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勤工俭学之刑场抬尸   90年代末,北方某省会城市-长青,大街上人潮涌动,群情激愤,拉起条幅,高呼口号,“打倒美帝,严惩罪犯”、“抵制美货,支持国货”、“中国不可欺,使馆不可犯”........。怒涛般推进的人流,沿着人民路向文化广场涌动。这支游行队伍,以各高校在校学生为主体,尽管情绪激昂,但还是以各学校为单位,排列如军训方阵,显得井然有序。   “不喝可口可乐,只喝非常可乐”、“不吃肯德基、麦当劳,只吃老SX刀削面。。。。哎呀,老大,咋,敲俺脑袋“,游行队伍中,三个稚嫩未脱,一脸大义凛然的小家伙之间爆发了不合时宜的波澜,引得周围人侧目,哑然。   这是某医科大学的游行方阵,三人赫然,一身草绿色军装,军帽,黄胶鞋,这是90年代军训标配。只见前面一个面有菜色,瘦高的后生,一边捂着脑袋,一边愤愤不平。身旁一个滚圆身材的胖子,滋了一口吐沫,似笑非笑,磕磕巴巴挤出一句“老,老大,削,削轻了”。   在他们身后,一个歪戴军帽,面容清秀,一脸沉稳的青年,眼神扫视周围,手中小旗因为刚刚击打目标物体而扭曲,瞬间又被振臂挥起,高呼“严惩凶手,告慰英灵”,整个方阵一呼百应,此起彼伏。短暂的插曲之后,这个局部队伍又融入了宏大的主体状态,随着人群涌入文化广场。   各个方阵以大学为单位有序排开,一时间广场上红旗挥舞,条幅飞扬,尽管口号声此起彼伏一浪盖过一浪,但仿佛排练过一样,丝毫没有显得嘈杂和纷乱,这也得益于上世纪90年代长青市20余所重点高校严格的军训拉练,比武互动机制。   文化广场是当年伪满洲国皇家阅兵场,也是全国第二大广场,北侧是伪皇宫,现在属于地质大学,拾级而上有高台和城楼。各路大学的学生会主席,宣传部精英们纷纷登台演讲,大声疾呼,振臂呐喊,这一瞬间仿佛完成了他们的精神成人礼,穿越至内忧外患,救亡图存的年代。这是我驻南联盟大使馆被以美国为首的北约轰炸后,在全国范围内掀起的一浪浪反美高潮。再没人注意这略显扎眼的三人组。   “排骨,你他妈丢人就到此为止了,一会上路别怂了”,歪戴帽子青年,斜眼喝到。瘦高个,一脸悻悻,“老大,不会吧,别小瞧我,我也是解剖课上吃面包,就着福尔马林喝可乐,咋能怂呢”。一旁的胖子哼到“话,别。。。别。。别放的太早,我他妈都第三次了,见到喷着热气的还。。。还他娘的犯呕呢”。“屁话少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具体细节,昨天晚上我都交代了,自个儿琢磨,一会游行结束,广场东面上面包车,别耽误时间”,“嗯呐”廋高个排骨和胖子同时点头,严肃的仿佛即将上战场的士兵。   我叫葛彭,是长青市医科大学97届314寝的老大。这是一所卫生部直署的老牌医科大学,创立者也是一位共产主义国际友人。在90年代,正赶上轰轰烈烈的大学合并潮流,就顺理成章的融入了士林省大学航母的平台。   瘦高个,姓白名石生,外号排骨,寝室老八。据说出生时口含白石,因而得名,尽管含的不是宝玉,但也生的白净乖巧,加上家境殷实,又是独苗,老人望子成龙,早早上学,这哥们学习不上心,但成绩又不差。与那位口含宝玉出生的主儿颇有几分相似,油腔滑调,极有女人缘,借着年龄小的优势,学猪八戒的口才,见女生就喊“姐姐”,嘴甜,有眼力见,在医大临床系女生群里,简直是你没防线,我没底线的存在。   胖子,老七,熊十力,人如其名,生的黑大粗壮,体毛蓬勃,特长是抠脚丫子、吐痰,打呼噜、放屁,绝对是极具嗅觉冲击力的终极“享受”。胖子的母亲下岗工人,父亲铁路警察,独立支撑这个家,在他考上大学那天,老爷子大喜过望,宴请亲朋,当晚心梗突发离世,让胖子喜极而悲,可谓人生坎坷,世道无常,他早早的承担起生活学业的重担,还好这哥们天生乐天派又吃苦耐劳,在整个临床医学系里也混的风生水起。   我就是他们口中的“老大”,打小生活在北方山区的小城镇,父亲姓葛,是长青市地质大学的教授,常年野外考察,几乎难得一见,母亲姓彭,在20年前的一次空难中,意外失踪,至今杳无音信,所以我叫葛彭。我跟爷爷奶奶度过的童年,几乎是漫山遍野疯跑长大,玩的野性十足,嗨的昏天黑地,从没上过幼儿园、学前班,9岁还无论有学,不知有师。从我父亲领我到镇里上小学开始,一身原始气息,藐视群生的姿态,加上本就超龄的先天优势,让我的学生生涯,都是当老大的宿命。   我们三个今天的军训装束,不是为游行提高气势,实在是另有任务。   大学里的勤工俭学,有很多种方式。放个录像,组织个舞会,向学弟学妹们卖点日用品,相信很多人都经历过。但是医科大学有自己更隐秘不为外人道的方式——刑场抬尸。在整个90年代,枪毙人尽管不像80年代严打时候那么有规模,但是作为省会城市,每个月都有批量化的死刑执行。   作为一名医大的学生,抱着骷髅睡觉,拿着标本进食,夜闯解剖室,晨练停尸房,我凭着一身胆气很快打出了“葛大胆”的威名。   某一天,劳动部的学长在食堂门口拉住我,神秘秘兮兮的,问我“有点事,勤工俭学的活,一般人都不敢干,有胆否?”   我瞬间就兴致盎然了,“有啊,啥事,就差没地方练胆了,真是想啥来啥。”   “那好,准备好军训的服装,晚上我去找你,讲点细节”。   “现在说呗,我他妈等不急了”。那老哥,拍了我一下肩膀,“是条汉子,希望我没看错你”,端着饭盆拧身匆匆离去,留下我一脸怅然。   后来经历过多次,我把这事情都当成家常便饭了。就是学校定期组织人手到大石口刑场去抬枪毙后的尸体。这是法院和医学院校形成的多年不成文的默契。一部分是遗体家人不认领的,我们直接抬到车上,运到解剖室的尸池中,泡在福尔马林液里,供学生解剖学习使用。还有一部分,是配型成功,供器官移植使用的,这部分占少数。   多年以后回忆起来,学长给我交代细节的那个晚上,我还是记忆犹新。   他跟我反复叮嘱几点,第一是站位。行刑地点是郊外路边的一个深沟中,交通相对便捷,下车到场地不会拖延时间,犯人心理反应和生理承受不会过于激烈,沟两侧是6-7米高的土坡,无砂石,子弹不会误伤他人,但是沟底空间有限,罪犯五花大绑,跪在最前面,后排法警,法警后面就是我们,几乎是紧贴着法警,与罪犯相隔不会超过3米。   第二是提前分工,四人一组,每组一副担架,犯人枪响向前扑倒后,一人从后面拎绳子抬起,一人从正面拿出塑料口袋,将其头部套住扎紧,不要让血和脑浆子流出来。当然这对从正面套头的人,却是个考验,很多挂着半边脸,耷拉着眼珠子的场景,曾经让先驱学长们再没有第二次抬尸的勇气了,所以这个角色都是提前在车上抓阄分配的,不过这事儿到我这就全部包揽了。   第三,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吱声,曾经有没死透,还在痉挛抽搐的,你这边一喊,手枪就砰砰补上,血溅一身、一脸,恶心晦气。   第四,尸体上担架后,四个人掌握好步调节奏,爬土坡时后高前低,每组根据自己的站位,事先瞄好登坡路线,避免摔倒、掉落尸体,这点在冬天有积雪的时候尤为重要,曾经有一组前头失足滑倒,后头就跟尸体亲密叠罗汉了,再上坡的时候其中一位伙计腿抖的筛糠,愣是让坡上司机下来替换了他。   第五,收起好奇心,不要刻意去了解你抬的死刑犯的经历。   “为什么?”这最后一点我不能理解,学长抬起头,欲言又止,“以后经历多了你就知道了”。   “切,故弄玄虚”对这最后一点我还真不以为意。因为今儿我们组分配抬这个,我有深刻的了解,据说是士林大学考古系的一个知名教授,在国内考古届也是颇有名望的存在,半年前到FJ省罗浮山墓葬群完成一次全国规模的科考任务,回来后,整个人性情大变,杀了妻子,肢解尸体,凭借DNA血样和他本人供认不讳的供词破案,但被害人尸体仍不能完整找到。   胖子和我对这样的活,轻车熟路了,排骨却是个雏,他纯是奔着好奇和练胆来的,还有点不可告人的小目的:在女生面前添点吹牛的资本。三人上了面包车,我又给他讲了遍具体细节,他一边不停的点头应承,一边谨慎的打量前排带墨镜酷酷的法警,手心都攥出汗了,我和胖子会心一笑,哼着“打靶归来”,不再多说一句。 正文 淡定哥的神秘数字   面包车一如既往的沿着既定路线快速行驶,车窗外景象也如一个月前,甚至红绿灯路口修自行车的大爷,每次我们经过,他似有感应般抬起头注视、目送我们,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都没有变。   排骨拉着胖子,一脸谄媚,两个人小声嘀咕着什么,完全没有打搅我的意思,算这小子有眼力见,没再上杆子找挨崩。   凝神窗外,我的思绪飘远,这都市的喧嚣淡去,连绵起伏、郁郁苍苍的白头山脉在脑海里次第展开,在半山腰处云雾缭绕,顶峰常年顶着一髻白雪。爷爷就住在那里。自从2年前,奶奶离世,寡居的爷爷就一个人搬进了山里。   “人人都说神仙好,我笑世人忘不了....”小时候,常常跟在爷爷身后进山打柴、捞山货,爷爷前面哼着小调,步子不急不缓,偶尔停下来给我指点辨认一些珍惜的植物,讲解他们药理属性。兴致来了就会捋着胡子,凝望白头山巅,怅有所思的讲起那些缥缈的神仙修道的故事,让我心驰神往......   出于好奇,也因为同属一所综合大学,我查找了这位考古系教授的一些资料,顾明道,长江学者,享受国家津贴,妻子是历史系教授,有一个女儿在国外读书,夫妻恩爱,连研究方向都有很多交融,在中国道教研究领域两人建树颇丰,共同著有《抱朴子注释》、《神仙传今考》、《葛洪〈肘后方〉与青蒿素的诞生》等。看到这些,任何人也不会想到,如此琴瑟和谐、幸福美满的家庭会遭此剧变。据说审判那天,顾教授神情自若,放弃为自己辩护,只求一死,并且请求将自己遗体捐献给我们医学院解剖室,做标本学习使用。对事主了解的越多,我就越发好奇,常理无法解释的杀妻行为背后又有哪些惊心动魄的故事?也许随着那一声枪响,答案将永远烟消云散。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内心有什么不能释怀的秘密?对即将来到的一切,我充满期待,但很快这种好奇的期待被巨大的压抑感取代,透不过气来,我无法解释这种感觉来自哪里。   “不要刻意去了解你抬的死刑犯经历过什么”,学长的话,我似乎能理解了。当任何生命被赋予了鲜活的生活细节,她的逝去都会带给你悲哀。   面包车出了市区,在穿过铁路桥时,后面押解车队也汇合进来。很快到达目的地,车队下了主干道,沿土路开了200米左右,停在沟的东侧土坡上。已经有武警封锁了路口,还有几个牵着警犬下到沟底清场。上次枪毙一个贩毒团伙,清场的时候连探雷器都用上了。   远处大路边警戒线后面,20来个家属远远向这边张望。