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万云山庄 某一天夜里,天空中繁星闪耀,在这中间有几颗特殊的星,突然间,中间一颗星猛然间明亮起来,而同时,这颗星周围的星都黯淡无光,渐渐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只剩中间的一颗,却更加光彩夺目了…… 秋风瑟瑟,深秋已届,寒冬未至,却有了几许冬意,天地昏黄,残阳斜照,余晖照射在大地上,有些萧索,又有些炫丽。 “师父,你看,好美呀!”马上的少年说道,这少年约莫十七八的年纪,腰悬长剑,满脸的英气。 另一匹马上,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却正望着那天边,望着那被染红的天空,似乎有许多心事,也似乎是在担心前路的凶险,因而没有回答少年的话。 忽的,中年汉子抬起了头,看着那个英挺俊秀的少年兴高采烈的样子,嘴角边不禁浮起一丝慈祥的微笑。 突然间,远方出现几点人影,随着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朝这边而来,少年不禁提高了戒备,受按剑柄,一年多江湖的磨砺已使他成熟了许多,因此并不如何慌张,转过脸来,望向师父。 中年汉子只是勒住了马,异常平静的望着朝自己奔来的这群人,这群人人数不少,看来定是冲自己而来,不过他毫不慌张,不仅因为他名满江湖,罕逢敌手,以那七十二式“阳龙剑法”挫败过无数的高手名宿,更因他从不与人结仇,慷慨豪义,是真正的大侠!他,就是“两河大侠”李啸龙,而与他一起的则是他一手抚养大的徒弟李剑英。 片刻之间,那群人便驰近了,看到这个浓眉英目,一身白衣的中年汉子,忙跌下马来,为首一人向着李啸龙长揖道:“这位想必就是‘两河大侠‘李啸龙李大侠吧?我等奉敝主人之命来此迎候李大侠。”说罢又跃上马背,在前缓缓引路,李啸龙当然不需他们带路,看起来他们更像是来保护自己二人的,当下微微一笑,提缰绳跟在这群人的后面,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一路无语…… 万云山庄就坐落在两河交界处,江湖上尽人皆知,庄主张万诚早年以龙形虎爪名动江湖,被称为“龙虎无双”,中年是创下一番事业,后建起这号称“天下第一庄”的万云山庄,这张万诚极为好客,许多江湖豪客与落魄侠士来投,张万诚皆一一接纳,对这些人又极为周到,颇有孟尝之风。 李啸龙师徒来至庄前,先将马匹各自栓好,这才抬眼看这山庄,只见这万云山庄依山而建,方圆极广,几乎望不到边,门口两只石醒狮,极为威猛,隐隐然有飞扑之势,而大门高拔三丈,匾额高悬,太阳斜照下,“万云山庄”四个大金字显得格外耀眼,门口四个关西大汉,虎背熊腰,鹰眉豹目,手按刀柄,雄壮之极。李啸龙师徒在众人引导下进入大堂。 大堂之中,主位坐着一人,身形微瘦,脸略黑,一对眸子却是炯炯有光,身着青布长袍,头戴方巾,此人正是万云山庄庄主张万诚,张万诚见到李啸龙,满脸堆笑,迎上前来,道:“呵呵,不知什么风把李兄给吹来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李啸龙却始终阴沉着脸,重重哼了一声道:“明知故问!”张万诚脸上仍带着笑,问道:“李兄这是何意啊,不知张某哪里开罪李兄了?是怪在下没有亲自迎接吗?”李啸龙又哼了一声,道:“我已知道了真相,少来假装无辜了!”张万诚被他一阵抢白,也不禁有些生气,当下强压怒气,沉声道:“不知李兄是来找在下消遣的,还是别有意图,俗语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若在我庄上捣乱,我也不与你客气,我张某也不是好相与的!”说罢也哼了一声,李啸龙怒道:“区区万云山庄,我李啸龙还不放在眼里……”说罢就欲动手,张万诚也已蓄势待发…… 李剑英不想师父一来就开门见山的要动手,他知若这两位高手一旦交上手,自己那是无法拆解开的,忙叫住二人道:“且慢。”李啸龙知道李剑英年纪虽小,却极有智计,心性也不若自己这般火暴,于是停了下来,听他要说些什么,而张万诚知李啸龙武功实在自己之上,当下也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庄内许多庄客也闻讯赶到。 却见李剑英不慌不忙,先是向张万诚作了一揖,这才道:“张世伯,小侄斗胆请问您几个问题好吗?”张万诚见他颇有礼貌,有几分好感,道:“好,你问吧!”李剑英问道:“请问张世伯,上个月二十您在何处?”张万诚道:“七月二十吗?让我想想……”过了一会儿,道:“嗯,那天正好来了几个新朋友来投,我便与他们畅饮,直至约四更时分才各自回房,这里的庄客都可作证!”其中一名庄客道:“不错,在下李玉虎,那天正与几个落魄朋党来投庄主,一直喝酒到四更时分,在下敢以性命担保!”李啸龙哼了一声,道:“谁知你们是不是串通了的。”张万诚听罢又欲发作,李剑英忙抢先道:“张世伯,您请先不要动怒,待小侄将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是非自有公论。”张万诚当下命庄丁上茶,请李啸龙师徒坐下,李啸龙喝了口茶,李剑英才将事情一一道来: 那是七月十九日,李啸龙师徒两人刚从鄂西办完事往回赶,住在客栈之中,忽然李啸龙听到远处似有夜行人向这边而来,当即示意李剑英不要出声,又听到那人似是进入了同一家客栈,便住在不远处一间客房,李啸龙心想可能会有什么事发生,轻声嘱咐李剑英留守,自己则凭借轻功悄然来到那间客房的窗格下,轻轻的捅破窗纸向内望看,只见一黑衣人正躬身向一着青布长袍,头戴方巾之人行礼,口称“庄主”,那人背对李啸龙,并未答话,只见那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走出门去,四周看了一遍,李啸龙迅捷闪身墙后,待黑衣人回到客房,才又十分小心的回到窗格下,向内张望,只见那黑衣人向青袍人禀道:“小人在沧家周围均已布置好了,明晚三更时分请庄主早做准备。”那青袍人只“恩”了一声,黑衣人向青袍人又行了一礼,才从后窗越墙而去。李啸龙心想,不知他们有何阴谋,要对沧家布置什么?此事必须弄清楚!想罢只见李啸龙已施展出家传的轻功绝技“驭风行”,“嗖”一声轻响便飞过高墙,辨明方向,向那黑衣人所去的方向疾追,不过一会儿,便发现那黑衣人的行踪,见他正向北疾奔,李啸龙一声轻叱,加紧施展“驭风行”,只片刻之间,已然追近,那黑衣人听到背后有声音,方待回头去看,忽感“大椎穴”上一麻。全身立时动弹不得,黑衣人的头已转到一半,双腿还是奔跑的姿势,全身骤然一僵,那样子活脱一具玩偶的雕像,李啸龙忍住笑,上前解开了他身上的穴道,黑衣人穴道被解,立时行动如常,心知自己武功与他相差太远,无论如何也跑不掉,当下问道:“不知阁下找我有何事请教,为何无缘无故拦阻于我?”李啸龙道:“我只想问问,你刚才对贵庄主所说的对付沧家的布置是什么,有何用途?”那黑衣人似乎微微一惊,道:“这事与阁下何干?”李啸龙道:“这个你勿需知道,你只要回答我的疑问就行了。”那黑衣人却道:“想我罗天彪在江湖上名声虽不佳,但也算一号人物,今日技不如人,我认栽了,但阁下想逼问于我,那是休想。”说罢,紧闭了双眼,以示不再说话。 听了这话,李啸龙心中倒是一震,他知这罗天彪乃河南恶虎寨的寨主,拦路抢劫,打家劫舍,算是中州一霸,近因被人寻仇追杀,走投无路,便投奔了万云山庄张万诚,万云山庄收人从不问善恶,因此追杀罗天彪的仇家无可奈何,只得罢了,李啸龙心中已明,他所称的“庄主”定是张万诚无疑! 李啸龙向来疾恶如仇,但知这罗天彪虽恶,倒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不欲就此杀之。李啸龙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掌击在罗天彪头顶“百会穴”,此穴主升一切,罗天彪无还手之力,顿时软瘫再地,李啸龙对他庄容道:“今日我本欲取你性命,但见你有几分豪气,是条汉子,只费你武功,叫你以后再也不能作恶,以后你每欲运功全身便会剧痛不止!”说罢一声轻啸,施展“驭风行”极快的回到客栈自己的客房。 李剑英正坐在桌旁,见到师父回来,忙迎上来,李啸龙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李剑英,两人一起商量多时,均猜不出他们有何动作,于是决定明日二更之前便赶到沧家起探个究竟。 七月二十日,不到一更,一对夜行人便匆匆赶到了沧家。 河北沧家是武林中的一大世家,据说便是当年以“摩诃无量神掌”称雄当时的沧穹大侠,但沧家近数十年来人丁不继,威风已不再,然百足之虫,虽死不僵,在当今武林中也算是名门大户。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此刻的沧家却是异常的寂静,几乎听不到一丝的声音,只偶尔传来几声夜鹰的叫声。 李啸龙已然预感到了情况有异,挥手示意李剑英紧跟在他后面,两人缓缓向沧家走去…… 二人来到墙边,悄悄爬上高墙,刚落入墙内,一股血腥味就借着风传来,二人一惊,借着月光,仔细往血腥味来处寻去,不一会儿,便看到地上竟有尸体被拖动时留下的血痕! 李啸龙来不及细想是怎么回事,忙赶到庄主沧云龙的房间,猛见对面窗口处人影一闪,似是一青袍人正迅速逃离,李啸龙忙追出,来到窗外却已不见了青袍人的踪影。 李啸龙不敢追的近了,忙回转身来到沧云龙的卧房,只见李剑英正坐在床边,似在思考什么问题,忙问道:“剑英,沧云龙他……如何?”李剑英摇了摇头道:“我查看过他的尸体,他应该是中了‘龙行虎爪’而死的!”李啸龙闻言忙走上前来,只见床上那人一张国字脸,果是沧云龙,再看他胸口处,只见‘膻中穴’周围果是中了龙行虎爪所留下的爪印,深入肌理有寸余,鲜血似早已凝固,他知这就是中龙行虎爪后的情状——鲜血迅速凝固,不多时便丧命。正在此时,李剑英似乎发现了什么,李啸龙立即顺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沧云龙右手紧握,似乎握者什么东西,于是拿起他的右手,只见沧云龙右手中握着一块青布,似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李啸龙忙拿起青布,仔细看了看,想到刚才的青袍人,叫道:“定是他干的!”李剑英忙问:“是何人所为?”,“定是张万诚这狗贼干的!”李啸龙大怒道,李剑英此时却道:“这个……徒儿也想过了,以这手法来说,确是张万诚张世伯嫌疑最大,但不知师父注意到沧云龙死时脸上的样子,似是一个他极为相信的人下的毒手,沧世伯想必不会想到那人会杀他,因此我估计凶手与沧世伯一定很熟,但锯我所知,沧云龙与张万诚好像并无太多往来啊……”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这块青布定是凶手所遗,想是沧世伯在挣扎中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李啸龙点点头道:“嗯,想来也是如此……”正要上前细看,突然间,窗外不远处似有火苗冒出,李啸龙不及细想,施展轻功飞啸而出,李剑英将青布放入布袋内,忙跟在师父后面奔出,李剑英轻功不及师父,赶到冒火苗的地方,却是一件柴房,火苗此刻正往天上冲,极为凶猛,柴房前面却堆着几具尸体,而李啸龙此刻正挟着两具尸体从柴房中冲出,身上衣服被烧得破烂不堪,李啸龙放下两具尸体,又冲进柴房,片刻间又带出另两具尸体,不过一会儿工夫,火借风力,变得更加猛烈了,李啸龙此时已没办法再冲进去了,只好眼睁睁的望着那冲天的火焰,他的须发已焦了一大片,而身上的衣服还带有点儿火苗,李剑英忙上前把火打灭,李啸龙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些,此时他眼中的火焰似乎比这燃烧的烈火更加猛烈,心中之火在无限的燃烧…… 他早了一步赶到,立即发现着火的是柴房,又看到柴房中有许多似是人的尸体,他急奔进去,瞥了一眼,这一瞥令他终身难忘——只见柴房里横七竖八的倒着数十具尸体,看样子均是以重手法击毙的,但他们却都圆睁着双眼,与沧云龙一样,似乎也不相信那个人会杀他们…… 沧家极为富有,他来过很多次,这里许多人他都认识,他们虽然大多都是下贱之人,但李啸龙本身也是贫穷之人,所以他与他们很说的来,而李啸龙知道这些人都是十分憨厚多礼、老实本分的人,因为他从不把他们当下人看,他对他们似乎比对沧云龙都要亲切,他很喜欢这里的淳朴、自然,因此李啸龙每次来似乎不是为沧云龙而来,而是要与他们谈天说地…… 此刻他并没有悲伤,有的只是怒火,透过火光,看着柴房里另外那数十具尸体,又看了看脚边的十数具尸体,暗中祷祝:总有一天,我要为你们报仇的! 回过神来,他看见李剑英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李啸龙上前问道:“剑英,看出什么没有?”李剑英望向师父,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他似乎看出什么来,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出来。 突地,沧云龙的卧房处也升起了火苗,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地方开始着火,火势也无法控制,沧云龙的尸体也无法救出,这里的十数具尸体也无法移出,他们只得离开了沧府。 李啸龙师徒二人只能眼看着烈火将这些人埋葬,李啸龙突然转过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二人为了弄清事实的真相,决定到万云山庄查清事情的真相…… 正文 第二章 月圆之夜 待将这件事讲完,张万诚也是极为震惊,说道:“竟有如此惨事!不瞒两位,张某委实不知此事因由。”顿了一顿,接道:“那罗天彪前些日子确曾来投我,但近日却突然不见踪影,不知去向。”李啸龙哪会信他的话,这张万诚曾收容了一些江湖败类,因此他对张万诚并无好感,当下怒道:“你还在狡辩,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起身就欲拔剑…… 李剑英见状忙站起身来,向李啸龙使个眼色,示意师父先息怒,李啸龙这才又坐下,只听李剑英道:“若是此事果与世伯无关,那敢请世伯将您所有的青色衣袍拿出来,让家师看一看,倘若果非世伯所为,那在下师徒定向世伯赔礼请罪。”张万诚听他说的诚恳,心中又自觉问心无愧,便道:“好。”当下吩咐下人去办。 一阵沉默过后,不一会儿,那名家人将衣服拿来,同样的青色长袍有十数件之多,想是张万诚喜穿青袍之故。李啸龙望向张万诚,见他一一检视,神色如常,看来不似还藏有未拿来的。 李啸龙师徒逐一仔细查看,但这中间却无一件是有破损的,想来他极爱惜这些衣服,张万诚此刻虽也穿着青色长袍,但李啸龙师徒早已仔细看过,并无破损。 又是一阵沉默,李剑英忽想起一事,对李啸龙道:“师父,让徒儿再看看那块布片。”李啸龙拿出那块青布片来,交给李剑英,李剑英又仔细的看了看,道:“师父,这似乎是从内袍下摆处撕下来的一块儿。”李啸龙也看了看布片,道:“不错,确应是内袍上的。” 张万诚听说,笑道:“那决不可能是我的了,我只有一件青色的内袍,昨晚入睡时还穿着,早晨刚换下来。”李啸龙道:“那就请将他拿出来,倘若不是,李某向你磕头认错。”张万诚笑道:“李兄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磕头认错就不必了!”说罢又命那家人去拿那件内袍。 又过了片刻,那家人将一件青色的内袍拿出来让李啸龙检查,李啸龙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检查了一遍,见并无残缺,正疑虑间,张万诚忽道:“慢着,这件不是我的那件,张安,这是怎么回事,我那件袍子呢?”那家人张安道:“不……不知……不知道。” 张万诚更不说话,忙奔向自己的卧房,李啸龙师徒跟在其后,众庄壳怕庄主落单,也忙跟在后面。 忽见前面有浓烟升起,李啸龙心知不妙,忙施展轻功箭射而前,枪在张万诚前面,只见无妨前一个家人模样的人正在烧一件青袍,他忙夺过青袍,一脚将那家人踢开,拿起那件青袍一看,只见这件青袍已烧了许多窟窿,李啸龙仔细查看,下摆处虽也被烧着一些,但却明显的看到是有残缺的,他将手中的那块布与那袍子一对比,果然极为吻合! 李啸龙呆呆的望着这件袍子,此刻他心中怒火难遏,面上却并不显现,只是平静的问道:“你还有何话说?”张万诚也一直盯着这件袍子,忽又道:“不对,这件也不是我的那件!”李啸龙怎能相信,李剑英也不好再说什么…… 张万诚目光转向李啸龙,刚欲说话,看到李啸龙的目光如利剑似要将他刺穿,似火焰,要将他烧化,张万诚与这目光一触,心底一寒,声音有些颤抖:“不……不是我……” “唰”一声,李啸龙手中之剑已出鞘,只见空中飘着几缕青丝,张万诚虽狼狈,但还是避过了李啸龙的这全力的一剑,张万诚也被这一剑激怒,叫道:“我处处敬你三分,你却要在我庄上杀我,我张万诚可也不怕你……”李啸龙的剑又已出手,“阳龙剑法”施展开来,挥剑分刺张万诚双目,张万诚知他阳龙剑法的厉害,阳龙宝剑更是一柄削金断玉的宝剑,当下不敢大意,用身法避了开去,双手成“龙爪手”式,一转身,已攻向李啸龙的右肋,李啸龙也知“龙形虎爪”的厉害,不敢大意,转身避开,这龙形虎爪以龙爪手为形,以虎爪为基,相辅相成,比寻常的兵器还要坚利! 阳龙剑法属于刚猛一路的剑法,剑法大开大阖,极为威猛,隐隐有龙腾之意,李啸龙与这剑法极为相锝,浸淫于此剑法数十载,更加进许多独创的招式,使这套剑法不断完善,威力也更增,加上李啸龙内力深厚,使开这路剑法更是得心应手,果然,张万诚此刻已全在阳龙剑法的光影包围之中,稍一不慎,便有生命之虞,但他虽败不乱,仗着龙形虎爪的威力,极力抵御,偶尔反击一招,也令李啸龙不敢轻视。 众庄客十分着急,他们不得庄主命令,不能随便动手,况且他们也自知武功虞李啸龙相差太远,只能徒然送死,因此不敢妄动。 李张二人已斗了有二百余合了,只见张万诚左支右绌,情势十分凶险,只怕已撑不过十招了,李剑英心知此事定有许多曲折,真相未明之前,不愿张万诚有所损伤,此刻见张万诚命在顷刻,正欲叫师父停手,却见李啸龙忽然斜劈一剑,随即将剑收入鞘中,却是不打了,接着退开三步,道:“我若用兵器打败你,想来你也不服,接我拳脚吧!”说罢将手中阳龙剑抛给李剑英,双手一摆,又复攻上。 张万诚有无兵器都是一样,他这龙形虎爪乃少林前辈高人将少林两大绝技“龙爪手”与“虎爪功”融合而创,其威力更增,招式也更变幻莫测。