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大学毕业照 头顶学士帽，身披学士服，全然一副文化人的打扮，似乎没人会在意帽子下的人是否都表里如一，然后这批人就开始聚集在一起，用最无邪的表情做一个smile，这，就是一张我曾经梦寐以求的大学毕业照。拍完照后，我扯了扯内衣，然后迅速地把学士服脱了下来，要知道在这炎炎烈日下穿着这身奇装异服，完全能感受到它所带给我的一股股强烈的男人味，而我所要做的工作就是把这份男人味再发扬光大，让下一个能有幸穿到这身衣服的人不用鼻子也都能感受得到。 “苏旸，刚才看你好像心不在焉啊，想什么呢，不会你想在最后留念里还摆酷吧。” 刚换好衣服，我的肩头就突然被狠狠地拍了一下，根据这个力度和惯用的手法，我可以百分之九十九认定它是出自于一猛男的手，至于那百分之一么，是留给我自欺欺人的。 “噢，于枫啊，你拍照还留意别人啊，也真难为你了，最近老碰不到你，是不是在外面找工作啊？” “别谈了，今天是高兴的一天，不说别的，晚上有空吗，我请大家撮一顿，如何？” “请客啊，那我反对就是对不起我的胃咯，我去，再叫上罗晗、阎维、奶妈还有道长他们吧。”对于绰号，我只在两种情况下不愿意叫。一个是最铁的兄弟抑或尊敬的人，一个是不喜欢抑或没什么交情的人。 “放心，不会少了他们的，那晚上六点半，我在老地方等你们，别迟到啊，不然少了些菜我就不负责了，哈哈哈哈。”于枫说完就像风一样飘走了。1米92的人移动还如此迅速，难怪他能成为我们学校自开创以来最伟大的球员了，只是壮志未酬“心”先死，他入篮球队一年不到，学校的篮球社就被停运了，原因是战绩太差，资金有限，可怜他一身好材料就这样被埋没在了H大。曾经我们也很好奇地问过他为什么不去参加市一级的选拔赛，说不定就能进市队了，以后出名赚大钱也就指日可待了，总比呆在H大要好很多，但他当时却很冷静地说，我不一定非要打篮球不可，又没谁注定天生要干什么的。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我们也沉默了。也对，没有谁注定了要天生干什么的，只是人们都似乎已经习惯了想当然。 说起和于枫的关系，几乎可以说没有交情，他既不和我同一个寝室，又非同一个班级，刚开始接触完全是因为篮球。我是喜欢打篮球，但也仅限于喜欢而已，而于枫是热爱于篮球的，所以在某种意义上，喜欢和爱是完全不同的。我对篮球的态度就是强身健体，娱乐消遣，尽管到现在为止未见有多强身健体，只一味的娱乐消遣了，但篮球的运动精神却一贯是我的宗旨，而篮球对于于枫来说就好像是生命中的一部分，在生命中强者才能生存，要强的于枫是不愿在任何方面输给别人的，胜利对于他来说是挑战的全部，输，那就是耻辱。也许他愿意和我们这群人打篮球就是为了他偶尔的消遣吧，从接球，胯下运球，轻松过人到最后漂亮的灌篮，一气呵成，就仿佛球场上只有他一个人和一帮为他疯狂的女球迷一样，而我们则被称作“那帮人”。 “你看，多漂亮啊，于枫又过那帮人了。” “是啊，那帮人完全没有反应哦。” “…………” 以至于和他打篮球打多了，我一听到别人唱《广岛之恋》，心里就一阵酸楚，因为一到旋律的高潮就会响起这样的歌词－－“爱，过你……爱，过你……” 后来和他接触，更多的是因为我们都是班长，例行公事需要互相照应罢了，现在流行的就是官官相护，我们只是从娃娃抓起。其实于枫真的算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了，除了运动，他还有很多是出类拔萃的，学习，音乐还有女人缘。有时候真是挺羡慕他的，倒不是为了他身边的女人，而是为了男人那点可怜的自尊，长大了才深刻体会到其实周瑜并不是被人气死的，而完全是被自己作死的，可怜的男人。 按理说和这样的人也可以成为朋友的，但他太过自负了，有时又得理不饶人，和这样有着那么多优点的人做朋友，除非我是那种没有求胜欲望的人，因为在男人的字典里可能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竞争对手，不过目前来说，除了一个人例外，那就是罗晗，而我和于枫，则一直保持着非敌非友的关系，这也就是男人间奇怪的友谊吧。当然，要说于枫完美无缺倒也完全没有可能，至少他的名字就是一个特例，他不姓于，而是姓单，只是把姓和名放在一起就成了一个有点搞笑的组合，因此认识他的人和想要认识他的人都只管他叫于枫，因为谁都不想破坏他在众多人心目中的形象而遭到不测，哪怕是因为一个名字。 整整折腾了一上午的毕业照一拍完，我就一个人走出了人群，心想着刚才的心事重重居然被于枫看到了，还真是一个糟糕的早晨。走在熟悉的校园里，看着一群群拿着书本嬉闹着的学弟学妹们擦身而过，看着操场上1000米的测试如火如荼和每个人抽筋痛苦的面部表情，看着大学恋人们在大榕树下的窃窃私语，我突然有了些许的回忆，一丝淡淡的笑掠过了刚才还严肃的脸，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也许很多人在此刻是伤感大于快乐的，但我并不伤感，因为我知道走出这扇校门才算开始我的人生，外面的世界即将赤裸裸地呈现在我的面前，过多的回忆只会让我放慢了前进的节奏。于是我独自一个人逛完了整个校园后，就像往常一样回到了寝室，下午还有最后一场篮球比赛，只是于枫缺席。 第一卷 第二章 请客（1） 在大学的最后一场篮球赛以高年级的全面胜利而告终，没有了于枫，我们仍以大比分赢得了胜利，结束后我不得不承认，和高手玩多了，自己也俨然成为了一名高手，原来被蹂躏也是一种成长。