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福祸相依   走出位于马恩岛的L.S总部,身后的玻璃大厦直入云霄。简莱莱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阳光正好,瘦俏的身材裹在米色的职业装里。英伦的风温和地亲吻着她的脸,飘逸直发拢在脑后,被阳光中涂上了一层金色,白瓷般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乌黑的眼睛,高鼻梁红唇微抿,从这个俏佳人的外貌上很难看出年轻轻的她已久经商场。就在刚才,简莱莱作为鑫浦集团的执行副总,经过三个多月的准备,历时一周的斗智斗勇,终于拿到了L.S在中国的总代理。   助手王恩熙匆匆追上来:“哈哈这次韦老大怎么如此啰嗦?几乎每天都有电话来询问进展,他让您给他回电。”王恩熙白瓷的脸上笑容灿烂,青色套装得体,一双丹凤眼稍稍往两边翘,乌黑的眼睛炯炯有神,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靓得像不食人间烟火,年轻的脸上藏不住事。   简莱莱笑了笑,并不急着回电,说:“看把你高兴的。”   “赶快回电啊!怎么了?现在不正是扬眉吐气的时候吗?那些老古董可不是在从中作梗看不好你吗?”王恩熙一着急手就不老实,竟然亲自到简莱莱兜里掏手机。   “你能不能多个脑子?这时候就不能急着邀功,越是这样越要缓一缓,证明我们的态度和实力。”简莱莱微戳了眉头,看着王恩熙的目光恨铁不成钢:“要想赢得别人的尊重需要慢慢来,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哦……”王恩熙闷闷地缩回了手,别看简莱莱只比王恩熙大了两个月,水灵灵的,却好似比王恩熙大了一个辈分,处事老练沉稳,遇事把握得当,遇事临危不乱心理素质极高。   简莱莱心软,看不得王恩熙尴尬,那玉人一般粉嫩的小脸像落了层霜,和刚才的兴高采烈判若两人,简莱莱感觉自己太强硬了些,遂轻缓地笑着说:“你呢其实是太高兴了,终于可以回去看你的萧郎了对不对?”   “去去去!”王恩熙果然红了脸,眼眸煽动,心情大好:“都这么多天了,你说萧郎会不会被别的女人勾走啊?”   “你那么美,我要是男人也舍不得啊!”简莱莱笑着说。   “对对对!我这么美,他不是作死么?”王恩熙一本正经地说。   “哈哈哈”简莱莱笑疯了,捂着肚子左右摇晃。   “笑什么啊?难道我说错了吗?”王恩熙满脸豪气地蹭蹭蹭超过了简莱莱,脑海里闪过萧腾飞的脸,心里乐呵呵的。   半小时后,一辆疾驰的奔驰行进在林荫道上,王恩熙手握方向盘,两眼安静地看着前方,只有开车的时候她的嘴巴能消停不少。简莱莱稳稳地坐在后排,拨通了董事长韦天成的电话。   “韦总,您找我……恩,是的,任务完成了。”   “简莱莱啊辛苦了辛苦了,又为公司立了一大功啦!等你们回来为你们庆功。哈哈哈。”董事长韦天成的声音断断续续,像穿越时空一般难掩喜悦之情,韦天成很少这么直白地赞许下属,突然的亲和力反而让简莱莱有些不适应,感觉虚伪的客套后面有个大陷阱等着。简莱莱悠悠地回应着,不卑不吭的声线,反而使得韦天成更加欣赏。   说了一大通无关紧要的话,简莱莱嘴角微扬:“谢谢韦总,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后续的细节明天可以全部敲定,我们会尽快回去。”   “好好一路顺利。回来后细说。”   “好的,再见韦总。”   王恩熙说:“今晚罗蒂菲尔先生在他的府邸举办晚宴,这是邀请函。”嘴巴努了努敞口的挎包内,一张精致的粉蓝色信封探出大半个身子。   简莱莱将身子往后靠了靠,道:“能推就推了吧,就说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除了罗蒂菲尔先生,现在这个时候尽量不要和L.S有关的任何人接触,免得节外生枝”。   又说:“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今天的谈判可是险胜,应该会有很多潜在的竞争对手,正躲在我们看不见的暗处虎视眈眈。”   空气里有些沉闷,简莱莱看背影都能猜到王恩熙的嘴撅得快挂油瓶了,跟着她忙活了这一个月,难得有轻松的晚宴又不能去,又失去了一个疯玩顺带偶遇帅哥的机会,肯定心里憋屈得很。 