跟电视演的上法场完全不同,真实的情况是,家人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死刑犯人。在犯人下车时,人群就会开始骚动,有呼唤犯人名字的,如果有年轻的死刑犯,往往此时嚎哭声就会响起,犯人在押解下不会有太多停顿,但正是那充满依恋的回眸一瞥,见过的就会永远定格在记忆里,挥之不去。亲情的割舍,生命的终结,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一个人值得付出如此代价?学长笑言“见过枪毙人,这辈子都不会想犯罪了”。   后面押解犯人的车也停下来,我让大胖、排骨抬着担架先下去,自己缓步朝后车踱过去。押解车上,首先下来的是个红脸膛的中年汉子,一身迷彩作训服,他一脚迈下,另外一脚靠大腿甩动迈出的瞬间,身子向前一跛,这动作我分外熟悉,赶紧迎了过去。“老团长好”,标准的军礼与我歪戴的军帽,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葛彭,你小子是穆桂英挂帅,阵阵拉不了”跛腿汉子一拳砸在我肩膀上,我夸张的向后一缩,“这不是想常来看看您嘛”,脸上陪着谄媚的笑,眼角却撇向后面下来的人。顾教授是第一个,清瘦面容,夹克衫、白衬衣,身姿笔挺,表情从容淡定,如果不是倒背的双手,和身后的武警,你会认为他更像是刚下飞机,准备参加一次讲学。显然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波澜不经的脸上掠过一丝涟漪,擦身而过的瞬间,我能感到他打量我的眼神。   老团长姓鲁,单名一个植,是我军训时候认识的武警部队团职干部,那条跛腿是参加对越反击战留下的纪念。我俩性情相投,又都是本地“八极拳”协会成员,聊起来跟我爷爷还颇有渊源,一来二去就成了忘年交。   “老团长,我先去干活了”转身朝刚下车的顾教授撵了过去。   “晚上酒管够,咱爷俩好好喝两杯”老团长声音在身后响起。   “必须滴”,我头也不回的打出一个OK的手势。   押送顾教授的两个小武警看我的眼神多了点敬畏,我抓紧机会,贴着顾教授并排而行,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在意。   “顾老走好”我满怀深意的低声道,希望在这最后一程能帮他做点什么,实际上我什么也做不了。更多的是满足内心好奇的感知欲。   “葛天峰是你什么人?”他没有多看我一眼,脚步的节奏依旧,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我爷爷,我在咱们学校医学院读书”我却不淡定了。   “你外公彭森,离开这个空间维度快20年了,音容宛在”他常常吁了口气。   我顿时心跳加速,“彭森”这两个字在我家族里已经变成了禁忌。20年前外公带队前往罗布泊的失踪事件,震动世界,母亲乘坐赶往XJ的航班也神秘失联,从此渺无音信,家逢剧变,父工作也几度变迁,将我寄养爷爷奶奶家里,仿佛存在一股看不见的强大力量,将我的家庭撕扯的四分五裂,他们在刻意让这股力量回避着我,但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故人后代,无以为赠”他的脚步略有停顿,“跟你分享个小秘密吧”我心头一震,不由竖起耳朵倾听。   “东校区二楼食堂的南烧茄子卷煎饼,堪称地球上难得美味,一定要去体验一下呦~~~”   我顿时懵圈。这他娘的要学金圣叹从容赴死吗?拿老子寻开心?再看他那满怀深意的眼神,似乎不像。不对,此时不再说话的他,口型却在变动,那分明是一组数字“2-6-1”,我没看错吧,想再仔细分辨时,他已加快脚步,不再理我。我一时愣在那里。   他反绑在身后的双手,此时有了细微的变化,那分明是打出的手势,2-6-1,没错就是261。啥意思呢?   “葛家小子,答案就在那里,我女儿很漂亮,在此后会有期”他回首一笑,那笑容不属于一个即将终结的生命,更像是去迎接新的开始。   我更加一头雾水了,难道这老小子都是故作镇静,实际上已经思维混乱了?   不管他混不混乱,我现在已经彻底混乱了。整个下午如行尸走肉般机械的完成了工作。满脑子都是那组奇怪的数字及毫无逻辑性的信息:261,东院食堂,南烧茄子,煎饼,漂亮女儿,后会有期。一下塞进去如此多充满疑问的信息,我的脑袋如同开锅的水,沸腾成一片。就连随后跟老团长把酒小宴都显得心不在焉,早早回到寝室,倒头歇息了。 正文 南烧茄子配煎饼   士林大学堪称国内最庞大的综合大学,整合了6所高等院校,主校区分布在文化广场周围,以广场为中心,划分为东、南、西、北4个校区。我们学校在南校区,没有封闭的校园,以伪满洲国五大部遗留的建筑为基础,分为基础医学院、临床医学院、护理学院、药学院、公共卫生学院五个学院。我们隶属临床医学院,就连学生宿舍都是当年RB鬼子的宪兵营,堪称经典的马路大学。人们戏称“美丽的长青市座落在士林大学校园中”。   宪兵宿舍门前是一条南北走向的XJ街,从此往北400米,就是我们平时上课的阶梯教室,再往北,穿过解放大路就到达了东校区。   此时的我正在阶梯教室最后一排昏昏欲睡,昨天夜里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白天的场景。激愤的人群、从容赴死的教授,他忽然变得怒不可遏,声嘶力竭的冲我吼道“261!261!”画面一闪,一团物体直奔我面门袭来,准确的说是塞进了我惊讶张大的嘴里,定睛细看,分明是金黄的煎饼,裹着油渍横流的烧茄子,这他娘的是什么味道,似曾相识,一股酸臭味令人窒息,我想努力挣脱,可偏偏身体不听使唤,眼瞧是要小命不保了,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揉揉眼睛,面前桌布已经被口水打湿一片,还好及时醒来,耸耸鼻子,酸臭味依旧还在,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大胖,只见这家伙,斜拧着身子,双脚搭在我俩之间的凳子上,袜子早已不见,一手拄头,另外一只手还保持着抠脚的姿势,整个人鼾声渐起,即将如雷了。   我们两人占据了过道东边的半壁江山,过道西边的几个伙计正手掩鼻子,朝这边张望,眼神里充满同情,但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窃喜。我冲对面竖起中指,比出侮辱性的手势,另外一只手,头也不回就一拳砸在大胖腿上。“嗯~嗯~,老大,我睡-睡着了?”这憨货一个激灵,赶紧放下脚,套上袜子,正襟危坐,还不忘朝我“嘿嘿”媚笑。   造孽啊!悔不该当初,贸然出手,惹上朝族帮是小,从此被这个超级气味排放装置跟上,形影不离,搞的我是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这事还得从刚上大学时候说起。北方很多县市都有朝鲜族学校,在综合大学里也占有一定的名额比例,尽管人数不占优势,但极其团结,行为张扬霸道。朝鲜族男生,几乎个个都一个品性,抽烟、喝酒、打架、踢球,在各院系里都是横着膀子晃的存在。   每到新生开学,都会有大哥带着一群小弟,挨个寝室“立规矩”。一脚把门踹开,先问哪个是朝鲜族的,拉过来就是两撇子,一旁的小弟给当中的大哥把烟点上,回头叽哩哇啦的训斥一顿新来的,后者往往极其恭顺的俯首聆听,当介绍当中大哥时,不忘深鞠一躬。此时,大哥会伸手拍拍新生的脸颊,将烟塞到对方嘴里,然后昂首四顾,用短了半截舌头的生硬汉语傲然道“这个,是我的人,这里我罩着,我是95届的勇哥,不服的尽管来找我”,然后一干人等众星捧月般拥着勇哥,摔门而去。   可是这出“黑道”再教育的大戏到了314寝就彻底演砸了。还没等他们动手,就被眼疾手快的大胖撞飞出去。视面子如生命的朝族帮岂能善罢甘休,一时间宿舍走廊里上演了全武行,大胖来了蛮劲,只身力斗6-7人,丝毫不落下风,对方也飚上劲了,不断有人员赶来,眼看胖子被压在下面就要吃亏。我从水房冲完凉水澡及时赶到,仗着身上有2年八极拳功夫,脸盆朝人群甩过去,大喝一声,一个贴山靠,将压在大胖身上的几人震的跌坐出去,其中一个瘦弱点的倒飞2-3米,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像壁画一样滑落下来,丧失了战斗力。我趁对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身子向前一窜,一招猛虎硬爬山紧接着一记立地通天炮,将挡在前面的几人打翻,拉起大胖,奔西边楼梯狂奔,刚到楼梯口,就见下面一群人涌了上来,其中几个挥舞着刚卸下的板凳腿,杀将过来。就在这危机时刻,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停电了!真他娘的老天有眼。我俩赶紧往回跑,那几个刚爬起的家伙,再次被撞的贴了墙。一路奔到走廊东头,大胖一膀子撞开安全通道的门,我们抓着扶手冲下了一楼。一个瘦高的身影从一楼电闸处晃了出来,一个劲朝我们招手,我们3人沿着XJ街往南继续狂奔。不用说,那人正是老八——排骨。这小子看事情要闹大,怕我们吹亏,跑下去拉了电闸。当晚我们没敢回寝室,找了个录像厅呆了一宿。那时候古惑仔正风靡一时,嘴里哼着“是尼,太多罢滋到,道义是喔滴引导,危难之中你总赶到......”,看的我们仨也是热血沸腾,在这一胖、一瘦的二位簇拥之下,我也俨然找到了浩南哥的感觉。   后来这事在同寝的朝鲜族同学的大力斡旋之下,摆下和事酒,几杯高度黑土地下肚,没有化不开的恩怨,勇哥也放下架子,称兄道弟,大呼不打不相识,亲热似一家了。此后交流多了,也就知道这是人家朝族自打从小一上学就形成的规矩,尽管形式略显野蛮,但也比现在满大街拧屁股的娘泡强多了。我们仨也一战成名,虎逼三人组,正式成型。被这奇葩的二位,跟的形影不离,我的噩梦从此开始。   “一会下课去东院食堂吃饭,你跟排骨打个招呼。”   “老大,想-想,去那边看-看美女拉?”大胖一脸奸笑。东院区集中了士林大学几大优势院系,其中师范系、外语系美女如云,跟我们这边整天埋头苦学,熟知雄性生理构造,毫无情趣可言的临床女生比起来,形象气质俱佳,诱惑与神秘感同在,堪称秀色可餐,所以我们常常去用餐。   排骨更是那边的常客,据说还发展了几个红颜知己,一到周末上舞会、看电影,忙的不亦乐乎。   “滚犊子,今天有正事。”   