张万诚早年机缘巧合救下一前辈高人之女,那位高人便传他这龙形虎爪,又看他人品不错,将女儿许配于他,也就是他现在的夫人。二人近来因生了矛盾,夫人带着两个儿子回娘家,是以此刻张万诚的夫人及儿子均不在庄内。 只可惜张万诚资质不佳,虽在这路功夫上苦练三十余年,仍然成就有限,但这只是相对而言,对一般的武林人物而言,他已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此刻张万诚出招形如拼命,龙形虎爪威力的是不凡,数招过去,李啸龙竟全是守势,衣袖竟也险些被撕去一片,当下大怒,施展开家传绝技“阳龙拳”,以抢攻对抢攻,步步进逼,拳风、掌风激荡开去,张万诚只得退避,不敢硬接他掌。这阳龙拳亦李啸龙家传绝技,其威力决不在阳龙剑法之下,以深厚内力为基,拳法施展开来,如龙入九天,凛然无匹,张万诚锐气已失,此刻处境更是难堪,不得不连连倒退,忽然也冷静下来,暗思如此打法,内力终会用尽,于是打法一变,不再硬接李啸龙拳掌,展开身法,与他游斗,伺机破敌,这一游斗,却正是龙形虎爪发挥威力的时候,此刻运使起来,招式更加显得奇幻难测,李啸龙轻功虽高,却不以闪转腾挪见长,李啸龙这“驭风行”轻功日行千里则可,这小巧功夫却是不及张万诚,因此他拳招虽猛,一时对张万诚也无可奈何。 李剑英在一旁暗暗着急,他知此刻二人相斗若时间一长,对双方都会不利,自己师父虽不致败,但究也可虑,张万诚更是有损身殒命的危险,若自己也上,可立败张万诚,但师父光明磊落,定然生气,正焦虑间,脑中忽灵光一闪,高声叫道:“是庄主夫人啊,师父,看我将他擒住!” 张万诚若有暇细想,定不会上当,但关心则乱,心神略分,步伐稍慢一步,李啸龙怎能放过如此机会,双掌交错击出,掌未至,掌风已至,张万诚暗叫不好,庄客上前相救已然不及,张万诚前胸中掌,身体向后飘出,落在墙边,幸而李啸龙未出全力,在掌击中张万诚胸口前已收回五成功力,加上张万诚内力有一定修为,并未受重伤,但体内此刻也颇为难受,张万诚一边调息一边大叫道:“卑鄙!” 李啸龙却哈哈大笑道:“兵不厌诈。”李剑英此刻却甚为惶恐,忙上前赔礼道:“张世伯,小侄无意欺骗您,只是不愿两位有所损伤。”说罢跪下磕了一个头。 张万诚只“哼”了一声,并未答话。其实张万诚此刻非但不生气,反而暗暗有些高兴,刚才他与李啸龙相斗表面好似自己犹有余力,颇为轻松,实则自己已用尽全力,仍被李啸龙控制住局面,李剑英若不喊那句,不出二十招就要败了,李剑英这一喊,却使自己好像是因受惑而败,在庄客面前也不致太丢脸,江湖中人生死事小,面子事大,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李啸龙虽是名满天下的大侠,但自己若在家中被击败,在庄客面前也抬不起头来,李剑英这一喊,倒使张万诚反倒使暗暗感激。 此时李啸龙道:“张庄主,在下多有得罪,甚是过意不去,这就告辞了。”说罢余李剑英二人越墙而出离开了万云山庄。 马上,李剑英有些不解道:“师父……”李啸龙却截住他话头道:“我知你想问什么,我为何要放过张万诚?”顿了一顿,道:“剑英,你可注意到沧云龙尸体上的伤口,那份功力,我或可办到,但我与张万诚交手,张万诚武功虽不弱,但与沧云龙也只是伯仲之间,并无那份功力,在我紧逼之下,他也不可能保留实力,因此我断定凶手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两人此刻虽将张万诚的嫌疑排除,但那凶手的身份却更加扑朔迷离了,沧家已被火全部烧毁,线索也断了,现在该往何处去呢?两人商议一下,决定先回到家中,过完中秋再商议今后之事。 李啸龙世代的家传武学,在江湖中极有名望,到李啸龙之父李松元这一代,连年战乱,李家只剩得李松元一人,后生下一子,就是李啸龙,李松元在李啸龙十余岁时突然失踪,数十年毫无音讯,想已过世,李啸龙之母也在李啸龙十六七岁时离开人世,李啸龙发奋图强,凭一己之力将家传武学发扬光大,比起前辈来武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李啸龙为人和善,又不重名利,无论三教与九流,都有交游,他如此声名,却是住在两河交界的一个边远的小村落,村子叫桃源村,是块真正的净土,男耕女织,自给自足,几乎不与外界来往,李啸龙虽在武林之中威风八面,但在这桃源村里,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村民,与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村中之人也没人知道他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家,无论它是怎样的一个家——不管它是多么豪华或是多么破旧,无论住在里面的是大侠官绅或是贫民百姓,相同的是,它带给您的始终是最安全、最温暖的! 夜渐深,月如银盘,银色的光洒在大地上,是那么宁静、安谧,这应是一个团圆之夜…… 但是,当两人刚来到村口,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村子里横七竖八的倒着数十具尸体,房屋破的破,损的损,见此情景,师徒二人不及细想,跃下马来,全力向家里奔去。 来到一间并不起眼的屋前,只见门竟被震碎,显是高手所为,院中杂乱,东西丢的到处都是,桌、椅几乎全碎了,二人只觉心中一紧,来到内屋,只见李夫人何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李啸龙上前一探鼻息,竟是早已断气了,李剑英悲从中来,趴在何氏的身旁,大哭,李啸龙找遍了整个屋子,却不见女儿李月玲的踪迹。 这是个八月十五的月圆之夜,本该是一家团圆、共享天伦,但眼前的一切来的太突然,太令人难以置信,更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李剑英实在可算是个坚强的人,但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他哭了,大哭不止,坚强不是没有感情,只要是人,就会有感情,此时李剑英的泪水已如绝堤洪水…… 李剑英是个孤儿,是李啸龙夫妇收养了他,从他懂事时起,他就将李啸龙夫妇当作亲生的父母,李啸龙只有一个女儿,比李剑英小两岁,虽多了个女儿,但他们对李剑英的爱护从来不减,一直拿他当亲生儿子看待,尤其是何氏,喜爱李剑英甚至超过了对李月玲的喜爱。 这本应是一个温馨的家:父亲教导两个孩子,母亲相夫教子、操劳家务;两个孩子也孝敬父母,一家人与世无争、其乐融融,但今天却…… 无论李剑英再怎么聪明,也不会想到不会武功、与世无争的桃源村人会招来杀身之祸,“为什么,这是为什么……”突然一阵眩晕,只觉天旋地转,李剑英登时晕了过去…… 等到醒转,只觉师父李啸龙正掐他人中,他一定神,希望刚才只是作了一场梦,但当他再见到地上师母的尸体,他又忍不住,扑在李啸龙身上嚎啕大哭……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此时的李啸龙表面异常的平静,尽管他的心在滴血,但他此刻却不能哭,不过看到李剑英悲伤的样子,眼泪也偷偷的落了几滴…… …… 桃源村的小山头上,又多了座新坟,李剑英磕了三个头,向着简单的墓碑暗暗祷祝道:“师娘,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找出真凶,手刃仇人!”李啸龙只是在一旁站着、看着,此刻,他似乎想起了许多事,似乎什么也没想…… 整个桃源村,没有一个还活着的,张叔、李大爷、张大嫂……这些人都死了,桃源村不过百余口人,师徒二人一一寻去,除了李月玲,竟然都找到了…… 火,让火来埋葬这一切吧!师徒二人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想起这些与世无争、无悠无虑的善良的村民们,心中无比悲痛,“是我连累了你们……”李啸龙知道,凶手当然只是冲着自己而来,他心中再次燃起烈火,无比猛烈的火,李剑英现在却并未哭,而只是暗中起誓:报仇!重建桃源村。 两人上了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桃源村…… 正文 第三章 大力鹰爪功 “师父,我们去……去哪儿?”李剑英问道,李啸龙似是在想什么问题,对这句话并未在意,李剑英又问了一遍,李啸龙笑道:“你师娘已死,玲儿又不知所踪,凶手定是冲我而来,凶手有些什么阴谋现在还不得而知,但肯定是极厉害的人物,可能是……我们现在先去找一个人,请‘他’出来主持公道,查明真相,惩办凶手!”顿了一顿,又道:“也只有‘他’能能对付‘他们’……”当李啸龙说起这个‘他’的时候,敬仰之情溢于言表,李剑英颇为兴奋的问道:“您说的‘他’可是方大侠?”李啸龙道:“嗯。”李剑英本来心情颇沉重,此时却显得极为兴奋。 方大侠是谁?天下间有许多姓方的侠士,但能称的上方大侠的,只有一个人,他就是“盖世神龙”方玉龙,他有一种魔力,能使所有人都尊敬他,当然,他也值得人们尊敬他,因为他能给所有处在困境中的人带来希望,无论是多么大的困难,在他眼中都不算什么。因此,只要有他在,只要还有希望,再苦再难也不会使人害怕! 师徒二人控马而行,前行来到了一个树林里,这树林极广,枝繁叶茂,即令再白天,也是极为昏暗,树林中间笔直一条大道,将整个树林一分为二,整个景象,似是隐藏了许多的秘密,在引诱你去探知…… 二人进入树林,李啸龙嘱道:“提高戒备,小心谨慎!” 二人渐渐深入林中,越往前走,越是阴暗,师徒二人已觉出有些不对劲来,他们怕前有陷阱,不敢纵马疾奔,而是缓缓前行,以不变应万变。 忽然间,前面似乎有两个人影,过了一会儿,师徒二人看清来人,却是个商人打扮的人,与一个随从打扮的人在道上走这,仔细打量下,这商人十分矮胖,肚子凸起老高,衣饰华贵,腰前别着一个旱烟袋,那仆人却是老态聋钟,有些驼背,身形瘦削,好像整天吃不饱的样子,他肩上却用扁担扛着两个大箱子,箱子一起一落,颇为沉重,这仆人显的极为吃力。 李剑英见那老仆的样子,似有些不忍,叫道:“两位请留步。”那两人初时并未有所反应,李剑英又叫了一遍,这才回过头来,只见那胖富商满脸笑容,显的甚是和蔼,所谓“和气生财”,看来这位定是此中高手,转眼去瞧那老仆,却是微微一惊,只见那老仆眼中精光大盛,李剑英一惊,他知这是内力有相当火候的情形,他本想替这老仆说情,这时却不知该不该说,那胖富商却先道:“两位兄台有何贵干,我们可还要赶路去京城采办货物呢。”李剑英道:“这树林中极为阴暗,最是土匪、贼人出没的地方,沿途皆有所不便,若有些贵重货物,还是以走官道为宜,这样的地方还是少走为妙。”哪知那胖富商向着林子四周望了望,笑道:“多谢这位小兄弟的好意,我们也没带什么贵重物品,只有些金子,三千两黄金而已。王伯,将箱子打开让‘他们’看看。”他说到“他们”时故意提高声音,李啸龙已看出这胖富商武功高强,拿老仆叶非同小可,不知他二人是要作什么这时只见拿老仆已将箱子打开,李啸龙刚说的一声“且慢”,那老仆已将箱子打开,果然金光闪闪的,确是真金子无疑,这些黄金在昏黄的光线下显的格外明亮…… 这主仆二人此举何意,是认出李啸龙来了,要对付他?“不,不是,看来是在钓鱼……”李啸龙已听到了脚步声,不一会儿,四面八方均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们”到了,只见二三百个大汉围拢过来,排开阵势,倒还有些门道,与行军打仗有些相似,接着,人群之中缓缓让出两乘马来。 “吾乃此黑风林的寨主,人称‘再世关公’关化龙的就是我。”李剑英不禁一呆,他可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啊,不禁向这“再世关公”看去,只见那两人中一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更有三缕长须,手持一柄大关刀,只是脸形颇为瘦小,眉宇之间有几分滑稽,再看他旁边马上那人,环眼胡,虎眉豹目,有几分张飞模样,只是这“豹目”一大一小,也有几分滑稽,只听他大喝道:“有谁敢和俺‘张飞托世’张德英一战的,吾在百万军中取尔等首级如探囊取物尔。”自从这两人一出现,李剑英就不禁想笑,转眼去看师父,却见他并无笑意,却是一脸的严肃望着那两人,李剑英当即收起笑容,再仔细看去,却见师父并未盯着马上的那二人看,而是将目光定在一名小喽罗的身上,只见那小喽罗满脸慌张,却又故作镇静,似乎眼神之中与李啸龙在示意着什么,李剑英不禁叶开始注视他了,只见拿小喽罗约莫四十上下,肌肉虬结,极是威武,他脸上似有伪装,不仔细看却也看不出来, 正当李剑英猜想他会是谁时,拿张德英却不耐烦了,又吼道:“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尔等奈何?”那声音虽不若奔雷,却也极具威势,却见那张德英回头朝旁边一名头目一努嘴,那头目会意,突然惨叫一声,从马上跌下,像足了“夏侯杰”,却听张德英道:“唉,怎奈我声若奔雷,王头领,你可还好?来人,将王头领抬下去调养。”待几名喽罗将那王头领抬走,张德英又摇了摇头,叹气道:“唉,这一下,王头领只怕没有半年是好不了了。” 这出戏演将出来,却把李剑英笑的前仰后合,连李啸龙也不禁莞尔。 “张飞托世”张德英见状暴怒道:“贼子竟敢笑你爷爷,看你爷爷丈八蛇矛的厉害!”说着纵马而出,手持“丈八蛇矛”朝李剑英奔啸而来,李剑英见他来势,却并不如何厉害的样子,当下也笑道:“还请张将军矛下留情,不要伤我小命。”纵马拔剑而出,那张德英也笑道:“原来你也知道爷爷的厉害,看你年纪轻轻,爷爷让你十招。” 李剑英与这张德英好一阵厮杀,双方大战两个回合,就听“哧”的一声,张德英的右肩就不停的冒出血来,当下忙掉转马头,飞也似的逃开了,边逃边口中还叫道:“爷爷今天身体不适,被你占了便宜,有胆咱们下次再斗。”李剑英却并不追赶,笑道:“我等着。” 张德英回到本阵中,对那关化龙道:“这娃儿定是当今第一高手,外号‘响彻寰宇,古今无敌’的欧阳天雄的徒弟,我今日身体不适,来日再与他斗。” 李剑英更是好笑,什么“响彻寰宇,古今无敌”,什么“欧阳天雄”从未听过,想是张德英为给自己脸上贴金杜撰出来的。 这“再世关公”关化龙本来一直捋须微笑,看到张德英只两合就落败,不禁有些慌张,却强自镇定,叫道:“念……念娃儿习武不易,又是欧阳天雄的徒弟,今日暂且饶你一命,来日决不轻饶。”刚欲回头下令撤退,李剑英笑道:“不必来日了,今日我就把命交给你了。”说罢大笑不已,这一来关化龙颇为难堪,他武功虽较张德英略高,却也高不了多少,他若下场也是必败无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当下强笑道:“娃儿年纪还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又何必找死,今日我不与你一般见识,暂且放过了你……”还未说完,只见李剑英已纵马挥剑冲了过来,这一下关化龙不得不上了,当下硬起头皮抡起大关刀,也冲了出去,口中嚷道:“娃儿找死,看我青龙偃月刀的厉害!” 李剑英本拟也是两三个回合击败对手,那知他这一轻敌,竟差点儿被刀锋削到,忙后退一步,挥剑攻上,两人斗在一起,这一交手与刚才那仗不同,刚才张德英全采攻势,又如何是天下闻名的“阳龙剑法”的对手,因此不过两合,便被击败,这关化龙武功却比张德英高,一上来就留上了心,全力抵御,并不着急进攻,而李剑英有些轻敌,使开“阳龙剑法”飘忽矫跃有余,而劲道却未十足,关化龙仗这大刀全力抵御,却也抵挡了十来招,李剑英当下忙收起轻敌之心,全力施展开“阳龙剑法”,这一下威力大增,不出三合,关化龙腋下中了一剑,见势不对,忙拨马退奔而回,一边退一边大喊道:“爷爷要使‘拖刀计’,娃儿不想死就快逃吧。”李剑英却不管他喊叫,仍是紧追不舍,那边张德英见势不妙,忙招呼喽罗们齐上。这时李啸龙忽道:“英儿,莫追。”,李剑英却大叫道:“师父,你别管,看我来教训教训他们。” 李剑英冲的极猛,如虎入羊群,当着披靡,那二三百喽罗不成阵法,武功又差,见李剑英的威势,四散逃开,那关化龙额头早已出汗,他随便抹了几下,只见朱红的额头变成了土黄色,而汗珠却是朱红色的,这一来,李剑英更是大笑不止,原来这“再世关公”的红脸竟是颜色涂上去的,土匪们已经溃不成军,在阳龙剑法神威之下已逃得所剩无几,这时,那名四十来岁的喽罗跃到李剑英跟前,轻声道:“少侠请回。”随后与众喽罗如飞而去。 李剑英看到他们离去,忽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便不再追赶,拨马回转。 李啸龙当然看到了一切,他已知那喽罗的来历了,见李剑英回来,说道:“英儿,你可知你刚才逃过了一劫,他刚才若要取你性命,只怕你此刻已然没命了。”李剑英大惊,刚才就感觉有些什么不对,低头一看,冷汗直冒——原来自己前胸心口处衣服上竟有五个小洞,并且透过几层衣服,见到了胸口的肌肤,那人以极厉害的爪力击向自己,而自己犹如未觉,但那人又点到既止,并无加害之意,否则以那人的武功,一招间就可乘自己不备将自己杀了。 那主仆二人本来一直在看李剑英与关、张二人的打斗,并不说话,似乎对此并不关心,但当此时二人看见李剑英胸口的爪印,不禁对望一眼,眼中满是惊讶之意。 李啸龙看见这爪印,也陷入到深思之中…… “师父,小心……” 李剑英的话还未说完,李啸龙已然有备,倒纵下马,避过了数枚暗器,那主仆二人见暗器不奏功,一言不发,疾冲而上,向着尚未落地的李啸龙攻来。 李啸龙一惊,惊的不是二人的武功有多高,惊的是这二人用的武功竟是“大力鹰爪功”,而此武功乃河北王元霸的成名绝技,亦即李剑英衣服上的爪印的武功! 这大力鹰爪功与龙行虎爪并称爪中“双绝”,在江湖上齐名而立。李啸龙当然不敢轻敌,当即抽出了阳龙剑…… 李啸龙以一敌二,却是稳占上风,李剑英看了十合便知师父可应付自如,不需自己帮忙,当下只是留心师父的剑法,每多看一次,便是多一次的学习的机会,李剑英当然不会错过。只见那胖富商虽然很胖,但动起来也极为灵活,招式、步法均是奇妙无比,武功比那老仆却是高了许多。 