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奥琳卡·岱尔 索雅。法尔赛。5月。 奥琳卡·岱尔跟着维拉德走进了法尔赛特别信息中心。当维拉德按亮电梯第十八层的指示灯时,岱尔迟疑了一下。 “也许我应该在楼下等你,洛曼。”她道。 “门卫比我更讨你喜欢?”维拉德看了岱尔一眼,眼睛里滑过一丝调侃的笑容。 “十八层是综控室,而你知道,原则上我是没资格到那去的。”岱尔答道。 “见鬼的原则。”维拉德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只是不想给你找麻烦,洛曼。” “当然不会。”维拉德笑道,“不过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电梯门一开,两人先后走了出来。 “这里的设备都是最先进的。”走进需要指纹开启的大厅,维拉德对岱尔介绍道。 “而且无懈可击。”岱尔对维拉德笑了笑,一双迷人的棕色眼睛带着惊叹投向四周。 “可以这么说。”维拉德觉得他几乎可以数得清她微微闪动的睫毛。“来点什么喝的?” “不了,谢谢。” “24小时运作,面向全世界搜集和输送重要情报。随便坐吧,我很快就好。”维拉德说着在一台计算机前坐了下来。 岱尔拣了一把背对着维拉德打开的屏幕的椅子坐了下来,“你要发的东西一定很重要吧?” 维拉德看了看低头去看报纸的奥琳卡·岱尔,“知道吗,奥琳卡?你认真起来的样子非常可爱。” 维拉德向计算机输入了密码,开通本部特殊系统,并开始发送信息。 岱尔的眼角扫视着不远处的金属机架。光洁的金属机架表面反射出维拉德使用的机器屏幕。 ……刺杀伦贝尔夫妇…… 当这几个字跃进她视线的时候,她拿着报纸的手指不由微微抖动了一下。她把报纸翻转了一个版面,使自己迅速镇定下来。 “一起去吃顿夜宵怎么样?”走出特信大楼,维拉德对岱尔说。 “我想不了,谢谢。”岱尔道,“你说有事要告诉我,洛曼?” “是啊。”维拉德看上去有点扫兴,“那么至少让我送你回家吧。”他边说边拉开车门,“我们路上说。” “卡本先生很赏识你,奥琳卡,”车子行驶在公路上,“他正在考虑把你调进B字头信息局。” “噢,如果是这样,我真该好好谢谢你。”奥琳卡含笑道。得马上通知特情署,她想,绝不能让他们的刺杀得手。 “我不明白。”维拉德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承蒙你的推荐。”岱尔笑道,“我和卡本先生接触的机会不多。”不知道西黛拉现在在哪儿,她想。 “我对你一向很关心,这你是知道的。”维拉德看了看岱尔,“而且我也只是把你的才能如实地报告给卡本先生而已。” 岱尔一脸感激地对他微笑了一下,这使得维拉德的头脑不由有些发热。得快点摆脱这个讨厌的家伙,她心想。 路灯从她身边滑过。居住了三年的索雅对她来说仍是一片陌生的土地。可自从她跨出了那个特殊的校门起,这样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身边的那个男人仍在滔滔不绝,虽然她的脑子根本不在这儿,但仍旧应付的得心应手。不远处有一个四口之家,父母带着蹦蹦跳跳的一对儿女,正向一家餐厅走去。记得她也曾经拥有这些——爸爸、妈妈、哥哥和温馨快乐的家。 “谢谢,洛曼。”公寓门前,岱尔停住步子对维拉德微笑了一下,“再见。”入夏的风吹动着她孔雀蓝色的裙摆,丝丝笼笼的云缠结着天空,在她的脸上投出一层朦胧的影子。 “不请我进去喝杯咖啡吗,奥琳卡?还说要好好谢我呢!”维拉德笑着说。 “我累了,洛曼,改天一定请你。”奥琳卡带着一丝疲倦的笑意说道。 “改天?这个词你好象用过很多次了吧,奥琳卡?”维拉德浅灰色的眼睛直视着岱尔。她拥有着一种不同于其她女人,更不同于其她女特工的美,清新、典雅,自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起,他就想去冒犯这种美。 皎洁的月光落在奥琳卡白如凝脂般的肌肤上,墙根上投下她亭亭玉立的身影,维拉德的心不由躁动起来。他突然伸出手臂搂住了她的腰。 “不,别这样,洛曼。”奥琳卡反射性地把手支在他的胸前。 维拉德视若不见地俯下头去搜索她的嘴唇。 “不,维拉德先生!这不行!”奥琳卡一边挣扎一边说道,这反而更激起了维拉德的征服欲。他抬手托住奥琳卡别向一边的脸。 “放开我,维拉德!”奥琳卡大声道,背到后面的手已打开了房门,两人摔倒在地上,奥琳卡趁机推开了维拉德。 “见鬼!”维拉德边骂边站起身。他生气地扯松了领带,朝奥琳卡走过去。 “别过来,维拉德!”借着月光,维拉德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已对准了他。 维拉德嘲弄性地挑了挑眉毛,继续朝她走去。 “别以为我不敢开枪,洛曼!我不管你过的是怎么样花天酒地的生活,可别把我当成你那些女人!”黑暗里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见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别开玩笑了,奥琳卡,就好象你是个圣女!”维拉德怔了一下随即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 “你是说我们应该先谈恋爱再上chuang?”维拉德放诞地笑道,“你跟每个男人都这么麻烦吗?或者你想告诉我你还是个处女?得了,奥琳卡,我只是想和你开开心。另外,别一直用那玩意儿对着我。” “我不想做你满足性欲的工具。”奥琳卡缓缓垂下了手枪。 “干嘛说的那么难听。”维拉德笑道,“女人应该学会享受。干我们这行的女人更该是这样。你现在的样子就象是个面对强奸犯的中学生。这太荒谬了,亲爱的,如果卡本先生在场一定会重新考虑他的决定的。” “你在要挟我,洛曼?” “不,只是提醒你。其实对于怎么应付和取悦男人,你应该非常精通,不是吗?如果这是一次行动呢?比如说,我这有你需要的东西,而你那也有我需要的东西。” “女特工不是靠出卖色相,维拉德。”奥琳卡虚弱地说。 “不只是靠而已。”维拉德笑道,“跟一个同行说这个太傻了,岱尔小姐。” “很晚了,洛曼,你先回去吧。”奥琳卡颓然坐进沙发里,“我们……以后再讨论这个问题,好吗?”夜色里,维拉德看见她纤白的手指插在乌黑的发间。 “好吧。”停了一会儿,维拉德说道,“你会改变想法的。” 门关上了。奥琳卡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车子在窗前晃过,驶走了。奥琳卡迅速站起身,锁上门,打开灯。 这是一套跟主人一般清新典雅的寓所。白色的壁纸,本木色的家具,几幅美丽的油画和一些精致的小饰物,给人一种宁静温馨的感觉。 “你好,汤姆·波特。”短暂的震铃之后,电话那一端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代号9311,密码《法尔赛时报》野人、冰点、1854年。” “你好,亲爱的奥琳卡。最近怎么样?”汤姆·波特亲切地说。 “不太好,汤姆。索雅要派人刺杀伦贝尔夫妇。维拉德今天晚上10点17分在法尔赛特信中心十八层综控室用计算机给布尔加那边发出了指令,刺客已经在那了,准备这几天伺机动手。” “知道刺客是谁吗?” “教父。” “可怕的家伙。” “得马上通知我们的人,汤姆,我很担心。” “放心吧,亲爱的。如果可能,继续跟踪这件事情。” “我会的。” 挂上电话后,奥琳卡垂下头,静静站了好一会儿,她这才感到了疲倦。……B字头信息局……伦贝尔夫妇……教父……洛曼·维拉德……她甩甩头朝浴室走去。 解下发结,她轻轻甩开了编起的长发。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很美,她知道。 ……女特工不是靠出卖色相…… ……不只是靠而已…… 耳边又响起维拉德的声音,使她感觉镜子里的人竟是那么陌生。 水汽弥满了整间浴室,漂覆在镜子上,使它看上去象一块毛玻璃。奥琳卡用手拢过湿漉漉的发缕,轻轻地滑至颈下、肩头,最后触到了她一直带着胸前的那条项链。银丝扭成的链子下面挂着一个血滴型的坠子,看上去很普通,可是这里面却盛载着她的全部亲情。 水顺着她的发丝一直一直流下来,她的眼前蒙动着一团水雾。依稀有些什么恍惚在水雾的那一端…… ……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手中拿着两条相同的项链,他把两个血滴型的坠子对在一起,轻轻一按,坠子便合到了一起。青年的身边靠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瞪着一双水汪汪的棕色眼睛看着这两条神奇的项链。年轻人逆时针旋开了坠子,里面有一张微缩照片。那是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爸爸、妈妈、哥哥和妹妹…… 年轻人把其中的一条带在小女孩的脖子上,并俯下身,在她光嫩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轻柔的灯光在墙上记录下了那幅温馨的剪影…… 奥琳卡闭上双眼。水顺着她的发丝继续流淌着,滑过唇边的竟是咸的。她仿佛又看见了那辆铅灰色的轿车从自己眼前驶走了,远去了,消失了。 喷头上的水仍在哗哗地响着。 ……再见了,奥琳卡……蒙拉维低哑的声音中带着某种不祥的预示。 “蒙拉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水雾间飘散开来。 第一卷 第二章:西黛拉·伦贝尔 德尔卡。佛尔丹。5月。 “吱——”的一声,一辆红色敞蓬轿车停在一座小型别墅前,从车上跳下一个妙龄女郎,高高系起的马尾辫和紫色的丝结随着她的身体一起跳动着。她穿着一件奶白色的无袖衫,一条紫色超短裙,露出白嫩的手臂和修长的双腿。 “再见,迈克!”清脆的声音一如佛尔丹晴朗的夏季。 “我打电话给你!”车里的人冲她喊道。 她一边潇洒地挥挥手,一边兴高采烈地打开房门。“啪”的一声打开了电视,她摔坐在沙发里。 “……一批中世纪名画在运往佛尔丹的途中失窃了一幅名为《海妖》的作品。《海妖》是佛尔丹中世纪著名画家奥基夫的处女作……” 电视里正在进行新闻报导。她怀里抱着一个纸袋,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电视,一边翘着二郎腿往嘴里扔薯条,脚上趿拉着一双白色的布鞋,上面的紫色蝴蝶结也就跟着她摆动的小腿一晃一晃的。 “……‘作案者是个盗窃专家,这一点毫无疑问,’佛尔丹警察局局长梅尔彻夫先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但他显然对艺术不在行。他拿走的只是《海妖》的副本。……’” “其实她对艺术比你在行的多,局长先生。”她对电视里的梅尔彻夫说,莹绿色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和得意。 ------------ 费拉顿。查法兰克。5月。总统办公室。 “总之,我会安排好一切的,总统阁下。”一个又高又瘦的老头站起身和塔夫托总统握了握手。 “祝您一切顺利,雅克桑先生。”总统点了点头说道。 “不久,伦贝尔夫妇将不会再反对您的任何决定了,先生,这一点毫无疑问。墨桑集团将成为您手中最为有利的武器。”雅克桑深灰色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使他嘴角边挂着的微笑看上去让人有点发冷。 ------------ 费拉顿。苏里士。5月。机场。 一个年轻人拉着行李顺着人流走着。他高高的个子,英俊的脸庞和那种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使人们很容易在人群里发现他。 海关在检查出关旅客的护照。 “斯兰西·伦贝尔先生?”检查人员看着护照上的名字不由抬起了头。 “是的,先生。”年轻人微笑了一下。 ------------ 费拉顿。布尔加。5月。布尔加电视台。 闪光灯在黑夜里闪动着。众多记者和警卫所环绕的中心是正从电视台大楼走出来的世界军火巨豪伦贝尔夫妇。一时间,无数的摄像机、照相机、录音机、麦克风都对准了他们。 “伦贝尔先生,有关人士透露您由于反对政府推行的‘迎接世界大战计划’而削减了军火的制造和销售,请问,这对于您集团利润的影响是否会使您在董事会上的地位而形成孤立呢?” “首先有一点必须明确,就是每个人都不想置身于‘世界大战’,墨桑集团也不例外。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而他们也终将会赞同这一点。”伦贝尔先生浑厚的男低音在电视和广播中响起。 “您的看法显然和政府有出入,先生,那么我们想知道,您认为应该怎样面对和解决目前全世界的这种不安局势呢?” “这是个政治问题,年轻人,而我只是个商人。”伦贝尔先生扬了扬眉毛,“如果你真想搞清楚的话,应该去请教我们的总统和内阁。至于墨桑集团与当局的一些小小的分歧,相信终归会找到一个令大家都满意的解决办法。我们的政府实际上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对它的公民最为有利。” “墨桑集团的态度对于政府的‘迎接世界大战计划’是至关重要的,伦贝尔夫人,有人认为您和您的丈夫在以此要挟总统当局,请问,您对此有何看法?” “很有趣的说法,先生,那么我有一个问题,墨桑以损失自己的巨额利润,来要挟总统当局,从而得到了和想得到些什么呢?我们不愿再见到战争,先生,不愿43年前的悲剧重演。墨桑有信心也有能力控制世界军火市场,从而减小战争的威胁,政府应该对此很有信心。”伦贝尔夫人绿色的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是墨桑集团另一根必不可少的支柱。作为墨桑前任董事长巴顿·墨桑的独女,她从小就拥有着令人艳羡的金钱和地位,并出落成一个不仅美貌绝伦,而且聪颖无比的富家千金。正当她的父亲苦寻东床快婿而不得之际,年轻有为的詹姆斯·伦贝尔闯入了墨桑小姐的生活,并赢得了她的爱情。墨桑先生去世后,她力排众议,帮助她的丈夫当选为墨桑集团总裁。而才华横溢的詹姆斯·伦贝尔也没有辜负妻子的信任和支持,使墨桑集团在世界军火市场上的垄断地位彻底形成,从而得到了墨桑集团全体的敬服和整个世界的瞩目。 ------------ 费拉顿。布尔加。6月。圣汀旅馆。 房间里黑着灯,一个男人坐在黑暗里。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沉稳地组装枪支的声音,那种冷冰冰的节奏落在时钟走时的间隙里,听上去使人不寒而栗。 时钟敲响十点整。他站起身,走到窗子旁边。借着投过窗帘的一点点夜色,他高大魁伟的身材和手中冷森森的狙击枪依稀可辩。他微微挑开一角窗帘。 布尔加的公路如同一条闪着光的河道隐现在黑夜里。车辆飞驰,霓虹闪烁,对面不远处豪华的伦贝尔府邸在黑夜里粲然生辉。透过狙击枪的瞄准器,男人默默注视着那座辉煌的府邸。穿着制服的保安正在门口巡视着。伦贝尔夫妇马上就要到了。 ------------ 费拉顿。布尔加。6月。万安公墓。 灰暗的云层笼罩着整个万安公墓,使6月的绿色也变得阴晦无光。人们穿着黑色的衣服默默伫立在排满鲜花的墓碑前,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了一样。 斯兰西·伦贝尔站在哀悼者的最前面。黑色的西装衬托着他苍白清瘦的脸孔。伤痛含满了他的眼眸,而在他身后的人们所看到的,却只是这位年轻的法定继承挺拔的身躯。 “爹地!妈咪!”一声凄厉的喊叫打破了凝固的哀思,人们纷纷回过头去。 闯进万安公墓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她不顾一切地推开人群,奔到了墓碑前。“不……不……”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要这些花圈干什么?你们要来这么多花圈干什么?”她一边大声喊着,一边疯狂地推dao了墓前的花圈。 “西黛拉!别这样,西黛拉!”斯兰西·伦贝尔抓住了失控的妹妹,“别这样……” “为什么要来这儿,斯兰西?”扬起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斯兰西看到泪水在她莹绿色的眼睛里不停地晃动着。 斯兰西抬起手,轻触着她的面颊,西黛拉的泪水打湿了他的手掌。“振作点,西黛拉……” 西黛拉·伦贝尔转过头,再一次望向落满了花瓣的青石阶和石阶上竖起的墓碑,缓缓扯下了搭落在肩头的红丝巾。一阵风过,红丝巾在灰色的墓碑前飘呀飘的,挡住了她视线前“詹姆斯·伦贝尔先生,约瑟芬·伦贝尔夫人之墓”的碑文。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就好象这些林立在周围的黑影,并非是来参加什么葬礼,而是阴森森不怀好意地把她和她的哥哥层层包围起来,想要将他们与死去的父母共同埋于地下。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雨落在她栗色的长发上,湿透了她单薄的白衬衫。她不由打了个寒战。 斯兰西把他的妹妹搂进了怀里。她冰凉的身体使他也禁不住抖动了一下。微微仰起头,雨水落在他的脸上,落进他的眼睛里。他闭上双眼,两行泪水滑入西黛拉的发间。 ------------ 费拉顿。布尔加。6月。伦贝尔府邸。 西黛拉·伦贝尔蜷缩在墙角里。浅浅的月光透过窗帘照在她身上,长发散乱了一肩。 ……伦贝尔夫妇所乘的车子在圣汀公路上突然爆炸,司机和伦贝尔夫妇当场死亡。目前,警方正在全面调查爆炸原因…… 耳边依然回荡着那段可怕的报道,这几天来,它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她。她拼命捂住耳朵,大声叫了起来,“斯兰西!斯兰西!” 门开了,走进来的是女仆罗莎。“少爷还没回来,小姐,您怎么了?” 西黛拉疲倦地闭了一下眼睛。“没事。你出去吧。” 罗莎疑虑地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敢多问,只得轻轻退了出去。 夜很深了,斯兰西还没有回来。他去哪了呢?他起码应该打个电话回来啊!一切都沉默在黑暗里,静夜使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 第一卷 第三章:盖伦·拉塞尔 索雅。法尔赛。8月。 奥琳卡·岱尔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跟着前面的那辆车!”她一边关上车门,一边对司机说。 路边的建筑物在车窗边闪过,奥琳卡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那辆黑色野马轿车。那个人一定是斯兰西,她想,他为什么会在索雅?他不是在伦贝尔夫妇死后不久就失踪了吗?为此到处都闹的沸沸扬扬的,还有人说他也被暗杀了。墨桑集团的股票急剧下跌,西黛拉不得不就任临时董事长。 出租车尾随着前面的那辆车一直驶出了市区,朝多洛尔海湾方向驶去。路灯渐渐稀少起来,周围的景物变得昏黑而单调。 “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了,小姐,”司机减缓了车速对奥琳卡说,“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不,先生。跟住它。”奥琳卡发现前面的车又在加速了,“你不会后悔这么做的。” 司机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好吧,但愿如此。” 车子驶上山道,突然间,野马车熄灭了车灯,奥琳卡的眼前顿时变得一团漆黑。 “快!跟上它!” “不行,小姐!你没看见我已经在超速行驶了吗?!那辆车太快了!” “我来开!你坐过去!”奥琳卡的手抓住了方向盘,弯腰站起身。不能让那辆车子走掉,她想,我必须把事情搞清楚! “见鬼!你疯了吗?!我可不想跟你一块儿自杀!”司机一边推搡着她的身体一边和她争夺着方向盘,“不管那辆车子里坐的是你有了外遇的丈夫还是无情无义的情人,总之快放手!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不会有事的,先生!相信我!”奥琳卡着急地说。 “相信一个疯子?除非我是个白痴!”司机生气地叫道。正在两个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一段倾斜下来的路标急速向他们的车子横扫过来。奥琳卡急忙猛转方向盘。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黑夜里的山道路上闪起了一串火星…… 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奥琳卡感觉头疼得厉害。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几经模糊后终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发现自己一个人躺靠在车子里。这不是刚才我坐的那一辆,她对自己说。 车外有个人正靠在车上吸烟,奥琳卡挣扎着坐起身去开车门。 那个人一转身打开车门,大刺刺地坐到了方向盘前,并顺手把剩下的烟头丢出车外。 “发生了什么事,先生?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奥琳卡困惑地问道。 “这句话正巧是我的问题,小姐。”他把手放在方向盘上,侧过脸来对她说,“我不得不说,在这种时候和这种地方,一个人躺在地上是很不明智的。” 投入车窗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那是一张男性棱角分明的脸孔,奥琳卡不得不承认,它散漫和不羁的气质在刹那间打乱了她的全部思路。她本能地抗拒象他这类男人——他们的魅力通常和危险系数成正比。 他发动起车子,“我送你回去吧,小姐,告诉我……”他看了看她做了个手势。 “华汀街二号。谢谢。”她调整了一下坐姿。他拥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 车子向市区方向驶去。“叫出租到这来的?”他一边开车一边随口问道。 “是的。”奥琳卡正努力回想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你挑了一个不仅愚蠢,而且道德败坏的司机。他开车的技术差到了可以把路标撞倒,不但如此,他还把你丢下车逃之夭夭了。” 斯兰西一定就在那辆车里,奥琳卡想,可惜…… “你不要紧吧,小姐?我看你伤的不算严重,所以没带你去医院。” “我很好,谢谢。”奥琳卡看着窗外闪烁的路灯,“你是……路过那里吗?”这么凑巧,他也开了一辆黑色的野马轿车,她想。 对方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天气不错。” 晴朗的夜空里,银河可以看得很清楚。 “前面转弯。”她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她敢断定那是一只经常拿枪的手。“我叫奥琳卡·岱尔。” “盖伦。盖伦·拉塞尔。认识你很高兴,岱尔小姐。”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不知为什么,那笑容竟使奥琳卡有些心慌。 见鬼,我也许遇到了一个该下地狱的男人,否则我就得下地狱!奥琳卡在心里诅咒着,“真的非常感谢你,拉塞尔先生。”奥琳卡摆出一副聊天的姿态,“你是律师吗?” “怎么,我象吗?”拉塞尔失笑道。 当然不象!奥琳卡心想,我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我这是怎么了!“只是随便猜猜。我一直希望能够认识一个律师。” “噢,也许你遇到麻烦了?” “噢不,我从小就喜欢律师。那时侯我几乎认为律师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职业了——甚至直到现在我还这么认为。”奥琳卡顺口胡说着。 “真后悔我当初没好好学法律。”拉塞尔耸了耸肩,“不过也许现在还来得及。” “那么在你成为一名著名律师之前,你做些什么?” “你对我的职业很感兴趣,岱尔小姐?”他微笑着看了看她。 “只是随便聊聊。如果不方便的话,你当然可以不回答。”奥琳卡笑着摊了摊手。 “倒没什么不方便,只是说起来有点复杂。”拉塞尔耸耸肩,“生活所迫,我需要打几份工,服务于几个老板。最要命的是,我的老板们相互敌视,所以一旦我泄露了身份,唯一的办法就是选择一个善良一点的老板被杀。” “你可真会开玩笑。一个被生活所迫的人会拥有野马轿车吗?”奥琳卡笑道。 “所以一个人一定要努力才行。譬如,做几份工。”拉塞尔笑道。 车子驶入华汀街。“谢谢你,拉塞尔先生。我到了。” “很高兴认识你,岱尔小姐。希望以后还能再见到你。” 拉塞尔黑色的野马轿车从她眼前开走了,象第一次一样消失在夜幕中,留下奥琳卡悬而未决的心停留在黑暗里。 ------------ “洛曼!”打开灯,奥琳卡竟看见洛曼·维拉德正靠坐她客厅的沙发里。 “你去哪儿了,奥琳卡?”