大胖不再调笑,低头写下几个字,将纸撕下,揉成一团,不忘塞进袜子里度度仙气,然后在老师板书的时候手一扬抛了出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几乎都不用瞄准,正好砸在硕果仅存的系花旁边那位的脑袋上。那是排骨的私人定制座位,每天雷打不动的帮系花占座,可谓只要功夫下的深,没有推不倒的圣女身。   排骨打开纸团,捏着鼻子朝这边扬扬手,以示知道。 正文 鱼形玉佩,时间的节点   “老大,最近春心荡漾了?要不兄弟也帮你物色一个?”一踏上东院区地界,排骨俨然一副主人翁的姿态。   “滚犊子,让你筛过的二手货色,好意思介绍给我?”   “就~就是,老大咋能跟~跟你似的,滥情无度,有~有合适的,撮合我一下~下呗”大胖腆着肥脸,往上凑。这一路上东张西望,眼神追着花红柳绿,脚底下颠着小步,兴奋异常。   “你们就他妈这点出息了,兄弟如手足,女朋友如衣服,大丈夫何患无妻,就你俩这德行,都是见色忘义的料”   “那哪能啊,老大,咱们兄弟都是经历过战火考验的,大胖这先天条件,我就是想帮忙也有心无力不是?”   “我先天条件咋~咋啦,不缺胳膊,少~少腿的”大胖一脸的不服,眼看就要尿叽了。   “嗳,真有个合适你的,食堂打饭的那个胖妞,身形气质到与你有几分相配”排骨调侃道。   “惬,晃点我,好~好~,你自己泡去吧”   “鞋要合穿,马要合鞍,人家珠圆玉润,大气开朗,好相处、好上手,你就当打怪练级也得由易到难吧,况且你也不吃亏,以后来这打饭,少不了要给你开小灶,说不定咱哥们还得借您胖爷的光呢”排骨这巧舌如簧,搞得大胖“嘿嘿”傻笑,这憨货居然受用起来,俨然是要上道了。   “都他娘的别扯犊子了,一会咱直接去食堂二楼”   “老大,今天改善生活,直接去吃小灶了”排骨和大胖喜形于色。   “一对吃货,我还有点别的事,机灵点,见机行事”   “啥~啥事?”大胖满脸疑惑。   “给你找对象”   “真~真滴,嘿嘿”大胖一张肥脸幸福的绽放开来。   我一本正经的点头,一旁排骨满脸坏笑“还是老大想着你吧?呵呵~”   我们在一楼大厅的储物橱里拿出各自的饭盆,直奔二楼。   中午的原因,二楼吃小灶的人还不算多,零星有几对校园情侣在此就餐也是为了避开一楼的喧闹。偶尔有不回家的学校老师,为了避免在一楼跟同学一起排队的尴尬,也常常来这里就餐。   胖妞就站在送菜的窗口前,双手一边一个攥着两条黑亮的大辫子,好整以暇的打量着我们,显然她不忙。   “来份南烧茄子卷煎饼”我大咧咧的上前道。   “南烧茄子有,煎饼没有”她瞟了我一眼,然后眼神越过我,关注在这一胖一瘦的二位身上。   原来,排骨在身后顶了大胖一腿,这憨货低头拧着衣角,满脸通红,配上原本发黑的底色,俨然呈现出青紫的异象。   “姐,我哥他见了美女就这德行,越漂亮他越严重,今天都红到到耳根子了,创历史新高啊”排骨一把拉开这丢人的家伙,腆着一脸媚笑凑过去。“我们老大就爱这口,您给想想办法呗”   “咯~咯~~你们真逗,这里从来就没有卖过煎饼”胖妞笑的前仰后合,辫子直颤。“不过以前有个教授也好这口,他每次都是从那边储物柜里拿自己事先备好的煎饼”   “那就来个南烧茄子,三碗米饭吧”看到食堂东边,整整一面墙的储物柜,我眼前一亮。   等着上菜的功夫,我借口去涮涮饭勺,径直朝东墙方向走了过去。260、261,当目光落在标着261号的储物柜上时,我心如鹿撞,看着上面一把黄铜小锁,这种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样子货,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我搓搓手心里的汗,快速四下打量一下,那边大胖背对着我坐着,排骨还在送菜窗口兴致勃勃的口若悬河,把胖妞逗得花枝乱颤,还把一只手放在排骨手里,显然这家伙又在玩‘’看手相‘’的老把戏。确定周围也没人注意,我把勺子插在锁鼻上轻轻一别,毫不费力的就撬开了橱子,里面用塑料口袋装着一叠煎饼,还有一个不锈钢饭盆,我掀开饭盒盖子,一只拴着红绳的鱼型玉坠映入眼帘,来不及细看,我把玉坠攥在手里,轻轻合上橱子,匆匆向大胖坐着的位置走去。   “咣当、哗啦——”一个苗条的人影将我撞了个满怀,饭盆、筷子掉落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连连抱歉,声音悦耳动听,直达心灵。   我俩同时蹲下捡拾地上的碗筷,她清秀可人的面庞呈现眼前,双眸清澈灵动,但又似乎透着点淡淡的忧伤,岂止一个美能描述,妙龄美女冲我歉意一笑,春葱般细长的手指在我眼前划过,然后轻轻向后撩起如瀑般披肩长发,这时我才注意到她右臂上挂着一截祭奠亲人的黑纱。当再次站起来的瞬间,我忽然有种不真实的眩晕感,凝望着梦幻般离去的婀娜倩影,心中升腾起一种恍若隔世的空虚。   吃完饭,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始终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只有兜里的鱼型玉佩才能给我些许的真实感。   这一路上,我失魂落魄,默默不语,也许受我这种状态影响,大胖、排骨也变得安静下来,三人沉默的快步前行。   在等待绿灯亮起,准备横穿马路的人群中,一个苗条高挑的背影跃入眼帘,披肩长发,右臂戴着黑纱,分明就是刚才的女子,我情不自禁的跟了过去,似乎有所感应,她回眸冲我歉意的一笑,这笑容与刚才食堂里的笑容模糊了时间的边界,融汇成了一个........突然她做出一个意外的举动,在绿灯亮起之前,她视若无睹的走向快速通过的车流,这一切没有一丝犹豫和停顿。我大惊失色,也紧随着冲了过去。在一片嘎然而止的刹车声中,我一伸手就要拉住她的时候,一辆疾驰的载重货车直奔她撞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哪有时间多想,纵身一跃,在推开她的瞬间,强烈的碰撞感在疼痛来到之前已经将我抛到九霄云雾之中,然后我的意识堕入了沉沉的黑暗。。。。   “打倒美帝,严惩罪犯”、“抵制美货,支持国货”、“中国不可欺,使馆不可犯”..........我依然走在游行的人流中,这是一天前的场景,仿佛电影在回放,我下意识的摸摸身上,完好无损,难道我死了?还是在梦里?   “不喝可口可乐,只喝非常可乐”、“不吃肯德基、麦当劳,只吃老SX刀削面。。。。“,我情不自禁的举起小旗就要砸向前面排骨的脑袋,可是手却停在半空中,我硬生生控制住它没有落下。   “老~老大,削~削他”大胖滋了一口吐沫,似笑非笑,磕磕巴巴挤出一句。   此时排骨捂着脑袋,回过头来,悻悻的瞅着我,仿佛我真的打了他。   这一切都如一天前彩排过一样,分毫不差的上演,除了我能控制自己的举动,带来一些细微的变化。   究竟是我在梦中预知了未来,还是未来在梦中将我打回了过去?我的脑海中一片茫然,在这个场景中,我既是扮演角色的演员,也是对剧本了然于胸,能在局部做些许调整的导演。略微整理一下凌乱的心绪后,我选择了按既定剧本,本色上演,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观察每一个推进的细节上。   面包车按既定路线快速行驶,当经过红绿灯路口时,那个修自行车的老头缓缓抬起头,注视、目送我们通过,熟悉的若有所思的表情,此刻却被充满深意的笑容取代。我哑然失色,难道他是跟我一样的存在?   “葛家小子,答案就在那里,我女儿很漂亮,在此后会有期”我耳边又响起顾教授当时让我莫名奇妙的最后一句话。现在想来,他话里的信息似乎成了我唯一能摸到真相边缘的线索,如果真是那样,他才是这发生的一切的总导演加编剧。我惊出一身冷汗。   再次见到他时,教授依然从容淡定,透着微笑的眼神分明是在说“恭候多时了”   他对着我笑而不语,我却一肚子疑问,如决堤的洪水,按耐不住,马上就要喷薄而出了。   “再次相会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在他开口的瞬间,我惊奇的发现,周围的画面定格在那一刻,远处大胖和排骨抬着担架已经向沟底下了半个身位,走在后面的胖子保持着半拧着身子朝我这边张望的姿势,身旁两个小武警目光空洞的注视着前方,虚空中向前抬起的手臂显示他们仿佛正在押解犯人前行,可是此时教授却笑吟吟的在我面前负手而立,捆绑他的绳子早已了无踪迹。这一切人和景物成了逼真的舞台剧背景,就连飞过我们上空的几只麻雀仿佛也成了画在蔚蓝色画布上的点缀,栩栩如生却又静止不动。   这诡异的一幕惊得我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如何去询问了。   “这个时间节点下,我是这里一切的主宰,你是这里的一个变量”他依然用不急不缓的语调说道。   他双手在面前的虚空中展开,一段段不同场景的影像如全息投影般映入眼帘,他手指在影像上快速划过,场景也随之飞速变换,如同供选择的电影胶片,当画面定格在一片茫茫苍苍,云雾缭绕的大山的时候,轻轻一点。顷刻间,我们便置身其中,远处溪流飞瀑、小桥流水,近处鸟语花香,橙红柳绿。   “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真龙横卧罗浮峰,百里盘恒豪气冲。”   “这里就是葛洪曾经行医、修道、炼丹的罗浮山了。我也是半年前追寻先人足迹到达这里。”说着他拉着木愣愣的我,在位于山路边的一处草亭坐下。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诱导我去拿那个鱼型玉佩?为什么选择我做你的变量?”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他并不急于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手指着山路上的一队行人,引我观看。   仿佛穿越大剧一般,人物都是清一色的青衫大袖,额冠挽髻,死猪不怕开水烫,虱子多了不怕咬,我也见怪不怪了。仔细观瞧,这似乎是一个大户人家在举家搬迁,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挑着担子的仆人,身后一个仙风道骨,长须羽扇的长者正牵着梅花鹿通过溪流上一座小桥,长者面含微笑,手捋长髯,遥望远处山巅,面目神态中隐隐有爷爷的风范,不仅神-似,而且形-亦像,或者说爷爷就是此人在后世的翻版。这个画面我似曾相识,努力在脑海中寻找。   “稚川移居图”我脱口而出,这是东晋仙医葛洪举家移居罗浮山的场景。太逆天了,简直超出了我想象的极限,就是今天各种穿越、超能的网络小说也难以解释我的疑惑,因为这个场景绝对不是顾教授经历过的,实际上它只存在于元人王蒙的画作中。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场景的这部分我也是此时第一次看到,实际上它是由你血脉中与先祖的联系,借助双鱼玉佩的力量营造出来,确切点说,它是你造出来的,我只是帮你找到了1700年前属于你的一个时间节点”   “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时间节点就是20年前,你外公彭森和你母亲失踪的那次,那个节点是属于我的,当然也会属于你,更多未知的节点等着你们去桥接,更久远的秘密等着你们去解开,你跟我的女儿是阴阳双鱼的继承者,也是节点延续上的接力人,在前人的思想上继续前行吧,探索宇宙的终极奥秘,你们承载着亘古以来我们华夏民族的寄托与希望!”他双手按住我的双肩,目光炯炯的注视着我,眼神里充满希冀,身上笼罩着神圣的光辉,那光辉越来越亮,最后化作一片耀眼的白芒........ 正文 教授的女儿   我叫顾瞳,父母都是士林大学的知名教授。其实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实际上他们也一直没有过自己的孩子。在我5岁那年,他们从孤儿院领养了我。   从此以后,我表面上就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他们待我很好,视如己出,在外人眼里,父慈母爱,孩子乖巧,夫妻和谐,生活无忧,简直就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其实,敏感的我,自从第一天来到,就感觉到这不是普通的家庭,他们也绝不是普通的“夫妻”,大学教授只是他们表面的身份而已。   多少年以后,电视剧《潜伏》风靡全国,里面的男女主人公,余则成和翠萍的关系,让我豁然开朗,我的父母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更像为了某种神圣的使命而走到一起的同志。   尽管在我面前他们掩饰的很好,我也装作天真烂漫,其实我们各自心里都清楚,只是谁都不去点破。   事实上,我也有自己的秘密,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我的眼睛能够看透人心!   后来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一点其实他们早就知道,就连第一天他们给我取的名字都带有某种暗示——顾瞳。   不管这个家里有多少秘密,这里都是我避风的港湾。他们对我的关爱和照顾不比其他家庭少一分一毫,甚至在某些方面比起同龄人,我还有些许的优越感。因为在这个家里,我们三人是平等的。他们会像朋友一样坐下来跟我交流,了解我的想法,有时候会很谨慎的表达他们的建议,但会尊重我的选择,从来不会拿出长辈的架势干涉。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他们越是这样,我反而有些期待见到他们不那么理性的一面。哪怕是外表平静,内心却波澜起伏,那样也瞒不住我的眼睛,我相信自己与生俱来这份能力。可是这样的事情一次也没有发生,直到我17岁那年。   受家庭的熏陶,我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各方面表现也都出类拔萃。可是我并不想考什么名牌大学,我更喜欢当一名幼儿园老师或者动物园管理员。因为在我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孩子和小动物的心灵,才是最简单、纯洁的。我只想远离那些掩盖在各种面具下的虚伪、丑恶的灵魂。因为在我面前他们没有遮羞布。与这个世界接触越多,我越感到窒息,越想逃离。   但这次他们给我安排好了一切,并没有征的我的同意,甚至都没有询问我的想法。只是故作平静的告诉我。他们通过学术关系,给我联系了国外的一所大学,瑞典斯德哥尔摩大学的心理学专业。在那里我会享受比国内更好的教育资源,拥有更开阔的视野,更高的事业发展起点……   在说这些的时候,他们表面上是如此的从容淡定,但我能看到那片波澜不惊的心绪下,蕴含了强烈的歉意与忐忑不安。这已经足够了。我默默走过去拥抱住他们,我能感觉到,父亲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母亲眼睛已经湿润。   “对不起”父亲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在我耳畔低语,母亲已经啜泣,“孩子,其实我们都知道……”   “妈,别说了”我抚去她脸上的泪珠,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朝夕相处的日子,我竟没有发现,细微的皱纹已经爬上她慈爱美丽的面容。“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我们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但你们给我的爱不比任何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少,你们的用心和付出甚至要更多。我永远爱着你们,不会让你们失望。”我们仨长久的拥抱在一起。   家,是如此的温暖而美好。   大学毕业后我一直在瑞典皇家医院心理研究所工作,这双与生俱来的慧眼,使我在心理学领域很快异军突起,成绩斐然。成为心理研究所最年轻的教授和资深催眠师。按照这个发展进度,几年之后,在我25岁之前有望成为皇家科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心理学院士。当别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这一切对我来说,按部就班,却又理所当然。   直到到一个月前母亲的一个越洋电话,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从此我的生活变得不再平静。   我草草的结束了在皇家医学院的研究和工作,在同事的一片挽留声中,收拾行囊,带上我最钟爱的那本佛洛依德的《梦的解析》,准备踏上归国的航班。   在皇家医学院心理研究所的门口,我的导师,世界心理学领域的泰山北斗,艾森.豪斯教授已经等在那里了。   “顾,真的要走吗?这里才是发挥你才能的顶级殿堂,以你的资质和才华,几年之内就能超越我,成为世界上心理学领域的领军人物,放弃这样的机会,我为你感到惋惜。”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恳切,搓着双手,期待着我能够回心转意。   “亲爱的豪斯先生,感谢您这些年像父亲般对我的关爱和照顾,我的每一点成绩都离不开您的悉心指导,谢谢您对我无私的付出,但是非常抱歉,我让您感到失望了。”看到他急切的手足无措的样子,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好吧,我的孩子,我尊重你的选择,皇家医学院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他伤感的朝我张开双臂。面对这个可爱的老头,我只能用深深的拥抱表达我的感激和歉意。   “放心吧,Mr.House,我会来看您的”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踏上了归途。   千万里,千万里,我追寻着你——我的家。   无论身在何地,无论生逢何时,只要家的一声召唤,哪怕相隔万里,哪怕旅途艰险,也会归心似箭,踏上征程。这就是海外千千万万华夏儿女共同的价值观念吧,无论在外打拼多么艰难,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歧视和不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底里一份家的记忆浮起,就会带给他们温暖的坚持。也无论走的多远,站的多高,只要家的需要,他们就会放下眼前的一切,投向家的怀抱,义无反顾。   家,是中国人的根,是他们心灵的圣殿,是他们动力的源泉。   家,是中国人永恒的信仰。   可是我的信仰,随着一个惊天秘密的揭开,瞬间在我面前崩塌了。   当我走下飞机的时候,他们已经等在那里了。海外五年的生活里,我们最常用的联系方式是写信,那时候网络还不如今天这么方便,也没有视频聊天的微信。   女大18变,22岁的我,风华正茂,皇家医学院的研究工作经历,也磨砺了我的心志和气质,举手投足间透着稳重、睿智、优雅。所以当我亭亭玉立的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竟然有了短暂的错愕。   看着两鬓已有点点斑白的母亲,变得黑瘦的父亲,我再也难以掩饰内心的情感,把他们拥在怀里。   “爸、妈,女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母亲激动的眼里噙着泪花,父亲赶忙接过我手中的行李,“你妈想你的时候就情绪失控,走,咱回家。”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推掉了一切学术活动,专心在家陪我。就像所有普通家庭父母能做的一样。我们一起逛商场购物、到游乐场去疯玩,一起去农贸市场买菜,在厨房里各显其能,展开家庭厨艺大赛......那些日子,家里总是飘着欢声笑语,洋溢着温馨和暖暖的爱。   可是幸福的时光总是过于短暂,当你回头要抓住它时,它总能调皮的从你指缝间溜走,留下深深的无助和失去的惆怅。   生活就是这样无常,该面对的总会到来,躲也躲不掉。尤其是我们这个特殊的家庭,她的任何一个重要决定,都是为了某个我目前尚未知晓的使命,我心里早已清楚,只是不想这一切来的太早。   