此刻胖富商也已看出局势对己方极为不利,但又别无他法,只得奋力拆招,堪堪斗到一二百合,阳龙剑法的威力尽显,剑芒、剑气从四面八方围绕过来,将主仆二人团团围住,胖富商已知再斗下去只怕性命不保,正焦虑间,李啸龙一剑已当胸刺到,那老仆已不及相助,但这胖富商颇为灵动,危急中左爪向李啸龙剑身上抓去,右爪却是抓向李啸龙的腹部“气海穴”,拼着失去左臂,却也要伤到李啸龙,但他左手刚要触到剑尖,只见青光一闪,左肩处鲜血冒出,右手抓了个空,不及细想,瞬息间已攻出五六爪,更不停留,倒纵飞跃而去,李啸龙正要追赶,那老仆却似恶狼般扑了过来,全不防御,空门大开,欲与李啸龙同归于尽,李啸龙只想知道二人为何要袭击自己,不欲伤二人的性命,见到老仆拼命的打法,当下只能小心应付,十招过去,李啸龙一招“凤点头”跃起空中,以脚跟踢中老仆背后“灵台穴”,借势施展开“驭风行”如风般向那胖富商追去,只有抓到那胖富商才能弄清楚这件事,但胖富商虽胖,轻功一点也不含糊,李啸龙刚追近几步,忽见前面几点金光,只得蹲下闪避,却是胖富商打出的金钱镖,有数十枚之多,以“满天花雨”的手法打来,那胖富商已借此机会跑的不知去向了…… 李剑英目前内力尚不足运使“驭风行”,因此轻功不高,只能看着师父行事,要知这“驭风行”须有很强的内力根基,内力越强,冲力越大,李啸龙内力高深,自然能轻松运使,李剑英却无此功力,强行使用只会走火入魔。 李啸龙此时已将老仆的穴道解开,向那老仆王伯道:“你是王伯?”王伯并未答话,李啸龙又问了一遍,王伯仍是不答,并且禁闭上了嘴,来个不闻不答,李啸龙又问了几个问题,见这王伯仍是不答,有些不耐烦了,但李啸龙又知这件事定有阴谋,又不能将他放了,正要点王伯的麻痒穴,却见王伯双眼翻白,扑倒在地,事先竟无丝毫征兆,李啸龙大惊,忙探他鼻息却已断了气,撑开他的嘴,满嘴的鲜血,竟然咬舌自尽了! 李啸龙不由的敬佩老仆的忠心,于是和李剑英二人将老仆的尸体在林中找个地方埋了。 李剑英问师父道:“师父,如果我没看错,这主仆二人使的是王元霸的成名绝技‘大力鹰爪功’吧?”李啸龙点点头道:“嗯`,的确是极正宗的‘大力鹰爪功’,看来与王元霸像是一师所授,我只是还不太清楚那在你衣服上留下爪印的人是何人,为何如此武功竟要藏身盗伙之中,并且他还在向我暗示什么,他可能认得我。”李剑英道:“他看起来似在躲避些什么,说不定就是在躲那主仆二人。”李啸龙点点头,道:“看来我们还是去河北找王元霸问个究竟。”说罢纵马在前,李剑英随后紧随…… 一路之上,师徒二人都未说话,而是陷入到沉思之中,这些天发生了这许多事,他们几乎是不知疲倦,马不停蹄,或许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不去想那个月圆之夜的景象,才能暂时忘记那么多死去的面孔…… 这就是江湖,江湖中就必然有恩、怨、情、仇,江湖中就必然有阴谋野心,而这次,又是某个人或某些人的阴谋,他们是谁?他们为了什么,这些都不得而知,但既然躲不了,那就要勇敢去面对它,因为,人一生下来,就生活在江湖中…… 正文 第四章 英雄会(一) 走出黑风林,天已渐渐黑了下来,他们知道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处城镇,于是加紧赶路,天尚未全黑,二人已赶到了离此镇不远的一家客栈——兴隆客栈。 二人要了一个房间,又在客栈的一个较暗的角落里坐下,要了两个菜,两坛酒,吃喝起来。 酒,能乱xing,但却可以使人忘记许多事情,只要一醉,什么伸仇大恨,爱痴苦痛,皆可抛之脑后。 李啸龙酒喝的恨快,它酒量甚豪,但此刻几杯酒下肚,竟已有些醉意,酒,并没有什么太多不同,但心情却变了,一路上不停的赶路,在颠簸之中,他无法多想,现在,他坐在这里,定了下来,几杯酒下肚,脑中不自禁的又想到了那个月圆之夜,他在流泪,泪水,只能王肚子里流。酒,已不知是什么味道了,他只感到眼前已越来越模糊,突然间,眼前的景象变了,他仿佛置身在一个房间里,房中满是红的桌布、红纸、红蜡烛,而贴在墙上、窗上的红纸上有个大大的双喜,一转头,新娘正提着红盖头,坐在床沿,他缓缓走过去,揭开了盖头,“是玉儿”他心中轻轻的道。他望着美丽的新娘,眼中充满了温柔的眼光,而新娘却一直害羞的低着头,忽抬起头来,四目交对……突然,画面又变了:自己正焦急的等在一间房外,突听到“哇哇”的啼哭声,他冲了进去,一个接生婆模样的老妇对他道:“恭喜李大哥,是位千金。”他抱起孩子,又向妻子望去,只见妻子脸色虽很苍白,却是满脸的喜悦之意……突然,画面再次改变:一个月亮很圆很圆的夜晚,妻子安详的倒在血泊之中,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恐惧,走出门外,满村的人都倒在血泊之中,突然,倒在血泊中的那些熟悉的面孔都慢慢站了起来,从四面八方一步步向他逼来,口中似乎还在叫道:“是你连累了我们,还我们命来……”李啸龙大喊道:“不是我……不是我……” “师父,你怎么了,师父……”李啸龙从梦境中惊醒,只见李剑英正拍着自己的肩膀,道:“师父,您没事吧?”李啸龙一抹额头,满是冷汗,苦笑道:“没事……” 正在此时,店门口又走进来两个人,这两人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其中一人的左额上有一条不太明显的刀疤,李啸龙一眼就知来人是“鲍氏双英”,有刀疤的是哥哥鲍文英,另一个则是弟弟鲍文杰,只听鲍文英冲着掌柜的叫道:“快,快,准备两间上房,好酒好菜快快上来,他妈的,今天算是你运气好,我们今天是赶不及到镇上了,只能来照顾你的生意了。”那掌柜的连连道谢,忙吩咐小二去办,对鲍氏双英极为恭敬。 鲍氏双英在大堂中间一个桌旁坐下,李啸龙与这二人有过一面之缘,自己名声太响,怕被二人认出,回转过头,背对着鲍氏双英,那鲍文杰先向四周扫视了一圈,看到李啸龙这边时稍有停留,但目光最终还是移开了,显然并未认出李啸龙来,李啸龙师徒装扮的很普通,既不华丽,也不破旧,只有这样普通百姓的装扮才真正不会被注视。 待酒菜齐上,鲍氏双英已开始谈了起来,李啸龙只是闷声喝酒,一开始也并未留意二人的交谈,待听到鲍文硬说道:“此次一年一度的英雄会不知有什么内容?”李啸龙心中一动,这才想起一年一度的英雄会即将举行,英雄会是由河北有名的巨富郑德隆举办,而郑德隆的“仁义会馆”便在离此不远的镇上。郑德隆天生爱武,但资质不佳,那些名师皆不肯收他,因此他只得四处求学,所学甚杂,在他暴富之后,便开了这家“仁义会馆”,招揽了一些武功高强之士,近年来更是举办了这一年一度的英雄会,凡是受邀之人,均是在江湖中有一定名望的,以李啸龙的威望,自然每年都是首要的受邀之列的,而鲍氏双英今年却是初次受邀。 只听鲍文杰接道:“听说今年可能要联络武林,追查沧云龙与张万诚一家惨死之事……”李啸龙听到张万诚竟然也遭灭门,自己二人连日赶路,竟未听说有这等事,只听鲍文英道:“这张万诚也算是当世一流高手了,又是富甲四方,庄客无数,怎的竟会被害?”鲍文英道:“听说他死时毫无察觉,凶手形如鬼魅,只一掌便将他打死,据说……”忽压低声音道:“据说凶手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魔教教主宋玉清!” “宋玉清!”李啸龙听到这三个字时大惊,心中极为复杂,鲍氏双英随后说的话也没心思听下去,当下向李剑英使了个眼色,示意回到房中。 回到客房,李剑英问道:“师父……”未等他说完,李啸龙打断他道:“不必多说了,王元霸的事咱们先放一放,明天便是英雄会的会期,咱们便去看他个究竟,今日天色已晚,早点睡吧!”也不待李剑英回答,和衣倒在了床上。 李剑英知师父定有难言之隐,也不多说,吹熄了油灯,也和衣而睡…… 第二天,将近午牌时分,师徒二人已来到仁义会馆前,那仁义会馆建的极有气势,并不如万云山庄那般奢华但却显得更加气派,似乎还透着凛然正气,此刻大门敞开,参加英雄会的人络绎不绝,向门内走去,遇到相识的便相互寒暄,不识的就点头致意,很是热闹。 李啸龙与李剑英早已换了装,他们没有请柬,但这英雄会本不禁出入,只是有请柬的郑德隆会隆重接待,师徒二人于是混在人群里走了进去,守门的庄仆也没认出二人,二人各取了个假名。 此刻大堂之中更加热闹,有百人之多,这些都是被邀请来的,都是在江湖中颇有名望的,其中也不乏一流高手。 过了一柱香工夫,一名衣着华丽的庄仆来到大堂,高声道:“馆主到……”整个大堂顿时都静了下来,望向门口…… 只见一名四十上下的男子从边门缓步而入,这男子身形微胖,肚子微凸,脸上表情极为庄重,看起来颇有正气,这当然便是仁义会馆的馆主郑德隆,只见他来到大堂正中,扬手向大堂中人一揖,朗声道:“感谢诸位豪杰赏光来赴这英雄会,郑某这里有礼了。”说罢又向群雄长揖为礼,群雄纷纷还礼道“馆主客气了……”“不必多礼” 待群雄静一些,郑德隆道:“今年这英雄会仍与往年一样,分为三项:游园、论武、英雄宴,诸位远道而来,便请来到偏厅休息片刻,再由下人带诸位到园中游览,今年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年在下新收了四名婢女,分别粗通些琴棋书画,还请诸位方家指教一二。”说罢一拱手,道声“请”,便从旁门走了出去。 这偏厅也是极大,可容纳四五百人,群雄来到这里一一坐下,又开始谈论些武林故事(故有之事),李剑英与李啸龙二人则坐在偏厅的一角,李啸龙简略的将与会的成名的武林人物以及这郑德隆的来历、威望等讲给李剑英,这其中大部分武林人物李剑英均是只闻其名而不识其人,李啸龙这一讲,他遍将这些牢记在心。 群雄正说之间,只见一青衣小婢从门口走了进来,这小婢约莫十六七的年纪,并不算得太美,但身形苗条,眉宇之间也颇有神,气质极佳,这小婢并无忸怩之状,只听她脆声对群雄道:“主人已经吩咐了,命婢子带诸位英雄游览全园,诸位请随婢子来。”这小婢不卑不亢,面对这许多雄踞一方的豪杰却毫无惧色,也没有少女应有的羞涩,群雄不禁为她所吸引,目光都望向她,那小婢看到这么多人看她,也没有不好意思,笑道:“婢子长的丑,有什么好看的?等一会婢子带诸位要看的四位姐姐,那才是真正的天仙一般的人物。”这小婢非但不丑,且可算得是美人。群雄中许多人听了她的话都不禁开始想象那四大婢女如何的美貌,有的已迫不及待想走了,李剑英不知为何,并未去想那四大婢女的样子,而是在看这小婢若论美貌,这小婢不如师妹李月玲,但不知为何,他对这小婢却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正在此时,旁边李啸龙忽道:“像她……真的像她……”李剑英奇道:“像谁呀,师父?”李啸龙忽又道:“不是,不是她……”李剑英大奇,不知师父所说的“她”是谁,此时李啸龙心中道:“不是,只是有点像,她哪儿有‘她’那般美丽,差的远了……” 那青衣小婢已走在前面,群雄随后而出,李啸龙师徒二人也随在人群之中,当然,也有一些不想去的,便留在偏厅,看起来是为明天的“论武”保存精力。 这郑府的花园建的既有气势,又雅致别具,群雄之中也有诸多文武全才之人,看到这里的布置均赞叹不已,而在这里,也留下了许多当朝的文士显要的足迹,更使这里成为名扬天下的花园,是郑府的一大宝藏,据说连当今皇上也曾来此一游,并赞赏不已。 群雄大多只知舞枪弄棒,肚里没有多少墨水,既看不出这花园布置有什么好,也看不出当朝名家留下的墨宝的精妙之处,那小婢一直在前领路,一边走一边介绍这里的景致,有几个客人实在听不下去,已经哈欠连连,当下道声“失陪”便回偏厅去了。 再好再美的东西看多了也就厌了,这是大多数人的心理,这郑德隆当然也明白这个,因此请高手匠人专门布置这郑园,这郑园的景物每年不同,春夏秋冬四季每季也不同,以使每年都能有新意,每年都能吸引一些达官贵族的眷顾。 李啸龙师徒读书虽不多,但却也喜欢欣赏美景,因此颇有兴趣,那小婢的解说也十分精彩,还不时引来众人的笑声。 那小婢突然指着此园的今天的另一座花园的入口,道:“那边的园子是今年新建的,里面的景观更加别具匠心……”顿了一顿,笑道:“更重要的是,里面便是那四位姐姐的献艺之处,侍琴、侍棋、侍书、侍画,个个貌若天仙,技艺高超,不少王公贵胄争欲一见而不可得呢。”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听到此,大多数“英雄”已是按捺不住,急于一见这“四大美人”。 见那小婢不再说什么,许多“英雄”已向那园中奔去,那小婢却并未跟去,李啸龙突叹了口气,转身欲循原路而回,被那小婢看见,不禁有些奇怪——不知为何这二人听了她的话非但不奔过去反而竟要回去,忙叫二人道:“两位侠士请留步。”看见李啸龙并未回头,忙奔上去,又说了一遍,李啸龙这才停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姑娘有何见教?”那小婢道:“不敢,只不知两位侠士为何听了婢子的话反而要回去?这‘游园’实则才刚刚开始。”李啸龙道:“我有些乏了,想回去休息休息……”说罢不再理她,大步往回走,李剑英望了望那小婢一眼,加紧脚步跟在师父后面。 李啸龙忽转身对李剑英道:“剑英啊,你如有兴趣就去看看吧,年轻人多见见世面也是好的。”李剑英忙道:“步,我不去。”李啸龙呵呵笑了笑,道:“没关系的,去吧,师父这里很好。”李剑英道:“那师父您……”李啸龙道:“我只是有些乏了……” 看李啸龙神定气闲的样子,谁也不相信他是“乏了”,是的,他的确“乏了”,他的心已“乏了”,因为他不时的回忆起他的爱妻,以及那段快乐的日子,又想到那生死未卜的女儿,以及那段共享天伦的时光……但现在,这些都已成过去,都已破碎了,剩下的,只有深深的记忆,在回偏厅的路上,他感到越来越乏了…… 李剑英并未再说什么,他理解师父此刻的心情,因为自己也有类似的心情,他知师父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他承载的太多了,望着李啸龙的背影,李剑英也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那另一座花园。 那小婢十分高兴,与李剑英走在一起,李剑英偶一转头,看见小婢浅浅的一笑,也抱以一笑。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着,李剑英自称叫李矛乙,那婢子姓凌,名雪儿,这雪儿虽是一名婢子,但李剑英丝毫不以为意,雪儿叫李剑英“李大哥”,李剑英就叫她“雪儿”,二人渐渐的聊了起来,这雪儿虽比李剑英小,但懂的事却是不少,李剑英与她是越来越投契,不知怎的,二人心中都渐渐的有了些异样…… 李剑英问雪儿道:“你怎么会给郑家当丫鬟呢?”雪儿一呆,随即黯然道:“唉,我本是个孤儿……李大哥,你不会嫌弃我吧?”李剑英也黯然道:“怎么会呢,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是个孤儿……”雪儿奇道:“那刚才那位大侠是你的……”李剑英道:“那是我师父,我从小就被师父收养,教我做人,教我武功,我没见过亲生的父亲,但我感觉,他就像我亲生父亲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李剑英竟会对这小丫鬟雪儿毫不隐瞒身世,雪儿听了后,道:“真的吗。但我看的出来那位大侠真的对你很好,你们就像亲父子一样!”李剑英问道:“你是怎么来到郑府当丫鬟的?”雪儿想了一下,道:“我被一对夫妇收养,几年前他们死了,欠下了不少债,我辗转被卖到这里为婢。”她说这话时转过了脸,李剑英没看到她的表情,李剑英叹道:“原来你的命运比我还要苦……” 二人正谈之间,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几声琴音,琴声忽而低转悠扬,忽而高亢雄浑,忽而似静夜私语,忽而如霄汉直冲,忽而慷慨激昂,忽而又柔情似水,高起低落,错落有致,极为动听。 雪儿一笑,道:“李大哥,你们可真是有耳福了,侍琴姐姐弹的这首曲子可是她亲自谱曲,专门为这英雄会而作的“英雄柔情”曲,今天可是她第一次为郑府以外的人弹奏呢。” 二人来到声音之源,见到一座假山旁有几级石阶,通向一亭,此亭建在小丘之上,这亭子也极为雅致,亭上一匾,曰:“伯子亭”,是借伯牙子期的典故。亭旁围着许多人,看来大多都是懂些音律之人,死也能听出曲中之意,均自凝神倾听,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没有人有哪怕抬抬头的意思,连动都不想动,犹如定住一般,四周也很静,除了琴音在回旋,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李剑英与雪儿悄悄走到亭边,也没有人发现二人的到来,因为琴音仍在他们耳畔回响,忽然,其中的一段琴音透过李剑英与雪儿的耳朵传入二人的心里,二人都不禁望向对方,心中不禁有些奇怪的感觉…… 亭中坐着一位少女,一位正在抚琴的少女,穿着淡青色的连裙,颇为素雅,此刻她的眼睛并未望着古琴,而是望向远方,似在等待她的“英雄”的归来,她目光所向,没有人挡住她的视线,似是因为没有人敢正视她纯美的面容。 少女的手指在轻柔的拨动琴弦,美妙的旋律便随着手指间的空隙飘了出来,竟分不清宫商!琴声几个转折,又转低扬,似在哭诉,接着,漫漫停下来了……不过,琴音虽停了,而这种旋律,却经久未绝…… 等到群雄回过神来,月亮竟不知何时占据了夜空,竟已到了晚上。只见那亭中少女站起身来向群雄福了一福,莺声道:“献丑了。” 正在此时,人群中缓步走出一人,此人一身白衣,书生打扮,却听他仰天吟道:“伯子亭中闻天音,余音回梁终不绝。英雄孤胆雄天下,怎解柔情儿女意。” 那少女便是侍琴,只见她朝那白衣书生一衽,道:“公子过誉了,公子能听出婢子曲中之意,想是此中高士,敢问公子大名?”那白衣书生走上几步,借着月光,只见他模样俊美,一脸英气,他向侍琴一揖道:“不敢,小生左文琦,刚才实是有感而发,倒有辱小姐清听了。”侍琴笑道:“公子言重了。” 侍琴倒没什么,群雄听到“左文琦”时却均各一震,不曾想这个文弱的书生就是出道不久就以一把玉扇击败了江湖中许多成名人物而名震天下的“玉扇书生”左文琦,不禁都将目光转向他,议论纷纷。 李剑英也是颇为震惊,连沧云龙这样的成名一流高手也曾败在他的手下,不禁向他多看了几眼。 雪儿见李剑英呆呆的望着亭中,以为他为侍琴的美貌而看呆了,当下:“笑道怎样,李大哥,我们的侍琴姑娘很美吧?”:‘又道比我这丑丫头可美上百倍……”说着神情又有些黯然,李剑英回过神,急道:“不不不,怎么会呢。”雪儿强笑道:“算了,事实本来如此,我不会在意的。”她说不在意,但李剑英却看的出来她心情不佳,当下突举起右手,指天誓道:“上天为证,在我李剑英眼中,雪儿你真的很美,美极了!”雪儿先是一呆,随即害羞的低下了头,而李剑英见此也是大窘,也低下了头…… 两人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并肩而行…… 良久,李剑英道:“雪儿姑娘,我……我有些累了,我想先回去了。”雪儿道:“那……那好吧,李大哥,你早些歇息吧,明日也好有精神参加‘论武’。”李剑英道:“我和师父都不会现身出手的,我们……”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不能和雪儿说的太多,毕竟少一人知道会更好一些,当下对雪儿道:“我走了,再见。”