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穿越了,我想静一静   佳林公寓,全名“东沂市佳林国际公寓”,位于东沂市开元区文化路东段,是一座出租公寓,这里距离市中心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周围高校林立,比如岱北师范大学岱北工业大学岱北中医药大学等等。   “滴滴哒哒哒”   公寓三楼,张硕提着行李箱,有些生涩的把密码一个个输入进去,不过在经历了两次失败之后,他不得不打开手机调出备忘录,直到在备忘录里找到了密码之后才顺利的打开房门。   深深吸了一口气,张硕意识到穿越对于自己记忆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除,进了门之后,他先是将行李箱放到门旁的墙角,然后拿出脱鞋,把自己沾满泥土的鞋子脱下来放到了门后的鞋架上。   这间公寓两室一厅,有厨房和独立卫生间,租金5000,张硕租了一年,一般来说,这种类型的房子都是三个或四个学生合租,但张硕不同,他之所以租这间房,纯粹是为了躲一躲,所以一个人租下了这间公寓。   房子比照片上要干净许多,看来是刚刚打扫过不久,地面是木质地板,这是张硕最满意的地方。   朝阳一侧是六块玻璃组成的落地窗,白色的窗帘,这时候刚刚下午两点左右,因为是三楼,所以阳光受到遮挡,并不是多么明亮,但这种亮度对于长说来说却正合适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张硕一天之中最喜欢的时间段,就是没有夕阳的黄昏。   打电话叫公寓的人送了一桶纯净水,饮水机里有没有开封的一次性纸杯,通上电打开开关,红灯亮起,想要喝到热水还需要一会儿,张硕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下午五点,整理完房间并且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张硕觉得有些饿了,厨房里没有锅碗瓢盆,更不用说饭菜了,正好他来的时候看见楼下有一个小炒店,所以换上鞋拿着钱包下了楼。   “呜呜”悠扬的萧声响起,张硕的手机开始震动,打开一看,是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号码。   “喂,爸!”张硕坐在小炒店的方桌旁,他刚刚点了一份水饺,据说是纯手工,芹菜肉馅,16元一斤。   “你没在家?我听你姐说家里没人。”电话另一头是个沉闷的声音,这个声音让张硕想起了一张严厉古板的脸。   “恩,我在东沂,学校这边。”张硕模仿着记忆中的语气回答。   “你去学校了?怎么没和家里人说?我记得你们学校是25号开学吧,现在才6号,学校宿舍开门了吗?”电话另一头,张父语气中带着些关切问道。   “我在学校边上租了一间公寓,早来点正好收拾收拾。”张硕解释道。   如果是以前的张硕,这个时候绝不会解释,直接挂断电话,然后没心没肺的吃喝玩乐,但是现在不同,他毕竟穿了人家的身体,再次面对原身的亲人的时候,总会会感到一些小小的心虚。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对张硕如今的态度有些意外,接着缓缓问道,“你在哪租的房子?安全吗?”   听得出来,原身的父亲在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自己的话,生怕哪一句说错了从而引起自己儿子的反感,这让张硕不得不感叹,这父子俩的关系也是没谁了!   “在佳林国际公寓,很有名的那个,挺安全的,学校里不少人都在这儿租!”张硕学着前身的语气不耐烦的说道,“还有事没?没事儿我挂了啊”   “……恩,没事了。”电话那一头似乎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张硕挂断了电话,松了一口气,他生怕聊得久了被现在的父亲发现了异常,毕竟穿越之后,在其他人眼中,现在的他不论是生活习惯还是性格方面和原身相比相差太大了,很容易就被熟人看出来。   穿越啊,不是那么好做的!   张硕刚刚穿越的时候,他记得那时候应该是凌晨,太阳还没出来,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周围散落着一堆酒瓶,脑袋嗡嗡乱叫,昏昏沉沉根本抬不起来。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穿越了,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用凉水洗把脸,于是他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卫生间,打开了水龙头,等到他洗完脸,提了提神,抬起头之后,才突然发觉……镜子里的这货是谁?   身体不一样了,也就是说,自己穿越了!   当张硕意识到自己穿越了的时候,突然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穿越了,高兴么?或许吧!遗憾么?有一点毕竟在那个世界活了二十多年!   在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很久之后,张硕就看开了,收到病危通知书的人,突然重活了一世,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就这样,张硕接受了穿越的事实,然后……吃饭!   过了一两天,张硕终于理顺了原身的记忆,他知道了原身所在的家庭是一个重组家庭,在原身七八岁的时候父母离异,然后父亲带着年幼的儿子在大城市里打拼,于五年前遇到了现在的妻子,也就是原身的继母。   继母是带着女儿嫁过来的,也就是说原身有一个姐姐,这个姐姐的年纪比原身大了一岁,根据记忆,是一个很温和的女孩,也是这个家里和原身关系最好的人。   张硕穿越的时候正好是暑假,父母都在公司,姐姐两年前出国,原身一个人在家,守着空荡荡的房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把父亲书房里的酒,不论白的红的,全都开了封,结果一喝喝过了头,成功被现在的张硕鸠占鹊巢。   张硕不知道原身的家人什么时候会突发奇想回家看一看他这个留守儿童,但是他现在性情大变,随便一个熟人都能发现他的不正常,所以在搞清楚了情况之后,立即通过记忆从网上租下了一间公寓。   虽然张硕知道,这种方法只能逃避一时,但是,总算能有点时间让他适应适应穿越后的世界不是? 正文 第2章 金手指到货   每一个穿越者都会有属于自己的金手指,尽管张硕已经对此有了准备,但是当自己的金手指出现的时候,他仍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公寓里舒舒服服睡了一觉之后,张硕原本是想去尝一尝楼下的早餐摊,可是他刚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下楼,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张硕的周围出现了这样一幅景象,身后是自己公寓的银灰色防盗门,眼前却是一片一望无垠的草原,就像美图秀秀里用模板拼接的图片一样,两个世界在张硕的脚下形成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分割线。   张硕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向前迈出一步,那么就会立刻进入另一个世界,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迈出这临门一脚,而是缓缓退回了房间内。   