第一卷 第2章:意外   看王恩熙的嘴巴撅成了油瓶,简莱莱想笑,乌黑的眼睛调皮地眨了眨,拍了拍王恩熙的肩膀说:“要不,今晚咱俩自己去庆祝?不醉不归。”   “当真?”王恩熙的丹凤眼一横,愁云顿消,喜得没心没肺。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简莱莱豪气冲天地说。   “还说呢!骗我的地方多了去了。”王恩熙不依不饶。   简莱莱瞪着王恩熙,就知道她狗嘴里要吐什么了,立即保持缄默。   “比如,答应我三年了说要为我找个姐夫,到现在都没个人影儿。”王恩熙不是个鉴貌辨色的主,贪玩又单纯,她的舅舅是简莱莱的姑父,简莱莱比王恩熙大两个月,在一起工作也是姑父的意思,希望简莱莱能带带王恩熙,让她多学些技能。   没得到回应,王恩熙就着后视镜偷偷瞄了一眼简莱莱,见她的思维像是游离在某处。王恩熙顿觉无趣,好比是粉拳打在了软棉花上,乖乖地闭了嘴,一路无话。   晚八点,位于富人区的Janisa高级会所里熙熙攘攘,轻盈的钢琴伴奏声中,绅士和女伴们陆续进场,个个华衣锦服,柔声细语。   简莱莱把头发高高隆起,露出白皙的脖子,一根极细的锁骨链闪着悠悠的亮光,黑色的礼服裙,勾勒出曼妙的身段,没有做特别的改妆,只是在鼻梁上架了一幅细黑边框的平光眼镜,看起来更显得知性优雅。王恩熙则换了一条湖蓝色洋裙,长长的裙摆盖住了脚裸。梳了个丸子头,略施淡妆,即便如此也已是光彩照人了。   在一群珠光宝气之中,两名女士的到来像一股清泉,引来了不少的注目礼。   侍者礼貌地送上了菜单,简莱莱点了几道点心和香槟,沙发很舒适,灯光氤氲之中钢琴曲时而抒情,时而激昂,中音区的偶尔不协调,使听者产生一种压抑窒息的感觉。简莱莱从香槟橙色反光中好奇地递过眼神,只能看到钢琴师的侧脸,应该是一名极为年轻的男性,肤色略显苍白,眼角被一缕垂挂的发丝遮挡住,露出半截高鼻翼。此刻回绕在耳畔的,不断重复着弹奏着的正是拉赫玛尼诺夫的《音画练习曲》。   正在这时,简莱莱的目光被一个高大的阴影挡住,一名中年英伦男子用英语和她搭讪:“请问是简莱莱小姐么?”   “……是的”简莱莱警惕地看向对方。   “我是TheFinancialTimes(金融时报)的宾格,很高兴在这里见到简莱莱小姐。”宾格很绅士地微笑着,蓝灰色的眼珠带着敬意。   “您好!”简莱莱用英语回答。其实这个时候她并不想聊天,特别是关于工作上的事。L.S的项目谈判是英国各大金融报纸争相报道的时事新闻,而且她作为最年轻的,而且是中方来的唯一的一个谈判者,力排众议,过关宰将居然拿到了这个总代理,是让很多同行大跌眼镜的。   “没想到简莱莱小姐这么年轻,就有如此高深的经济头脑和卓越的谈判才能。”宾格眼中有稍瞬即逝的惊喜,毕恭毕敬地递过了一张蓝色名片,说:“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简小姐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在下。”说完便彬彬有礼地告辞。   简莱莱不卑不吭地微微叩首回了礼,接过那张蓝色的小纸片,表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显得莫名的局促,心跳在加快,才两杯香槟下肚人已半熏。   隔了两张桌子,王恩熙正和一位满头金黄色卷毛的英国男孩聊得欢,简莱莱感觉双手一阵阵麻木,头开始发晕,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眼前顷刻间变得模糊不清,那张蓝色的小纸片像一个鬼魅一般在眼前一闪。最终四肢无力,渐渐地失去了知觉,耳边似乎听见了王恩熙的惊呼,和无数凌乱的脚步。 第一卷 第3章:援手   简莱莱再次醒来,是在十个小时后,四周一片洁白,浓郁的来苏水味道充实了整个鼻翼。王恩熙清脆的嗓音正在说着电话,将简莱莱从昏睡中唤醒。   “莱姐你终于醒啦!呜呜呜呜,吓死我了都,”王恩熙喜极而泣的声音颤抖着,委委屈屈地说:“急得我皱纹都出来了。”   “……”简莱莱慢慢恢复了神智,苍白的小脸有了些许的红晕,盯着王恩熙的目光散散的:“后续的合同完善了没有?”   “都办好了,放心。”王恩熙马上说:“罗蒂菲尔先生不仅履行了诺言,还亲自派人调查是谁给您下了药。”   简莱莱静静地听着,脑子里仔细地回想那个晚上,不知道是香槟的问题,还是那张蓝色的名片有问题。