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章:靳廷,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夜色深沉,梧桐苑内亮如白昼。  苑内一阵汽车熄火后的引擎响声,薛嫂步伐快速的上了二楼卧室,一边敲门,一边对里面的白橘默兴冲冲的道:“太太,先生回来了!”   白橘默在听见院子里的动静后,便立刻坐在梳妆台前,捯饬着那些粉底液眼线液,心中有一抹按耐不住的雀跃。   厉靳廷,她的老公,已经有两个月没回过家了。   白橘默迅速化了个清新淡雅的妆容,穿着碎花雪纺连衣裙,抹着素色口红的唇角边,泛起一丝柔笑,开门下楼。   白橘默刚下楼,便看见刚从院子里进来的身形挺拔男人,迈着被西裤包裹比例完美的长腿,大步流星的进了客厅,径直擦过她身边。   对白橘默的存在,视而不见。   白橘默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她却强笑着转身,看着他孤冷的背影,软声开口问道:“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刚好也没吃,薛嫂,晚饭准备好了吗?”   薛嫂连忙点头,“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饭。”   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寡漠开腔:“不用,我吃过了。”   白橘默唇角的笑意没有褪去,而是不死心的道:“好,那我上楼给你放洗澡水。”   她捏了捏手心,转身上楼。   ……   白橘默蹲在浴室浴缸边,手伸进水里试着水温,但目光发直的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肩头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握住她的肩头,语声清冷开口:“都快淹了,在发什么呆?”   白橘默一怔,起身站在他的面前,他的个子极高,白橘默一米六五的个子也不过刚到他的锁骨。   女人纤白的小手,解开他黑色衬衫的扣子,“厉靳廷,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白橘默垂着精致的小脸,低头认真的解着他的衬衫,直到她的小手落在他腰间的皮带之时,厉靳廷的大手,忽然扣住了她乱动的小手。   男人握着她的小手,在掌心捏了捏,将她抵在水池的琉璃台边,目光危险的眯了眯,“要你可以,要孩子……不可以。”   厉靳廷炙热带着掠夺性的吻,陡然落在她唇瓣上,谈不上温柔,只在那辗转之间,有着攻城略地的残忍。   白橘默伸手环住厉靳廷的脖子,双眼微红的回应他占有性的吻。   这吻,不带任何情愫,只关乎成年人之间的情欲。   她的雪纺裙,在他掌下撕裂。   “白橘默,你就这么喜欢沟引我?”   他捏着她的下巴,重重咬了一口她的嘴唇,血腥味在彼此口腔升腾。   在最后关头,白橘默握住了他要拿避孕套的手,小脸意乱情迷,“靳廷,不要戴。”   男人讥笑勾唇,沉下腰,重重占有了她。   ……   白橘默睡了个懒觉,一觉醒来,厉靳廷已经离开。   只是,床头柜上放着一瓶避孕药,还有一张字条。   ——离婚的事,认真考虑。   白橘默重新闭上眼,苦笑一声,手背搭在额头上,浑身酸软。   昨晚的那场欢僾,就像是他最后施舍给她的绮梦一般,梦过无痕。   她就算再努力,他也不会允许她怀上他的孩子。   而他偶尔的回家,不过是直接进入主题,在她身上发泄。   这场婚姻,不过是白橘默的一厢情愿,从来都无关爱情!   而厉靳廷,无时无刻不在逼迫着她离婚。   ……   北城五月末的天气,又闷又热,天空沉着乌泱泱的铅云,酝酿着一场滂沱大雨。   白橘默拎着浇花喷壶,在梧桐苑里打理着那些即将迎来花期的凤尾兰。   梧桐苑的黑色复古欧式雕花铁门外,一名快递员拍了拍铁门,冲站在院子里的白橘默喊了一声。   “白小姐,你的快递,请签收!”   白橘默放下手里的浇花喷壶,走到门口,直接从铁门缝中签收了快递。   拆开,一如往常,没有任何惊喜和讶异,文件袋里面装着一封离婚协议书。   男方落款处,是遒劲有力的三个大字,洒脱潦草,一如厉靳廷对这场婚姻的态度。   白橘默已经不记得,这是这个月以来第多少封离婚协议了。   没有一封,她甘愿签字。   白橘默捏着那封离婚协议书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打电话给厉靳廷。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靳廷……”   那声“靳廷”,甚至还没来得及落下尾音,那头便传来一个妩媚妖娆的女声,“靳廷在洗澡,你是谁?有什么事情吗?”   白橘默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掐断了电话。   结婚两年,厉靳廷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而她打给他的电话,不是助理说在开高层重要会议,便是陌生女人说他在洗澡。   白橘默几乎习惯了这样被冷漠的妻子待遇,也习惯了厉靳廷在外夜夜笙歌,可是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去年的今天,她一个人枯坐在客厅里,亲手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他回来,可最后打电话给他时,他竟然轻描淡写的说,忙忘了。   他不是忘了,他只是对她从来都不上心。   白橘默以为,今年的结婚纪念日,又是她一个人过,没想到,手机在两分钟后,又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靳廷哥哥。   白橘默眼眸一亮,愣了一秒才接起。   电话那头深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离婚的事,考虑清楚了?”   “今天是我们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   就算是在这样特别的日子里,他也要这样迫不及待的逼着她做离婚的决定吗?   厉靳廷口气故作轻浮,“想要什么?珠宝首饰,我都可以满足。”   她不过是希望,他能回家陪陪她。   白橘默勾唇,苦涩轻笑,“不用了。”   就在对方快要挂掉电话之时,白橘默忽然喊了他一声,“靳廷哥哥。”   这头的厉靳廷,握着手机,眉心微皱,眼波一滞。   自从结婚后,她就没再叫过靳廷哥哥……   白橘默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盘桓在心底许久的话,“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这样讨厌我?”   “你哪里都好,不过刚好,我都不喜欢。白橘默,不要再妄想了。”   她咽了一口唾沫,回应她的,是那头挂断的忙音。   落地窗外,酝酿许久的瓢泼大雨忽然倾倒下来,洗刷着一整片庄园。   而她的心,仿佛也下着洪荒大雨,淋湿了所有情绪。 正文 第002章:失去她,将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厉氏大楼,总裁办公室。  男人脸色冷峻的坐在黑色大班椅上,助理徐铮递过来一份收购合同。   “BOSS,白振华已经签了这份合同,盛世将会成为厉氏集团下的子公司,再也不姓白。”   架空白振华在盛世的董事长权力,再斥资十个亿完成收购,这场仗打的漂亮又潇洒。   厉靳廷握着黑色签字笔,在甲方处大笔一挥落下签名。   徐铮忍不住多嘴的问:“BOSS,您真的要和太太离婚吗?”   这些年来,连徐铮这个外人都看得出,白橘默是真的爱厉靳廷,从青涩懵懂到美好年华,白橘默爱了厉靳廷整整一个青春年少时光。   