说罢转身向来路而去,刚走两步,雪儿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叫道:“等一下……”李剑英闻声而住,回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雪儿此刻忽显得颇为紧张,四下望了望,见四周无人,便对李剑英悄声道:“李大哥,你千万要仔细听。”顿了一顿,又看了看四下的黑暗处,才道:“郑……我家主人最近似乎有些奇怪,好象他正与一个神秘的……”正说到这里,忽听远处有人在喊:“雪儿,雪儿,主人叫你。”雪儿忙住口,只得对李剑英小声道:“总之,李大哥,你和你师父要多加小心。”说罢提高声音道:“这位少侠沿此路一直往前就可以回到偏殿了,少侠请多留意‘周围’即可。”李剑英会意,道:“多谢姑娘指教,在下告辞。”说罢转身而去。望着李剑英的背影,雪儿眉宇之间露出了几许惆怅…… 李剑英回到偏厅,看见师父正闭目养神,旁边有几人正摆开架势,习练武功,其他一些人则闭目养神,好似胸有成竹。似是知道李剑英回来了,李啸龙睁开双眼,向李剑英使了个眼色,李剑英会意,二人离开了偏厅,认清方向,离开了郑府。 二人回到客店,关上门窗,李啸龙叹道:“剑英啊,咱们可是危机四伏啊!”看到李剑英询问的目光,接道:“刚才我到郑府四处看了看……”说到这里压低声音道:“我发现了许多暗器机关,还有许多对付外敌的诸如鱼网之类的器物,本来装些这个也很正常,只是他们却准备的太多了,只怕将与会之人全部抓住也足够了,因此我想他们定有什么阴谋,好象随时要对付咱们这些人,他们好象已经认出我了,只怕会……”李啸龙忽然住口,叫道:“谁?”只听“呼”的一声,一个黑影已渐渐消失在黑夜中,二人怕有埋伏,并不追赶,李啸龙道:“看来我们已被他们盯上了,这里已不安全,咱们走……”二人先后出房而去…… 这里是个荒僻的祠堂,已经相当破旧了,这里也没有什么人经过,更不会有人进到里面来,此处离镇子也不算远…… 师徒二人前前后后检查了好几遍,便在里间收拾出一块地方来,又找来干草等物,铺在地上。李剑英道:“我来守夜吧?”李啸龙道:“不必了,这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倘若有人来……”说到此便住口了,倒头睡下,李剑英明白若有人来很远师父就能察觉,当下也躺倒睡了。 躺在草床上,李剑英用双手抱着头,望着窗外满天的星斗,万千思绪,也不知从何想起,“好久没见到星星了,上一次这样看星星,还是与师妹一起的时候……”那次,李剑英师兄妹二人一起来到后山坡上,青青的草地,树叶被微风吹动的“沙沙”声,夜蝉的叫声,以及远处田间传来的夜鹰的叫声,二人便躺倒在草地上,倾听着这些美妙的声音,望着天上闪烁的群星,说着自己知道的古老的故事,直到山坡下师母的声音传来,二人才回家睡觉…… 现在,这些全都没有了,连家都没有了……李剑英的眼中已闪现了泪光,他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但他有时真的想到了放弃寻找凶手,放弃报仇,“命运是如此不公”“为什么偏偏要我承受这样的痛苦”这些言语,在心中已想过无数次,但换来的只有无数次的慨叹、无数次的悲伤,但他并没有放弃,因为,他还有师父——一座无比高大的重重的靠山,支撑着这一切。李剑英侧头望了望师父一眼,师父,仍然是那么安详,神态并无变化,但,李剑英突然发现,正处在壮盛之年的师父的两鬓边,却已有几缕华发袭了上来,李剑英突然醒悟,似乎明白了许多事情,于是他噙着泪水,默默的为师父将白头发一一拔下,收在自己的手帕里,放入怀中…… 而此刻,李啸龙的泪水也顺着眼眶落在地下。这个黑夜竟如此漫长…… 但是,明天始终是要来的! 早晨,李剑英已是神采奕奕,脸上还带了几许笑容,改了装,与师父并肩朝郑府而去…… 正文 第五章 英雄会(二) 午牌时分刚到,郑府的演武厅就集满了许多武林人物,其中也有一些是郑府的庄客,他们负责这里现场的安全。 演武厅很大,甚至比偏厅都要大,所有与会的武林人士均集中在这里。郑德隆此刻中间一站,两边是几名庄客几几名丫鬟,这里面却没有雪儿的身影,李剑英心中不禁有些不安起来。这时,只听郑德隆作了个四方揖,朗声道:“众位英雄有礼。”顿了一顿,又道:“刚才敝庄下人来报,说道马全忠马老英雄、‘追风刀’罗胜虎、‘九龙无双’郭万、‘一锤定音’王冲这几位英雄因有要事先走一步,也没当面告知在下,或是怪在下招待的不周,因此拂袖而去了。”说到这里笑了笑,群雄也知他这是在玩笑,也报以笑声,这几人均是独身而来,并无亲友同来,因此也无人多问。 李啸龙与李剑英二人听后却是一惊,“没想到他们竟真的动手了。”李啸龙心道,别人他不太清楚,但这马全忠他却极为熟悉,素知此人无亲无故,极少与人往来,更极少会有什么“要事”,为何偏偏在此时有“要事”?只见李剑英望向李啸龙,李啸龙摇了摇头。 忽听郑德隆又问道:“另外,‘玉扇书生’左文琦左少侠也不知去向,却未转告在下知道,不知哪位在场的英雄知道他的下落?”过了一会见无人回答,郑德隆微微有些慌乱,忙稳下心神,朗声道:“那么咱们进行论武吧。武林中人切磋武艺共研武学之道,甚为频常,在下这里只是设一台而已。只是郑某却要重申一下,‘论武’的规矩:切磋论武,点到即止,不许下毒手,不许使用阴损武功伤人要害,不许使用剧毒之物。这些规矩大家也都知道,我也不必细说了,比武较技,也难免有所损伤,希望诸位事后也不要因此结仇,那样江湖也可少许多仇杀。”顿了一下,忽提高声音道:“下面有请本次大会的三位公证人:少林罗汉堂的首座智能大师,武当派的青鹤道长,以及‘盖世神龙’方大侠的徒弟,欧阳伦欧阳大侠。”这三人在江湖中都是极有分量的人,听到三人的名字,众人不禁开始互相低语起来。 在这大会上,并没有什么奖励,但是如果表现出众,却可以提高自己的名声,这也是对武林中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因此每人在比武中都会竭尽全力。 李剑英左边一人忽对另一人道:“兄弟,你可知这智能大师与青鹤道长的来历?”另一人道:“不知。”李剑英觉得二人的声音挺熟悉,转头一看,却是鲍氏双英,鲍氏双英虽没见过自己,但还是怕自己有什么蛛丝马迹会被看出端倪,忙回转头,暗自留意二人的谈话。 只听鲍文英道:“这智能大师俗家姓孙,是‘紫龙门’的唯一传人,年轻时便已纵横江湖,罕逢敌手,后经少林明慧禅师点化入了佛门,现为少林罗汉堂的首座,于少林七十二绝技会得十项,号称当今少林得第一高手。”鲍文杰频频点头,两人一唱一和,颇为相得。 鲍文英顿了一顿,又道:“这青鹤道长自小就拜在真阳真人的座下,行侠江湖,曾一人独擒塞北七凶,为民除害,江湖中人无不敬佩!”又顿了顿,道:“至于这欧阳伦嘛,就更不必说了,既是‘盖世神龙’的徒弟,武功肯定低不到哪儿去。”鲍文杰笑道:“想来与我们兄弟的武功有的一比,哈哈……”他二人在那儿吹嘘,李剑英并未在意,这三人师父均和他讲过,但他师父却曾告诉过他,欧阳伦的武功决不在师父之下,而欧阳伦的年纪还很轻,因此李剑英最关注的还是欧阳伦。 此刻,李剑英将目光转向门口,终于,在一刻的等待后,门口出现了这三人的身影,当先一人是一老僧,这老僧慈眉善目,宽额大耳,果然生有异相,这当然是智能大师,李剑英看到他,不自禁的生出景仰之情;第二人一身道袍,当然是青鹤道长,只见他生的尖嘴猴腮,颇似市井泼皮,但他眉宇间有一股正大的威严之态,目中含威,令人不敢侧目;第三人是个年轻的侠士打扮的人,此人生的英俊倜傥,约莫二十五六上下,年纪虽轻,但有一股大将之风度,也令人不敢轻视,这当然是欧阳伦。 看到老朋友,李啸龙忙远远避开,尽管他化了装,仍怕被认出来,毕竟太熟悉了。只见智能大师与青鹤道长正与场中的一些熟人打招呼,场面颇热闹。 寒暄过后,郑德隆已将三人迎入上座,刚才在寒暄的当儿,他已命几个庄客去查左文琦的下落去了,此时心中已平静了许多,当下宣布“论武”开始。 中央的场地颇大,不多时就有一人跳出来,此人三十上下,面色极黑,颏下微须,形极雄壮,只见他一抱拳,朗声道:“兄弟雷天彪,愿向诸位英雄讨教。”他声如雷震,人人耳中鸣响。 只听鲍文英又道:“兄弟,你又知不知这雷天彪的来历?”鲍文杰当然是答道:“大哥见多识广,定然知道啦。”鲍文英微微一笑,道:“这雷天彪外号‘黑豹’,据说是个豹儿,是个孤儿,被一只黑豹喂养长大,后黑豹死了,雷天彪被他后来的师父发现将他带回家,教他人语,又教他习武,这雷天彪练武资质不错,学的很快,且他生来体质异于常人,因此武功早已青出于蓝,自成一格。不过他的肤色嘛,是变不了了,哈哈。”鲍文杰当即故作惊讶状,道:“原来是这样啊!”李剑英虽有些鄙视二人的为人,但也不得不对二人的见多识广而暗自佩服。 此时,人群中又跃出一人,与其说是跃,倒不如说是“飘”来得更准确,此人长身玉立,看不出年纪,低首垂目,全身缟素,手持哭丧棒,形容诡异,即使在白天,乍见到他,也能将人吓个半死,李剑英也早已注意到他,也知此人便是“鬼哭神号”叶哭鬼。 二人相持片刻,雷天彪见叶哭鬼一动不动,好象并无攻击的yu望,当下也不去那么多,率先发难,一声豹吼,猛扑向叶哭鬼,左爪右掌,忽见叶哭鬼手中哭丧棒直切向自己中宫,忙变掌为抓,竟欲以蛮力抓住棒端,那叶哭鬼自知内力不及这雷天彪,当下不硬接,忙回避转而点向雷天彪前胸,雷天彪一侧身,哪知这叶哭鬼也是身形一转,竟来到雷天彪侧后方,伸棒点向雷天彪脑后“玉枕穴”,雷天彪也不回身,左手疾向后挥,掌风虎虎,随即右手成掌,又劈向叶哭鬼手腕,叶哭鬼见他掌风厉害,不敢硬接,展开身法,穿插来去,仗自己身法灵活,与他展开游斗,手中的哭丧棒却始终不离雷天彪身周大穴,雷天彪岂敢轻忽,当下小心应付,展开掌力,以己之长先护自身,再伺机攻击。 两人如此已有百余合,二人的功力也渐渐发挥到了极致,李剑英这时只看到雷天彪身形似乎颇为呆滞,但见他出拳凝重如山,一拳击出,有如闷雷炸响,但由于中间地方颇大,不致波及到他人。这叶哭鬼身形展开来去,有如鬼魅,竟似浮于空中,想来练的是一门奇特的内功,只见他手中哭丧棒影影绰绰,棒影始终不离雷天彪要害,盘旋来去,但就是打不下去! 如此这般又是五六十合过去,李啸龙看着场中两人,似是已看出胜负之数,果听一声“着”,叶哭鬼的哭丧棒已落在雷天彪“关元穴”上,但尚未发出内力封穴,叶哭鬼“肩井穴”周围已中了雷天彪极重的一拳,幸而雷天彪已疾将内力收回,因此叶哭鬼并未受重伤,但他也借势飞出老远,空中一个转折,落在地上,道:“佩服,佩服。”口中虽是说佩服,但仍是一脸的哭丧,随即向场中众人一抱拳,飘然出了大厅,这份轻功却非雷天彪所及。此时智能大师站起身,道:“雷天彪雷施主虽先中招,但能败中求胜,果然好武艺。”青鹤道长也是点头赞同,听到智能大师的夸赞,雷天彪黝黑的脸上不禁露出喜悦的神色。 雷天彪这番激斗,体力着实消耗了不少,但他并不在意,稍作调息,便朗声道:“还有哪位英雄肯予赐教?”声音仍是那么响亮,丝毫看不出刚刚激斗了一场。 群雄均想他内力有所损耗,不愿乘人之危,并无人上前挑战,雷天彪又叫了几遍,这时才有一人在人群之中叫道:“兄弟来讨教几招。”中气充沛,声音也极为响亮,群雄一听便知此人是谁了,均抬头望向他,此人如鹤立鸡群,身形极为魁梧,大约三十上下,双目有如虎豹,好一条大汉!他缓步来到场中央,每一步均极有力,只听他朗声道:“兄弟也是姓雷,向这位雷兄讨教几招。”不再多说,立个门户,凝神以待,雷天彪知他厉害,当下不敢怠慢,也立了个门户,静息以待。 这姓雷的关外大汉名叫雷如山,乃关东四大高手之一,天赋异禀,练就一身极强的外门功夫,人送名号“镇三山”,曾举起巨石骇退“西域双煞”! 还是雷天彪忍耐不住,先行出击,仍与刚才一样,左爪右掌,呼啸而出,雷如山刚才已见到雷天彪的武功,对他的路数已有所了解,当下决定先守以避其锐气,但数十合后对方失掉锐气,那时只要施以雷霆一击,雷天彪必败无疑,当下紧守门户,并不全力攻击。 局势果如雷如山所料,三十合后,雷天彪攻势已有所缓,似是内力消耗很大的样子,雷如山见有机可乘,一声虎吼,拳法忽变,攻势大盛,双拳击出有如惊涛骇浪般向雷天彪袭来,雷天彪果然左支右绌,似已将败。 又过了四五十合,雷如山见时机到了,早已暗运掌力,一声巨吼,向雷天彪猛扑过来,然而,雷天彪并非常人,内力虽已不如初,但他骨子里的那种与生俱来的野性,已被雷如山的这声大吼激发出来,雷天彪猛然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也是大吼一声,猛扑过去,雷如山本以为他已无还手之力,不提防他竟还能如此勇猛,急闪身避开,但肩头仍被雷天彪抓下一大片袖子,同时肩头已渗出血来,幸而避的快,只是轻微的皮外伤。 这一来,也激发了雷如山的豪气,猛吸一口气,一招“五丁开山”打了过去。二人以攻对攻,掌风拳风四散开去,犹如刮大风一般,离的近的几人竟感到脸上隐隐生痛,忙退开几步。 如此六十余合后,双方的拳法掌法似已施展了一遍,忽同时改变打法,不再一味蛮打,出招转为平淡,然而群雄均知,这一来两人的危险更大了,因两人的掌力均蕴涵在双掌之中,只要一中招,必受重伤。 两人斗到分际,只见雷如山猛吸一口气,双掌平推向雷天彪前胸,悄无声息,雷天彪也是大吼一声,双掌却带着疾风,拍向雷如山手掌,“啪”一声巨响,四掌相抵,竟是比拼上了内力!这一来力强者胜,力弱者败,已毫无余地,凶险更甚。 很静,此刻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群雄中有许多高手,对比武双方的攻守得失均能有所把握,但内力比试却不同,除了比拼的双方,谁也不知胜负之数,从外表看,两人只是两尊“石像”而已。 李啸龙与智能大师等人虽也不知二人内力相斗的胜负,但却可判断出二人的处境,这二人的内力应在伯仲之间,再斗下去只怕会两败俱伤,而当此之时,二雷即便想自行拆解开也是无能为力了。 李啸龙、智能、青鹤道长三人均在暗自着急,二雷的功力何等强劲,若要将二人拆开只怕自己也要受重伤,但此时也容不得三人犹豫,于是三人均是不约而同的往前一步,正欲纵身去救。就在此时,却见青鹤道长身旁人影一闪,已有一人飞出,只见那人行如闪电,冲到二雷跟前,双掌从中间推出,二雷全身均是一转,转了大半圈,雷天彪左掌,雷如山右掌均各被一只手掌抵住,而全身发出的劲力也移到相抵的那双手掌上,只觉那人双掌顿时发出极强的内力,在化解二雷的掌力,那人也被二雷的这股强大的劲力逼的不住倒退,二雷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前进,那人已退到墙边,突见他右脚猛然后跺,跺在地板上,倒退之势立止,二雷见状忙疾收内力,接着退出一丈,幸而二雷能见势急收劲力,否则那人虽可接下这两股力道,自身也难免受重伤,但终于是将二雷拆开了,李啸龙等人均长舒了一口气。 从群雄错愕的眼神之中,看到将二雷拆解开的那人竟是欧阳伦,群雄虽知他是方大侠的徒弟,但却均想不到他年纪轻轻,静已有如此功力,果然不愧“盖世神龙”徒弟的名号。此时只听欧阳伦道:“两位雷大哥功力超群,势均力敌,刚才若非两位急收内力,在下只怕已性命不保,这一仗就算是两位打和如何?”说着将目光转向智能大师与青鹤道长,见到二人均含笑点头,意示嘉许。 二雷也知此次比武不过是切磋,刚才二人比上了内力两人便后悔了,若无人救,还当真会两败俱伤,当下两人向着欧阳伦一揖道:“多谢欧阳少侠大德。”二人均是由衷的感谢欧阳伦,欧阳伦忙还礼。 刚才欧阳伦是以师传的绝技“斗转昆仑”将二雷的内力从自己身体运向右脚,右脚便借这两股合力将地面跺碎,将二雷的内力导向地面,这一招欧阳伦也是刚刚学会,第一次用。 二雷可说是不打不相识,此时均含笑退出了演武厅。 看到刚才的兔起鹘落,令龙睛鱼心弛神摇,对欧阳伦的武功钦佩不已,暗道:“我何时才能有如此武功啊……”对自己平日学武时有些懒散的情形颇为自责,不禁望向李啸龙,目光中含着歉意及谢意…… 欧阳伦回归本座,群雄这才发现,刚才欧阳伦右脚跺的地方的那个足印,深几达一尺…… 智能大师站起身来,口宣佛号,道:“刚才一战实是凶险异常,我武林中人练武只为切磋技艺,强身健体,并非用于仇杀,也无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生死相搏,万不可因此弄出人命,因此贫僧再次请比武的诸位施主要善自珍重。”群雄纷纷点头称是。 正文 第六章 英雄会(三) 智能大师的这句话似乎起到了作用。 第三场淮南剑术名家谷子虚与点苍高手龙龙子之间的比试就收敛了许多,双方均是一沾即走,点到为止,加上二人飘逸的身法,似是在相对舞剑而不是比剑。两人是素识,也是因剑而相识,因此彼此之间非常熟悉,并不需要任何试探。 二人的剑法果然极高,龙睛鱼由于也使剑,因此对这一对更加关注,而双方的每一招每一式均令龙睛鱼喜不自禁,李啸龙的剑法虽高过两人,但似乎更似刀法而非剑法,剑法讲究“虚、轻、灵、逸”,因此李啸龙所学剑法似乎与剑道有悖,但也能自成一格,称雄天下。 此刻李剑英全神于这场比武,看到精彩处不禁大叫“好”,幸好几乎没人认得他,而他叫好的同时别的人也有许多叫好的。龙睛鱼此刻已浑然忘我,似已沉浸在这奇妙而精奇的剑法中了。 场中的相斗甚为精彩,却并不激烈,因为双方几乎连剑都没碰过,于是在场之人均是以欣赏的神情来看的,均忘了胜负。 双剑已有两百余合没碰过了…… 这时,只见两人突同时退出一步,还剑入鞘,同时仰天长笑,只听谷子虚笑道:“没想到,咱们今日还是没分出胜负。”龙龙子也笑道:“没想到,两年不见,你的剑法仍是那般厉害。”顿了一下,道:“刚才你那招‘苍松横枝’剑尖若前进半寸,只怕我已败了。”谷子虚却道:“你那招‘白云雾天’又何尝不是……”说罢双方又是相视一笑。 两手相握,灵犀顿生,两人竟携手从大门走了出去。 等群雄回过神来,忽然发现郑德隆竟不知何时不见了。与此同时在人群中,李啸龙师徒也不知何时不见了。 原来刚才正当谷子虚与龙龙子比剑比到最紧要的时候,那名被郑德隆派出的庄客又回来了,在郑德隆的耳边低语几句,郑德隆脸色大变,急急起身离去,李啸龙本一直在注意着郑德隆,见他起身离去,知必有事发生,便招呼李剑英从大门悄悄离去。 二人迅速发现了郑德隆,只见郑德隆正带着数名庄客离开演武厅,沿小径朝着一座阁楼而去,二人远远的跟在后面。 只见郑德隆绕过几座阁楼,过了一座小桥,穿过两座长廊,来到一个地方很偏僻的园子,又来到园中的一座假山前,这里是郑府的后园,平时极少有人过往,郑德隆也严令府中之人不许过来。此时郑德隆先向四周望了望,然后竟在一块什么石头上转了转,假山中间登时出现一个通道,李啸龙暗叫道:“原来在这里。”只见几名庄客守在洞口两旁,来回巡看了几遍,忽然间四散开去了,而假山又恢复了原状。 李啸龙师徒二人躲在墙后,远远望着那假山入口,过了约莫两柱香的时间,只见那假山又分开来,郑德隆从里面走了出来,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后园。 