走到炉子旁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只听到二太太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道。 “一大早就跟福伯说了,看天气不好可能会下雨,让他记得去收布料,直到我回来问他才知道给忘了,还得我自己跑去收,现在香料和布都湿了,还不知道赶不赶得及呢” 念晨有点不乐意了,“娘,您叫几个人去不就得了,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前两天的风寒还没好呢,现在又想做药罐子啦!” 二太太一听这话,知道念晨又来脾气了。 “行了,我自己还不知道嘛,赶快把布给晾干了,还等着用呢” 念晨心里很不是滋味,自言自语“还不知道你这么累缝出来的东西人家要不要呢” “你又干嘛呢!一个人嘀嘀咕咕” “哦,没有啊” 看念晨这副样子,二太太摇了下头。 “你啊,真该学下你姐姐,你看看人家念雨文采多好,诗词歌赋哪样不行啊,你再看看你,论成绩是比念英好一点,可念英才多大啊,比你小三岁呢,要是被人家外人听到,说堂堂武家二xiao姐什么都不会,那还不得笑掉大牙啊” 念晨一下来火了,尽量压着快要爆发出来的怒气,可语调还是让人感觉得出她的不满。 “娘,你干嘛总把我说得那么没用啊,至少我会书画啊,连丰志异老师还夸我的画画得好呢,在学校,哪个人不赞赏我的画啊” “你就省省吧,那个丰志异不过只是个刚毕业任教的大学生,他的话你能信多少” “娘,你怎么老是向着姐姐啊,真不知道她是你亲生的,还是我才是你亲生的!” “你就该改改你二xiao姐的脾气,人家念雨虽年长,但比你才大一岁,你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哪样该说,哪样不该说,你的嘴巴都得给我封紧罗,还有啊,以后少和那个丰志异来往,这谈谈话念念词的娘不管,可这一来二去的,别给人看了笑话去”。 二太太看着念晨不说话,走过去戳着念晨的头。 “咱们武家虽比不上什么名门望族,但这小街小巷的还算是个名堂,你爹又是‘宝芝林’药坊的大当家,当年你爷爷在宫廷里边儿任御医,提起武家,谁不知道低个头啊,你倒好,整日去找那个小教师,书香门第的脸你还要不要了!” 二太太说罢,转身只自顾自的整理衣服,念晨走了过来,站在二太太的面前,看着这个不顾自己的女人,眼睛里面似有感伤,还有一点点的期待。 “我会注意就是了,但是娘,明年我也十八岁了呢,到时候……你会亲手为我缝制一个香袋吗?” 二太太轻轻抬了下头,然后像没听见什么一样继续整理着衣服,念晨假装没有看到似地,继续问道。 “就像为姐姐缝制香袋一样的……一样的缝制给我” 念晨的哽咽着,二太太的神情好似在躲避着什么,又有些不耐烦。 “好了,好了,你以为你娘我当真空闲的很哪,等下布晾干了给我送过来啊,都困死了,先休息下”然后转身就出了房门。 念晨苦涩的笑了下,好似认命般的闭上了眼…… 就知道会这样,但即使知道会这样,念晨也想亲耳听听,想听到娘亲疼爱自己的话,可是仅仅这样,娘都不会满足她,是自己做错了吗,如果不是小时候的顽劣,或许这个娘就是自己的了吧,不会与人分享,不会和人争执。 第二天武家都起了个大早,桌上都摆满了各式糕点,下人们一个个忙进忙出,丫鬟们都在忙着给念雨梳头。 头上的麻花辫被解开,梳子轻柔的将头发梳散,镜中的脸面色桃花,睫毛微微上翘,没有念晨的淡雅,却又多了份魅惑,虽是十八岁的年纪,但却有着不合年纪的姿态。 丫鬟看着镜子里人,低笑道。 “大xiao姐现在长大了,不用再扎小辫子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哦” 念雨捂着嘴吃笑。 “好了,阿梅姐姐就知道取笑我” “我可没有哦,照我说啊,大xiao姐再过几年一定是个大美人呢,到时候上门提亲的人一定好多哦” “你再这么说我可会不好意思呢,不是还有念晨和念英嘛” “三xiao姐现在还年幼啊,不过这二xiao姐嘛,到时候就说不定了哦,您和二xiao姐也才只有一岁之差而已” “不,差别可大了”。 念雨好似随意的说出这句话,可是眼睦中却有化不掉的寒意,阿梅并没有注意什么,只专注于给念雨梳头。 “老爷还真是疼爱大xiao姐呢,看这满院的宾客,还没到正点子,到处都挤满了人”。 “是吗,都来了些什么人啊?” “嗯——有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听说啊,来的要么是县上的大官儿,要么就是城里的富贾,很多都是老爷亲自请来的呢,有的是听说,武家的大xiao十八岁生辰,这可是个大日子,谁还敢不来呢”。 “今天可是xiao姐你的出头日呢,往后都不用扎小辫儿了,明年二xiao姐也及岁,这大xiao姐和二xiao姐都成人了,想想要是以后大xiao姐和二xiao姐同时出嫁,那武家还真是有的热闹了呢” 念雨摸着胸前的长发,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冷笑。 “念晨一定会是第一个嫁出武家的”…… 正文 第2章 羞羞 庭院里的人很多,有喝茶谈笑的,也有赏花闲聊的,总之是好不热闹。 可这种气氛让念晨觉得很不自在,吵杂的让人越发头疼,正在揉眉纾解的时候,念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以前站在了念晨的前面。 两条小麻花辫儿已经不在了,额前梳着整齐平刘海,两边的头发往后面锊,用一朵粉色的牡丹珠花儿别着,后面的头发散下来,脱离了以前的稚气,仿佛增加了一岁就变化了好多,崭新的水红色衣裙,让原本漂亮的念雨更添了几分靓丽。 念雨看着念晨打量着自己,心下欢喜,捏着绣帕的玉手捂嘴嬉笑了起来。 “念晨你看,这花儿漂亮吗?” 念雨指着头上的珠花。 “嗯,漂亮”。 念晨点着头,嘴角轻抿,随即又垮了下来,有时候念晨自己都不懂,为什么明明不开心的时候,偏要装作很开心呢。 念雨得意了起来,“这是三娘今早差人带过来的,说是特意带人从英国买回来的,为的就是要给我庆生”。 念雨说完,还不忘摸了头上的珠花,“我本来还嫌俗气,可是二娘偏生说好看,她说啊,这是英国的女孩子正流行戴的,过了时间还买不到呢,呵呵”。 念雨偷偷的打量了念晨一眼,看着念晨没有说话,便继续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你又不知道三娘的脾性,你要是不要啊,她还不得闹翻天了,毕竟三娘也是赶着时髦的人,家里的首饰换了一批又是一批,看不惯了,就打发着下人一点儿,这要是太多了啊,只得送到当铺去当了去,为的不是换些银两,只是太多了屋子堆不下,放着也碍眼。” 念晨淡淡的笑,“三娘是个闹心的人,首饰也从不嫌繁琐”。 “我也这么说啊,三娘和娘是没的比的”。 念雨看着念晨微变的脸色,心里也更加喜悦。 “虽说我的亲娘已经不在了,本来是二娘的,可这现在倒也就成了亲娘了,念晨啊,娘是个善心的人,整日不说吃斋念佛,但也绝不是爱嚼舌根的人,三娘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可是咱们的娘不一样啊,手上虽清寡了些,可娘不喜欢那种身外之物。可这不知道的人哪,就只会说咱娘不得宠,你看看人家三娘手上、头上的首饰,就连送我这个大房生的,都还是英国带来的,可娘呢,这不得宠的人啊,也就只剩吃点咸菜的了”。 念晨甩开握着她的手,气的眼泪在珠子里打转,可是咬着牙也说不出半句话,看着念雨不经意间的嗤笑,只得静了下心,让自己不至于那么狼狈。 念晨艰难的笑了下,“姐姐说的是,可是武家上下不是也有规矩在吗,大人的事,那是大人管,姐姐年长,我得跟姐姐学,可是念晨现在不过十七,姐姐今天出头,什么该说的,什么不该说的,念晨记住了,念晨会谨记姐姐的教诲”。 念晨低着头,像是没看见念雨微怒的脸色,继续道“念英现在也正年幼,不及我一分,也更不会姐姐做人的道理,如果哪天念英长大了,会想什么才是道理,现如今姐姐这么说三娘,虽说是夸奖的话居多,但以后念英会怎么想还不知道。” 念晨抬起头,看着念雨笑,这笑容里感情很淡,却又让人觉得不敢轻视。 “姐姐,这花很美,配上姐姐也正合适,外面那么乱,等下磕着碰着了,爹爹也要怪罪了,姐姐去前厅吧,客人都在呢,妹妹不送了”。 念雨很诧异,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还敢先送人,暂且不管那么多,也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伤了武家的面子。 “念晨,姐姐说的呢也都是实理,就论我的才智你也应该明白,听姐姐说的没有错,我也就先走了,你呢,好、自、为、之——”。 看着念雨远去的背影,念晨摊开手心,这是娘亲昨晚连夜缝赶的香囊,不知道娘要是听到了刚才念雨的话,她会怎么样呢。 念晨不敢想,也许娘亲早已经知道了念雨怎么看待她,但即使这样,娘亲依然爱着念雨,到底念雨有多惹人疼,还是娘亲就是为了自己赎罪呢。 