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章 灵起   上古年间,神界不存,九天之下,仙魔人三界祥和。   三界之外,向西为佛界。龙属仙界,蛟属人界,而蛟龙,是传说中九天上的神。龙王二子敬康与蛟族愔姬相恋,龙王大怒,禁足敬康。仙帝知晓后,斥责龙王,惩罚了蛟王和愔姬。愔姬有孕,蛟族大巫出面同蛟王秘保这一胎。仙帝仍知晓,仙界大祭司算出这一胎不能留,龙王为邀功,命敬康除去愔姬,一尸两命。愔姬被伤,蛟王与龙族对峙,仙帝杀掉敬康,以屠杀蛟族威胁蛟王。   人帝不敢出面,蛟王舍了全族之命保住一胎,死前对仙帝留了话。“想你仙帝大费周章至此,无非是担心愔姬腹中胎儿,待这孩儿出世,威胁了你三界至尊之位。”“愔姬乃蛟族千年一遇的炎血,而今这一胎所孕,是蛟龙无疑。”“你无非怕蛟龙出世,我蛟族活在水中,他龙族长居仙界,可蛟龙,却是生就该遨游九天之上的!”“九天,可是在你仙族以上,神族之地,神族一旦复兴,你仙界就等着更名换代吧!”   蛟族大巫有一女弟子,名为巫蛟三婆,身怀巫神之血,借全族之力带愔姬去往三界之外的极阴之地,以自己神血为代价,和鬼巫一族签订契约,让其一族守护蛟龙。  一千年后,小蛟龙破山而出,三界动荡,鬼巫一族被仙帝所灭,蛟龙本无恶念,只想复族,仙帝三番两次追杀蛟龙,龙族更是为虎作伥,蛟龙知当年事,狠狠洗了一次三界的牌,更想逆天复活族人,佛界出一尊者,传道蛟龙,蛟龙向佛,仙帝使诈杀之,蛟龙神元被鬼巫族旁系保存,尊者带蛟龙血,自入轮回。   ……   清九从小就常做噩梦,那时候还没去大衍山,是在东北大山里一个农家出生的。  噩梦很多,也基本不重复。梦到过被自己的娘亲丢弃,可丢掉自己的那个是个古装美人,只看得到背影,像是墙上贴的那种老画。而自己的亲娘,却每日素面朝天,下地干活,虽不修边幅,却很疼爱杜岩。  清九是上了大衍山后改的名字,以前在家,是爹给取的名字,叫杜岩。  有时候也梦到过被天上飞的龙追赶着,那龙样子极为凶狠,法力高强,怒嚎着让天地变色。杜岩在前面慌不择路地跑,眼看着就要被龙追上,突然惊醒过来。醒来后满头大汗地想着刚才的梦,有了疑问:传说里的龙不都是好的么,为何刚才梦里的龙那般凶恶。爹妈听到哭声,开了灯问杜岩怎么回事。杜岩也不回答,反问他妈:“您不是给我讲过龙的传说么,那龙都是善良的么?”  杜岩妈不知自己这儿子抽的什么疯,回答不上来。   倒是杜岩爹,此刻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后对杜岩讲:“人的善恶呢,有时候就在自己的一念里,而别人的善恶,以后要用眼睛去看,要用心去感知,不能光听别人说的!”杜岩实在太小,理解不了这句话,只知道自己的爹对自己严厉,便乖巧地点了点头。这些梦就出现过一次,有个人在清九梦里不止一次出现过。那是个白胡子老头,总穿着极为华贵威严的衣服,看派头,像是个九五至尊一般的身份。这个皇帝老头在杜岩梦里可不是什么好人,总做着笑里藏刀的事。   到底还是孩子太小,大人只当他是一般的噩梦,亲戚里有些老人觉得有邪祟,想了不少土办法,却不管用,  等杜岩再稍微大一些,噩梦做的少了,手又开始疼了。最后一回做噩梦,梦到自己赢了那臭老头。在梦里,那个老头笑呵呵哄骗杜岩,把他耍的团团转,又忽然露出了凶狠的本来面目,去杀害杜岩。眼看杜岩就要命丧毒手,自己手上迸发出耀眼的灵光,一拳打过去,自己就打跑了恶老头。赢了之后就醒了,醒了手就开始总疼。大风天疼,下雨下雪天疼,反正只要不是艳阳高照就容易疼,疼得没到那种要命的地步,只是刺痛,发麻,对一个小孩子也够受的。杜岩这时候也有些大了,爹妈不再认为是他胡闹,担心儿子,去了很多医院,也找赤脚大夫看过,都没有什么用。好在杜岩习惯了有点小病小痛,反正不耽误自己玩就行。   终于有了一个契机,杜岩的命运开始转变。杜岩与同村小孩子在院子外玩,本家二叔急匆匆地走过来,杜岩嘴甜喊了声“二叔”。那二叔不知是不是没听见,没理他,直接奔到杜岩家去,几句话的空闲,就带着杜岩爹妈出来往外走。杜岩爹妈不放心,把儿子也抱起来带着。   三个大人带着孩子去了村里深处,本家的长辈,杜岩要叫三爷爷的家里。  屋里已经聚了一些人,三奶奶在炕上睡得安详,杜岩总觉哪里不对。三爷爷和众人讲,吃完午饭的时候,老太婆在炕上想眯一会,躺那睡觉。  毕竟过了一辈子,三爷爷很快发现老伴有些反常,怎么叫都叫不醒。   心里着急,儿子又不在家,便叫了些后生来看。叫来的人不少,却都没个愁绪,有人说病了,应该去看大夫。还有的说会不会魇着了,或者鬼压床,只是老被人说过那种情况人会很痛苦,和三奶奶这神情安详也不对付。   三爷爷年轻时候信鬼佛,现在活了一辈子,家里该有的神像佛龛都有,而且这会儿家里的香炉里还烧着香。一个婶婶带着顾虑地问了句:“要不叫黑婆来看看?”这句话说完,婶婶自己都有点后悔,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了不说话,看向三爷爷,三爷爷想了想,咳嗽一声,点点头,说:“也好,试一下吧!”   说完便让杜岩的那个二叔去找黑婆来,二叔心里直突突,肯定不情愿。   三爷爷继续叮嘱二叔:“到那里好好请人家。”   这时候杜岩被大人忘在后面,看三奶奶的头顶上冒了紫光。心里好奇,钻进人群,看到三奶奶躺在炕上,脸上好像有点灰,就伸手给擦了擦。  杜岩爹看到了,本来心里就急的有火,看到杜岩这时候来添乱,骂了句“小兔崽子,你干嘛?”说着还踢了一脚。杜岩哇地就哭了起来,杜岩妈赶紧过来把儿子拉到旁边。众人劝了劝杜岩爹,三爷爷也没空生气,大家的话突然被一声咳嗽打断,扭头一看,三奶奶突然睁眼坐了起来,看这一群人,有点发懵。“不用去找黑婆了吧?”二叔最先反应过来,松了口气,看着三爷爷问了一句。  三爷爷点点头,但略有心事地遣了大伙回去,单留了杜岩爹留下,包括杜岩妈娘俩也得回家。二叔跑得最快,等众人走光,三爷爷看着杜岩爹问:“小岩怎么回事?杜岩爹摇头说不清楚,会不会是小孩子人气重,吓跑了邪祟?”说完觉得不妥,看着旁边的三奶奶,发现老人家没在意。三爷爷问自己老伴:“刚才你是不是有话没说?”老伴儿郑重地点点头,说自己刚才在梦里做着另外一个梦,想醒过来,可是就是醒不过来。三爷爷点点头,对着杜岩爹说:“你三婶儿今天应该是魇着了,现在已经没事,倒是小岩,你有空带他去黑婆那里去看看吧。”提到黑婆,杜岩爹也是心里不安,但想了想,也只能无奈地点头,说:“只能这样了。”   正文 第002章 黑婆   黑婆在这村里是个特殊的存在。也不知道是从村里的哪一辈起,黑婆一家就住了进来。黑婆家是外姓,平时也不爱和旁人走动,在这村上住了很多年,虽然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但还真没人了解这奇怪的一家。黑婆十六七岁的时候,爹妈就没了,留她一个人在这世上活着。按理来说一个女孩子这么个情况,孤苦伶仃地活着,应该找个人早些嫁了,不然日子会越过越难。可黑婆不是寻常女子啊,一辈子也没嫁人,村里也没人见她有个亲戚走动。  就这样,黑婆一个人活到老。   可是黑婆有一身让人害怕的本领,没看她和谁学,也不知道是不是爹妈死前传给她的。从年轻时候起,捉鬼除妖对黑婆小菜一碟,这在十里八村都有名。   谁家有事在门口喊她一声,她一不拒绝,二不要报酬,按理应该受人尊敬,只是这黑婆性子古怪,驱邪时有点血腥,加上现在怪事不多,一来二去就没人敢和黑婆来往。   黑婆还有个很怪的规矩,找她帮忙的人,不能超过八里地。  快到中午的时候,杜岩爹带着娘俩来到黑婆家大门口。   他故意挑了这阳气重的时候给全家壮胆,杜岩妈心里也害怕。   倒是杜岩自己现在无所谓,全村人都怕黑婆,唯独他不怕,小时候看到黑婆打招呼,黑婆竟然对自己亲和地笑。虽没说话,但觉得可亲。   后来杜岩妈知道了骂了他,杜岩反驳说:“不是你让我和长辈见面都打招呼么?”这句话顶得杜岩妈没话说。   一家人还在门口踌躇着要不要推门进去,门突然自己从里面开了,黑婆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吓了这一家三口一跳。   杜岩爹看到黑婆心里发怯,支支吾吾地半天没说明白,杜岩妈虽然自己也怕,但干看着当家的这样,心里也着急。   黑婆打断他,冷声说:“我知道你们所为何来,回去吧,小岩没事,他的手也没事,你们俩尽管放心。”   黑婆顿了下,看到小杜岩也在盯着自己,苍老的眼眸里立时有了暖色,转身打算关门,丢了一句刚才没说完的话:“小岩的手是好事,大富大贵!”虽不知黑婆话里话外究竟多少意思,但听到大富大贵,爹妈肯定还是为儿子高兴的。很多年以后,清九回想起来,明白大富大贵是黑婆为了爹妈宽心而说的,但自己手是好是坏,是吉是凶,那么些年,清九自己都不清楚。   东北深山老林里孩子,童年与外面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每到阴雨季节,下了雨后山上总会冒出许多蘑菇,漫山遍野都是。   还有野鸡野兔,都是不是地就在山里蹦跶。   大山对于乡下的孩子来说,虽不似城里那般条件好,能玩的花样繁多。  但山里总算是块乐土,靠山吃山是对大人讲的,对孩子来说,山里的很多乐趣都等着他们去挖掘出来。在山里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比城市里安全。   在城里大人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出去,山里不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只要不是老辈人口中的禁地就没事。山上地方大,一群孩子上山采蘑菇,基本一人一个小山头,都在自己的地盘内。  自己地盘内基本上采不完,就算真的采没了,也不要紧,反正山多山大。  遇到那两只灵物的时候,杜岩肯定想不到,就这么两个小东西,后面和自己多次一起经历生死。那天运气好,杜岩占的山头上蘑菇出奇的多,而且还大,他想着反正也采不完,再过一会儿就叫其他小伙伴也来这里采。   忽然看到一条大蛇在欺负只小狐狸,蛇和狐狸都是灰色的。老林里很多动物都是灰色的,麻雀。野兔,还有母的野鸡,和大地树干颜色相近。说到野鸡,公野鸡的颜色就五颜六色,漂亮的很,邻居家小哥就偷偷地在杜岩耳边说过,公野鸡颜色漂亮是为了勾搭更多的母野鸡。   小时候听大人讲狐狸是不好的,蛇呢,有坏的,也有蛇大仙能保平安。  但现在看来,那只小狐狸倒是挺可怜的。   本来杜岩自己胆子就不大,只是眼睁睁地看小狐狸命丧蛇口,还是心里不忍。杜岩便捡起一根棍子想把蛇挑走,想着要是那蛇缠棍子的话,自己就扔下跑。  