李啸龙师徒见有机可乘,纵身而出,闪身开了假山的门,走了进去。 这假山内果然别有洞天,设计的极为巧妙,从外面看不出一丝的异样,进入假山之内便看见一条狭长的甬道旋转而下,甬道极窄,一次仅容一人通过,师徒二人顺着甬道小心而下,同时屏息前行。 李剑英终究有些紧张,而李啸龙似有所察觉,便伸出手拉住李剑英,一双温暖而坚实的手,握住了李剑英的颤抖的手。 在李剑英眼中,世上任何的手都比不上这只手——这只手令李剑英顿时不再害怕,冷静下来,而这只不可思议的手,当然是李啸龙的手。 甬道很黑,但下到后头却能看见一些微弱的光线,而这光线却似乎并不是火光发出的,二人更是屏住了呼吸,徐徐前行…… 郑府演武厅内,群雄却是激战正酣,英雄会此时真正达到了高潮,高手们之间的对决令群雄极为兴奋,但或许智能大师的话起到了作用,几场比试下来,只有南阳萧河被剑所伤,但也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正当“五柳刀”柳三元与“追魂刀”吕三阳刀来刀往之际,郑德隆已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大厅,眉头紧锁,已无心看比武了,似心中有许多心事。 场中柳三元与吕三阳却是激战正浓,柳三元使的是柳叶刀,刀身薄如蝉翼,使将起来多是运用切、削、跺字诀,偶尔也夹杂着点字诀,竟还有些判官笔的招式;吕三阳使的是泼风大环刀,刀背厚,使的是劈、扫、砍字诀,运使起来是虎虎生威。 这两人的武功虽未臻一流之境,但却是棋逢对手,打起来采声不断,煞是好看。 正在此时,从厅外跑进来一灰袍僧人,急急跑到智能大师身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智能大师脸色大变,忙站了起来,来到郑德隆跟前,正要说话,突然不知从何处急飞来一枚袖箭,速度极快,而目标却是郑德隆,此刻郑德隆犹如未觉,智能大师已轻伸两指,夹住箭尾,身形已出了大厅。 厅上一阵骚动,已有数人抢着随智能大师而出,余下众人或自村轻功不济,或别有想法,均留在大厅里面,静观其变。 此刻郑德隆似已缓过神来,当下高声道:“诸位英雄……”待众人静了下来,接道:“请众位英雄恕罪,敝庄偶生变故,打扰了诸位的清兴。”说罢深深一揖,群雄纷纷道:“好说,好说。”群雄中一人道:“贵庄既有难,我等蒙庄主厚待,原该尽一臂之力,助贵庄脱难。”群雄均点头称是,郑德隆忙道:“不敢劳动诸位……”那人道:“庄主不必推辞,我们都是练武之人,喜欢直来直往,有何难处但请明言。”郑德隆道:“实不相瞒,敝庄为应付外贼,府中已有所布置,想来此等蟊贼尚不在话下,不必劳动诸位英雄了。”群雄当即明了,若群雄乱走,恐会误触庄内的机关,他既不想让自己等人帮忙,那也不必坚持了,于是那人道:“既如此,在下也不便打扰了,这便告辞了。”说罢转身离去,群雄中有大半也告辞离去,郑德隆要取银子给众人,大多都拒却了。 …… 黑夜,月郎星稀,数道黑影从树旁闪过,向着大路急奔远去。突听树上一声叹息,紧接着三个人影从树上飘下,正是李啸龙师徒,第三人却是雪儿,此刻李啸龙却是痛苦的捂住右胸,鲜血还一滴滴的从伤口滴下,李剑英望着师父的胸口,关切的问:“师父……”忽然说不下去了,李啸龙脸色惨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然而微笑中却有些痛苦,显然伤势不轻,三人不敢走大路,沿着荒僻的小路向前…… 李剑英扶着师父,想起刚才的一幕幕,犹是心有余悸: 师徒二人穿过狭长的甬道,正欲往前,忽听上面“门口”传来声响。二人忙屏住呼吸,听着上面的动静,李啸龙听到了上面传来的极细微的脚步声,忙与李剑英藏身一块突起的石头后面,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近了,李啸龙已听出来人是个女子,又过一会儿,脚步声虽轻但连李剑英都听到了,来人已近在身旁,待那女子走近,李啸龙猛的出指,点向那女子的腰间,忽听李剑英轻声道:“雪儿姑娘,是你吗?”但晚了一步,雪儿猝不及防,腰间穴道被封,但李啸龙当即给她解开了穴道,只听李剑英问道:“雪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正是雪儿,只听她道:“我……我路过这后园的门口,突然发现了这座假山似乎开了个门,我很好奇,见园中无人,便想过来看看……”李剑英道:“昨天他们没为难你吧?”雪儿很感动,道:“没……”李剑英又道:“这里很危险的,你还是离开这里吧。”雪儿道:“我知你们在查什么东西,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我对这里的机关布置还是有所了解的,或许能有所帮助。”李剑英望向师父,见李啸龙点了点头,心中不禁有些欢喜,又有些担心。 于是三人一起继续前行,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大的厅堂,足可容纳五六百人,而这厅堂的地板、四壁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不用火把,居然把这阴暗的地下照的有如白昼,此厅堂装饰也极为豪华,显见郑德隆的心血,雪儿道:“我在郑府时间也不短了,竟从未听说过还有这么个地方,这后园极偏僻,平时又禁止下人走动,园中布置也不显眼,却没想到有这样一番天地。”她此时眼中有种喜悦的光芒,但当她将目光转向李啸龙师徒时,便不再高兴了,只见李啸龙蹲了下来,检视地下的血迹!竟是刚滴下并不久的血迹!师徒二人的脸色均很凝重,正在思考些什么。 厅堂的两侧有两扇门,其中一扇是虚掩着的,三人穿过虚掩的那扇门,前行到一处密室,他们停下了,放慢了脚步,仔细打量下,密室是由纯铁打造,仅有一面是土墙,土墙上有个似门非门似窗非窗的门户,窗是禁闭的。忽然间,三人听到一扇门后有细微的声音传出,是垂死的呻吟声!李剑英与雪儿正欲去探个究竟,李啸龙忙制止了二人,拉着二人躲进了密室中一个可藏身的角落。 脚步声响,外面进来两个人。杀气,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向李啸龙袭来,李啸龙甚至感到了一种压迫感,这是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感觉到的气息,李啸龙忙暗运真气,这种压迫感才渐渐散去,而李剑英与雪儿对望一眼,均屏住了呼吸。由于三人身处角落,无法看清来人面目。 只听来人中一人向另一人道:“雄主,他们还不肯归附,要不要……”那“雄主”却并未说话,只听两人又走进了那扇传来呻吟声的门,走了进去,只听前一人似是在对“囚犯”大呼小叫,威逼利诱,此外就是“囚犯”轻微的呻吟声,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前一人对那“雄主”道:“雄主,是不是……”那“雄主”仍未说话,接着传来两声尖厉的惨叫,李剑英与雪儿心中均是“突”的一下,惨叫声过去,一切都静了下来,那人与“雄主”也慢慢朝外走去…… 感觉那两人已远去,李剑英正待起身,突然,三片木块不知从何处向李啸龙等三人飞来,木块又急又劲,却不带丝毫风声,李剑英待得反应过来,木块已到面门,却见一只大手从旁伸来,将木块打落在地,却听“噗”的一声,紧接着听到“咦”的一声,是那“雄主”的声音,李剑英还没明白过来,就被李啸龙拉着他与雪儿朝那扇土墙上的窗飞出,幸而后面有路而非墙,李啸龙全力前冲,“驭风行”已发挥到极致!那“雄主”一击未中,似是自重身份,并未追赶,“雄主”身旁那人正要追,却被“雄主”拦住,同时,“雄主”的嘴角似乎轻轻笑了笑…… 虽是在黑暗中,李啸龙的眼神中仍看不到黑暗,目光仍然是那样坚定,尽管他的右胸在滴血,但他神情没丝毫改变,也看不到痛苦的痕迹。 当木块飞来时,尽管他可以避开,但李剑英与雪儿却无论如何避不开,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手,但他没有第三只手,木块是向他胸口飞来的,危急中他向左急闪,木块才没有击中他的心口,但他的右胸却终于避免不了……仗着他内力深厚,木块又毕竟不是好暗器,因此他的伤口只有寸许,李啸龙封住了伤口的穴道,尽管敷上了金创药,但他伤口的血仍在流! 平时素来镇静的李剑英,此时也似热锅上的蚂蚁,口中在念叨“怎么办”,雪儿本来一直愁眉不展,一言不发,此时言道:“李老爷……”李啸龙笑道:“别叫我什么老爷,我似乎还不算老吧?”说罢露出勉强的微笑,雪儿接道:“李大侠,您对雪儿的救命之恩雪儿真无以为报……”说着呜咽起来,李啸龙正要安慰她,雪儿忽接道:“但我不能不告诉你您,咱们现在所处就是郑府的‘毒龙窟’。”李啸龙奇道:“毒龙窟?”雪儿道:“不错,别说在江湖之中,就是在这郑府,也几乎是无人知晓的秘密。我是那次在主人喝醉后无意听到的,这‘毒龙窟’似乎是为了用来对付高手的,据主人说,即便少林方丈、武当掌门这样的人物只怕也闯不出这‘毒龙窟’的。只是没想到‘毒龙窟’竟在这里!”李啸龙越听眉头皱的越深,道:“郑德隆这么布置究竟是为了对付谁?他到底有什么阴谋?”雪儿沉思了半晌,似在思考些什么东西,“雪儿”李剑英的叫声打断了雪儿的思绪,雪儿忙道:“我也不知道……”顿了一顿,道:“只不过听说主人的幕后有个大人物在给他撑腰。” “大人物……大人物……”李啸龙口中嘀咕着,“会是谁呢?”李啸龙心中想着,几乎是一瞬间,许多江湖成名的人物,以及退隐了的几位前辈高人,均在他脑中闪过,但是,他无法想出这个“大人物”究竟是谁。 正在这时,三人感到不远处似有什么响动,李剑英忙晃亮火折,借着火光三人向哪儿一望,三人立时惊呆了,雪儿好象知道会有什么,但当真看见,却也花容失色,而李啸龙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不远处,成千上万只蝎子、蜈蚣、蜘蛛正朝三人围来…… 李剑英也随师父在江湖上历练过一段时日了,但却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一时间手足无措,连火折也掉向地上,李啸龙及时接住火折,一边仔细打量着四周的洞壁,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三粒药丸,分别让李剑英、雪儿服下,自己也服了一粒。 这群毒物已到眼前!李啸龙暗中早已提起一口真气,这时一跃而起,双手在空中连挥,落下地来,抓住李剑英与雪儿向前直飞过去,石壁上的石块、土块纷纷落下,将毒虫压死了一大片,冲出一大段距离后,李啸龙朝两人看了看,见两人都无恙后,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又捂住自己的右胸,刚才使出全力震碎窟顶的土石,已使疮口迸开,鲜血不断的往外流,李剑英忙又拿出金创药,给师父敷上,李啸龙勉强笑了笑,道:“没关系的,区区小伤碍得什么事。”又转向雪儿道:“雪儿姑娘,你可好?”雪儿忙笑道:“没事,我很好。”但她的笑一闪即逝,因为她知道,现在只是刚刚开始…… 正文 第七章 大毒龙 后路基本已被截断,三人只有继续前行,借着火折的光,三人缓缓前行。 三人都没心思说话了,因为都知道前路的险恶,也许对于后面的危险,刚才那些只不过是热热身而已!奇怪的是,三人心中似乎都是这种想法。 静,可怕的静,三人除了自己的呼吸、心跳以及脚步声,其他的什么也听不见,或许,他们倒真的希望自己什么也听不见。 但远处“吱”的一声,打破了这种静寂,接着,“吱吱”声不断,从这种声音中,三人似乎已听出了来的是什么了——毒蝙蝠! 数百只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显得尤其恐怖,带着一种凶残的色彩,令人毛骨悚然。当你面对这种情形时,当这数百双眼睛紧紧盯着你的时候,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它带给你的心理上的恐惧是窒息的,能使人有种触及死亡的幻觉! 三人正在经历这种煎熬,李啸龙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并不怕死,但他不能让李剑英与雪儿死,自己是两人唯一的指望,因此自己现在必须镇静,但或许是受伤的缘故,他的目光已有些散乱,无论他本事多大,他毕竟还只是个人!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蝙蝠似乎都还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它们几乎也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三人,于是,他们与它们之间就这么耗着……不知为什么,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那些蝙蝠始终没有要动的意思,或许,它们也在享受这种恐怖施予者的快乐! 李剑英与雪儿离的较近,似乎能听见对方的心跳,而李啸龙挡在二人身前,他面上毫无表情,但额头已渗出了斗大的汗珠。连日的奔波,以及家人、朋友的死已使这个方当盛年的汉子变的有些苍老,但是,他现在却不能倒下,因为,他现在正在保卫自己的孩子! 雪儿望着李啸龙的背影,虽在黑暗之中,但李啸龙的背影依然那样清晰,突然,雪儿有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突然看见了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就像世上所有的孩子对父母的那种依恋,此时此刻,雪儿已将李啸龙当作了自己的父亲——尽管自己的亲生父亲还健在。李剑英从未见过自己亲生的父亲,而李啸龙,早已是他的父亲了。 李剑英与雪儿对望了一眼,在黑夜之中,虽都看不见对方的身形,但依然能看见对方眼中的兴奋与激动,虽然这似乎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不该有的表情。 雪儿突对李啸龙道:“李……”李啸龙突叫道:“糟了……”只见那数百双血红的眼睛正向着三人扑来,这些毒蝙蝠竟似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又似是个武林高手,竟然知道抓住敌人分神松懈的时机发动突袭。 李啸龙已有备,刚才他暗自调息,功力已恢复了大半,只听他清啸一声,随即施展开护身剑法,将李剑英和雪儿圈在剑光之内,李剑英也拔出了剑,横剑护在雪儿身前,于是李啸龙师徒便将雪儿保护在中间。 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不停的划动,闪烁不已,编织成一道血色的光幕,尖厉的叫声,臭不可闻的气味扑面而来,整个一幅地狱的场景,但这些,毕竟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恐怕还是对人心理上的冲击,一旦人产生了怯懦的心理,那就成就了真正的地狱! 不一会工夫,已有近百只血红的眼睛失去了刚才的光彩,渐渐黯淡下来,但余下的眼睛似乎并不因此而退却,反而露出了更加凶残的血光! 李剑英的剑法已经散乱,仍在勉力支持,李啸龙的剑法竟也有些散乱了,但他仍护着两人,眼看再过一会儿…… 黑夜之中的尖叫声异常刺耳,但李啸龙等人仍清晰的听到了那声尖厉的但却悦耳的多的哨声,竟是以内力送出!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数百只血红的眼睛竟都在一眨眼间退开了,接着,消失了…… 三人互相对望,不知何以竟会如此,李啸龙沉吟一阵,道:“定是有高人相助我们。”李剑英与雪儿均点了点头,李啸龙又道:“咱们还是继续前行吧。”当先抬步而行…… 是谁救了他们?为什么要救他们?这些问题不必问,只有他们等出去了再说。 雪儿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她似乎知道前路上有什么,又似乎不知前路有什么,身体颤抖着,不自禁的向李剑英身边靠去,发觉李剑英的身体似乎也在微微颤抖,雪儿身上淡淡的体香传来,使李剑英渐渐定下神来,发觉雪儿靠在自己身旁,也是不自禁的生出一种责任感,一种幸福,伸出手将雪儿的手握住,不论前面还有些什么,至少目前他们是幸福的,于是,李剑英的胆气也壮了许多,身体略向前,恰好挡在雪儿半边身体前。 然而,幸福好象总是不会长久,不多时,三人就来到一处岩洞前,眼前是个很大很大的大洞穴,这个洞穴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张着的血盆大口,除了这个大洞穴之外,就只剩下石壁了,更无别的出路。 血迹!在洞外四周都能看见血迹,有的是一大堆,有的只有些血渍,洞里究竟是什么?答案只有进去了才知道,但此情此景,又有几个人敢进去呢?李啸龙再次望了望四壁,当此情形,叹道:“看来只有进去了……”又道:“你们两个守在洞口,待我先进去瞧瞧,要多留心。”说罢也不管二人的回答,闪身进了洞穴。 借着火折仅剩下的微光,李啸龙仗着超常的目力,将洞口处的四周扫了一遍,发现这里竟有许多新鲜的血迹,而在稍往里的地方竟有只死老虎,而老虎身上的血还在不断的流出,显是刚死不久。 李啸龙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退出洞穴,正要招呼李剑英与雪儿离开,随即听到洞内传来的似虎啸、似狮吼的巨大的声音,李剑英与雪儿又被这巨大的声音震了一下,接着感到似乎地面都要裂开,整个窟似乎就要塌了。 李啸龙叫道:“别离开我一丈之外!”李剑英与雪儿此时正都有些魂不守舍,连头都忘了点。 三人渐渐往后退,突然从洞口露出个头来,这一来,三人更是大骇! 只见好个庞然大物,那怪物的头足有一头雄狮那般大,碧光闪闪的眼睛在这黑暗中更加叫人不寒而栗,怪物的头上有角,三角形的头,身子竟不知有多长,仅一截露在外头,身上还有鳞,发出恶臭。`李啸龙等三人从未见过如此的怪物,心中均各大震。 这怪物有些似是传说中的龙!李啸龙望着这条“龙”,心下急思脱身之计,只有退到刚才被石头封住的地方才较为安全。 李啸龙招呼李剑英与雪儿后退,自己则面朝着那怪物,注意着怪物的一举一动,他知道倘若快退只怕会刺激那怪物,三人慢慢的在退,心中都是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退着。 但是那怪物好象有所察觉,眼光也慢慢向这边扫来,身子也慢慢的在蠕动。