维拉德用手指揉了揉眼睛,“我来了很久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维拉德先生?”奥琳卡沉下脸孔问道。 “得了,别这样,亲爱的。”维拉德伸拉了个懒腰,“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刚刚还在担心你呢。你的头怎么了?”他注意到奥琳卡的额头上有一块淤青,于是凑了过去。 “没什么,不小心撞的。”奥琳卡躲开他,“想喝点什么?”她转过身去。 “什么也不想喝。”维拉德从背后抱住她。 “别这样,洛曼!” “我们的问题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维拉德在她耳边问道。 “你来我这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洛曼?”奥琳卡试图转移开话题。 “当然,宝贝儿。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呢?”他低头吻着她的脖子。 “我猜是为了西黛拉·伦贝尔小姐的事吧?”奥琳卡躲开他的嘴唇,但声音却柔和下来。她转过身,直视着维拉德的眼睛。 “你真是个天才,奥琳卡。”维拉德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她,“卡本先生为了这件事要见你。明天。” “我猜到了。”奥琳卡嫣然一笑。 “哦?”维拉德不由放松了手臂,不无怀疑地看着她。 “你们想让伦贝尔小姐把墨桑库存的军火低价出售给军方,并且希望墨桑集团的运作中心能够转移到索雅,从而打击费拉顿,加速备战。”奥琳卡轻而易举地脱开维拉德的怀抱,“伦贝尔夫妇遇刺,斯兰西·伦贝尔失踪,对商业既不精通也不关心的西黛拉·伦贝尔被迫就任墨桑临时董事长,更重要的是,由于家里发生的一系列不幸,这个年轻而容易感情冲动的女继承人和费拉顿政府撕破了脸皮,而这些,正是我们下手墨桑的最佳时机。不过可惜的是,你们这些男人根本就不是伦贝尔小姐的对手,只会在她面前神魂颠倒。所以,这一次,你们需要一个女人来试一试,我说的没错吧?”奥琳卡双眉一扬,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彩。 “太惊人了,奥琳卡,你的话几乎和卡本先生的一字不差!”维拉德瞪大眼睛盯着她。 “不早了,洛曼,”奥琳卡浅浅地呷了一口红葡萄酒,“明天我还要去见卡本先生。你当然不希望我出岔子,不是吗?”她为他打开房门,维拉德顺从地朝外走去。 奥琳卡松了一口气。而正当她准备把门关上的时候,突然被人一把搂住。在她还没来得及说出话来的时候,维拉德已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不……放手……放开我,维拉德!”奥琳卡用力推搡着维拉德。 “你可真会耍花招,奥琳卡!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呀!”维拉德的眼中燃起一股欲火。“让我们及时行乐吧,你说呢?”他边说边去解她的衣扣。 不能,我不能!奥琳卡在心中喊着,上帝!我该怎么办!是,她是一名女特工,她不仅懂得怎么拿枪,还懂得怎么利用女人的美貌;是,这个洛曼·维拉德是她的顶头上司,是她获取情报的一个重要来源;是,一直以来,她不但始终无法得心应手地控制这个无赖,反而越来越为他的放肆所困扰。但是,她决不会出卖她的肉体——这可能不切实际,甚至很滑稽,但,这是她的信条。 ------------ 盖伦·拉塞尔开车返回了华汀街。奥琳卡的丝巾落在了车里。淡粉色的丝巾雾一样地停落在他身旁的座位上。他还记得把她抱进车里时,她娇柔的身体靠在他怀里的那种感觉。那种任何女人都不曾给过他的感觉。 车子拐到奥琳卡的寓所前。他看见客厅里的灯还是亮的,房门虚掩着。“放开我,维拉德!……不,走开……”房间里传来奥琳卡含混不清的喊声。 奥琳卡的挣扎和叫喊更激起了维拉德的zhan有欲。他把奥琳卡压倒在沙发上,“呲啦”一声扯开了她的衣服。正这时,他突然感到后衣领被人揪住了,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臂把他狠狠摔到了地上。 奥琳卡从沙发里坐起来,用手拉起不整的衣衫,在看见拉塞尔的一瞬间流下了委屈的眼泪。 “没事,奥琳卡。”拉塞尔情不自禁地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你是谁?”维拉德恼羞成怒地从地上爬起来,朝拉塞尔走了过去。 “我正想问你。你是谁?”拉塞尔双眉一扬。 “洛曼·维拉德。你来这干什么?” “你来这干什么?”拉塞尔好象并不习惯回答别人的问题。 维拉德被激怒了,他一拳朝拉塞尔的下颔打去。 “不,快住手!”奥琳卡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别这样,拉塞尔先生!……噢,上帝!不……” 只见拉塞尔狠狠地打在维拉德的小腹上,跟着一脚把他踢倒在地,然后揪着他的衣服把他丢出了门外。 “我的天哪,拉塞尔先生……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要你解释这个人,奥琳卡·岱尔小姐!”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维拉德气急败坏地冲奥琳卡喊道。 “你……我……上帝……”奥琳卡把目光从维拉德消失的地方收了回来,转向站在身边的拉塞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情人?”拉塞尔低沉的声音,“那么,我很抱歉。” “不!”她脱口否认道,“不是。他只是一个……算了。”她疲倦地摇了摇头,“谢谢你,拉塞尔先生。” 月色雾一般地环绕在她和拉塞尔的周围,她看见他的嘴角再次流露出那种令她心慌的微笑。他仿佛拥有着一种血统遗传的特殊气质,一种让人窒息的驾驭力和神秘感。 拉塞尔的车子消失在灯光闪烁的公路上。他看了看仍旧搭落在副驾座位上的那条丝巾。我竟然把回去还丝巾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他想,不过也许我根本没打算真把它还给她。 第一卷 第四章:晚宴 华盖俱乐部是索雅最着名的三大会馆之一,座落于法尔赛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这里一向是各界风云人物们光顾的场所,而今天的气氛则显得与往日更加不同。最豪华的轿车挤满了巨型停车场,衣冠楚楚的上流人士充满了金碧辉煌的大厅中。穿着制服的军警持枪站岗,许多便衣巡视在华盖的前后左右。这里正在举办索雅外交部为墨桑军火集团的继任总裁,24岁的西黛拉·伦贝尔小姐举行的非官方大型欢迎晚宴。 西黛拉·伦贝尔,人群中最抢眼的明星,游刃有余地穿梭谈笑在人群之间。她穿着一身墨绿色齐胸晚礼服,吹弹即破的肌肤在礼服的衬托下更显白腻光滑。细细编理过的栗色卷发优雅地盘起,露出颀长秀美的脖颈。那双碧绿的大眼睛,闪烁着宝石一般诱人的光辉,向赴宴的人们频频致意。远远近近的目光都交织在她身上,而她的注意力却始终停留在靠在窗边正和乔伊·卡本说话的那个年轻女人身上。她就是奥琳卡·岱尔。 “您实在太迷人了,伦贝尔小姐!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在您面前保持光芒。”卡本先生一边迎向西黛拉一边大声说道,“很长时间不见了,您恐怕已经不记得我这个小人物了吧?” “噢,卡本先生!”西黛拉高兴地和他握着手,“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是老朋友了。虽然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但我总能在电视和报纸上见到您。倒是您,大概早把我忘了吧?” “我早说过,外交部的椅子应该让给您才对。”卡本笑道。 “这位是……”西黛拉把目光移向站在卡本身边的奥琳卡。 “噢,看我,只顾着跟您聊天了。”卡本抱歉地说道,“这位是外交部里脱颖而出的一颗新星啊!” “卡本先生又在开玩笑了。”奥琳卡含笑道,“奥琳卡·岱尔。我一直盼望着能有机会认识您,伦贝尔小姐。” “见到您很高兴,岱尔小姐。”西黛拉微笑着伸出手。两只手轻柔地握在了一起,使彼此的心都一阵激动。 我好想你,奥琳卡。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西黛拉轻轻捏了一下奥琳卡的手指。 你瘦了,西黛拉。没能及时保护你的父母,对不起。奥琳卡眼波流转。 ------------ “能够亲眼目睹西黛拉·伦贝尔的风采果然是平生一大快事啊!”大厅的东北角,一个官员斜靠在吧台前对身边的盖伦·拉塞尔说,“尽管在治丧期间,她看上去还是让人禁不住胡思乱想。她属于那种最性感的女人。”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来的原因。”拉塞尔微笑道。 “那干嘛还呆在这儿?过去碰碰运气,说不定你们会来个一见钟情什么的,到时候可是人财两得啊!象她这样的年轻女人,除了新鲜情人以外,什么都不缺。而最让她们着迷的就是象你这样的男人了。”官员怂恿道。 “你是想让我去卖身?”拉塞尔斜了他一眼笑道,“那也得有老板的指示。你为什么不去试试?” “我担心不是她的对手。”官员摊了摊手。“喂,你看那个妙人儿!正和伦贝尔小姐说话的那一个!我好象在哪见过她。……哦,想起来了!在市政府办公楼外见过她一眼。不瞒你说,害的我两个多星期没睡好觉。”拉塞尔的目光早已停留在奥琳卡的身上,官员仍在喋喋不休,“奥琳卡·岱尔,没错,就是这个名字。你觉得她看上去怎么样?我想会比墨桑的女总裁好对付的多。” “女人对你来说永远都不够。”拉塞尔呷了红酒笑道,“象你这样的人也能成为议会里的重要人物,我真替索雅政府担心。” “每个政府都一样。”官员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来分配一下吧,盖伦,西黛拉·伦贝尔归你,奥琳卡·岱尔留给我,怎么样?” “可以。”拉塞尔微笑道。 ------------ “……‘红字计划’看上去很棘手,西黛拉。巴斯底狱戒备极其森严,想从那把邓肯将军救出来,我一时实在理不出什么头绪。”奥琳卡放下手中的酒杯,眼中闪过了一抹担忧的神色。 “是啊,想起那个鬼地方我就头皮发麻,那些政府的要员们就会给我们找麻烦!”西黛拉胡乱打着手势,“不过,临行前马斯顿先生说,要再派几个人过来,成立一个核心小组,专门负责索雅这边的事情。” “得有几个能干的人坐下来研究一个行的通的方案。事关重大。弄不好会惹出大麻烦。”奥琳卡道。 “特情署准备打出几张金卡。我希望梦黎萨能过来。” “但愿如此。不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真想梦黎萨,奥琳卡。”西黛拉垂下眼帘轻声道,“我现在只有你们了。” “噢,西黛拉……”奥琳卡难过地看着她,“卡本过来了。振作点,亲爱的。……我也觉得您应该好好散散心,伦贝尔小姐。说到斯克卢多尔大峡谷,我只能说它不愧是世界七大峡谷之首。我们光坐在这里谈它可不行,除非亲眼目睹,您是没办法想象出它有多么庞大的气势的。” “我当然会去,岱尔小姐。那么,它也订在我们的旅行图上喽!”西黛拉兴奋地说道。 “在谈什么呢,小姐们?这么高兴!” “谈斯克卢多尔大峡谷,卡本先生。快,这边坐!”西黛拉热情地招呼着卡本,“也许您也能给我提供一些有趣的地方。” “斯克卢多尔大峡谷?噢,那可是个相当危险的地方,伦贝尔小姐。您对它也感兴趣吗?” “我去过比它更危险的地方呢,卡本先生!”西黛拉娇声抗议道,“比如匹兹本原始森林。那里的树木遮天避日,还有不少沼泽。但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就越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不是吗?” “事实上,伦贝尔小姐对什么都感兴趣。”奥琳卡含笑道,“她正在制定一个很有个性的旅行计划。” “对,卡本先生!索雅太迷人了,我一直想在这里住上一、两年,把所有值得看的地方都走个遍。您能把岱尔小姐介绍给我实在太好了!她知道的东西多极了!这更坚定了我留在索雅的决心。” “真高兴您这么说,伦贝尔小姐。”卡本笑道,“希望你们能成为好朋友。” “我们已经成为好朋友了!事实上,我在想您是否能给岱尔小姐一段假期,我打赌没有比她更称职的导游了。而且,我们一定会相处的很愉快的。”西黛拉热烈地说着,并用她那双令人无法拒绝的眼睛看着卡本。 “噢,这个我恐怕作不了主,伦贝尔小姐。”卡本心中一面暗自兴奋,一面对自己选择一个女人对付西黛拉·伦贝尔感到庆幸——男人实在难以抗拒她的魅力。“不过我答应一定尽力帮您这个忙。当然,首先得征得岱尔小姐本人的同意。” “她一定会同意的。”西黛拉转向奥琳卡,“是吧,岱尔小姐?” 奥琳卡微笑着点了点头,“如果卡本先生许可,我不胜愿意。” ------------ “沃纳?”一个美艳的女人走过去坐到了沃纳·克拉姆的身边。 “你说过不来,桑德拉。”克拉姆倒了杯红葡萄酒给她。 “霍克回来了。”桑德拉呷了一口酒说道。 “什么时候?”克拉姆皱了皱眉头。 “今天早晨。费拉顿的特工已经陆续到了索雅,其中有几张金卡。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邓肯。” “闯巴斯底狱?”克拉姆浅灰色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不是没可能。” “当然。最好留神那些去斯克卢多尔的游客。” “我明白。”桑德拉把目光投向西黛拉那边,“她这里怎么样?” “很难说。” “听说卡本打算把奥琳卡·岱尔安排在她身边。” “我想这倒不失是一个明知之举。” “看上去她们谈的很投机。我看过关于她的资料,那个奥琳卡·岱尔。” “你觉得她怎么样?” “很能干。也许你可以考虑让她进入西蒙·帕克圈子。” 克拉姆看了她一眼,“你很少这么推赞一个女人,桑德拉。” “是吗?” “而且你放心把一个漂亮女人放在西蒙身边吗?尤其这个女人说不定会是他喜欢的那一种。”克拉姆的嘴角边流露出一丝笑意。 桑德拉漂亮的大眼睛瞟了克拉姆一眼,“没人能从我身边抢走西蒙,沃纳。” “是吗?” “现在我们走吗?”桑德拉一笑。 “我正想这么说。”克拉姆站起身道。 “路尔街13号。霍克在那等你。” “很好。”他让桑德拉挽起他走了出去。 ------------ “……很感激诸位这几天来对我的热情款待。索雅是个美丽好客的国家,我希望能在这儿长住些日子。三个月的时间,对我来说发生了太多可怕的事情,我不想再留在那片伤心的土地上,我需要换换环境和心情……”西黛拉的眼波款款流转全场,全场掌声。 “其实,现在是吃掉墨桑的最好时机,你不这么认为吗,盖伦?”官员看着正在麦克风前讲话的西黛拉对身边的盖伦·拉塞尔道。 “对,绝好的时机。”拉塞尔漫不经心地看着赴宴的人们,“伦贝尔夫妇死后,墨桑内部矛盾重重,各怀鬼胎,再加上准备趁机插手的国家、组织和其它军火集团……”拉塞尔耸耸肩,“最有趣的是,斯兰西·伦贝尔在这种时候突然失踪,剩下这个似乎天生就只知道享乐的豪门小姐。而且,她看上去坚信费拉顿人杀害了她的父母,甚至于她的哥哥。有的时候,女人报复起来会不顾一切,天知道墨桑集团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我实在不明白老板的意图。他不希望索雅挟持墨桑,却也不准备自己出击。如果我们把墨桑弄到手,帝国就将如虎添翼。黑社会的组织,不论是黑手党还是三“T”,没有一个不想得到墨桑的,而我们几乎从一开始就不曾对它采取过任何行动。如果说当初是因为时机不对,那么现在呢?” “老板自然有他的打算。”拉塞尔道,“他要扶持墨桑,谁敢说个不字?” “那当然。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官员点头道,“我这里,你只管让老板放心。” “我知道你这儿是肯定不会有问题的。”拉塞尔和官员碰了碰杯,“为老板和帝国干杯。” “这么巧,又见面了,先生!”正这时,洛曼·维拉德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个人是你朋友?”官员转头问拉塞尔。 “情敌。”拉塞尔的嘴角挑出一丝微笑。 “你说什么?”官员没听清似地问道。 “他以为是。”拉塞尔边说边冲维拉德抬了抬酒杯,“你好啊,维拉德先生。再次见到你很高兴。要一起喝一杯吗?” “我关心的只是,先生,你打算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向我道歉。”维拉德傲慢地说道。 “这我可从没考虑过。我考虑的只是,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绝不会象上回那么客气。”拉塞尔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坐了下来。 “我会再找你的。”维拉德咬牙道。 “随时恭候。”拉塞尔笑着瞥向那一边的奥琳卡,正巧与她投过来的目光相遇。 第一卷 第五章:马文·罗宾斯 西黛拉·伦贝尔站在人群的最外面,看着眼前拥来挤去的影迷、记者和警察,听着嘈杂的喧哗声一次又一次地抬起“马文!马文!”的呼喊声。 今天早晨的新闻报道了世界著名影视巨星马文·罗宾斯飞抵索雅法尔赛拍摄《落难贵族》一片的消息。紧接着门铃响了,有人送来了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让西黛拉签收。展开粉红色的信卡,上面只有简单的两行字: 亲爱的西黛拉,今天上午9点我在木琪山拍外景。等你。 你忠实的马文 清凉的山风吹着西黛拉薄如蝉翼的衣衫,她后悔上山之前没加件外套。 马文比以前更英俊了。28岁的他同时带着成熟男人的老练和大男孩的真诚,使得他的魅力在当今竞争激烈的影坛上已无人能及。此时,他正带着职业性的笑容向影迷们挥手致意。他真是棒极了。西黛拉想着。她相信他仍会摘取下一界奥斯陆影帝的桂冠。 人群向她这边翻动过来,在她面前分开了一条狭窄的通道,马文·罗宾斯正快步向她走来。拍摄地瞬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她。当她含笑举足迎向马文的时候,她清楚地感觉到了来自全场女人们火辣辣的目光。但对这一切,她早已习以为常了。她甚至喜欢这些目光。 “亲爱的西黛拉,”在拥她入怀的同时,马文声音也在她耳边深沉响起,“我真想你……”他的唇带着他那热烈的气息轻轻碰到了西黛拉的耳垂,使她的心底翻起一阵沉积的思念。 紧接着,她的双手已被马文温柔的抬起,以片中贵族式礼仪吻过她光滑的手背。 “哦,马文……”柔情从西黛拉的眼底溢出,人群发出了一片啧啧的声音。 一阵山风掠过,马文刚刚穿上的外套已掠上了西黛拉小巧的肩头。“山上冷,西黛拉,你该多加件衣服。” 走到一辆红色的摩托车前,马文把头盔递给了西黛拉。他们跨上摩托,摩托车便带着西黛拉驰下了木琪山。记得马文第一次约会西黛拉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开着一辆红色的摩托车旁若无人地带走了她。 西黛拉搂紧了马文·罗宾斯,风吹着马文黑色的衬衫“噗噜噜”地抖动着。蓝天一望无垠,两旁葱茏的树木飞也似地向后掠去,金色的阳光洒在他们前行的路上。西黛拉的心情很久不曾这样灿烂过了。她这才感到,夏季还象从前一样绚丽多姿。她的思绪仿佛随着风完全消散了,没有了圣汀公路上那可怕的爆炸声,没有了报纸上一篇篇斯兰西的失踪报道,也没有了董事会上那些不怀好意的借口和争执,甚至没有了她此行索雅的目的。 ------------ 奥琳卡·岱尔从卡本先生那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这个上午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她非常高兴卡本决定将她安插在西黛拉的身边,从而达到挟持墨桑、吃掉墨桑,最终使它成为索雅备战中的一个重要武器的目的。不过,更能引起她的兴趣的是卡本的另一个决定。“B字头信息局的事恐怕要放一放,特高科很可能对你另有安排。这是一个相当难得的机会,当然,一切都得看你自己的表现。” 卡本先生所指的会是什么呢?她一边开车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景物。特高科是索雅特工部的最高领导核心,他们已选中了她吗?他们对她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呢?难道让我进入西蒙·帕克圈子?她对自己做了个鬼脸,不过现在还是找个地方松弛一下神经吧,多洛尔海滩就相当不错。 海滩上一片沸沸扬扬的景象,鲜艳的遮阳伞就象是沙土里种植的一棵棵奇怪的树。人们穿着各色的泳装嬉戏穿梭,有海鸟低掠在阿非海平面上,和游泳的人们戏耍着,不时发出快乐的叫声。正午的阳光照在柔软的沙滩上,一点一点的金光闪动在人们的脚下。奥琳卡带上太阳镜。有时候,她更喜欢把自己放到一个热闹的环境里去思考问题。 ------------ 她要了一份快餐,拣了处凉椅坐下来。几个小孩子在她前面不远处追抢着一个胖乎乎的塑料球,看上去就象是一群笨拙的小企鹅。清凉的饮料沁入口中,令她感到说不出的惬意。西黛拉最喜欢夏季了。今天马文到了索雅,说不定能在这里遇见他们。什么时候他们也会有这么一堆绊脚的小孩子,吵着西黛拉叫“妈妈”。她胡乱想着,这太滑稽了,西黛拉知道我的想法一定会发疯的!想到这里,她的嘴角边不由露出一抹明亮的微笑。 “嗨,岱尔小姐!”正在她陶醉似地享用她的午餐的时候,忽听有人叫她。 抬起头,盖伦·拉塞尔出现在她面前。他穿着一条游泳裤,浑身湿淋淋的,肩头斜搭着一条浴巾。头发打着绺,不停地往下滴水。阳光晒着他中世纪海盗般强健的身躯。赤着脚,一脚的沙子。一副大墨镜几乎挡住了他的半张脸,然而那挂在嘴角边的一丝笑容,已足够使奥琳卡认出他来。 “拉塞尔先生?”奥琳卡显然有些意外。 “可以吗?”拉塞尔拉开她身旁的一把椅子。 “当然。” 他打了个响指,要了一听啤酒,一个汉堡和一份沙拉。“午饭吗?”他一边用浴巾胡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随口问道。 “午饭。”奥琳卡笑笑。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总感觉有些拘谨。 “介意一起吗?”他拉开啤酒罐。 “不。” “一个人?”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并发出了一个满意的声音。 “是的。” “他没跟来?” “他?”奥琳卡一愣,随即明白了拉塞尔所指的“他”是洛曼·维拉德。“当然没有!”她有点生气,“而且他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认真呢?”拉塞尔笑着打了个手势,“我以为你除了‘不’、‘是的’这类简单的单词没有什么心情跟我多说几个字呢,所以我想也许是因为上一次我……” “上次的事情谢谢你。”奥琳卡打断了他的话。 “真的吗?”拉塞尔耸耸肩,“我倒没觉得你对我心存谢意。” “对不起,我……”奥琳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气过于生硬了,“你看,上回的事让我一直很尴尬。”她笑了笑,“其实我一直想当面向你道谢,请你喝上一杯。只是,你知道,我并不知道在哪儿能找到你。”她打叠起精神,“你常来这里吗?” “你呢?”拉塞尔并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我很喜欢这。”奥琳卡一边切着她的松糕一边说,“以前从没在这见过你。” “因为三个星期前你才不幸出了车祸让我荣幸地认识了你。”拉塞尔笑道。 奥琳卡也笑了。“你一直住在索雅吗?” “不。事实上我刚来两个月。”拉塞尔一边吃着他的汉堡一边说道。 “工作需要?” “就算是吧。”他回答,“替别人做事你总是被动的。不过我倒挺喜欢这。尤其是认识你之后。”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奥琳卡笑道,“这么说是你的几个老板碰巧同时希望你这段时间留在这个地方了?” “正是这样。” “我不得不说你在玩一个相当危险的游戏,拉塞尔先生。”奥琳卡说,“如果你的一个老板要你在索雅的伊希利亚出货,而另一个老板希望你在同一时间待在希斯顿的苏里士,你该怎么办?” “只要肯动脑子,所有的问题都将不是问题。”拉塞而粲然一笑,露出一口整洁的牙齿,“不过,我很感谢你的关心。” “我在想,你的老板们会是什么样的人?” “看来你不是对我感兴趣,而是对我的老板们感兴趣。”拉塞尔笑道。 “我对你们都感兴趣。”奥琳卡笑了笑,“你是个很特别的人,拉塞尔先生。” “我希望这是一种赞扬。”拉塞尔笑着说。 “当然。”奥琳卡发现她并没有通过对话了解到什么她想知道的东西,反而感觉这个人越发的神秘了,“你是一个人吗?我的意思是……”她准备进行最后一次努力。 “我至今单身。”