如果是这个世界原本的张硕,这时候一定会兴奋的进入新世界探险,可是如今的张硕不一样,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一切都是未知,他不会拿自己的生命来赌。   穿越之前,张硕在高一的时候被查出重症肌无力,先是重度面瘫,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在医院里住了三年,20岁的时候,也就是穿越之前,病情已经发展到呼吸和进食只能依靠医疗仪器来维持了。   对于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的人,张硕太了解活着有多么可贵了,所以,在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的时候,他采取了最稳妥的方式假装没看见。   仿佛知道了张硕的想法,就在他后退之后,那一片辽阔的草原像被水冲开的墨点一样缓缓变淡,最终整个世界再次恢复正常。   张硕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其他人,他不知道是否有人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或者说只有自己能够看到另一个世界的景象。   看刚刚的情况,两个世界的重合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公寓楼的范围,如果其他人能够看到这种景象的话,网络上很快就要闹得沸沸扬扬了。   张硕下了楼,来到了早餐摊,看着这里安心吃饭的几个食客,他终于确定只有自己能够看到那片世界融合的景象。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是专属于穿越者的金手指,如果被别人看见了,那还算“专属”吗?   说实话,方悦从穿越以来一直在关注这个世界的相关信息。   从网络中明面上的种种信息来看,这个世界和自己穿越前的那个世界大体没什么两样至少从普通人能够接触的渠道上找不到关于超凡力量的消息。   张硕原本以为自己的金手指是关于文学娱乐之类的,毕竟在现在这种时代,仙武神魔之类的力量几乎没什么用武之地,但是没想到最终自己的金手指展现出来的时候,竟然会如此的……鸡肋。   如果张硕现在是个血液里流淌着“作死”二字的冒险份子,或者是一个走投无路的末路狂徒,那么他一定会进入那个陌生的世界。   可惜,张硕现在刚刚获得了新生,最希望的就是健健康康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辈子,为此,他不会把自己置于任何不安分的环境之中!   早餐摊上,张硕点了两个芹菜肉的包子,一碗小米粥,芹菜有些老了,粥还可以,加了绿豆,十分清淡,很符合他的口味。   吃完饭,张硕想到公寓门前就是芙蓉街,所以一时兴起,准备去那里转转。   芙蓉街的服务人群主要是周围几个大学的学生,所以当张硕来到芙蓉街的时候,很多店铺,比如咖啡店小饰品店等等都没有开门。   不过张硕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他来这里仅仅想要找个地方打发时间而已,所以丝毫没有在路旁的店铺中流连,直接走向了网吧的方向。   方悦公寓里有,他也有笔记本电脑,但是想要玩游戏的话,还是网吧最合适,他从前身的记忆力找到了几个非常有趣的游戏,想必应该能够打发不少的时间。   网吧在路对面,虽然街道上行人和车都很少,但是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依然兢兢业业的工作着,看着空荡荡的路面,张硕不得不站在人行道上等待着对面的提示灯亮起。   6……5……4……   看着红色的计时灯一点点闪烁,张硕的眼前一花,熟悉的感觉再次来袭,在他眼前的街道上,原本的店铺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参天巨树,巨木成林,遮天蔽日!   两个世界之间那一条清晰的分界线就在张硕脚下,他没有想到,原本以为不会再出现的“金手指”竟然如此的死缠烂打,仅仅隔了不到一个小时,又一次选择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向前还是向后?张硕是一个很矫情的人,他不喜欢这种没完没了的纠缠,或许进入那个世界就找到摆脱这种纠缠的方法呢?   看起来挺可笑的,身为一个穿越者竟然想摆脱自己的金手指,但是张硕太怕了,曾经的他距离死亡仅仅差了那么一步,现在重活了一次,就像一个乞丐骤然得到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一样。   现在,这个乞丐面前出现了一个未知的,可能让自己再次一无所有的选择,相信大多数人都会紧抱着眼前的财富,而不是去寻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一阵风从森林中迎面吹来,张硕仿佛闻到了泥土的味道,树叶哗哗作响,好像整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一股轻灵的气息从后背直冲脑门,张硕闭上眼,忍不住抬起了左脚……   啪!肩膀上传来的拍打让张硕从沉迷中惊醒过来,他有些愕然的回过头,一个高挑俊俏的女人正在背后笑吟吟的看着他。   “师弟!真的是你啊!”女人看到张硕的脸之后,顿时一脸惊喜的喊道,“你这是怎么了?大热天的跟个傻子一样站在这里?”   看着眼前逐渐消失的森林,张硕心中微微一叹,虽然没有迈出那一步,但是他知道,按照这个金手指的尿性,自己以后有的是机会。   “师姐?”当张硕把注意力转到刚刚拍自己肩膀的女人身上时,原身的记忆顿时被调动出来,把相关的记忆从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方悦再看眼前的女人,眼神就不再那么陌生了。 正文 第3章 插曲   眼前的这个女人比张硕大一级,名叫李欣然。   根据原身的记忆,两人认识的时间是在三年前,那时候原身刚刚入学,是岱北中医药大学的大一新生。   每一年新生入学的时候,学校都会安排各院系的学生会的干事来负责引导新生,张硕的专业是中医学,属于中医学院,而当时已经大二的李欣然则是中医学院院学生会的干事,和一个同样是院会的师哥一起负责张硕所在的班级。   新生入学当然首先要军训,因为从小娇惯的原因,原来的张硕身体素质很差,当时又正好是9月,太阳能把人晒出油来,所以他想尽了各种办法来偷懒。   大学和高中不同,这里没有班主任,唯一和班主任有些类似的就是辅导员,但是辅导员要一个人负责七八个班级,再加上新班级还没选出班长,所以军训的时候班级的大权就掌握在两个师哥师姐手里。   为了能够偷懒,原身先是打听了李欣然的宿舍,接下来两天,又送零食,又送化妆品,用了不到三天两个人就混熟了,之后原身请李欣然吃了一顿饭,而李欣然则帮助他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于是,原身美滋滋的在宿舍里混过了接下来的军训。   当然,那时候的两人关系顶多算是熟人,还算不上真正的朋友,一直到军训完不久,原身和人表白……和谁表白?   嘶!不知道为什么,记忆到了这里突然开始模糊,张硕的心跳骤然加速,脑门充血,整个人有些发蒙。   “唉!师弟,想什么呢?站在那发愣?”李欣然看到自己师弟的脸色变幻不定,有些关切的问。   “奥,没事儿!”张硕揉了揉脑袋回答,“昨晚没睡好,头有些昏。”   “真没事儿?我看你气色不对,让师姐我给你把把脉吧!”李欣然伸出手握住张硕的手腕,四指微扣,有模有样的把起脉来。   “别闹!”李欣然这个师姐的水平张硕再清楚不过了,虽然学了四年,但是水平依旧保持在大一的水准。   “对了,师姐,你怎么在这里?暑假没有回家吗?”看到李欣然一副要继续胡闹下去的架势,张硕赶紧转移话题。   “你没注意师姐我在空间发的说说吗?”李欣然没好气的瞪了张硕一眼,“师姐我现在正在省中医的针灸科跟诊呢!”   “真的?那恭喜师姐了!”张硕有些惊讶的说道。   中医学是五年制的学科,到了大五学校会安排学生到全国各地的中医院实习,毫无疑问,岱北中医药大学的附属医院是最热门的实习地点。   岱北省中医是省内唯  家三级甲等中医院,就位于岱北中医药大学北校区,医院里的大夫也都是校内的教授,在这里实习好处太多了。   首先,在这里实习环境熟悉,周围都是自己的老师和同学,不像其他地方,有些偏僻地区的医院环境恶劣不说,人生地不熟,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很难解决,以前就有出去实习的学生被骗进传销组织的例子。   其次,大五上学期不但要实习,还要准备考研,如果在省中医实习的话,有很大可能被某个教授看中并收入门下,到时候只要你不是学渣,就有机会直接保研。   省中医是个香饽饽,所以想要啃一口的人大有人在,其中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一个熟悉的老师跟诊,只要老师同意了,那么这个学员被分配到省中医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张硕不得不承认,李欣然是个很优秀的女人,一般人想找老师疏通关系根本找不到门路,但是身为曾经的院学生会会长,她早在大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意的和各科老师经营关系了。   现在李欣然既然已经找到了老师跟诊,那么开学之后就会在省中医实习,甚至根据这位学姐的能力和人际关系,保研也手到擒来。   “光嘴上说恭喜有什么用?难道没什么表示?”李欣然下巴一挑,歪着头说道,“哎呀,师姐我好像还没吃早饭呢。”   “姜记还是城南往事?”姜记和城南往事是芙蓉街两个非常有名的餐馆,以前张硕经常被李欣然一起去搓一顿,当然,都是李欣然请客他买单那种。   “城南往事现在可不开门,咱们去姜记。”李欣然大手一挥,好像一只骄傲的公鸡……   姜记私房菜是个小饭馆,一个五十平米的前厅,八张桌子,店虽然不大,但是菜很地道,如果是放假之前,想要在这里找个座位必须要提前预定,还好现在是放假时期,店里的客人也就四五个。   张硕和李欣然在这里吃了三年,也是老板的熟人了,老规矩,点了一份清汆丸子一盘炒笨鸡再加一份海鲜疙瘩汤,虽然只有三份菜,但量很足。   因为张硕已经吃过早饭了,所以他简单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和李欣然聊了起来。   “噗!什么?你在佳林租了一间公寓?”当李欣然听到张硕说起自己租了一间公寓的时候,嘴里的疙瘩汤差点喷了出来。   “恩,感觉在宿舍里住的有些不舒服。”   这句话仅仅是张硕用来敷衍的理由罢了,实际情况是,宿舍里那些室友和他太熟了,现在他的一些习惯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难免会让他们察觉到问题。   “你不会真的对苗方雨…”李欣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脸古怪的问。   “什么?”张硕一愣,苗方雨?苗方雨是谁?   “没什么!”李欣然看到张硕疑惑的表情,立即摇了摇头说道,“对了,你说公寓两室一厅,你一个人住?”   “恩,原本想租一个一室一厅的,但是没房了,就租了个两室一厅的。”张硕点了点头。   “啧啧啧,败家子啊!”李欣然咋吧着嘴,用一副长辈的语气说道。   张硕笑了笑,没有答话,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败家,但是根据原身的性格,如果真的为了几千块钱而斤斤计较,那才是真的不对劲,所以,熟知张硕性格的李欣然在得知了他的败家行为之后,仅仅是感叹了一句罢了。   吃完饭,张硕把李欣然送到了省中医门口,接着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拉上窗帘,窗外的阳光很刺眼,张硕不喜欢站在阳光下,他喜欢找一个阴暗偏僻的地方,在那里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而他却可以静静的看着别人。   静静的靠在沙发上,张硕闭着眼回想起不久前两个世界重叠时的那种感觉,他感到整个人独立在世界之外,而不远处好像有什么在呼唤着自己。   突然,张硕嘴角微微一翘,他缓缓睁开双眼,果然,那道分割了两个世界的线再次出现在他的脚下…… 正文 第4章 酒肆   大郑圣宝四十五年,九月初六,郑帝暴毙,太后赵氏勾结内侍高熹和朝中重臣黄平等人篡改遗诏,废太子,立幼子为新帝,改年号为“宝朔”。   新帝不满周岁,赵氏自封“圣母太后”,垂帘听政,擢黄平为国相,把持朝堂。   然新帝登基之日,星耀当空,与日争辉,八方云动,举世皆惊,民间传为亡国之兆!   河仓县是麓水江畔的一个小县,县城临水而建,城内水渠纵横交错,彼此勾连。城南门直通码头,设有大市,乃全县城最繁华之所在,街道可容双架并行,街旁市旗高悬,店肆林立。   此地酒肆众多,酒价低廉,三十钱可饮一斗,故酒客多为市井之民或贩夫走卒,酒客虽非文人雅士,但谈者众多,天下奇闻朝堂变动民间轶事,总能给人带来些乐子。   “主幼国疑,奸臣当道,后宫妇人祸乱朝纲!大郑亡矣!”酒肆一张靠窗的酒桌上,一个衣着长衫的中年文士仰天长叹,一边叫喊一边扯开自己的长衫,露出干巴巴能看到肋骨的前胸。   看得出来,这个中年文士颇为落魄,看他皮肤粗糙,眼眶凹陷,而且两鬓隐约有些斑白,胸前肋骨突出,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的表现。   “喂!那个咬笔杆子的,天下谁不知道大郑要亡了,就不用你在这里说些堵心的话来扫俺们的酒兴。”不远处,一个面目狰狞坦胸露腹的大汉对中年文士喊道。   那个中年文士用醉醺醺的眼光扫了一眼壮汉,立即大骂,“呸!尔等贱夫,不忧国事,只顾私利,天下亡于尔等之手矣!”   说完那个中年文士仰头灌了一口酒,酒水洒在了他胸前的衣襟上,如果不是他落魄的模样,绝对算得上一个狂士。   “呔!那个欠刀的!老子案板上还缺三两肉,正好拿你凑数!”那壮汉一听文士的话,顿时凶神恶煞的站了起来,迈着大步子走到文士身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把他提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你不要乱来!你你你……”那文人像小鸡仔一样被提了起来,两条腿用力的踢腾,一双手死死的握着大汉的手腕,脸色发白,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整个酒肆的酒客都在看热闹,见到中年文士的窘态,不由得哄然大笑,刚刚那个文士给人留下的印象还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大才,但现在却形同败犬,着实令人发笑。   小二端着托盘十分熟练的绕过一张张桌子,在酒肆里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身为小二,若是被这些事情牵扯了时间,惹得客人不满,那就不要想再继续干这份差事了。   “客人,您的酱驴肉到了。”小二走到墙角一个偏僻的桌子旁,轻轻放下托盘,把酒菜端下来,不过在端菜的过程中有些好奇的看了眼前的客人一眼。   这个客人很奇怪,小二自信这几年在酒肆里见过的人也不少,行脚的,种地的,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但是眼前这个客人不同。   