下场后，和奶妈他们匆匆地用冷水洗了把澡，然后穿戴整齐，准备赴约。 对于洗澡，我所认识的男孩都没有太多的讲究，不过出了一身臭汗后，洗不洗澡就是态度问题了，我们只看重态度，所谓态度决定一切，至于是否真的干净，等在外面晃一圈，看周围人的反应就大体可以决定回来是否还有必要再洗了。 晚上六点三十五分，我们准时迟到五分钟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店，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我们看见了很显眼的于枫，不过，他的身边还多了一个女孩。 “你们好像还是迟到了哦。”于枫看了看手表，抬头看着我们。 “那也没办法啊，你不知道那帮小子有多狠，犯规频频，场上良好的秩序都被他们打乱了，所以一再叫暂定，结束的时候都快六点了。我们可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出来的哦，我想可能还有肥皂味吧……”我们几个猛地推了推奶妈，意思让这小子闭嘴，这种事情怎么能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说呢。奶妈似乎反应比较慢，狠狠地看了我们一眼后才发现于枫对面还坐着一个女孩子，众人简直晕倒。 “呵呵，那辛苦了，英雄们，我不看比赛也能猜到结果了，那今天晚上你们可要多吃点了，就当为大学最后的胜利庆祝吧。” “没问题，只要你请客，我们会很努力吃的。”听完，我又推了推奶妈说：“就你话多，待会就给我吃饭少说话。” 听到我们的对白和夸张的动作，女孩子忍不出笑出了声。 “于枫，这位是……”罗晗似乎问得很小心。 “噢，我来介绍一下吧，这是我的女朋友，她叫何彦婷。”于枫回答得也颇似谨慎。 “你们好，叫我小婷就可以了。” “噢－－难怪今天下午的篮球赛请假，原来是要陪女朋友啊，真男人，人家不都说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只不过兄弟是蜈蚣的手足，女人才是过冬的衣服啊，哈哈。”明显奶妈今天得意忘形过了头了，冲着于枫说完这番话后，他又开始恭恭敬敬起来，“你好，小婷，我叫刘乃群，他们都管叫我奶妈，呵呵，既然你是于枫的女朋友，那就是自己人了，以后爱怎么叫我都可以。” “奶妈……”女孩子又发出了一长串并不夸张的笑声，“他们为什么叫你奶妈啊？” “噢，也许是因为我胸肌发达吧，他们嫉妒才那么说的。” “才怪！”坐在角上的阎维终于熬不住了，发出了一声呐喊。 “嫉妒就嫉妒吧，没啥不好意思的，呵呵，要不晚上给你喝喝男人的奶，据说喝男人的奶，壮阳，哈哈哈哈。” 我一抹脸，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老子今天最郁闷的就是把这小子也叫上了，简直是一种耻辱。 阎维似乎熬不下去了，站起来拽过奶妈就打算往外走，“你知道为啥叫你这名吗，告诉你，你就一话多，走，跟老子上厕所去。” “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有话，到厕所里慢慢说。”说完拖着奶妈就走。在寝室里，或许也只有阎维能治这个小子，在一声嘶叫声渐远后，大厅里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其实这家店的生意并不好，但我们却是常客。 “你好，小婷，我叫王臻仁，臻是至旁边一个秦国的秦，仁是仁义的仁。”听着道长的介绍，我又想起了刚进大学时他也是那么说自己名字的，看来他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好奇，干脆连别人想问的机会都不给了。 “呵呵，你不说我还真当你是武当山上的王真人呢。” “呃，他们就是叫我王道长的。”臻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女孩子也浅浅一笑后突然把视线转到了我这边。 “噢，这个就是苏旸，我以前和你提到过的，他可是我的好兄弟哦，还有刚才那个把奶妈拖出去的叫阎维，他们几个都是一个寝室的。”于枫抢先一步，把我和阎维都给介绍了，就像介绍两道菜一样随便。 “你好，我叫程苏旸，很高兴认识你。”我很客套的说了一句。 “是不是你妈妈姓苏啊？”女孩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眼睛仿佛也发出了闪烁的光芒。 “恩，是。”我也笑笑。 “噢，还有一个是我们班的，他叫罗晗。”于枫又转了个方向。 “你好。” “你好。”两个人只是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我看了一眼罗晗，发现今天他的话似乎少了很多。 第一卷 第三章 请客（2） “听苏旸说，今天这顿是你请客的，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么？”道长把我们从互相的客套中拉回了主题。而此时，阎维和奶妈也回到了座位，又开始聚齐了所有的人，奶妈那小子好像也安分了许多。 “噢，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拉，就是想快要分开了，请大伙一块聚聚，这学期大伙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几乎都碰不到什么面，毕业后还能再聚的日子不多了。