如果真是那样,念晨恐怕是打死都不会原谅自己了,心里憋闷的慌,对于念雨刚才的那些话,她不是不气的,都气又能怎么样,即使再如何错,可她终究是武家的长女,也是爹爹最看好的女儿,不管这些,就凭自己当初做的错事,恐怕就算换了自己,那也是不可原谅的吧。 想着想着,念晨心中的委屈就更大了,还有的是更多的自责。 眼里的泪水再也憋不住了,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流了出来,看着远处的宾客,赶紧用衣袖擦了擦,今天毕竟是念雨的十八岁生辰,真的哭不得。 就在念晨偷偷擦着眼泪的时候,泪痕还没干掉,一块小石子就扔了过来,砸到念晨的脚。 念晨带着没干的泪痕看了过去,只见一群小孩子指着她大笑,一个小男孩儿站在最前面,看样子像是领头的,没有半点认错的样子,抬着头看着念晨,一脸嚣张的气焰,好像天不怕地不怕。 念晨本就在难过的时候,又这么稀里糊涂的被砸了个正着,最先是挺疑惑的,后来看到那群小孩子,才知道自己是被戏弄了,而且前面那个小男孩儿还一副嚣张样,这让念晨更生气了,忘记了被砸到的脚,也在这时候开始发疼。 念晨蹲下来揉着脚,站在前面的那个小孩子,看到念晨脸上没干的泪痕,以为是自己砸到了她才哭的,一边心里大叫不好,闯了祸事,一边还不忘冷哼,好一个千金xiao姐,被石头砸一下就哭成那样。 念晨揉着脚没有说话,那小男孩儿也就站在一边看着她,心里想着,如果她不说,那自己也不说,兴许还能躲得过去。 就在暗自庆幸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武家三太太的大嗓门儿。 指着这边骂,“好你个小兔崽子,大人没看着就到处闯事,真是反了天了不成”。 其他小男孩儿看到三太太这阵势,都赶紧撒腿跑了,就只剩前面站着那小孩儿,一步都没有挪。 三太太拧着他耳朵,“兔崽子,闯了事还想赖不成,其他人都跑了,你怎么还不跑啊!” 那小孩儿捂着被拧疼的耳朵,“我跑了你还会找我爹娘,回去又得挨打,我才不会那么笨!”。 三太太松了手,笑骂道,“你这兔崽子,还挺门儿清!告诉姑奶奶,你干嘛用石头扔我家念晨啊,别以为我没看到啊,再想撒谎我还告诉你爹娘!” 本来以为这孩子吓坏了,毕竟武家三太太的泼是谁都清楚的,可没想到这小男孩儿居然还敢顶嘴,装老成的样子把念晨都给逗乐了。 念晨轻笑道,“三娘,都是小孩子闹着玩儿的,不必挂在心上”。 三太太看见了念晨脸上的泪痕,“还说没事呢,你看这兔崽子的,不知轻重,把姐姐都打哭了不成”。 念晨本想解释,可话还没出口,这小孩子就不乐意了。 “她不都说没事儿了吗,而且长那么大人了还哭,羞羞——” 小男孩儿用食指划着脸蛋,样子搞笑又气人,把念晨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正文 第3章 堂弟聂少东 三太太捏着那小男孩儿的脸蛋,嬉笑道,“还敢跟姐姐们叫唤不成,在这武家的,哪一个不是比你大的,看你这小脸蛋,真是发痒了”。 小男孩儿躲过三太太的魔爪,揉着发红的脸蛋,没有半点委屈想哭的样子,反倒是看着念晨多了些许疑惑。 “她怎么又成姐姐了?姐姐还会哭的吗?” “你这兔崽子,看清楚了,这是你武伯伯的女儿,是武家的二xiao姐叫堂姐,听明白了吗?” 本来念晨还以为是哪个宾客的小孩子,而且看这小男孩儿的面有点生,这一听三太太的话,还真是惊讶不少。 念晨本就不喜欢说话,在叔叔伯伯面前,更不会想念雨那样爱表现,所以别人一提这武家女儿,自然首先想到的就是姐姐武念雨。 而念英呢,人小,但是话却很多,这点比较像三娘,不懂得什么叫做礼仪尊长,所以在人前人后,想干嘛的就干嘛,一张婴儿肥的脸蛋,胖胖乎乎的,单纯可爱,都是人见人爱的,所以爹爹即使在待客的时候,都喜欢抱着念英玩儿。 念英的可爱,念雨的才华和能说会道,都很招爹爹喜欢,别人所理解的武家,就是武家有三个女儿,大女儿琴棋书画样样通,三女儿爱吃、爱笑、爱玩闹,可是这二女儿嘛,恐怕知道的就很少了。 因为不爱说话的缘故,念晨的性格很沉静,让她在树下看书,她就会看到天黑才撒手,让她画画,她就会一直画下去,直到把所有的纸张都画完。 有人说念晨就是死心眼的孩子,也有人说,念晨只是太乖巧,更有人说,念晨就是一个傻子,不知道狡辩,不懂得讨人欢心,别人喜欢就招人待见,别人不喜欢就是注定的事情,怎么也改不了。 二太太和老爷都说过她好多次,但念晨一句也没听下去,不是不知道改,而是不想改,因为念晨觉得没有必要。 照念晨的原话就是:我生下来就是这样,是草就变不得花,是花也要看是什么花,要是一般的颜色花,不提也罢,也没有必要提,长的就这样,没有寒梅的傲骨,也没有冬雪的飘逸,我就是我,没的改变,改变了,那也就不是我了。 老爷总会骂念晨执拗,说这如今的世道,能改则改,哪有没有的改,也没处去改的道理。 念晨就会坐在一旁,细听父亲的教诲,不回一句,也不想回,回了,就会换来更多的责骂,那又为什么要回呢。 不止老爷,凡是说的上话的人,都挨个儿的给念晨上课,但念晨还如往日一样,如何做人的,就绝不会少一分的做下去,别人不欣赏自己,不见得自己就见不得人,那是没有知己罢了,怪不得别人,也怪不得自己。 想到这些,念晨也心酸了,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个头的小男孩儿,还真有了些疑问。 “这是我哪家的堂弟?” 三太太一听这,反倒乐的掩不住嘴,翘着那兰花儿指,没把腰给笑弯了去。 “人都说武家的二xiao姐性情僻冷,我看念晨你啊,还真是!” 拉了那小男孩儿过来,蹲在旁边给他擦着脸上的脏东西。 “这是你聂家叔叔的儿子,叫聂少东,是聂家的独苗苗,你聂叔叔把他当个宝呢,整日跟个泥菩萨一样供着,这兔崽子还说得好,扔个石子儿就能被你爹抽不成,要不是今儿个碰着了你们堂姐弟扔石子儿,还指不定哪天才遇着呢,这少东还不知道有个亭亭玉立的二堂姐呢”。 少东咬着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念晨,脑袋摇摇晃晃,好似有很多疑问。 “你怎么是我堂姐呢?” 三太太更是笑的欢了,用手戳着少东的脑袋。 “你这小兔崽子,当真是脑袋装着浆糊了不成,怎么你们两姐弟都是那么稀罕的人呢,你啊,管二堂姐的爸爸叫伯伯,这伯伯是你爹爹的老哥,你爹爹是二堂姐的叔叔,虽说,不是什么血缘关系,你家姓聂,念晨姓武,但是你爹爹和堂姐的爹爹是拜把子兄弟,比那亲生的还要亲呢,这也沾着亲啊,你不就得管人叫二堂姐嘛”。 少东抓了抓脑袋,“那大堂姐怎么也叫我小堂弟呢?为什么念英又叫我哥哥?” 念晨忍不住乐了,这个少东小堂弟,还真是惹人喜爱呢,虽说皮了一点儿,可脑袋里,容不得一丁点儿含糊。 三太太也被气得不轻,听着少东的问题,把她这个大人都给问糊涂了。 “我说你个小东西,问问题是接二连三的,我脑袋都缓不过来了,总之,你记住,少东你呢,就得管眼前的姐姐叫堂姐,明白了吗?” 少东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心里有一丝不服气。 “我不要,我要当她哥哥!” 念晨听着也觉得好笑,走到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少东面前。 “你为什么要当哥哥呢?我是你姐姐,就算你再怎么不愿意,还是你姐姐,你想当也不成”。 “那为什么我只能当念英的哥哥,偏就不能当你的哥哥呢?” “念英比你我都小,所以管我叫姐姐,管你叫哥哥,你又比我小,当然也得管我叫姐姐啦”。 少东憋着嘴不服气,三太太看着眼前这两个小孩子,止不住的头疼,看着少东只能苦笑。 “我说聂少爷啊,这既然都做了我们念英的哥哥了,干嘛还要当哥哥呢,有姐姐多好啊,人人都宠着你,灌着你,人前人后都让着你,这难道还不好啊”。 “那我不做念英哥哥,我当她的哥哥行不行?” 三太太哄着没力气了,拍了少东的脑袋。 “我说,你小子是来劲了不是,要你这脑袋能掰开,姑奶奶我还真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让我们家念英叫你哥哥,还亏了你不成,年纪那么小,怎么就劲问些没头没脑的问题,你二堂姐不是爱说话的人,别以为这样就是让你骑脑袋上的,二堂姐比你高,长的也比你白净,做你姐姐怎么了,有这么个好姐姐硬是不要”。 “比我高怎么了,我爹爹说了,男孩子像我这年纪都是那么高,以后我还会长的,长到她那么高了,她长不高了,我还会长,而且我也不黑,以后我多让我娘给我吃蛋白,我还会比她白净的”。 “唉哟,小兔崽子,谁跟你说的,吃蛋白会变白净啊?那这鸡蛋还是鸡生的呢,我怎么就没觉着,这鸡白到哪里去啊,呵呵——” 三太太捂着嘴笑,真没想到这小孩子说的话那么好笑。 念晨听了也忍不住捂嘴,这个小堂弟,还这是可爱的紧哪。 少东看到两个人都笑他,一下子就急了。 “反正我知道吃蛋白能变白净就得了,你不是比我高嘛,以后我比你高了,你可就得记得,要让我做你的哥哥”。 少东指着念晨,一脸严肃的说道。 念晨愣了愣,再看看少东的表情,脸蛋鼓得圆圆的,像在等待一个答案,有一点期盼,还有一点紧张。 念晨回过了神,笑说道,“好呀,以后少东比我高了,比我白净了,我就认你做哥哥”。 “好耶!” 少东拍着手,一脸雀跃,好像得到了什么奖励一样,笑得开心极了,最后还不忘认真的看着念晨,重复着刚刚的承诺。 “你说的哦!以后我就做你哥哥!我一定会比你高,比你白净的!我一定要做你哥哥!” 念晨看着少东,随着他的笑容,翘起了嘴角。 也许只是少年的一言一语,并不当真,也许只是童真的一句话,并不代表着什么,但人生中的一句话太多太多,多到数不过来,多的想不起,也多的忘不了。 很多事情都在冥冥之中就安排了,安排了两个人的相遇,也安排了两个人的重逢,不用太多言语,不必过多解释,就只要一个微笑,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彼此就会明白,该舍弃些什么,或许,得到了什么。 正文 第4章 品画 宾客们几乎都到齐了,前厅里挤满了人,武大老爷坐在大厅前,看到很多旧识,喜上眉梢。 “诸位,今天是我武尹堂的大女儿,武念雨的十八岁生辰,今日爱女承蒙各位抬爱,我在这里,感谢各位光临寒舍,为爱女庆生,有诸多关照不到的地方,还请各位海涵哪”。 大家都笑着鼓掌,也有的侧着身在看,想看看这传闻中的武家大xiao姐,是否像传闻的那样,有一张标致的脸蛋,和一身过人的才能。 吴家老爷上前拱手道,“武老爷,您这就太客气了,就单单凭您在东陵县的威望,谁不会巴着想和您谈交情,更何况今日是武家大xiao姐的寿辰,而且是十八岁庆生,这日子可不小啊,不小啊,哈哈”。 武老爷赔笑,“吴老爷严重啦,就凭咱们两家的姓氏,一武,一吴,都是一家,都是一家!” “哈哈,说的是,说的对!都知道武家老爷天善仁慈,光是县内的药铺,这武家名下的就数不甚数啊,‘宝芝林’药铺是整个东陵县的药材龙头,‘宝芝林’的武大当家,更是救人无数,乐善好施,吴某实属敬佩哪,武家在整个县城的威望是吴某望尘莫及的,这也是情有可原,吴某在这里,为东陵县的父老乡亲们,谢过啦!”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身有所责,于情于理,于情于理哪!” 武老爷虽说的卑谦,但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有停过,这也是,谁会不喜欢听好话呢,更何况这些个好话,听得确实悦耳啊。 吴老爷拉过身旁的少年,介绍道,“这是吴某的犬子,叫音名,现在洋学堂读书,整日看着早去晚会,却一点长进都没有,这次刚好遇着这机会,认识一下,以后还请武大老爷多多照应才是”。 “哎,吴老爷严重啦,音名是吧?今年所大啦?” 少年抬起了头,面容倒是俊秀,一张薄薄的嘴唇,看着就知道能言善辩,更郁结的是还长了双桃花眼。 少年鞠了一躬,“音名在,音名今年十八”。 “哦?哈哈,还真是巧啊,念雨今天就十八,音名是几月生辰?” “音名是八月,比念雨妹妹长几个月”。 “嗯”,武老爷点了点头,“这孩子不错”。 吴老爷笑道,“音名哪能跟念雨比,论资历,还不及念雨三分之一呢”。 武老爷大笑,唤过一旁的念雨。 “来,念雨,快叫吴伯伯”。 念雨微微欠身,低着头,“吴伯伯好”。 音名闻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念雨,两条细长的秀眉,一双像水波一样的眼睛,笑的时候微微眯起,秀挺的鼻梁,两片水润的薄唇,随着念雨的笑,越发红艳。音名在心中大惊,果真是个大美人呢,要再过个两年还了得。 不远处的念晨看的一清二楚,对于这个音名,她是半分好感也没有,看他的桃花眼,就是那种善于勾花引蝶的主。这种人还是不惹为妙,认识了,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吴老爷看着儿子的失态,连忙推了一下他。 “念雨果真长的标致啊,如今十八岁便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小儿冒犯了,失态,失态啊”。 武老爷倒是笑着摆了摆手。 “念雨虽年纪尚轻,但才华也真算得上是出众的,我这三个女儿啊,还是念雨最让我省心”。 听到这里,念晨的心里忍不住一沉,虽然知道爹爹一向疼爱姐姐和妹妹,但亲耳听到爹爹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还真是打击不小。 音名看着眼前没有说话的念雨,想着跟念雨多亲近亲近。 “念雨妹妹喜欢什么样的诗?” 念雨抬头,看着音名微笑道。 “我倒不曾喜欢过什么诗,只对词比较感兴趣,古人的词,都有让人放松心境的功效,凡是名家的词,我都喜欢”。 这时,站在旁边的三太太也闲不下来了,想着插一句。 “我说,你们两个啊,这生辰的日子,热闹的场合,还真是闲的下心来谈论什么诗啊词的,对于那些个诗词,我啊,就是一个俗人,不提也罢,倒是你们,反倒交谈甚好,一见面就能说到一块儿去,真是,都不用别人瞎忙和了”。 武老爷笑着道,“孩子们喜欢,就随他们,这时候就该多谈谈诗词,多学一点”。 三太太拉过武老爷的手臂,撒着娇。 “老爷,人家就是那么一说,这诗啊词啊的,我听着脑袋都大了,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对那些时文政贸的不感兴趣”。 吴老爷陪着笑。 “这三太太也说的对,老是听着诗词,心里也发紧哪,对了,这怎么只看到念雨xiao姐,武家二xiao姐和三xiao姐呢?听说,这二xiao姐和三xiao姐也招人得很哪”。 三太太玩着绣帕,“这最小的那个啊,还在外面跟着其他小孩儿玩儿呢,打小就爱玩儿,一刻都不让人省心的,也毕竟年幼,比念晨都还小三岁呢,要长大一点都这样,那还了得。说到这念晨,我刚还看到呢”。 武大老爷也四处寻望,念晨想,这不去也没了办法啊,即使应付也得应付一下啊,于是,低着头磨磨唧唧的迈开了步子。 武老爷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念晨,一时不乐意了,但也不好发作。 “到哪儿去了?怎么叫了半天都不见应”。 念晨低着头,试了半天才张了嘴巴。 “我我没听清”。 武老爷摇了摇头,笑着对吴老爷介绍。 “这是武某的二女儿,叫念晨,生平不爱说话,见笑了,见笑了。” 念晨欠了欠身,“吴伯伯好”。 本来和念雨说着话的音名,听着声音,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念晨抬了头,刚好撞上音名的眼睛,虽然只有短短的对视,但两个人都看的很清楚。 音名看着那武家的二xiao姐,淡淡的柳眉,细长的睫毛微微上翘,眼睛没有太多神采,看着多了一丝哀怨,鼻梁秀挺,嘴唇很薄,有淡淡的粉色,但不知什么原因,一直紧抿着。 看她的第一眼,有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一身白色的衣裙,给原本不爱笑的她,多添了许淡雅和拒人千里的感觉。但绝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好像有种想要怜惜的错觉,这样的念晨,就像画里走出来似的。 音名暗叹,看来武家的女儿长得都哥哥绝色啊,只是,怎么这两姐妹的风格都不一样,一个爱笑,一个不说话,一个笑颜如花,一个淡雅脱俗,一个像冬日的梅,另一个,则像春日的海棠。 “念晨妹妹也喜欢词吗?” 念晨看了看旁边的念雨,“我不喜欢词”。 “那是喜欢诗?” 念晨摇头。 “那念晨妹妹喜欢什么?” “只是爱画而已”。 “画,画好啊,念晨妹妹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喜欢画恰当,恰当啊!” 念雨闻声走了过来,看着念晨,嘴角有着淡淡的笑。 “爱画是好,只是画品差了点,这画,也就没意思了”。 念晨闻言淡笑。 “我喜欢画,就只是爱画而已,谈不得什么画品,单纯的喜欢,只要用心就好”。 吴老爷听到这话,顿生好奇,也忍不住参与几个人的谈话。 “那这画,要如何用心来品呢?” “画,只是一件物,不懂言语,不会交谈。在喜欢的人眼里,画则是知己,是倾诉的朋友。在不喜欢的人眼里,画则是一件附属品,可以赠送,可以随意评论。” “画,就像是茶,品茶的人,不问茶的来历,不问价格,不管产地,喜欢就好。只要喝一口,只要看一眼,就能心灵交通,这就是一个境界”。 吴老爷笑着点头,一脸赞许。 “在念晨的心中,画,也就只能是个爱好了,念晨还达不到那种结界,体会不到心灵交通” 音名看着念晨,两姐妹的最大差异好像就是种感觉,一个偏淡,一个有很浓烈,这一点,还真是好笑呢。 正文 第5章 三个女人 三太太的亲昵的拉过念雨的说,看着念雨头上的珠花,满心欢喜,也不知道是看着自己送的话欣喜呢,还是看着念雨戴着漂亮欣喜,总之,这三太太是笑得正欢呢。 “哟,我说这念雨啊长的就是可人儿,戴上我送的珠花啊,还真是漂亮呢,你别说,我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呢”。 二太太坐在旁边也没说话,只是嘴角紧抿着,看着不知道是笑呢,还是硬绷着,就是怪怪的。 念雨则是看了看二太太,又瞅了瞅三太太,捂着嘴轻笑。 “三娘送的珠花,我自是喜欢,看着酒欣喜,这戴上就更开心了呢”。 三太太听了这话,挽着武老爷的手紧了紧,就像在告诉武老爷,自己对他的哪个女儿都好,一副等着讨赏的摸样呢。 “老爷,您可听到我们家念雨说的话啦,那可是我找人,专门从英国给我带过来的呢,你看看我这身上,哪有那种稀罕物啊,老爷,我不管,你也得买给我”。 三太太对着武老爷直撒娇,武老爷则是笑着掠了掠胡子,今天是爱女的成人宴,自是高兴,看着三太太视念雨如己出,一副合家欢,哪还有不开心的理,就这般任由三太太的撒娇。 二太太看着这样的场景,本来抿着的嘴就更加紧了。 谁都知道,武家老爷娶了三房太太,这大太太因为念英、念晨小时候的不懂事,害得大太太不慎丧命了。 本来就是原房亲,这大太太死了,自然更爱护念雨的多了,所以人前人后,武老爷都总是把念雨挂在嘴边。 二太太呢,又是个思想守旧的人,当初也是从了父母之命,连武老爷的面都没见过,就嫁到武家做二房。 二太太的原则就是,男尊女卑,内外有别,崇尚三从四德的妇人。所以,直到后来武老爷又娶了个三房回来,她也从未有过意见,可是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没意见啊,当时大太太是极力反对。 后来还听说,当时二太太初音快进门的时候,大太太也这样反对过,可是没办法啊,都快进门的人了,要是那个时候再退亲,对两家都不好,何况这二太太的娘家也是城中的富甲商人,当初武老爷在娶二太太的时候,最主要的,还是要和她们家做生意,二太太初音的娘家,也知道这武老爷是个耿直之人,虽说已经娶亲,可是那个时候,这个三妻四妾是比比皆是啊,两家门当户对,也就同意这门儿亲事了。 当时武老爷在大太太面前发过誓,一生之中,只娶两妻,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要是以后再娶妻,必闹个妻离子散。 大太太听到这话,也着实吓了不轻,连忙捂住武老爷的话,可是这话已经说出来了啊,而且那也是没的办法,就算是只为了生意,这二太太也得非娶不可了。 二太太初音进门之后,倒是言听计从,从夫从教,和大太太也是称妹妹叫姐姐的,大太太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直到娶了这三太太以鹫,事情才开始变得复杂的,怎么说呢,三太太当时是上海有名的花旦,武老爷当时就爱看个戏曲,后来听说,上海来了个有名的角儿,更是想都没想就往那边冲啊,当时看戏的人叫那个多,好多是爱戏所以爱人,有的呢,则是爱上人了才懂看戏,这三太太长得花容月貌,笑起来是花枝招展,而且生性咋呼,就爱说话,只要一到了她那里,再糟的心情都变好了。 当时武老爷也只是单纯的看戏,毕竟在大太太那里连毒誓都发过了,也不会存什么花心眼子。 当时三太太以鹫,好像唱了个穆桂英,那叫一个好啊,是满堂喝彩。武老爷也跟着看的兴起,命人把随身的一个玉佩给送了过去,本来是打赏之用,却没想到,就因为这样,后面的事情才跟着复杂的。 到了后台的以鹫,还没来得及卸妆呢,就看到了班头送过来的玉佩。接到手里一看,玉佩通身翠绿,玲珑剔透,泛着淡淡的光泽,拿在手里,还能感到冰凉冰凉的。三太太是最喜欢这种稀罕物的,看着玉佩打造的如此光滑,一看就知道是个少有的宝贝,于是好奇心四起。 在班主那里打听了下,才知道原来是赫赫有名的武大老爷,家里有万贯家财,为人又乐善好施,长的还算英气,当时这三太太已有十九,恰是花开正茂的时候,对这武老爷也还敬仰,就这样泛起了心思。 后来二人相熟已久,武老爷也喜欢三太太的性子,毕竟在这家中,二太太循规蹈矩,好是好,可少了份激情。 再看看大太太,原配感情是好,但如何都得需要点养分哪,而这三太太自然就成了这不可缺失的养分了。 大太太知道武老爷要娶三太太以鹫进门,硬是把门一摔闹着离家出走,武老爷自然不干了,好说歹说,大太太还是不愿意。 武老爷最后就只有去找二太太,毕竟二太太在武府也呆了那么长的时间,资历也变深了,而且人也好说话。 对于武老爷又要娶亲的事情,二太太即使再不乐意也是会支持的,想到这三太太,也许正和以前的自己一样,最开始呢也是要看别人的眼色,而且,武老爷对自己还算不错,虽不怎么喜爱,但毕竟还是夫妻啊。 于是,二太太就帮着武老爷劝说大太太,大太太先是很执拗,时间长了,也倒好了很多。 还记得大太太同意的时候,看着二太太就直摇头,她当时就问了二太太。 说:你爱着老爷吗? 二太太则是不说话,就那样看着池子里的莲花发呆,大太太看了片刻,原以为一直不说话的二太太总算是开了口了。 她说:爱能怎么样?不爱又能怎么样?在这样的世界里,是不存在爱的,但要说是不爱,恐怕又太过牵强了。在一起了那么多年,即使是在不爱的时候在一起的,日子长了,恐怕也只能说爱了。 大太太听后没有再说什么,也许自己和二太太不一样,本来两个人的性格就不一样,那两个女人的命运也就更不一样了。 自己不是个喜欢认输的人,可二太太不是,她虽然不会认输,但她根本就不会想着去赌,昨天是听别人的,今天还是听别人的,那到了明天,也许依旧如此。什么都是习惯了就好了,但要是性格也习惯了,恐怕有些事情就永远都没法改变了。 也许,当初大太太就不该逼着武老爷发誓的,自从娶了这三太太,大太太是更得宠了,因为从头到尾,好像受委屈的都当是大太太了,这二太太嘛,也就自然的被武老爷给忽略掉了。 所以大太太最得宠,三太太以鹫最受喜爱,得宠和喜爱可不一样,得宠是不能失去,喜爱是看着就开心,那这二太太呢?谁也不知道,也许,是谁也不想知道。 应了武老爷那句话,也许在做什么事情,老天都在看着,武老爷就不该发那个毒誓,或许,大太太就不该逼着武老爷发誓,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大太太就这么死了,带着一个还没生下来的婴儿,也带着几十年生活着的记忆,永远的离开了武家。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二太太对念雨,就是巴着心的疼爱,忘记了一个念晨的存在,就像武老爷对待二太太的那样。 武老爷现在宠着的夫人也就自然的成了三太太,好像也是理所应当的,没有人再有任何质疑。甚至根本就没有人有那样的疑问,有人说,这就是命吧,不管怎么样,二太太是被忽视的那个,被宠着的是一个,再宠着的还算另一个,好像,永远都不会轮到,这个一直为武家生,为武家死的女人 大太太的死,带走了两条生命,却带给了活着的人不幸。 正文 第6章 堂姐姐舍不得 三太太没有说什么话,但是表情已经表示了自己的不满,武老爷宠三太太,这她不反对,就算是反对,那也是没资格的,只是,看到三太太在那么多人前,跟武老爷撒娇,这着实不成体统,而且在她看来,在晚辈们的面前,三太太也没有做长辈的样子。 本来是想说几句的,可是想到今天是念雨的生辰,也就咽了下去。看到武老爷也毫不生气,表情倒是受用得很,虽然现在自己这二房是最大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武老爷搂过三太太的肩,笑道,“你倒是说说你喜欢什么,我买给你就是了,做一个长辈,怎么连这点都计较”。 三太太推了武老爷一把,顺势倒在了武老爷的怀里,捂着嘴笑。 “老爷,你说这可就不对了啊,我这个做三娘的,哪有和晚辈计较的道理,而且今儿可是人念雨的寿辰,你这么说啊,可真见得我这做三娘的不地道了些,我送念雨东西是应该的,你送我东西,当然也就更应该啦”。 武老爷硬是被三太太给逗乐了,搂着三太太合不拢嘴。 三太太瞅了瞅二太太,不自然的收了收嘴角。 “我说姐姐,这念雨的寿辰,你这做娘的,送的是什么呀?” 二太太没想到,这三太太的话题转的那么快,怎么一下子就说到自己这里来了呢。 “妹妹,我没有你的财大气粗,自然是不会送的多大珍贵的礼物了,况且这念雨还小,虽是十八岁成人,但这女儿家,最重要是还是知书达理,以后还要学会贤良淑德,做人哪,是本分最重要,我给念雨的,是为娘的教诲,并没的那些身外之物了”。 三太太一听这话,还真是心里不怎么乐意呢。 “哟,姐姐说的是,怎么就好像有点儿什么不太中听的呢,我不过是武家的三太太,在姐姐的面前还称不得什么大呢,姐姐说的,贤良淑德,知书达理,是万万少不得的,可是这话又说回来,姐姐毕竟不是念雨的亲娘,怎么说,也不应该按照念晨那样的教啊”。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还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不成?” 二太太听着这话就来气,虽说一家是得和睦,可有时候,这些就是只能想,做不到的。 念晨低着头没说话,这样的气氛也是常有的,虽说已经习惯了吧,可是没回遇到,还是每回的不自在。 念雨则是像事不关己的摸样,也是,本来就没自己的什么事,刚刚听到三太太说的,故意把娘字儿添的那么重,谁不知道是哗众取宠啊,这三太太就是个没长脑筋的主儿,说话总是口无遮拦的,不管再怎么样,这二太太好歹也是先过门儿的,要是武老爷帮着她,还真给武家一个巴掌呢。 想着想着,这武老爷还真是开口了,话里多少有些不耐。 “好了,好了,怎么都说到这些上了,这小的也是,没规没距的,当真是闹给我看的不成!” 武老爷都发话了,这三太太自然是不敢造次了,二太太也当什么都发生一样,照样干嘛是干嘛。 念晨手里还拽着那个香囊,心里有着多少个说不出不愿意,看着娘没什么表情的脸,也就更难受了。 