当他们默默的坐在我对面的时候,我内心开始慌乱了,我避开他们的眼神,掩饰着起身给他们倒茶,可是手却不听使唤,将茶碗打翻在地,摔得粉碎,茶水溅洒了一地。   于是让我震惊的一幕发生了,短暂的恍惚之后,我依然坐在那里,茶杯也静静的摆在桌子上。仿佛刚才的一幕仅仅存在于我瞬间的意识当中,一切并没有发生。   这次我稳稳的拿起茶杯,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茶,意外没再发生。但直觉告诉我,其实茶杯掉落是真实的。我终于下定决心,无论下面会发生什么,我都会坚强去面对。我抬起头,向他们投去坚毅、探寻的目光。   父母各自拿出一个鱼形玉佩,造型古朴,通体碧绿。当他们被放到一起时,可以密合成一个圆形的双鱼,就像古老的太极图,双鱼在这一瞬间,隐隐透出明暗相间的光华,阴阳交合,光华流转,手掌上托起的仿佛是一片缩小的宇宙星空。   父亲的手臂在面前展开,以往的生活片段像全息投影般展现眼前,随着他的指尖划过,轻点。   我一会成了站在孤儿院门口的小女孩,见到年轻时的父母,怯生生的喊着叔叔、阿姨。   一会又坐在爸爸自行车后边,扎着红领巾,我俩欢声笑语,唱着歌谣,行进在去学校的路上.......   当这一幕幕曾经的往事从新来过的时候,父亲的声音也如画外音般响起,阴阳双鱼的来历,在他平缓的语调中,娓娓道来…… 正文 罗布泊的神秘事件   这一切的源头,还要从20年前那次穿越罗布泊的科学考察说起。   这次考察由时任XJ科学院副院长的彭森带队,队员9人,这是个被掩盖的数字,我父亲是其中最年轻的队员之一,但是在官方公布的名单中你永远不会找到他的名字。实际上这支队伍里还有2名外国人,他们是中途加入的,最后跟队长彭森一起神秘失踪了。   这就是在多年以后网上炒的沸沸扬扬的彭森失踪事件。因为后来网络媒体发达,那一代人也行将就木,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就集中在网络上爆料出来。但是在当时那个年代,消息是被严密封锁的。只有几家国外媒体对一些疑点进行的了报道。即便如此,该事件还是引起了国际社会的震动。   按照常规的思维,一名普通的科学家在考察中失踪,国家先后四次组织力量,调动十余架飞机,上百辆汽车,数千人力在茫茫沙漠戈壁中展开拉网式收索,在那个资源还相对匮乏的年代,这本身就是不合逻辑的。而且官方媒体报道彭森失踪的原因,是为了给国家节约送水的花费,10余人的用水一次投送就需要7000元,以当时的购买力,绝对在今天的10倍以上,那数千人搜索的花费,仅仅用水一项就是个天文数字,况且当时文革刚刚结束,百废待兴,各方面建设都需要用钱,这么庞大的投入,仅仅是为了寻找一名普通科学家?   从父亲的讲述中我了解到,在这次考察之前,彭森教授带队先后于64年3月,79年11月2次考察过该地域,我父亲参与了80年5月开始的这最后一次考察。这支科考队伍的构成也相当复杂,但主要分为两拨,军方背景的人员和科学家。令人充满疑问的是这种地域性考察,以地质学家为主,但在这3次考察中却偏偏没有国内知名的地质学家,反而以植物病毒学家彭森带队,还点名要了刚刚在国内考古学领域暂露头角的我父亲参与。至于军方背景的人员和那2两名神秘的外国人,我父亲却只字未提。父亲在有意回避着什么,随着事件的展开,这种有意去回避的点也常常出现。我能明显感觉到,有些真相他还不想让我触及,或者暂时还不宜于让我触及,但有些地方甚至他自己也没有明确的结论。   “100个人眼里有100个哈姆雷特”受个人认知的限制、关注的焦点的不同,个体的认识往往都是不全面的。   为了最大限度的还原事件的全貌,结合父亲的讲述我又查找了当时一些资料线索,脑海中逐渐有了一个初步的概况。   首先这次科考,是在前两次科考发现的基础上开展的,3次考察之间也是有着层层推进的内在联系。尽管第一次和第二次之间因为10年动乱搁置了,但相关的研究和准备工作一直在秘密的渠道进行。包括动用了一些国际资源,时任中日文化交流会主席,知名作家井上靖先生力促此事,在他的背后隐隐能看到RB前首相中曾根康弘的身影,而这第二次科考也正是以中日电视台联合拍摄《丝绸之路》的名义进行的。国家首脑级别幕后推动的考察,难道仅仅是为了对一个地域的了解这么简单?   我们不妨回头来看一下当时官方对此事的报道:   第二次考察是1979年11月15日和12月20日,经国务院批准,中日两国电视台组成《丝绸之路》摄制组,到罗布泊实地拍摄,聘请彭森为顾问,先期到罗布泊进行了细致的科学考察。   此行取得了许多骄人的科研成果,为国家寻找到了许多稀有的宝藏。这次科学考察发掘填补了我国一些重大科研领域的空白,纠正了外国探险者的一些谬误。科学考察结束后,又为中日两国摄制组找到了从古墓地、兴地山进入楼兰的道路,还重走了从楼兰环绕罗布泊到达若羌的丝绸之路中段。   抛去欲盖弥彰的成份,提炼有用的关键词:国务院批准、中日两国参与、外国探险者的谬误、稀有宝藏、古墓、楼兰。此时你又做何感想?是不是又一部网络悬疑大作的关键要素都有了?事实还远远不止如此,那第一次考察的背景更加不简单。   在第一次考察之前,罗布泊只有军队在此活动,一切都是对外保密的。直到一系列离奇事件接连发生,远远超出了部队能够深入研究的领域,才派出由植物病毒学家彭森带队的科考队伍参与进来。我们不妨拿民间流传的信息作为背景参照一下(以下部分来源于网络,不代表作者观点):   刚解放的时候,土匪勾结GMD残余在这一代活动猖獗,因为他们出没与沙漠中,统称为“沙民”,中国有电影拍过这段事情。他们生产力极顽强,妇女没有血压了还能自然分娩,夜间借助微光即可精确射击,射杀监视的战士。就算一名老年沙民的体力也接近一名年轻的士兵。这批人后来就没有下文了。   早在十年之前,大概是1957年到1962年之间,我国大西北地区发生了一些事情,据说当时罗布泊发现了一个古城遗址,一些青年想去淘些古物,后来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青年死的死,疯的疯。   据说那些疯者看起来像是鬼上身,但又不是。那些疯者行为异常活跃,最后全都筋疲力尽而死,验尸后发现他们身上有未知毒素、胃中残留未知植物,就是因为食用了此植物才使那些幸存者发疯。   这些疯者脚部已经磨烂,也就是说他们毫无知觉。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带回来了一些拓片和一些古代装饰品的碎片还有一块玉佩),当时已经开始进行了一些调查,但不够充分。然后国家行政机构实际处于瘫痪状态,此事就搁置了。   军方首先提出继续调查(所以彭森综合考察队的队员组成其实是很微妙的,主要成员是军队里的一些人,还有很多方面的专家,包括民间的专家,大家可以猜到是什么人。   但最大疑点是那些去淘古物的青年的出事原因,而又在其胃中发现未知植物,军方将此事故断定为未知生化事故,其实是为了培养特种部队),所以最后选定为彭森领队,罗布泊之行的主要任务就是调查古城遗址、事故源头、采集植物标本。   此时只是一个单项调查项目,国家并没有成立专门机构的计划。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调查的结果有些匪夷所思,古城遗址找到了,事故竟然再次发生。   他们去了哪里?遇到过什么?这是在当时就列为绝密级的东西,去的时候是大队人马,回来的人却没有几个,这其中还有一人受了重伤。   有罗布泊的牧人报告当时出现这种情况:天气发生异常,地表环境有短时间的重大变化,随即又会恢复原状。   虽然彭森的考察队出现了严重事故,但是也有了重大发现——他们找到了一个基本保持完整的工程设施(很难形容这个设施),设施里有大量设备,大部分都失效了(或者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如何使用),个别设备的功能被甄别出来了,其中最重要的发现就是——双鱼玉佩。   研究人员在实验室里初次发现它灵异的功能时,是用一条鱼做实验的时候,玉佩突然启动,一条完全相同的鱼被复制出来!   1956~1960年之间,XJ出现了大量的镜像人(复制人),部队和百姓都被复制了。但是,后来毛主席把原子弹的靶场选在那里,直接全部解决了。   50到60年代,罗布泊经常出现异常,经常有目击者发现根本无法用地球科学来解释异类生命,随着影响面的越来越大,政府开始介入,最后由于相互之间的缺乏了解,与某些异类起来冲突。那些异类的一些载具和行动方式根本不是地球人类可以理解的,由于冲突中的被辐射源照过的人会变成无生命特征的生命体。   所以在那个时代精确的对罗布泊常有异类出没的地区进行了几次核爆(对外则宣称是核测试且只引爆了一颗核弹)。   中国核爆问题得到美苏两大国态度大转变式的默许,特别是前苏联的容忍,是因为试爆地不远处的确出现了所谓“闯入者”。   以上是民间对罗布泊众多离奇事件的爆料和分析,难免有道听途说、牵强附会的成份,但也无法证实,我们不妨再提炼一下关键词:古城遗迹、植物病毒、异类生命体、地下工程设施、双鱼玉佩、镜像人、核爆。简直就是一部美国大片。 正文 双鱼的秘密   双鱼玉佩摆在面前,镜像人的说法不攻自破。从父亲的陈述中,最终事件的焦点还是落在彭森失踪的24小时内。   根据官方的报告:科考队6月16日傍晚到达罗布泊东岸库木库都克,此时已经严重缺油、缺水、缺食物,队员们疲惫不堪、弹尽粮绝、面临绝境。彭森6月16日晚9:30亲自起草,向马兰基地前沿指挥部“720“发出了求救电报:“我们今天20点到达库鲁库多克以西大约十公里,我们缺油和水,请求紧急支援油三百公斤,水五百公斤,现有的水只能维持至十八日。请转告乌市扑获一头小骆驼。”“720”指挥部收到电报,6月17日晨9时回电:“同意送物资,就地待命。”并要求报告大本营坐标和地形特征。科考队立即回电,报告他们所处的地方为:东经91°50′;北纬40°17′。部队知道坐标后,决定派直升飞机紧急救援,先送去500公斤水。6月17日上午,彭森留下一张字条“我去东面找水,彭,6月17日10:30,7字是划掉6字改成的”。   我分析了一下,在整个报告中出现了很多不合逻辑的疑点,总结为以下几条:   1.彭多次带队穿越罗布泊,对于行程、人员的消耗怎么会没有一个准确的估计,搞的弹尽粮绝,发出求援电报。   2.求援电报由彭亲自起草,说明他已经决心等待救援,为何又违反他自己下的规定——队员不能独自行动,孤身一人去找水源?   3.