拉塞尔笑道,“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你所关心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拉塞尔先生。”奥琳卡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见鬼,我这是怎么了? “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拉塞尔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低沉。墨镜挡住了他的眼睛,但奥琳卡可以想象出那双暗淡下来的蓝眼睛。 “我很抱歉。”奥琳卡低下眼睛。对话似乎已无法进行下去了。 “下午有空吗,岱尔小姐?”沉默了一会儿,拉塞尔又变得兴致勃*来,“干嘛不去换换衣服?你喜欢划水吗?” “我很愿意。”奥琳卡歉意地笑了笑,“但我下午还有个重要的约会。”她看了看表,“恐怕我现在就得走了。” “太遗憾了。那么今天晚上怎么样?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饭?”拉塞尔站起身替奥琳卡拉开椅子。 “好吧。”奥琳卡稍微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 “远岛的自助餐不错,你喜欢那吗?” “是的,当然。”奥琳卡笑道。 “那么,7点钟?我该在哪等你?” “我下午在市政府办公楼,我想……” “好吧,我就在那等你。”拉塞尔说道。 “嘿!盖伦!”正这时几个穿着时髦的青年男女朝他们走来,“我们到处找你!” “是啊,你跑到哪去了,老伙计?” “噢,明白了……” “怎么,盖伦?是刚刚认识的还是……”其中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女人一只手搭在盖伦的肩上,看着奥琳卡不怀好意地笑道。 “介绍一下喽。”另一个女人努努嘴。 “是啊,”他身边的男青年一手搂着她的腰肢笑道,“她是谁呀,盖伦?” “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拉塞尔笑着说,并从容不迫地向奥琳卡道了别。 回头看了看随同那几个人走远的拉塞尔,奥琳卡很后悔答应了与他共进晚餐。 第一卷 第六章:血债血偿 整整一天,马文带着西黛拉骑着摩托车逛法尔赛城,在法华丽吃午餐,去北场打网球。夕阳西下,他们并肩漫步在一个美丽的街心花园里。 “对了,什么时候安排我见见奥琳卡?”马文说。 “当然了,马文!”一说起奥琳卡,西黛拉立刻眉飞色舞起来,“你很久没见到她了吧?” “可不是,自从她被派到索雅。大概有三、四年了吧?你们毕业后我只见过她一次。” “别说你了,我还不是一样?”西黛拉耸耸肩说道,“我一直希望能和她,还有梦黎萨在一起并肩作战。你有梦黎萨的消息吗?” “一点也没有。” “马斯顿先生说,红字计划以及以后索雅这边的其它动作,特情署还会派人过来。我有预感会是梦黎萨。可她到现在还没消息。” “你们三个一直就是死党。特情署对此很头疼。”马文笑道。 “他们最明智的办法就是让我们三个在一起。”西黛拉道,“再说红字计划也很需要梦黎萨啊!” “我们最近和索雅的关系更紧张了。他们秘密绑架了邓肯将军,而我们为此采取的调动已经惊动了索雅特高科,马斯顿先生的意思是缓一缓再动手。你知道,我的新片安排了斯克卢多尔峡谷的拍摄场面,目的就是和你们共同完成这个计划。” “太棒了,马文!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你能在这呆多久?” “我想最长两个月左右吧。” “时间足够我们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 “另外,我们的人调查到,索雅最近研制了一种新型武器,他们把它叫做UF47。有关它的具体情况我们还都一无所知。但情报署的人说,这种武器的威力很可怕。头儿让我们把有关它的具体资料弄到手,越快越好。他们要研究那东西,而且要采取相应的行动。” “他们就知道指手划脚。”西黛拉撇撇嘴。 ------------ 远岛自助餐厅里飘荡着优美的舒伯特小夜曲。柔和的灯光象是海岛上飘浮的星光。奥琳卡很久不曾度过这么温馨浪漫的夜晚了。本来以为,今天晚上她会和盖伦·拉塞尔展开一场更加激烈的“交锋”,可是没有。他们谈论古典音乐,谈论东方小说,谈论边远小国的风土人情。盖伦自然娴熟地引导着谈话,他显得是那么风度翩翩而又博学多才。特别是当他谈起诡秘的百慕大三角,谈起吉诺本原始大森林的四维空间,奥琳卡简直听入了迷。不知不觉地,她开始注意到他天空一般深邃的蓝眼睛,注意到他时时流露出令她心慌笑容的坚毅的嘴唇,注意到他挺拔的双肩和宽阔的胸膛。她又想起他一件白衬衫,一条牛仔裤,靠站在黑色的野马车前,把她从洛曼·维拉德身边堂而皇之地接走时的情景,他血管里的血液,似乎早在他出生之日起,便附予了他与那种危险的魅力并存的放诞从容、玩世不恭的天性。直至走出了远岛,车子驶入夜幕中的车流时,她才有时间慨叹晚餐那段时光的短暂。 车子向华汀街方向驶去。奥琳卡凝视着车外流星般滑逝的街灯,听着盖伦用他动人的声言讲诉着什么,心中同时涌起了一种满足和一阵失落。 车子突然“嘎——”地一声停到了路边。“怎么了?”奥琳卡的思绪被打断了。 “车子好象出了点问题。”盖伦边说边按着车子上的按钮,最后不得不打开门走了下去。 “找到问题了吗?”奥琳卡看见他打开前机盖,便也跟了下去。 “哦,搞不清楚。这真糟糕。”盖伦放下车盖道,“很抱歉。” “不,这没关系。”奥琳卡对他笑了笑。 “如果你不反对,也许我们可以走走?”盖伦建议道,“你看,今天晚上的天气相当不错。” “好的,当然。”奥琳卡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盖伦微笑着把车钥匙揣了起来。 夜,如同他们第一次相遇时那般晴朗。星光和灯火点缀在黑夜里,使人几乎分不清楚哪里是地面,哪里是天空。 “你一直一个人吗?”盖伦问。 “是的。”奥琳卡的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感伤。“事实上,我离开我的家人已经很久了。”半晌,她呓语一般地说道。 “你很想念他们,是吗?” “我想,我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奥琳卡伤感地笑了笑,“这是我的预感。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种预感也就一天比一天真实。我很羡慕那些快乐的人们。比如你,拉塞尔先生。”她说着垂下了眼帘。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快乐。”盖伦深邃的眼睛凝望着夜的尽头,“我也有孤独的时候。非常孤独。” “很抱歉今天中午……我不知道你的父母,他们……”奥琳卡内疚地说道。 “不,那没什么。”盖伦笑了笑,“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我父亲是谁。”晚风吹动着盖伦敞开的领口,他眯起眼睛,“他在我母亲怀孕的时候就把她抛弃了。那天晚上还下着大雨。” “为什么?”奥琳卡皱起眉头。 “因为他想要另外一个女人。她有钱,有地位,长的也很漂亮。”一丝冷笑浮现在盖伦的唇角边。 “那么……你母亲呢?”奥琳卡小心翼翼地问道。 “死了。生下我之后不久就死了。所以事实上,我也根本没见过我的母亲。” “对不起。”奥琳卡垂下头。 “听说她的死是因为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刺激。”奥琳卡默默地听着,“海伦告诉我,就是我们善良的房东,她遇见我母亲的时候,她正跌跌撞撞地走在公路上,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车子溅的她满身是泥。有人抢了她的箱子和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还强奸了她,而当时她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当天晚上她发起了高烧,烧的口吐白沫,差一点儿就死了。后来,她常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还拼命地折磨自己,目的是要流产。他们说我的出生是个奇迹。我是剖腹产。产后我母亲狠狠瞪着我,海伦甚至觉得她会趁人不在的时候杀了我。她不肯喂我奶水,或许她真的一心一意希望我死掉。我并不怪她。我知道,那完全是因为她恨我父亲。她恨我身上流着的另一半血液。而从我知道了这一切起,我就发誓,只要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我就会为她复仇——杀了他。”一道凌厉的光芒闪过他深蓝色的眼底,奥琳卡不由抖动了一下。“但毕竟,她是我的母亲。”她听见盖伦继续说道,“海伦说,后来,母亲开始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抚mo我,甚至吻我。再往后,她开始喂奶给我,开始给我买衣服,买玩具,开始把她赚来的所有的钱都用在我的身上。她常常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她去找过一次我父亲,那时候,他已经和那个女人结了婚。也许他们已经有了孩子。他,我所谓的父亲,除了一个名字什么都没有给我。” “盖伦?”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母亲回来以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三夜,后来她变得开朗了许多,再后来,她就死了。” “噢,盖伦……” “我和海伦共同生活了五年,她一直对我很好。那是我最愿意回忆的一段时光。后来,海伦要移居隆克利,一位先生收养了我,他就是我现在的养父。从此,他改变了我的生活。我时常在想,如果他从来不曾出现过,也许我现在正在一个遥远的小镇上,过着一种安逸的生活,帮着海伦经营她的杂货店……” 月光在青灰色的柏油路上投下了他们的影子,法尔赛的夏夜清爽怡人。奥琳卡真希望眼前的路就这么一直一直延伸下去,然而转过几个街区,他们来到了华汀街2号她的寓所前。 “我到家了。”奥琳卡停住步子转向盖伦。她竟然没有发现她的语调很失落。 “是啊,我们得说再见了。”盖伦微笑道。 “今天晚上我过的很愉快。谢谢你。” “我也是。是我应该谢谢你。”斑驳的树影投在盖伦的身上,“那么再见了。” 奥琳卡突然抽搐了一下。“再见。”她强迫自己挤出一丝微笑,然后急忙转过身去。那么再见了。当初她的父母,她的哥哥就是用这么一句话,从此便离开了她! “奥琳卡。”忽听背后盖伦在叫她的名字。 “什么?”她回过身。月光雾一般地绕笼在他们周围。 “其实车子并没出问题。” “先生?”奥琳卡望着他。 “我的意思是,”盖伦走到她面前,“它的问题在于……它开的太快了。” “哦,盖伦……”面对着那双坦白的蓝眼睛,奥琳卡的身体不由微微发起抖来。 从阿非海吹来的晚风扬起她乌云般的黑发,月光浅照在她那张白皙动人的脸上。她所拥有的是一种古东方的清丽和典雅,一种可以净化人的心灵,洗涤人的罪恶的美。当他看到他的身影晃动在奥琳卡那双棕褐色的眼眸中时,他终于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去。 奥琳卡的心里一阵慌乱。我该怎么办?上帝,我能吗?我能吗?她微微垂首,但嘴唇却被盖伦深深吻住了。她轻轻向后退去,而盖伦的双臂早已紧紧地搂住了她。他的唇正在一点点碾碎她的意志,碾碎她的理智,使她最终张开双臂圈住了他的脖颈,并开始全心全意地回吻他。 ------------ “我准备在法尔赛买栋别墅,”西黛拉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对马文说,“我想我得在索雅待上一阵子了,总不能一直住在旅馆里。” “多洛尔海湾不错。”马文放下手中的杂志。 “我也这么想。”西黛拉走过去坐在马文的腿上,用手搂住他的脖子。初浴的馨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弥漫向整个房间。“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去看看?” “应该说是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陪你去看看。”马文吻了一下她的嘴唇笑道。 “希望有比较合适的房子。”