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在王恩熙的帮助下坐起来。   这时门口一亮,一位高挑挺拔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淡灰色高端定制的西服和质地优良的衬衫,匀称的黄金比例身材堪称完美,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精致的五官炯炯的目光,冷峻的脸上是淡淡的礼貌笑容:“醒了?”   “幸亏遇到连先生,是他救了您。”王恩熙赶紧讨好地探过身子,解释说。   “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简莱莱不明所以,陷入深深地自责中,她后悔不该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去酒吧那种地方。   “没事就好。”连子卿言简意赅地说了句就往外面走。挺拔的后背,隐隐的弧线,美得让人侧目。   简莱莱呆呆地看着,心想,怎么可以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突觉自己花痴不仅脸色一红,低下了眼眸,瞥到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内心沮丧,极力想从一团浆糊的脑中理出几丝思绪。   “连先生请等一等。”王恩熙追出来,连子卿停下了脚步。   “那个……后来的事,能不能?谢谢您。”王恩熙艰难地说出口,又怕被简莱莱听见,声音故意压得很低。   “好。”连子卿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三天后,从伦敦希斯罗机场飞抵上海的BA168航班平稳地在云层中穿行。头等舱内,连子卿沉沉地睡着。长长的睫毛垂着,微微卷曲的黑发垂在耳际,小麦色肌肤光泽有弹性,上好的棕色西服和精致的米色衬衣,灰色的羊毛绒毯子随意地搭在腰间,呼吸均匀。   连续飞行了八个小时后,飞机进、入俄罗斯境内正直黎明时分。突如一阵剧烈颠簸,机舱内的人个个睁开了眼睛,和连子卿仅隔了个走道的丰洛亭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迅速看了看窗外被迷雾遮住的云层,随即起身,打开行李罩取出手提包,魁伟矫健的身子一闪去了洗手间。   合上了洗手间的门,丰洛亭迅速打开手提箱,在隔层里取出证件和两个小瓶分别塞进口袋,顷刻间,手提包在丰洛亭手中成了一张黑色的皮,所有的金属扣子的按钮啪嗒几下下,组装成了一把匕首,锯齿形的刀锋看似笨拙却锋利无比。   连子卿没有醒,他的梦里是漫天遍地的粉色樱花树,一男一女和一个小男孩正在期间悠闲地走着,男子俊秀的脸在阳光下,像镀上了一层金色。女子很柔,白色的羊毛裙子,奶油色披肩,映得女子的脸颊美艳无比。他俩温柔地牵着小男孩的手,小男孩打扮得像个小绅士,脚蹬着小皮鞋,欢快地踩着脚下层层掉落的樱花瓣,咯咯咯地笑着。   他们走在布满樱花的大道上,不断有穿着和服的女子经过,朝他们递来友好的微笑。小男孩抬头看着父亲要抱抱,父亲笑着把小男孩举过了头顶,温柔的母亲笑着,一家人暖暖地说着话,这是连卿梦里幸福的童年。 第一卷 第4章:逃生   飞机连续了几次的颠簸,一次比一次严重。连子卿彻底醒来,正对上丰洛亭严峻的目光:“飞机失去了控制,戴好降落伞赶紧跳。”   连子卿没有说话,迅速取出行李舱的公文包,以最快的速度把护照、身份证之类的重要证件取出来,绑在了腰上,又熟练地拧下了公文包的钢套开关,飞快地几个动作也合成了一把匕首。机舱内乱成了一窝粥,此起彼伏的求救声,慌乱逃窜的人,乱飞乱舞的行李包裹,飞机在急速坠落中失去了平衡。   逃生舱已经开启,连子卿三下两下便戴好了降落伞。丰洛亭首先逃出了逃生舱,消失在茫茫云雾之中,连子卿紧追而至,却被一双白皙的手生生地拉住了,那是一双女性颤抖的双手,居然是全副武装的简莱莱,身后是一脸惊恐的王恩熙。   连子卿心下一愣,头皮发麻,瞟了一眼她们身上裹着降落伞,见她俩的装备齐全,便欠了下、身子让出了通道,让简莱莱和王恩熙先跳,连子卿才跟着跳了下去,三个人的身子像羽毛一般被大风断开,扑向黎明的云端……十几秒钟后,零散白色的降落伞摇摇晃晃落向地面,像离开了枝干的蒲公英花瓣。   