所以……” “干吗这么感伤啊，以后的机会还多着呢，想单独请我一个人吃饭也可以啊，我还要向你挑战篮球类。哦，对了，那么长时间，工作找得怎么样了。”嘴里塞着一大块肉，奶妈的话还是不停，不过我也相信，如果哪天没有了奶妈这样的人，生活也会无趣了很多。 “都碰壁了。”于枫露出了少有的无奈。 “啊！！不会吧，你那么优秀的人都找不到工作啊，那我们怎么办啊？” “不包括你吧。”我对奶妈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老爸那么有钱，你慌什么。” 奶妈不语，继续嚼着嘴里的那块肉，可能是肉炖的时间太长了，看他似乎已经嚼了很久的样子。 “我去面试的好多单位都要的是上海户口，成绩看都没看，也许是在上海的人实在太多了吧，人也相对好现实。” “那你毕业后如何打算呢？还回哈尔滨吗？”道长扶了扶眼框。 “呃，不回去。我还是留在上海，前两天刚和一家广告公司签订了合同，做他们的模特，他们答应给我办户口，所以我想先做一段时间吧。” “啊，模特！！”我们几乎异口同声，没人会想到于枫回去做模特，虽然身体条件很好，但这决非是他的理想，就他的专业知识，不去打篮球，他将来完全还可以做一名很好的技术人员，或工程师什么的。 “因为我女朋友她也是模特，她是这家广告公司的平面模特，是她推荐我去的，既然想要的得不到，那就去尝试尝试新的领域吧。”说完，嘴角只是微微向上扬起，然后又恢复了原状。 听到于枫这么一说，我才有意识地仔细观察了眼前的这个女孩，的确，她长得很清秀，身材也很修长，和她所从事的职业倒是没有什么出入，也许是身高还不够，所以只是个平面模特吧。 “像于枫一米九二的身高，在模特行业中也算是高的了，我们老板就是看他形象不错，也很有气质，所以还是决定让他尝试一下。”女孩看了看于枫，给我们解释道。 “噢，那也不错，模特也是个特赚钱的工作哦，我还没这个条件呢，还是要恭喜你的。”我主动地伸出了手，以表示祝贺。 “谢谢。”这是第二次和于枫握手，第一次是第一场篮球赛我们取得了胜利，“那你们呢，都有着落了吗？”于枫问道。 “我继续读研，还是本专业的。”道长先开了腔。 “那就不用回陕西了？” “嗯，还要读两年呢，李教授还说，如果我论文的研究可以再深入下去的话，还可以保送我读博士，不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了。”道士又扶了扶镜框。 “我和罗晗都还在努力寻找中呢，江湖险恶，不好混呢。”奶妈插嘴道。 “反正你们都是上海人，不用担心找不到工作的。那你呢，苏旸，不很早听说你被保研了吗，也不请兄弟吃一顿。” “没有了，最后一个名额现在是给邹娜的了，我被刷下来了。” “不会吧，你怎么谁都没有说啊。”罗晗一脸迷茫。是的，我谁也没说，包括罗晗。 “是最近班主任才通知我的，说相比之下邹娜的论文更有研究价值，而且她的综合评分比我高，所以权衡下来，还是把名额给她了。” “怎么这样，学校也太黑了，明明都已经宣布好了，怎么出尔反尔啊，那个邹娜有什么好的，整个一三八，什么论文更有价值，说不定就是一个马屁精，还有你的专业分不是很高么，而且还是学生干部，有加分啊，怎么会比她低呢？”看着罗晗愤愤不平的样子，我真惭愧没有和他第一个说，可是那几天我自己都心烦意乱，又何必去让另一个人也跟着心烦呢。 “那是因为平时的生活评分太低，早操啦，自习拉……”奶妈自顾自地说着。 罗晗用力地敲了敲奶妈的头：“你个B，闭嘴。” “过两天，学校就会正式出通知的。没关系拉，反正我又没打算在这个破学校拿一张没有多大价值的研究生文凭的，外面机会多的是呢，怕什么。”我知道我嘴上再怎么坚强，也隐藏不了心中的那种落寞，空空的。 第一卷 第四章 请客（3） 吃饭的气氛因为我的一席话变得沉重了起来，大家都都开始默默地吃起了身边的菜，偶尔互相碰个杯灌两口啤酒，算是对无话可说的一种调剂吧。 我留意地看了看坐在我对面的何彦婷，只见她很秀气地夹着菜，一小口一下口地送进了自己的嘴巴，感觉上修养很好。而身边的于枫则一改平日骄纵自傲的态度，对何彦婷百依百顺的，还时不时地往她碗里夹着她够不到的那些菜，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果不了解他的人看到这幕一定会觉得于枫是个温柔，听话的小男人，可在座的所有人大概都不会这么认为的。我浅浅地笑了笑，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相比之下，罗晗今天的情绪就明显不高，他一个默默地往自己嘴里送着菜，也不和大家多交流，仿佛心里有巨大的心事，却压抑着无法宣泄一样。 “我就说江湖险恶吧，那就加入我们打工流吧，哈哈。好了好了，今天变诉苦餐了，高兴点啊，反正大伙都还留在上海，我们以后还可以经常打篮球的，有于枫，苏旸，‘阎罗王’三人组，再加上我这个超级无敌小后卫，我们可以打遍天下了。来，我们一块干一杯吧，为了争霸全国。”奶妈在这么凝固的气氛中终于忍不住了，举起了酒杯，一个人先站了起来。 “我要回成都了。”从角上传来了沉默了好久的声音。我们都转头望着阎维。从厕所回来后，他就一直没有开过口，没想到一开口就如此惊天动地。当然，这和厕所没有关系。 “我爸妈身体不好，所以家里人希望我还是回成都工作，这样也可以多照顾他们，等小妹考上大学后，我想我父母也就可以安心很多了。” 奶妈神色黯淡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轻轻地在坐了下来，我们又一度陷入了沉默中。 