电文内容更是奇葩,既然是紧急求援,首先把地点报错了“库木库都克”说成“库鲁库多克”,后来还加上句不靠谱的“请转告乌市捕获一头小骆驼”,且不说电文惜字如金,也不符合当时情境,不由不让人浮想联翩。   4.部队决定派出直升机运送物资,为何只有500公斤水,而没有油?当时部队普遍装备的苏联米式直升机,最低负荷载重也有几十吨,难道就差那300公斤油运不了?   5.彭留下的字条,日期为何有改动,他最开始写在字条上的时间确实是6月16日,难道他当时已经神志不清了?   随着父亲的叙述,答案逐步解开。从我父亲的专业角度看,这次考察与探访双鱼玉佩的来历有关,这也是彭要求带上一位考古学家的原因。玉佩最早确实是由一批盗墓者从古城遗迹带出来的,辗转到了彭森手中(此处父亲有意做了回避),当时只有彭一个人知道玉佩具有设置时间节点,使时间倒流的作用。而操控人的意识空间的作用是我跟你母亲后来才发现的(注视着他的眼睛,我知道这里父亲说了谎)。除了彭,考察队中没有人再知道玉佩的存在。   6月16号早上我们从宿营地出发时,发现备用油桶和储水罐被人为破坏了,在炎热的茫茫沙漠里,没有了油和水,几个小时人就得被烤的脱水而亡,再加上隐藏在暗处搞破坏的内鬼,一时间队里人心慌慌,焦躁不安的情绪涌动。很快在这种情绪作用下,队内出现意见分歧,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以军方为代表的意见,要求立即发电求援,原地甄别敌特内奸。另外一方代表的意见,继续行进,到达库木库都克后再发电求援。一度剑拔弩张,子弹都上了膛,势头发展下去,不用渴死,先要自相残杀了。后来彭森以队长的身份劝住大伙,理智的选择先去库木库都克,理由是那里可能会有水源,地理标志也较明显,既方便部队支援,也方便自救。可是此时整个队伍已经暗潮涌动,各方势力互相戒备,气氛压抑而紧张。   内讧的风暴平息后,彭森把我单独拉到越野车驾驶室当中,拿出了双鱼玉佩(父亲再次说了谎),郑重交给我,要求我不惜以生命代价保护好玉佩,今后在考古学领域再进一步探索双鱼的秘密,这关系到华夏民族的命运和人类的未来。我当时也是一头雾水,但他那决绝的眼神和凝重的表情,让我不得不点头答应。然后我独自下了越野车,回望车内,他掏出笔在一张纸条上匆匆写了什么,然后放入自己的口袋,我下意识的看了下时间,这是6月16日上午,时间正是10:30分。这个时间与彭失踪前留在字条上的时间正好一致。只是后来6月16被改成了6月17日。究竟是彭自己更改了,还是别人改动了,不得而知(父亲又一次说了谎)。   再后来,就和报告上一样,我们在傍晚时分到达库木库都克,发了救援电报,电报内容其实含有军方的暗语。军方通过暗语知道科考队出了问题,为了防止渗透进来的敌特夺车逃跑,第二天只送水不送油,一边要求科考队原地待命,一边调派部队赶来。   父亲幽幽的分析到,在越野车上的时候,实际上是彭利用鱼形玉佩设置了时间的节点。他可能已经经历了6月17号发生的可怕事情,自己又重新返回到6月16号的时间节点上,把玉佩交给我,并改变的事情的发展方向。因为随着彭教授的失踪,那两个外国人也仿佛从没存在过一样,人间蒸发了。那么在上一个时间节点上,从6月16日10:30以后到6月17日10:30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彭和那两个失踪的外国人,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嗳,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父亲如释重负的吁了口气。在整个讲述过程中,我能看出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很多地方都刻意回避掉,甚至说了谎。究竟是为什么,我不得而知,一旁的母亲一言不发,我也不想当面点破。   下面的谈话就变得轻松很多。   父母这些年一直致力于研究双鱼玉佩,收获颇丰。双鱼玉佩分为阳鱼和阴鱼,各自都有独立的功效。   阳鱼可以在现实世界里设置时间的节点,持有者可以返回节点,改变事物发展的方向,乃至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事件的结局,但这个节点也有时间限制,从彭森事件看是24小时以内,那也是我父亲的极限尝试,而且每次使用后,需要一周时间阳鱼才能再次恢复此功能。   阴鱼可以进入人的意识空间,持有者可以在意识空间内设置场景和事件,操控人的意识乃至改变人的想法和心态。但要求被控制者要有短暂的意识丧失,才能顺利进入。医学上这样的情况仅出现在昏迷、休克、深度睡眠时。即便是通过催眠也需要辅助一些暗示的手段和过程,而我凭着与生俱来的特长,几乎不需要任何手段,仅凭一双眼睛就能进入别的意识,开启阴鱼的功能。但我的这种特长也是一把双刃剑,当我面对阴鱼持有者——我的母亲的时候,我在进入她的意识空间的同时,也就被她设置的情境左右了。实际上,刚刚发生的茶杯掉落事件,就是母亲看到我的紧张情绪,在意识空间内设置的一个尚未发生的场景,从而改变了我的心态,让我在现实中倒茶时变得得从容镇定了。   当双鱼合璧的时候,就可以在人的意识空间内不受时间、空间和使用次数的限制,任意设置时间的节点,乃至追索受控者血脉中远古祖先的记忆,这最后一点也是他们刚刚从罗浮山考古之后带回来的新收获。更重要是此行还揭开了有关双鱼玉佩传承的一个惊天秘密。 正文 医道传承   中华五千年文化博大精深,诸子百家的思想源远流长,历代传承,名人辈出,灿若星辰,各种著作典籍也是浩若繁星。   这20年来,我的父母埋首书山籍海,走进田间村落,深入大山古墓,将全部精力都放在探寻阴阳双鱼来历的使命中。真是几度风雨几度春秋,寒暑不避,耕耘不辍。黄天不负有心人,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逐步整理出隐藏在历史长河中的丝丝脉络,找到了双鱼背后隐秘的线索。   双鱼结合启动后的形态及运行规律与太极图完全一致,他们就从太极图的演变入手开始了调查。   太极图被称为“中华第一图”。从孔庙大成殿梁柱,到老子楼观台、三茅宫、白云观的标记物;从道士的道袍,到算命先生的卦摊;从中医、气功、武术及中国传统文化的书刊封面、会徽会标,到南韩国旗图案、新加坡空军机徽、玻尔勋章族徽……等等,太极图无不跃居其上。这种广为人知的太极图,其形状正是阴阳双鱼交合在一起,因而被习称为“阴阳鱼太极图”。   太极图衍生自周文王的后天八卦,其理论基础也源自《易经》。3000多年前,文王被商纣王囚于羑里,潜心钻研伏羲氏创造先天易(先天八卦),神农氏创造连山易(连山八卦),轩辕氏创造归藏易(归藏八卦),后集大成者创立后天八卦,得名《周易》。经过历代的传承,《易经》成为中国的圣经,诸子百家之源。先秦诸子百家的思想诞生以后,华夏文明的哲学体系在2000年前就已经基本成型。   女娲、伏羲、神农、轩辕均是华夏始祖,伏羲观河图、洛书得先天八卦,成就了华夏文明的起源。伏羲先天八卦、神农连山八卦、轩辕氏归藏八卦、周易后天八卦,其图形核心均是一对阴阳鱼,这样看来在上古时代中华文明的起始点上就有阴阳双鱼的存在。   而在这百家之中,根植于先天八卦,完整继承了周易体系并发展出太极图的唯有道家一脉。于是我们将搜索的焦点放在研究道家流派、人物传承和道家典籍著作上。   根据史籍记载,最早描绘出太极图及太极理论的人,正是麻衣道鼻祖——北宋的睡仙陈抟。人称陈抟老祖。据说他修炼的方式非常独特——睡觉,每次少则数月,多则数年,不饮不食,长睡不醒。有一次在道观里的道士连续数月未见到陈抟,以为他远游了,便打扫其房间,搬开杂草时,发现他正酣睡其中。还有一次,华山一个樵夫,发现草丛中有一具覆满尘埃的“尸体”,尚未腐烂,担心被豺狼啃食,决定将其就地埋葬,等坑挖好了,那具“尸体”却悠悠醒来,正是修道的陈抟。典籍记载,陈抟具有透视人心和预测未来的能力,这不正是双鱼开启后的功能吗?他的长睡不醒,其实就是进入意识空间内探索和修炼。作为双鱼玉佩的持有者,我跟你母亲深有体验。   双鱼玉佩在道家体系中存在,它又是如何被世代传承的呢?自古以来修道者无数,能够飞升成仙者凤毛麟角,但是在魏晋时期得道成仙者出现了井喷似的爆发,从于吉、左慈到葛玄、郑隐,从鲍靓、葛洪到鲍姑、黄初平,他们之间有着明确的传承联系,可以断定这与双鱼现世有关。   东晋道医葛洪是学术界公认的集儒、医、道于一身之大成者。被英国《大不列颠百科全书》记载为“最伟大的博物学家”。   在那个动荡的乱世,作为江南士族之后的葛洪,青年时代就成为杀伐果断、屡立奇功的著名将领,东晋王朝封侯拜将的开国功臣,生性恬淡,一心修道的他选择功成身退,游历四方。但沿途所见皆是兵乱连连,瘟疫横行,饿殍遍野,朝不保夕,30岁而立之年的他下定决心,修道先要救人,研习医术,从此由道入医。   葛洪的夫人鲍姑,也精于医学通于道术,尤擅针灸艾术,其功效可以使人进入沉睡(另类催眠),醒来神清气爽,心境愉悦,能达到身心同治的目的。夫妻二人志同道合,结发双修,入深山采药,访验方整理,走村舍治病,进疫区救人。共同著有中国第一部医用急救手册《肘后救急方》,民间验方集《玉函方》。因其夫妻二人医术精湛、医德高尚,福泽广布岭南地区,受到当地百姓拥戴,在罗浮山南麓为其建冲虚观,传承千年,香火不断,观内供奉葛洪、鲍姑,二人由道成医,又因医得道,双双位列仙班。   通过深入研究葛洪集道家著作大成的《抱朴子》一书,我们惊喜的发现,道家修炼的“五术”——山、医、命、相、卜,是开启阴阳双鱼对修炼者不断改造,使之进化的钥匙,按照进化阶段的不同分为“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炼神返虚,最后破碎虚空应劫成仙”。用现代科学来理解,就是逐步脱离躯体的桎梏,强化精神力量,进入意识空间。我跟你母亲作为双鱼的持有者,在道家法门的指引下,经过多年修习,即将面临最后阶段。根据葛洪的记载,这最后阶段依照修炼程度、先天悟性、血脉传承的不同也会有不同的方式,所能达到的境界也不可同日而语。   按《仙经》云:上士举形升虚,谓之天仙;中士游于名山,谓之地仙;下士先死后蜕,谓之尸解仙。葛洪81岁坐化罗浮山,尸身不僵,入葬时开棺视之,仅余衣冠,正是典型的尸解成仙。   20年前,我们收养你的时候,也是考虑到你具有先天优势,能将阴鱼的力量做最大的发挥。半年以前,我们远赴罗浮山,考察葛氏宗族后人余脉,期望找到阳鱼的传人,居然发现其嫡系子孙就在士林省,最小一代尚在省医学院读书。