西黛拉说,“我总不能现盖一个。也许没等我的房子盖好,我们已经和索雅打得不可开交了。” “不过要找到什么东西合你的口味,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马文笑道。 “我并不是一个很挑剔的人,马文!”西黛拉抗议道。 “那你为什么还不嫁给我?”马文笑道。 西黛拉瞪了他一眼。 “董事会如果知道你打算在索雅买房子会有什么反应?” “随便他们什么反应。”西黛拉耸耸肩,从马文怀里站起身,“我花自己的钱在喜欢的地方买房子,难道还得征得董事会的一致赞同?或许我该亲自写一份买房报告,然后开一个史无前例的墨桑集团全体大会,听一听民众的呼声!”她取出一只高脚杯,倒了一些红色基尔酒。 “恐怕是这样。”马文舒适地枕着自己的手臂笑道。 “见鬼去吧!”西黛拉骂了一句。 “集团不好控制吧?” “人们各怀鬼胎。” “听上去真可怕。” “人在权和利面前都会冒出一些新想法。难得的几个正人君子都对我的上任表示痛心疾首,真正高兴的是那些对墨桑垂涎的家伙们。特情署欠我个人情,马文,费拉顿人在骂我叛国,他们说‘女人就是女人,她们永远都搞不清什么是最重要的东西。’,而我呢?还得待在这个该死的国家里,和那些杀害我父母的索雅人举杯言欢,告诉世界说我爱这个国家!” “西黛拉,亲爱的……”马文站起来走到西黛拉的身边,“我很抱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没能在你身边。”他轻理了一下西黛拉湿漉漉的头发,“你知道当时我正在01基地接受封闭型训练。” “所以后来我也就不怪你了,马文。”西黛拉低头看着手中的高脚杯,“那段日子真可怕。每个晚上,当我一个人睡在那所空荡荡的大房子里的时候,我都会祈祷,希望第二天早晨醒以后,会发现那些只不过是一场噩梦,爹地、妈咪和斯兰西正在搂下等我一起吃早餐。可是第二天,什么都没有,马文,还是我一个人……”两行泪水从她的眼中轻轻滑落。 “亲爱的……”马文把西黛拉拥入怀里。 “那时侯我是那么想你,马文……” “我很抱歉……”马文轻吻着西黛拉的发丝。 “但毕竟,这些都过去了。”西黛拉抬起头来,“人不能总是活在伤心的事情里,是不是?为了缅怀死去的人,我总要做些什么。索雅人想当墨桑的老板,他们要让我这个‘只懂享乐而容易冲动的女人’当他们的傀儡。就让他们好好地做场春秋大梦吧!”一串光芒在她莹绿色的眼中闪烁不定,“对我来说,对付索雅不仅是特情署交给我的任务,马文,索雅人最终会明白,不只是教父要偿还我父母的这笔血债。” 第一卷 第七章:海盗计划 西黛拉在法尔赛买下的房子座落于美丽的多洛尔海湾。它并不象费拉顿伦贝尔府邸那般的灿烂磅礴,而是座精巧的小型别墅。西黛拉居住的那栋白色二层小楼面对阿非海,可以看到朝霞和夕阳两次染红多洛尔海湾,听得到潮起潮落时大海的交响和呢喃。 绿色的草场被灰白色的青石路分割开来,庭院里有一个网球场,一个游泳池,一片小小的白桦树林。花丛仪仗队般地排列在路旁和楼前,一些精美的雕塑恰到好处地点缀着别墅区。除了守门的私家警卫和停车场上时常停着的豪华轿车,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和祥安逸,仿佛这位名燥一时的年轻军火继承早已厌倦了明争暗斗的商界而一心只想隐居世外一般。 就在西黛拉雅致的书房里。“……比他们估计的还要可怕,马文,索雅人太精明了。UF47不是什么大型武器,不,不是原子弹一类的玩意儿,因为他们还不想毁灭这个星球,”西黛拉对马文和奥琳卡说,“那是一种用于陆军作战的新型武器,样子蠢的就象是机关枪,这很容易迷惑对手,可它的杀伤力却大得惊人。如果索雅的陆军部队装配上这种东西,那么他们的一个士兵就相当于我们的一辆装甲坦克。我毫不夸张。他们的科学家研制出了一种热能元素,拳头大的一块可以毫不费力地摧毁我们的两架最好的战斗机。他们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们把这种元素分割开来,装进每个士兵的枪管里,因为他们的目的是打死费拉顿的军人,而不是毁灭费拉顿的繁华。他们要我们的家,而且要我们来侍奉他们这些外乡人。真是贪得无厌!就目前索雅的实力,还不太可能把这批枪支大规模的,而且是秘密地投入生产,放眼全球,最有力的帮手就是墨桑军火集团。当然,更重要的是,它的总裁西黛拉·伦贝尔是一个既与费拉顿政府为敌,又对武器一窍不通的女人。所以他们找到了我,让我签署大规模生产UF47的合同,条款中很隐讳地规定了厂商不享有,其实也不可能享有任何技术秘密。” “绝不能为他们生产那种东西,西黛拉,太危险了。”马文道,“我们得弄到这种武器的资料。它们存放在C3国家武器实验室,奥琳卡?” “对,马文。而且实验室就象特信中心一样无懈可击。”奥琳卡说。 “几乎。”马文微笑道。 “你一向自信,马文。”奥琳卡笑道。 “我们还知道些什么呢?”马文笑着说。 “机会。”奥琳卡喝了一口果汁,“想在平时盗取光盘是没可能的,不过幸好我们得到消息的时间比较早。UF47目前还处于试用期,四天后,也就是8月27、28、29连续三天,索雅军政首脑和实验室全体高级实验人员要对它进行全面的正式审查,届时全部资料将全面向部分核心人员公开,当然,我们其中的某些人将成为部分核心人员。”她说着把一份打印好的文件递给了马文。 “毫无疑问。”马文迅速扫了一遍文件,眼中闪动着自信的光彩,于是特工拉里·布拉伦——他去年主演的轰动一时的《谎言》中的男主人公——再次一般无二地展现在人们面前。 “你已经有了计划了,马文?”西黛拉问。 “它正在我脑子里试演。”马文含笑回答。 “故事情节呢?”奥琳卡问。 “很快向两位女士透露。”马文舒适地靠向椅背。他喜欢演员这个职业,但他更喜欢他的另一个身份——费拉顿特别行动署金卡特工。他时常把戏片中的情节和特工任务绝妙地融合在一起,使他的任务完成的漂亮离奇,极具戏剧色彩。他思维活跃,反应敏锐,身手干练,是马斯顿手下最得力的一名干将。而最令费拉顿特情署的官员们满意的是,马文·罗宾斯对特工事业,这一长久以来各界褒贬不一的焦点,表现出的完全的理解和最大的忠诚。 ------------ 一声尖锐的枪响,罗林森夫人被打穿了太阳穴,她七岁的女儿吓得全身缩成一团,不住地抖动着。 “罗林森先生,”闯进罗林森家里的一个杀手微笑着对斯坦利·罗林森——C3国家武器实验室的高级工程师说,“如果你现在肯跟我们合作的话,我们可以保证不伤害你的女儿。事实上,她的确非常可爱。” “爹地,救我,爹地!”女孩在枪口下不住哭喊着。 “好吧,我把解码盘给你们。”斯坦利无力地说道。他蹒跚地走到计算机前,敲击键盘的手指僵硬但依然好用。他只想让他们把需要的东西拿走,然后立刻从他眼前消失。他已经失去了妻子,他不能再失去年幼的女儿了。他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听从妻子的劝告,进入国家武器实验室这个特别的机构,更不应该去做UF47工程的总工程师。如果他还能活下来的话,他一定带着女儿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做点小生意,过一种普通而宁静的生活。可是,他的深爱妻子…… “这就对了,罗林森先生,你看,我们本来不会遇到这么多麻烦。”杀手一边接过光盘一边说道。 “我希望你们能够遵守诺言。” “我们当然也希望如此,”杀手微笑道,“但是我们不得不奉命行事。”说话间,杀手已扣动了扳机,斯坦利的身体剧烈地抽动了一下,鲜血染红了他的胸口,他的女儿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国家武装部和特高科之间的一点小纠纷。我们承认你很无辜。”杀手的第二枪射入了他的心脏,“还有你的小女儿。她不该这么小就了解权利纷争的残酷。”说着,他的枪口转向了兀自昏迷的小女孩。 枪声响过,杀手应声而倒,一个身影破窗而入,第二颗子弹准确无误地打碎了另一个杀手的喉咙。盖伦·拉塞尔从容不迫地整理了一下西装,从杀手手中拿过光盘,俯身抱起罗林森的女儿走了出去。 ------------ 夜色笼罩着国家武装部办公大楼,黑暗里悬着一条细细的绳索。伴随着极其轻微的响声,办公大楼十六层的玻璃被划开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悄闪了进去。他回过身,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些奇特的小工具,不一会,窗玻璃被重新安好,就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廷代尔局长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C3国家武器实验室最新研制出来的UF47已经准备最终审查了,而此前的测试结果是非常令人满意的。作为国家武装部的高级官员和UF47工程的全权负责人,这项必然成功的工程应该是他晋升的一次绝好机会,只是特高科最近一段时间里秘密采取的某些行动让他感到头痛不已。刚刚和武装部部长通过电话,他靠在高背椅上独自思考着什么。正这时,他意外地听到了敲门声。 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别在腰间的手枪。 打开房门,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紧接着,他的身体软软地歪倒下去。一个黑衣人拔下插在局长脖子上的针管走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来到一面落地镜前,他满意地看了看那张和廷代尔局长的一模一样的脸孔,然后轻声说道,“一切正常。UF47最终审查会如期进行。” “好吧,马文,”耳孔中的微型耳麦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们会处理好这边的一切的。希望我见到你时不会因为你那张漂亮的脸而紧张地开枪。”西黛拉清脆的笑声使马文的嘴角边也现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第一卷 第八章:西蒙·帕克 奥琳卡·岱尔独自坐在一间办公室里。尽管她一直在尽量使自己保持镇静,但心脏还是跳动的很剧烈。她实在没有想到特高科会突然决定将她调入西蒙·帕克圈子——这一索雅特高科中地位最为特殊,身份最为神秘的特工头目的麾下。她知道这将使她在索雅的工作更为顺畅,但她更知道这会同时把她推进一个更加危险的环境之中。 一直以来,索雅的西蒙·帕克圈子对于各国的特工部都是一个迷中之迷,同时也是最令费拉顿特工部头痛的一块心病。现在,她居然有机会成为这个组织中的一员,她想特情署得知这一消息后不会比她的心情平静多少。 正这时,对面的房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奥琳卡准备了一个不卑不亢的微笑站起身来,却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明显抽搐了一下。 一双深棕色的眼睛正无动于衷地审视着她,在与她目光接触的一刹那突然放大了瞳孔。她不敢再看那眼睛第二眼,一种惊恐正席卷着她的全身。噢,上帝,这是怎么回事,奥琳卡对自己说,我必须保持镇静,必须保持冷静。 “我是奥琳卡·岱尔,特6部成员。我想您就是西蒙·帕克先生吧?” 西蒙·帕克微微点了点头,一边看着奥琳卡的脸一边在桌案后坐了下来。面前的这个女人给他一种幻觉,一种指引他回忆从前的力量。然而他的从前早已变成了一片死区。他下意识地用手揉动着枪击般疼痛的左额角,又触到了浓发里隐藏的那块疤痕。 奥琳卡凝视着眼前的西蒙·帕克。那宽白的额头,轩昂的眉峰,坚毅的嘴唇,这一切都在与十六年前的另一张脸孔相交叠。虽然西蒙拥有着一张成熟男性的脸孔,虽然那脸孔上写满了乌云一般的阴沉和冷漠,但他看上去仍旧酷似他十八年前离开的哥哥——蒙拉维·萨尔森! “请坐,岱尔小姐。”西蒙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卡本先生对你的才能十分欣赏,他希望你能在我这里担任一些更为重要的工作。我会亲自判断你更适合什么。” “是的,先生。” ------------ 透过宾馆光华的落地窗,西黛拉心不在焉地欣赏着伊希利亚美丽的郊区夜色。今天她和一直在索雅活动的同事维克托·斯诺见了面,并且详细讨论了本次海盗计划——窃取UF47的行动方案。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她只是有些替身在实验大楼里假扮廷代尔局长的马文担心。他会没事的,西黛拉对自己说,我想他会比廷代尔本人更象廷代尔。 ------------ 西蒙·帕克独自坐在沙发里愣愣地出神,手中的咖啡已经凉了。奥琳卡·岱尔的身影始终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使他象被符咒镇住了一样不能自拔。 “西蒙?”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他拿着咖啡的手指轻轻抖动了一下。 “在想什么,西蒙?”桑德拉·瑞伽多微微挑了挑纤细的眉毛,碧蓝的眼睛在温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 西蒙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个奥琳卡·岱尔怎么样?她今天来见你了吧?”一种诱人的体香飘绕在她周围的空气里,“她真的象卡本说的那么出色吗?” “她需要自己证明这一点。”西蒙低沉地回答。 “别太残忍了,西蒙。”桑德拉轻笑道,“如果她不能通过考验,你真的希望她死吗?” “她现在已经只有这两种选择了。”西蒙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莫名其妙地加快了心跳。 桑德拉凝视了他一会后,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她的双手轻抬着他的面颊,用一双丰满的红唇吻在他冰凉的嘴唇上,“西蒙,是什么又使你想去回忆从前的事情了?你想起什么了吗?” 西蒙再次摇了摇头,“我的头有点疼,桑德拉,我的药在哪?” “是吗?”桑德拉温湿的气息轻触着西蒙的耳垂,“我来帮你就可以了……”话音淹没在她娇艳的唇瓣间,一条紫黑色的吊带从她肩头滑落下来,露出一片雪白的前胸。 ------------ 正是午夜时分,街上的车辆已经不多了。奥琳卡·岱尔以她惯用的姿势坐在一辆行驶的出租车里,静静地凝望着索雅伊希利亚漫无边际的午夜长街。今天是8月27日,明天,也就是8月28日,他们将实施海盗计划。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进行的相当顺利,她相信他们的这次行动一定会取得成功。 一张脸孔在奥琳卡的脑海中浮现出来。西蒙·帕克。自从她见到他以后,这张脸便一直困绕着她。西蒙的眼眸就象是一杯凝滞的苦咖啡,封锁了一切人类的情感,甚至,她觉得,也封锁了他的过去…… 猛然间,一阵激烈的枪声打断了奥琳卡的思绪,紧接着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至,在司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车窗被击碎了,车门被同时拉开,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的那个人一把把司机拎了过去。“我需要和你换一个位置,先生,感激不尽!”说话之间,那人已敏捷地跳进了车里。车门重新关好,方向盘急速一转,“嘎——”地一声,车子飞速拐入了另一个街区。 “你是谁?”奥琳卡的手枪已闪电般地抵住了这个不速之客的后脑。 “放下枪,奥琳卡。你不认识我了吗?”坐在方向盘前的人边扯下一脸大胡子一边对她笑道。 “盖伦!”奥琳卡象发现外星人一样吃惊地叫道。 “是我。”盖伦笑着说。 “可以解释一下刚才发生的事吗,拉塞尔先生?” “司机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暂时和他换换角色而已。”盖伦笑嘻嘻地说。 奥琳卡瞪视着专心致志开车的盖伦,生气地咬着嘴唇。 沉默。夜一般漫长的沉默。车子游鱼一般消失在夜幕的尽头。 ------------ “见鬼!雷佳组织居然也看准了这个机会,而且在我们之前就动手了!”马文一边说一边在房间里踱着步子。 维克托垂头不语,西黛拉点起一支女士香烟,奥琳卡仰头靠在沙发上。今天早晨得到的消息,昨天夜里有人闯进了C3国家武器实验室的高级工程师斯坦利·罗林森的家里,抢走了UF47核心资料盘。两名作案者乘摩托车逃离现场,在撒诺街被击毙,但光盘却不知去向。经调查,其中一名死者是出租车司机,另一个人名叫约翰·布朗,是雷佳组织的恐怖分子。索雅军警双方正在全力追查失踪的光盘下落,实验室已经全面封闭。 “我们必须搞清楚光盘的去向,”马文说,“最起码要确认是雷佳组织干的。” “然后呢?我们要和雷佳交手吗?”西黛拉问。 “我想应该请示一下总部的意思。”维克托说道。 奥琳卡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她知道光盘的下落。它们在盖伦手中。盖伦·拉塞尔,原来他是雷佳人!原来他的老板是黑社会的帝王——亚历山大·金斯敦! 第一卷 第九章:梦黎萨·亚卡兰多 费拉顿。亚达加斯加。10月。 马斯顿先生舒适地靠坐下去,双肘支在他那把黑色转椅的扶手上,十指交叉。这是他满意时的习惯动作。他大约五十四、五岁,高大魁伟的身材,一张极具吸引力的脸上有一双深不可测的蓝眼睛,配上他灰白的头发更加显出他不凡的气质。 “梦黎萨·亚卡兰多?”在他的办公桌前站着一个金发女郎,看了一眼手中的护照问。 “对,就用你的真名。”马斯顿先生浅浅一笑。 “是,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有些事还需要准备一下。”梦黎萨·亚卡兰多说完微微低了一下头。 “梦黎萨。”马斯顿叫住了她。 梦黎萨转过身。 马斯顿以温和而赏识的目光看着他手下的这名得力干将。“生日快乐。”他微笑道,眼角出现了几道亲切的鱼尾纹。 “谢谢,”亚卡兰多一怔,随即嘴角一动,浮现出一个清丽的微笑,“马斯顿先生。”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费拉顿的亚达加斯加开始了夜生活。这是一个很晴朗的夜晚。亚卡兰多独自走在伊甸桥上。公路上车辆疾驶,灯影交错。独行的路人匆匆,也许正往家赶;结伴的并肩携手,谈笑风生。10月的风裹挟着一丝寒意,吹着她黑色的风衣一路飘舞。伊甸河在桥下静静流淌。不远处有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正卖花给一对情侣。她的双手叉在兜里,缓缓向前走着,与那对情侣擦肩而过,玫瑰花香和他们的笑语飘落在她身上。今天,是她24岁生日。 “姐姐,买支花吧!你看这些花多漂亮啊!”一个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亚卡兰多转过身,看到那个卖花的小女孩正怯怯地看着自己。她的衣服很旧了,但却十分整洁,手中捧着一只大花篮,里面的鲜花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亚卡兰多竟有些手足无措。“我……”她说,“这么晚了,你该回家了。” “我……可是……我想把这些花卖完。” “妈妈不担心你吗?” “妈妈病了,等钱买药呢。”小女孩垂下头,“她的药已经断了三天了,医生说再这样,再……再这样妈妈会……会……”说到这里,小女孩嘴巴一瘪,两串泪水噗噜噜地滚落下来。 “别哭,宝贝。”亚卡兰多忙蹲下身,用手轻轻擦拭着小女孩的脸颊柔声说道,“妈妈的病会好的……” 小女孩摇着头哭的更厉害了。 “这些花姐姐都买下。”亚卡兰多说着拿开小女孩手中的花篮,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放在了她的手上,“你早点回家,用这些钱给妈妈买药吧。” “不,不,”小女孩忙说,“要不了这么多的……” “拿着吧,”亚卡兰多帮她把钱放进口袋里,“买了药陪在妈妈身边,那样她的病就会很快好的。” 目送着小女孩远去,亚卡兰多这才低头看了看那一大束鲜花。清香染透了她身边的夜色,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捧着这一大束花象傻瓜一样走在街上。 桥栏前,她松开了手。夜风叹息着吹散了飘落向伊甸河水的花束,渐渐消失在亚卡兰多寂寞的视野里。 她默默走着。她真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可明天她还要去索雅,她得准备行装。 很长时间没见到奥琳卡和西黛拉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在孟斐斯。自从她们走出了那个特殊的校门,命运就把这三个从八岁起就几乎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拆开了。 往事种种,涌上心头。那还是八年前的今天…… 米色的墙纸,暗红的地毯,深黑的家具,墨绿的棕榈树,那是一间豪华,甚至嚣张的书房。 “我不是来同您商量的,爸爸,而是通知您。”那是十六岁的亚卡兰多,一双海蓝色的眼睛不逊地迎视着金斯敦的目光。 “胡闹!简直胡闹!”金斯敦锁紧了眉峰。 对于父亲的恼怒亚卡兰多丝毫没有理会。“我要说的就这些。”她转身向外走去。 “我不准你离开罗浮堡一步!”背后传来金斯敦沉闷的声音。 “这句话十二年前您也说过一次,是不是?”亚卡兰多蓦地转过身,金发甩动着入窗的夕阳。金斯敦有些目眩…… 走过了伊甸桥,亚卡兰多拐进了一个街区,眼前的路象夜一般漫长。 ……父女僵持在那里。金斯敦扶在桌子上的手有些颤抖。“你,怎么会是……”许久他唇间吐出这几个字。 “我怎么会是菲尔玛·亚卡兰多的女儿,对不对?”梦黎萨·亚卡兰多提高了声音,眼波开始旋转动荡,“我根本就不象她!因为我没有她那么懦弱,那么傻!” 金斯敦象被雷击了一般颓然跌坐在窗边阴影里的座椅里,手托住额头,遮住了眼睛。十二年了,十二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到菲尔玛·亚卡兰多这个名字了,今天听起来锐利的不亚于当年刺入菲尔玛胸膛的那把匕首…… 亚卡兰多来到了一栋公寓前。一片片窗灯停留在黑夜里。 ……“来人!来人!”金斯敦惊醒般地大声叫喊着。门开了,几个高大的男人应声跨了进来,“拦住她!给我拦住她!”他的声音嘶哑中带着绝望,“不准她离开罗浮堡!一步也不准!”他几乎有些歇斯底里。 人们手足无措,梦黎萨看了看他们,嘴角挑出一丝冷笑,继续朝前走去…… 亚卡兰多顺着台阶往下走着,静静的走廊里回响着脚步声。 ……“混蛋!拦住她!你们都活的不耐烦了吗?!”金斯敦吼叫着。 “小姐……”对面的人哀求着在旁若无人的亚卡兰多面前勉强向后退去。又几个人闯了进来。 梦黎萨·亚卡兰多就象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她要从此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金斯敦这个姓氏。 “查尔斯!别放她走!”金斯敦的声音不住颤抖着,“带她到她的房间去!查尔斯!奥利森!不准她离开罗浮堡!”…… 亚卡兰多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打开了门。房间里寂静一片,只有时钟孤独的走时声。也许是因为这里有好久没人住了,亚卡兰多一声她都没意识到的叹息落在黑暗里空旷的有些不尽真实。夜色斜射入窗,照着家具上这许多日子以来积驻的尘埃。 ……“到底是怎么回事,梦黎萨?”那是奥利森·格威尔。 “梦黎萨……”查尔斯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带她回她的房间去。”金斯敦的声音略微平静了一些。 “走吧,梦黎萨。”格威尔的手臂圈上了她的肩膀。 梦黎萨回身看着夕阳阴影里的那个人,他苍白的面孔,垂落额前的灰褐色卷发和发隙间那双厉闪般冷酷的蓝眼睛从她四岁起就深深烙在了她的心中,从此冻结了她眼中的春天。 “好好呆在这儿,梦黎萨。”金斯敦疲惫地坐了下来。 梦黎萨笑了笑。她的左手一动,一道寒光陡然飞向了金斯敦。人们一片惊呼,随及“砰”的一声,一把匕首直直地插在了墙上挂着的梦黎萨的画像上。“也许您只有一个办法,金斯敦先生。” 金斯敦缓缓抬起头,十二年前插入菲尔玛心脏的那把匕首赫然插入了梦黎萨的胸膛。他眼前一黑,虚弱地做了个手势。 夕阳染红了匕首的白刃,在金斯敦眼中,那红色却化成了菲尔玛·亚卡兰多的鲜血。十二年了,那血居然还没干! 眼前的梦黎萨冷漠地转过身去,金发一丝丝飘舞起来。她向那大敞的房门走去,离他越来越远。夕阳拉长了她的影子,在他眼前不停晃动。他觉得自己有些神智不清了。生活给他的竟总是这么一种夸张的写实…… 穿衣镜也蒙上了一层灰尘,亚卡兰多凝视着镜子那一侧的她,冷艳,凄丽,绝美。 第一卷 第十章:卡乐尔号 “卡乐尔”号游轮已在阿非海上行驶近四个小时了。夜幕降临,游船上灯火通明,在海天一色的空间里显得更加美伦美奂。