其实阎维的家境在当地来说还算可以，中等水平，如果在当地读书，工作的话，还算满小资的，但当他父母知道他要来上海读书时，家里还是倾其所有地都给了他，目的是让他一个人能在上海过得更安逸点，这也是所有父母都会做出的选择。如此一来，家里的条件就拮据了不少，不过阎维的小妹很懂事，什么都不需要，她心甘情愿地把给她的钱贴补给了哥哥，让我们听了都羡慕不已。所以阎维一听到他父母身体不好的消息后，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回老家，不仅仅是为了照顾他们，也希望减少他们的负担，来回报父母以及小妹的恩情，毕竟，在上海，开销太大了。 看着平时挺开朗的阎维，今天也突然感伤了许多，大家都被无意地感染了。气氛是完全会带动人心的，没到毕业分别的一刻，谁都体会不到原来分别时的感情是如此难以形容，一两句轻描淡写的话终无法掩饰内心的真实，男孩不会抱头痛哭，会的只是把自己灌醉，然后再灌醉别人。 那晚，我们都喝高了，只留下一个头脑和身体都还协调的小婷结了帐，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在这个小店如此大吃大喝了，老板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在最后算账的时候特意算了我们九折优惠，而平时我们都是半价的。比起大多的奸商，这老板已经算是个好人了，可也正是好人的定义让他的生意还总是清清淡淡的，做生意的人没点投机是永远做不大的。 出门后，罗晗偷偷地对我说了一句，那个女孩不是我所知道的于枫的女朋友，然后倒在路边就一阵狂吐，失去了意识。我难过的是，明明身体已经醉得左右不分了，可脑子还是异常的清醒，我自然听到了这句话，不过一点都不惊讶，因为能频繁换女朋友，对于于枫来说，没有什么可以当八卦来反复播放的，我此刻想得更多的只是，要我一个人怎么才能把186斤的罗晗扛回宿舍。于枫被女朋友拉上了一辆出租车，先走了，前面那三个人也是毫无意识地往前走，懂几何理论的都知道，我拆了哪个，都会导致散架，我此时竟然束手无策，周围只留下凌乱的摊位和燥热的空气…… 第一卷 第五章 图书馆外的相遇（1） 三天后，系里终于还是把保送本院研究生的名单公布了出来，我赫然看到邹娜的名字列在显眼的第一位，只晃了一眼，然后笑笑，我又继续匆匆地赶着我的脚步。眼前找工作比费力地去想这件事要重要得多，更何况，喝醉酒那天后我已经不再那么郁郁寡欢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人就要接受现实，更要变得现实。 心情有时候就像肠胃，需要有进有出的，在不断获得营养的同时，也要随时倾吐，缺一不可。对我来说，在大学里唯一能让我倾诉和聆听的就只是罗晗一个人，所以无论如何，对他，我一直是报以感激之情的，也许日后更多带有的是一种愧疚吧。 这两天，我、奶妈，还有罗晗整天就是忙忙碌碌的，像群苍蝇似的，哪有招聘会就往哪叮，尽管已经被拍得伤痕累累，但我们始终坚信，只要不遇上“雷达”，总会有出路的。乐观的生活态度是会缓解心中的不平衡的，但现实告诉我们那也只是暂时的或者是一厢情愿的。当一百个人都说你不行时，不用别人过多地解释，自己终会怀疑自己的。罗晗就是因为专业成绩有些不过关，所以处处碰壁，经历多了，他对这种挫败感竟变得麻木不仁起来，这远比受打击后歇斯底里更令人担忧。而奶妈的境遇也好不到哪去，他最痛恨的英语四级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候又摆了他一刀，几乎所有的单位都要求要有四级合格证书，不然免谈。奶妈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就连几个几十人的小企业也都要英语四级证书呢，难道中国已经到了外国人泛滥的地步，非要会说英语不可吗。 奶妈这几天又在愤愤不平地发泄说，按照这样发展下去，以后连看厕所的岗位都要求四级证书了，看一老兄便秘痛苦的表情，还得热情如火地说，AreyouOK？CanIhelpyou？我说，你该不会就只会说这两句吧。奶妈撇了我一眼，又继续自己的高谈阔论。说什么我们就应该把人口分散到各个国家去，不出十几年，几十年，人人见面笑哈哈，个个会说普通话，别看今天说我差，十年之后我老大。然后一脸不屑地又在网上搜索着各类招聘的相关内容，气氛只缓和了一下，又很默契地陷入了一种寂静，死沉沉的。 我的情况比他们要好，但结果是一样的。相比之下，我的各方面条件都要略胜于他俩，因此所期望的也就会更高些。然而江湖的确是不容易涉足的，你总会发现身边永远有个比你更出色的人，无论你自己认为是如何的了不起。现代人的现实感又不得不让人感到窒息，没有过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现在人连个好听的话都不愿说），单凭一张文凭，两张薄纸就可以判你“死刑”，好点的也最多是个“缓刑”，但最终还是要被“枪毙”的，只是早晚的事。我也处于极度矛盾中，是生存，还是理想，这是个问题。 这些日子，望着他们那些非常的举止，我想我完全能感受到，有些人的喜怒是写在脸上的，有些人的喜怒则是藏于心中的，谁又能真正了解别人呢？但现在我能做些什么呢，一个连自己都还没有工作的人，又有何能力去缓解他们的困扰，此时真希望天上能掉馅饼，砸死我们都好。 校园里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每年到放假的时候，总是显得格外的冷清，看着那些学弟学妹们还一脸轻松的表情，真不知道一年或几年后他们又将会如何，是一个崭新的时代还是一如既往延续着我们曾走过的路，我不知道。 