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的血脉能够唤醒先祖的记忆,使古时道家传承的断点得以延续,可谓阳鱼的最佳传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父亲目光灼灼,母亲眼圈泛红,感情复杂。   我却如五雷轰顶,呆如木鸡,“家呢?你们要离开我了,家就没了”,我已泪眼婆娑。   母亲俯身过来,轻轻的拥抱住我,“家还在,我们永远都在你身边,只是换了种形式存在而已”   “作为双鱼的传承者,最终都要进入那个空间,这是我们共同的宿命。双鱼玉佩是更高级文明留给我们的一把钥匙。根据我们多年的研究,这样的钥匙不只一把,玛雅人的水晶骷髅、埃及法老的黄金面具、亚特兰蒂斯的海洋之心,都是散落在世界各地,成就其远古文明的所在。利用好这把钥匙,摆脱人类的桎梏,不断激发潜能,进化完善自身,探索生命和宇宙的终极奥秘,这是我们最伟大光荣的使命”父亲凝望远方,眼神里闪动着坚毅的荣光。 正文 步步惊心   他叫葛彭,与我同龄,在士林大学医学院读大四,学习成绩平平,人也懒散邋遢,不修边幅。可能是智力发育的晚,或者曾经留过级,在寝室里排行老大,居然还洋洋得意,以此“老大”的身份为荣,摆足了“大哥”的做派。通过父母留下的记忆和我一个阶段的观察,这个人毫无上进心,且素质极差。抽烟、喝酒、打游戏,掐架、泡妞、拉帮结派,还经常跟社会上的人有所交集,张口“老子”,闭口“他妈的”,自以为一身是胆,神鬼不惧。这样的人,居然能混进大学,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混世魔王。   想起这种人我就反胃,今后居然还要跟他一起.......我真的不敢再往下想了,这家伙真是噩梦一样的存在。今天完成父母布置这个局的最后环节,我还是能躲就躲吧。决心下定,我匆匆向东院食堂二楼走去。   其实我内心矛盾重重。半个月前,母亲在我面前冰解而去,她最后的嘱托一直萦绕耳畔“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孩子,希望你能像姐姐一样看护着葛彭,陪他成长,妈妈真心希望你们能最终结合在一起。又难为你了,孩子,祝你获得幸福。”母亲的身体在我面前片片碎裂,化作蓝色的光华升腾入广袤的星空,消失不见。   一天前,父亲也赴身刑场,完成他最后的使命。   这个家,就这样瞬间崩塌,我再次成了孤儿。   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昔日的一幕幕浮现眼前,昨日的温馨甜蜜,化作今时的凄凉与孤寂。   我曾一度歇斯底里,扯下胸前的玉佩,狠狠的丢在床上,我不要什么超能力,我不想承担什么伟大的使命,我只要慈爱的父母在我身边,下班回来喊一声“爸妈”,他们就在那里,我们一起买菜、做饭,我们一起畅谈、嬉戏.......   可是一觉醒来,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我知道,我的眼角还挂着昨夜的泪滴,抓起鱼形玉佩戴挂在胸前。对着镜子,拭去眼角的泪,“来吧,本姑娘一个人也会去勇敢面对!”我给了自己一个鼓励的微笑。   这家伙的智商看来超出了我的估计,第二天就带着一胖、一瘦两个痞子摸到了食堂二楼。真是物以类聚,狗改不了吃屎,这三个家伙居然肥腻不忌,调戏起了卖饭的胖丫头。   我站在暗处,静静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此时仿佛在看戏。只见他贼眉鼠眼的张望一番之后,动作利落的别锁、开柜、拿玉佩,动作一气呵成,这个职业倒是蛮适合他的,估计他现在既惊喜又刺激,有着极强的代入感吧?不由轻蔑的摇头苦笑,在他转身离去的同时,我脚底下加快脚步迎了过去。   这次算本姑娘上杆子便宜你了,没办法,父母所托。在撞上他的那一刻,透过他的眼睛,我能看到他内心的慌乱和痴迷,我心底没来由的一阵窃喜,让这种不理智的情绪迅速打住,对视的瞬间我将他催眠了。   到了本姑娘的一亩三分地,没道理不整整你。我给他设置了一个小小的考验,若是人品不行,通不过,可就不能怪我了,拜拜了,永别了您呐。完成这个任务,我也算对父母有个交代了。   难道是本姑娘魅力太大,还是这家伙真的智力上有硬伤。在我设置的情境里,他纵身赴死,救下了即将被卡车碾压的我。   也许这家伙还有点可取之处?理智告诉我迅速打住,想多了都是自寻烦恼。   哎,算他运气好吧。   我匆匆走下楼梯,头也不回的打了个响指,解除了他的催眠状态。   “老大,干嘛呢,傻站在那,这是玩失忆吗?你再晚点过来,大胖可就把茄子都包圆了。”排骨嘻嘻哈哈的冲我招手。   我愣愣的望着楼梯口的方向,脑子里一片混沌,唯有那双清澈灵动、略带忧郁的眼睛,那张精致俏丽又稍显羞赧的面容,烙刻于心底,当这一切随着她那窈窕的背影消失在识海的深处,我的胸口一阵悸痛。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我选择在梦中死去,化作她面前的那一片瑰丽。   “哥~,这是,咋~咋拉”大胖看我不对劲,过来拉住我,满脸的关切,嘴角还挂着饭粒。   “没事,刚才看到一个美女,把魂丢了”我拍拍他的肩膀,顺手帮他把饭粒抹去。   “哥,我~我不信,兄弟,这~这么多年了,没~没见你,正~正眼瞧过哪个女的。”   我苦笑一声,心道:是啊,你哥我好不容易瞧上一个,还他妈是白日做梦,我自己都不信了。   我们仨沉闷的吃完这顿饭,匆匆下楼准备往外走。此时一楼大厅里人已经少了很多,但东西两侧的门廊还是零星的有人往里进,这时候来吃饭的基本都是生活不规律的闲散之辈,或者泡吧、或者泡妞,或者打球,或者玩牌,真的苦学到废寝忘食的,除了学医的,其他专业基本没有。楼梯口西边这排桌子旁,七八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就属于这类人群,几个人坐的横七竖八、东倒西歪,清一色火箭队的篮球服,布满黑毛的粗腿,或者蹬着对面的椅子,或者敲着二郎,脚上的拖鞋一晃一晃的荡着“芬芳”的气息,几个人边吃边打望着美女,不时爆发出粗鲁的哄笑和挑逗的口哨,很快在他们周围就形成了一片无人区,偶尔有几个匆匆路过的也远远的敬而远之。拿脚趾都能猜到,这几个是体育系的大爷,那一身黑黝黝的腱子肉,水泥洋灰般的胳膊,挂着老茧平平的指节,一看知道有搏击的功底。也许是出于雄性动物的本能吧,见到这么几位的同时,我眼角就不动声色观察了周围的环境,计算了门口的距离。   走在前面的排骨,突然身子一滞,然后迅速缩到我和大胖的身后。大胖还哼着小曲,毫无觉察。在下到楼梯口的时候,我故意蹲下身子,系了系鞋带,把大胖和排骨让到了前面,拉开了3-4米的距离,再站起来的瞬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散落在楼梯角落里的一个啤酒瓶子塞进了后腰。   “哎——,那两个小子,说你呢,站住!”一个满脸戾气的家伙,扔下饭缸,朝他们奔了过来,后边几个略一犹豫,也围了上来,他们嘴里嚼着饭,动作却丝毫不慢,眼神里闪烁着捕捉猎物前的兴奋,几个人不动声色的就封住了大胖和排骨的退路,这阵势,一看就都是战场老手。   “你就是医大那个姓白的吧?咋滴,来黑哥的地界也不打个招呼?上次跳窗户跑了,今天还想走吗?”黑哥一脸狞笑,蒲扇似的大手却揪住了排骨的领子,排骨像小鸡子般被黑大个拎在手里,眼神不由自主的向我这边张望。   那几个家伙,显然一开始没注意到我们是一起的,拦住他俩的同时却把后背亮给了我。面对他们,我仨处于绝对劣势,只能出其不意,上来就是狠得。   我绝对不会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机会,身子向前高高跃起,利用冲劲和全身的重量,双肘狠狠的砸在背对着我的两个家伙后脖子上,在他们软软倒下的同时,冲劲不减,再次借力向前,一头顶在黑大个的下颏上,他仰头后退两步,嘴里涌出血沫,显然是咬了舌头,撒开了揪住排骨的手。与此同时,和黑大个并排挡在门口的伙计,捧着裤裆缓缓蹲下,一脸的痛不欲生,显然大胖也出手了。   见到面前空门打开,我们仨是相当有默契,撒丫子直奔门廊。排骨甩开两条细长腿,宛若使出凌波微步,冲在前面,大胖抡圆了胳膊也用起了无敌风火轮,紧随其后。论逃跑的功夫,这二位真是让我望尘莫及,只能仰天长叹:造化弄人,又他娘的是我断后了!   还好我早有准备。眼见他们冲出门口,脑后此时风声响起,我凭直觉抽出别在后腰的瓶子侧身一挡。   “哗啦”一声,啤酒瓶子被黑大个一记直拳,击的粉碎,瞧这攻击力,果然是练家子。   我攥着锋利的半截酒瓶子,在身前一挥,带茬的瓶子杀伤力绝不次于匕首,一下子将冲在最前面的黑大个逼退,后面赶来的几个家伙也堪勘止住来势,见我一副拼命的架势,顿时愣住了。   机不可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我手脚并用,将出口的门哐当一声带上,手中的半截瓶子顺势别上了门把手,转身就跑。   望着远处两个埋头狂奔的背影,我苦笑着哼起那首老歌“寂寞的鸵鸟,总是一个人奔跑”,一路绝尘而去。 正文 坑爹的宝贝   转出东校区大门,冲上东民主大街的时候,我终于撵上了胖子和排骨。我们仨确认没再有人追来后,扶着隔离带里的柳树,瘫软成一团。   “咋~咋~回事啊,排骨,又~又,撬人家女朋友了”大胖气喘如牛,愤愤不平,他那起伏的胸部,在上衣口袋的位置,一边一个半球形的隆起,他用胖手摸摸了,又开心起来“还~还好,我的馒头,没~没跑掉”。   我和排骨早就习惯他这副貌不惊人死不休的扮相了,这货食量大,总是吃不饱,每次都打两个馒头带着,在寝室边看书边啃,喝着开水,就着知识,也能吃的有滋有味。   排骨终于把气喘匀了,悠悠道“我哪知道她男朋友是这么个货色,处对象,你情我愿的事情,凭的是个人魅力,动不动就亮拳头,太没技术含量了。”   “你丫,滚犊子吧,今后消停点,这片少来,今天要不是我们俩跟着,你绝对被虐了”我骂道。   “老大,没事,上次我跟那妞被他堵在宿舍里,我不也跳窗跑了吗,你老弟我机灵着呢,今天纯属意外”这家伙绝对有“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潜质。   稍稍缓过劲来,我们不敢多作停留,继续朝学校方向奔去。   