突然,那怪物张大嘴,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向李啸龙等三人扑来…… 幸而李啸龙一直注意着怪物的一举一动,否则这怪物的速度惊人,不次于武林高手出手的速度,自己决难躲过! 李啸龙虽避过这一击,但心下却更是吃惊。忽的,李啸龙突觉到有些恶心,这一来更是吃惊——剧毒!李啸龙内力深湛,在江湖中也是屈指可数,虽受了重伤,但内力仍在,如此功力竟会感到恶心,可知毒性之猛烈,李啸龙不禁心道:“这怪物好毒,只怕今日……”他一生纵横江湖,出生入死不知多少回了,也从未有过今日这般情形,想到自己等三人要葬身畜生之口,不免有些悲凉。 此刻那怪物见一击不中,却不进击,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突然口一张,喷出一团紫红色的云雾,洞里虽然光线很暗,但这团雾气却异常的清晰,李啸龙更惊了,他知所有毒气越是鲜艳毒性越是厉害,而这团雾气如此鲜艳,可见此毒的厉害! 李啸龙虽又躲过了这团雾气,但是却感到更加恶心,知道现在内力不纯,以至吸入了一些毒气,但此毒非同小可,若不尽快排出体外,后果不堪设想。 李剑英与雪儿退到了较远的位置,因此并未吸入毒雾,但整个洞中弥漫着一股恶臭,他与雪儿已尽量屏住呼吸了,在微光中看不清李啸龙那边的情形,师徒情深,由于有一会儿没听见师父的声音,有些担心,于是叫雪儿待在原地,自己则轻轻的朝李啸龙那边走去,似乎并未察觉到什么。 这时,李剑英感到似乎有一团雾气朝自己喷来,随后只感到头有些晕,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边的李啸龙吓了一跳,当下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急挥起阳龙剑,朝那怪物扑去,攻向那怪物的头与身子的结合处,那怪物在这黑暗中似乎如在白昼,碧光闪动间,就避过了李啸龙这一击,,李啸龙的这一剑也不在伤敌,一闪身间就来到李剑英身旁,将李剑英托起,退到雪儿的身旁,这时雪儿也发现了李剑英中毒,不禁吓坏了,这时忙上来将李剑英扶住。 李啸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这盒子并不起眼,但却被李啸龙贴肉藏着,显见这里面的东西的珍贵,李啸龙二话不说,将那盒子打开,取出里面一个黑色的药丸,将那药丸塞入李剑英口中,随即按住李剑英背心的“灵台穴”,将内力缓缓输送过去,并仔细的注视着李剑英的脸色…… 那药丸名曰“万灵丹”,乃是采集天地万物之灵,如天山雪莲、千年灵芝、千年何首乌等植物之灵,又有如天山冰熊掌、雪山冰蚕等动物之灵共上千种灵物炼制而成,炼制所花费的工夫更是达数十年之久!而炼这药的就是前代医仙孙仲,因这药极其难凑,再加上配制极为繁复,各种药性要恰倒好处,所需时日更长,孙仲穷其一生也不过炼制了五颗。据说此药能起死回生、万毒不侵,最主要的是能使练武之人功力大增,因此当年为争夺这五颗药,不知牺牲了多少人,为争夺这些药不次于为争夺那些传奇的武功秘笈。 李啸龙并不知这药就是传说中的万灵丹,他是前不久在西域昆仑山救了一个失足的药农,这药农无儿无女,一生只以采药炼药为生,他得此药的方式很独特,也很奇怪,他是在地上捡到的!这药是他在一个石壁天然的冰窟里捡到的,这冰窟是他在采药时发现的,他当时只知此药定极为珍贵,并不知此药的真正功效,因此一直珍藏着,舍不得食用。那次被李啸龙所救,一来知道自己寿数已尽,二来感激李啸龙救人之德,便将此物赠与李啸龙,临死告诉这药能解毒,李啸龙便一直将此药珍藏,留着并未食用。刚才李啸龙受伤中毒,却并未想到这药,这时李剑英中毒很深,便将这药给李剑英喂下。 万灵丹奇甘奇辛,又极寒极热,阴阳结合。此刻李剑英体内好似有无数条气流,其中有寒有热,脸上也一半冷如寒冰一半却烫如滚油,雪儿望着李剑英的脸,关切之极。 万灵丹药力奇特,李剑英身上的毒此时早已解了,若李剑英未中毒时服用此药定然会受不了这种药力,定然吐血而亡,而若是李啸龙服用则能功力大进,有益无害。此时李剑英中了奇毒,且中毒不浅,抵消了一部分药力,再加上李啸龙在一旁给他输送功力,引导药力的运行,才使李剑英不致气血上涌而亡,只是李啸龙虽给他服这药,自己却也不知这药有这么大的力量,自己几乎有些控制不住,突感到李剑英体内内息大盛,左冲右突,李啸龙一惊,当下全力给李剑英体内输送内力,想压下这股内息。李啸龙内力本就极强,再加上这巨大的药力使李剑英的内息冲破了体内各处经脉,任脉自“膻中穴”往上经“玉堂”,“紫宫”而至“承浆”,往下经“中庭”,“鸠尾”而至“会阴”,督脉自“哑门”往上经“风府”而至“龈交”,往下经“大椎”而至“长强”,接着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手少阴心经足少阴肾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手太阴脾经、手厥阴心包经、足厥阴肝经,以及冲脉、带脉、阳跤脉、阴跤脉、阳维脉、阴维脉这六阴六阳以及奇经八脉诸脉皆通,全身内息随即按周天运转,而李剑英却不知详情,只是感觉体内内息大盛,渐渐感到内力大增,身上的不适的感觉也全消失了,四肢百骸似乎有无穷劲力。而李啸龙似乎也觉察到了李剑英体内的变化,这时他已不需要输送内力了,反而感到李剑英在将内力输向自己体内,这股内力浑厚之极,并且阴阳融合,内力之强,只怕自己极盛之时也颇有不及,在暗自惊叹中,想到了那传说中的万灵丹,“难道那位老伯给我的就是传说中的万灵丹?”李啸龙暗自庆幸,又想到:剑英有此福缘,他日成就,必在我之上!他心中高兴,嘴角不禁露出微笑…… 他与李剑英名虽师徒,其实亲如父子,甚至对他的爱护超过了自己亲生的女儿李月玲。李啸龙是慈父,更是严师,他教李剑英武功从来都是全力以赴,从不藏私,李剑英资质极佳,因此李剑英此时的武功虽然算不上一流,但所欠缺的只是火候而已,而今日若非李剑英的内力已有一定根基,也实难挺过此关。 李啸龙此刻在李剑英内力辅助下,伤也好了大半,内力渐复。 这时,李啸龙与李剑英二人同时睁开眼来,李剑英已看见了雪儿的兴奋的眼神,微微一笑,慢慢站起身来,将李啸龙也扶了起来。 李啸龙望望四周,又向那怪物的洞穴望了望,道:“我们要想法子出去,一定会有办法的。”李啸龙此刻想出去的愿望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也多了几分信心。 李啸龙与李剑英来到洞穴口,向里望了望,那怪物似已熟睡,里面静悄悄的…… 李剑英横剑当胸,李啸龙拔剑在手,三人都知道凶险,但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这里似乎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事似的,竟无一点儿动静。 火折已没有了,洞里极暗,没什么光,三人只能摸索着前行,但三人却可以靠呼吸感觉到相互的存在,越是靠近洞口,三人越是小心,在这生死关头,没人能不紧张。 等到雪儿反应到那怪物扑过来时,李剑英已拉着雪儿跳退了数步,堪堪避过了那一击,也幸而那怪物的眼睛发着绿光,而李剑英由于内力大增,那种练武之人的那种“感觉”敏锐了许多,行动也更加迅捷,加上那绿光的闪动,三人都避过了这一击。 正文 第八章 王元霸 那怪物攻的快,退的更快,李啸龙的剑已堪堪击中那怪物的颈部——怪物最薄弱的地方,李啸龙久经战阵,只要一眼就能看的出来。这时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他依然能感觉到那怪物的形状、它的行动,但那怪物实在太快了,在这黑暗中又大占便宜,李啸龙不但未刺中那怪物,那怪物却顺势侧头向李啸龙劈来,呼呼风声,势道奇猛…… 他们最终出来了,他们是怎么出来的?很简单,在李啸龙与那怪物缠斗之间,洞壁与那洞口结合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门,这个门看来是给怪物喂食的门,那门开的很突然,但很及时,因为李啸龙已经渐渐不支,剧烈的动作牵动伤口,他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洞外的星星很亮,天色虽已到中夜,但洞外的天空确实显得很亮,甚至都有些刺眼,而当洞门一开,那怪物却很“自觉”的退回到自己的洞穴里。 一切都很突然,包括那怪物的突然退走,已经筋疲力尽的李啸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三人走出了那洞窟,恍如隔世般的,三人不禁回头望了望那洞口。 究竟是谁救了他们,就算他们使劲去想也得不到答案,于是他们只有不去想它,李啸龙向着空旷处拱手拜了三拜,无论是谁救了他们,他都应该得到感谢。不远处又传来呼喝的声音,看来郑府中的人也发现了情况,三人只得继续逃…… 三日后,他们已来到河北界内,预计再过几天就可到石家庄了。 他们住在一家客栈内,这几天倒是相安无事,李啸龙的伤好的很快,用不了几日就能痊愈。 雪儿来到李啸龙与李剑英的房间,向着李啸龙拜了下去,道:“李大侠,这些天来多承关照,大恩大德雪儿无以为报。”李啸龙道:“雪儿姑娘,可别这么说,我们能逃出来,也还要多谢你的帮助,这些天来我的伤好的这么快也多亏你。”雪儿道:“李大侠,李大哥,我是郑府的一个小丫鬟,蒙您不弃,这些天有幸照顾您是雪儿的荣幸,现在您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我得走了,我……我还是郑府的人。” 李啸龙沉吟了一会儿,道:“现在郑府大乱,而且那里的秘密甚多,他们定有什么阴谋,你离开郑府这么些时日,你现在回去他们恐怕会怀疑你,只怕不会放过你,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吧,你要是不嫌弃,我就收你为义女如何?”雪儿一时难以决定,不禁望向李剑英,见李剑英的眼中也露出恳切的眼神,顿时感到一阵温暖,心中一热,便拜道:“义父在上,受小女一拜。”当下恭恭敬敬的向着李啸龙拜了三拜。李啸龙不禁脸露微笑,李剑英更是兴高采烈,这些天来,李啸龙与李剑英受尽磨难,更是受到失去亲人之痛,直到今日方始有了些笑容。李啸龙心中又不禁想到李月玲,她究竟去了哪里,逃过大难没有?现场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只能漫无目的的去找,但天下之大,李啸龙又没什么亲人,上哪儿去找呢? 又过了几天,三人来到了石家庄,王元霸的家就在石家庄城南。 这天傍晚,三人已至王元霸的庄门口,庄仆通报了进去,三人就在客厅坐下。 这时,天空已是霞光漫天,只有一群乌鸦叫了几声,然后落在庄外的梧桐树上,这种景象使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过了约莫两盏茶的工夫,只见到一个黑衣大汉从内堂走了出来,好一条大汉!整整比李啸龙还大了一号,只见他着黑色长袍,发须相连,再加上脸色较黑,竟很难辨出五官来。 此刻他似乎有些愁眉不展,,面有忧色,李啸龙见他来,站起身来拱手道:“元霸兄,一别经年,元霸兄近来可好?”这汉子便是王元霸,王元霸道:“托李兄的福,还过的去。”当下勉强露出了个微笑。他二人并无深交,李啸龙在江湖上侠名早著,而这王元霸在江湖上名声虽不小,但行事亦正亦邪,因此李啸龙和他并无太多来往,只有数面之缘。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李啸龙便道:“元霸兄,我此来不为别的,有一事相询,不知元霸兄能否见告。”顿了一顿,道:“素知元霸兄的大力鹰爪功独步武林,但不知元霸兄的这路武功可有传人?”王元霸一听此言,脸色一变,手一松,端起的茶杯一歪,茶水直往地下洒去,却见李啸龙身不动,手一长,手臂竟似陡长了一尺,竟将即将洒落地下的茶水又抄回到了茶杯里,右手拿起茶杯,却先不将茶杯还给王元霸,一转手间,手一松,茶杯竟平缓的飞回到了王元霸的桌前,竟未洒落一滴茶水,这份功夫,的确极为骇人。 王元霸当然是识货的人,当下心中一惊:“‘李啸龙’三个字果然名不虚传。”本来有些情绪不振,这时心中也暗叫了一声好,当下端起茶杯,正欲请茶,突然,这茶杯竟然如灰粉一般,连同茶叶、茶水一起洒落一地,这一来王元霸更是吃惊,却也不禁大怒,虽自知功夫不及李啸龙,但也大声哼了一声,道:“送客。”竟是下了逐客令。 主人逐客,客人不便不走,李啸龙也不多说,向李剑英与雪儿一点头,便当先走了出去…… 出得门来,李剑英道:“这王元霸只怕是有些难言之隐,我们问是问不出来的。” 李啸龙长长叹息一声,他不想王元霸的脾气竟变的这么大,他刚才虽有些卤莽,但也知李剑英所言不假,当下也不言语,只是望着那梧桐树出神,李剑英与雪儿也没再说什么,低着头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明着问既然不行,那只有暗中自己查了,当下三人一起回客栈。 回到客栈时天已几乎全黑了,吃过晚饭,三人正在李啸龙的房里商讨今晚的行动。 三人正商讨间,突然窗格极微小的一下声息,雪儿没有听到,但李啸龙与李剑英内功深厚,这下声音虽小,却逃不过二人的耳朵,李啸龙与李剑英对望了一眼,同时微微点头,李剑英示意雪儿,雪儿千伶百俐,登时会意,忙岔开了话题,尽找些无关紧要的话说,而李啸龙已无声无息的欺到了窗边,窗外的人似乎浑然未觉,李啸龙突打开窗子,跃了出去,扑向那人,他这一袭击极快、极准,一般的武林高手根本反应不过来,而李啸龙的这一击也确实击中了那人,而且是穿胸而过!李啸龙大吃一惊,朝那人望去,借着月光,这才看清“那人”原来不过是个纸人,突觉身前、身后风声微动,一声轻响,李啸龙已经施展出“驭风行”,急窜而上了屋顶,脚只轻轻一点,身子即箭射而出,身子在空中,那些暗器才打到了墙,原来只是些石子,乃是三个人打出六颗石头,石头在空中互撞碎开而成石子,石子便四散开去,石子撞上墙壁,石屑纷飞,但打出那些石子所用的劲力也有些古怪,不但劲力不减,碰到墙壁碎开后力道更增,而且这一碎开,“暗器”的数目倍增,好似数道光幕四散开来,叫人无法防范,只不过他们想到李啸龙能避开前面的石子,却没想到李啸龙飞上了房顶,而且竟能如此之快,不但避开了所有的暗器,还能乘势反击,站在围墙上的三人均是江湖上的暗器名家,可说是暗器高手中的高手。使暗器相撞之后改变原有力道,甚至改变暗器的数量,这并不算很难,难的是三人使出如此大的暗器竟无破空之声,可见三人这份功力、火候把握的巧妙,只不过他们的对手叫李啸龙,李啸龙在空中朝着三人所处的围墙扑击过去,在空中使了三招分攻向三人,好在三人的反应也极快,也只李啸龙的厉害,不敢硬接他的掌力,均各避开,随即反身下了围墙,展开轻功逃去,但凡暗器高手轻功都佳,因此李啸龙追了几步,自忖要追上其中一个也要费一番工夫,何况三人还不知有什么奇怪的暗器,不易近身,又担心客栈中的李剑英与雪儿,便停了脚步,忙奔回客栈。 来到自己的房间,从窗子飞回屋中,吃了一惊,李剑英与雪儿果然都不见了!正欲赶出,一转眼却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张字条: 两夜行人往北飞去,徒与雪追出,沿途记之英 的确是李剑英的笔迹,但字迹潦草,显是匆忙之中写就,李啸龙忙飞身追出,却见往北一棵树上果有白碎布片一块,李啸龙关心已极,看那三个暗器高手就知敌人武功高强,李剑英与雪儿实是极为危险,当下忙施展轻功追去。 原来李剑英与雪儿待李啸龙扑出,便欲出去看,这时李剑英因内力深厚,听到隔壁的窗格轻微的响动,他一转眼,便借着月光看到两个人身着夜行衣,飞出了窗外,向北急飞而去,李剑英略一思索,便招呼雪儿一同追出,他料想这些敌人师父当可对付的了,而那两个夜行人所去竟是往王元霸庄子的方向,于是便匆匆留书追出。 但是李啸龙关心则乱,他只是关心李剑英与雪儿,却未想到李剑英的轻身功夫尚欠火候,与雪儿一起更是行的不快。他急火火的追赶,不但赶超了李剑英他们,还超过了那两个夜行人,偏巧都是向北,林木遮挡下,竟未发现李剑英与雪儿,并且错过了那两个夜行人,李剑英与雪儿都听到了驭风行的风声,李剑英知道是师父,更不说话,拉着雪儿加快速度,雪儿轻功不行,好在有李剑英的帮扶,勉可支撑。那俩夜行人也感到了风声,见到李啸龙的轻功均是一惊,忙加力急奔。 也幸得这一错过,李啸龙才能及时赶到,因为李啸龙、李剑英、雪儿以及那两个夜行人都知道,往北正是王元霸的庄子。 而此刻王元霸在干什么?当然是在拼命!他此刻戴着家传亮银手套,使着大力鹰爪功,与敌手搏斗,也多亏了那用天蚕丝制成的亮银手套,不惧刀枪、水火,他才能在四个黑衣人的围攻下勉强支持,若李啸龙晚那么一点儿赶到,他只怕就要横尸就地了。 李啸龙赶到之后,见此情景,急拔出长剑,使开威力无俦的阳龙剑法,如虎入羊群,猛扑过去,一加入战团便接过了大半攻势,反击中叫道:“元霸兄先退一退,先止住伤口再说。”原来他早已发现王元霸身上胸腹之间鲜血不断往外流,显是受伤不轻。王元霸受伤之后凶猛之劲大减,当下也不多言,抽身出了战团,撕下一块布,包扎自己的伤口。李啸龙忽向那四人连攻二十招,使得四人无法顾及王元霸了,只得全力应付李啸龙刚猛的剑法。 这四人的武功果也有独到之处,单只一人武功不但与李啸龙想去甚远,即便与王元霸相比也大有不及,但四人却配合的极为巧妙,似阵法又非阵法,因此李啸龙的武功虽高,内力虽强,阳龙剑法虽精妙,阳龙剑虽锋利,却也无法击破四人的联手之势。 四人知道阳龙剑的锋利,并不与他剑相碰,都是进攻少而防御多,偶尔进攻一下,也极为精妙,李啸龙只得凝神接招,双方渐渐进入相持状态。 这时王元霸的伤口的血也已止住,运了运气,正欲重新加入战团。这时突然又有四个黑衣人分从南、北两个围墙相继跃下,冲到场中四人旁边,其中南边那两个黑衣人便是李剑英与雪儿追踪的那两个夜行人。 新来的这四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北边一人突然伸出两手,食指、拇指对碰成三角形状,然后两个食指放在鼻尖,南边一人点了点头,也做了个相同的手势,北边两人也点了点头,四人目光转向李啸龙与那四个黑衣人的战斗。 李啸龙看到对方又来了四人,武功只怕也不低,自己现在力斗这四人虽占上风,但要取胜,只怕也要百招以后,而新来的四人环伺在旁,似乎要看清李啸龙的所有招数后才出手,那边王元霸颇为尴尬,新来的四人似乎并未将他放在眼里,似乎自己已是待宰羔羊。 