快步经过了图书馆，我突然停住了，只见图书馆外竟贴着一张白榜，用黑色墨汁大大地写着十几个人的名字，当然其中也有我的份，实属荣幸名字的下面还有一行字，写道：以上同学请在毕业前务必把未还清的图书尽快还来，否则不发毕业证书，谢谢。我考，学校还真狠，临走还来这一套，不就几本破书么，需要那么大动静吗，居然还谢谢我们呢，果然还是欠债的牛B啊。算了，没打算和自己过不去，不就是还书么，要书没有，要钱那就给他个几块吧，这点小钱老子还真没放在眼里呢——全放心里了，哎…… 第一卷 第六章 图书馆外的相遇（2） “苏旸。”刚踏上台阶，背后就有人召唤。 “呃，邹娜啊，你还没有回家呢？”我很客气地问道。 “不高兴回去，想在学校再多待两天，到时候小夏，小慧他们离开上海，我还打算送他们呢。” “噢，这样啊。”我瞟了一眼她手上的两本图书，“你也是来还书的？怎么没有你的名字啊？” “噢，我是替别人还的。” 别人？我条件反射似的又回头看了看那张名单——周梓林。难道传闻中邹娜和外语系的那个男生是一对，不是空穴来风？管它呢，我那么八卦干吗，我自嘲了一句，然后恩了一声，便打算交钱去。 “苏旸，那个……” “恩？” “你工作找得怎么样了，有着落了吗？”看着邹娜问话时的那种小心翼翼，我实在有些不习惯。 “还没有，找工作比我想象的要困难些，暂时不是很顺利。”我又回过了头。 “噢，是吗？”她的声音突然压得很低。难道她对我有愧疚感，怎么可能，是她多虑了吧。刚开始时，我的确觉得自己委屈，但其实我从头至尾就没有觉得她不对，即便真的像许多人说的一样，她是靠关系争取的名额，那又怎样呢，你不得不承认那也是别人的本事，技不如人那就乖乖认命，另辟蹊径吧。在这个时代，有些东西本就应该看淡些的，倒不是我清高，而是无可奈何，如果有能力，谁愿意归隐，寻觅世外桃源什么呢？ “困难是暂时的，光明总会到来的，不是吗。”这句话与其是在安慰她，到不如说是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 “呃……那个……毕业聚餐是后天么？”我现在简直是一步一回头，好像图书馆的台阶特别长，半天没走上几格。 “嗯，没错，晚上六点，学校对面的万福酒楼，我们和于枫他们班一块吃。这事你不是知道的么，不过我还是得再提醒你们女生一下，别迟到了。”我也不想以这种口气和她说话，不过和她说多了，让我觉得莫名的心烦。 她也只是哦了一声，然后默默地跟在我身后，往大厅走去。一路上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从进门，登记，还书一直到最后拿着凭证出来。 今天的邹娜显得格外得乖巧，完全没有平日的泼辣之风，这让我觉得一时有些难以接受，确切地说，是不习惯。人的确是很贱的，所以才有了贱人。 像邹娜这样的女孩，在过去可能会遭到很多人的非议或否定，因为她完全不属于传统意义上贤良淑德，温柔细腻的女孩，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不按常理出牌。而如今，这样的女孩则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普遍，你可以不喜欢，但不可否认这个社会已经完全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独立、自信，有自己想法的聪明女孩本身就是合理的存在，只是多年来，大男人们在卑劣的自尊心作祟下不愿接受罢了。我曾经听过一位学校达人说过的一段话，觉得他总结得还挺有意思。当然说他是达人，并不是他读书比较出众，而是被女孩甩得次数过多，已经创下了学校历年的纪录而被人取的封号，对此，他本人倒是挺无所谓的。他的事迹也验证了一句话，那就是实践出真知，越挫越勇，才能身经百战。 他对现在女孩的定义也有了个新的诠释。说现在的女孩子所谓的泼辣就是性格直爽，所谓的野蛮就是个性鲜明，所谓的爱表现就是勇敢真实，所谓的自我就是独立自强，所谓的任性就是活泼可爱，所谓的装傻才叫真聪明。他也正是在这些现代女孩子的百般蹂躏下，才会创下如此奇迹的吧。 而按照他的理论，邹娜也许就是属于那种有着直爽个性，可爱聪明，外加勇敢独立的最典型性女孩了。她的性格有些人喜欢，有些人则厌恶，但至少在我们系里她算是个话题。同样，追求她的人也不少，但大部分，或者说全部都没被她放在眼里。我并不讨厌她，哪怕这次是她取代了我，相反就个人来说我还是挺欣赏她的为人的，毕竟她比许多人要真实得多。 我回头，瞥了一眼仍然跟在后面的邹娜，突然有种走神的感觉。其实，她长得挺好看的，高挑的身材，分明的五官，尤其是那双贼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也难怪好多男生见到她都没有太大的抵抗力。我定了定神，收回了目光，想着工作的事情，又一下子没有了情绪。 第一卷 第七章 图书馆外的相遇（3） 这些天，我其实也挺郁闷的。不出校门，永远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残酷。这个社会说白了，和原始森林没什么差别，恃强凌弱，弱肉强食，有关系的靠关系，没关系的靠金钱，一个才毕业的大学生，在如今看来，形如蝼蚁，渺小之极。找了几天的工作，一无所获，身心到疲倦了不少。此时，回到快要阔别的校园，竟会让人产生巨大的亲切感，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太陌生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一心想再读研究生而非直接找工作的原因。