飞机在他们不远处坠毁,浓烟和火苗升腾,一场灾难不可避免地降临在俄罗斯境内。空气中灼烧的气浪足以把人撕成碎片。   几分钟后,新闻报道如雨后春笋一般,从英国希斯罗机场飞往中国上海浦东的BA168航班,因不明原因中途坠毁在俄罗斯境的信息,垄断了所有的传媒系统,整个世界沸腾了。   上海连运集团总部,58楼的董事长办公室。连如飞黑着脸站在窗口,助手的汇报像飞虫嗡嗡地飞过耳畔,他一句话也没有听清,眼前晃过卢佩瑜的笑脸,灼得他心里一阵阵地疼。   这个他最心爱的女人为他付出了一生,而他却只能听从母命,随了家族的安排娶了门当户对的江怀玉,而违心地把卢佩瑜娘儿俩送到日本生活。原以为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了,两个月前卢佩瑜却在日本遭遇了车祸,这场蹊跷的车祸一度让他痛不欲生,连如飞动用了一切关系追查车祸原因,却始终没有结果。   而一波未停一波又起,现在他寄予厚望的,他和卢佩瑜的儿子连子卿居然遇到了坠机,这样的巧合为何偏偏发生在这对苦命的母子身上?连如飞凝重的眉结紧紧拧在一起,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连子卿刚从英国泰晤士大学毕业,原本有更好的前程,可连如飞想把他留在身边,想着让他接自己的班,难道是老天也不肯放过他造的孽,要惩罚他么……   “立刻派人去俄罗斯,在出事地点的附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连如飞少有的慌乱和伤心,让助理郭海心惧,他从未见老板如此无措,口中不断应和着退了出去。   在连运集团相隔十多公里的连宅内,江怀玉正静静地看着电视屏幕,BA168的飞机残骸在绵延的山谷间冒着浓烟,将蔚蓝的天空染成了烟灰色,成片的树被灼烧,救援人员的黄色工作服若隐若现。   江怀玉的眼里有一层雾,淡淡的,作为连如飞的结发妻子他待她不薄。   尽管物质上、她没有不满意的,可是感情上连如飞的心从未属于她,这一点她是非常清楚的。 第一卷 第5章:跳伞   客厅的门轻轻地开了,连宅的管家洪一走了进来:“夫人。”   “去打听清楚,尽快弄到乘客的死亡名单。”江怀玉说着,一边欣赏着左右手新做的指甲。   “……董事长的人已经去了,会不会?”洪一斟酌着,说。   “尽量小心避开就是。”江怀玉不以为然地说,她可以委屈求全,但她的孩子们不能。原打算连子卿这个私生子到了好好挖几个坑让他跳,不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书呆子么?不愁没有办法赶走他,可她真没预料到老天爷都向着她。   卢佩瑜啊卢佩瑜,你怎么生了这么个倒霉儿子。哼,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江怀玉脸上有一种志在必得的兴奋,双颊略略泛红,眼中的神采特别亮,连鱼尾纹都带着笑,洪一看着她高兴,他也高兴。   在洪一的心里,江怀玉的美是落在眼里就刻在心里,他从第一次见到江怀玉,就把她牢牢地锁在了心里。   电话响,洪一走过去接了,说了几句便看向江怀玉:“是秦夫人,约您下午去她家打牌。”   “告诉她今天不去了,我有些头疼。”江怀玉斟酌着,秦家的牌局都是连着晚饭的,而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如飞肯定要回来吃晚饭,她得侯着。   洪一出了客厅,刚到连府门口手机响,他按了接听键,说了很久才挂了电话,阴翳的脸在背光的影子里笼着,暗气薄薄地沉着。谁也没注意,连府的侧门口不远处的绿荫中有个影子,在爬山虎下露出半截身子,看着洪一钻进了汽车离开。   连子卿醒过神来,只觉得手脚麻木,皮肤生疼,脚下空落落的,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正悬在半空。他和他的降落伞吊在一棵大树上,环顾四周,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灌木,不远处,丰洛亭正在解开绑带,他脚下的树枝不定地晃动着。   和连子卿一样,偌大的白色的伞布挂在树杈上,低头一看,他俩身下的树离地面足有十几米高。连子卿取出匕首,三下五下便获得了自由,他娴熟地爬下大树,见丰洛亭正向他走来,矫健的身姿一如既往,踩得落叶沙沙响。