还没等把棍子伸出去,杜岩觉得那蛇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后背出了不少冷汗。  只是那蛇的目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阴森森的,杜岩愣在那里,心里觉得奇怪。  那蛇看了几眼杜岩后,很快爬走了,走之前对狐狸吐了吐信子,像是恐吓一般。   灰蛇走掉之后,那只狐狸看了看救自己一命的杜岩,慢慢凑到他的脚边。  杜岩仔细看着这只小狐狸,觉得招人喜欢,就蹲下身摸它。   没想到那小狐狸立马变了脸,面露凶光,呲着大牙对着杜岩咬过来。   这狐狸的牙也怪,异常的又长又尖,还闪着寒光。   杜岩吓得“妈呀”一声,冷不丁滑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杜岩正站在一棵大松树下面,地上都是浓绿厚实的苔藓,刚才就是猜到它才滑倒的。一阵凉意顺着屁股蔓延到后背,杜岩心里感到一阵阵绝望。   眼看着那狐狸张着嘴就咬咬到自己,杜岩还注意到狐狸的嘴里面像是冒着股颜色很淡的烟。   杜岩赶忙闭上自己的眼睛,慌得两只手乱舞,希望自己凶狠的样子能吓退那狐狸。当然凶狠是杜岩自己认为的,那狐狸估计觉得这孩子够笨的啊。   杜岩只顾着自己胡乱挥舞,反正不反抗也是死,反抗了万一有用呢,  也不知是哪一下打到了狐狸身子上面,杜岩感到手触摸到一阵柔软,接着又听到一声惨叫。这时睁开眼,发现那狐狸被打后跑没了影。   杜岩这时候仍有点惊魂未定,都忘了叫叫其他的小伙伴,自己心里担惊受怕,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家。到家后发现爹妈不在家,杜岩觉得浑身不舒服,尤其是手上,一阵阵的疼,还觉得滚烫,可是又看不出又任何一样,甚至都没发红。   这时候杜岩又怕又累,躺在炕上不一会就睡着了。当晚发起高烧,杜岩爹找来赤脚大夫,挂水吃药,折腾了半天还是不顶用。  大晚上山路又不好走,找不到车去医院,杜岩爹实在没法,咬咬牙,去找了黑婆。黑婆仿佛早料到杜岩爹会来,拿着手电筒一直在门口等着着。   看见杜岩爹走过来,黑婆先他一步开口,对他说:“走吧,我去看看!”   夜色正沉,杜岩爹走在一身老布的黑婆身边,因心里惦记家中儿子,倒也没那么害怕。   黑婆全不似往日冷淡,杜岩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黑婆比自己还着急。   本就不远,到了杜岩家的时候,杜岩仍是烧的昏沉。   黑婆看几眼,摸摸杜岩的额头和手,对杜岩爹妈说:“不用担心,出去等着吧!”   黑婆一如既往的话不多,此刻对杜岩爹妈来说,她便是救命稻草,虽放心不下,但只能听了黑婆的话往门外走。   黑婆的手褶皱的如同山上老松的树皮,在杜岩手上不停推按。   也许人老体力不济,喘气声便重了些,杜岩爹在外面听着不禁问:“姑,要不你告诉我怎么办,我来替你。”   本是好心,黑婆却听着心烦,朝外面喊了声“滚”后,便不再言语。   杜岩爹在外面尴尬,倒没有生气。   也就十分钟,对杜岩爹妈来说等的无比漫长。黑婆停下手里的动作,擦擦额头上的喊,温和地和外面喊,“进来吧。”   等杜岩爹妈进来,黑婆破天荒地脸上带着笑:“说没事了,明天早上就能醒。”   杜岩爹妈感激不尽,要拿钱谢谢黑婆,黑婆没收,拿了些馒头和窗外晒的盐豆腐干。   黑婆走前对杜岩爹说:“明天让小岩去找我。”   说完也不给杜岩爹妈商量的余地,转身便走。   天色太晚,杜岩爹在后面喊:“姑,我送送你吧。”   黑婆头也没回,回了句,“不用!”连手电都没打亮,孤身一人消失在夜幕里。   杜岩爹妈面面相觑,许久,杜岩妈说:“也许小岩还没好利索,还需要去找她吧。”   杜岩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果然如黑婆所说,杜岩第二日便生龙活虎从炕上爬起来下地走动,爹妈对黑婆更多了几分信服,为了能好利索,还是让杜岩去黑婆那里。   杜岩倒是挺愿意去的,等到了那里,有点拘谨,傻站在房间里不知道做什么。   黑婆被杜岩发窘的样子逗笑了,宽慰着他说,“怕我?”杜岩摇摇头。   黑婆没说什么,重复着昨天的事情。   杜岩如今是醒着被黑婆推按,就觉得右手特别舒服,一阵惬意漫及全身。而且黑婆今天推起来很轻松,几下便好了。   杜岩喊了声婆婆,这在黑婆那里特别受听。   黑婆带着慈爱地看着杜岩,说:“你的手很好,没什么大事。”   看杜岩眉头有个疙瘩,知道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笑了笑,问杜岩:“真的想知道?”   杜岩认真地点点头,一脸恳切。   黑婆叹了口气,简单地说了一句:“你的手里,流淌着和别人不一样的血脉。小可欺负鬼打灵,大可除魔救世。”   这句话说的杜岩热血沸腾,想着定要和小伙伴们吹嘘一番。   黑婆像是看出杜岩心中所想,和他说:“这个事,千万不能对别人讲,包括你的爹妈。”   杜岩心里一下子泄了气,不解地问:“为什么啊?”   黑婆脸上带着凝重回答杜岩:“这手呢,人世里就你这么一双,一旦被别人知道,不仅保护不了身边人,还会害了你的父母和伙伴。小岩还小,等将来变厉害了,才能对别人讲。”   这时外面阳光正好,到处明晃晃地发亮,只是黑婆的房子里截然不同的阴冷,门还开着,风进来也是凉的,杜岩虽没完全懂黑婆的意思,但保护身边的人,这个念头便是从那时候埋下了种子。 正文 第003章 神巫   接下来几日,杜岩每天都会去黑婆那里一会,而爹妈问起,自有黑婆教的一套说辞。   最后一日,黑婆送了杜岩一颗珠子,做工很精致,外层透明,里面包着一颗红色的小珠子。   杜岩觉得熟悉,但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恍惚间自己右手闪了道光,消失不见。   杜岩以为自己眼花,但这细节被黑婆捕捉到眼里,黑婆眼里满是喜色。   杜岩手里玩着那颗珠子,嘴里说,“这玻璃球真好看。”   黑婆一听差点气的吐血,苦着脸说:“小祖宗,这可不是玻璃球啊,这是琥珀珠!”   “琥珀珠”,杜岩嘴里叨咕着这三个字,又问黑婆:“不是玻璃球啊?”   黑婆不禁翻了个白眼,对杜岩讲:“里面呢,是很久很久以前神族的血。”   一听到血,杜岩吓得一惊,差点把琥珀珠扔了。黑婆赶忙伸手接过,嘴里喊着:“你可轻点啊,这世上就这么一颗,珍贵的很。”   杜岩不好意思地咧着嘴,又接话,“和我的血一样?”   听到杜岩提这个,黑婆神色缓了缓,点了点头,看着杜岩,说:“这是无比珍贵的法宝,但等你长大了才能用。现在呢,你要好好保存,也不可以给别人看。”   杜岩点头,虽然最近接连发生怪事,但他始终对黑婆深信不疑。   还想说什么,黑婆脸上露出困意,说:“你回去吧,以后都会懂的。”   见黑婆如此,也不好再叨扰,想着时日还多,便起身回家,等到了门口,发觉黑婆今天怪怪的,却未曾想,黑婆在门口朝着杜岩走的方向,站了许久,脸上挂着两行长泪。   清九后来想起那时候,后悔自己既然心有诧异,为什么就没有转身回去看看再走,不然也不会留下那么多的遗憾。   黑婆消失了。   怎么走的,去了哪里,都没人知道。   杜岩第一个发现的,房间里没少一样东西,墙上原来有一幅老旧的山水画,现在画上只有八个字:   神巫血转,蛟龙元传。   杜岩没看懂,心里便牢牢记住,心里直觉肯定和黑婆消失有关。   村里人对黑婆消失的事纷说不一,有人说黑婆去远方求道,有人说黑婆修仙飞走,有人说泄密太多被阎王叫走。   但总归念的都是黑婆所做的好事。   人都是这样,等到来不及了,才想着去珍惜。   虽仍是害怕,村里还是出了几个人料理黑婆的事,倒也简单,收拾收拾房间,挂了把锁,就完了。   杜岩没和任何人讲黑婆的事,但他总觉黑婆没死,毕竟没见到尸体。而且再悲伤也没用,黑婆也回不来。黑婆曾对杜岩说,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平平安安地活着。   时间一长,心里的难受劲就过了,一眨眼,冬天就到了。   东北深山里山清水秀,虽然生活条件比不上外面繁华都市,可靠山吃山,也算是一块福地。   现在国家管的严,不许自制猎器,也就没了专门靠打猎为生的猎户,倒是很多人家冬天没什么活计可忙后,上山下个兔子套,抓几只野鸡,就当打打牙祭了。   下了场大雪后,二叔带着杜岩上山去玩。杜岩年纪小,胆子不大,从不敢一个人上山去,有些小动物还不敢碰。有些小孩子问他怕什么,他说怕被咬被挠。   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全村人都知道了,有些大人看到杜岩还拿这回事逗他。   黑婆以前也知道,但不以为然,上次杜岩遇到狐狸灰蛇之后黑婆对杜岩说:婆婆知道你不是胆小,心存善良是好事,总归有福报的。但万物都有良恶,善用的不当,便成全了恶,糊涂的善,太过便是孽啊。“   不大一会儿功夫二叔就抓了只野鸡。   野鸡身子重,在厚厚的积雪上找不到好的借力点,笨重飞不起来,人只要再后面追一会儿,把野鸡追的筋疲力尽了再后面一抓就能抓到。   母野鸡炖汤大补,里面放点晒干的松蘑,一家炖了,满村飘香,再来两盅温好的烧酒,往烧的滚烫的热炕头一坐,倒也是山里人自得其乐的一种享受。   二叔想着今晚的晚饭,心里就激动够呛,越发想更丰盛些,看着一无所获的杜岩,本来就是带这个侄子出来玩的,也没指着真能抓到。   二叔便对杜岩说:”你再找找看,最好咱俩再抓只兔子回去。“杜岩点头说好。   冬天里捉兔子也是件好玩的事,兔子一蹦达一蹦达地出来觅食,就会在雪地上留下一排排脚印。   大雪封山,顺着脚印特容易就能找到兔子窝,然后看兔子洞大小,一掏准一窝,最好戴手套进去掏,老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啊。   兔子脚印比较好发现,杜岩顺着一排脚印就找到个兔子窝,洞口看起来不小,里面肯定是肥兔子,想回去叫二叔过来,又怕兔子趁机跑了,就在原地喊了几声二叔,发现二叔没回应,不知道是不是走得远没听见,杜岩咬咬牙给自己壮壮胆子,准备自己动手。   杜岩心里突突的就把手往兔子洞里面伸,刚碰到洞口,一块雪掉下来吓得他一激灵,手就缩了回来,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洞口,保险起见,把穿着厚重的大棉鞋伸进去,先用脚探探情况。反正鞋厚不怕咬。   这一探不要紧啊,刚伸进去就感觉自己裤腿被什么东西拽住了,洞口周围的雪也往里塌,洞口一大,杜岩就掉了进去。   