面对两种人生，我显然没有想好后者的路，我只想逃避，在校园这个诺大的地方才让我觉得有种安全感，原本注定的命运突然因为一个人而发生了改变，使我不得不要重拾信心，闯荡江湖了。 走出了图书馆，刺眼的阳光让我刹那间睁不开明亮而精致的双眼，一时竟看不清通向前方的路，好模糊。 “苏旸，一早就没见到你，你到哪儿去了？”奶妈停下了自行车，看他样子好像正准备出去，斜挎的背包里明显鼓鼓囊囊的。 “我就随便逛逛。”我的回答很无精打采。 “你今天不打算去找工作了？” “本来是打算去面试的，不过现在不想去了，只想休息一天，不行了。” “女人不能说随便，男人不能说不行，这都不懂。” “…………” “那算了，下午我和罗胖再出去看看，昨天网上刚搜索到一个单位，我们俩打算去试试看，反正那个单位也不适合你这样的人才，你也别浪费时间陪我们了，好好休息吧。”奶妈说完，就猛踩了一脚，刚起步，又被我叫了回来。 “我说，你小子，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地找工作呢，你爸那么有钱，你何不去你老爸的公司做呢，省心又省事，我们摊都摊不上的好事情，就这么被你浪费了。” “我不想去，不为什么。”奶妈回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爸的公司是做什么的，干嘛每次一提到，情绪就这么抵触呀？” “我从来不管他做什么，爱做什么做什么……呃，我和罗晗约好了，在校门口等，那我先走了。” 奶妈看了看我身后的邹娜，表情略微地怪异了点，不过没说什么，然后头都没回就骑远了，望着他的背影，我竟有些看不懂他。没想到平时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看似胸无大志的小子竟然也挺有骨气的，不想靠着有钱的老爸，只想打拼出自己的世界。平时，也许是我太过狭隘地去看他了，只是仍旧好奇，为什么一提到他老爸，他的态度又会如此怪异，难道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其实关于奶妈老爸的那些传闻，我多少还是听到过一些的，褒贬不一，总的来说好像评价不是太好。感觉他老爸除了有钱，每个月给奶妈充裕得不能再充裕的零用钱外，就没有其它作用了。有段时间，他老爸每个周五都会开着一辆宝马过来接奶妈，只是每次都错过了，或者说，每次都被奶妈有意地回避掉了，再后来，就再也看不到那辆显眼的跑车了。虽然看似他的情绪没什么大的变化，也不再纠结于每个周五的这个时候了，但我还是觉得他有心事，只是他不愿意和我们交流罢了。 至于传闻的内容，多半都是说他老爸生活作风问题的，好像还听说他的父母早就离异了，他爸跟着一个富婆走了，所以奶妈才如此不待见他。当然，这些都是流言，我们从来没有从奶妈这里得到核实，也或许是，根本不想得到。哪怕传言是真的，也都是奶妈自己的事情，旁人终究不能体会的，如果一味地想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慰他，不过是另一种伤害，至少，我不会这么做。 我又一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图书馆的大门。这扇门已经承载了多少年的沧桑，有些陈旧的褪了色的门柱仍然沉重地伫立在那里，而我却马上要离开了，心情也变得潮湿起来。 刚才和邹娜说完话后，我就突然没有了找工作的动力，那今天我就休息了，有天大的事情也留给明天吧。我心想着，开始在校园里闲逛起来。天气预报说，今天是夏至，从今天起，就是漫长的炎炎假期，不过，这个假期对我们来说已经名存实亡了。 第一卷 第八章 最后的“晚餐”（1） “苏旸啊，毕业聚餐拉，不要傻坐着呀，你也说两句啊，怎么一点都不像班长样啊，你看人家于枫。”顺着奶妈指的方向，我的确看到了一根“大堂立柱”正在酒店大厅的另一边慷慨陈词中，情绪激动，表情夸张，既像战友告别，又像英雄演讲，拜托，哥们，是不是戏过了。我不屑地回过头，又狠狠瞥了一眼奶妈，心想，这小子是不是崇拜于枫也过头了。 “你小子，果然还是你话最多，人又没到齐，我说什么啊，你是不是找到工作又得意忘形了。”奶妈一抬肩，总算识相地不做声了，少了他的一张嘴，我可以安静点思考我到底要说些什么了。 六点十五分，最后一张椅子终于被美慧填满了，在她一再道歉声中，饭局总算开始了，我招呼了一下服务员，他会意地对我点了点头，然后在一旁迅速地开着两箱啤酒。我缓缓起身，望着四年来第一次能齐聚一堂的景象，我有点想哭的冲动。这绝不是因为感动，而是觉得自己太失败了，居然要到分手的时候才能让所有人都出席，真他妈讽刺。 “这顿饭，被人叫做散伙饭，的确，再过几天，大伙都要各奔东西，开创各自不同的人生了，也许若干年后，大家都还会记得这顿饭，记得我们曾经相处的日子，毕竟这四年是我们共同的缘分，我想散的也许只是我们的人，而不散的则是彼此深厚的情意。”我知道，这种时候就需要玩煽情，似乎越煽情越让别人掉一地鸡皮疙瘩就越显得自己是多么的了不起，只可惜我的工夫仅限于此，别人有没有掉一地鸡皮疙瘩我不知道，反正我掉光了。于是我顿了顿，调整下状态继续说道：“另外，我决定在这个酒店吃饭有两个主要的原因，一个就是这里是学校附近唯一有这样一长排座位的，另一个就是我们的生活委员邹娜有这里的八折优惠券。”这句话说完，我才觉得做回自己了，只不过听的人倒是昏倒了一批。 “班长，你的话锋转得也忒快了，明显是在破坏气氛么。”