连子卿笑了,语气轻松地说:“咱俩算不算死里逃生?”   “当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哈!”丰洛亭爽朗地笑,连子卿的眼睛亮亮的,此时的他俩,都高兴得像个孩子。   丰洛亭是连如飞安插在连子卿母子身边的亲信,这些年,丰洛亭既是连子卿的叔叔,又是他的武术教练。连子卿的母亲卢佩瑜车祸去世后,丰洛亭更加疼爱连子卿,像长辈那样关心着照顾着他的一切。   卢佩瑜虽然未能如愿嫁入连家,而连如飞,即连子卿的亲生父亲,连氏集团的继承人还是给了这个长子他的姓,连子卿向来都是连家的长孙,身、体里流着连家的血。在连如飞的人生规划里,他的长子连子卿,终究是要回到连家接他的班,继承连家的企业的。 第一卷 第6章:又见   “丰叔,咱们现在怎么办?”连子卿问,他的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其实丰洛亭也是。   “你想知道的也就是我想知道的。我们得慢慢来。”丰洛亭说完笑容微敛,黑亮的眼睛一闪,随即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两个人敏捷地闪到了树后。   “额滴娘啊!这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到的破事!”王恩熙一路抱怨着,带着哭腔的嗓音变得尖锐。“哎哟喂我的脚,哎呀这青苔好滑!呜呜呜,还以为终于能见到我的萧郎了,莱姐姐啊你到是说句话啊!我们这样盲目地走啊走,除了树还是树,可怎么办啊?”   “你最好少说两句,万一有野兽。”是简莱莱的声音。   “啊?别吓我,真的吗?真的有野兽吗?”王恩熙惊惧地叫着,声音低了很多。“是什么样的野兽?熊?对对,我记得那部电影里有,就在这种树林里,叫什么树来着?狼?不对,狼一般在山上。哎呀不好!会不会有蛇啊?那种很粗很粗的巨蟒,天哪我最怕蛇了……完了完了,我这貌美如花人见人爱的无敌美少女就要夭折在这深山老林中了,苍天啊大地啊!神啊!菩萨啊!”   “嘘……”简莱莱把中指按在嘴、唇上,示意王恩熙闭嘴。   连子卿躲在树后,听得眼睛弯了起来,忍不住“嗤”地笑出了声,简莱莱和王恩熙头发乱蓬蓬的,小脸苍白着,衣服脏兮兮的,尽管如此薄薄的身材弧线还是蛮清晰的。丰洛亭则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两名女子,问:“你认识?”连子卿不知道从何说起,闷声道:“恩。”   “太好了连先生,咱们又见面了。”王恩熙喜极而泣的声线又恢复了尖锐,震得简莱莱一脸黑线。简莱莱沮丧极了,每次见到连子卿时自己都是一副狼狈相,不是被人下了药,就是飞机失事衣衫不整,她垂头丧气地站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恩熙的嘴巴闲不住,她盯着丰洛亭看个不停,实在没憋住:“这位大叔是?”   “叫丰叔。”连子卿闷闷地说,他也觉得莫名其妙,难得去喝个酒遇上简莱莱被人下了药,眼看着绑匪对她欲行绑架,他又不得不出手相救。坐个飞机吧居然又遇上了,还差点一起死在飞机上。酒吧那件事后他也没有跟丰洛亭说,只是安排自己的眼线暗中调查了一下,给简莱莱下药的是一个叫利兹的线人,死活不肯说出背后主使是谁,只打听到是商业上的争斗。   连子卿看向简莱莱的目光就不太一样,这么年轻的小女孩和商业大咖怎么能绑到一起。被人下了迷药,差点让人给绑架了,幸好自己在现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也不知道这个女孩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四个人默契地结了伴,默默地走着,丰洛亭和连子卿都是练武之人,脚力极佳,听力也极佳,他们行进的方向正是救援队的集中地,前方隐隐有光照,还有车和狗叫。简莱莱和王恩熙走得慢,连子卿有些烦躁,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都压在他的心头,母亲的死尚未查明原因,自己又深陷坠机危机,再沉稳的表里都难掩心内的疑虑。 第一卷 第7章:恩熙的逻辑   听得见人声了,也看得见人影了,救护车、警车闪烁的光在夜空里亮着。   