厉靳廷目光沉郁,泼墨的深眸底,略带一丝嘲弄,“既然已经完成了盛世的收购,白家于我而言,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   大雨冲刷了一整夜后,梧桐苑内的凤尾兰花苞终于也凋败了,可怜兮兮的被泥土和雨水浸泡着。   白橘默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一株株凤尾兰,只觉得心灰意冷。   凤尾兰是塞舌尔的国花,寓意着盛开的希望,可是她忘了,橘生南方为橘,橘生北方则为枳,哪怕是从塞舌尔当地空运回来的凤尾兰,生在北城也永远不会迎来属于它的绽放。   就像她和厉靳廷的婚姻,不管等再久,即使她付出的再多,也不会盛开。   挂在墙上的液晶屏幕电视机上,正插播着一条北城新闻——   “北城厉氏集团从今日起将直接控股盛世集团,而盛世集团也将隶属于厉氏集团下的子公司……”   白橘默一点点攥紧手心,直到今天为止,她似乎终于明白厉靳廷答应娶她的意义何在。   远远不止是商业联姻那么简单。   手机响起,接听。   “喂,爸爸。”   电话那头的白振华声音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橘默,盛世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厉靳廷收购了咱们盛世,现在,他的狼子野心已经成真。橘默,这两年来,爸爸知道你不快乐,孩子,和厉靳廷离婚吧。”   白橘默捂着嘴,眼泪止不住往下落,她哽咽着道:“爸,可是我爱了他十年之余,我不想放弃。”   从她十岁生日,知晓那些懵懂爱恋的时候,她的目光,便只追随着一个叫厉靳廷的人。   这一追随,便是一整个美好年华,二十岁生日那天,她刚到法定婚嫁年纪,便毅然决然不顾白家所有人的反对,嫁给了她的靳廷哥哥。   “橘默……爸当初就不希望你嫁给他,厉靳廷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就算你为他付出再多,他的眼皮眨都不会眨一下。听话孩子,和厉靳廷离婚,我带你和你妈妈去比利时生活,以后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白橘默双眼通红,她咬着指节,抽泣的双肩颤抖,“爸,我不想去比利时……我想待在靳廷哥哥身边。”   “橘默,别再任性了,他一开始就不是你的靳廷哥哥,我已经让你妈妈和吴嫂去梧桐苑了,你收拾一下行李,回家吧。”   她蹲在地上,哭的视线氤氲模糊,即使隐忍的咬着手背,可那哭声再也掩盖不住,眼泪在刹那,泫然坠落。   她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那一丝痛意,令她麻痹的情绪得以一丝冷静,她拨了一通电话,小脸湿润冰凉。   “过来吧。”   只有简短的三个字,白橘默却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下了这个赌注。   赌,赌厉靳廷到底有没有一丁点儿的在乎她。   赌,赌自己的死活比梧桐苑里那条雪白的藏獒重要。   她轻笑出声来,竟然会有人和一条狗比重要性。   可在厉靳廷那里,对院中那条藏獒的关注度,比对她的多的多。   ……   十分钟后,白橘默站在院子门口取牛奶,被一辆黑色面包车掳走。   薛嫂大惊,连忙给厉靳廷打电话,“先、先生,太太被绑架了!”   ……   厉氏大楼,总裁办公室。   当厉靳廷接到这通薛嫂的求救电话时,深眸眼底微微一怔,随即平静无澜。   男人削薄的唇角,显得无情,“知道了。”   只丢下寡淡无情绪的三个字,便直接挂掉了电话。   徐铮站在一边询问:“BOSS,十分钟后,有个会议,现在是延迟还是直接取消?”   厉靳廷面色素白孤冷,挑了下深眉,“不用,一切照常。”   开会时,厉靳廷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是白橘默的电话。   男人冷眼瞥了一眼,暂停了会议,接起。   那头是个粗犷的中年男人声音,凶狠威胁道:“厉靳廷,你老婆在我这儿!带上两千万赎金亲自来赎人!如果你敢报警,别怪我撕票!”   厉靳廷双眼眨都没眨一下,目光清寒,声音四平八稳的道:“我和她很快就会离婚,所以,你威胁错人了,你应该找她的爸妈,而不是我。”   ……   而这边的废旧工厂里,那粗犷中年男人挂掉电话后,看向白橘默,“白小姐……”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白橘默攥紧了手心,缓缓闭上眼睛,声音颤抖着,“我都听见了,不用说了。”   她的放手一搏,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而他残忍冷漠的也让她终于心死。   爱一个人爱了十年之余,将这个人爱到生命里,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自我感动的笑话!   ……   白橘默不知是怎么一步步踩着夜色,面如死灰的回到梧桐苑,却在进门时,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腕拽入怀中。   “啊……”   她的背部,重重撞上门框。   屋子里黑暗至极,唯有落地窗折射进来的一道微光,或许是她最近哭的太多了,所以视力很差很差。   男人清冽肃穆的气息一下子将她包围,厉靳廷将她抵在门板上,目光深凉冷漠的盯着她,“白橘默,你倒是很有能耐,被绑匪绑走,又轻易逃脱,还能毫发无伤,你告诉我,你怎么摆脱绑匪的?”   白橘默抬头,双眼红红的看着他,他眼底盛怒,她却越发想笑,“看来我没有被绑匪撕票,让你很失望。”   厉靳廷漠然眼底,浮现一抹讥笑,他重重丢开她的手腕,“你这颗脑袋还算清醒!”   白橘默摊着肩膀,步伐虚弱的走到茶几边,拿起那份离婚协议,“你不就是想让我签字吗?厉靳廷,从今往后你解脱了,你可以每天开会,可以每天在外和形形色色的女人玩,我再也不会打电话给你。”   白橘默握着离婚协议旁的黑色签字笔,几乎要将那笔杆握碎,狠狠一咬牙,在那签名处,落下自己的名字。   失去她,将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正文 第003章:再见,厉靳廷! 白橘默将签完字的离婚协议,用力丢在他怀里,双眼红透,却一字一句的盯着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道:“你要的!都给你!”  曾经,厉靳廷说喜欢温婉乖巧的,白橘默便偷偷将自己的小小乖张和玩心收起,甘愿做他背后的小妻子。   厉靳廷说不喜欢自己的妻子在外抛头露面,白橘默便连大学都没上完,休学在家,放弃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艺术天赋,做一个洗手作羹汤的家庭主妇。   可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他连正眼都没看过她一眼!   他对院子里那条藏獒犬还会嘘寒问暖,可她生病的时候,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两年婚姻,没有同床共枕的时刻,更加没有耳鬓厮磨的温暖,从现在起,她白橘默,要活回自己当初的模样!   ——再见,厉靳廷!   ……   白橘默收拾了行李,离开梧桐苑的时候,是第二天早晨。   厉靳廷一如既往的提早离开了梧桐苑,只是叫薛嫂带了句话给她。   “太太,先生……先生让我带句话给你,说希望离婚手续越快越好。”   白橘默点点头,他对离婚的事情,向来都这么迫不及待。   薛嫂不舍的看了一眼白橘默,“太太,你真的要离开梧桐苑吗?”   白橘默勾唇淡笑,看了一眼屋子里熟悉的陈设,“这里我生活了两年,所有摆设装饰都是我布置的。薛嫂,往后可能我们都没有机会再见了,好好照顾他。”   撇开对厉靳廷那十多年的付出和执念,如今真的要离开这里,依旧有些不舍。   薛嫂眼眶湿润,“太太……”   “往后我再也不是厉太太了。”   这个令她疼的甘之如饴的王冠,终于被他亲手摘下。   白橘默拎着行李箱离开的时候,院子里的雪白藏獒犬呜呜叫了几声。   