杜岩掉进去后还惊魂未定地没反应过来,一股骚味就直往鼻子里涌,而且后背发凉,只感觉有什么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站起来一转身,好家伙,一只和杜岩差不多高的的兔子眼睛冒着寒光,呲着尖牙瞪着自己。   杜岩吓得差点又坐地上,那兔子长得吓人,弓不仅高大,那两颗大门牙也大得瘆人。   本来杜岩就吓够呛,这兔子忽然叫了一声,杜岩彻底就腿软了,心里想着平时也没听过家里养的兔子会叫啊。   那只成精的大兔子呲着牙和杜岩对峙着,想扑上去但隐约又嗅到了和凡人不一样的味道,犹豫着没敢上前。   杜岩原本呆在那儿,等回过神来,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脱险,顺手在旁边捡了根木棒。   大兔子看杜岩有所动作,张着大嘴对他吼了几声,也不敢往前一步。   但兔妖的这几声嚎叫够吓人,杜岩刚回复了一点胆子,这回又被吓跑了。   杜岩腿直哆嗦,想哭又不敢哭,大声叫二叔来救命就更不敢了。   大兔子看杜岩害怕心里越发得意,慢慢靠近过来,乘杜岩不注意张嘴獠牙地就跳起扑过来。   杜岩心里直觉死定了,吓得闭紧双眼,两只手在前面乱舞,也不管有没有用。   一阵钻心的疼,杜岩感觉到被针扎到一样,胡乱打在那大兔子的毛上,但这时候也顾不得叫喊。   倒是那大兔子被打到嗷地惨叫了一声,略带恐惧地退后几步,再不敢扑过来,张嘴说了句人话:“今儿见鬼,遇到茬子了啊!”   想来是自己的手发挥了神力,杜岩喜从心来,但大兔子开口说人话,越发感到这洞里阴森森地,身上汗毛都立了起来。   也再不敢松心,杜岩警惕着大兔子的动静,因有了手上神力,胆子大了几分,直起身去捡刚才被吓得扔掉的棍子。   杜岩突然站起来的动作,这回吓了兔妖一跳,以为杜岩要拿手继续打他,反过来躲着杜岩绕圈圈。   杜岩心想“你也不过纸老虎,我可不能让你看出来我害怕。”找准空隙,举起棍子就闷头盖脸地朝大兔子一顿凿,把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宣泄出来,什么也顾不上,心里就一个念头,我要是停手,估计就没命出去了。   一直打,一直打,直到杜岩感觉大兔子没了招架之力,这才停手。   杜岩把自己累够呛,喘着粗气看兔妖,发现它只有进气,看不到出气,眼里满是惊恐之色,浑身没几块是好的。   场面有点血腥,杜岩现在心生不忍,觉得自己罪过,便起了善念,打算放它一马。   想起二叔还在外面,杜岩转身朝外走去,不想再管这兔妖,哪料到这兔妖这到了这份上还不肯罢休,用了最后的气力从后面跃起,朝着杜岩的手便扑咬过来。   杜岩感到后面一阵寒风,心道不好,潜意识拿手里的棍子往后一挡,没曾想用力过猛,那兔妖竟被这一下打的七窍流血,躺地上一命呜呼。   这次兔妖真的一动不动的在那躺尸,杜岩惊魂未定,上前拿棍子捅了捅兔妖,发现确实死了。   杜岩这才放心回过神来,拍拍胸脯直说好险。   “小哥儿”,突然背后忽然冒出一句人话,那声音苍老又带着几分慈祥。   杜岩被吓得一哆嗦,摆好架势回头打算迎敌。   扭过身一看,是另外一只兔子,通体白色,不像刚才那只兔妖高大凶狠,小了不少,而且浑身透着祥和之气,让杜岩感觉不到半点恶意。   这只兔子看杜岩这架势,忙说:“小哥别怕,我不是妖怪,没恶意。”   杜岩没敢说话,只是轻轻点头,反问它:“那你是老神仙?”   老兔子脸一红,“老神仙不敢当,倒是有一些凡世的人拜我,他们叫我兔仙。”   老兔子没说完,杜岩听它说自己是兔仙,立马双手合十,像大人在庙里拜菩萨似的要拜老兔子,嘴上还喊声,“老神仙。”   那老兔子吓得胡子抖了三抖,赶紧扶住杜岩,嘴里忙说:“使不得,折煞老朽了,老兔子受不起你这一拜。” 正文 第004章 赤蛇   杜岩没明白这兔仙的话,不解地看着它。   那老兔子察觉自己多嘴,便不再往下说,转了话题,指着那兔妖尸体骂道:“这该死的兔崽子不好好修炼,想着一步登天,走了歪门邪道,今天死在小哥你手里也是他罪有应得,这样以后山里就宁静了!”   听老兔仙这么说,杜岩难得脑袋转的快了一次,察觉不对,反问兔仙:“你是个神仙,怎么不自己收拾掉它,还有刚才你怎么不出来帮我?”   那兔仙的老脸恢复过来没多久,又变得比刚才还红。赶忙解释,“是我疏忽了,今天贪杯,喝多了。这才发现这块灵气不对劲,就往这里赶,但是喝完酒腿脚不利落,来的就慢。平日里它狡猾得很,我也斗不过它,这世道,并不总是正道为上。”   兔仙说的逻辑都有点乱,可是杜岩毕竟是个小孩子没那么强的逻辑,突然想到二叔还在外面,便和兔仙说:“我要回家,在这耽误了太多时间。”   兔仙想起正事,赶忙叫住杜岩说:“小哥儿,稍等一下。”   走到兔子精尸体那里,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拐杖,变细了之后伸到兔子精嘴里,从大门牙后面挑出来个小物件。   杜岩一看,是一块骨头,隐约散发出一点红光,也不太亮。   再看那兔妖尸体,原本光亮的毛皮立马黯淡下去,门牙也变小许多,想必那兔子成妖必是这骨头的缘故,便问了兔仙。   兔仙没回答,眼里带着几分犹豫,最后把骨头给了杜岩,“这骨头小哥你拿好,以后会对你有益处的。”   杜岩本不想要,毕竟是从兔子精嘴里拿出来抠出来的,想想就一阵恶心,但看兔仙眼神恳切,不好推辞,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   刚碰到那块骨头,杜岩忽然感到胸膛一阵温热,他左手拿着骨头,右手伸到兜里,发热的是黑婆留下的那颗琥珀珠,此时发着和骨头一样的红光,一左一右。   杜岩下意识的看了下自己的右手背,并没有什么异样,抬头疑惑地看着老兔仙。   兔仙笑着点了点头,没解释什么,话锋一转说:“这世上再好的物件也没什么神识,是好是坏,还在于用的心术是邪是正,小哥你心存善念自然是好,但需记住,将来有一日若是紧要关头,一念对了便是正道,错了便万劫不复。”   杜岩琢磨着兔仙的话,一点没懂,想开口再问点什么,尤其是这兔仙若有神通,也许能知道黑婆的下落。   兔仙没给杜岩开口的机会,抢过话,对杜岩讲:“老朽送你出去吧。”   杜岩这才想起又二叔还在外面,便点点头。   兔仙让杜岩闭上眼睛,杜岩按兔仙吩咐照做后,感到身体轻飘飘地离了地,浑身舒畅,片刻工夫脚下坚硬,似乎着了地,便问兔仙:“可以睁眼睛了么?”   没人回答,杜岩慢慢把眼睛睁开,发现自己站在那兔子洞的洞口,洞口还是那个小洞口,周遭一切也和最开始一样。   杜岩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站着魔怔了,刚才一切都是假的。   带着困惑刚准备往回走,脚上踢到个软物,低头一看,正是那死掉的兔妖。上面还留了个个字条,上面写道:   小哥,我族败类在此,交给你拿回去和家人炖了吃吧,没毒,有缘再见。   杜岩这便确定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并非假象,想着时间也不短了,把那兔子拎在手里去找二叔,临走前把那纸条扔回兔子洞,以防别人看见。   这点其实杜岩大没必要,因为他不知道,他走后不久,那纸条在原地就消失不见。   包括今天所有发生的一切,在原地都没了痕迹。   怕回去不好解释,拿起块石头往兔子脑袋上砸了几下,虽有些于心不忍,但回去有了能圆的话,这大兔子也算死得其所。   回去找到二叔后,杜岩看到二叔手里还是只有最开始的那只野鸡,此刻正一门心思在找兔子洞,没听到半点声响。   二叔看到杜岩抓了一只,还挺惊喜,夸了他一句,“不错嘛!”   没被二叔察觉一样,杜岩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今野鸡野兔都在手,虽不上丰收,但回去打个牙祭还是没问题,加之天儿比出来时更冷,二叔便带着杜岩回去。   回去的路上二叔嘴里还叨咕着:“这兔子脚印那么多,今天怎么就不好抓呢”   杜岩心里觉得好笑,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有很多疑惑,想着是不是真得等长大才能弄懂,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见到老兔仙。   回去后,杜岩一块兔肉也没动,甚至那只野鸡熬的汤,也没敢喝。   没几年光景,到了上初中的年纪。   初中在隔壁镇上,需要住校,一个月回家一次,学校旁依山傍水。   旁边的山被当地人称作塔山,据说就是因为从远处看着像座塔,倒也是块宝地。   山上有个小庙,常年香火鼎盛,有和尚长住这里,每天香客斋徒倒也不断。   周末放假的的时候杜岩会和同学一起去山上玩,庙里神像端的是慈眉善目。   杜岩想起小时候有一回和舅舅去道观玩,看道观里的像就觉得阴森森的,脖子还有后背觉得有针扎一样。   而此刻心里直觉平和,和那种感觉截然不同。   庙里有人在和尚那儿求护身符,杜岩看着稀罕,就也和和尚要。   旁边有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自称什么居士,阴阳怪气地来了句:“这小孩,还想白要佛门的东西啊。”   杜岩听到她这般说,心里很不舒服,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那和尚约莫不到五十,看了眼杜岩,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看不明白。   和尚拿了几个护身符给杜岩和他的同学,杜岩觉得不好意思,想给钱,和尚摆摆手说不要。   杜岩几人想走,和尚在后面不知是对女居士,还是对杜岩几个人说:“世人各有所求,求姻缘,求平安,求福禄,其实说到底所求的不过一个心安,天定有数。”   杜岩没听懂,回头想问个究竟,但是见到的已经是和尚往里堂走的背影,以及一句让人似懂非懂的话,“小哥,向佛朝南。”   毕竟求得了护身符,杜岩心里乐呵,便往回走。   下山路上,看到几个附近人家的小孩子在玩弄一条蛇,杜岩心里觉得拿蛇可怜。   等杜岩细看过去,发现这蛇眼熟,正是当年在采蘑菇的山上,未救下那只忘恩负义的狐狸,所赶走的蛇。   只是几年过去,这灰蛇还是同那年一样大,杜岩不仅心里感叹小孩子胆子真大。   话虽如此说,当日毕竟自己不对,心带愧疚,便从几个小孩子手里救下这条灰蛇。   灰蛇看杜岩的眼光一如当年的复杂,当年看不出怨恨,今日看不出感激,就在原地,盯着杜岩的右手看,弄得杜岩直发毛。   