这个客人单人单桌,从来到之后就没和旁人聊过话,只是静静的在墙角看着酒肆里发生的大事儿小事儿,仿佛众人皆醉我独醒一样。   这种架势小二曾经在一个路过的侠客身上看到过,但是眼前这个客人明显不是侠客,侠客的手上都有老茧,眼中泛着精光,而眼前这个客人一副娇生惯养的模样,好像哪个富贵人家跑出来的公子哥。   没错,娇生惯养,这是小二对这个客人的最终评价,这客人看起来十七八岁,虽然穿着农家的粗布衣服,但是一身白白嫩嫩的皮囊,头发干净的就像绸缎,一看就是养在深阁里的,而且这客人进了酒肆之后只吩咐自己上最好的酒菜,一看就是第一次来,背上背着个奇奇怪怪的包袱,看起来布料不错……   看人探底是小二这些年来养成的本能,没有这个眼力见是不敢在城南的酒肆里当伙计的,小二把菜上完之后,再次打量了客人一眼,低声问道,“您可还有什么吩咐?”   “没事了,你下去吧!”那客人摆了摆手,小二闻言麻利的收起托盘离开了这里。   张硕抿了一小口瓷杯里的黄酒,味道很淡,和自己喝过的茅台根本没得比,看样子古代酿酒大多酒精度数不高的传说是真的。   他在这里静静有味的喝着小酒,看着酒肆里的趣事儿,丝毫没有察觉酒肆小二已经不知不觉探了一遍自己的底细。   小二猜测张硕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大抵是没错的,真正错的是他并不是哪个大户人家偷跑出来的,而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   酒足饭饱,张硕估摸着时间快到了,所以叫来小二结了账,缓缓离开了酒肆。   张硕从酒肆出来,一路往南,走的正是码头的方向,一路上他一边走一边思索着从酒馆里听到的消息,这次来酒肆收回颇丰,关于这个世界,或者说自己现在所在的环境,张硕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不知不觉到了码头,耳畔传来号子声,张硕抬头,入眼所见是一片乌篷船,此时已至黄昏,运货的货船早已离去,这些乌篷船都是用来摆渡往来行人的渡船。   夕阳下,金黄色的江水微微荡漾,一艘艘乌篷船来往于两岸,如同身处画境一般。   “张大夫!这里!”   就在张硕被江上飘着的一片片乌篷船吸引了眼神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张硕闻声看去,只见江畔的一艘乌篷船上,一个戴着斗笠的老叟在朝着自己挥手。   “老吴头!”一看是熟人,张硕提了提背上的双肩背包,大笑着走了过去。   “张大夫可是要回村?”那老叟看到张硕走了过来,连忙相迎,“若是回村,正好坐老头的船,咱们一路。”   “那就麻烦你了。”张硕没有推脱,他知道,如果推脱了,那才真的是伤人心。   张硕上了船,老叟喊了一声号子,长杆一撑,船身缓缓从水中滑动,两人侧对着夕阳,缓缓从城门码头消失…… 正文 第5章 穿越要带卫生纸   黄溪村位于群山之间,麓水江支流流经之处,是个依山傍水的村落,村中不足百户,多以打猎和捕鱼为生,虽不富足,但也不愁衣食。   当张硕回到黄溪村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到了山下,老吴头的船停在了一处浅滩,朝村里喊了一声,不一会儿就跑来了两个汉子帮忙把船拖到了岸上。   “张大夫!”进村的路上,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看到张硕之后,立即走了过来,“这是俺今天打到的第一尾鱼,个头不小,您拿着!”   那汉子穿着粗布衣,扎着裤腿,左手提着网,右手提着鱼篓,看样子是刚刚打鱼归来,只见他快步走到张硕身前,放下鱼篓,从里面挑出了一条半臂长的草鱼递了过来。   张硕知道,这条鱼不一定是汉子打到的第一尾鱼,但是绝对是鱼篓里最大的一尾,但他没有推辞,笑着接了过来。   并不是张硕贪婪,他还看不上区区一条草鱼,但是他知道自己若是拒绝了,为难的肯定是那个打渔的汉子。   汉子叫吴螺,两天前,他的小儿子发高烧,连夜求到门上,张硕用了半片复方氨酚烷胺片,又觉得不保险,加了一颗头孢胶囊,结果自然是药到病除。   因为张硕准备的药品不多,只有一个人的量,所以他对外宣称自己的药都是祖传配方,极其珍贵,于是,吴螺自认为欠了张硕天大的人情,说什么也要报答。   村里人大多数都不富有,况且张硕也不需要吴螺报答什么,所以,张硕和吴螺约定,让他以后每天从河里打到的第一尾鱼送给自己,吴螺家里确实没什么钱财,想了想就答应了。   黄溪村的人都很淳朴,七天前,方悦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出现的地方就是村子南边的山林里,那时候的他遇到了村里的猎户,在入夜之前被带到了村子里,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周围的山林里不但有熊,还有狼,若是他晚上还留在林子里,估计第二天就剩下一堆尸骨了。   天黑之前,张硕推开了柴门,这是一间茅草屋,碎石和泥垒成的围墙,茅草铺的屋顶,这里就是张硕暂居的地方。   这里原本是个姓宋的老猎户住的地方,只是去年的时候他进了山就再也没有回来,老猎户没有儿子,只有个嫁到临县的女儿,所以这间草屋就闲置了下来。   回到屋子里之后,他从肩上卸下背包,包里是他从县城里换到的东西,因为前两次世界重叠的时候不是草原就是森林,所以张硕以为这个新世界很荒凉,准备的都是荒野求生之类的东西。   但是现在进入了人类社会,那么张硕就面临了一个非常大的问题他没钱了!   前几天张硕还可以靠着自己准备的食物和村里的接济来过活,但是过了几天,准备的东西都吃完了,村里人也不富裕,所以他有了进城的想法。   张硕询问过,县城里没有当铺,但是有一些大商铺会收一些贵重的物品,张硕在整理了所有的身家之后,找出了一些能够卖出去的东西。   今天张硕早早进了县城,打听了一圈才找到了一家收东西的商铺,一个带着乱七八糟装饰的钥匙环两个撕掉了标签的矿泉水瓶,总共换来了十五金。   不要误会,这里的“金”可不是黄金,而是黄铜,十五金也就是十五斤铜钱,大约也就两千多枚,放进背包里也挺沉的,一路下来,张硕的肩膀都被勒疼了。   事实上除了铜钱,张硕的背包里还放了他在县城里买的一些百货,比如油灯盐等等,别小看这些百货,在黄溪村,每一样都是无比还珍贵的东西,特别是盐,有些人家可能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次。   黑夜将至,屋子里漆黑一片,张硕拿出打火机点上油灯,屋子不大,灯光正好可以笼罩整个空间,这里的布置相当简朴,房子中间放着一张石桌,桌旁是被当作座椅的木墩,墙角铺着厚厚一层干草,那是这个时代独有的床。   没有卧室,也没有厕所,更没有浴池,厨房就是屋子后边用石头垒起来的灶台,灶台上的铜釜也是村里匀出来的,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样贫瘠,并不是财富上的贫瘠,而是生产力上的贫瘠。   这个世界的文明程度大约在秦汉时期左右,铁器已经出现,但是冶炼之法被视为不传之秘,今天张硕在酒馆里听了一个消息,皇城的夏阳氏有祖传之法,可炼恶铁,铸宝剑,削金断石,锋利无比。   在这种时代,能够饱腹已经是底层平民最渴望的事情了,想要提高生活水平?再过几百年再说吧!   就在张硕为自己悲苦的境遇而感叹的时候,突然,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浑身一颤,如果有人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眼神竟然比油灯还要明亮!   张硕进入这个世界之后,立即尝试自己是否能够回归,但是每当他想要回忆起那种奇异的感觉的时候,脑袋都会刺痛无比。   