李啸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从这四个黑衣人到来,已是暗自心焦,见到四人却不见李剑英与雪儿,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李啸龙心中自思,手下却似乎不缓,“阳龙破关”,“翔龙之升”诸般“阳龙剑法”中最凌厉最精妙的招数使将开来,果然声威大振,新来这四人看见李啸龙这般威势,心中不由得各各心惊,不禁更加不敢立即下场。 那边王元霸这时却有些心有不属,心中不知在转些什么心事。 再斗百余合,李啸龙虽不见疲累,但出手已是缓了许多,双方的出手都已渐缓,双方已斗了数百合了,于对方的武功的劣势已然有所了解,李啸龙剑法虽高,这时攻守之间也难免出现了一两个破绽,但四人看出来却攻不进去。 “嗤嗤”声响处,四枚钢镖打来,分攻向那围攻李啸龙的四名黑衣人,这改变钢镖既非喂毒的暗器,“长”的也不出众,但围攻李啸龙的那四人、新来的四人以及旁边的王元霸都是吃惊不小,那镖速度并不很快,但却极为刚劲有力,力道奇大,以力道而论,并不输于李啸龙,那四枚钢镖并未打中四人,但四人却也不敢接镖,闪身避开,那四枚钢镖余势不减,没入了对面的青石墙里…… 却是李剑英与雪儿到了,那八名黑衣人还不怎的,王元霸却是大吃一惊,他知李剑英是李啸龙的徒弟,却想不到他的内力竟如此之强,甚至比李啸龙还要……他还道是另有高人,四下望了望,不见有别人,心中疑惑不已。 原来李剑英与雪儿急奔而来,雪儿体力不支,娇喘连连,李剑英只得慢下来与她慢慢走,雪儿要李剑英先走,李剑英虽关心师父,但怕雪儿出什么意外,坚不肯先走。终于赶到王元霸庄上,看到师父受四名黑衣人的围攻,便发射暗器,逼退了四人,他急奔之后,内力已发挥到极致,因此发出的暗器威力极大。 李剑英站到了李啸龙的身旁,望着这八名黑衣人,八人均蒙住了面部,仅露出眼睛,但这十六只眼睛却异常的犀利,对着李剑英不断上下打量,不信刚才发射钢镖的是眼前这个少年。 李剑英不去理他们,对李啸龙道:“师父,他们是什么人?”他知师父先到较久,不知师父是否看出了对方的身份,李啸龙摇了摇头,他阅历极富,但从这八人的眼神中却看不出对方的来历,有两个似有些眼熟,但也拿不准。李剑英见这八人均是极厉害的角色,想来应是有名的人物,见师父竟也不知,不禁有些奇怪。 那八名黑衣人似乎低声说了几句话,只嘴唇似有微动,以李啸龙与李剑英的功力竟也听不到,但他们却看见了,因为这八个人突然暴起,原先那四人还是攻向李啸龙,新来的那四人却向李剑英攻击,李剑英早叫雪儿躲在一旁,雪儿缩身门后,并不现身,只是透过长窗观看里面的情形。 李剑英早已拔出长剑,忽见李啸龙将手中的阳龙剑抛来,李剑英明白师父的意思,同时将手中长剑抛给师父,接过师父的阳龙剑,一招“蛟龙出海”声势威力极为刚猛,他知对方均是高手,是以一上来便使出全力,这一招平时因劲力不足,无法将招式使足,现在却已具极大威力,那四人不敢接他这招,均一转身以极快的身法从李剑英身旁闪了开去,却是刀、剑均向王元霸攻去,这一来,李剑英的这招便落了空,但他疾快转身,护住了自身,看那四人,却是快捷无伦,且配合的恰倒好处,将王元霸的退路、防御均算在内,王元霸本想坐收渔人之利,因此关注着师徒二人与八人相斗,并未出手,这时突然见到新来的那四名黑衣人向自己攻来,等到反应过来,刀、剑已到面门、胸口,欲待闪避,身行甫动,身前刀、剑突然不见,暗叫:不好,紧接着神经将一股股痛楚传到脑上,口中不自禁的“啊啊”数声,背上、肩头、大腿、后腰上被刀、剑刺中、扫到,最紧要的是胸口这一剑,霎时之间,全身鲜血狂喷,倒了下去…… 本来以他的功力,对付这四人虽最终不免落败,尚不至于两合之间便分出胜负,但一来剧斗半晌,体力未复,二来全神贯注于二李与八人的战斗,自己身前有李剑英挡住,未想到那四人竟会绕过李剑英向自己袭击,并且来得如此之快,待到反应,已身中数招,伤势极重,只怕撑不过一时三刻。 那边李啸龙被四人缠住,见到王元霸重伤,也是救援不及,而李剑英却吃了一惊,也未反应过来,好在他内力已是极强,那四名黑衣人再次攻向自己时,身体不由自主的疾退三步,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四人的刀剑,当下急收摄心神,反手一剑挥出,“阳龙破空”,不但挡住了连环攻来的四招,并且内力激荡之下,阳龙剑剑上剑气萧萧,将四人的衣袖均削下一大片来,李啸龙使开“阳龙剑法”威力极大,剑上也有剑气,但却不及李剑英这一剑的剑气,单以力道论,此时李啸龙剑上的力道恐怕不及李剑英。 那四人不料李剑英的剑法竟也如此高妙,其中一人刚才差点被削下手臂来,这一来四人小心谨慎,出招之时力求自保,同时脚步不停,围着李剑英与他缠斗,这四人武功虽较先四人为强,但配合却不若先四人那般默契,暂时与李剑英打成平手。 李啸龙见李剑英以一敌四却并不落下风,暗自欢喜,当下心神稍定,全力对付自己身前的四人。 李剑英虽得师父的真传,内力又大进,终究入江湖不久,对敌经验不丰,有许多破敌的机会没能抓住,那四人均是江湖经验极富,见李剑英剑法虽妙,却不若李啸龙那般精奇,抓住李剑英的一些破绽,疾快抢攻,也是逼的李剑英手忙脚乱,李剑英自思自己若败了,不但性命不保,连着师父、雪儿只怕也……因此凝神静气,虽败不乱,往往退后一步之后便能扳回局势,但这时已经退了数步了,局势也越来越对己不利。 正在这时,突听长窗外传来雪儿的声音:“大哥,走‘兑’位,转‘坎’位,走‘震’位,转‘坤’位。”这是八卦方位,李剑英随李啸龙学过易经八卦,当下不假思索,照着雪儿的指点转“兑”位,果然那四人配合之中现出了破绽,李剑英一剑刺出,剑上随即沾上了鲜血,不知是四人中的哪一个受了伤,他依着雪儿所指,从“震”位急转至“坤”位时,阳龙剑已将最后一人刺伤,这一来便是将这四人打败了,四人受了伤,急忙退开。 原来雪儿在长窗外,看着师徒二人的战斗,李啸龙与那四人实力相当,李啸龙不致落败,而她知李剑英究竟经验不足,看他对付那四人很是担心,又见那四人的配合不是很熟,破绽不少,自己熟知易经八卦,所谓旁观者清,当下便出声指点。 雪儿怎么懂武功的,她又怎么懂易经八卦的?这些不必说,她自有她的理由。 被李剑英击败的四人这时已不敢再进击了,刚才听到长窗外传来的一个姑娘的声音,这时都望向窗外,但被李剑英遮挡,看不到雪儿的面目,四人被李剑英手中的阳龙宝剑所伤,伤的委实不轻,四人中一人伤的较轻,他的武功在四人中也是最高,他极隐蔽的向身旁的三人使了个眼色,突然间那三人向李剑英发难,而那个伤的最轻的人却突然向李剑英双目攻了一招,却是虚招,便乘机攻向长窗外,料定雪儿的方位,一掌拍去,使出了全力,威力也是极大,李剑英见此情景大惊,想抛下面前三人的围攻,但三人却全是拼命的打法,叫李剑英无法抽身,李剑英大急,突使出阳龙剑法中威力极大的一招“龙吐祥云”,剑尖飘忽不定,如一道光幕四散开去,罩住三人全身数十处大穴,“哧哧”声响,三人几处要穴分别中剑,扑倒在地,动弹不得。这一招“龙吐祥云”隔空点穴,内力透过剑尖,尚未碰到敌人身体,便能点中敌人的要穴,内力的要求最是关键,连李啸龙都未能百发百中,李剑英所习时日较短,这时使出剑尖虽刺破了对手的皮肉,但认穴奇准,对方又早受了伤,登时奏功。 那三人躺倒在地,目中满是惊讶之情,身上受伤的地方也忘了疼痛,对李剑英的武功之高大是诧异。但李剑英没空去看地下三人的表情,他疾快出了长窗,来到窗外,登时大吃一惊…… 雪儿怎么了?雪儿竟一点伤也没有,她只是有些害怕的蹲在一个角落里,望着地上的一个黑衣人,这个黑衣人当然就是刚才攻向雪儿的那个人,此刻这个黑衣人正趴倒在地,一动不动,好象死去了一样,旁边还有一把带血的短匕首,李剑英认得是雪儿随身的匕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李剑英忙问到,雪儿站起身来,说了经过…… 雪儿说的是:“刚才这人突然跳到窗外来,我吓了一跳,急忙退后,我见他目露凶光,很是害怕,连连后退,他扑了上来,一掌向我打来,我都来不及反应,他的手掌却突然停了下来,好象很是吃惊的看着我,我害怕极了,转身想逃,他却追上来,又是一掌向我击来,我恰好转过柱子,他便击了空,我不由自主的掏出了匕首,等他再一掌拍来,我在躲避中糊里糊涂的举起了匕首,然后他就不知怎的倒下了……” 李剑英听后想到雪儿虽不会武功,但却极是灵活,能躲过这黑衣人的掌也不稀奇,在慌乱中误打误撞的刺中这黑衣人也算正常,并未怀疑,只是庆幸雪儿吉人自有天相,逃过了危难,当下关切的问雪儿可有受伤,雪儿转过脸去,摇了摇头。 二人回到大厅,见李啸龙与那四人仍然剧斗不止,李剑英正欲上前助战,却被雪儿拦住,原来雪儿见这四人的步法极是怪异,似是八卦步而又非,似四象阵却又不是,不禁一边看一边思索。 看了大约三四十招,雪儿忽然大捂,却原来这四人是以八卦步为形,却是走的四象步法,而以四象阵为形,实则是三才阵,四个人运使三个人的阵法,倒还有模有样。 那四名黑衣人心无旁骛,全神贯注和李啸龙的打斗,但三名同伴在地上的呻吟却也对四人颇有影响,这时偶见李剑英回来了,心里都有些慌,步法登时有些散乱,待得雪儿叫出这阵法的破绽来,四名黑衣人见败局已定,其中一人一招呼,余下三人同时后退,接着四人缓缓而退,虽然败退了,却仍是成阵法,也并不慌张,李剑英正欲上前,雪儿忙叫道:“莫追!”任由四人远去。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四人临走忽然抛出手中兵器,射向躺在地上的三名同伴!李啸龙、李剑英都没想到,相救不及,三人“啊”的三声过后,便静了下来。 刚才李剑英和李啸龙对付八名黑衣人,没有空闲顾及到王元霸,这时忙上前,将王元霸扶起,师徒二人给他输气包扎伤口,封住了伤口四周的穴道,但他仍然昏迷不醒,李啸龙一摸他心口,却还有微弱的心跳,当下加紧输气,李剑英给他敷好伤口后便替他推拿按摩。 好一阵忙碌,过了好一会儿,王元霸才悠悠醒转,口一张,喷出好大一滩淤血,但是他的气息也顺了许多,他张开眼见到李啸龙在给自己治伤,便道:“多谢李兄,我的伤我自己知道,你也不必再给我浪费气力了。”李啸龙忙道:“元霸兄,快先不要多说话,静养要紧。”王元霸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李兄,我已命不久长,我知道你有事要问,我大约也知道你要问什么……”顿了一顿,说出一段故事来。 原来王元霸的师父一生收有三个徒弟,大徒弟名成天雄,二徒弟就是王元霸,最小的叫兆进,那兆进天资聪颖,很得师父的赏识,加上兆进也颇为勤奋,因此师父对他格外好些,三人虽都得师门真传,但由于天资原因,只有那兆进的武功更高一些,已是青出于蓝了。师父有个女儿,天生丽质,与三位师兄朝夕相处,对三人均有好感,但兆进人既俊朗,又最是聪明,因此小师妹也最钟情于他,三位徒弟对小师妹均是爱慕很深。 然而师父在临死时却将小师妹许配给成天雄,三个徒弟当时都没有说什么,将师父殓葬完,却发现小师弟兆进与小师妹都失踪了。这一来成、王二人均认定是兆进拐跑了小师妹,王元霸也还罢了,那大师兄成天雄却是大怒。 或许是自觉对不起大师兄,兆进总是躲着成天雄,不愿与大师兄朝相。然而这些还罢了,兆进还将师传的武功秘芨也偷偷拿走了,这一下成、王二人更是恼怒,这些年来一直在找寻兆进,也见到了几次,但都被他逃脱,近一两年他的行踪更是神秘,很难再见到他了。 前些时候,成天雄与王元霸在山东发现了兆进的行踪,但那兆进好象学了什么厉害的轻功,成、王二人怎么也追不上他,最后被他逃掉。 大约十天前,成天雄又得到兆进的踪影,就在黑风林附近,昨天飞鸽传书却说兆进又不见了,因为他与成天雄商议成天雄只要杀了兆进夺回小师妹,找到师传秘芨便由王元霸保管,现在兆进再次失踪,使王元霸平添了许多烦恼。 二人听到这里才明白原来那天在黑风林中的那个胖富商就是成天雄,那个化了装的喽罗看来就是兆进了。 正在这时,王元霸忽然又道:“今天早晨,我得到一个消息,三师弟兆进似乎与那逍遥教有很大的关系……”这句话说的很快,但随后,便静了下来,接着,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好象是睡着了,永远的睡去了…… …… 正文 第九章 逍遥教 三人将王元霸的尸体埋掉,离开了王元霸的庄子。 “逍遥教,逍遥教……”李啸龙口中不停的在念着这三个字,似乎有许多心事,抬头望着天边,竟然出起了神…… 李剑英与雪儿二人不敢打断李啸龙的思路,默默的等着。 逍遥教据说位于西域昆仑山,足迹不履中原,因此知道逍遥教的底细的并不多,大多只知逍遥教乃西域一个很神秘的教派,而且他们也很善于保护自己的秘密,人数虽然不多,但行事似乎很邪,每个人的武功都很高,还似乎有邪法,传说江湖中曾有过一次西征逍遥教,但那许多武林前辈英侠都从此失去了音讯,更加可怕的是,有些前辈英侠的家眷竟然也从此全部失踪了。从那以后,逍遥教就成了江湖中人眼中的魔教,逍遥教所在的逍遥谷就成了魔域,而且,至今也没人知道那个逍遥谷究竟在昆仑山的哪里。 李啸龙向路旁的一个大石头一指,道:“咱们到那边去。” 三人坐定,李啸龙叹了口气,对李剑英道:“这件事我和你和玲儿都没有讲过……”顿了一顿,接道:“`那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 那时李啸龙年纪还小,鞑子当时节节败退,逃回了漠北,中原渐定,因此中原豪杰便在黄鹤楼聚会。会中有人提到了逍遥教,接着许多武林人士均说出了自己的故事,大多都是亲友被逍遥教所害的事,这一来激起了众人的公愤,但当时逍遥教势力极大,教中高手如云,许多中原的高手也加入进去,而且逍遥教中人行踪飘忽不定,众人也都不知逍遥谷的位置,虽知是在昆仑山中,但昆仑山之大,又上哪儿去找呢?于是,众人商定共同组建一支队伍,西征逍遥教,誓要消灭逍遥教的势力,然而不知为何,当时少林方丈明悟禅师与武当掌门真阳真人却均不同意西征之举,但又说不出原因,众人便决定由五大门派中的另三派联合江湖中各路武林高手组建西征的队伍,李啸龙的父亲李松元便是其中最有名望的之一。 西征的队伍中虽没有少林武当中的高手,但其他三派以及其他各门各派中精英也是不少,其中也不乏一些具有各种异能的才智之士。 来到昆仑山,大家决定将群雄分为三队,分别在昆仑山中寻找逍遥谷的位置,并商量了许多互相联络的方法。李啸龙的父亲李松元也率领其中一队,西征的队伍在昆仑山中找了三个月,最后有位老樵夫帮着找到了入谷的路,三队人马却也从此没了音信,他们是否进入了逍遥谷还是怎么的,已经没人知道,而李松元当然也在此役中失踪…… 讲到这里,只见李啸龙的脸部似乎有些抽动,显是有些恐惧,只听他接道:“三队人马,二百多人啊!从此就没有再回来,江湖之中也就没有了这些人的字号!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在那些人失踪的大约三个月后,有些失踪之人的家眷竟然也突然同时失踪,想来也是遭了逍遥教的毒手!不过,那些没有失踪的家眷在三个月后都接到了一封信件,均是西征之人的亲笔信,每封信内容都不同,但意思却大同小异,均是要自己的门人子弟以及妻儿持身正义,不可胡作非为,最主要的是不要去昆仑山去找他们,也不可有报仇的念头。我父亲李松元公也有这么一封信,却是给我写的。”说着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封已经发黄的信件,信封上却没有署名。 李啸龙眼睛湿润了,他又一次抽出了这封信,他已不知道是第几百次了,好像每次看到这封信他都会这样,无法想象,一个如此坚强的男人,心理竟也是这么脆弱,他又一次一字一句的念着这封信: 啸龙儿:不可以为父为念,念你今后要锄强扶弱,行侠济世,不得胡作歹为,更不可酒醉乱xing。今后学好武功不得思报仇之想,好生赡养你母!李松元绝 李啸龙的母亲就是在接到这封信后悲痛欲绝,不久就染病去世。 听到这里,李剑英与雪儿心里已然明了:逍遥教的真正可怕之处不在其凶狠毒辣,而在于其神秘。因为往往侠义之士听到“凶狠毒辣”只会疾恶如仇,只会更加倍的勇往直前,消灭坏人,但神秘或者说是诡异却能令所有人感到一种诱惑和一种加倍的恐惧,原因就是因为其未知性,就像大多数人都怕鬼,因为“鬼”这个事物大家都是未知的,是神秘而可怕的,这是人们对未知事物都会有的一种心理。 同样作为一个男人,李剑英心里却能明白李啸龙为什么会哭:他在这种去与不去,报仇与不报仇之间徘徊,心里不停交战,同时逍遥教的那种夺人心魄的神秘又不断的使人产生恐惧,这种恐惧,任他武功再高,再如何的英雄,也是无法消除的。 李啸龙的夫人是中了逍遥教的“天魔功”而丧命,月玲不知所踪,桃源村全村人的性命,沧云龙全家的性命,还有父亲的大仇等等这些,以及最近种种疑案均与这逍遥教有关系,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闯闯这逍遥谷,虽然那么多前辈英侠都没能探出这逍遥谷的虚实,自己此行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但若不这样,又能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呢?何况九死一生,也还有这“一生”之望。 想到这里,李啸龙挥袖抹了抹眼睛,站起身来,望着李剑英与雪儿,心下忖道:“我该如何安顿他们两个呢?”来回踱了一圈,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正文 第十章 魔仙与神龙 在老一辈武林高人纷纷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之际,江湖总会有年轻的一辈顶上,各武学门派,各帮会,均有代代才人,因此,武林才会延续下去,江湖才能不断充满生机,数百、数千年来均是如此。 于是,在那些退隐的老前辈之后,出现了许多令人兴奋的名字,这些名字是武林的希望,当然,就和阴阳一样,世间有正就有邪,没有邪也就显不出正有多“正”来,正邪不两立,但只有有邪,正才能活下去。这是数百年前武林中一位前辈说的,他之所以为人钦佩,并非因为他武功奇高,更主要的是他是一名大恶人,有时候,大恶人往往更能吸引年轻的冒险者,因为这些似乎更能令他们兴奋,并且因此也立志成为一名大恶人,因此,邪恶之人也是有“市场”的,而正与邪的斗争就将永远下去。 但是,往往邪恶的一方都要经历优胜劣汰,从中“选”出一位数位“大魔头”,能获得如此“荣誉”的人往往不但武功要盖世,还得有阴险、毒辣、诡异、阴谋、神秘这几大元素,因此,“大魔头”往往比一代大侠更加难当。 当今之世,谁能当得“大魔头”的称号,你要从路边随便拉个武林人物一问,他们的答案只能是一个名字“魔仙”——宋玉清。为什么?为什么!还用说嘛,他是逍遥教的教主呗!他肯定会这么不耐烦的回答你,然后甩开你的手,扬长而去。 是啊!既然是逍遥教的教主,那么肯定是“大魔头”了,但他为什么又叫做“魔仙”呢?