准备横穿解放大路的时候,人行道前方的红灯亮起,看着那一秒一秒闪烁的红灯,恍惚间似曾相识的一幕在脑海里升起。还是这个地点,还是那个位置,我充满希冀的望去,一个窈窕的背影就在那里。   我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挤了过去。   一个3-4岁的小男孩,从她身旁闪了出来,小孩子皮肤白皙、睫毛长长,扭头调皮的看着我。   我顿时愣在当场。女子身形气质俱佳,二者有相似之处,但体态略显丰润,眉眼间透着成熟少妇的妩媚。不是她!我顿时心里空落落的。   少妇左手牵着小男孩,右手挎着一个精致的粉色LV提包,专注的盯着前方的红灯。   她忽然抬起右臂,将包贴在耳畔倾听,然后松开牵着小男孩的手,从包里掏出一个摩托罗拉掌中宝手机,优雅的弹开盖子,一甩如瀑的秀发,侧头放在耳边,轻声细语的聊了起来。   之前的经历让我直觉的感到,事情要不妙。赶紧向前跨出一步,但为时已晚,小男孩朝马路对面跑了过去。   于是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一片刹车声过后,我再次跃身赴死,救下了小男孩。   “老大,干嘛呢,傻站在那,这是玩失忆吗?你再晚点过来,大胖可就把茄子都包圆了。”耳畔又响起排骨的声音。   我靠,有完没完了,不就是过个马路吗,非得要把人逼疯啊?当再次站在食堂二楼的时候,我彻底要崩溃了。   “哥~,这是,咋~咋拉”,大胖关切的拉住我,嘴角依然挂着饭粒。   我一言不发,饭也不吃了,拉起他们朝西边楼梯奔去。“咋~咋~不~不走这边呢?”大胖一脸疑惑,排骨也满脑袋问号。我现在也懒得解释了。   下到一楼,安全到达西门口的瞬间,我朝东边张望过去,7-8个彪形大汉的身影刚刚从东门涌进来,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玉佩,这次堪勘躲过一劫,看来这宝贝还真有点邪门。   一路无话,直奔红绿灯路口。   女子依然牵着小男孩,这次我不再给他机会了,大大方方的走过去,一边跟孩子搭讪,一边半蹲着挡在他的身前。   终于顺利的通过了马路,我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   “跟叔叔再见”少妇牵着小男孩对我报以友好的一笑。“再见”小男孩依依不舍的跟我道别,“这个叔叔我好像在梦里见过”   看着母子俩嬉笑着离去的身影消失在路东的教授别墅区,我真的有种庄周梦蝶的感觉。   走在XJ街上我终于有了点踏实感,在惠民路口的小卖店里要了包生命源,迫不及待的点上,随着喷出的烟雾,我的思绪逐渐清晰起来:这鱼形玉佩真的可以设置时间节点,每次我出现危险的时候就可以触发,返回。看来顾教授所言非虚,那仙子般清丽脱俗的女子,也是真实存在,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就是他所说的“漂亮女儿”,我顿时欣喜若狂,将玉佩掏出来小心的挂在脖子上,紧紧的捂在胸口,这他娘的真是宝贝啊。   “老大,没见你戴过这个呀?哪来的?”排骨见我神色缓和了,好奇问道。   “老丈人送的,从小定的娃娃亲,这是定情信物”我一脸得意。这二位却一副打死不信的表情。   小店代卖彩票,门口挂着红色喜报,屋里几个彩迷伸长了脖子,关注着电视屏幕,马上就要开奖了。   看到这一幕,我的表情顿时亮了起来。   小卖店开在惠民路和XJ街交汇路口的东北角,因此取名“惠民路超市”,其实就是临街小区1楼住宅改建的,门口接出半截棚子,夏天外面摆着一排冰柜,卖点冰糕、汽水,冬天生起热气腾腾的炉子,锅里煮着粘玉米、茶叶蛋。因为地处交汇路口,来往人流不少,斜对面就是我们的阶梯教室,离学生宿舍也不远,加上老板思路灵活,兼卖彩票、学生用品、租书、影碟,后屋还留出两个单间,提供小场录像和索尼机游戏,可谓多种经营,生意红火。   老板是一位40多岁粗壮的胖大嫂,夫家名讳“祥林”,故去多年,胖大嫂独自带着一个18-9岁的女儿,一直未再找人家,所以远近都唤她“祥林嫂”。   此“祥林嫂”非彼“祥林嫂”,绝不是苦菜花一样的人,性格泼辣、彪悍,这一点凡是惹到胖大嫂的人,让她掐着腰骂出半条街去,肯定刻骨铭心。   家庭的关系吧,大嫂的女儿很早就辍学混迹于社会,也许略有几分姿色,但那岛国卡通“二次元”风格的打扮,基本让人看不出底色,而且这种风格随着阶段性的情绪化不断变换,基本上展示了:颓废、暴露、重金属、惊悚的野性元素。所以这丫头很早就在附近街区的江湖上打出了“丽姐”的名号。“丽姐”除了江湖事务,生活的核心主题就是换男朋友。和她一年四季不断变幻的头发颜色一样,男朋友也是走马灯似的流动,曾经跟老八“排骨”还有过短暂的暧昧。两个江湖高手过招,一个回合便立见分晓,然后两人在情场的武林中擦身而过,各自去开拓属于自己的疆土,从此成为惺惺相惜的江湖同道。   “老~老~大,刚才你还没~没~吃饭呢”盯着热气腾腾的茶叶蛋和粘玉米棒子,大胖本能的咽了口吐沫。   趁着等待彩票大奖还没公布的时间,我要了个玉米棒子,给大胖要了俩茶叶蛋,排骨要了瓶格瓦斯,我们三边吃吃喝喝,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胖大嫂看我们也关注彩票,热情的介绍道“葛老大,这期的双色球足足有500万,看你今天这春风得意的派头,应该买上一张,试试运气”。   “祥林嫂子,俺从来不相信运气,只相信实力,我先研究研究,搞明白了再买不迟。”还煞有介事的跟大嫂要了纸笔,准备把这期大奖号记下,心里却洋洋自得“等一会我穿越回来,拿500万大奖那是探囊取物哇——”想到这,我喜不自胜的哼起了“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乐逍遥——”   “小子,真有心,心态真好”大嫂莫衷一是的回了句。   见我心情大好,排骨一脸坏笑的凑了过来,“老大,你今天太反常了,从过马路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从来没见你这么紧张看一个女人,还爱心泛滥的逗人家孩子,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那妩媚少妇了?”   “别他娘的当谁都跟你一个德行,咱可是守身如玉,连女生手都没摸过的处男”我毫不客气的照排骨脑袋来了一记迎风折柳。   “别介,兄弟也是为你着急啊,老大,像你这种男人味十足,却不懂小女生情怀的,这类性感的气质少妇再适合不过了。那真是熟女配处男,郎情妾意两绵绵呀”提起女人,排骨就开始了滔滔不绝。   “那女子是士林大学外语讲师,老公也是大学教授,几年前去国外交流,就留下没再回来,她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就住在前面的教授楼别墅区里。”排骨越讲越来劲,还神秘兮兮的“据我了解,已经离婚了。那女的家庭背景不俗,生活条件优越。俗话说,饱暖思***,老大,根据我的经验,兄弟稍稍加以点拨,以老大你的英明神武,在这片沃土上纵横驰骋,跃马横刀,那才是英雄用武之地——”   这真是,兵器谱上百晓生,南院片区,白石生。对自己研究领域内姿色上乘的异性,他都能如数家珍。对于这份专业和执着,我只能苦笑摇头了,索性将注意力放在电视屏幕上,等着开奖,再懒得理他。   “呦~~,小白哥,有段时间没见了,听说你把根据地都开辟到东院区了,妹妹我真是望尘莫及呀”一个30年代,男装丽人“川岛芳子”打扮的假小子,双手插在马裤兜里正昂首藐视着排骨,这次脸上没有了浓妆,难得一见的庐山本色,五官倒也显出几分清丽精致。   还没等排骨开口,一阵香风从我们身边飘过,一个婀娜的身段随风摆柳般扭着屁股,摇到“丽姐”身后,一手掐着兰花指轻摇丝帕,在口鼻间煽动,另一手扶在“丽姐”肩头,满脸厌恶的斜眼瞟着我们,尤其是看到大胖胸前的两团隆起,揶揄道“这都什么奇形怪状的,太有损女人形象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大胖浑然不觉,可能是吃完茶蛋还不过瘾,索性掏出上衣兜里的馒头,对着那“美男”,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   “奥麦告德哦”那不男不女的家伙双眼一番,几乎晕厥过去。   对这段小插曲,我仿佛浑然不觉,匆匆记下电视里的大奖号码,将字条放进上衣口袋,然后抬起头,看着这二椅子,微微一笑,计上心来。   “你说谁奇形怪状?你又是只什么鸟?对了,问一句,你有鸟吗?”我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架势。   “小丽,他们欺负我,呜呜~”那美男,伏在小丽肩头,简直痛不欲生。   “梦特,我会给你个交代的”小丽轻抚着美男,冷冷的对视着我。   “喊人家阿娇,就知道你会为人家出头的,嘻嘻~·”女人都是情绪化的动物,这不男不女的就更是离谱。   “要么道歉,要么划条道出来,咱练练”她一脚踏在凳子上,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丫头,你也不小了,有时间多帮帮你妈妈,她一个人撑着这个家也不容易。划个道是吧?好,如果我做到,你做不到,今后就别在社会上这么胡混了。若是你能照做,我认输道歉,今后以你丽姐马首是瞻。”排骨拉了我一把,有点左右为难,我只当没看见,心里早就有了计划。   瞄了一眼路边的大柳树,我撇下玉米棒子,紧跑两步,然后一头撞了过去。在排骨和大胖的惊呼中,我脑海里享受着再次穿越回去,手里点着500万的快感.......   短暂的晕厥过后,大胖和排骨抱扶着血流扑面的我,“老大,老大,你没事吧”看着他们急切的快要哭了的表情,我的头脑开始清醒,心中暗骂,让我去死行,让我发财不行,这他娘的是什么坑爹的宝贝。我一时百感交集,要不是为了心中的女神,我当时就能掏出那玉佩,将它砸的粉碎。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美男此时已经晕厥过去,“丽姐”也目瞪口呆,花容失色,眼里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这一撞,从此多了个编外小弟,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