夜空并不很晴朗,有云在上面漂浮着。 正是游船上的晚餐时间,放下刀叉,梦黎萨·亚卡兰多最后呷了一口葡萄酒,然后懒懒地靠到椅背上,在这个安静的角落里心不在焉地看着晃动在眼前的形形色色的人们。明天就能见到奥琳卡和西黛拉了,她想着。一阵思念翻过她的心底。她幽幽地掏出一包香烟,手腕轻轻一抖,一只烟跳出了半截。 “啪”地一声,有人已将点燃的打火机凑到了她面前。她只是淡淡地俯过身去点燃香烟,连头都没抬一下。 “爱德华·普林斯。可以做这儿吗,亚卡兰多小姐?”一个青年男子颇具磁性的声音从她身边想起。 “当然。”听了这个名字,梦黎萨仍旧没有什么反应,这使普林斯微微皱了皱眉毛。 他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眼前的这个金发女郎从一上船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完全相信,凭着爱德华·普林斯这个名字,他一定会迅速征服这个美人。而航行了四个小时,他除了查到了她船票上的名字之外,连和她搭上句讪的机会都没有。她身上有一种遥不可及的力量使人们望而却步。 梦黎萨的冷漠令他有些愠怒,不过也正是这种冷漠让他对她产生了更大的兴趣“也许这很唐突,可我得说实话,”普林斯道,“我花了将近四个小时才鼓起勇气对你说,你是我见到过的最迷人女士。” “谢谢,普林斯先生。”梦黎萨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啊,你看,我很想和你交个朋友。你的名字是梦黎萨·亚卡兰多,来自费拉顿。除了这些,我还能知道些什么呢?呃……比如说……”他在心里暗骂自己,他从未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局促过。 “我很喜欢你的歌,爱德华·普林斯先生。”梦黎萨微微一笑。 “噢,为了这句话我真想唱一辈子!”普林斯举起了双手。局势开始好转了,他心想,当然,没有人不知道爱德华·普林斯,为了能和他同乘一艘轮船,人们几乎在半天内把船票抢购一空。“和飞机相比,我更喜欢海上旅行。很多浪漫的故事都发生在海上,不是吗,亚卡兰多小姐?” 梦黎萨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一丝嘲弄的光亮闪过她深蓝色的眼底。 你会乖乖跟我上chuang的,女人!普林斯恶狠狠地想着。 “女士们先生们!”不知什么时候风度翩翩的船长已经走到了餐厅的中央,扩音器里传来了他热烈的声音,“我想大家早就知道了,有位尊贵的客人今天也登上了卡乐尔号……” “爱德华!爱德华!”船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有歌迷高声叫喊起来。 “哦,看来我准备的华丽介绍是完全派不上用场了。”船长笑道,“是的,女士们先生们!他就是享誉“歌坛王子”的爱德华·普林斯先生!请允许我荣幸的向诸位介绍!” 在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中,普林斯笑容可掬地站起身一边向人们点头致意一边走到了船长身边。“诸位好!我是爱德华·普林斯!很高兴和诸位同乘卡乐尔号!”他扬声道,转尔又不无幽默地对船长说,“不过有个小遗憾,那就是没有听到船长先生华丽的介绍。我想那是夸奖我的,是不是?” 笑声和鼓掌声再度响起。 “那也是我的遗憾,普林斯先生。”船长笑道,“不过我理解大家迫不及待的心情。所以让我们直切主题吧!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礼物送给大家?” “呃……我最近正在制作一个新唱片《重叠》,如果这个可以算是‘特别的礼物’的话,我愿意为大家演唱这首《重叠》!” 欢呼声。然后,欢呼声被普林斯摄人的男中音熄灭。 他唱的棒极了,那声音就象是一块磁石一般牢牢吸引着所有人的思想,以至于曲终的十几秒后,人们才爆发出了疯狂的掌声。普林斯对自己出色的表演也很满意。该是向人们介绍亚卡兰多的时候了,他心里想着,让她变成人们羡妒的焦点,很快她就会丢下她全部的伪装,对我言听计从。然而,正当他胸有成竹地看向梦黎萨的座位时,却发现她已不在那里了。 ------------ 梦黎萨独自走在甲板上,夜色中的阿非海含蓄而美丽。习惯性的理了一下飘舞的金发,柔柔的发丝溪水般流过她的指缝。 她从小就爱海。不仅仅因为它的瑰奇和宏大,也不仅仅因为它的深奥和喧嚣,更因为在它安静的时候,那种温柔和慈祥就象母亲。是的,象母亲。 她索性坐到了船栏上,轻闭上眼睛,享受着双脚离开地面在风中飞翔的感觉。 “哇!”突然间一声大叫,一个年轻的海员张牙舞爪的全速向她冲来,然后如动画片中猎狗发现猎物般猛地刹住了步子。 “什么,先生?”梦黎萨被吓了一跳。 “哦,美丽的小姐,生活多美好啊!明天早晨你就可以到达法尔赛,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去水门桥看瀑布,可以去圣地亚露天场跳舞,你甚至可以开着大货车到高档商店买上一车的新衣服,它会使你征服全索雅的男人……你可以做的事太多了,所以,请千万别从这儿跳下去!每个人都有伤心的时候,想想快乐的事,明早的早餐有最美妙的葡萄巧克力馅饼,噢,想想吧……”他对着她滔滔不绝胡扯一气。 “上帝!”梦黎萨听了半天才明白他以为自己要投海自杀,“你在想些什么,先生?你觉得我会从这跳下去吗?” “是的,小姐,”海员一本正经地打量着梦黎萨,“本船安全行驶十二年,无一人轻生,请保持这个记录。谢谢合作。” 梦黎萨被逗笑了。她轻盈地从船栏上跳了下来,“好吧,为了明天‘最美妙的葡萄巧克力馅饼’以及‘卡乐尔号十二年安全行驶无一人轻生的记录’,我就不死了。”她的心情因眼前这个有趣的高个子海员变得快活起来,“你叫什么?” “鲁克。”年轻人笑着回答。 “你是卡乐尔的大副?”她看了看他的穿着。 “是的。” “这么年轻就当上大副真了不起。”她笑道。 “这是个秘密。”鲁克神秘兮兮地说。 “秘密?” “嘘——”他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然后走到他身边,“因为船长是我爸爸。”鲁克俏皮地眨眨眼睛,两人都笑了起来。 “其实我不该当海员,”鲁克接着半真半假地笑道,“我有点晕船。” “我叫梦黎萨,梦黎萨·亚卡兰多。”梦黎萨笑着介绍自己,“你是来甲板上巡视的吗,大副?”他们信步走在甲板上。 “嗯,专门挽救别人的生命,保持本船荣誉。”鲁克笑道,“说真的,我的船长爸爸正在为爱德华·普林斯开晚会,你不感兴趣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我喜欢海而不是普林斯。”梦黎萨笑笑,“你身上怎么会有手枪,鲁克?海员们都有吗?” “不都有。”鲁克收好枪,“最近阿非海不太平,政府封锁消息是怕影响航运收入。黑手党有一个分支常常在库勒岛一带出没,所以大家都很小心。不过别担心,卡乐尔可不是普通的游轮,要打它的主意,那些家伙恐怕还得掂量掂量。我们现在应该已经驶过库勒岛大约30海里了,”他看了看手表说,“你看天上的星星……”他抬头指向星空,突然变了脸色。 梦黎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也吃了一惊,轮船不知什么时候转变了航向,正驶往库勒岛。 “不好!出事了!”鲁克大叫一声,一把拉起梦黎萨,“这里危险,你得到安全的地方去!一定是海盗上了船了!见鬼!” 正在这时,几道强光照在了他们脸上。“嘿!你们!过来!”有人凶巴巴地冲他们喊道。 “不,鲁克,没用的。”梦黎萨拉住了正欲拔枪的鲁克低声说,“别让他们知道你有枪。按他们说的做。” “听到了没有?你们俩个!” 梦黎萨和鲁克顺从地走了过去。“挺漂亮的嘛!”手电光停留在梦黎萨的脸上,一个人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梦黎萨把头歪向一旁,鲁克则跨步挡在她的前面。 海盗们得意洋洋地检查着卡乐尔号游轮。 “它棒极了,头儿!” “挑选一下嘛,头儿!有很不错的货色!” …… 人们都被赶到了甲板上,在海风中颤栗着。海盗们黑洞洞的枪口和阴险的面孔包围着他们,船正驶向这些恶棍的大本营——库勒岛。梦黎萨也站在人群中,鲁克紧紧地拉着她的手。 海盗的首领是一个又矮又壮的男子,兀鹰般的眼睛带着血丝审视着每一个人。他目光停留到谁脸上,谁都会情不自禁地抽搐起来。“我该拿你们怎么办呢,朋友们?”他用沙哑的声音说,“你们要去多洛尔是吧?还好离这不算太远,你们可以自己游过去。” 海盗们发出一阵狂笑。“哇”地一声,一个年轻母亲怀里抱着的婴儿被吓哭了。首领凶恶的目光一下子射向了她们,那年轻女子吓的哆哆嗦嗦地去哄孩子,自己却也哭了起来。 “先让那孩子下去!”首领命令道,“我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小东西了!” “是,头儿!一个海盗应了一声,人们纷纷闪躲。 “不!不!求求你!不能啊!求求你!”年轻的母亲一边后退一遍哭喊着。 “没关系,亲爱的。你的宝贝儿会平安到达的,我保证。”海盗笑着去夺她怀里的婴儿。 “不!放手!噢,上帝!你们这些恶棍!混蛋!”她发疯似地跟海盗争抢着她的孩子,婴儿哭的更响了,人群开始骚动,鲁克的手已触到了他的手枪。 “你还在那儿磨蹭什么?”首领不耐烦地喊道,“噢,好啦,那就让那女人和孩子一块儿下去吧!见鬼!孩子需要母亲,你不知道吗?” 海盗扭着年轻女人走向船舷,鲁克攥紧了拳头。 “先生,你不能那么做!”只听船长大声说,他灰白色的头发在风中飘舞着,“卡乐尔上有钱,什么都有,你们只管拿去,请放了那女人和孩子吧!” “闭嘴,船长!下一个就是你!”首领的枪指向船长的眉心,“把那女人扔下去!” “是,头儿!” “不行!”鲁克大叫一声跨了出去。 “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孩子?”首领瞪着鲁克。 “也许他是那孩子的爸爸,干嘛我们不问问看?”首领身边的一个人笑着说,又引起了海盗们的一片哄笑。 鲁克脸色发青。他猛地掏出手枪朝首领开了火,首领吓了一跳,急忙向旁边一闪,子弹打中了他身后的一个海盗。“见鬼!他有枪!你们怎么搞的?!”首领怒声道,“把他抓出来!不,把这些人统统捆起来,全都扔到海里喂鲨鱼!” “好的!”“尊命,头儿!”持枪的海盗们一边狞笑着一边大摇大摆地逼向不断紧缩的人群。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金发女子款款走了出来,孤单而挺拔的身影在月光如洗的甲板上显得格外突兀。海盗们停止了动作,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她。 “唔,美人儿?”首领簇起眉毛,“你想要什么?” “把人放了。”梦黎萨直视着首领的眼睛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说什么?”首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好象没太听懂你的意思。” “那就想想,你会听懂的。” “似乎懂了。”首领咂咂嘴想了想说道,“不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要靠你的想象力了,先生。” “我的想象力一向丰富,女士。”首领眯起眼睛露出淫邪的目光,“你的脸蛋和身材还都不错,我们可以谈比生意。每干一次我放一个人,怎么样?我的兄弟虽然人数不够,但还都年富力强,干个十次八次的不在话下。不过,你有这样的体力吗?半死不活的我们可不喜欢!” 海盗们发出一阵哄笑。 “那么先从你开始好了。”梦黎萨无动于衷地说道,“在房间还是在这儿,你来选。” “不,梦黎萨!”鲁克大叫道,有人却捂住了他的嘴。 首领吹了声口哨,“在这是不是更浪漫一些。” “那好。”梦黎萨从容地向海盗首领走去,唇角牵出了一丝傲慢的微笑。 “不!不要!梦黎萨!你……”卢克拼命想推开人群,但却被一些贪生怕死的家伙死死按了下去。 突然间,喷汽艇疾驶的声音从四周包抄而至,数十道光束扫向卡乐尔号,海盗们大吃一惊,纷纷把枪口转向水浪冲斥的海面。 无数铁链飞向船舷,紧接着枪声响彻游轮四周,在惊惧的人们没来的及反应的时候,已有持枪的黑衣人登上了卡乐尔号。他们利落地制服了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海盗们,然后迅速将乘客们包围在了另一批枪口之下。 “是雷佳组织的人!”随着一个尖锐的喊声,更大的恐惧暴风般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