森林里夜晚的气温骤降,大家在赶路时不觉着,慢下来的四个人冻得瑟瑟发抖,尤其是简莱莱和王恩熙更是冻得嘴、唇发紫,浑身打着颤。谁都不想说话,怕仅有的温度被冷气搜走。   终于靠近了人群,连子卿和丰洛亭停住了脚步,他俩警惕地观察救援队伍,发现除了救援车和几个穿黄色衣服的人走来走去,并不是在搜救,而更像是在等待。   不远处,有几个非官方人员的车,还有些不明身份的人站在那里吸着烟,几个记者模样的人站在一辆采访车前。连子卿说:“等等,这个救援队不是官方的。”   “不止是俄罗斯,很多国家的救援队都是自愿组织的民间团体,不是官方的很正常。”简莱莱说完就要往亮处前走,被连子卿一下子拉住了胳膊,这时连子卿感觉简莱莱瘦俏的手臂在微微发着颤,他无声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简莱莱的肩膀上。   简莱莱愣了一下,心里涌起一阵温暖:“谢谢。”   王恩熙看得一肚子酸水:“喂喂,我也冷啊!”   简莱莱笑着把王恩熙拉近了外套里,两个人一人遮了个肩膀,也是热乎了不少。   丰洛亭正专心致志地计算着地形,说:“你们待在这里我去看看,看看能否劫一辆车,这地方太偏远,要想走出去没车不行,你们注意动向见机行事。”   “好。”连子卿答,随即就近轻盈地攀上了一棵树,盯着丰洛亭走去的方向。   王恩熙见连子卿四肢矫健,眨眼就上了树,眼里的爱慕之情藏也藏不住,她悄悄地跟简莱莱说:“喂!如果没有萧郎我一定要追求他,你看看,连爬个树都那么帅!”   又说:“你要不要?你要我就不追了把他让给你。”   “你留点皮好不好?花痴到这份上真是服了你了!”简莱莱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王恩熙不依不饶:“装什么装?我就不信你不动心。”   “懒得跟你说,赶紧想想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吧。”简莱莱忧心忡忡地说。   “反正没死,想办法回家呗,还能怎么着?”王恩熙无所谓,继续三八:“喂,你闻闻他的外套是什么香水?我对男士的香水不熟。”   “想干吗?”简莱莱没好气。   “送礼啊!笨,人家救了你两次,你一毛不拔,铁公鸡啊?”王恩熙继续一脸花痴:“乘着送香水请他吃个饭,这样一来二去……啧啧。”   简莱莱沉默着不说话,给她下药的人是谁?如果是鑫浦集团的对手到也罢了,可假如是罗蒂菲尔一手策划的贼喊捉贼呢?商场如战场,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喂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王恩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频道里,对简莱莱的走神很不满。“看看你,怪不得没有男朋友,我在这里倾心传递恋爱经验,你到好像个鱼木疙瘩。”   又说:“要不是有萧郎,这个男人我是要定了。”   “你还记得有萧郎啊?”简莱莱终于应了声。   “想想又不会死,只要没结婚,萧郎是路人。嘿嘿嘿。”王恩熙阴阴地笑。   笑着笑着没声了,她的心里涌起一阵悲哀,这个时候她的萧郎在哪儿呢?会不会也在想着她啊?又或者会不会以为她死了,马上就找了别的女人啊?胡思乱想了一阵,心里火急火燎得像有千万只跳蚤在爬,要是手机还在身上就好了,她想。   可生死关头,该死的降落伞都穿戴了半天,哪来的时间拿手机啊? 第一卷 第8章:突围   连子卿看见丰洛亭和救援人员聊上了,叽里呱啦的俄语谁也听不懂,于是来了个记者模样的,镁光灯忽闪忽闪的,一阵叽里呱啦后,突然有几个人跑过来不由分说就把丰洛亭绑了就走,又是一阵嘈杂。   连子卿一惊,果然不出所料这些人是有备而来,如果是父亲派来的人肯定不会对丰洛亭动粗,除非……想到这里他眼前浮现了母亲的脸,心中一痛立刻爬下了树。   “怎么回事?”简莱莱也感觉到了异样,问。   “不要说话,跟我来。”连子卿带头走进了另一边的灌木丛,他刚刚发现那里有一条隐蔽的小路可以直通远处的马路,只是比较难走。三个人悄悄地向前走去,高高的灌木树杈打在脸上和身上,一阵阵的生疼。   丰洛亭被押上了一辆私家车,左右两个身材魁梧的打手把他挤得严严实实,好在眼睛能辨识方向。汽车刚上马路,连子卿和简莱莱、王恩熙已经到了马路中央。   