杜岩转身朝山下走,一不小心,琥珀珠从口袋里掉出来,摔在青石板上。   杜岩赶紧弯身捡起来,看这珠子倒坚硬,一点事没有,放心后装起来往山下走。   留那灰蛇在原地,朝着杜岩的放心呆了好久,突然对头上青天拜了拜。   半夜十分,杜岩睡得正香,突然听到一个生涩的声音在不停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杜岩睁开眼,起身张望,不是室友喊的,而且也没有室友被吵醒。   细听那声音是从窗外传来,杜岩看看室友一个个睡得正香,就自己好奇的独身走出去。   月光大亮,杜岩看到说话的正是白天所救的那条小灰蛇。   见多了小妖小怪,杜岩没那么害怕,还没等他说话,那条灰蛇先喊了声,“主上。”   杜岩愣在那儿,灰蛇仿佛料到他有此反应似的,也没说什么。   在一脸懵的杜岩面前现了原形,先是周身上下发出淡白色的光,很快又变成金色,最后再变成红光。   待那光芒散去的时候,杜岩再一看,灰蛇变周身颜色同红宝石般剔透。惊得杜岩张大了嘴巴,冒失地来了一句:“你是变色龙啊?”   灰蛇,不对,应该是赤蛇蛇被杜岩这句话呛了一下,不知该哭该笑,脸上表情极为难看。   赤蛇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和杜岩解释,它属赤蛇一族,赤蛇一族不群居,分散人间各处,每条赤蛇在蛇父蛇母归天时都会承接上辈的使命,传到它这一辈世上赤蛇一族所剩族人几乎灭绝,而它传接下来的就是找到蛟龙血的承袭者。   杜岩小时候与赤蛇相见的那次,它感到杜岩的手和自己有些无法言说的感应,今天再看到琥珀珠,便确认了杜岩是自己要找的人。   确切来说这珠子并不叫琥珀珠,外层琥珀再珍贵,相对里面的蛟龙血而言不值一提,而蛟龙血已认定了杜岩,它只有在杜岩身边才会显示红色。   赤蛇说了这么多,对杜岩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心里太多疑团解不开。   灰蛇问起杜岩小时候的事,赤蛇分析了一下,然后根据自己已知,和杜岩讲了一些事。   黑婆应该和鬼巫一族有关,而鬼巫一族与蛟龙渊源已久。   赤蛇对蛟龙上神知道的并不多,赤蛇一族有法术,在人世不能随便用,它可以化成几厘米长小蛇藏在杜岩身上,也可化成蛇纹画在主上手臂。 正文 第005章 七尾   若杜岩是普通凡人,蛇纹肯定会让小主上受到伤害,但是杜岩有蛟龙血傍身,反而对杜岩以后修习有好处。   但具体蛟龙血怎么用,赤蛇说族中所传,只能主上自己摸索,它无能为力。   杜岩突然问赤蛇一句:“这世上都有什么啊?”   问完就觉得这么问不妥,赤蛇倒没觉得有什么,告诉杜岩,现世有妖界人界,妖界有妖,人界有人有妖有地仙,至于有没有仙界,没人知道,但总有人一直在寻找。   对于世间的妖和清修者而言,天谴天劫都是存在的。而上古时候有三界,世道不像现在这么乱,蛟龙在那时候在世上现过,但蛟龙不属这三界之内,而在三界以上。   末了赤蛇不好意思地对杜岩说:“我有很多东西还没搞懂,蛇父留下的神识我还在修习。”   杜岩点点头,又问赤蛇:“那你可不可以给我展示下法术啊?”   赤蛇心想,主上还真是个小孩子。面上点点头,露了几手,先是突然变大,光立起的前半身就有两人高,更别说托在地上的身长。   杜岩看的目瞪口呆,赤蛇快速缩小,变成原来模样,身后长出一对发红光的翅膀。   杜岩看的热血沸腾,对赤蛇说:“你真厉害。”   赤蛇变回本身后,听到杜岩的夸奖,有点不好意思,对杜岩说,“主上将来会更厉害。”   这话杜岩听起来特别开心,但也隐约觉得以后自己不会过平安世俗的日子了。   自此赤蛇便化成蛇纹缠绕在杜岩手臂,杜岩觉得总叫赤蛇不好听,给它起名叫小灰,毕竟最初见时就是灰色。   赤蛇没说什么,欣然接受。   等到月末放假,杜岩带着小灰回了家,除非杜岩有什么吩咐让小灰去完成,不然小灰始终寸步不离杜岩,而这次回家,杜岩也想和小灰找找小时候那只恶狐狸。   前几日杜岩和小灰聊起小时候那只狐狸,并对以前的事和小灰表示抱歉。   小灰倒没放在心上,它和杜岩讲,那次见到那只狐狸,它觉察到其虽有些几丝凶念,但浑身不见一丁妖气,所以处处留手,但是也感到灰狐隐藏些实力,并不简单,于是临走前还警告了下那只狐狸不许对杜岩下手。   杜岩在小灰的指引下来到灰狐的山头,并不是小时相遇所在的地方。   杜岩伸出手臂,往上撸了下袖子,露出蛇纹。   小灰化成半尺长赤色小蛇爬在地上。四下无人,小灰对杜岩讲:“主上,你在这里等吧,我先去引它出来。”   杜岩点头应允。   小灰嗖地一下就爬到离杜岩十米远的地方,扬起脖子,吐了几下信子。   本来平静的山头起了小风,风虽不大,但杜岩还是感到一阵阵逼人的寒气。   “我当是谁,好久不见啊,死长虫。”   还没见到狐狸现身,杜岩就听到妖媚清脆的声音传来。   再一看,那狐狸就慵懒地趴在小灰旁边的松树根旁,那狐狸同当年一般大小,但是杜岩还是能感觉到它周身有股灵气和当年不一样,只是不知是善是恶。   狐狸又对着小灰说:“可惜狐奶奶不吃蛇,你要是只鸡,我还好考虑考虑。”   小灰倒没生气,还没说什么,狐狸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杜岩,觉着眼熟,呲着牙,开始朝杜岩叫唤。   小灰忍不了这畜生对主上无理,突然之间身上就闪出红光,变成赤蛇本体,吐着信子。   这时山间狂风大作,杜岩觉得寒冷刺骨,暗暗称赞小灰还真不简单。   却没想到那狐狸压根没当回事,拿眼睛轻蔑地扫了眼小灰。   狐狸身上白光乍现,狐狸周身也不再是灰色,通体洁白。身上的尾巴随风甩荡起来,突然间一根变成了三条。   它突然看到杜岩的右手与赤蛇感应隐隐发光,恍然大悟说了声,“原来是你”,又冷声问小灰“你个死蛇还和凡人凑到一伙去了?”   小灰冷眼瞪着白狐,还没说话,但见白狐的尾巴变大,三条伸长着向杜岩袭去。   小灰怕主上有事,急奔向白狐,哪晓得白狐又伸出两只尾巴拦下小灰,小灰心道你到底修出几尾啊。   小灰刚想使出一些厉害些的术法阻止狐狸,忽见杜岩浑身都发出淡光。   再说杜岩这里,本来见白狐攻击过来心里害怕,手足无措之间感到一丝暖意从身上的琥珀珠里传到自己的右手上,很快感觉到自己手上有力量。   他下意识地在自己身前用手背一挡,等狐尾袭过来时,一挥手臂过去,那尾巴连带着白狐,就都被扔到一边去了。   那白狐惊魂未定的呆在那里,当年杜岩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才能给它一下,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厉害。   倒是小灰看得十分兴奋,想趁热打铁又向白狐扑去,杜岩想阻止小灰,忽觉得身上没力气,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小灰飞速窜到杜岩身边,关切地看他有没有事。   白狐有点心虚地问:“你们是仙界后裔?”   杜岩抬头看了下白狐,说了声,“我也不知道。”   倒是小灰不屑地哼了一声。   白狐又想了想,说道:“你身上阳气很纯,和妖界无关,但没有修为,应该不是修者,但仙裔之气也不如你纯。”   说到这里,白狐的脸色突然变得很惊恐:“难道你是……”   小灰赶忙打断白狐,“住口!”   杜岩被吓了一跳,白狐也没再说下去。   小灰瞪了眼白狐,又和杜岩解释道:“主上的事我们还没搞清楚,而且现在还不适宜对任何人讲。”   杜岩地懂非懂地点点头,白狐不知是否会了小灰的意,在那里也不说话。   沉默了半天,杜岩觉得尴尬,刚想和小灰说回去,白狐突然说了话。   “那大仙,”它看了眼小灰,觉得不妥改口说:“那你们今天来,应该不是专门为了找我较量一下吧?”   小灰这时候态度稍缓了些,说:“我也是最近才跟了主上,主上对很多事还不知道你毕竟和我俩都算旧识。”   听小灰这么说,杜岩在那里觉得更加尴尬,他看了眼白狐,狐脸上也是似笑非笑。   杜岩打断小灰对白狐说:“你身上没妖气,应该不是坏人。”   白狐很诧异地看了眼杜岩,杜岩这时也觉得自己话有不妥,不再说话。白狐妖媚地一笑:“小哥就这么信任我?”   杜岩点点头,说:“你这么厉害,当初肯定是对我手下留情,而且你本体是至纯白色,小灰和我说过万物一通百通,但凡心里邪念太多,便不会如此。”   白狐被杜岩逗得噗嗤一笑,接过话来:“小哥这么说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要说当初没一点杂念那是假的,如今嘛,确如你所说。”   小灰见白狐转了态度,对其点了点头,算是施礼,“多有得罪,请包涵!”   白狐挑了下眉眼,这时候尾巴又化回一条,但周身还是白色,摇摇尾巴,算是回礼。又看着欲言又止的杜岩,笑了笑:“说你是不是想问些妖界的事?”   听狐狸这样问,杜岩感觉心思被戳破,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   那狐狸现在现了原形,是只周身雪白的小家伙。   那狐狸笑了笑,带着一股妩媚,说:“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呢,并不是妖。”   “我是狐族不假,但狐族属人界,我其实是狐帝血脉,只是如今狐族早不像上古年界那样昌盛,如今也不群居一起。”   “若遇到狐族,本性使然,族人能认出我这一身血脉。”   “我自小在东北老林中一个人修习,平时就化灰色,本体是白狐,但如你所说,那样也会招来祸事,有时在凡界也会化成银色。”   白狐到这儿便不再往下说,小灰明白,转了话题,略带敬重地问白狐:“那你已修出五尾?”   白狐不以为然地笑笑,但看小灰和杜岩一脸认真地看着它,收住笑,严肃地回答:“几年前遇到小哥我便已修出六尾,狐族化六尾阶段亦正亦邪,稍有不慎便会入妖。我没入妖,如今我已修出七尾。”   杜岩听到这里惊得合不上嘴,之前小灰说过,狐族修出七尾者少之甚少,若是生在狐帝一脉,加上自身血缘,其法力完全可统率狐族,保一方平安。   天色见晚,小灰对杜岩讲“该回去了。”   杜岩点点头,又从身上摸索半天,他现在对白狐充满敬意,想送点什么东西,琥珀珠不行,送出去小灰非得和他拼命,也对不起黑婆。   他突然想到老兔仙送的那块骨头,便拿出来,要送给白狐。   杜岩之前问过小灰这块骨头的来历,它和兔仙一样毫不知情。   白狐也是,但能感觉到此物不凡,心生一计。   狐狸匍匐在杜岩脚下,说道:“小哥,不如以后我和赤蛇一样跟着你吧!”   杜岩倒没想到白狐会如此决定,看向小灰。   灰刚才还在担心怕杜岩真把骨头给白狐,它直觉白狐和此骨对杜岩以后大有裨益,此时不用送出骨头,还能便到白狐指点,欣然地点点头。   