这是,少东刚玩了跑到大厅来,一眼就瞅到了念晨,因为,整个大厅就只有念晨一个人穿着白衣服,而且只有她才喜欢低着头。 少东屁颠颠的跑了过去,用脏不拉几的手扯着念晨的袖子。 “爱哭姐姐,你怎么不去玩啊”。 念晨看到被车脏的衣袖,再看看少东充满疑问的脸,无奈的摇摇头。 “少东,你娘呢?怎么就看到你一个?不准到处乱跑啊,刚刚你娘还在找你呢”。 二太太拉过少东,拿过手绢擦着他的手。 少东则是像没听见一样,又拉起念晨的衣袖。 “我们去玩啊”。 念晨拍了拍他的头,“姐姐不去玩,你自己去吧”。 少东顿时气鼓鼓的,抓了抓头,一脸严肃的样子,好像很生气呢。 “你以后不许这样拍我的头,我还要做你哥哥呢,你怎么能对哥哥这样呢,以后我还要拍你的头呢”。 念晨尴尬的笑了笑,看了看四周,就更加尴尬了。 少东扯着她的衣袖,看着念晨一直拽紧的手,就要伸手去拿。 “这是什么啊?我要看!” 少东想要拉开念晨的手,这时,几个人都把注意力挪到了念晨的手上。 二太太看到念晨手里的香囊,一阵气恼。 “念晨,我不是一到早就让你把香囊带给念雨嘛,这都什么时辰啦,怎么还在这里,我说这念雨的身上怎么没有挂着香囊呢”。 少东看着念晨,一副抓到小偷的样子。 “哦~堂姐姐是舍不得拿出来,怕大堂姐要了,二堂姐是故意藏起来的”。 一句小孩子的话,倒让周遭的空气都瞬间凝聚了起来。 念晨把香囊递给二太太,心里委屈极了,也许是想给自己解释,也可能是不满念雨,总之是很难受,如果不是说忘了话,或是刚刚念雨没有那般盛气凌人,这香囊早就给了念雨了。 念晨也不是不舍得,而且,今天本来就是念雨的生辰,虽说娘亲是太偏向念雨了点,但自己也没必要硬拿着东西不给念雨啊。 二太太在旁边看着,听到了二太太的话,不免一副得意的样子。 “哟,我说这姐姐怎么回事呢,虽说念雨不是你亲生你,也不能什么都没有不是,原来是送的香囊啊,嘿,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人家年轻人也早就不兴那套了,怎么姐姐还送上香囊来了,呵呵——”。 武老爷瞪了二太太一眼。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初音的一片心意,以鹫啊,你这么说,就太不对了!” 三太太撇了撇嘴,满脸的不情愿。 “老爷,我又没有其他什么意思,我只是说句老实话而已嘛,姐姐,虽说也是心意,可您好歹也是武家的二太太,就送个香囊也太那什么了吧,我不是说你什么啊,就是告诉你一下,我怕这念雨啊,明明不喜欢的,到时候看是你送的,又整天必须得戴上,虽说便宜些没什么,可这毕竟也不好看不是,这念雨戴着也闹心”。 念雨拿过香囊,随意看了两眼就放了起来,看着二太太淡然的笑。 “三娘想的太多了,娘,我很喜欢你的香囊,为了这个香囊,应该把娘给累坏了吧?我看着上面的针线,缝的很细致呢,看着也欢心,虽说三娘的也花了不少心思,不过,我更感动娘亲为我缝的香囊”。 二太太也会心的笑了,拍着念雨的手,心里舒坦了不少。 “念雨啊,只要你喜欢就行,娘就怕你不喜欢呢,虽说都是我亲手缝制的,可是,毕竟人也不及当年了,好久都没有拿过针线,要这拿上啊,还真是挺麻烦,看你那么喜欢,娘也愿意啊”。 看着娘亲对念雨那么好,念晨老不情愿了,要是这念雨知道点记恩,她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委屈了,明明看到念雨就淡淡看了一眼,随手就给放了起来,这哪是喜欢啊,还什么针线,要是现在问念雨,香囊上面绣的是些什么图案,恐怕连半点都答不上来。 这二太太就跟没有看到似的,该怎么对念雨的,还是怎么对她。 念晨早就知道这念雨不会念着什么恩情了,连起码的感激都没有,说的那些话,也全都不过是应付罢了。 少东看着脸色那么难看的念晨,知道自己可能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想不到会惹念晨那么不开心。抓着念雨衣袖的手,也不由得松了下去。 念晨感到抓住衣袖的手松开了,疑惑的向少东看去。 只见少东低着个头,嘴巴也是撅得老高,满脸委屈的样子。 念晨叹了叹气,少东毕竟是个孩子,哪知道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呢,虽说自己比他大上两岁,可是心智又能成熟到哪里去,不是也有经常做错的事情嘛。 念雨从桌上拿了颗枣,递到了少冬面前。 少东看着满脸笑意的念晨,知道念晨没有生自己的气,便张着嘴巴接过了枣。 两个小孩子就这样不约而同的笑了。 正文 第7章 喜欢这样的感觉 念雨在园子里赏花,阿梅则在后面跟着,手里拿着二太太送给大xiao姐的香囊。 “大xiao姐,这二太太对您还真是喜欢得紧哪,看看这香囊,以前早就听说二太太绣功很好,现在看到了,还真是不一般呢”。 念雨则是不以为然,瞄了眼拿在阿梅手里的香囊。 “什么绣工不绣工的我可不知道,我虽然呢,是对那些词啊诗啊的,了解甚多,但是对于女红,我可是没有什么兴趣,也只有那些贤良淑德的人才会做那样的事,现在哪个没有个新思想新革命的,谁还会去要求那些,就你才看得起瘾”。 “哎,大xiao姐,你可不能这么说,阿梅觉得,女红不止是对女儿家的要求,而且还能锻炼人的性格呢,二xiao姐现在也在学习女红呢,前两天我还去看过了,二xiao姐虽然是初学,但是针法还挺熟练的呢,绣的女红还挺不错的,我也在纳闷呢,为什么一定要学女红呢,后来二xiao姐跟我说了会子做女红的心得,我还真是长进了不少”。 “哦?” 念雨听到这,还真是挺好奇的,想不到这念晨还会学那么些个没用的事情,看来,她和二太太,还真是一对儿母女呢,怎么爱干的事情,都是那些不起眼的东西呢。 “你倒是跟我说说看,这二xiao姐都让你长进了些个什么东西?” “二xiao姐说,女红随是个随意的配件,但是能改变的东西却是很多。拿这针线来讲,倒也是个简单的东西,可用起来却也不简单,单是那一针一线,靠的就是心境,心境平和了,什么都是美的,即使绣的再累,但做出来的东西还是有价值的”。 “不会做的,不愿意做的,或是根本就不喜欢做的,那对女红来看,就是个复杂的玩意儿,不过啊,这喜欢做的,爱做的,用心去做的,那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东西了。二xiao姐说,这就是能改善脾性的东西了”。 听到阿梅的一席话,念雨还真是无奈了许多,想不到,这念晨做人迂腐,看待个东西还那么没有长进,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啊。 “阿梅姐,你的意思,就是说我这个大xiao姐的脾性改改善了?” 阿梅一听,顿时吓得个不轻,连忙摇头。 “不是,不是的,大xiao姐,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不过是听二xiao姐那么说罢了”。 念雨揉了揉眉,摆着手。 “算了,算了,知道你也没那个意思,只是别什么都是二xiao姐说,二xiao姐才多大啊,不过十七罢了,我这才年满十八,不懂的地方多了去了,她不也该学的地方还有更多吗,二xiao姐说的再有理,那也只是她的以为,这每个人得有每个人的念想,别什么人说一句话,就给硬生生拐了过去了,你得看看,这是不是你该学的东西”。 “阿梅明白了”。 “行了,你再怎么明白,也还得有不明白的地方不是?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儿就行了,有个人跟着也着实不舒服”。 “那大xiao姐,这香囊” 念雨瞄了一眼,一脸不耐烦。 “你就拿回房里去吧”。 “可是大xiao姐不戴着吗?这可是二太太送给您的”。 “阿梅,你多久变的那么啰嗦啦,二太太送的怎么了?二太太送的我就必须整日的挂在脖子上啊,我这不是让你拿回去放着嘛,以后有空了再自己戴,哪儿位置好就放哪儿,又不是让你给扔了,你瞎磨叽些什么啊!” 阿梅杵了半天,看了看手里的香囊。 “那好吧,我先拿回去放着,哪天您想戴了,问我就行了”。 “行了行了,去吧”。 念雨找了块石头坐着,整理了下衣摆。 想到刚刚阿梅说的话,顿觉好笑。 “女红就能改变人的脾性了?哼,还真是好笑”。 “什么好笑了?” 念雨抬头看去,原来是丰志异来了。 丰志异比自己大上三岁,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现在在学堂任教。 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是在‘宝芝林’药铺,那天闲着没事,到药铺里面走了走,刚好碰到丰志异去抓药,可是,药刚拿在手里,才发现身上的钱不见了,也许是走在路上的时候被小偷给偷了去,毕竟像丰志异这样文弱的学生,被小偷给看上了,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药铺的伙计看到自称没钱的丰志异,一下就来火了。 说是看着倒是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居然是连药费都要耐的主,丰志异说自己钱被偷了,那伙计硬是死活都不相信。 