只见卢胖子带领着他们寝室一帮人就开始群起而攻之了，女生们倒是比较善解人意，只偷偷地在笑。 “我这不是活跃气氛么，我可不想把气氛搞得很凝重啊，又不是大姑娘出嫁，非得哭哭啼啼的，大家今天更应该高兴点，对吧。好了，我们废话不多说了，咱们就学卢胖子他们的家乡话，大伙今晚都吃好喝好，来，先一块举杯，为了我们美好的昨天，开心的今天和未知的明天，干杯。”我举起了早已准备好的酒杯，激情四射地说出了最后一段话，然后咕咚咕咚把啤酒一饮而尽，我估计那个定格是我最酷的时候，真没想到酷也是可以不用装的。 聚餐从第一杯啤酒开始就已经进入了疯狂的阶段，不管在哪，有酒精的地方都是最火的，所以我们从小就被教育说，酒精可以燃烧。于是三十多口人就在不断地做着“自焚”和“焚烧”他人的工作。但这一刻，谁又在乎是否会喝醉呢，或许有些人还利用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装疯卖傻呢，因为想喝醉的都只是在找一种借口，酒只是成为了替代品。在如今压抑的生活中想做回真正的自己都要努力寻找着理由，算不算一种时代的悲哀？ 敬完了大家一杯，我理所当然的就是和同居四年的那三个家伙痛痛快快地喝一场，说同居或许有些暧昧，但那四年的情谊却也的确无人能及。哪怕曾经和阎维打架被直接送进了医院，和道长还有一千元的债务关系，和奶妈共同追过一个女孩，最终共同失败的点点滴滴，一切都只融在了酒里，变成了岁月的痕迹。也许多年后再回忆起来，都还会带着些许的味道，始终不会消散殆尽的。这也算是一份生活的沉淀，成长的过程吧。我如此想着，然后很自然地把手中的酒杯再一次地灌满了，看着紧挨着坐的那三个不怀好意地家伙狠命地笑着时，想，死就死了吧，反正难得醉一回的。 第一卷 第九章 最后的“晚餐”（2） “奶嘴，你这回爽了，顺利毕业还找到了工作，真不错啊。”我笑得很欢。 “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啊。”奶妈写着一脸的喜怒哀乐，我都分不清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心情。 “那当然是夸你了，连班主任最担心能否毕业的人居然也找到了工作，何等的大事啊，你说是不是夸你啊。”阎维对奶妈还是老样子，他往奶妈肩膀那个一拍，奶妈几乎就蔫了，就只是一个人在傻笑。 全寝室也只有奶妈能让人如此开玩笑，但是他倒也总乐此不疲，所以才会越发地助长了我们的嚣张气焰，一发而不可收拾。奶妈是个好人，并且他的自我恢复能力又是相当的卓越，所以他才总能保持良好的心态，娱乐自己，更娱乐大家，少了他的生活，那就是黑白的。其实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有表演者才会有观众，有观众才有人去表演。如此而已。 “你们几个人，联合起来欺负我是吧，小心我拿酒瓶砸你们哦。”才喝了几杯，奶妈已经开始有动粗的迹象了。 “拿酒瓶太奢侈了，拿钱砸吧，被砸死算我们的，砸不死钱算我们的，怎么样。”我扔出了一颗原子弹，愣把奶妈炸醒了一半。 “拿钱，你……你当我傻子啊。”然后走着猫步就冲着于枫班级去了，他身后伴着我们潮水般的狂笑声。 在场喝酒一开始都是局部范围的，渐渐地就发展成了几人一组的小团体，然后就是小团体之间的厮杀，再后来就是发展成大集团里混杀，最后阶段就是两大集团一起搏杀。奶妈成为了加速这一历史性时刻到来的先驱者，他独自一个人晃着一瓶未满的酒就朝着敌人的阵地英勇地前进着，嘴里还不消停。 “于枫，你……别走，我们……不醉不归。”我定眼一看，人家于枫纹丝不动，根本没有走的冲动，是这小子一个人晃得跟鸭似的。 无数的历史教训告诉我们，一个人是很难改变战局的，更别妄想可以赢得胜利。奶妈在到于枫他们班那一大桌前，他手上晃得已经不只是一小瓶酒了，而是三瓶，也就是说，当他还没有真正接近敌人时，我们都已经预见到了这第一场战役将会以我方的惨败和损失一员大将而告终。 于枫最终没有喝几口，倒是奶妈那小子被一桌人疯狂灌了四瓶，我心想，就光喝四瓶水都会让人想吐，何况是酒了，奶妈那小子还真是胡来，现在的他不仅是只晃鸭，还是只填鸭。 当大伙看着奶妈已经快不省人事，开始准备用迎接英雄的方式将他从那张桌面上抬回来时，他突然又站了起来，然后居然用我们奚落他的方式开始奚落起了罗晗。 “我才没……没醉呢，上次……上次罗胖才叫醉……醉得厉害呢，你们知道，那次他……他最后是怎……怎么回宿舍……舍的吗？”他死命地瞪大了眼睛，故作环视状，见全场有些肃静后，便一个人哈哈大笑起来，“他最后，是被……被我们……班……班……班长用平板车，拉……拉回去的，哈哈……”笑声只持续了０.５秒，就在罗晗起身后的一记右勾拳下嘎然而止，真是可怜的家伙。 我笑笑，拍了拍罗晗的肩膀说：“那小子今天太兴奋了，他也是听我瞎掰的，你可别放心上啊。” 罗晗也只是笑笑，说：“那家伙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习惯了，他也就是那张嘴不积德，其实他也是挺好一小伙，我没放心上，放心吧。” “幸亏这次是你和奶妈一个公司，不然我怕他以后胡来，那以后还要劳烦你多看着那小子一点，有你在，我就很放心了。哦，对了，还没有祝贺你找到工作呢，我们干一杯吧。”我又潇洒地朝自己的空杯子里灌满了酒精。 “你还是没有找到吗？”罗晗的话让我高举着酒杯的手又缩了回去。 “没有，不过也不急，机会多着呢。”我再一次强颜欢笑，做人真虚伪。 和罗晗干杯的时候我偷偷地看了一眼他，我知道虽然我这么说，但看得出心里他依旧是在担心着我的。