张硕猜测,自己的金手指可能需要某种能量,毕竟这是在两个世界之间穿梭,只不过他不确定这种能量要怎样恢复,或者说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因此他才在黄溪村定居,做出了一副打持久战的准备。   现在,这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回归,张硕此刻简直想痛哭一顿,早知道当初就一直装看不见坚持到底,虽然穿进这个世界之后没有遇到生命危险,但是过了一个星期没有卫生纸的日子,搁谁谁也受不了啊!   如果未来张硕遇到了像他这样能穿梭其他世界的后辈,一定会郑重的告诫他们,千万不要忘了带卫生纸,否则万一穿到了文明不发达的世界,等待你的将是用手洗屁股的噩梦!   回想了一番这几天噩梦般的生活之后,张硕终于吸了一口气,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找到了当初那种感觉,两个世界再次重叠,这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自己公寓的沙发…… 正文 第6章 牵挂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张硕慵懒的躺在沙发上,他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此时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正是公寓的客厅。   张硕手里拿着一盒优酸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录像,这是他穿越到异世界之前安放在客厅里的摄像头录下来的画面,画面上的内容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在监控画面里,时间显示的是下午五点三十二分四十六秒,只见张硕站在客厅的茶几旁,身影一个闪烁,估计连一秒都不到,整个人就从一个背着背包的阳光少年变成了胡子拉碴的古代农夫。   张硕再三确认,画面里的确实是自己没错,原本穿越之前他穿的是一身运动服,脚下是登山鞋,后来进了黄溪村之后,因为这幅打扮不伦不类,所以就换上了村里人给的一身粗布衣。   如果真的如同监控里所显示的这样,张硕深深吸了口气,那么这就说明自己穿越到异世界之后,现实世界的时间对他来说是静止的!   不得了了!张硕感觉两个世界就如同两个单机游戏,而自己是唯一的玩家,先在现实世界玩了一段时间,然后“存档”进入了异世界,等到异世界玩完了,还能在现实世界重新“读档”!   就是不知道异世界那边是不是也有“存档”?张硕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结果刚想发动自己的金手指,一阵刺痛就直冲脑门,差点让他昏过去!   看来,想要进入异世界还得再等几天……   等等!张硕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他依稀记得,自己当初之所以进入异世界,是为了找到摆脱金手指的办法来着?   转眼间到了9月15号,距离张硕回归已经一个星期。   公寓里,张硕正在忙着整理东西,此时的客厅里摆了一个背包和两个行李箱,第一个行李箱里装的是张硕从校医院的药店里买的一些常用药品,花了一万多块钱。   这些药虽然都是非处方,但是一下买这么多还是很麻烦,还好找了李欣然帮忙,这个师姐在学校里神通广大,最后药店二话不说就把存货卖给了他。   第二个行李箱放了一些日常用品,比油盐酱醋,刀具蜡烛等等,都是比照着一个星期的用量,毕竟如果不出意外,自己一个星期后就能再回来。   另外这个行李箱里还放了一袋子土豆和一袋子红薯,因为黄溪村深入山区,没有耕地,张硕打算让他们种植这些东西,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种子到了异世界还能不能存活。   最后一个是双肩背包,包里放着的是最重要的东西,分别是三卷卫生纸,一盒利巴韦林注射液和一盒头孢唑林钠注射液,这两盒药都是处方药,就算是李欣然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搞到的。   在张硕看来,双肩背包是一定可以带走的,因为上一次他就成功的带着背包进入了异世界,但是两个行李箱他就不确定了,根据他的想法,能带一个是一个,实在不行就把装百货的行李箱丢掉,毕竟药品才是最重要的。   明月初升,夜晚的黄溪村无比的宁静,在这个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山村里,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唯有一户人家的灯光十分显眼。   张硕安放好两个行李箱,轻轻卸下背包,看着眼前闪烁着黄豆大小火苗的油灯,他终于确认,自己在异世界也是可以“存档”的!   当然,最让张硕高兴的是,自己的两个行李箱全都带了过来,看来自己的运输潜力有待开发,张硕兴奋的想到,到时候直接把整个公寓都搬过来,当然,前提是自己能搬得动。   从行李箱里拿出两条毛毯,一条铺在干草上,吹灭油灯,拿起另一条毛毯盖在身上,闻着熟悉的草腥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张硕并不怎么困,他穿越的时候刚刚睡醒不久,两个世界的时间差有问题,他原本没有在意,现在问题来了,异世界的天刚刚黑,但是他却精力充沛。   明天该干什么呢?张硕在黑夜里睁着大眼想到,先找村正!自己这里的铜釜就是村正家匀给自己的,这些天村正夫妇都是和大儿子一家在一起吃饭,自己带了一个小的不锈钢锅,可以把铜釜还给村正了。   为了感谢村正,张硕特意装了一瓶五粮液,要知道行李箱的空间虽然不小,但是要装的东西也不少,为了腾出这一瓶五粮液的空间,张硕不得已放弃了两包火腿肠。   另外,行李箱里还有十多瓶钙片,虽然村里的孩子不缺鱼吃,但是淡水鱼的含钙量很少,村里很多孩子都出现了缺钙的现象。   对了,红薯和土豆也应该种上,虽然不知道这两种作物能不能在异世界存活,但是总要试一试,如果能够存活,那么整个黄溪村就不会再有人饿肚子了!   想到这里,张硕开始回忆从网上搜来的关于种植土豆和红薯的方法,这两种作物都是要切成小块,然后……然后埋到地里,恩……再浇一点水,然后……然后应该不用再管了,看网上说这两种作物很容易存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话说,要不要找村里人帮忙?毕竟自己从来没种过东西,一点经验也没有,对了,这个季节适不适合两种作物的种植?还有,埋到地里要埋多深?   想着想着,张硕的两个眼皮就开始打架,没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整个人陷入了睡梦之中。   一夜无话,第二天张硕就被鸡鸣声吵醒了,整个村里只有村正一家养了只公鸡,这只鸡专门用来报时,清晨一嗓子,嘹亮的打鸣声能从村头传到村尾。   张硕揉了揉眼,起身从行李箱中拿出牙膏和牙刷,门后的墙角有一个脸盆大小的陶罐,里面有从河里打的水,河水看起来很清澈,也没有怪味,用来刷牙还是不错的,但是要喝的话就必须煮沸。   洗刷完之后,张硕正准备吃个早饭,然后去村正家把铜釜还了,但是屋子外突然传来老吴头的呼喊声,他从屋门口探头一看,老吴头正提着一条熏肉站在柴门外,在他身后则跟了个三十来岁的汉子。 正文 第7章 吴家父子   老吴头如今不过五十岁左右,但是一张脸上已经饱含风霜,跟在老吴头身后的汉子叫吴三,乃是老吴头的独子。   前段时间,吴三上山打猎,结果不慎受伤,如今这个时代的医疗手段非常贫乏,伤口上撒上一把草木灰就完听天由命了。   很明显吴三的命不怎么好,仅仅两天就高热不退,整个人半昏半醒。   