杜岩见小灰点头,特开心,抱起白狐说,“那敢情好啊!”   白狐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搞得十分动容,鼻子一酸,假装逗杜岩,“小哥你放手,人家是女孩子!”   杜岩被逗得松了手,又蹲下身,伸出手臂,让小灰上来。回去的路上,杜岩说不尽的惬意。 正文 第006章 巫女   “白狐,你不会名字就叫白狐吧?”   “小哥,你叫我小白吧,我原名在你们这个年代会觉得怪。”   “好,就叫你小白。”   “狐狸,你以后跟着主上,要尊敬他,不许叫小哥。”   “臭长虫,你管我,才不要和你一样叫。”   “小灰,随他吧。”   “是,主上。”   “对了,小灰,你俩谁更厉害。”   “小哥,当然是我,没看我说修出七尾给它吓得那个样子,笑死我了!”   “主上,我能化蛇纹在你身上。”   “小哥,我化只银狐和你回去吧!”   “主上,恐怕不妥。”   “也是哦,小白,你能化个纹身在我身上不?”   “小哥你过分了啊!不过我能隐身。”   “嗯,以后人多的时候小灰化蛇纹,小白你可以隐身,也可以化原形躲起来。”   “是,主上。”   “听你的,小哥!”   “对了,主上,我比它厉害。”   “滚,臭长虫。”   杜岩带着小白回家的那晚,鸡犬不宁,杜岩想到鬼故事里狐狸是祸害家禽的。   小灰也警告小白不要惹事,小白没好气地翻翻白眼:“老娘好歹修出七尾,看你俩那大惊小怪的样儿,只是鸡鸭天生怕我身上的味道,我也没办法。”   话虽带刺,但小白还是懂事地回林子里呆了一晚,第二天才来找杜岩。   过完周末便要回学校,这一回赤蛇白狐都跟着杜岩,按照之前说好的,小灰化蛇纹,小白隐身或者藏起来。   没几日,班上新转来一个女孩子,叫卜芜,穿一身黑色衣服,头发束在脑后。   第一次见面杜岩和那卜芜对视一眼后,只觉得一阵寒意,这女子太过不苟言笑,看人冷冰冰的。   因她个子较高,那天老师和大家介绍完她让她坐后面第二排排,她经过杜岩的时候,又向他看了好几眼,杜岩心里直发毛。   卜芜转来后独来独往,不爱和别人说话。   杜岩有回在堂吃饭回来,看到她在拐角的校墙处站着,那墙上趴着一只猫,通体黑色,尤其是眼睛,黑的发亮,和卜芜倒也相映,杜岩心里想着不禁乐了下。   卜芜在那里喂着黑猫,嘴里偶尔说几句话,杜岩也没听清是什么。   那黑猫警觉,看到杜岩盯着这里看,喵了两声示警卜芜,然后跳到墙外消失不见。   黑猫消失后,卜芜转过身看到杜岩,没说什么,眼睛却看了好几眼杜岩的手,之后面无表情地走开。   杜岩愣在那里,越来越觉得卜芜神秘,也很,有趣。他问小灰有什么异常没有。   小灰说:“那女子和那只猫身上都有灵气,但感觉得到对主上没有恶意。”   接下来地日子相安无事,卜芜没对杜岩示好,也没挑衅,久而久之,杜岩习惯了就把她和别的同学看成一样。   周末放小修假前老师说周一升旗时学校检查仪容,让男生把头发都剪短,大道理又说一堆,要大家爱护班级荣誉,少扣分之类的。   休息的时候杜岩和同学们一起出去理发,因为全校大部分男生都这一天出去,镇上理发店又不多,所以都是都排起了长队。   杜岩在想这几家是不是和学校领导有亲戚,只要生意一冷清就和领导说一声,然后领导就要检查仪容。   大的几家理发店排队的人实在太多,杜岩想着往远处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哪个老师傅在街边或者胡同里支摊子,如今的年轻人都挺爱美,不愿意找老师傅剃头。   杜岩心急,因为学校就放几个小时而已,好不容易找到个比较老式的理发店,里面也没人,就走进去想快点剪头然后回校做作业。   杜岩经过门口时候,隐约听见声猫叫,没在意。   推开陈旧木门,虽然有窗让外面阳光透进来,里面还是有点暗,斑驳的墙上贴着几款老式海报。   杜岩心里觉得有点不安,想到小白今天去山上玩,他怕小白闯祸便让小灰跟着去了。   杜岩不想在这里待,便要往外走。   从里屋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一脸和善,身上也很整洁,对着杜岩笑着问:“剪头?是学生吧。”   杜岩看他态度和蔼,便打消了顾虑,点点头。   老板让杜岩洗了头,一边理发一边和杜岩聊起天来。   杜岩放松了警惕,然冷不丁一下子,剪刀划破杜岩的耳朵,老板忙说:“对不起。”但也没什么动作。   杜岩用手去摸耳朵,这时候老板看着杜岩伸上来的手,眼里透出精光,拿剪刀就刺向杜岩的手,杜岩在镜子里看到老板此时狰狞的脸,一下子呆在那儿,吓得动也不敢动。   眼看着就要刺到杜岩的手,杜岩心里怕得不行,一团黑影扑过来,正是卜芜前几天喂的黑猫,嘴爪并用,连咬带挠地攻击那个中年老板。   老板急了,嘴里喊着:“哪来的畜生!”   杜岩反应过来,连忙从椅子上站起,闪到一边,想走,又不放心黑猫。   再看黑猫在那里丝毫没有惧色,被老板甩开后顺势弓在桌子上,尾巴立在身后耀武扬威一般,随时准备再攻击。   那老板有点毛躁,对着杜岩恶狠狠地说:“臭小子,一会收拾你!”   说完转过头和黑猫对峙着,杜岩看着这黑猫长的如七尾白狐一般小,而老板凶神恶煞一般,自己现在没办法出去搬救兵,一时束手无策,在那里干着急。   出乎杜岩意料的是,黑猫并不是他看起来那般弱小。   那黑猫突地老板张嘴嚎叫,身上迸出金光,尾巴不知是变多了还是甩得太快,杜岩就觉得从黑猫猫尾出射出几道光箭,那老板顿时倒在地上哀叫不已,一股黑烟从他面上飘出来。   黑猫抓准时机一尾巴扫过去,那黑烟没来及逃走,消散开去,杜岩只听一声惨叫。   杜岩惊魂未定地离开理发店地时候,发现赤蛇和白狐正急匆匆地赶来。   小灰还没说话,白狐就开始发牢骚:“小哥,刚才这死长虫说感应到你出事,就拽着我往这里赶,我看你这不好好的嘛?”   小灰尴尬地咳嗽了声:“我哪有拽你。”   然后看向杜岩,察觉到主上的脸色不对,自己的感应应该没错,便关切地问:“主上,没事吧?”   杜岩点点头,把刚才的事和它俩说了一遍。   小白听了大惊小怪地说:“幸好小哥你没事。”   小灰顺着没关的门缝探进去,转过身对杜岩说:“这老板是被邪物附了身,现在邪物被灭,老板休息几天应该没事。”   杜岩想了想说:“那我们走吧,免得一会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小灰点点头,化成蛇纹在杜岩臂上,小白也隐去身体,它俩用神识和杜岩说话。   小灰问杜岩:“那邪物应该没伤害到你吧,主上?”   杜岩嗯了声。   小白说“我在塔山上感觉到许多灵气,正邪都有,而且有些修为还挺高,应该就有那只救了小哥你的黑猫吧?”   杜岩还没说话,小灰闷声道:确实邪物不少,若是寻常出来作恶也就罢了,怕就怕是冲着主上来的。”   小白听它这么说也觉得不安,毕竟杜岩还算个小孩子,不忘安慰他说:“小哥你别担心,我俩护着你,再说我俩修为这么高,等闲邪物怎么能伤的到你。”   小白小灰今天难得话说到一个阵营上,不再针锋相对。   小灰接着小白说:“嗯,主上,最近这镇上是有点怪,我和狐狸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杜岩不无感慨地说,有你俩在我身边,我觉得特别心安。”   这话它俩听来心里一暖,十分动容。   杜岩不知道的是,小灰又用杜岩听不到的方式和小白筹划着要查清楚镇子上最近的古怪,以及早日弄清杜岩血承的秘密,尽早让杜岩开始修真。   回去后杜岩又见过几次黑猫,是卜芜不在的情况下。   黑猫看到杜岩不排斥,但也不亲近,杜岩为了表示感激,买了些肉串喂它,恰巧这次被卜芜看到。   卜芜冷冰冰地制止了杜岩,说:“黑猫不吃这些。”说完看也不看杜岩,抱过黑猫就要走。   那黑猫也是怪,对谁也都冷冰冰,反而就在卜芜面前就特别温顺。   卜芜转身后,杜岩尴尬地站在原地,卜芜突然转过身来对杜岩说了句,“最近万事小心。”   杜岩还没回过神来,卜芜已经走远了,剩他在原地回味着卜芜刚才那句话,究竟是关心还是警告。   “你说最近真是怪啊,仓库里老鼠竟然全都没了!”   “是啊,最近老板没放老鼠药,也没养猫,老鼠怎么还不见了。”   “别管怎样,最近工作省心多了。”   两个食堂大妈一边聊天一边经过杜岩,杜岩心里合计着,吃鼠的无非就是猫和蛇,他问臂上的小灰:“是不是你做的?”   小灰否认,说:“我最近和主上没分开过,而且也不吃凡世的鼠类”。   杜岩想会不会是黑猫做的,但刚才卜芜没让我给黑猫吃肉,鼠也是肉啊。   小灰说:“它吃不吃鼠肉我不知道,但老鼠向来对猫味敏感,况且那黑猫灵气异常,老鼠闻到远远避开也说不定。”   杜岩想了想有道理,后来有一天他问了卜芜,卜芜还是冷冰冰的,回了杜岩一句:“黑猫灵气大。”   一句多余的话也不再有,虽然经常被弄得很尴尬,但杜岩经历了最近的事,真心想和卜芜走得近一点。 正文 第007章 乌灵儿   小灰想劝主上万事小心,但小白止住他,毕竟杜岩这样的小孩子,如今经历的事情一点点变得沉重,而且还不能和外人道来,难得碰到个同病相怜的同龄人,心里想走得近也正常,那卜芜虽说面上冷,但不像坏人。   小白的话直打进小灰的心里,心里止不住心疼主上,一直未等到时机让杜岩开始修真,它俩隐去杜岩和其携带的琥珀珠上的灵气。   夜色很沉,宿舍里闭了灯,伸手见不到五指。   镇上条件有限,给学生住的是大通铺,一间屋子分南北,共住四十多个学生。   磨牙声,打呼噜声,还有梦话此起彼伏。   杜岩对此已经习惯,早早进入梦乡,在梦里他见到黑婆对他笑,隐约还说着什么。   突然被一阵哭声惊醒,宿舍里响声照旧,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在安睡,而那哭声还在断断续续。   杜岩不放心,手里摸摸蛇纹,小灰并没当回事:“小妖小魔而已,主上不必在意。”   只是那哭声实在让人心烦,杜岩想睡可实在静不下心,便悄悄穿起衣服出门。   还没出门,身后响起一声:“你干什么去?”   杜岩听出那是班上   同学万荣的声音,平时很讨厌他,便不理万荣,头也不回的出去。   男女宿舍被一条甬路隔开,杜岩在路口看到卜芜也在外面,黑猫趴在她脚边,两个眸子虽黑,去在夜色里闪闪发亮。   黑猫看到现了本体的小灰也没当回事,倒是卜芜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杜岩开口问:“你也听到了哭声?”   卜芜点点头,随即转身,叫在后面的杜岩:“走吧,去看看。”   杜岩意识到卜芜刚才应该就是在等自己,只是此刻说什么都不妥,听话的跟在卜芜后面。   