她回眸看去,其实如果不跟这只名叫“无忌”的藏獒吃干醋的话,其实现在看来,这只长相有点像狮子的大狗,其实也挺可爱的。   她蹲下身来,顺了顺无忌长长的狗毛,“我要走了,往后薛嫂照顾你,你可别对她凶呀。”   白橘默喂了无忌一些狗粮,起身离开,眼泪在瞬间夺眶而出。   白振华派来接她的车,已经到了门口。   白橘默看了一眼院子里已经枯萎的凤尾兰,弯了弯唇角。   ……   厉靳廷在离婚协议里,赔偿了白橘默一笔不小的数目,白橘默也没有矫情,为他默默守候了这么多年,从他那里拿点应得的,也无可厚非。   何况,现在盛世已经被他收购,白家虽然在经济上不愁生活,可日子过的也不比从前阔绰,白振华和容兰都老了,也不可能再白手起家。   白橘默回到白家后,便发了条信息给厉靳廷。   “下午两点,民政局见。”   ……   办完离婚手续后,白家三口飞往比利时。   结婚时,她不过二十岁,离婚时,也不过二十二岁,可心,却像苍老了一个世纪。   飞机起飞,白橘默靠在容兰的肩头上,听着那轻微的轰鸣声,脑海中浮现着过往十多年里,和厉靳廷相处的点点滴滴,强迫那些画面一点点淡化自己的记忆中。   容兰伸手握住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你爸爸已经帮你联系了巴黎美术学院,如果没有意外,等开学的时候你就可以去念书了。”   白橘默闭了闭眼,“妈,要是我没有遇见厉靳廷,我现在可能已经是个很成功的插画师了。”   “都过去了,咱们以后再也不要见他了。”   白橘默哽咽了一声,“嗯。”   ——再也不见。   ……   梧桐苑内,清冷冷一片。   院子里无忌见厉靳廷回来,情绪低落的呜呜两声,冲他摇了摇尾巴。   厉靳廷蹲身抚了下无忌的头,“怎么,见到我不开心?”   无忌撒娇的往他怀里蹭了蹭。   厉靳廷目光深邃,自言自语喃喃着道:“连你都习惯她了。”   自从有一次白橘默因为对无忌照顾不周,把无忌弄进兽医医院,被他冷暴力许久后,白橘默对无忌便像照顾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照顾着。   所以,现在这条狗都被她养叼了。   ……   两年后,北城,新闻大厦。   “听说今天纽约总部空降了一个首席插画师。”   “而且听说这个首席插画师,还是DDB总部从巴黎最牛的帕布利西斯广告公司挖来的。”   “我还听说,这个首席插画师在巴黎美院四年的学业,用了两年读完,简直是个美术广告天才。”   ……   创意部总监带着白橘默往独立办公室里走,路过透明玻璃门见一群小姑娘在谈论她时,总监笑着道:“Renee,别在意,她们只是好奇和崇拜你。”   他将白橘默带到独立办公室后,询问道:“Renee,觉得这间办公室环境怎么样?”   办公室简约,性冷淡风格,采光也极好,一面偌大的落地窗,阳光晴好,形成锦带散落进来。   白橘默点点头,“不错。”   “对了,今晚给你办个欢迎会吧?也算是为你洗尘。”   “好啊。”   北城,暌违两年,她终于又回来了!   只是,她再也不是从前的白橘默,而是一个全新的Renee.mo,涅槃重生。   ……   晚上十点,半浮生酒吧,北城这片的欢闹才刚刚华丽上线。   DDB创意部为白橘默在酒店办了个洗尘宴后,又包了一个豪华包间庆祝Renee.mo的加入。   白橘默酒量本就不行,浅尝辄止便已微醉,可今晚却因为避不开一杯又一杯的敬酒,此时听着包间里声色犬马的歌声、喧哗声,酒精控制着大脑,几乎要爆炸。   她在昏暗的光线中,撞撞跌跌的出了包间,趴在走廊的花盆边,便克制不住的吐了出来。   她抱着花盆半跪在那儿,刚想吃力起身,身边忽然蹿过来一条大型雪白的藏獒犬。   白橘默先是吓了一跳,那条藏獒犬却忽然咬着她的裙摆,呜呜叫了两声,对她摇尾巴晃脑。   她实在有些醉了,扶了扶额头,再定睛的时候,只觉得眼前对她尤其友善的藏獒犬,竟然无比熟悉…… 正文 第004章:两年后,久别重逢! “呜呜……”  那条藏獒犬又扯了扯白橘默的裙摆。   白橘默眉心狠狠一皱,混沌思绪猛然清醒,“无忌……”   无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无忌出现在这里,那……厉靳廷一定就在附近!   白橘默微醺的眼底,狠狠一怔。   “无忌!过来!”   忽然,一道清冽男声,透过前尘往事蓦然穿梭而过,熟悉又陌生。   白橘默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   而不远处的男人,也就是这条狗的主人,正皱着眉头,迈着长腿大步走来。   白橘默背对着那即将走来的男人,手心慢慢攥紧。   ——呵,厉靳廷,又见面了。   无忌很少有不听话的时刻,尤其是厉靳廷的命令,无忌竟然难得的没有听话跑回他身边,而是继续不依不挠的拉着白橘默的裙摆,不肯松口。   厉靳廷训斥一声无忌,又对背对着他的女人,疏冷又礼貌的道:“小姐,抱歉,我家这条呆狗不是太懂礼貌。”   “无忌,松口。”   无忌摇了摇尾巴,在厉靳廷脚边用力蹭了蹭,厉靳廷俊脸沉下来,“平时把你宠坏了,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白橘默咬唇,抬步便一声不吭的就要走,她的步伐一动,厉靳廷深眸陡然一暗,似乎明白了无忌的反常……   白橘默手腕处猛地被一个力道重重拉扯住,男人指节分明的修长大手,紧紧握住她的柔胰。   她脚步不稳,被厉靳廷一个旋身,扣在包间走廊和他结实的胸膛之间。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愕然,却很快恢复云淡风轻,他捏着她的下巴,笑意冷冽又讥讽,“销声匿迹两年,就这样可怜兮兮的出现在我眼前,白橘默,你的手段一如既往的拙劣!”   白橘默咬牙,被酒精染醉后的目光有些迷离,此时却清冷至极的瞪着厉靳廷,“厉先生,是我刻意安排还是你在碰瓷搭讪?好好管管你家的狗,别让它把谁家姑娘的裙子给咬坏!”   “两年不见口齿倒是伶俐不少。”   白橘默拨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指,目光直直盯着他,“拜你所赐!”   “回来做什么?”男人的长腿,逼迫性的往她两腿之间抵了低,目光深沉如夜色。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落在她耳鬓边,几乎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问候。   白橘默浑身微怔,却攥着拳头,冷笑一声,“我回来和厉先生好像没什么关系!如果厉先生没什么事,恕我不奉陪。”   白橘默动身便要离开,却被男人的大手握住肩头,用力摔了回来。   她的肩膀,与坚硬墙壁狠狠碰撞,疼的神经末梢一下清醒。   “谁允许你喝成这副女酒鬼的样子!”   她勾唇妩媚一笑,笑意轻浮又轻蔑,“厉靳廷,我们离婚了!我不归你管!”   她盯着他隐忍着怒意的黑眸,笑容得意,从他怀里,终于挣扎逃脱。   背过身,捏了捏手指,抬步快速离开。   不知是因为醉的太难受,还是因为那心脏再次被揉捻,眼泪竟然就这么簌簌落下。   喉咙像卡了许多碎玻璃,吐出来会划破喉咙,咽下去又钻心疼痛。   她站在包间门口,整理好情绪,才勾着一抹淡笑进去。   男人狭长黑眸眯紧,盯着那道纤细身影,脸色冷沉至极。   无忌蹲在他脚边,又叫了两声。   厉靳廷低垂着眸子,瞧了一眼无忌,“怎么,你想她了?”   无忌像是听懂一般,点了点大脑袋。   厉靳廷浑身散发冷峭肃杀,“那就憋着!”   无忌晃了晃大脑袋,委屈,“……”   ……   回到单身公寓后,白橘默泡了个热水澡。   酒精和浴缸的作用下,她眯了一会儿。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的,是与厉靳廷那挥之不去的过往。   梦魇里,那清脆稚嫩一声又一声的“靳廷哥哥”,一直在她耳边萦绕。   “靳廷哥哥,我喜欢你。”   “靳廷哥哥,你娶我好不好?”   ……   白橘默深吸一口气,沉入浴缸里,那些往事和聒噪终于平息,耳边只有咕咕的水声。   她从水里仰头搁浅,犹如新生的美人鱼,脆弱又惊艳,她双臂伏在浴缸壁上,目光清透,看向全身镜里的自己。   那副被厉靳廷狠狠伤透的身子和心,早在两年前就灰飞烟灭,从现在开始,她的身体和她的心,都只属于她自己。   ——厉靳廷,别来无恙。   ……   DDB广告公司,创意部。   总监乔治特意拿着案子敲了白橘默的办公室门。   “Renee,这是你回国后要接的第一个案子,另外,总部那边特意打电话过来交代过,说你……在接案子方面有忌口的地方?”   “一个月我最多只能接三单,要是遇到影视动漫全集插画,可能接了就没法再接其他案子了。”   乔治比了个“OK”的手势,“这点我同意,数量和质量肯定不能兼得。”   白橘默看了一眼合同,目光微愣的落在甲方合伙人上。   乔治见她垂着脸,沉默许久,问道:“怎么了?”   白橘默抬头,清丽一笑,“可能以后还会多一个忌口,厉氏集团所有的单子,不接。”   “What?”乔治一惊,“厉氏集团是北城最大的利润来源,厉氏集团旗下的影视公司几乎是我们恒美必须拿下的肥肉,Renee,我知道你是总部好不容易从帕布利西斯挖来的,可能你在总部那儿的话语权比我这个分部总监还要有地位,可是你回了北城,就得遵循北城的办事规矩,这行还没有哪家公司拒绝过厉氏集团抛过来的橄榄枝。”   “乔治,我不是故意耍大牌不接,我有私人原因。”   “Renee,你现在是在工作,你就算和厉氏集团CEO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这个案子你也必须接,实话说,厉氏集团旗下的影视公司几乎是我们恒美每年最大客户,没有这个客户,我们DDB在北城根本就开不下去。”   白橘默深叹一声,“好,我接。”   如果没有意外,这样的影视插画案子,顶多是和厉氏旗下的影视公司负责人打交道,应该和厉氏高层,打不到什么照面。 正文 第005章:欲擒故纵的把戏 厉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徐铮敲门进来,“BOSS,这周三《大唐风云》这部电视剧会进行开机仪式,影视公司那边邀请您周三晚上参加开机晚宴。”   厉靳廷淡声回应,“嗯,我让你查的资料怎么样了?”   徐铮将个人资料递到厉靳廷面前,“白振华夫妇去了比利时安享晚年,太太去了巴黎美院学习美术,四年的课程两年读完,现在已经回国了,而且,更巧的是,太太现在就职于一直和我们厉氏有合作的DDB分部恒美广告公司,听说是纽约总部空降回来的首席插画师。”   “这次《大唐风云》的插画师安排了谁?”   “更更巧的是,太太这次接了咱们厉氏的案子。”   厉靳廷将手里的合同往宽敞的花梨木书桌上一丢,双手交握,眼底滑过一抹玩味,“《大唐风云》这部片子的美术编辑部分,全部由我来监制。”   徐铮默默为白橘默点上一盏蜡烛,“……好,我这就通知底下的人。”   厉靳廷看着手里的那份资料。   Renee.mo,DDB首席插画师……   呵,换了个寓意“重生”的英文名,摇身一变首席插画师,难道她真以为,就能逃脱他的掌控吗?   恒美,DDB开设在北城的分部,再过不久就将隶属于厉氏,包括恒美的首席插画师Renee.mo。   白橘默,这种故技重施欲擒故纵的把戏,他倒是要看看,她要玩几次。   ……   又是一年五月末,白橘默和厉靳廷离婚已经整整两年了,再过几天,就是曾经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以前那么宝贝那个节日,那么期盼那一天,可是如今,白橘默连想都懒得想。   从DDB下班后,白橘默开着白色宝马3系带着一大堆工作任务回了静安的单身公寓。   刚进楼道里,白橘默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宁弋。   宁弋,白橘默的发小,活了二十四年来的铁哥们。   自从两年前,白橘默嫁给厉靳廷后,宁弋去了国外深造,两人之间的联系少之又少。   “喂,宁弋,你怎么忽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那头的宁弋,声音沉重,“橘默,我才刚从伯母那里得知,原来你和厉靳廷离婚了。”   白橘默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一愣,随即便轻松笑道:“我和他两年前就离婚啦,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我听伯母说,你回北城了?橘默,我这周末回来。”   “好,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机场接你。”   ……   挂掉电话后,白橘默深吸一口气,进了电梯,她靠在电梯壁边,思绪放空。   所有人都觉得,她放不下对厉靳廷的感情。   回到家,简单洗漱后,便开了电脑绘图,可是脑子里乱糟糟的,看了《大唐风云》的剧本后,脑海里更加一片空白了。   乔治说明天一早让她直接去厉氏和美术部分的负责人沟通一下,白橘默索性合上剧本和笔记本,倒头就睡。   ……   白橘默站在厉氏大楼下时,抬头看着这两年面目全非的全新办公大楼,笔直巍峨,直入云霄,曾经,这里也有一半是盛世的办公用地。   进了厉氏,前台已经有助理在等候迎接她,不过不是陌生助理,而是徐铮。   “白设计师,这边请,负责人已经在等你了。”   白橘默微怔,“徐助理,怎么是你接待我?”   以徐铮在厉氏的权力和地位,应该不会成为一个影视部门美术负责人的助理吧?   “您待会就知道了。”   徐铮带着白橘默直接进了专用电梯,电梯直达最高楼层八十层。   随着电梯一节一节的攀升,白橘默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徐助理,我是来工作的。”   言外之意,她不是来见厉靳廷的。   徐铮恭敬一笑,“白设计师,可您接的《大唐风云》的所有美术编辑部分负责人,就是厉总啊。”   “什么?”白橘默眉心紧蹙,捏了下手心。   徐铮一副官腔,按照厉靳廷的说法一字不落的道:“《大唐风云》是我们厉氏这次投资额巨大的年度大IP,所以在画面视觉上面尤为重要,BOSS希望能全权监制。”   等到了八十层,厉靳廷的办公室,白橘默深吸一口气,这才跟随徐铮进去。   黑色大班椅上的男人,气质沉峻,比起两年前更加深邃令人捉摸不透。   “BOSS,DDB的首席插画师Renee.mo来了。”   男人没有抬眸,只是声音清淡的应了一声。   等徐铮出了办公室后,白橘默将包里的合同和剧本一起丢在他眼前,“厉总,我要解约,或者你换其他插画师。”   低垂着俊脸的男人,深眉一挑,交握着修长双手,沉静的抬头,目光不咸不淡的看向她。   “合同第8页第2条,没有得到甲方的同意,乙方没有权利换其他创作者顶替。违约金五百万。”   白橘默咬唇,“可是合同上也没有写是厉总亲自负责。”   男人从容淡定,“合同上更没有明确写这个项目不是厉靳廷负责。”   白橘默双眼笔直的瞪着眼前风轻云淡的男人,厉靳廷勾着薄唇,反问:“怎么,难道美术部分是我负责,你不满意?”   白橘默坐在厉靳廷对面,两人坐在谈判桌上,“是啊,厉总明明是个商人,对这些美术插画恐怕一无所知吧,还是别揽这种瓷器活儿了吧。”   “你对我的意见,好像很大?”男人斜着身子,目光玩味又揶揄,口气带着抹雅痞。   白橘默从包里拿出之前做的一些样片插画,“厉总,这是我昨天了解片子后做的一些插画,不过我还是建议厉总让专业的美术负责人跟我沟通。”   厉靳廷幽邃的目光,就那么盯了她一秒,锐利目光落在插画上,目光里写满了挑剔,“你就打算用这种质量的插画来做《大唐》这部片子?”   白橘默红了脸,却压抑着脾气,勾唇浅笑,从厉靳廷手里夺过插画,“我的能力最高就这样,厉总既然不满意我的风格,那就换DDB的其他优秀插画师吧,他们肯定做的比我好。” 正文 第006章:白橘默,你在撒谎。 厉靳廷脸色冷沉,语气一丝不苟,他起身离开办公室,只丢下一句:“画到我满意为止。”  白橘默坐在原处,终于再也克制不住的发作,“厉靳廷,你故意刁难我有意思吗?!”   “白小姐,我们现在是单纯的甲乙双方关系,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地位了?做不到让我满意,还要给我扣帽子?”男人噙着冷笑,缓缓转身,逼近她,灼烫气息滚落在她耳鬓颈窝处,声音低哑带着一抹嘲弄,“还是说,你想让我潜你?”   “厉总,你身居高位,请自重!”   厉靳廷不仅没有退步,反而还更往前抵了一步,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目光深沉如水的盯着她微红的小脸,“自重?白橘默,你忘了当初自己怎么不依不挠爬上我的床,求我要了你,娶了你的样子吗?”   白橘默咽了口唾沫,清透眸底燃起两簇小火苗,“放开我!”   他的一只大手,轻易扣住她的两只纤细手腕背在身后,将她困在胸膛之中,而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声音喑哑,“无忌病了,待会你带它去兽医医院。”   “无忌是你的狗,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橘默气的咬牙,穿着高跟鞋的脚想狠狠踢向他,男人另一只手却动作更加迅速的扣住她的脚踝,“就算是迫不及待的想投怀送抱,也不该是这个投法,白橘默,你大概是没好好看合同,你的工作之一就是照顾无忌。”   “厉靳廷,你卑鄙无耻!”   男人带着薄茧的大手,在她光滑白皙的脚踝处,用力握了握,“乖,我还要去开会,无忌在休息室。”   白橘默低头,在他解开两颗衬衫纽扣露出的修长脖颈上,发泄性的狠狠咬了一口。   而她的口红,也蹭在了他的白色衬衫上。   白橘默眯着大眼,笑的清甜无害,“厉总,好好开会。”   难道就只有他会挖坑给她跳,她就不会吗?   或许是她恨得牙痒痒,根本没心情看到厉靳廷修长手指抚过那脖颈处的咬痕时,目光里的暧妹和调侃。   ……   厉氏高层会议室。   徐铮汇报道:“BOSS,会议马上就开始了。”   厉靳廷脖子上有一排整齐的牙印,还有白衬衫领口的口红印记,令徐铮一怔。   很明显,是女人所为。   可到底是哪个胆大妄为的女人,敢猴在厉靳廷身上做这种事情?   “BOSS,你的脖子上……”   厉靳廷手指抚了下那还有点湿润的咬痕处,目光高深莫测,“无忌咬的。”   无忌什么时候还抹口红了,徐铮没记错的话,无忌是条公狗。   还有,厉靳廷身上的女人香气,分明就是白橘默身上的香气。   等所有高层到齐,见到厉靳廷白色衬衫上印着女人的口红印子,冷厉气场中,带着魅惑的禁欲气质,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自从这位厉总两年前与白家的那位千金离婚后,至今为止好像没有出现过任何桃花……   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   白橘默进了休息室,只见无忌趴在柔软的沙发上,可怜兮兮的对她眨着眼。   藏獒犬生龙活虎的时候,体型大,就算不攻击任何人也看起来凶巴巴的,可现在,却蔫蔫的躺在那儿,病怏怏的。   白橘默走到沙发边,无忌将长毛大脑袋蹭到她腿上靠着。   “怎么病了?”白橘默的小手,顺了顺无忌的毛发。   无忌难受的轻哼两声,在她身上撒娇。   两年前,无忌的日常生活一直是白橘默照料,当初离开的时候,她还真有点舍不得这条大狗。   ……   从兽医医院回来,白橘默牵着恢复精神的无忌从地下停车场回来,一人一狗,直接上了直达电梯。   白橘默把无忌给厉靳廷送了回来,“无忌只是有些着凉,已经打过针了,厉总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公司了。”   “你今天留下来照顾无忌,DDB那边我已经打电话关照过了。”   白橘默一时气不打一处出,她好笑道:“厉总,我和你现在只是合作伙伴,不是你包养的情人。还有,你不要再拿合同压我了。”   她拎起包,起身便要离开。   “两年不见,脾气倒是见长。”   白橘默转身,黑白分明的水眸直直盯着他,反唇相讥,“厉总,我的工作是为《大唐》这部片子做插画,今天我带你的狗去兽医医院,已经超出了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她冷笑一声,“就算厉总想潜我,也要问问我本人的意见吧!”   “Renee?重生?白橘默,没想到我对你的影响力会这么大。”   他颀长的身子,探过桌面,俊脸与她的小脸,挨的极近,彼此的呼吸,几乎交融错乱。   白橘默浓密卷曲的睫毛颤了颤,将目光别开,“取Renee这个英文名跟你无关。”   她眼底滑过一丝仓皇无措,他有力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薄唇,缓缓靠近。   “小白,你在撒谎。”   白橘默平静的目光,狠狠抖了抖。   小白……   这个只有厉靳廷才会喊的称呼,被尘封许久的记忆,隔着千山万水,一下子奔腾而至。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陡然被那薄唇夺走全部呼吸,她没有防备,那强而清冽的气息一下子灌入她五脏六腑里。   隔着一张办公桌,他们像是两条在水里相濡以沫的鱼,纠缠在一起。   白橘默的心跳,快的几乎要蹦出来。   她反抗他的手,被他十指相扣压在她腰窝后。   “厉靳廷,放开……!”   白橘默险些失去自己的最后一道防守,从厉靳廷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色滚烫,唇瓣殷红。   那声低沉带着缱绻的“小白”,几乎令人迷失了心智。   白橘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混沌的大脑清醒过来。   厉靳廷不过是个冷血动物,即使她付出再多也一样会飞蛾扑火,两年前的教训已经令她遍体鳞伤,她不会再傻第二次!   现在,他们不过是单纯的甲乙方合作关系!   可是方才的那个吻,又烫又麻,搅乱她的情绪。 正文 第007章:厉靳廷,麻烦你和你的狗离我远点! 白橘默回了DDB没多久,乔治便将《大唐风云》的开机晚宴请柬送了过来。  “怎么了,从厉氏回来心不在焉的?”   白橘默拧眉,“你为什么没告诉我美术负责人是厉靳廷?”   乔治耸肩一笑,“负责人是厉总难道不好吗?厉总英俊多金,又不是什么挺着大肚子四五十岁顶着地中海的老头子,北城多少女人都想和厉总共事呢。”   她叹息一声,也对,乔治根本不知道她和厉靳廷有着怎样纠葛的过去。   “乔治,有没有办法换DDB的其他插画师?”   乔治皱眉,“这恐怕不行,你是厉总钦点的人选。”   “你说什么?”   见白橘默的惊愕表情,乔治凑过来,八卦的问:“Renee,你和这个厉总,到底什么关系?我看……这个厉总八成是对你有意思吧?”   白橘默脸色冷淡,“不可能,厉靳廷那个人,铁石心肠,不会爱上任何人。”   “OK,这是你的私事,不过请柬我已经送到了,明晚的开机晚宴记得参加。”   ……   白橘默下了班后,回了静安单身公寓。   走到公寓楼下,刚从车内走出来,便听见一道熟悉又距离久远的男声。   “橘默!”   白橘默握着车钥匙的手,微微一僵,转身便看见宁弋站在不远处,身子斜斜的靠在布加迪车边。   白橘默踩着高跟鞋,暗沉的心情一扫而光,她小步快走过来,“你不是说这周末才回来?怎么……?”   她的话还没问完,便被宁弋双臂拥进了怀里,他将她抱得紧紧,“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伯母告诉我,你现在住在这里,我就提前来守株待兔了。橘默,这两年我真的很想你。”   白橘默弯唇,“我也是。”   “如果知道厉靳廷会那样伤害你,我当初一定不会放手让你嫁给他。”   她轻笑一声,“都过去了。”   ……   隐藏在角落里的黑色世爵之内,男人看着不远处抱在一起的男女,眯了眯深邃的黑眸。   男人修长漂亮的长手,抚着副驾驶上蹲着的大狗。   “你不是想要她照顾你吗?去。”   无忌像是得令一般,从副驾驶跳下去,一溜烟从角落里跑到白橘默腿边,跃然一跳,将宁弋险些扑倒!   白橘默也被吓了一跳,弯腰安抚了下气势冲冲的无忌,“无忌,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爸爸呢?”   无忌把宁弋推搡到一边,自己撒娇的呜呜往白橘默腿边蹭。   宁弋忍不住骂了句,“Shit!哪家不懂规矩的狗!”   宁弋有严重的狗毛过敏症,无忌跟他肢体接触后,宁弋喷嚏打个不停。   