药铺里面人又多,丰志异站在那里,一个大男生硬是憋红了脸,告诉那伙计说,药他不要了,拿了钱再回来。 伙计听了老大不高兴,认为这丰志异是在耍他,说他一个小年轻的,不该这样。 就在丰志异左右为难的时候,念雨走了过来,她说不用收他药费了,她相信丰志异说的话。 大xiao姐都发话了,这伙计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直接就把这药给了丰志异。 丰志异那个感激啊,当时的念雨虽然还没到十八岁,但长的倒是水灵,在丰志异看来,这念雨就是一个少有的女子,有些许风情,还愿意帮助不认识的人,更感激的是,念雨居然相信他没有说谎,于是,念雨在丰志异的心中,便有了不可替代的感觉。 后来丰志异打听到了念雨的住所,才知道念雨是武府的大千金,想到这个大千金,居然没有大xiao姐的架子,对念雨就更加欣赏了。 丰志异到了武府,把那天的药钱还给了念雨,也就是那时候,武老爷才认识了有丰志异这么个年轻人。 想不到,丰志异居然大老远的过来,就为了还个药钱。 本来以为这丰志异是别有用心,毕竟像武府这样的声望,如果真是攀上了,那起码也是能过上有滋有味的生活吧。所以武老爷几次想留丰志异在药铺里干活,说是可以让他做账房先生,给的报酬自然是很多了。 而且武老爷查过,丰志异的家里并不算富裕,虽然是个大学生,但是,在当今的社会里,如果没有什么贵人推保你,恐怕也只能做个有才能,但无用武之地的人了。 没想到的是,这丰志异居然拒绝了,丰志异对武老爷的说法,有很大的见解,他深信,即使以后没有用武之地,自己也能靠自己的实力,为明天多创造一份机会。 也正是这样,武老爷对丰志异很是赏识,有事没事还会叫上丰志异来家里做客,即使是家宴,也没有什么例外。 慢慢的,念雨和丰志异的接触也就多了,丰志异渐渐发现,念雨其实是一个很有才情的女子,而且对新的事物很敢去试,有敢爱敢恨的劲,这对于大多数女子来说,还真是少有啊,也正是因为这敢于尝试的性格,着实把丰志异给迷住了,他知道,在自己的心里,也确是有这个人了。 丰志异在念雨的旁边坐下,一身中山装,让整个人精神不少,浑身散发着一股书香气,白净的脸上,有着好似永远都用不尽的笑容,笑得很淡,但总是能给人安心的感觉。 虽说不过二十一的年纪,但也看的出来是一个很内敛的人,充满智慧的眼睛总是能吸引别人的目光的。 丰志异就在念雨的旁边坐着,也不说话,嘴角的笑容依旧,给人想永远做下去,都不觉得会发闷的感觉。 念雨见来人没有说话,也就乐得轻松自在,依旧看着池塘里的小鱼,为了一点食物,在争抢而带来的点点波浪。 丰志异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就这样做下去,虽说看不到念雨的表情,但却能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看着那道背影。 也许,在他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值得坐在这里,值得和她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在这个时候,整个世界都是平静的,平静的就像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让人很舒服,总害怕时间会过得太快,而错过了彼此的距离。 正文 第8章 寒梅只是一个梦 许是沉默了很久呢,念雨好奇的回过头去,看到了丰志异的笑脸。 “怎么不说话?” 丰志异笑了笑,“因为你也没说话啊”。 “呵”。 念雨也给逗笑了。 “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不说话,你还真不说话了不成?” 丰志异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 “那是自然,你都没有说话,那我一个人说话还有什么意思”。 “你又怎么知道,你说话了,我不会说呢”。 丰志异抓了抓脑袋,对这个问题,回答起来还真是汗颜哪。 “就算是我怕不成,我怕你不跟我说话,怕你没把我的话当一回事,也怕你假装没听到,或者是干脆转身走人”。 念雨对丰志异的话,还真是好奇呢。 “怎么就怕得着那么多,也不嫌烦得慌,说就说了罢,理不理你也是之后的事,毕竟你的话是已经说出来了啊,怎么能不说就开始怕呢”。 丰志异笑的更开心了,对念雨着实赞赏。 “我就喜欢你这样,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能说,过着舒服,活着也不累”。 念雨愣了,是这样的吗?自己真是过着舒服?活着真的不累吗? 有时候自己也想这样,或是说,以前自己是这样的,不过后来就不是了。 念雨怎么会不想啊,不想就那么干坐着,什么都不去做,什么都不用担心,看着几片叶子都会开心。 后来,念雨变了,不会想什么事情都那么单纯,当年娘也是那样,想的也是那般单纯,可爹不是也娶了二太太嘛,到了后来,娶三太太也变得那么理所应当了。 娘死了,带着还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孩子死了,如果不是二房和三房生的孩子,娘哪会遭这样的罪。 也许,只能说是孩子小,可如果不是爹言而无信的话,还哪来的二太太、三太太,哪来的那些纷争,也就更不会有那么多烦心杂事了。 想的或许远了些,但怎么说,心里都是不舒服的。 念雨不喜欢这个家,也不喜欢现在的心境,更加不喜欢整日围着一群家人转。 念雨觉得没那个必要,也许知道丰志异对自己的感觉,认识也有两年了吧,那个时候和念晨一样的年纪。 有时候念雨自己都在想,或许自己就是那种属于独居的人,美貌并不能代表什么,有钱又能怎样,只要自己有了能力,还不是什么思想都阻止不了的,所以,念雨喜欢尝试新的东西,和那些比较有难度的东西。 念雨感觉自己的心里就是个男人,甚至比男人还要强悍,不需要那些柔化的东西,也就更不需要感情了。 丰志异看着念雨没有说话,便把手里的画卷拿了过去,一边打开,还不忘一边的介绍。 “知道你今日生辰,但也不知道送你些什么东西,想着想着,也就只能想到亲手为你绘一幅画了,这是我想了好多天的结果呢,昨儿个花了一天的功夫才完成的,来,看看怎么样?” 念雨接过了画,画上画的一枝冬梅,在雪白的雪地上,就单独躺着一枝梅。 梅的枝干快要枯竭,枝干上只有几朵花蕾,还有两朵盛开的梅花,在雪白的地上,显得那么娇艳,又那么独一。 “这,就是你要送我的画?” 念雨看着画上的梅花,好像并没有太开心的感觉。 “对啊,你就像是画上的梅花,娇艳欲滴,有着脱俗的美,令人想靠近,可又存在着距离感”。 “梅花,为什么要在冬季呢?” 丰志异满脸疑惑。 “梅花就是在冬季啊,在雪白的地上,只有一枝单独的梅花,静静的躺在那里,不用人照料,不用美好的天气来庇佑,可往往是恶劣的环境,造就了令人感动的结局。” “这很令人感动吗?” “当然了,冬天的梅花是最美的,那是有着怎样的傲骨啊!古往今来,写梅的诗人不计其数,无不是为寒梅的傲骨所惊叹。就在一切都白茫茫的时候,唯有梅花不肯沉寂在那份安静里,只为下朵花的绽放,准备着最后生命力的呐喊!” “呵”。 看到丰志异的昂然,念雨突然觉得很好笑。 “如果真是那么认为,那你就错了”。 丰志异回过头,看着念雨,不懂念雨说的是什么意思,或是在质疑着什么。 “即使梅花再怎么不认输,可它依旧只能在心底呐喊,那又能怎么样呢,再如何呐喊,不是还得被大雪覆盖吗。即使露出了些许枝干,但也是那么无能为力,就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冬日里被冻结,你觉得,梅还会是你想的那么伟大吗?” 丰志异对念雨的看法毫不赞同,想不到念雨居然会如此的质疑梅花,不明白如此高尚的情操,怎会在念雨的眼中这般不堪呢。 “念雨,你这种想法太另类了,梅花,即使被覆盖,但它仍然会活的很坦然,不管世俗,不管变化,就算躺在那里,它也开的很耀眼啊”。 “志异,或许你说的对,但是,怎么可能会没有缺点呢,连人都有的缺点,你们怎么就不允许一朵梅花开得失落点呢。我想,这种想法,只不过是把身边的一切不可能,付诸到一朵梅花身上去了。梅只是一朵简简单单的花,就算再如何赋予神话,也只是到了春天就会谢的东西罢了”。 念雨转过身看着丰志异,对他手里的画丝毫没有感觉。 丰志异则是保持了沉默,脸上不再有着常有的笑容,随之带来的,是淡然的失落。 “也许,春天到了的时候,梅花也会想尽办法留下来啊”。 “你别傻了,不管它怎么努力,就算坚持到春天的来临,但随之而来的温度,都会把梅花,消失在风里。” “不要太执意自己的想法了,那些幻想,都是很幼稚的欺骗自己的手段罢了。你想想看,春天,多么的生机盎然啊,在这种温暖的怀抱里,梅花居然不喜欢被疼惜,甘愿承受着冬雪。连春天都要不起的梅花啊,你不觉得它很无力吗?” “它不畏艰难,在寒冷里绽放,难道这不该爱吗?为什么,你连它的美丽都看不到?” 念雨拨弄了刘海,听着丰志异的话发笑,就像在听着多么苍白的笑话一样。 “你不觉,像杜娟、海棠,这样的话还要美丽些吗?只有一枝独梅能干什么呢?