当张硕进入老吴头家的茅草屋的时候,那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躺在一堆干草上,浑身皮肤红的像煮熟的大虾,像一个小孩一样说着胡话。   张硕一看就知道,这是伤口感染了,于是赶紧清创排脓,消毒包扎,在服用了四颗阿莫西林胶囊之后,第二天吴三的烧就退了,人也清醒过来。   吴三是张硕进入黄溪村之后救治的第一个病人,也正是因为他这种在村民们看来几乎是活死人肉白骨的手段,让他迅速成为村子里最受尊敬的人,没有之一!   事实上,当时救治吴三的时候,张硕心里也是没底的。   因为他大学三年只是给兔子扎过针,没有一点临床经验,所以他当时完全是靠着一些理论知识来救人,之所以能成功,张硕把它归功于抗生素的强大。   要知道,青霉素在医疗手段缺乏的时代可是被誉为“万能神药”,它几乎可以治疗所有细菌感染引起的疾病,特别是对于异世界的人来说,这个世界的细菌还没有产生抗药性,阿莫西林的作用被百分百发挥出来。   “吴大哥的伤势可是好些了?”把吴老头父子二人请到屋里,张硕看着吴三打着绷带一瘸一拐的左腿,笑着问。   张硕不得不感叹异世界的人身体素质真是强大,他记得六天前吴三刚刚退烧,腿上因为化脓直接少了一块肉,结果现在竟然能不用拐杖就能行走了。   “嘿嘿,多谢张小大夫救了俺一命,改天等俺伤好了之后给你摆酒!”吴三笑呵呵的朝张硕拱了拱手,明明是一个潇洒的礼节,吴三做出来却有一种沐猴而冠,不伦不类的感觉。   张硕看到吴三笑呵呵的模样,有些古怪的看了老吴头一眼,关于吴三的传闻张硕也从村子里听了一些,听说这个家伙游手好闲,成天在县城里和一群游侠儿鬼混,这些年把老吴头愁白了头。   那天张硕为吴三诊治的时候就听有村民说过,如果不是这吴三成天游手好闲,没有跟村里人学打猎的本事,也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势。   啪!老吴头直接一巴掌扇在了自己儿子的后脑瓜上,厉声说道,“莫要胡咧咧,张大夫可不是你那群狐朋狗友,若是老子看到你对张大夫不敬,老子非打断你的腿!”   “是是是!以后张小大夫就是俺的再生父母,按一定把他和您老一样供着!”   出乎张硕意料的是,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吴三在老吴头眼前出奇的老实,根本没有一点流氓的样子,这让张硕的心头更加古怪了。   “你们这是来给吴大哥复查的吧。”看到父子两人进屋之后一直很拘束,张硕直接挑开话题。   他知道,若是自己不开口,这父子两个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张硕当初给吴三治疗完全是免费的,而且用了整整一板“祖传神药”,可是让老吴头纠结了很久。   如果说吴螺一家还能混个温饱的话,老吴头一家就是一贫如洗,一家子靠着他一个人摆渡赚钱,儿子吴三却常常偷家里的钱财去接济那些城里的游侠儿。   儿子用钱在游侠里得了好名声,但是老父却在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如果不是村里人接济,老吴头早就饿死了!   “嘿嘿,没错,就是那个啥子查。”吴三听到张硕的话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吴三不是黄溪村这些淳朴的村民,他常年混迹县城,十分了解张硕的药到底有着多大的价值,如果这药让那些达官贵人知道了,卖出千金不是问题!   人越富贵越惜命,若是遇到了正好得病的富贵人家,那价值就不止千金了!   吴三见识的事儿多了,自然明白张硕对于自己的恩情到底有多大,可以说他这条烂命是张硕用千金买回来的,一向讲义气的他也不知该如何报答这样的恩情了。   原本像吴三这样的伤势,应该每三天清理一次伤口并且换一次纱布,但是当时张硕背包里就一卷无菌纱布,又因为吴三是伤口太大,所以一次全都用上了。   没有了无菌纱布,贸然清理伤口的风险就很大了,原本张硕进县城买了一些丝巾,准备煮一煮当纱布用,但是回了一趟现实世界之后,他已经不缺这个了。   张硕让吴三坐在木墩上,然后去行李箱中拿出了一卷无菌纱布一把医用剪刀和一瓶碘酒,用生涩的手法把纱布拆掉之后,显露在眼前的是一道狰狞的伤口。   伤口狭长,从小腿胫骨前端正中沿外侧斜上至腘横纹远侧端,伤口深可见骨,所幸没有损伤动脉,伤口中间一部分缺少了一大块组织,那是因为化脓被张硕清理掉的缺口。   尽管没有什么经验,但是张硕第一次观察伤口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道刀伤。   至于为什么上山打猎会受到刀伤张硕没有问,吴三也没有说。   经过一次实践,张硕再次清理伤口的时候就没有那种生涩感了。   他的手很稳,在看到伤口愈合良好之后,简单的用棉球蘸着碘酒在伤口外围消毒后,细心的打上纱布。   纱布不能打的太松,这样容易脱落不说,还可能进脏东西,又不能打的太紧,太紧了会影响小腿部的血液循环,不但影响伤口愈合,还可能引起组织坏死。   换上纱布之后,张硕给吴三拿了一板云南白药,然后父子两人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看着互相搀扶着离开的父子,张硕笑了笑,从今天的一番表现来看,这个吴三也不是什么坏人,顶多有些吊儿郎当,而且此人看起来颇为孝顺,似乎和村里人说的有些不同。 正文 第8章 风   大郑国都有很多名字,丽水榭台,不过郑人还是习惯称之为丽京,作为天下最繁华之地,一个“丽”字道出了无数人的向往。   柢江被称为“百川之主”,其水源于西荒,归于东海,支流纵横,沟通南北,丽京正是柢江河道由窄变宽,江水由急变缓之地,是为天下水经之要穴,龙气聚散之机枢。   丽宫大殿,太后赵氏端坐在龙椅上,高高在上的俯视着群臣。   身为一个女人,即使她是太后,也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子上,真正让她名正言顺坐上龙椅的,是她怀里那个不满周岁的婴儿。   “诸卿可有事奏?”   不得不说,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赵氏十分迷醉,她依稀记得自己刚刚进入后宫的时候,还只是个有些姿色的宫女,生死掌握在那些妃嫔贵人之手。   在后宫里,像她这样的宫女因为不小心惹怒贵人而被杖毙的不知凡几,也正是这种如履薄冰的紧迫感,让她一步步从宫女走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赵氏相信,若想生死不操控于他人之手,那么就要掌控他人的生死!   所以,她可以为了权力而囚禁自己的亲生儿子!   现在,赵氏终于如愿以偿,天下人的生死尽数操控在她的手上,她已经高高在上,比皇帝还要高!   “臣请奏!”就在赵氏话音落下不久,一个身着黑袍,腰缠赤带的男子从群臣中走到了殿中央。   赵氏看了殿下之人一眼,认出此人乃是西军卫尉石猷,便淡淡的回复道,“准!”   “秉太后!”石猷拱手说道,“臣闻广原郡郡守黄申监守自盗,私吞军粮二十万石,广原郡守军已无过冬之粮矣!”   什么!石猷之言一出,顿时震惊朝堂,二十万石军粮,这可是五万大军四个月的口粮!若事实真的如此的话……朝堂上几乎所有官员都把目光看向了丞相黄平。   殿上众人皆知,黄申是丞相的胞弟,两个月前黄申还是广原郡的一个小小的县令,待到黄平登上丞相之位,顿时丢下差事不远万里跑到兄长门前痛哭,最终黄平无奈许了他郡守之位。   没想到这黄申刚刚当上郡守没几天就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原本朝臣就对黄平有些不满,现在正好乐得在一旁看个热闹。   