按照连子卿的旨意一路上他们劈下了很多的藤蔓,现在连子卿把它们撕开打结,做成长长的藤条,分别绑在马路对面的树上,高度离地面有二十公分的样子,正好能波及半个轮胎的高度。   三个人气喘吁吁地刚做好这一切,就见那辆载着丰洛亭的小车疾驰而来。连子卿示意简莱莱和王恩熙躲起来,他单枪匹马地在马路边等着。   车灯闪亮,飞驰的车轮被藤条挟制,随即一声刺耳的刹车,小车尖叫着撞向马路左边的灌木丛,车头重重地撞上了大树,沉闷声响彻夜空,那些留在远处的人都向这里跑过来。   时间紧迫,连子卿迅速拉开后车门,一名血淋淋的大个子倒了下来,把架在中间的丰洛亭完好无损地救了出来,远处的汽车声越来越近,小车里的驾驶员和副驾上的人无声无息已经死亡,车里到处是血。   后座上一名半死不活的人颤巍巍地取出了手枪,被连子卿一掌击落,王恩熙惊喜地看见座椅上亮着,是一只手机,她想都没想就抓在了手里。   简莱莱发着抖努力寻找着,终于从副驾驶的死者身上摸到了镣铐的钥匙,血腥气熏得她想吐,警车越来越近,四个人快速隐没在树林中。   应声赶来的警车和一辆摄影车,在原地嘈杂了一阵子,撞向大树的那辆车子已经彻底没了形状,两名警察在通知救护车来拖人。   警灯闪啊闪,对讲机里哇啦哇啦说着话,连子卿搀扶着丰洛亭,简莱莱再也忍不住吐了个昏天黑地,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示意大家顺着林子往公路的前方行进,四个人静悄悄地走着。   天已微明,山林里很冷,风呼呼的,四个人都不说话,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看见马路上有车经过,丰洛亭建议大家继续走到马路边上,他和连子卿打头阵,看能不能拦到过路的车。 第一卷 第9章:再次援手   简莱莱坐在后座上,身上仍披着连子卿的咖啡色西装,她的胃里已经吐空了,现在饿得一点力气都没有,眯着眼打盹。   王恩熙则精神奕奕地拨弄着手机,可惜信号太差,始终没能和她亲爱的萧郎连上线,一闪一闪的手机屏幕映着她姣好的五官。   “我们这里比国内早五个小时,现在国内大概凌晨两点。”简莱莱说:“你的萧郎正在梦乡呢。”   “我捡了条命,他好意思高枕无忧?管他做梦不做梦的,”王恩熙的脸越来越沮丧,手里的机子怎么都搞不定:“这破手机怎么都打不通?”   连子卿侧过头瞟了一眼王恩熙,脸上一阵惊诧说:“这是迷你对讲机,只是外观像手机罢了。”   王恩熙气得一摔机子,嘴巴撅得老高,把身子往下一挪一声不吭。   简莱莱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时菲奥多列夫却把车慢慢靠向了路边停了下来,看着他走到车尾打开了后备箱,再次回到车里,菲奥多列夫递给丰洛亭一只食盒,说:“这是我妈妈为我准备的,看你们一定很饿了,不如请你们帮我消灭了吧。”   丰洛亭打开一看,几个人的眼睛冒出光来,三明治、面包香肠,简莱莱来了精神,激动地抓起面包就啃,完全没了淑女的样子。   看着大家狼吞虎咽的,菲奥多列夫开心地哼起了小曲,连子卿看着他,觉得这个俄罗斯人真帅,褐色的卷发,善良奔放的个性。   连子卿问简莱莱:“你俩有什么打算?”   “回国。”简莱莱答道。   “护照和身份证带了吗?”连子卿说。   “带着。”简莱莱转向王恩熙:“你的呢?”   “逃命都来不及啊,哪来得及拿。”王恩熙一脸沮丧,这时候她才着急了起来,求救似的看着每个人:“怎么办啊怎么办?我要回家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简莱莱无奈地看了一眼王恩熙。   连子卿皱了皱眉看向丰洛亭:“丰叔,咱们下一步去哪儿?”他很清楚,现在去上海并不明智,他得先跟父亲取得联系,他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连如飞的安危。   丰洛亭的语气镇定:“先回日本。”   “好。”连子卿回答,丰洛亭和他想的是一样的,日本是他和母亲从小生活的地方。   “什么什么?你们要去日本,这就把我俩抛下啦?”王恩熙惊叫起来。“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哎呀呀好哥哥,帮帮忙吧!我们这两个弱女子什么也不懂啊。”   王恩熙一边说,一边拉着连子卿的衣袖不松手。