在毫无生机的枝干上,只能盛开了那几朵可笑的梅花,甚至挨到春天的时候,等到快要消失的时候,还存在着很多绽放不了的花蕾。” 念雨走到丰志异的身前,看着那张失落的脸,就像正在说服一个做着梦的小孩子。 “志异,听我说,你必须把你的思想和梦回到现实,只能被破碎的东西,就等待着灭亡啊。你就算再如何挽回,又不会等到你想要的结果,不可能就是不可能,美丽和现实是隔开的,你的寒梅,只是一个梦而已”。 “就单单是个梦吗?” “对不起,我不懂得赏画,我也不喜欢赏画,即使你把它想象的再美,我也不可能逼着自己去接受它。” “开满花的枝丫不是更美吗?充满生机的东西不是更让人感动的吗?为什么要选择冬梅呢,没有必要让感情尘封啊,我会赏的,只是生机盎然的花而已,可以五颜六色,也可以含苞争放。但我不会赏画,不会赏那么死的东西,也不会懂得那些快要离去,还不能消失的挣脱。” 丰志异把画收了起来,脸上再次露出微笑,只是那种笑没有到达心底,有种无奈和感伤的感觉。 “对不起念雨,居然还想着,送给你这样不喜欢的画,我想,即使再给你画一幅牡丹你也不会喜欢了吧,毕竟,你是不爱画的人”。 “也许,我也该多了解画了,可能,那样我会比较容易接受这些东西吧”。 “不用了,真的不用,这样挺好的,不喜欢的——就没必要再去学习如何才能喜欢啊”。 正文 第9章 因为缺陷 所以美丽 丰志异依旧站在湖边,只是现在少了念雨,是一个人而已。 他在那里站了很长时间,对于念雨,志异只能说,自己是不了解的,不明白念雨喜欢些什么东西,又对什么很好奇,只是在按照自己的心里做事,认为念雨喜欢,也就那么做了,却没想到,念雨就那样简单的道了别。 志异开始怀疑,也许一直以来都是在自己骗自己罢了,认为念雨也希望有个人在身边保护她,所以,即使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去保护,也要花尽心思的用在念雨身上。 念雨的文采令志异叹服,也正是这样的女子,才使得一切都变得那么难了。 原以为,才女都是喜欢诗词歌赋的,对于画来讲,也不会例外什么,可谁曾想,全是自己在想,念雨根本就不喜欢画,单单的说了句,自己不会赏画,便把最开始憧憬着的心给打碎了。 现在才突然间明白了些什么,对于念雨这种大xiao姐,是绝不会稀罕什么画卷的,连善意的欺骗都没有,甚至只是接过手里,还未有太多的眷恋,就把画毫不领情的还到了手里。 志异不怪什么,更不会施舍些什么,就算再怎么遐想,也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 想着想着,也就淡然了许多,但对念雨的感情也不会改变的,就算得不到亲睐,哪怕多看一眼也好。或许,下次自己该去找找有什么名人的诗词,给念雨送过来,挽回这个并不好的送意也好。 “就这么走了,还真是狠得下心啊,连一次回头也不见,随意的洒脱,却给人不舍的感觉,怎么就会那么不舍呢,再如何狠心,自己不也心有所甘,愿意得很吗”。 志异摇了摇头,看着刚才念雨离去的地方,早已没有了踪影。 想着自己的天真,还真是无奈的紧哪。 看着念雨做过的地方,舍不得坐下,怕把刚才来人的气息给消散了。 念晨老远就看到丰志异的背影,在日光下,显得那么落寞又无助。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念晨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很奇怪。 还记得第一次认识丰志异的时候,是在十六的那年,丰志异和爹爹在大厅里仪式。 当时对丰志异很是好奇,后来听下人说,丰志异是个大学生,过来是找念雨的。 其实,刚开始看到丰志异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淡淡的笑容,好像从来不会和人有距离,但走近的时候,才会发觉原来距离的那么的远,远到念晨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也许,有距离的东西才是美丽的吧,念晨总喜欢那种有着缺陷的美,就是因为有着距离,所以才喜欢。 那个时候,自己还只到丰志异的肩膀,每次想看他笑容的时候,只能抬高了头。而念雨却不用,念雨比念晨高了许多,每回都能面对面和丰志异说话,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念晨才会第一次那么羡慕着念雨,因为,至少念雨和丰志异能谈笑风生,而自己只能做个妹妹。 念晨很讨厌这种感觉,不喜欢丰志异只把自己当妹妹,可不是妹妹又能是什么呢?知己?自己恐怕一辈子都做不了了。 所以,念晨只会在旁边看着,或是有机会的时候说会儿话,丰志异则是带着永远都不会停滞的笑容,像爱护妹妹一样的爱护着她。 念晨明白,自己和丰志异也只能这样了,所以,自己只是闲下来的时候想想,静下来的时候看看,但绝不会想着超出这样的关系,即使想,那也是不可能的。 念晨走了过去,看着丰志异的表情很好奇,虽然脸上的笑容没有少,但只有念晨自己才知道,念晨是了解丰志异的,有时候比丰志异自己还要了解他。 “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呆愣成这个样子”。 丰志异看着念晨,这样的感觉也只有在念晨的身上才能找到,就是那种平静,平静的可以听见微风的声音。 从认识念晨起,就是那种很素净的样子,和念雨的美完全不一样。 念晨是属于静赏的美,即使才芳龄十七,但懂得的,也确是不比念雨的少。 丰志异在念晨的身边,总是不会想太多的事情,不必担忧什么,也不用困惑什么,她就像是一粒静心丸,但只能放在心上,不能放到心里的。 丰志异整理了下思绪,笑容依旧。 “我怎么就不开心了?有时候,静下心来,只是想寻求心灵慰藉而已,跟呆愣还真是两回事”。 念晨笑着,在旁边的石头上做了下来。 丰志异看着念晨坐在刚才念雨坐过的位置,心里荡过丝丝波浪,却也没有什么反感之处,只是脸上迟疑了下,又淡淡的笑了起来。 “丰志异老师是在静心吧,看来我还真是扰人哪”。 “念晨,别老是叫我老师老师的了,我比你年长不了多少,又是念雨的朋友,她叫我名,你又唤我老师,哪有这个理的,你还和念雨一样,叫我志异吧”。 “志异?” 念晨愣了愣,这个名在心里多久了?每次都是想叫又不敢叫,后来丰志异做了老师,也是兄长,便也跟着叫了丰志异老师,连姓都不敢忘,也正是这样,反倒显得长幼有序,生疏了不少,总在两人间有一层隔膜,想拆都拆不掉。 念晨在心里念了两遍,最后还是不顺口,弱弱的唤了句。 “志异” 而后两人就这么尴尬的站着。 念晨突然被志异手里的画卷吸引了,本就对画很感兴趣,这会儿反倒忘了尴尬了。 “你手里的画卷是画的什么?” “哦,只是一幅没意思的画而已,不看也罢”。 想到念雨对这画的毫不在意,心里的酸楚也就更深了。 念晨反倒觉得稀奇。 “那可就错了,有意思没意思,也得看了才知道啊,你不看是你觉得没意思,我还没看,当然不会觉得没意思啦”。 丰志异无奈道,“好,你要看就给你看吧,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有个人看也很开心呢”。 念晨接过画卷,神情也尤为专注。 画上的每一笔,都勾勒的很细致,特别是梅花的红艳和冬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画里,快要枯掉的枝干,显得那么沧桑和无力,而梅花却依旧开的那么美,这种美把念晨震撼了,握着画卷的手,也不自然的紧了很多。 “美,真美”。 念晨第一眼就喜欢上这幅画了。 反倒是刚开始失落的丰志异,在听到念晨的赞美的时候,有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虽是自己的画,比谁都了解,丰志异是很爱这幅画的,就因为爱,所以才想到了送给念雨,可在念雨那里却得不到任何赞赏,就这样,连自己都开始怀疑,或许自己的画本就不好吧,只是因为是自己画的,便也就把自己的感觉给理解上去了。 听到了念晨的话,丢失的信心也就找回来了,内心的激动是无以言表的。 “很美吗?念晨,你喜欢这画?” 念晨笑了笑,但目光仍旧放在画上。 “志异哥,你怎么能说这画没意思呢,在雪地里的芬芳,或许,就只有梅花能做到了吧”。 “哦?此话怎讲?” “冰雪三尺,梅花春意,露宿寒风,不尽万千姿态。” “梅花有那么美?” “美,当然美!古文诗句里面,历代诗人无不赞颂寒梅,那自然就有梅花美丽的地方啦,还有那句,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丰志异低着头,像在问念晨,又像是在问自己。 “再美又如何呢,枝干都枯了,枯了的东西还能再复苏吗?即使还有万千花朵在绽放,但来年的梅花早已没了之前的痕迹” 念晨看着这样的丰志异,多久志异哥会说这样的话呢,没有生机,没有希望,连起码的期盼都没有,这不像丰志异啊。 “志异哥,你错了,就是因为枯干的消逝,才会有了梅花的红艳,美得不是梅花,不是它傲人的身姿,也不是它妩媚的颜色,是被人遗忘的枝干啊”。 “就是因为总被人忘记,所以,即使快要消逝年华了,还不忘把自己的傲骨低调起来,藏得密不透风”。 “既然美丽,为什么还要藏起来呢?” “美丽,并不是展现得如何耀眼,而是不求有人抚慰,不求有人欣赏,如果有爱着它的人,自然会懂得它的美,如果没人懂,那不要也罢,所以它们活的很坦然,即使平淡,但永远不会奢望”。 丰志异就那么看着,看着念晨流露着的微笑,在微风中,诉说着梅花心底的私语。 也许,念晨是懂梅的吧,如果说,梅花是冬日的绚丽,那么,念晨便就是那朵春日的梅花了。 “你不觉得梅花转瞬即逝吗?” 念晨不懂志异什么意思,好奇的看着丰志异。 “就是因为转瞬即逝,所以才更改珍惜,有缺陷的美,才叫真正的美”。 丰志异像是一下解脱了,对,就是因为转身即逝,所以自己才要画朵枯枝,并没有添多少花朵,人就是这样,认为芬芳的美丽才是美丽,其实缺陷的美丽才是真的美。 好像等了那么久,为的就是这样一句心胸开阔的画,有人懂了,自然是好的,但可惜的是,这个人并不是念雨。 念晨把画卷收起,递给了丰志异。 “志异哥,这画还给你”。 “怎么是我的呢?” 念晨不懂,“这不就是志异哥的吗”。 志异笑了笑,指着那画。 “既然你比我懂画,那这画便就送给你了”。 “真的吗?真的可以送给我吗?” 虽说自己很喜欢,但是从志异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应该也很爱这画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志异会如此否定这画,是被人拒绝了吗?还是什么呢。 “我当然不会骗你,你喜欢就拿去吧”。 曾几何时,每当念晨拿起这画时,心里就仍不住的泛起波澜。 也许画,就不是自己的吧,不过是在替别人保管罢了,就算再怎么喜欢,这画原本的主人,也不该是自己 正文 第10章 我喜欢吃蛋白 聂夫人坐在桌前,手里端着一碗米饭,可怎么也下不了嘴,桌上的菜也几近凉了。 下人们候在一边,看着夫人这样,喜儿忍不住的问。 “夫人,饭菜都凉了,要么,我去给夫人热热?” 聂夫人把碗放在一边,看着那么大桌子的菜,可是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吃,老爷一大早就去谈生意了,儿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一个人吃饭也就没有了胃口,心中大大的不悦。 “算了,算了,全都收了吧”。 “可是,夫人,您还没怎么吃呢”。 “唉,这老的不着家,顾着生意我也就算了,可这小的也不来吃饭,请的老师呢?不是让好好教教东儿嘛,怎么还那么皮,饭都不来吃了?是不是又在哪儿顾着玩儿去了?” 提到这少东,还真是让她这个做娘的操心,虽说现在才十六岁,可是性子皮着呢,整日的闯祸。 不是拿着弹弓追着下人跑,就是把池子里的鱼捞起来烤,叫他念念书,先生都管教不了,这才两个月,换下的先生是数不胜数,每个先生走的时候都直摇头,说是这少爷太难教了,没把先生逼疯就是不会消停的。 最近倒是清静了不少,可是整日的人影都不见,没有听到说少东又惹什么祸啦。 “少爷没有贪玩儿,呆在他自个儿的屋子里呢,还有,少爷说了,他不饿”。 “不饿?还真是奇怪啊,他这又没有去哪儿玩儿,又没有让下人送点心过去的,怎么会不饿呢?他是不是又闯什么祸啦,让你们帮他圆谎?”。 “不是的夫人,少爷最近是真的没有去玩耍,一大早就让厨房给送了一盘鸡蛋过去,所以,少爷说他不饿,他说他真的吃不下东西了”。 听这话,聂夫人吃惊不少,又感到很疑惑,这少东不是最讨厌吃鸡蛋吗,以前啊,少东总爱生病,虽然调皮,但是身体不太好,所以,这聂夫人找偏了中西医,让大夫给开点儿偏方。 少东每次闻到中药的味儿就喝不下去了,所以,聂夫人没有办法,只能让西医开药。 这西医不赞成老是让少东吃药,说补充下营养就可以了,建议多喝点牛奶,吃点黄豆之类的,为了让少东能更好的长身体,聂夫人是想进了办法让少东吃鸡蛋,可是不管怎么逼,还是怎么求,少东就是不买账。 这下可好,听到早上少东居然问厨房要了一大盘的鸡蛋,硬是给愣住了。 “你说什么,吃鸡蛋?还一大盘?这少东不是不喜欢吃鸡蛋的嘛,是受什么打击了,让这孩子连讨厌的鸡蛋都往房间里送”。 喜儿想了想,对少爷的举动还真是疑惑得很,自己是从小就伺候着少爷的,按理说,少爷要是换了什么习惯,自己应该最先知道的啊,怎么就突然喜欢上最讨厌的鸡蛋了呢,喜儿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最近少爷都很奇怪,几乎每天早上都要一盘鸡蛋,而且是就这么开水煮好的,少爷可都不让我帮他拨,说是什么怕别人拨的没有效”。 “我就问他啦,到底是要什么效果啊,他就不说了而且啊,我还看到,其实小少爷在吃鸡蛋的时候,表情痛苦极了,我说,如果少爷不喜欢吃就别吃了吧,他还是没有理我,还是让我每天通知厨房,给他备一盘鸡蛋”。 聂夫人听了,脸色难看极了,真不知道她这个宝贝儿子又怎么了,怎么想到吃鸡蛋的呢,还吃不下硬撑,现在就连饭都不吃了,不行,越想就越担心,她得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孩子,是不是哪儿有毛病了?喜儿,快跟着我去小少爷的房间看看”。 两人急急忙忙的往少东的房间赶,那阵势,就跟‘救驾’似的。 而少东呢,则是打着嗝趴在桌上,想条死狗一样,舍不得动一下。 这样的感觉真是难受死了,看着盘子里留下的一堆蛋黄,吃点儿蛋白还容易,可是剩下那么多蛋黄还怎么吃啊,都快被噎死了! 从小就讨厌吃鸡蛋,闻着那味儿就不舒服,总感觉鸡蛋有腥味儿,所以,娘亲再如何威逼利诱,自己硬是不理睬一下的,可是现在呢,几天时间,自己吃了多少鸡蛋啦,还有就是那该死的蛋黄,有时候少东都在想,为什么鸡非得下蛋呢,又为什么鸡蛋非得有蛋黄呢,太痛苦了! 可是,少东的内心是绝对不会屈服的,想做哥哥哪有那么容易的啊,不吃蛋白,又怎么能变白长高呢,不变白,自己怎么能当上哥哥呢,可是,鸡蛋为什么又要那么难吃呢?! 少东在心里纠结着,越是纠结,看着鸡蛋就越是发毛。可是,如果娘亲要是知道,自己只吃蛋白的话,那娘亲一定不会再让厨房给自己送了,以后没的蛋白吃,还怎么变白,怎么做哥哥啊! 所以,少东在心里决定了,一定不能告诉娘亲,就算蛋黄再怎么难吃,也要硬撑下去,只有这样,才有做哥哥的希望! 聂夫人老远就听到屋里的小少爷在叹气了,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以前调皮捣蛋的东儿,怎么多久学会了叹气啦。 “东儿,你在干嘛呢?” 聂夫人刚进门就看到少东趴在桌上半死不活的样子,身前还放着一盘蛋黄呢,看着数目,还真没把聂夫人给震惊死,少东怎么那么喜欢吃鸡蛋了?! 少东可怜巴巴的抬头,望着聂夫人就像见到救星一样。 “娘亲——” 少东可怜的唤了一声,加上委屈的表情,小脸一嘟,差点儿没把聂夫人的心肝儿给疼死。 聂夫人赶紧跑过去,把少东抱在了怀里。 “东儿,我家的小心肝儿,你是怎么啦?怎么一下吃那么多鸡蛋呀?” “娘亲吃鸡蛋,是不是都要吃蛋黄的啊?” 聂夫人被少东的问题给愣住了,这算是什么问题呀,还是拍了拍儿子的背,很耐心的做回答。 “当然啦,鸡蛋和蛋黄是在一起的,哪有吃蛋不吃蛋黄的道理,那营养哪里吸收得够嘛”。 少东撇了撇嘴,还是想做最后的争取。 “那东儿吃鸡蛋,也要吃蛋黄吗?” “那是当然啦,吃蛋黄比蛋白管用”。 少东挣扎出了娘亲的怀抱,唉!看来是最后的争取都没有用了啊。 聂夫人看到如此反常的少东,不知道这小子又是哪里出问题了。 “东儿乖,看着娘亲,你为什么要吃鸡蛋啊?不是不喜欢吃的嘛,现在几乎天天都吃”。 “东儿只是想吃嘛”。 “哪有天天都那么想吃的道理,一天吃那么多,不都被噎死啦,而且,以前医生说过,一天吃一个就可以了,要不然会补得太多,反而没用的,怎么以前一个都不吃,现在一下吃那么多的啊”。 少东心想,完了,难道要被拆穿了? “你可别骗我啊,喜儿都跟我说了,你每天一早都要一盘鸡蛋”。 少东等了喜儿一眼,怪这小妮子多管闲事。 这喜儿一看,被这么个幼稚的小少爷瞪,还真是尴尬的很哪。 少东只好使出自己的最后一招,那就是撒娇!千万不能让娘亲知道自己想变白的事情,要不然娘亲会笑自己的,还有啊,要是娘亲知道,自己想做堂姐姐的哥哥,娘亲也肯定不愿意的,所以,自己一定不能告诉娘亲。 少东一把抱住聂夫人的腿,摇的聂夫人七荤八素,喜儿在旁边看着,嘴巴惊的可以塞进一个馒头,唉,自己侍奉的这个小主子哟,撒娇的功夫还真是不敢恭维呢。 想想看,要是以后小主子长大成人了,平凡点儿还好,如果长得勾人一些,加上这撒娇的功夫,那不得成了姐姐妹妹通吃的人啦,要真是那样,还真的是很恐怖呢。 “娘亲,人家就是想吃鸡蛋嘛,就是想吃嘛!娘亲连鸡蛋都不给人家吃,爹爹知道娘亲对我不好,会给东儿再找一个娘的!” 说完这话,喜儿也忍不住偷笑,这小少爷啊,怎么一出口就快把人给气死呢。 聂夫人更是哭笑不得,这少东才多大点儿啊,怎么什么都想得到。 “行了,行了,你要是再摇娘,爹爹不想重给你找一个都不行了!” 少东一下就愣住了,是因为他根本就听不懂,还傻愣愣的问聂夫人。 “娘亲,为什么呢?” “因为我快被你摇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