白橘默词穷,“……”   无忌成功完全任务,朝黑色世爵的方向跳了跳狗腿子,厉靳廷勾唇,打了方向盘,直接从小区偏门离开。   宁弋因为狗毛过敏严重,无法和一只大狗待在一个屋子里,所以连白橘默的住处都没上去,直接去了医院。   白橘默打了几通厉靳廷的电话,皆是关机,只好将无忌带回自己的公寓里。   白橘默一边在厨房为无忌准备夜宵,一边喃喃自语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按理来说,无忌根本不知道她的住处。   无忌趴在沙发边,耷拢着脑袋,等白橘默端着它的夜宵出来,无忌往她身上直跳。   “好了好了,都给你,没人跟你抢。”   无忌吃饱喝足后,趴在沙发边的羊毛毯子上,直接睡了。   白橘默也没再管它,兀自进了卧室里。   晚上,白橘默和母亲容兰通了会儿视频。   容兰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白橘默尽快融入一段新的感情里,别让自己的感情空白太久。   “妈,我要睡了,明早还要起来工作呢。”   “嗯,早点睡,别忘了妈交代的,宁弋是个好孩子,跟你又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就算现在咱们白家落魄了,凭着我和你爸爸跟他们宁家的关系,攀亲家也是没什么问题的,你宁伯母也很喜欢你,何况,那孩子对你怎么样,妈一直看在眼里,别辜负了人家。”   “嗯,我知道了。妈,晚安。”   ……   视频结束后,白橘默挺尸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她的手,搭在唇瓣上,那唇上,似乎还火辣辣的一片,像是残留着厉靳廷霸道强烈的气息。   白橘默咬唇,心烦意乱的埋进被子里打算睡觉,手机震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厉靳廷。   “喂,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男人明知故问。   白橘默皱眉,“无忌跑到我这里来了。”   男人嗓音低沉,“你确定不是你偷走的?”   “我偷无忌做什么?你可以现在过来把无忌带走,厉靳廷,麻烦以后你和你的狗离我远点!”   心乱如麻,白橘默脾气变得暴躁。   男人脾气耐心极了,“明早我来接无忌,顺便和你谈一下工作。”   白橘默没再说什么,直接挂了。   那头的男人,冷笑一声,呵,无忌打断了她和老情人的叙旧,她似乎很恼火的样子!   ……   第二天一早,厉靳廷来静安公寓接无忌。   无忌躺在沙发边的地毯上,睡的没心没肺,等厉靳廷来的时候,刚醒,一双狗眼迷迷蒙蒙的。   白橘默才起,她早晨有晨浴的习惯,招待了厉靳廷在客厅里坐下,兀自去浴室洗澡。   浴室水声哗哗,无忌调皮的钻进了卧室里,将白橘默换下丢在地板上的內裤叼了出来。   无忌把白橘默的內裤叼着放在厉靳廷脚边,那巴掌大小一团的浅色雷丝內裤,就落在厉靳廷黑色锃亮的皮鞋上,显得禁欲又暧昧。   厉靳廷有点嫌弃自家的狗,皱眉,这狗跟谁学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色?   无忌满不高兴,傲娇的在地毯上打了个滚。   男人目光深谙的落在脚边的浅色雷丝女式內裤上,勾了勾薄唇,眼底滑过一抹揶揄。   白橘默洗完澡穿好衣服,拉开门出来时,便看见男人指节分明的手指,勾着她的內裤,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道:“无忌顽皮,把你的內裤叼了出来。” 正文 第008章:去掉厉,叫一声。 厉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白橘默正在和厉靳廷谈插画风格的问题,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进来。”   敲门进来的人,是许董事,厉氏集团的股东之一。   白橘默从座位上起身,找了个借口,“厉总,我出去一下。”   谁料,厉靳廷却坦荡道:“不用回避。”   许董事微怔,却也在厉靳廷面前坐下,还是芥蒂的看了一眼白橘默。   “靳廷,我今天是想跟你谈一件私事。”   “许伯伯,你一直跟着我爸做事,我爸死后,你竭尽全力帮助我,有什么事,直说就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做到。”   许董事点点头,“靳廷,你和佩瑜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你这两年来一直孤身一人,佩瑜心里也喜欢你,你看你们的婚事,是不是该定下来了?”   白橘默面色不惊,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却攥了攥。   厉靳廷的黑眸,余光扫过她的小脸一眼,气质沉敛,眼底平静无澜,“许伯,和佩瑜的婚事我会好好考虑。”   许董事还以为这一次,厉靳廷会拒绝他,毕竟之前他提过好几次,都被厉靳廷给避开了这个话题。   可这一次,厉靳廷竟然说会好好考虑这件事。   “好,那你好好考虑,你先忙吧。”   等许董事走后,白橘默的目光心不在焉的落在笔记本绘出一半的水粉插画上。   厉靳廷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白橘默回神,重新投入工作中,“厉总,这个色调和风格,你还满意吗?如果满意的话,那我就回恒美往下继续画了。”   她刚要收起笔记本,小手却被那只大手蓦然扣住,他目光灼灼审视着她的小脸,“吃醋了?”   白橘默眉心微拧,将手从他掌心抽离,“厉总,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她收拾了画稿和笔记本,起身便要走。   “白橘默,我允许你可以走了吗?”   白橘默好笑又无奈的看着他,“厉靳廷,我早就不爱你了,更不会吃什么醋。希望我和厉总之间,除了公事,没其他好谈的!”   她作势要走,身子却被男人大力扯了回来,怀里的包掉落在地,笔记本和画稿散落一地,厉靳廷将她抵在胸膛和办公桌边,咄咄逼人。   “厉靳廷!你做什么!”   “五分四十秒,昨晚你和那个宁弋独处在一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白橘默在他的桎梏中用力挣扎,“你跟踪我!你这个变太!我和谁在一起做了什么和你有关系吗?!厉靳廷,需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们已经离婚了!”   男人低下俊脸来,这张脸五官精致英俊,犹如鬼斧神刀雕刻的完美艺术品,白橘默曾无数次为之倾倒。   “离不离婚,由我说了算!在你没还清你欠我的之前,别想脱身——”   他俯身下来,低头攫住她的红唇,带着怒意惩罚性的咬了一口她的小嘴,他在她耳边犹如地狱修罗一般呢喃:“白橘默,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身处地狱,既然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想回到我身边,那我给你这个机会——”   白橘默的身子,在他臂弯里微颤,双眸因为羞辱有些泛红,她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厉靳廷,我的心早就死了,是你亲手摧毁的!在你说那句我白橘默的死活和你厉靳廷无关的时候!”   厉靳廷大手一挥,将办公桌上的文件全部扫落在地,他扣着白橘默的腰肢坐在办公桌上,双臂在她身体两侧桎梏住,强势的逼近。   “白橘默,你回国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在国外好好的,为什么偏偏还要回北城?!   她看着男人猩红充斥着欲望的暗沉黑眸,歇斯底里:“北城不是你开的,我为什么不能来!”   “白橘默,你为什么要回国……”   男人咬牙低喃,在她脖颈上发泄般的咬出一个吻痕,那只戴着男士腕表的修长大手,带着一丝残暴和冷厉在她身上敏感处摸索。   