莹莹的双眼像要掉下泪来,抓着连子卿手臂的手只隔了一层单薄的衬衣,触碰到男性的手臂上的肌肉,硬邦邦的,一阵莫名的心悸让王恩熙意乱情迷,声音里突然带上了嗲气。   简莱莱惊了一跳,怔怔地看向王恩熙,再看连子卿他仍穿着衬衣,简莱莱瞬间脸红了,赶紧脱下外套还给连子卿。用眼神阻止王恩熙,说:“不用不用,你们忙你们的。已经很麻烦你们了,若不是遇到你们还真不知道怎么离开那片森林。”   她默默地低着头,不知道用什么措词更合适。连子卿看向她,眼底有一丝光闪过。   “要不,我们先帮你们打听打听。”连子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丰洛亭的,见丰洛亭并没有反对。 第一卷 第10章:脱险   “好啊好啊!我就说嘛,连哥哥是好人。”王恩熙立马喜上眉梢,连先生喊成了连哥哥,简莱莱则羞得脸都红了,她不敢再看连子卿,道了声谢赶紧把目光投向窗外。   苍翠的树木从眼前飞驰而过,天光慢慢亮了,俄罗斯的白天已经完全开启。   切诺基终于驶入了圣彼得堡,稀稀疏疏的独、立小楼陆续见到了灯光。   王恩熙怏怏地,她想跟菲奥多列夫借手机又觉得不好意思,委屈全挂在脸上。   不多时,前面出现了加油站,再往前又出现了贸易市场,路边三三两两摆满了新鲜蔬菜和成堆的土豆,偶尔有衣着鲜丽的女子自田间走过,老人们杵着看,小孩们追着汽车跑。   该分手了,丰洛亭向菲奥多列夫表示了感谢,大家陆续下了车。   他快步走进市场,简莱莱紧跟着也向市场走去。   “喂喂!你去哪儿,别扔下我。”王恩熙急急地吼着,追了上去。   连子卿在路边等着,看着菲奥多列夫的车逐渐消失,依然没有动。   市场上果然有衣服卖,简莱莱心里正发愁怎么付账,见对面丰洛亭走来,手里拎着一袋土豆,几根黄瓜和西红柿。简莱莱笑了,说:“丰叔,您拿什么付账的?”   丰洛亭笑了笑,说,“我把手表卖了。”   简莱莱心中一痛,丰洛亭开车的时候她看见了他的手表,少说也值个十几万,顿时眼中充满了歉意。   “你们最好买一些棉衣御寒,我们要去北部。”丰洛亭说。   “好。”简莱莱应着,向卖衣服的简易棚走去。她随手拿了两件羽绒服,心中略微估算了一下连子卿和丰洛亭的尺寸,又选了两件男士羽绒服,再挑了几条绒裤,手舞足蹈地问了价格。   想了想便毫不犹豫地褪下了手指上的白金戒指,这时一双男人的手伸了过来,手里居然是一摞卢布,简莱莱惊讶地回头,却看见丰洛亭目光淡定,用一口流利的俄语跟卖衣服的大妈交谈。   简莱莱尴尬地闪到了一边,眼睁睁看着丰洛亭付了钱。   王恩熙跟在后面一声不吭,电话打不通,护照身份证丢了,重重地削弱了王恩熙的志气,一向要强的她莫名就成了拖后腿的那个人。   丰洛亭和一位当地人聊了很久,半小时后,四个人上了一辆巴士。   连子卿闭着眼睛打盹,脸上一片清明,经过了这十几个小时的折腾,疲惫的脑子里却似有千头万绪一般理不清。   “丰叔,绑架你的人说的是哪里的方言?”   “应该是上海来的。”丰洛亭言简意赅。   “原以为死里逃生了,没想到……不知道父亲怎样了。”连子卿有些颓废地说。   “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连董不会有事的。”丰洛亭说。   他看了看后视镜,后排的王恩熙正在啃一根黄瓜,满嘴清香,啃得咯嘣脆,心满意足的样子眼角都含着笑。   简莱莱靠着车窗,闭着眼睛,小脸隐在高领毛衣之中长长的睫毛垂在脸上,落下一排淡淡的阴影。   丰洛亭戳了戳眉,很想问连子卿怎么就招惹来了这两个漂亮的麻烦,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丰叔,你在俄罗斯的时候读什么专业?”连子卿问。   “地质学。”丰洛亭淡淡地说。   “啊?原来你在俄罗斯读过书?怪不得俄语说的那么溜。”说话的是简莱莱,她很少主动插话。   “对啊对啊!俄语说得太棒了,听得我一头雾水。”王恩熙拍马屁也拍得很有真诚。   “一头雾水,那就是听不懂喽,那你又怎么知道说得很棒呢?”丰洛亭打趣她。   “这个嘛!我听不懂,当地人听得懂就行啦。”王恩熙很无所谓地说。   “为什么选了地质学?”简莱莱似乎来了兴致。   “因为我父亲,他是地质学教授。”   “那你怎么没有当教授呀?”王恩熙傻乎乎地问。   “……”   车厢里一时很安静,没人接话,也没人再说话。王恩熙看看你看看他,一脸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