黄平听到了石猷的上奏之后,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一点城府和手段,他岂能混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敢问石将军,这传闻您是从哪儿听来的?莫不是街头酒肆听那些醉客胡言乱语的吧!”黄平淡淡的问道。   若是一般的官员,这样不经请奏就在朝堂上发言,是要被罚庭杖的,黄平身为丞相,自然不需要如此。   “哼!此事乃广原郡郡卫亲口告知与我,怎会有假!”石猷一听黄平的置疑,顿时反驳道。   傻子!朝堂上的一些官员听到石猷的回答,心里顿时一叹,果然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黄平随便挖了个坑你就跳下去了……   “大胆石猷,身为西军卫尉,竟然勾结边军,你意欲何为!”果然,黄平揪住石猷话里的问题发难了。   西军的职责乃是拱围京师,是除了羽林禁卫之外最重要的军队,历来不论是羽林禁卫还是西军,其统领都必须是天子的亲信,比如石猷就是暴毙先帝的伴读。   正因为西军的重要地位,所以石猷如果真的如同黄平所说的勾结边军,那么不论出于何意,一概以谋反论处!   “放你娘的  !老子什么时候勾结边军了!”石猷被黄平一说,顿时脖子一粗,红着脸大骂道。   “呵呵,你说你没有勾结,那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广原郡的郡尉不直接上报,反而悄悄告诉了你?”黄平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石猷的大骂而生气,依旧慢条斯理的说道。   一群朝臣看到这里,就知道好戏已经快要结束了,确实,一郡太守侵吞粮草这种大事,都是要直接上报天听的,那个郡尉没有上报反而告诉了石猷,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石猷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反驳,但是他好似一只发疯的公牛,瞪着黄平说道,“哼!你说的轻巧,谁不知道黄申是你的胞弟!你说我勾结边军,我还说你黄家想要图谋天下呢!”   “住口!”赵氏知道,这时候她该发话了,否则再继续下去谁都下不了台。   她这一喊,怀里的婴儿立即哇哇大哭,朝堂百官顿时跪了一片。   “尔等身为朝臣,却像地痞无赖一样在朝堂上相互辱骂,天子年幼,受了惊吓该如何是好?”赵氏抱着哭声嘹亮的新帝,大声呵斥道。   “臣等有罪!”听到赵氏的呵斥,百官立即称罪,即使是黄平和石猷此时也顾不上相互攻讦,否则的话,一个欺君之罪是跑不了的。   “丞相黄平,西军卫尉石猷,咆哮朝堂,罚俸三月,以儆效尤!”赵氏冷声说道,“关于广原郡郡守侵吞军粮之事,且遣人查明原委,容后再议!”   赵氏说完,面无表情的抱着天子从帷幕后离开,内侍高熹见此,喊了一声退朝,然后跟着太后撤离。   随着太后离开,朝会宣布结束,殿上跪着的百官互相之间瞅了一眼,纷纷站起身离开大殿,一路上他们有的三两成群互相议论,有的则沉默不语,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很古怪,一些老臣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但是却说不清是什么。   赵氏回宫的路上,怀里的天子哭个不停,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穿着丝线珍珠大小的黑丸,把黑丸往天子口中一塞,哭声顿止。   这黑丸是赵氏专门找人秘制的药丸,放在嘴里会让人舌头发麻,喉咙发不出声,一旦拿出来就失去了效用,赵氏正是通过这种方法让天子在合适的时候大哭,或者在合适的时候安静下来。   “高熹。”当怀里的天子安静下来之后,赵氏召来了跟在身后的内侍。   “圣母!”高熹听到召唤,立即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去把丞相叫过来。”赵氏的语气停顿了一下,接着缓缓说道“光明正大的去。” 正文 第9章 起于   河仓县隶属于南阳郡,从京师沿柢江支流顺流而下,入麓水,到河仓不过短短五日的路程,所以很多行商都会从京师从水路运货至此,然后卖到南阳郡府,极其便利。   “听说了没有?奸相的胞弟侵吞了广原郡边军二十多万石军粮,西军卫尉差点和奸相在朝堂上打起来!”酒肆里,一个刚刚从京师过来的行商对同桌的人说道。   “二十多万石!这可足够我们全县的人吃一个月了!”听到这个消息,桌上的人顿时来了兴致。   “不过这和西军卫尉有什么关系?奸相的胞弟吞了边军军粮,和西军有什么关系?”有人问到。   “这你们就不清楚了吧!如今的广原郡郡尉是西军卫尉石猷的生死袍泽,听说两人从小一起习武,还是师兄弟呢!”那京师来的行商解释道。   “后来呢?结果怎么样?那奸相的胞弟犯下如此大罪,他怎样也得落一个失察之过吧!”那个酒客说道。   “呵呵,哪有什么结果,那奸相有妖后撑腰,连他那胞弟都没有定罪,我从京师回来的时候,听说妖后正要派人去广原郡查明此事原委,呸!什么查明原委,分明就是给那个广原郡守收拾烂摊子去了!”那行商一拍桌子,满脸气愤的说道。   听到商人的话,周围的酒客顿时一片哗然,竟然连这种大罪都能包庇,看来妖后和奸相两人已经一手遮天了!   一壶黄酒,一盘酱驴肉,张硕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听着酒客们的谈论。   这几天他在村子里把该忙的事情都忙完了之后,突然发现自己突然闲下来了,毕竟村里不是每天都有人生病,红薯和土豆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就生根发芽。   所以,闲来无事,张硕就经常去县城的酒肆里坐一坐,听一听天南地北的消息。   自从两个月前的宫廷政变之后,酒肆里谈论的大多都是朝堂之事,特别是太后赵氏和丞相黄平的消息,这让张硕对于当今朝廷的了解越来越清晰。   说实话,根据张硕的了解,自从赵氏和黄平把持朝政以来,一没有妄加赋税,二没有妄动徭役,总的来说并没有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世人言其奸佞,多有不实之处。   最为关键的,张硕觉得世人容不下赵氏的原因就是,她是个女人。   纵观这个世界的历史,从没有妇人干政的前例,男尊女卑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让一个妇人坐在自己的头顶上,谁能受得了?   所以,对于世人的口诛笔伐,张硕对于赵氏还是有一些同情的,但是同情归同情,他也就在心里想一想,毕竟自古以来的政客就没有一个干净的。   像往常那样在酒肆从下午待到了临近黄昏,张硕付了酒钱,走出酒肆,沿着城门大道前往了码头。   老吴头的船总是在黄昏的时候静静的泊在码头边上,等待着张硕的到来,吴三的伤势很稳定,前天又换了一次纱布,张硕给的云南白药老吴头又还回来了,他说吴三那个赖货现在死不了,用不上这么金贵的药。   “老吴头,这双船桨你用的可还便利?”乌篷船上,张硕笑着问。   老吴头年纪大了,用竹竿太费力气,所以张硕就找村里一个会木工活的做了一副船桨,今天早晨给他的船安上了。   “张大夫就是聪明,这个叫船桨的东西十分好用,以前老汉我一天从江面走五六个来回就没力气了,今天走了足足十个来回,现在依然轻快的很!”老吴头笑着回答。   其实这个世界早就有了船桨这种东西,丽京的船就是用桨的,张硕正是听了这个消息才灵机一动,琢磨起给老吴头做一副桨。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张硕从酒肆里听说过一个有趣的故事,大郑建朝五十年后,朝廷下令地方百官察举乡野遗民,当时的南阳郡守派人在山林里找了两个月,竟然发现了十多处村庄,这些村庄自给自足,从不与外人接触,问一问情况,竟然都自称为吴人!   