机会如果真像我说得那么多，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人到底要虚伪到什么程度才能真正地看透自己呢？ “苏旸，你小子，快毕业了都还没有见到你的女朋友啊，是不是看不起兄弟所以才不愿带来给大家看看啊，年纪轻轻就会金屋藏娇了。”于枫整完了奶妈，又开始挑中了我，我心想你这句话倒是说对了一半。 “哪有，我是没有女朋友，真要看，最多给你看看我的金屋。” “不可能，你们大伙谁信啊？”喝醉酒唯一的好处就是是非不明，敌我不分，简单地说，就是好忽悠。于是一群人就跟风似大声地说，不信，然后继续醉生梦死。 “你看吧，没人相信。”从一开始于枫冲着我开口说话，就能闻到一股股强烈的酒臭味，要不是他天生能喝，就他现在的量估计早就和奶妈并排睡了。 “好，好，以后带给你看，羡慕不死你，找我偿命，行了吧。”通常和喝醉的人是无需讲道理的，当手臂拗不过大腿时，我就弃权，以后逮机会用铁棍和他拗。我表面诚恳，内心敷衍地和于枫干了一杯后，就想蜷身而退，却突然听到了背后传来了邹娜的声音。 第一卷 第十章 最后的“晚餐”（3） “苏旸，大班长啊，我们女生可来敬你酒了，给面子不。”只见邹娜面带绯红，手中端着一杯啤酒，身边还跟了几个女生就“杀气腾腾”地过来了。看她们这架势，我刚才说的话硬生生地被噎了回去。 “你小子，还说没有，都送上门了，还不快去。”于枫还想着那事呢，真是个难缠的家伙，我草草地应付了一句就掉头回自己的座位了。一路上我低头数着每一个脚步，刚才来的时候是1７步，回去若是误差太大，那就说明我醉了。 “男生敬完了，该敬我们女生了吧，你不会有性别歧视吧。”今天邹娜倒是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本性，估计是起化学作用了。 “没有，没有，就是我喝不下了，你们每人敬我一杯，那我就得和刘乃群一样了。”说话间，我指了指躺在凳子上的奶妈。 “这样啊，那我代表我们班１０个女生敬你，总可以给面子了吧。” 看着她一脸坚毅的表情，我想喝吧，总比皮肉之苦好。 还没等我举杯，她已经杯底朝天了，真是够爽快的，都说女孩子要不就是喝不来的，要不就是喝不倒的，看来她属于后者，于是我也只好硬撑着喝下了我极限的一杯。 邹娜满心愉悦地转过了身，正准备起步，突然又猛地回过了头。 “哦，对了，你还得和一个人喝。”听完他这句话，我差点没把最后一口酒喷出来。 “为……为什么啊。”我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了。 “诺，这是给你的，美慧送的。她小丫不好意思，让我给你，我一兴奋差点忘了。” “啊，什……什么呀。”这回我可真结巴了。 “回去拆了就知道了。”看着邹娜的表情很奇怪，一时说不出来，她转过身拖着美慧就过来了，“好了，你们干一杯吧。” “我，我真的喝不下了，再喝就要吐了。” “废话少说，满上，这可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哦，你怎么这么不领情。”她的霸道就凭我是无力抵挡的，更何况，胃里已经翻江倒海，站着都嫌难受。 看着美慧的脸已经红到了根，我也只好强忍着挑战自我了。 这一杯入肚，真是要了我的命，立马就冲到了厕所，然后稀里哗啦就是一通倾倒，吐得连胃酸都出来了，整的脑袋跟珍珠港遭袭一样，都炸开了，那可真叫地下万紫千红，头上星光灿烂啊。 整整花了15分08秒的时间，我才恢复先前的状态，踏着自以为正确的步伐回到了座位。看到邹娜那个高兴劲还有美慧对我眼神的回避，我都无心去思考问题了，拿着一盒包装精致的东西，我真的晕了。 三个多小时的毕业餐，谈笑间，啤酒灰飞烟灭，男的个个成老粗，女的个个变黛玉，哭的那叫一个煽情，就好像这顿饭后，酒醉醒来已经互为陌路人一般。在大伙离开酒桌以前，我把最有纪念价值的毕业照分发给了每个人，也许，有些人的笑脸也只能停留在这一方薄纸上了吧，心想着，不觉又泛起胃酸来。 这晚，罗晗明显是节制了很多，走出酒店居然是他扶着我。一路上我就反复问着罗晗工作上的事情，他就说其实那家公司不看重成绩，也不看重什么英语证书，是因为工作辛苦，很多面试的人都望而却步，但他和奶妈觉得反正两个人既年轻，又没女朋友，其他工作又难找，那就先窝在这家死命地干吧，谁叫咱要啥没啥，要命一条呢，而且又不脱离自己的专业，先干着吧，以后再说了。罗晗的话让人心酸，如今的大学生变得是越来越廉价了，就像地摊小商品一样，随便挑，随便卖，有时行情不好，就自杀跳楼价的变着法地往外推，我们又不是猪，何必做得那么过分呢，一句话，无奈。 回到寝室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在躺下不省人事之前，我还是坚强地做了最后一件事情，那就是小心翼翼地打开美慧送给我的东西。其实就当时的情景我已经心里有底了，但看到眼前一块精美的玉石护身符和一张卡片时，我的心还是颤了一下，不过最终仍很快地不省人事了，只是人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 窗外的风，轻轻地吹开了桌上的卡片，透过柔和的月光，隐隐地显出一排字来： 有些花败的一刻才是最美的，就像昙花； 有些地方离开后才觉得可爱，就像校园； 有些事还没开始却已经结束，就像恋爱； 有些人清醒着却还拼命装傻，就像自己。 祝福你的每一天都可以快乐，平安，幸福得像朵花一样。 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