两人翻墙出去,那哭声断断续续,听不出是什么发出的。   黑猫在前面懒散不失警觉,看着四周给二人开路,学校旁边的塔山腰上站着清装僵尸,嘴里撕扯着什么东西,嘴边还往下留着带光的东西。   杜岩看那光像是什么灵物发出的,只是从僵尸嘴边留下,形状像极了口水,看起来极为恐怖恶心。   卜芜和他并没有刻意掩盖声音,那僵尸听到有人过来,扭头张开大嘴对着他们嘶吼。   杜岩这才看到僵尸正脸,煞白的脸上,挂着两个黑洞,嘴红的渗人,两颗獠牙特别长,不由得心生恐惧。   卜芜却面不改色,甚至小灰也很淡定,杜岩见此心想肯定是这僵尸道行不够,一下子心安不少。   卜芜没动,却对黑猫小声说了句什么。   杜岩没听清,但见那黑猫慢悠悠的往前,迎上扑过来的僵尸,等到快遇上了,那黑猫突然喵地叫了一声。   杜岩头一次觉得猫叫这么阴森骇人,更让他惊讶的是,那黑猫的尾巴突然像小白那样开始分化,隐约查着,竟有九条之多。   黑猫扑上僵尸没几下,僵尸就倒地不起,没了刚才那股凶气。   黑猫九条尾巴轮番横扫过去,那僵尸被打成一股黑烟,未等飘走,黑猫补了一下,连黑烟也消散不见,地上很快空无一物,没留下任何痕迹。   杜岩还楞在原地,灭掉这僵尸没什么,他惊得是这黑猫竟有九尾。   小灰不像主上那么明显,但对那黑猫恭敬了不少。   那黑猫神气地回到卜芜脚边,叫了一声,这声和寻常小猫无异,温驯的很。   卜芜打破尴尬,对杜岩说:“最近不干净的东西太多。”   杜岩回过神来,嗯了声。   卜芜没再说什么,蹲下拍了拍黑猫,那黑猫慢悠悠地走开,几下不见,很快便和这夜色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看黑猫走了,卜芜也转身往回走,对站在原地的杜岩扔下一句,“回去睡吧!”   杜岩应了一声好,二人翻墙进了学校。   卜芜虽是女孩子,身手比杜岩矫健不少,二人隔了段距离,一前一后的走着。   快到男女生分开的路口,卜芜突然说了句:“别怕,我会护你周全。”说完快速走回女生宿舍。   虽然声音很小,但对杜岩无异于晴天惊雷,他如何也想不到这话会从卜芜嘴里说出来。   杜岩有点拘谨,愣了半天,自己也回了宿舍,刚要开门,突地想起,自己有好多事情还没问,尤其是现在对那黑猫,心里说不尽的惊奇。   上床后,杜岩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小灰察觉到主上心绪不宁,偷偷过了点灵气给他,杜岩才安然睡去。   谁都没注意到的是,等到几人回去后,僵尸被黑猫灭掉的地方,又飘起一道淡淡的黑烟,向山的另一面散去。   其实杜岩不知道的是,那万荣一直等他回来后,才安心睡着。   次日早上,杜岩比平时早半小时去操场,学校作息时间是先做早操,然后是早自习,早饭,八点开始一天的上课,杜岩知道卜芜有提前去操场的习惯。   果不其然,操场上的人寥寥无几,太阳还没出来,卜芜的一身黑衣在晨晖下格外扎眼。   杜岩扭捏地朝着卜芜走过去,问起关于黑猫的事。   卜芜没回答,而是反问杜岩:“那赤蛇带你修到什么境地了?”   “还没修,”杜岩如实相告。   卜芜叹了口气,轻地让人察觉不到:“你还小。”   杜岩看着卜芜,觉得这话小灰也曾经说过,但小灰毕竟年岁很长,卜芜和自己相仿年纪,这话说出来就有些怪了。   开口对卜芜说道:“你不过和我一样年纪,怎么说我小。”   卜芜冷冰冰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微笑,杜岩头一次觉得卜芜比班花还好看,只是平日里被一身黑衣服和冷冰冰的脸遮住了容貌。   卜芜和杜岩简单说起了黑猫的事。   黑猫名是乌灵儿,年岁不比小灰小,几千年前生在山猫一族,但天分极高,本有望做下一任族长,却被猫族大巫算出身具巫血,因这血缘,为报祖上一辈鬼巫族之恩,也可跟随鬼巫后人。最后乌灵选择跟随鬼巫后人报恩,放弃族长之位。   杜岩还想问些别的,这时候万荣和两个玩的好的同学过来,开卜芜和杜岩的玩笑。   卜芜恢复以往冷冷的样子瞪了他们三个一眼,走开了,那两个同学被瞪的一激灵,万荣没放心上,还想挖苦杜岩,早操铃声响了。   杜岩便跑回自己位置上,万荣也只得做罢。   做早操时,赤蛇和杜岩讲了些和巫有关的事,解开了杜岩心里的很多谜团。   上古再上,曾有一位巫神,跳出三界外,但地位不比三界内任何人低,虽称为巫神,但小灰也不敢肯定他是否为神,但三界各族除了鬼巫一族,为巫者无一不是来自巫神门下,至于巫神最后如何死的,始终是三界之谜。其血脉传人曾出现过一次,却是在魔界极阴之地,所以没人清楚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千万年间再无巫神转世。   而鬼巫一族曾和巫神之力守护者签过契约,山猫一族上古受过鬼巫大恩,当时猫帝曾许下血誓。若后世动荡,就借鬼巫传下巫血,承袭者应去报鬼巫之恩,但猫帝留了些私心,若承袭者为族内天分最高者,也可继位族长,再派族内术法高者前去跟随鬼巫后人。   一头雾水的杜岩问小灰:“那乌灵为什么不作族长?”   小灰说:“抱歉,主上,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后来探知蛇父留下的神识,看出那黑猫现在虽修出九尾,但不知道为什么,它早已放弃修仙,只能此生为巫猫,白狐每修一尾,便多一层修为,以后修满承了天劫可选择做仙,而那乌灵,修为极高,每多一尾,便多一条凡世的猫命。”   愣了许久,杜岩继而开口,转问:“那,卜芜她,是不是鬼巫后人?”   小灰听到杜岩这么问,突然像受到什么惊吓似的,没说什么,半响回了个字,“是。”   杜岩再看卜芜和黑猫乌灵的时候,心里多了分敬意,虽还不知和自己是否有关系,但她们肯定不会害自己,如此想来心安不少。   上体育课的时候,体委万荣在前面带着大家做热身,杜岩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顺眼看到卜芜一脸焦急,没了平时的淡定从容。   等自由活动时,她过来告诉杜岩,“乌灵探到前几日僵尸身上魔气又现,而且今晚,会有阵眼助魔。”   卜芜说她到时候去降妖除魔,问杜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杜岩愣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心里是想去的。   他现在觉得他和卜芜一样,属于那些修道人中的一份子,降妖除魔自是义不容辞。又对卜芜说:“要不我们现在过去看看,白日里们也不敢猖狂。”   卜芜扫了眼四周,体育老师没注意这里,点点头,“我带你出去。”   这时万荣跑过来,叫杜岩过去帮体育老师搬一些东西。   杜岩想拒绝,没想到这时候万荣补了一句,“老师让的。”   杜岩:“……”   他有些为难地看了不误一眼。   卜芜对杜岩点点头,示意杜岩让他不要惹事,之后她径自走开了。 正文 第008章 死别   想着有几日不见白狐,杜岩问小灰。   小灰不清楚,只说小白前几日留信儿说去找狐族同宗,便再不见。   没了小白助阵,杜岩对晚上之事底气便少了一分,小灰打气:“主上别怕,不过是些小喽啰而已。”   小灰话里有话,杜岩便问它是不是还有幕后大妖,小灰如实相告:前几日小白走前,说过附近有只魔气很重的僵尸,带领一群手下不知筹划什么,只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它俩商量就没告诉杜岩,怕吓到他。   晚上看到卜芜的时候,杜岩转述了小白的话,卜芜没怎么惊讶,乌灵也知晓此事,此时大家也算相识,乌灵和小灰互通人语。   乌灵带路,几位找到布阵之地,已有七只僵尸布于阵中。   卜芜告诉杜岩,此为阴尸阵,乃三界禁法,此阵以七只僵尸为阵,弦月为引,意在取一方福泽灵气,阵成,无大灾大难,但一方之地恐怕再无福贵。   听起来事小,实则阴损至极。   还未到前,那阵自动对几人展开攻击,阴风伴着浓烟袭过来。   小灰喊了声,“这烟有毒。”便现了本身,通体发红光,那光继而变大,将小灰和杜岩罩在里面。   卜芜没动,而乌灵一跃,上了卜芜的肩,尾巴立在卜芜头顶,也如小灰一般发出光罩,颜色非红非黑,白如日光。   这面的动静挺大,僵尸却如没听到般,磐石般定在各自位置上,夜幕中点点荧光慢慢汇聚在阵内,越积越多。   杜岩茫然的看向卜芜,不知如何阻止,卜芜镇定地说:“别急,先看看。”   小灰用神识说:“主上不必着急,再过几日我与小白会带您修习术法,今日您不必上手,保全自己即可。”   末了,补充一句,“我拼了命也会护着您的。”   杜岩听着心安,但也不好意思,小灰话在理,自己确实还没有修习,为今只能见机行事,能帮卜芜最好,不能的话,也不添乱。   灵光越吸越多,卜芜按耐不住,打算上前,却见阵眼最外的僵尸开始对着弦月狂叫,身体胀大,然后突然爆炸,血肉混着大量灵光被吸进阵眼里,顷刻消失不见。   那爆炸着实吓了杜岩一跳,卜芜为了宽他的心,带着底气讲:“我明白了,剩余这六只僵尸也会依次爆炸,每次爆炸阵眼大开,也是此阵最弱之时,我们几个利用这时候攻上去。”   卜芜说罢和乌灵便往前冲,乌灵现出九尾,几束白光闪过,那毒烟便消失殆尽,眼看就要攻进阵中,却见那六只僵尸每只分出一道魔识,六道交在一起,化成刀形,凭空像卜芜砍来。   眼看那刀劈过来,杜岩心惊胆颤地大喊“小心!”   卜芜身形顿住,那魔刀威力不小,乌灵嘶叫一声,向那磨刀上去。   卜芜得空从身上拿出六张黄符原纸,咬破手指用血在上面画着降魔符文,然后捏了个诀,只见那六道符有条不紊地向六只僵尸飞去。   那阵里的僵尸倒也不慌,各自头上又各自飞出道魔光,对击上符纸,势均力敌后同时坠地。   乌灵仍旧没摸清大刀的套路,脱不开身。   小灰见状着急,身后伸出初见杜岩时显露过的翅膀,飞跃过去缠住大刀,以柔克刚,倒把那魔刀困住无法动弹。   乌灵有了小灰帮忙,得心应手,轻松不少。   卜芜还没来得及再拿出新的符纸,那些僵尸又抽出新的魔光打过来,而且这次更加来势更猛。   杜岩离得远,心急却无计可施,眼看那魔识就要打上卜芜,一声清脆的女生响起:“小哥,我来晚了。”   白狐还没现身,六根白色长尾甩过来,抵住伸向卜芜的六道魔识。杜岩心生惊喜,还没来得及叙旧,卜芜对着白狐喊了声,“小心。”   却看那第二只准备自爆的僵尸快速吸食灵气后,就扑向白狐。   小白反应过来,第七根尾巴伸将出来缠住僵尸,但那僵尸力大的很,小白七尾不能抽身过去,眼看快坚持不住,卜芜手上运了团灵气打向僵尸。   杜岩心急,突觉有股暖热的气流从全身汇聚在右手,透着一股灵光,虽知是灵力,却不懂如何释放。   “主上!”