这是见过他的人给他取的,是因为如果不知道他是逍遥教的教主,人们一定会认为他是神仙,因为只有仙才能有这么俊雅不凡的气质:一张比潘安更加飘逸潇洒的脸,这张脸当然能令天下间的少女着魔,甚至能迷倒天下间的许多少男!匀称而结实的身材更能让人将他与“逍遥”二字相联系!更有许多人为他婉惜——如此人物竟然身在魔教,实是令人痛心啊!然而,却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来历,“神秘”也是魔与仙的共同特征,当第一个人这么叫他之后,武林中人便都这么称呼他了! 他喜欢穿白衣,因为白是最纯洁的,是最干净的,白也是最能让人心静的,“头脑里一片空白”,为什么是“空白”而不是“空黑”呢?世人都明白。也只有白才能配得上“宋玉清”三个字! 他是“仙”,他是“魔”,他到底有多可怕,他武功到底有多高,没有人知道! 但是,江湖中还是有许多关于他的传说的。 传说一:二十年前,峨嵋掌门谷阳子道长带领门下七弟子前住桂阳,到自己的俗家师弟贺元家里为其父庆贺七十大寿,那贺元与谷阳子一师所授,内外功功夫俱是江湖一流高手的境界,其峨嵋“金顶剑法”造诣向称峨嵋第二,仅次于师兄谷阳子,在江湖中也是少有敌手,人又正当壮盛之年。 这天来的宾客很多,均是武林之中大有名望之人,然而,觥斛交错间,贺元偶一转头,看见门口一个白衣少年,但再一看,却什么也没有,他还当自己喝多了,揉了揉眼睛,忽然右肩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吓了一跳,忙回头,看见了那张潘安似的脸,但此时的这张脸却如同罩上了一层严霜。此时,全场在座的人均望着这个白衣少年,不但被他的气质所震惊,也为他刚才显示的那手轻功上,竟似移形换影般,全场竟没有一个人看见他的行动,而以轻功著名的谷阳子道长竟也看不出这份轻功的来历,而他这份轻功自己做梦也没看见过,不禁大骇。 贺元稍微稳定了一下,运了一遍功,发觉身体并无异状,向那少年拱了拱了手,道“这位小兄弟……” 人们只听到这五个字,也是贺元一生之中说的最后五个字,他的嘴还没有合上,人们竟没有看见他是怎么死的,但他们被谁杀的,还是清楚的,有兵刃的均已拔出了兵刃,不使兵刃的双手双脚也已是跃跃待上,席上的众位多是贺元的朋友,被邀请来贺寿,不想竟有这等变故。 他年纪轻轻,武功竟如此神奇,下手又如此果决、狠辣,人人的手心都捏着一把冷汗。 谷阳子与贺元交情非同一般,知道今日遇上了在敌,招呼自己的七名弟子摆开了峨嵋的“金顶剑阵”,自己则拔出长剑,凝神庄严的望着剑尖,如临大敌,“金顶剑阵”展开,谷阳子一剑划去,那少年轻轻一移,便躲开了这八柄剑,于是“金顶剑阵”七剑纵横,谷阳子的“金顶剑法”也是剑影绰绰,剑上隐隐也有剑光,内力已发挥到了极致,但那少年在场中却似闲亭信步,背负双手,只是凭借轻功闪避,姿态飘逸,有若神仙,在场众人似梦似幻,心中惊讶不已。 八十一招金顶剑法堪堪使完,谷阳子额上已冒出了冷汗,知道自己非败不可,本来他只攻不守,“金顶剑法”实已发挥到了极致,但自己与七弟子的剑阵使完竟连这少年的衣角都未沾到,那是想也不敢想之事。 八十一招一过,他便又打乱剑法重新来过,一招“金顶让佛”剑招从七个方位刺向白衣少年的要穴。 白衣少年叫了一声“好”,这是他第一次说话。顺手夺过剑阵中一名弟子的剑,“刷刷”使来,“嗤嗤”声响,剑在这股内力使将开来,声威大振,几下之间,便将七名弟子手上的剑削断,接着剑光突俏,“刷刷”使开,竟是“金顶剑法”,“咦”的一声,谷阳子颇为惊讶,紧接着长剑向他攻来,他竭力抵御,但数十招一过,他便手腕中剑,手中长剑“咣啷”掉地,谷阳子吃惊的望着眼前这位少年,他对自己的剑法素来自信,没想到眼前这位少年不用内力,使出的“金顶剑法”竟如此精妙,竟似有数十年功力似的,自己竟敌不过百招,他做梦也没想到本派的“金顶剑法”竟有如此神妙,他呆呆的望着地上自己的长剑,突然之间,钦佩、惊讶、羞愧、悔恨,种种心情涌上心来,他竟捡起剑来,向自己脖子抹去,又是“咣啷”一声,剑再一次掉在地上,谷阳子抬起头,望着那少年,那少年眼中精光大盛,谷阳子心里一凛,自杀的念头也消失了。 那少年向着在座的群雄一望,“哼”了一声,在场中群雄的注视之下,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竟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谷阳子经此一败,先前“峨嵋掌门”的狂傲之心尽去,辞去了峨嵋掌门的职务,在峨嵋山静思,并且刻苦钻研峨嵋剑法,二十年来不问世事,内功、剑法大进,其剑法在当今武林之中已列入五大高手之列! 传说二:聂一刀,辽东刀客门门主,“刀客门”这名字既不神气,也不威武,但学武之人都知这“刀客门”乃使刀的第一门派,门中精英辈出,还不乏女真族好手。这聂一刀一生嗜刀如命,浸淫刀法数十年,是当世武林中第一刀客,他爱刀法,更爱刀,他将搜罗数十年的玄铁,制成一把重达七十余斤的精钢玄铁刀——狂云宝刀。 也是十几年前,聂一刀刚刚铸就宝刀,便入关来到中原,参加三年一度的泰山扬刀大会,那扬刀大会乃是江湖之中刀客三年一次的盛会,云集了中原、关外、西域、南疆、江南的所有刀中豪客,刀法高手,而今年这次盛会却是历年来人数最多的一次,泰山脚下,人影浮动,山腰、山巅也全是手持各种刀的江湖豪客,群雄上山后席地而坐,而那聂一刀是上届的获胜者,因此,他与其他几位作为评委的前辈耆宿场坐在几张太师椅上。 这时,从山道上却缓缓走上来一个白衣青年,他一出现,便引起现场所有人的注意,他神态还是那么飘逸,眼光还是那么凌厉,山上不乏少男少女,或是刀客的子女、侄儿侄女,或是徒弟门人,看见他眼光便再也离不开了,许多少男是嫉妒的眼光,而也有少许是异样的目光,但少女们却均为他的气质所折服,好像他若能向她们看上眼,她们便不枉此生。但这白衣青年却似乎从没看见旁边有人注视着他,他只是铁青着脸,上到峰顶后目光也只是望向一个人——聂一刀,聂一刀和他眼光一接触,便似触电一般,他猛然想起了一些武林传闻,立刻意识到此人是谁,只是当时谁也不知道这白衣青年叫什么,是什么来历,但山顶上的人却都能想到:那个白衣少年!又都能想到他那神奇与诡异的身手,这其中有几个曾参加了桂阳贺元父亲寿宴的人,已经个个手足僵硬,除了眼睛,似乎已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全身都动弹不得!而他们的眼神之中,也只有那白衣青年,想到贺元的死,连思想都似已凝固了! 聂一刀也听说过这件事情,当时还不怎么的,现在,当他看到他那双眼睛时,心下也是有些发虚,这白衣少年是冲着自己来的,已确然无疑,但自恃刀法无敌,又新铸狂云宝刀,甚至有些无敌于天下的想法。想到这里,心下便镇定了下来,嘴角也挂上了冷笑,手已按住了身边的那口宝刀。 和传说一样,那白衣青年出手还是没半分征兆,但他却一个转身,转到一个七八岁孩童的身前,向那小孩一笑,伸手拿过他手中的一柄长只二尺的木刀。有些刀客从小就教孩子习武,木刀木剑也是常有,泰山之会带孩童来的也是不少。 只见那白衣青年又一转,便回到原位,这一切只是一瞬间之事,待聂一刀站起身来,那白衣青年已拿着那柄木刀走到聂一刀的身前,聂一刀提着狂云宝刀,看着那白衣青年手中的短木刀,不禁有些生气,但他好歹也听过这白衣青年的种种传说,倒也丝毫不敢大意了。 这狂云宝刀长几达五尺,有常人高,但被聂一刀提在手里,却丝毫不见太大,因为这聂一刀天生神力,身长几近七尺,比那白衣青年高了两头,身形魁梧,肌肉盘根错节,甚是威猛。 白衣青年手中木刀一扬,示意聂一刀进招,这聂一刀也不多说,一刀猛的劈来,他自创的“狂云刀法”配合上这把宝刀,使将开来,数丈之内虎虎生风,极是威猛,而这聂一刀也却是武林奇才,他创的“狂云刀法”不但真似狂云压面,而且,劈、剁、截、封等也颇得刀法中的绝诣,而且他人虽高大,却极为灵活。 那白衣青年对刀法好像所知有限,手中拿着木刀却并不使用,只是以潇洒的身法来躲避,这一来聂一刀使的更加*似的,突然一刀劈将下来,一片白布随之飘下,聂一刀穿的青衣,这白布自是那白衣青年的,人群中猛的爆发出热烈的鼓掌叫好声,其中夹杂着少女们的尖叫声。 然而,鼓掌叫好声与尖叫声尚未停止,却见那白衣青年突的中宫直进,以木刀刺向聂一刀的双眼,聂一刀忙回身自保,然而那白衣却步步紧逼,短木刀此时变的异常锋利,使开来似刀法非刀法,似剑法又非剑法,然而灵动之极,聂一刀此时已是手心脚乱,此时他步步后退,已退到悬崖边,突然“天突穴”、“期门穴”一痛,已是前胸穴道被点,手中宝刀一挥,眼前的白衣人突然不见,突然面门一物飞来,却是那柄木刀,木刀飞来不带丝毫风声,聂一刀猛的头一缩,将宝刀罩在头顶,却听“铛”的一声,这重达七十多斤的猛云宝刀竟从聂一刀手中脱手飞出,木头击中玄铁却能发出这种声音,而力道之大,竟连聂一刀都拿不住! 只见那刀向悬崖下飞去,那聂一刀对这刀爱逾性命,毫不犹豫,猛的纵身一跃,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两下沉闷的声音,这聂一刀临死竟也没叫一声! 从群雄喝采开始到聂一刀跃下悬崖,只不过是片刻时间,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变化,谁都始料未及。群雄都还没缓过神来…… 聂一刀的亲友们看见聂一刀身死,还没反映过来,还未向白衣青年兴师问罪,四下一看,却不见了那白衣青年的踪迹,唯有那些怀春少女们心头多了一份惆怅,望着山下,突然几个少女竟奔到白衣青年刚才打斗的地方,争抢地上的那块白布……. 传说三:十年之前丐帮前任帮主刘仲元的徒弟谢家亮,声誉震动武林,不但得其师丐帮镇帮之宝莲花神掌真传,还蒙传授打狗棒法,早已被定为帮主之选,除他师父,其武功在江湖之中几乎无敌于天下! 那莲花神掌因莲花落而得名,乃是数百年前丐帮第六代帮主所创共一十三掌,后辈帮主中多是只习得其中十一掌,那刘仲元乃是奇才,遵照图谱,无师自通,练成了那第十二掌,但对第十三掌“天下无丐”却只是一知半解,无法练成,却不知这第十三掌除非内力强劲之极,决难练成,这一掌拍出,敌人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能以掌力对掌力,内力对内力,但莲花神掌的掌力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接得下呢!原来这第六代帮主创这第十三招也用了数十年,临终前才想通其中关窍,连他自己都未练成,而取这个名字却是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得享幸福,使得天下从此没有丐帮,没有乞丐。 那谢宗亮也学得十二掌,加上又在壮盛之年,因此武功只怕已不在其师之下。 一天夜里,丐帮帮主刘仲元暴毙,而种种迹象表明竟是逍遥教所为,丐帮因此与逍遥教结仇。 第二天,丐帮长老计议由谢宗亮接任帮主,谢宗亮推辞不掉,便答应下来。 三月后,丐帮举行帮主登位大典,帮中长老开道,三大长老拥着谢宗亮到居中一张太师椅中坐下,以三大长老为首丐帮弟子正要参拜,突然不知从哪儿飘下一个人来,足尖着地,竟连一点儿尘土都不扬。 只见他一身白衣,片尘不沾,脸上不笑不怒,脸容绝不改变,只有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人们的眼光和他一接触,心中都是一凛,随后这白衣人的眼光停留在谢宗亮的身上。 人们都被这白衣人镇住了,三大长老正待上前喝问,谢宗亮已经从帮主的宝座上站了起来,向着这白衣人微微一笑,抱拳道:“兄台是……” 白衣人打断了他的话,道:“动手吧……”说着双手负在背后,双眼向天,似乎已不屑再去看谢宗亮一眼了。 这谢宗亮心道:“今日是我接任帮主的大日子,他必是有所为而来,哼,正好,今天将他宰了,也好显得我这帮主名至实归,为今后在帮中行事立威。”他已从这白衣人的轻功上判断出来人的武功不低。 谢宗亮此时不禁还有些担心,担心眼前的这白衣人接不了自己几掌,也显不出自己武功的妙处,已打定注意要故意相让,好显出自己武功的威力来。 他这么一想,便挥手拦住了正待上前与那白衣人动手的三大长老,笑着道:“三位长老,今日就让我来对付他,我不成时再请三位长老出手。”他说这话时自信满满,自己若不成,那这三位长老上场也是白饶。 谢宗亮看着这白衣人,知道自己若不先出手,对方绝不会出手的,当下一掌轻飘飘的打了出去,但这掌中蕴含的内劲却非同小可,他这还是有所“担心”,才只使出了五成功力。 这白衣人也看出了厉害,也是一掌拍来,双掌相交,各自退了一步,这一来,双方均知对方乃是劲敌,谢宗亮掌力雄浑,极为刚猛,那白衣人内力却是强劲之极,刚才一掌也只使了五成的内力。 那白衣人叫了一声:“莲花神掌,果然名不虚传!”当下不与谢宗亮硬拼掌力,与他展开身法游斗,那身法飘逸若仙,竟似凌虚飘行,而那掌法也是如仙境祥云,虚幻飘渺,掌法若有若无,以招数而论,莲花神掌之精妙处远不及白衣人这路掌法。 此时谢宗亮、三大长老、在场的多数丐帮弟子及来观礼的大多数江湖豪杰,均已看出这人是谁了,虽然谁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是什么来历,但确然是“他”无疑,他显然是戴了人皮面具,“他”当然只是指那个人…… 于是,许许多多关于他的传说又涌上心来,人们在窃窃私语,谢宗亮此时心无旁骛,只是专心致志的出掌,他知道眼前的劲敌是谁后,并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勇猛的进攻,百余招过后,谢宗亮的掌力已是呼啸数丈,旁人都不得不退避开去。 那白衣人见自己掌法奈何不了他,突然收招,疾退数步,双手拢在袖子里,谢宗亮一怔,掌力丝毫不缓,眼前突然精光闪动,数十枚暗器扑面而来,劲风凌厉,但却均被他掌力打了下来,看那暗器,竟是片片的数页,这么缓得一缓,那白衣人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把长剑,长剑使将开来,招招进逼,但是却似乎招招均是若有若无,竟不成什么招式,与其他门派的武学似乎都有不同,但又有些相似,招数虽是无招,但谢宗亮只有更加骇异,好像自己各处要穴已在他剑尖笼罩之下,勉力接了十余招之后,终于背心、前胸、额头、大腿中剑,三大长老见状忙上前夹攻那白衣人,群丐、群雄之中也有不少人出手了,那白衣人只是长剑轻轻划了个圈,便将众人的暗器、兵器逼了开去,然后身形闪动间,又已飘然退去,竟没人能阻挡,接着,空中突然一剑飞来,在人们的反应还没产生之时,那剑已钉入谢宗亮的前额,长剑贯脑而入,谢宗亮哼都没哼一声,双眼凸出,就此气绝!这时,有位“观众”突然发现自己的剑鞘里没了长剑…… 群雄看着地上的谢宗亮,再看看那树上摇荡的枝叶,兀自为刚才的一幕而心惊胆战…… 传说四:…… …… 不过,当今武林倒还不至于被这白衣人吓破胆,江湖还不至于惶惶不安,因为,他们还有方玉龙,“盖世神龙”,这是江湖中人一同为他拟的名号。 他是大侠,他相貌儒雅,武功盖世,更重要的是他疾恶如仇,行侠济世,但是他的传说却并不多,因为这些都不是传说,是大多数人至今都津津乐道的:二十余年前,他曾帮助当今皇帝将鞑子逐出中原,但他却不愿为官,皇帝也不勉强,亲自大书“中华义士”四字匾额,以表彰他的功绩。 他曾数度救民于水火,镇水旱之灾也均有他的功绩。 他主持公道,为民请命,惩恶锄奸,这些,世人都知道,这些都不是他的传说。 但是,也有一条传说,这条传说,也可能是他唯一的传说: 华山,位于陕西华阴县境内,高奇险峻,乃五岳最高峰,也是五大门派之中华山派的所在地,华山的奇瑰秀丽自不必说,那华山的惊神峰更是高绝、险绝。 大约十数年前的一日,一名华山派弟子巡山归来,向华山掌门俞柏报说在惊神峰顶发现似乎有两个人,不,是两个仙人在打斗。 俞柏一听,忙带领门下弟子赶到惊神峰,向上望去,果然见到两个白衣人正在相斗,已不知斗了多少时候,加上云雾初上,直似两名仙人! 俞柏的拳掌、剑法俱是江湖中的一流境界,此时看到两人的相斗,竟似坠入云里雾里,他做梦也想不到世间会有这么精妙神奇的掌法,掌法似有似无;连掌门人都看的云里雾里,那些门人更是看的心驰神摇,一名门人忽然大叫道:“这是仙人啊!”突然向那峰顶奔去,俞柏忙上前点了那名门人的穴道,知他有些走火入魔,但见其他一些功力较浅的门人也有些跃跃欲动,忙以内力喝道:“不可再看!”那些门人被这一喝,都“醒”了过来,忙闭上了双眼。 俞柏没想到这两个白衣人的相斗居然有此等威力。此时只见那两个人均停住了身形,均已拔剑在手,凝神待战。俞柏这才凝聚目力,仔细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其中一人竟是方玉龙,再向另一人望去,竟是江湖传说中的“白衣人”!虽隔得很远,但形貌依稀便是不久前再丐帮大会上出现的那个白衣人! 双剑展开,只见两人身法展开,剑法忽然来去,俞柏精研剑法,看到这两人的剑法时却突然呆住了,这剑法滞重异常,竟不成为招数,不依常法,他还道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一看,仍然是这样,他又仔细看了几招,突然如闻大道,变得异常兴奋,“世间竟有这么神奇的剑法!”当下目不转瞬,细细地看着双方的一招一式,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比划了起来。华山门人本来看着两人的剑法就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时看见掌门人竟也有些痴狂,不由得甚是担心,又不敢上前劝阻。 突然,两人的剑法突变,那白衣人变的飘若流云,而方玉龙却矫若惊龙,剑法虽有不同,但意境却相同,俞柏知道剑法到了极高的境界,本就大同小异,看着两人的剑法,招式也是或灵或重、忽快忽慢,快时疾若流星,慢时滞重呆板,双方剑法均攻中有守,守中含攻,不分高下! 这边华山门人包括俞柏再内,也均身不由主,跟着舞动起来,这次倒不是走火入魔,而是如痴似狂。 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也没人去想到底过了多少的时间,等他们回过神来,也就是那两人突然不见了的时候,华山众人发现,天竟已昏黄了,看峰顶,二人已消失不见,不知他们的胜负如何,此时霞光万丈,不由得使人如梦似幻! 后来,方玉龙告诉世人,那白衣人便是逍遥教的现任教主——“魔仙”宋玉清! 而华山派掌门从此醉心剑道,细细回想那次惊神峰顶战斗的每一招每一式,从此竟剑术大进,发扬了华山一派的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