白橘默的浑身颤抖着,一边推拒,一边下意识的情动……   思想和身体,处于理智崩溃的边缘。   厉靳廷是調情高手,哪怕她用尽两年武装的盔甲,却在一夕之间,被他亲手褪下,霸道的攻城略地。   “厉靳廷……”   “去掉厉,叫一声。”   白橘默的一字领衬衫被他直接褪到腰际,而她纤长的腿被迫环在他腰身上,直到男人修长的手指落在她腰间的裙扣上,冰凉的腕表接触到她最柔嫩的皮肤之时,白橘默陡然清醒……   她猛然将他推开,慌张的拾掇着自己凌乱的衣衫。   故居熟人,轻车熟路,彼此的身体就像吸铁石一般不可控制的吸引着对方。   白橘默红着双眼,比起厉靳廷的衣衫整洁,她更像是那个不择手段沟引他的女人。   可明明,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撩拨她的情绪啊。   他可以面无表情的在她身上狠狠发泄,可以与她做着这世间男女之间是负距离的情事,可唯独,那深凉眼底,从未对她有过任何怜惜,也从未抱着她时,说过半句爱。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白皙脖颈间烙印的深色吻痕,语气轻佻又冷漠,“还对我有感觉?白橘默,做我的情人。”   她伸手,在他俊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厉靳廷,我没有那么下贱!”   ……   白橘默下班,宁弋开着那辆騒包的布加迪在DDB楼下等着她,俊男豪车,吸引了无数年轻妙龄女子的目光。   等白橘默走到公司楼下时,宁弋绅士的打开副驾驶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美丽的白小姐,请问宁某有荣幸与白小姐共进晚餐吗?”   白橘默忍俊不禁,被逗笑,看了一眼周围带着刀子向她飞来的倾羡目光,赶紧上了车,“下次能不能低调点。”   宁弋一边开车,一边问:“想吃什么,西餐还是中餐?”   “中餐吧,西餐吃腻了。”   白橘默的手机催命一般的响个不停,来电显示,乔治。   “喂,乔治。”   那头的乔治声音急迫,“Renee,你怎么走了?晚上还要参加《大唐风云》的开机仪式呢!”   “我只是个小插画师,参不参加有那么重要吗?”   乔治恨铁不成钢,“厉总难道没跟你说,晚上你要作为他的女伴出席晚宴的!刚才厉总的助理都把晚礼服和高跟鞋送过来了!一回头我就找不到你的人了!”   白橘默本来心里就窝火,此刻像是被点燃的导火线一般,她冷淡的道:“晚上我要和男朋友一起吃晚餐,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请他别在非工作时间剥削我!” 正文 第009章:悍然闯入她的生活! 白橘默直接挂断了电话,而一边正在开车的宁弋,目光深谙的瞧了她一眼。  宁弋玩味着“男朋友”那三个字,“我什么时候成你男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白橘默和宁弋从小到大就差没穿一条裤子了,宁弋在白橘默眼里,也从来不是一个男人的存在,倒更像是闺蜜。   宁弋腾出一只手,握住白橘默搁在膝盖上的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橘默,我们结婚吧。”   白橘默一怔,浅笑着道:“我们两个如果真的结婚,根本不会像是一个家,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可她不知道,若是宁弋娶的人是她白橘默,不管这花花世界有多美好,他宁弋都会收起玩心做她白橘默最完美的丈夫。   气氛忽然尴尬宁静,她咬了咬唇,目光真诚的看着他,“宁弋,我从小到大,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好哥们男闺蜜,我们就一直这样维持下去,不好吗?”   比起那随时都可能倒塌的爱情和婚姻,以友情的关系存在,似乎更牢固。   ……   到了餐厅,白橘默随便点了几个菜,宁弋最后又加了一道饭后甜品。   “再来道巧克力蛋糕。”   白橘默微微一怔,苦涩勾唇,“我早就不吃巧克力蛋糕了。”   “是从两年前开始的?”   她苦笑着摇摇头,“其实我从来都不喜欢吃巧克力,那个东西苦苦的,还会长胖,小时候吃多了还会蛀牙,又不像糖果那么香,黑乎乎的一点也不好看,只是……”   “只是因为厉靳廷当初在你过十岁生日时,巧克力蛋糕是他送你的第一份礼物,对吗?”   白橘默吞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   她不是真的喜欢吃巧克力蛋糕,而是因为宝贝那份巧克力蛋糕,厉靳廷在她四岁的时候,便被白振华领进了白家,从白橘默记事以来,厉靳廷对她的脸色永远是冷冰冰的。   那年,厉靳廷十二岁,她四岁,小孩子大抵都是颜值控,看见比童话故事里小王子还要英俊的小哥哥站在白家门口,白橘默迈着小短跑提溜的跑过去,主动牵起厉靳廷的手。   靳廷哥哥,这个夺去她所有快乐的人……贯穿了白橘默十年之余的人生。   手机再度响起,是徐铮打来的电话,白橘默没接,直接将手机关了机。   不用猜都知道,是催她去《大唐风云》开机仪式现场的。   宁弋看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探过桌子握住她的手,“橘默,我可以用好朋友和发小的身份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是如若你一直这么不快乐,我也不敢保证,我会不会越界,我想把你从属于厉靳廷的世界里亲手拉出来。”   从小到大,宁弋对她告白过无数次,没有一次白橘默正经对待过他的感情,装傻是白橘默能对宁弋表现出的唯一态度。   ……   吃过晚餐,宁弋将白橘默送回静安公寓。   白橘默目送宁弋的布加迪离开后,刚要转身,只见一辆黑色世爵悍然闯入她的视线之中。   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俊脸素白阴沉,他迈着长腿从黑色世爵上下来,带着愠怒大步流星的往白橘默这边走。   厉靳廷的目光冷厉森寒,像是捉到了出轨的妻子一般,白橘默没来由的心虚了一下。   可他们早就离婚了,她又何必心虚?   “你来干什么?”   白橘默口气冷硬,即使踩着高跟鞋的她,高度也只不过到他的下巴,他目光森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直看的白橘默毛骨悚然。   厉靳廷不动声色发火的时候,紧抿着削薄唇角,俊脸阴沉绷紧,不怒自威,连她自己有时候都快分不清,以前的自己到底是爱这个男人多一点,还是害怕这个男人多一点。   “看来我打断了你的好事?”   那讥诮的口吻,再明显不过。   “厉靳廷,我们已经离婚了,就算明天我要嫁给宁弋,也和你无关。”   痛——!   男人捏着她纤细的手腕,重重撞在楼道墙壁上,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信不信现在我就拆了你!”   白橘默清透眼底带着恐惧,颤栗,红着双眼愤怒的瞪着他,情绪被逼到极致,她大声冲他吼道:“当初是你要离婚!厉靳廷你摸着良心问问,当初你对我的态度连对那条藏獒犬都不如!我爱了你整整十年之余,和你结婚两年我到底得到了什么?!为了你,我什么都付出了!当初你那么绝情,现在又何必装的深情?!你喜欢乖巧的,我就不去夜店酒吧,你不喜欢你的女人在外抛头露面,我连学都不上了,厉靳廷,算我求你,别再折磨我了……”   她歇斯底里,几乎耗尽了浑身全部的力气,靠着冰凉的墙壁,渐渐滑落下来,无助的蹲在角落里,像个可怜的孩子。   他皱了皱眉头,伸手想要摸摸她,却终是在半空中,收了回去,重新抄入西装裤袋中,脸色冷峻如夜色。   “明晚有个商业晚会需要女伴陪同,白橘默,如果你不想整个恒美因为你陷入危机的话,明晚下班后,乖乖在恒美楼下等着,我会派人来接你。”   为什么他总是可以那么理所当然的威胁她?又为什么,她总是被他攥在掌心里,插翅难逃。   ……   回到公寓里,白橘默喝了两大杯白兰地,麻痹自己。   