那头小灰扭头看到杜岩,喊了一声,然后开始指导他:“沉心定气,心之所想,灵气所向。”   杜岩似懂非懂,慌乱间莽撞的将手上之力向前方扫去,把注意力集中在地上的六张符纸。   那灵光似通人意,分散六道奔向符纸,而后杜岩集中意念,符纸飞向六只僵尸贴上去,没等六只僵尸有所动作,卜芜及时的喊了声,“破!”   顷刻间六只僵尸连带阵法便一起爆破开来,灵光四射,血肉横飞,除杜岩外,这四位也算见多识广,仍看的心惊。   乌灵收拾残局后,隐在山上的松林。   杜岩也和卜芜说起小灰小白的来历,卜芜眼里划过惊奇,小白对那乌灵倒是略知一二,不是旧相识,只是玄猫之名在妖界实在响亮。   “玄猫?”杜岩嘴里念叨这个名。   卜芜嗯了声:“师祖婆婆确实这样叫过它。”   白狐略显消瘦,而且眼睛里不无悲哀,杜岩担心,送别卜芜后关怀地问起小白近况。   夜色渐沉,杜岩坐在后操场上,白狐赤蛇围在旁边,杜岩听出小白嗓子有点嘶哑。   小白幽幽说道“想我狐族今时今日所剩不多,有修为的更寥寥无几,几日前我感应到同族之气便去寻伴,这塔山是块福地,灵精魑魅来修炼的不少,只是大家各不相干,我狐族有几只修成人性的也在此,谁料等到这群僵尸来了后,这便成了人间劫狱。”   白狐眼里闪着悲愤,原本青色的眸子隐隐发红。   杜岩和小灰没说话,心里察觉事情不简单。   小白继续说道:“那僵尸王来此地后,面上安分守己,虽身怀邪气,众位道友倒也没放心上,井水不犯河水,却没料到僵尸王好色,偷偷掠去我族人,我狐族貌美,不管狐男狐女他都不放过,上次月满之日过去,修为深的离开此地后,僵尸王开始残害修真者,我刚知晓我族人已遭毒手,就看到他开摆阴尸阵,后来便遇到你们。”   修为再高,再清心寡欲,白狐也受不了这屠族之痛,面上满是哀色。   小灰懂小白的感受,它同小白一样,几百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灭族之哀,他也感触很深。   杜岩在那里听得怒从心起,咬紧牙关,对小白许了个承诺:“小白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灭了那个僵尸王的。”   白狐动容的喊了声,“小哥!”   虽知杜岩毫无术法根基,心里还是充满感激。   有人不信命运,但一辈子命运没过完,又怎么知道最终命运是什么?   此刻的杜岩早接受了自己的血脉,平凡是过,不平凡也是过,但人活着总要求个心安,而杜岩的心安,就是身边所有人,平安喜乐。   小白说起乌灵几百年前确实叫玄猫,至于它和鬼巫一族的渊源,除了血脉外,还有修出八尾时天劫难渡,差点死去。   当时鬼巫族圣女替它生生扛了下来,玄猫自此感恩,但修道之人所求不过一个升字,等黑猫修出九尾,却放弃仙骨,堕成地圣,当年在三界无人不知,而名气在外,除了侠心侠骨,还有一身高深修为,只是如今看来,似乎被人封印住部分灵力。   狐族的恩怨还没解决,僵尸王先跑过来寻仇,后半夜杜岩被小灰叫醒,和卜芜一起迎战。   僵尸王循着灵气找到学校的位置,乌灵通知完卜芜,用灵气在学校罩了个交错结界。   一不会被无辜的同学老师看到,二不会灵气外散,祸及一方。   而后乌灵集起全身灵气,和那僵尸王站在一起,身上伤痕血迹不少,明显处于下风。卜芜看了心痛,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小灰借了白狐一分灵力,做了光甲给杜岩,然后和小白卜芜迎战上去。   卜芜来到乌灵的位置,与白狐小灰摆开三星之位,站在教室的屋顶上,将尸王困在中间的空地上。   没想到这僵尸不靠双目视物,一点也不慌乱,仍占据上风。   许是乌灵身上所沾尸气最多,尸王主要攻击还是集中在卜芜乌灵这面。   即便如此,小灰小白仍手忙脚乱,大家伤痕累累。   那僵尸王看准空隙,嘴里分出一道血剑,刺向卜芜。   卜芜手里忙着拆着尸王其他的术法,再无暇顾他,其余几人也都被纠缠住。   杜岩急得掏出琥珀珠和骨头,却还是束手无策,眼看就要被击中,卜芜绝望地闭上双眼,耳听着刺入血肉的声音,却没感到疼痛。   睁眼一看,乌灵挡在自己前面,替自己受了这一击,奄奄一息间,还对着自己咧开嘴笑。   众人看得心痛,卜芜眼里通红,豆大的眼泪一颗接一颗掉下来。   卜芜心里悲痛,却并没有哭出声,分出一手给乌灵输着灵气,一手迎击尸王,嘴里说着:“乌灵你挺住,说好你陪我一世的,我不许你先走。”   那黑猫在躺在那儿,目光温柔的看着卜芜,全无一点濒死的悲哀和恐惧。 正文 第009章 生离   卜芜一只手法力有限,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小灰下了一个决定,身上红光暴涨,身体也大了几倍,白狐看着它心惊不已,不禁喊道:“臭长虫,你不要命了?”   杜岩再傻,也明白小灰这是想和尸王同归于尽,心里疼的讲不出话,眼泪直流,对着小灰直摇头。   小灰疼爱地看着杜岩:”对不起主上,不能看着你长大了,以后要靠你自己一个人,你要好好的!”   杜岩心里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昏过去,觉得心里的疼要把自己撕裂开头。   手上不禁用力攥着拳头,左手心里的骨头有硬刺,扎破杜岩手心,血流出来,染红了骨头,右手虽没出血,但琥珀珠还是闪着血光,杜岩连带着心里的悲痛啊地一声喊出来,浑身突地就发出灵光。   这一下杜岩再一次觉得浑身充满灵气,便不计后果地向尸王跑去。   哪想腿上略一用力,身体变飞跃起来,一步就跳到尸王上方,两手齐力一击,那尸王的头被拍的稀碎,剩一个无头的躯干在那里喷着血,一道一道的灵光从脖颈那里飘出来,在天空汇聚,像烟花一样绚丽,而后洒向这一方大地。   而后杜岩身体被抽空般地,无力瘫在那里,小灰小白本已累的在那里喘着粗气,见状飞下来,它俩现在心里悲喜交加。喜杜岩的灵力乍现,悲的是乌灵。   虽起不来,杜岩放心不下,扭头看向卜芜和乌灵。   那乌灵已在弥留之际,伸出爪子轻轻抚了下卜芜的头发,眼里满是不舍和疼惜,而后对着杜岩温柔的喵了声,缓缓合上了眼睛。   卜芜脸上布满泪水和血迹,第一次对死亡充满恐惧,两手不断给乌灵注着灵力,嘴里不停说着:“你起来,从小你就疼我,别人欺负我,就你帮我,你起来,我不要你走,你还要看着我做上圣女之位的,你起来,你别睡。”   卜芜走了,连个口信也没留。   班里除了杜岩外没人和卜芜有来往,便没人在意。   杜岩心里患得患失,失落了很多,小灰劝杜岩要看开,卜芜面冷心不冷,绝不是绝情之人,也许有什么苦衷。   小白懂杜岩的心思,乌灵的事,肯定让卜芜痛苦不已,只是这时候没人在卜芜身边,那痛苦她一个人能否承受。   小灰又想起一事,对杜岩说起,“小哥,也许卜芜去给乌灵找命去了。”   “找命?”杜岩吃惊地看着小白,又扭头看向小灰,问道:“你知道么?”   小灰摇摇头,它同杜岩讲:“不太清楚,但乌灵有九尾,虽然被封印力量,应该不至于那么容易死掉。小白接话,那乌灵有九命,若是它极强时候实能死九次方才神灭,就算现在弱些,总能找到复生之法的。”   杜岩心上亮起希望,盼着有一天会再见到卜芜。   虽不知何年何月,但心里有了念想,人才可以更好的活下去。   为了更好地相遇,杜岩很快和小灰学习修真,有时小白也会指点一二。   由于毫无根基,小灰暂时封住了杜岩身上的灵气,收走琥珀珠和骨头,经此一役,杜岩不再怕苦累,只想着灵力大了,护好身边之人。   命运伴着年轮,长流长转,有伴有离。   第一次见到智恩时候,杜岩还在操场上和万荣互看不顺眼,忽然很多学生围在校墙边往外看,心生好奇,不再理万荣,也过去看热闹。   原来是个青袍小和尚,年纪和杜岩相仿,见众人围看自己,面色从容,眼光扫过众人,落在杜岩身上。   杜岩察觉到小和尚看了眼自己的右手,下意识地把手藏在兜里。   小和尚施了一礼,没说什么,继续前行。   杜岩心中生异,就像一句完整的话,被逐字拆开,单字再被拆开碎笔画,分散全身各处,明知是一句话,却因为太分散,不知道说什么。   等到周末小休的时候,恰逢集市,太久阴霾在心,难得放开,去小吃摊上点了碗羊肚汤,那热气扑在脸上,就着两根油条。   杜岩直觉无比惬意,身后有人喊:“老板,豆腐脑加一个菜包子。”   那声音低沉,却仍旧能听出是同龄人,杜岩回头看了眼,恰是前几日看到的青衣小和尚。   那和尚也见是杜岩,面上依旧平和,喊了声“小施主”。   杜岩随口答了声:“小师傅好。”见他坐好,自己才坐下。   这边老板娘给小和尚端吃的过来,听他俩小小年纪如此对话,一下就笑了,嘴里还说着:“这俩小孩,真有意思。”   小和尚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碗,点头表示谢意。   倒是杜岩被老板娘一笑,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他对小和尚充满了好奇,又怕唐突,回过身吃自己的,小和尚也没再说什么。   等杜岩吃完结账的时候,回神看了眼,发现那小和尚早吃完,在后面看着自己。   老板免了小和尚的饭钱,顺便也免了杜岩的。   出了门,杜岩对小和尚讲:“算是沾了你的光。”   小和尚笑笑,忽对杜岩说:“小施主慧根不浅,还是少吃肉,勿动杀念。”   杜岩似懂非懂,虽然本就不是太爱吃肉,直接摇摇头,说不懂。   见小和尚盯着自己手上看,便把手伸进兜里。   小和尚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杜岩再后边冲着那背影喊:“我叫杜岩。”   那小和尚停住脚,回过头,这时候已是黄昏,小和尚的影子被夕阳余晖拉长到杜岩脚边,金光打天际传过来,披在小和尚身上,他对着杜岩说:“小僧智恩。”   小和尚再没了别的话,向街的西边走去,只留了道孤独的背影,杜岩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看不见智恩后,才回学校。   杜岩开始每晚和赤蛇七尾修炼,最开始只是简单的吐纳采灵。   智恩寻着灵光从街的那边一步一步走到塔山上,看着他们,并没感到有一丝杀气戾气。   小灰点头示意,杜岩欲起身,智恩止住他,自己在一旁打坐。   等到杜岩练完,过去坐在智恩旁边。   智恩开口问:“小施主,你修炼是为了什么?”   杜岩想了想,不知该怎么回答。   同样的问题他也问过它俩,小白说是为了在凡世里能玩的开心,小灰只说了句为了神祖,便不言其他。   智恩见他不说话,便开口说:“小施主,修佛修仙,路是不同,但总要修心,可凡人一旦有了目的,修心便难大成。斩断情缘难,无功无利也难。”   杜岩说不上自己是不是真的懂,只是智恩的一字一句都烙在心里。   