要知道,南阳郡被称为吴国还是天下尚未一统之时,之后大梁一统天下,而后大郑才灭梁建国,这些人竟然在山沟里窝了将近四百多年!   黄昏时分,张硕在村民热情的问候中回到了自己的草屋中,今天又是可以“存档”的时候,正好带来的肉已经吃完了,他准备回家拿一些。   “张大夫!张大夫!”就在张硕准备回归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急切的叫喊声。   张硕听出这个声音是吴螺的,这几天每天傍晚吴螺打渔回来都会上门送一条鱼,所以他以为这次吴螺又是来送鱼的,可是走出去一看,眼前的情况却让他一愣。   从门外喊他的人确实是吴螺,此时的吴螺光着膀子,浑身湿漉漉的,关键的是,吴螺怀里抱着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吴螺这幅模样,张硕走上前问道。   “张大夫,是这样的”吴螺一边喘着大气一边说道,“我今天打渔回来,看见这个人在江里漂着,我用网给拉上来一看,还有气,就是身上有个血口子,您看看能不能救一救。”   难怪今天吴螺晚了许多,张硕知道,像他们这样在江上讨生活的,十分忌讳江里出现死人,所以看到有落水的人,不论死活一律捞上来,能救则救,不能救的就要把尸体送到县衙,县衙会对尸体做个记录,然后火葬掉。   此时天色昏暗,太阳已经不见了踪影,张硕仔细瞧了瞧,那人被吴螺抱在怀里,一头长发因为被水泡过而贴在皮肤上,遮住了头脸,身上穿的是丝绸制作的襦裙,张硕猜测这应该是个女人。   这人腰间的衣服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团血迹,张硕听吴螺说有个血口子,也就是伤口,应该就是在腰腹部了,就是不知道这道伤口有多大,伤及到内脏没有。   张硕赶紧领着吴螺进了屋,把人放到草铺上,因为屋里太黑,张硕赶紧拿出手电筒开始对伤者进行检查。   吴螺看到张硕手中的事物突然发射出一道强光,顿时吓了一跳,再看正一脸认真检查伤口的张硕,脸上露出敬畏的神色。 正文 第10章 青   经检查,伤者是个女性,皮肤泡的发白,看不清面貌,年龄估计在十五到二十五岁之间。   伤者面部无明显肿胀,眼下结膜未见充血,呼吸平稳,打开下颌,喉间未发现异物,张硕想要听一听肺部有没有杂音,所以脱掉了女人身上的襦裙,露出了里面的亵衣和长裤。   吴螺在一旁看见张硕竟然脱掉了那个落水女人的衣服,脸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张大夫,我去门口等着,您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喊我一声。”   张硕诧异的看了吴螺一眼,随即意识到现在可不是实验室,周围的人也不是同学,于是点了点头,“你先回家吧,这里的事我尚能应付,这就入夜了,你再不回去家中之人肯定要担心的。”   吴螺闻言,很快就离开了,他的船还放在村口的河边上,若是不及时拉到岸上,很可能要被水给冲走了,而且张硕说的没错,他这么晚了不回去,家里的婆娘和孩子肯定会担心。   张硕对这个女人做了简单的体格检查,初步排除了溺水昏迷的可能,因为人如果是溺水,呼吸不可能这么平稳,而且肺音清晰,没有听到杂音。   最终,张硕把目光看向了伤者的腰间,那里有一道细长的伤口,因为被河水浸泡,并没有流出多少血,隐隐约约能看到翻卷出来的肉白色组织。   张硕轻轻扒开伤口,昏迷中的女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这道伤口位于右下腹,从脐下延伸到侧腰,长度在2530厘米左右,看起来是利器所伤,伤口颇深,能看清晰的到腹膜,还好没有损伤到内脏和动脉,否则以张硕的水平还真的处理不了。   这个女人的状况现在已经基本明了,除了内在的因素张硕无法检查,目前唯一能够威胁到其生命安全的就是这道伤口了。   对于张硕来说,这道伤口完美的重现了当初上外科学实验课的时候所学习的皮肤缝合,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和实验室不同,张硕没有缝合器具。   先说缝合针,皮肤的坚韧程度堪比筋膜,所以手术缝合皮肤的都是三角针,当然,普通的钢针也能凑活,但是现在张硕连钢针都没有!   张硕不会针线活,他的生活用品也没有带针线,村子里的妇人倒是会针线活,但是她们用的针是青铜针,就是用铜棒磨的那种,又粗又长,如果把针头砸扁了都能当挖耳勺用。   其次再说缝合线,村里用的线都是麻线,而且粗糙不平,根本不可能用作缝合,县城里倒是有蚕丝搓成的丝线,但是没有针光有线也没用啊!   幸好,这个情况如果放在今天之前,张硕或许可能束手无策,但是今天他恰巧能够回归现实世界,有了“存档”的能力,一切都还来得及。   没有丝毫耽搁,张硕立即发动金手指开始了穿梭……   回到熟悉的公寓,时间还是穿越前的清晨,张硕先睡了一觉倒了一下时差,缝合针和缝合线这种东西在学校的百货店里就有卖,他并不急。   买了针和线之后,张硕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以前学过的皮肤缝合手术再复习一遍,毕竟都过去大半年了,很多细节都需要一点点捡起来。   就这样,张硕从网上找了一些教学视频,配合着当初老师的讲解,又买了一些带皮的猪肉进行练习,转眼倒了9月22号,觉得有了一定的把握之后,张硕带着准备好的东西进入了异世界。   昏暗的屋子内,脸色苍白的女人躺在草铺上昏迷不醒,没有人发现,原本穿着粗布衣的张硕瞬间就变了一副模样。   张硕进入屋内之后,有条不紊的开始布置起来,先是给充气式旅行床充气,因为没有手术床的原因,只能用这个凑数。   旅行床充好气之后,铺上消过毒的白巾,把受伤的女人抬到旅行床上,在床边上放上两台大功率充电式台灯,一个简单的手术室就准备好了。   当然,真正的手术室都是要求严格进行无菌处理的,但是张硕没有这个条件,如果伤口真的发炎了,大不了给她打一针头孢,反正异界的细菌没多少抗药性。   戴上无菌手套,张硕开始给伤口消毒,然后注射普鲁卡因进行局部浸润麻醉,普鲁卡因的毒副作用很小,麻醉时间在0。751之间,足以让张硕缝合伤口了。   像这种皮肤上的大型伤口,缝合上是有讲究的,一般来说这种伤口都是用间断缝合法,即缝一针打一个方结,每隔12缝一针。   像皮肤这种容易拉伸的器官,如果像缝衣服那样一根线从头缝到尾,万一有一个点断开了,那么整个伤口的缝合就彻底失效,而间断缝合则没有这个缺点,即使有一个针口断开了,其他针口依然能够保持伤口的稳定。   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打了二十多个结,张硕终于完成了他的第一次外科缝合手术,不得不说,从猪肉上练习和从人体上是有很大区别的,不过问题不大,看着一排整齐美观的针口,张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手术完毕,把针线持针器和碘酒棉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张硕开始观察自己第一个病人的术后状况。   恩,呼吸依旧平稳,心跳有力,皮肤温度有些低……对了,赶紧给她穿上衣服!   因为要手术的原因,张硕脱掉了女人的亵衣,现在亵衣还湿着,如果贸然给她穿上的话有可能引起伤口的发炎,所以张硕只能把自己长袖恤给她换上。   其实女人的长裤也是湿的,虽然南阳郡这边四季如春,即使冬天水也不会结冰,但是11月份夜间的温度还是挺低的。   不过张硕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敢动手换,只是简单的给她盖了一条毛毯。   忙活了这么久,张硕也有些累了,他关掉台灯,脱下手套和鞋子,看了不远处的旅行床一眼,最终躺在干草铺上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