她平时就不胜酒力,何况是度数那么高的白兰地,几杯烈酒下腹,烧灼的胃部翻腾犹如火烧,白橘默邋遢的倒在床上,眼泪肆意落在枕巾上,她纤白的手指,紧紧揪着床单,窒闷的胸口隐隐作痛。   那年,厉靳廷刚过完十八岁,白振华将厉靳廷送去英国一所军事化管理的学校,整整三年不能回北城,那所学校几乎是魔鬼管理制度,也不准许家属去探望,白橘默求了白振华好久好久,闹了许久的绝食,哭了多少天,白振华也毅然决然将厉靳廷送走,那时的她,虽然难过,却没有现在这般撕心裂肺。   ……   白橘默饮用酒精过度,直接睡到第二天的晚上八点。   放在床头的手机,几乎要被打爆了。   而门外,则传来剧烈急促的敲门声。   “白橘默,开门!” 正文 第010章:还要在我怀里赖多久? 白橘默醉的迷迷糊糊,光着脚丫子摸着墙便去开门。  她浑身上下,一股浓郁的白兰地酒香!   一打开门,厉靳廷脸色冰冷,目光愠怒的直视着她,回国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她有本事在他面前两次喝成女酒鬼!   酒劲还没褪去,白橘默的视线模模糊糊的,整个地面都在晃动,眼前的厉靳廷就像是隔着厚厚的雾花,怎么也看不清。   她的思绪还没清晰过来,手腕便已经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扣住,粗鲁的拽进了卧室里。   她的身子,被他抛上大床。   她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放他鸽子,两年不见,她白橘默倒是长了不少本事!   白橘默眨了眨眼,泛着红晕的小脸,忽然清丽动人的笑起来,她伸手扯着自己早已遮盖不住旖旎风光的睡衣,笑的无谓,“厉靳廷,我知道你想睡我……以前被你睡了那么多次,再多一次又有何妨……?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发泄工具……你不是想睡我吗?刚好,你床技不错,咱们搭伙做床伴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只有一个条件,除了尚床之外,求你别再来烦我。”   她从床上爬起来,长发凌乱妖娆,她纤细的手指,在他胸膛青涩的撩动着。   当她的手指,滑向他性感的喉结之时,乱动的小手蓦然被男人捏住。   “白橘默,你当真以为我饥不择食?”男人大力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扯到浴室的全身镜面前,她纤细的背脊贴在他坚硬的胸膛里,而他目光冷沉的盯着镜中迷乱的女人,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嘲弄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连做我的床伴都不够资格!”   “我知道厉总您眼光高!多的是女人倒贴上来!既然如此……”   她大声喧闹着,话还没说完,柔软娇弱的唇瓣便被那泛着冷意的薄唇堵住,男人的大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在他怀里扭着脖颈,姿势高难的与他接吻。   厉靳廷一向吻技高超,一个吻,便能令人又酥又麻,白橘默浑身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四肢百骸仿佛被微弱电流电过……   白橘默咸涩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落进彼此口腔里。   这场感情中,他一直都处于高高在上的主导地位,而她,不过是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小白……”   他吻着她睫毛上沾染着的晶莹泪花,男声低哑沉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他整理好她的宽松睡衣,擦了擦她的眼泪,终是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卧室。   白橘默或许是真的醉了,醉的不省人事,倒在这副温暖胸膛里,睡的酣沉。   厉靳廷清醒无比,没有半点睡意,低头吻着她的额头,目光深沉的看向外面的夜色。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们第一次什么也不做,只是抱在一起单纯的睡觉。   睡着后的女人,难得的孩子气,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白橘默睡相从来都不好,大腿翘到男人腿上架着,睡的没心没肺。   比起白天清醒时和他针锋相对的女人,此时的白橘默,倒是更惹人怜爱一点。   如若她一直这般乖巧,他也不介意可以对她好一点,就只好一点点……   厉靳廷抱着怀里的小女人,一夜无眠。   深夜十点左右,徐铮的电话打了进来。   厉靳廷的手臂被白橘默压在脑袋下,他怕惊动了她,便直接摁掉了来电。   徐铮大约是明白厉靳廷现在接听电话不方便,便发了一条短信。   “BOSS,明天所有的行程要和往常一样推掉吗?”   厉靳廷只简明扼要的发了一个字,“嗯。”   明天,不仅是他和白橘默曾经的结婚纪念日,还是他父亲的忌日……   男人深沉的眼眸,目光复杂的注视着怀里一脸无害的女人。   修长大手,将她耳鬓边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去,叹息着轻吻她的发顶。   白橘默,若是她不姓白,该有多好。   ……   白橘默醒来的时候,脑袋龇裂开一般,又昏又沉,就像得了一场重感冒。   她闭着眼在床上翻了个身,压到一个结实的胸膛。   白橘默的心跳一抖,蓦地睁眼,男人冰冷的俊脸,在她眼前放大。   “还要在我怀里赖多久?”   头顶上方,清冷男声响起。   白橘默小脸鲜艳欲滴,连忙往后退了大段距离,“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某人昨晚醉的和酒鬼一样,对我动手动脚,现在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厉靳廷冷笑一声,从床上起身,利落的穿好衣服。   白橘默皱眉,“你这是擅闯民宅……”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便已经淡漠的走出了卧室,沉默如厉靳廷。   白橘默洗漱好后,回了电话给乔治,挂掉电话后,眼角余光瞥见手机日历上,赫然显示5月30号,他们的纪念日。   ……   西郊,南山公墓。   这一处的整个公墓,都是厉靳廷为父亲厉腾和母亲林海彤所修建的林园墓地。   厉靳廷将手里的矢车菊,放在墓碑前,“妈,你最喜欢的矢车菊。”   矢车菊的花语是遇见和幸福,曾经林海彤不止一次在厉靳廷面前说过,这辈子她能遇见厉腾,是她最大的幸福。   墓碑上的男人英俊洒脱,靠在他肩头的女人柔美温雅,厉靳廷一手搭在墓碑上,深眸中闪过一丝凌厉。   整整二十年了,仇恨和阴影在厉靳廷心中一点点堆积。   在他人生最低谷,站在生与死的边缘地带,那一年,最坏的他邂逅了最好的白橘默。   徐铮守在南山公墓下面,坐在驾驶室里等着厉靳廷,这些年来,厉靳廷每年的今天,都会在南山公墓整整待上一天,什么也不做,谁也不见。   ……   天色从凝重渐渐泛起微光,凌晨的空气冷薄,厉靳廷将身上的外套勾着挂在肩头上,俊脸清寒有一丝颓然,他从墓地下来,进了商务迈巴赫车内。   徐铮将提前准备好的那份文件递给厉靳廷,“BOSS,两年前白振华就有不少把柄落在我们手里,现在要去法院直接揭发吗?”   其实徐铮不懂,为什么当初厉靳廷没有直接揭发白振华那些见不得人的把柄。   无奸不商,不管是谁将生意做到那么大的地步,都不可能一干二净,常在河边走,哪里不湿鞋的道理?   “用这些把柄,换一个人。”   ——足够了。   厉靳廷看向窗外亮起的天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也有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