智恩这时告诉杜岩,说他自己小时候最初想修仙,遁入空门后想修佛,修来修去心便有了杂念,而今苦行修心。   杜岩随口说:“小师傅你帮我算算。”   智恩反问:“算什么呢?”   是啊,算什么呢,杜岩一时语塞,前程?健康?姻缘?家世?突然觉得自己过于贪心。   小灰在旁边偷偷地和对杜岩讲:“主上,这小师傅是佛门中人,不是道家修星辰八卦之人。”   智恩笑了,化开尴尬,说了句:“其实我也不会算,只会看,那日在校门口觉得小施主有灵光,头显祥瑞,却不问仙佛。”   杜岩问智恩以后去哪里,智恩说不妨在镇上停一段时间,也算两人有缘。   塔山另外一端的山脚下有一农院,独居着一位老太太,也算向佛结缘,结实智恩后欣然请他来家居住。   智恩虽然年纪小,但慧根不浅,佛学造诣高,干活又勤快,不偷懒。   老太太欣喜不已,直言智恩是菩萨派下的童子照佑她,独居久了,有个孩子陪着,简直如天上掉的馅饼一样。   老太太姓李,原本智恩叫她施主,老太太实在喜欢这小和尚,觉得太见外,让智恩叫她奶奶。   智恩心善,便一直叫她李奶奶。   镇上的人都说李奶奶命太硬,克死了自己的公公,丈夫甚至儿子,以至于到老了孑然一身。   智恩觉得家里有问题,这小院处于山阴之下,杜岩觉得也许当初正是喜静才建在这里。   智恩告诉杜岩院内有鬼,喜食阳气,白日内无形,也无所依,到了晚上便出来作恶,只是不逞一时,每晚只吸食少量,所以李奶奶家人是多年来逐渐虚弱到死。   这一切都瞒着李奶奶,杜岩叫了白狐和赤蛇出来帮忙,智恩毕竟肉体凡身,多有限制。   小白刚见到智恩时心生惧意,智恩喊声“阿弥陀佛”,白施主身上灵气纯净,不修恶,贫僧敬仰。   一句话打消了小白的顾虑,倒是杜岩第一次听到智恩把出家人的那套搬出来,心里觉得好笑。   恶鬼许是感到强大的灵力逼近躲了起来,到晚上白狐和赤蛇怎样也找不到那鬼的藏身之处,暂时作罢,接连几日都是如此。   小白轻敌,不禁说道,还以为多大的妖怪,胆子这样小,便没了警觉。   饿了几日,那鬼许是再憋不住,便趁小白落单的时候出来想打它个措手不及,小白吃了点亏。   小灰为磨砺杜岩,和智恩言语几句后,智恩用佛法做了个杜岩看不到的结界罩在院落上空,这样一来,有备无患。   于是杜岩心里斗志昂扬,听从小灰安排与小白一起斗鬼。 正文 第010章 求道   杜岩一展近日所学,毕竟根基不深,没少被那恶鬼欺负。   那恶鬼见敌众我寡,不免着急,用力把杜岩踢飞,杜岩吓个半死,心里直呼救命,忽然想到小灰智恩就在附近,自己肯定平安无事。   果然,杜岩被踢到空中被智恩的结界挡住,而后感到周身柔软像被什么包住,慢慢地落到地上。   杜岩心里略带难过,最近所学全都用上,却无济于事。   小灰看在眼里,偷捏了个诀扔向杜岩,智恩也扔了一个,杜岩没看到,突然感到右手又开始阵痛。   杜岩却心中生喜,手上的蛇纹也亮了,不免有点心生奇怪,因为小灰明明身在远处。   还没等杜岩想太多,自己脚步变轻,试着用力跳下,竟然飞了起来,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看了眼智恩和小灰,向那恶鬼袭去。   这面小灰疑惑地看着智恩,智恩笑笑说:“第一份礼物。”   声音不高,院落里的每个人却都能听见。   白狐被恶鬼偷袭一下吃了教训,也拿出真本事来,加上杜岩的攻击,那恶鬼立马招架不住。   这恶鬼也是不走运,想他几十年来小心翼翼,偷偷吸食李奶奶家人阳气,不敢出去嚣张。   既占了塔山的福泽,又免了与其他术法高深者的冲突,哪想过会有今日。   没几个回合,那鬼便命丧于杜岩和白狐之手。   小灰看得高兴,上前收拾残局。   杜岩回想刚才力量灌及全身的感觉,与平时小灰帮忙不同,便问小灰:“刚才是不是智恩帮忙?”   小灰点头说是。   杜岩走到智恩身边,道了声谢,又问起自己是不是和佛门也有关系。   智恩摇摇头,说:“小施主手上神力亦正亦邪,向不向佛在你一念之间,虽与佛门无关,但你可入佛门。”   杜岩听不太懂,但直言不会出家做和尚。   智恩仿佛早料到是这般回答,只是笑笑。   天气越来越冷,等到东北第一场雪化掉的时候,寒假便开始了。   杜岩早就约好带智恩去自己家里玩,两个人辞别李奶奶,带着小白小灰便回了家。   原本智恩是想去苦行,杜岩说:“小师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凡人家的生活甜苦自知,不妨去我家吧。”   心里明白智恩肯定识破自己的小聪明,哪晓得智恩十分赞同自己的话,点头说:“凡尘逃不开苦乐二字,众生皆苦,何必为苦而苦,随缘吧。”   杜岩爹妈看到智恩惊了一下,但很欣喜,山沟里信佛着不少,甚至还有人专门为此吃斋。   智恩对杜岩爹妈说他有佛缘,说的夫妻俩眉开眼笑的。   冬日里没什么农活,山里的庄稼人便十分惬意,时不时有上门做客的本家,尤其上了年纪的长辈,见到智恩,为不为其气度折服,更被他所说的佛理感染。   三奶奶说连带着小杜岩都要虔诚了不少。   闲暇下来毕竟没事做,杜岩提议去山上抓野鸡。   智恩听着面上变了神色,喊了句“阿弥陀佛”,又说:“这对出家人实在罪过,小施主你还小,难免童真,没必要清新戒律,我就不去了。”   杜岩心里略带失望,智恩不去他也不想去。   杜岩妈听到便走过来说:“小师傅在,小岩你听话,不要杀生,可以带小师傅去山上转转。”   如此二人便欣然去往山上,杜岩从小就喜欢就喜欢家边的大山,村子三面环山,一条小河伴着土路通道村外。   智恩说:“此处山清水秀,是福地,也是灵地!”   四下无别人,小灰小白早显出形,小白不无骄傲地接过智恩的话:“对吧,我就在这里修了很多年。”   “然后被主上一下打飞。”小灰及时接过话怼了七尾一句。   杜岩被逗笑,智恩嘴角也带着笑意,那白狐被噎得不知讲什么,连声骂着“臭长虫”,尾巴扫起树叶甩过去,小灰轻松躲过。   自打第一场雪后接连好几天都是好天气,此时山上除了阴冷处积雪外,其他地方都是干的。   大家走累了找块空地歇息,智恩直觉惬意,不禁打起座来,赤蛇盘上一棵松树,其实杜岩到现在还很怕蛇,除了小灰以外。   智恩念起经来,小灰小白修炼时日不短,随即明白智恩所念对修为有好处,杜岩虽不知其妙处,但直觉好听,身体舒畅。   杜岩忽然问小灰:“我什么时候能把这一切都搞明白?”   小灰苦笑着摇头,自己也很着急。   智恩念罢心经,回答杜岩:“小施主入世后方可。”   “入世?”杜岩不禁问道:“原来我现在还不算入世。”   小灰点点头:“主上,不是活着便算入世,除妖也不算,对你而言,红尘才算。”   回家后,杜岩爹妈因为智恩的缘故做了一桌素菜,并说智恩在的这段时间会一直吃素。   智恩忙说:“不可,若是如此,那边是我的罪过了。你们一家对我已经很好,不必再为我如此。”   最后决定智恩和杜岩一家分开吃饭。   杜岩有一次问智恩:“赤蛇能不能入佛?”   智恩一脸平淡地讲:“一切随缘。”   赤蛇冰冷着脸,杜岩假装没看见,厚着脸皮说:“小灰,你要不要入佛呢?”   小灰闷头说了声:“不要!”便扭着身子爬走,不再听主上胡言乱语。   杜岩和智恩提过黑婆,智恩想拜访下黑婆的故居。   杜岩带着小灰和智恩去了黑婆家,许久不进人,门口长满杂草,用木棍沾下木门上的蜘蛛网。   智恩提醒杜岩别伤着网上的蜘蛛。   推开院门,院里杂草比外面高太多,杜岩没心思慢慢打理,让小灰出来开一条路,二人才来到房前。   门上挂锁,杜岩耸耸肩:“要不回去和三爷爷拿钥匙?”   智恩站在门口端详了一会:“说不用,我已来过,麻烦别人不太好。”   杜岩点点头,自己也怕伤怀,不怎么想进去。   小灰这时候偷偷告诉杜岩,智恩之所以想走,是因为房里太久没阳气进来,积聚了许多不干净的东西,怕开门伤了杜岩。   这几年一直觉得黑婆消是因为自己生死不明,杜岩心存愧疚,一听黑婆房里不干净,便不再离走,要砸门进去。   小灰没来得及阻止,智恩见杜岩如此,摇摇头,手一挥,杜岩只觉一股气流从面上拂过,屋里的阴灵心生惧意,纷纷散去。   房里的一切都上了灰,杜岩提起当年的八个字,神巫血转,蛟龙元传。   小灰只知道黑婆,却不知道这八个字,听杜岩提起,面上一惊,然后恍然大悟。   它对着智恩讲:“小蛇有一事,希望师傅给参考一二。”   杜岩和智恩脸上露出疑色。   小灰看了眼杜岩,眼中满是关怀,而后看向智恩说道:“我本想护着主上长大,带他修炼,时机成熟将一切告知,可今年接二连三出事,这世道早不是太平盛世,而蛇父很多东西我还没传承下来,所以我想将主上送去大衍山。”   智恩听到大衍山三个字,饶是再平和的心境也惊讶不已。   还没等智恩开口,门外传来清丽的声音:“大衍山那种地方,小哥怎么能去?”   几位向门外看,小白狂奔了进来,眼中满是厉色盯着小灰。   小灰毫不让步,说道:“我自然舍不得主上,只是你我能力有限,未必能保全他,况且主上进来灵气突现,这样下去必然引来灾难。”   小灰说的波澜不惊,只是小白脸色很难看。   杜岩不解,看向智恩,智恩叹了一口气,看杜岩正一头雾水,便说起大衍山。   凡人不知大衍山,修者寻路到南端。   大衍山一直是人界修炼者心中的圣地,那里不讲人情,不讲权势,只讲天分勤苦。   入门极难,且本身带高深术法者不可入门,要凭一己微末之力上山经历重重考验,山上什么样,几重考验,没人知道。   而且上山的人不同,所见也不同。   所以大衍山是圣地,也是神秘所在,要上山,一切都考自己。   上山后,要不要下山,什么时候能下山,都不一定,据说山上也有清修成百上千年的隐者,在那山上,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见不到。   出发前的晚上晚上杜岩一晚上都没睡,只觉世事太快。也舍不下双亲,小灰,小白,智恩还有朋友同学,凡世牵挂太多太多。   只是不知自己这一去会多久,自己心里思念还好,若是他们念起自己该怎么办,还有卜芜,她若是某一日回来,找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   小灰对杜岩说,它会想办法照顾杜岩的双亲,而且会想办法让他们还觉得杜岩仍然在身边存在。   杜岩点头,他知道小灰的本事。   小白这一晚上不停掉眼泪,知道杜岩已经决定。它也不似往日话多,和小灰卧在墙上,无心吸灵修炼。   智恩也心带惆怅,坐在院子外的那棵树下,对着月亮不言语。天上月圆,人间总有分离。   大衍山下一线天,天兵神将难当关。   在一线天下,杜岩感觉不对,抬头往上看,两旁峭壁在上面几近合在一起,只透了一点光亮进来,前后都是望不见头的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