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明明死了啊 央丘大陆。 寒气刺骨的冬腊之季,凛冽的寒风带着摧枯拉朽的强劲力道从央丘大陆的西北部几个大小国度上席卷而过,随后,纷纷扬扬的大雪开始飘落了下来,很快,天地之间一片雪白,如梦似幻,浑然如一幅幽雅恬静的水墨画面。 东洛国都嵇城,雪下得虽然不大,但也已是粉装玉砌,一片银白。整个嵇城的百姓,都在欢呼雀跃,喜迎着这一年来的第一场雪,可是,三皇子楚逸暄的齐王府上,却无比安静、冷清,安静得可怕,冷清得让人心惊。 王府的大殿外,纤细窈窕的白衣女子站在台阶下,虽然已经入冬,可她却仍穿得很单薄。她的五官很美、很精致,但白皙的小脸却已经冰得全无血色,小巧的鼻尖冻得发红。虽然身后的婢女为她撑着伞,可仍有细细的白雪飘洒到她的脸上、身上,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又被呼出的热气化成了水,结成冰花凝固在眼睫毛上。 因为穿得单薄,她的身子在微微地发抖,偶尔发出几声咳嗽声,但她却又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眼中隐隐泛起的泪光透着隐忍,也透着固执与坚持。 身后的绿衣婢女一样身着单薄,浑身瑟瑟发抖。手中的伞撑在面前的主人身上,雪花大多落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更加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绿衣婢女低声央求着:“王妃,王爷不会见我们的,我们还是回屋去吧!” 白衣女子没有回应,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绿衣婢女又轻声道:“王妃,我们回去吧?” 白衣女子仍旧没有作答,只是咳嗽了几声,紧咬着的苍白嘴唇已经开始渗出了血来。 绿衣婢女几乎要哭了:“王妃,再这样下去,王妃会被冻坏的!若王妃冻坏了身子,那可怎么办?我们回屋去吧,王妃!” “不……”低低的一声回答,声音微微地发抖,透着令人心碎的感伤,却也透着无法言说的执着,“我要见王爷,我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王妃!”绿衣婢女哭了。 流下脸庞的泪水,很快就被冻僵在绿色的衣襟上,化成两颗寒冷的冰珠。 咳嗽声时而响起,时而,大殿的台阶下又归于一片平静,一白一绿的两个身影仿如雕塑一般,一动也不动,就连时光,也仿佛连同她们一起静止了。 整个王府都是安静的,齐王妃许柔止静候大殿外求见楚逸暄的事,整个王府里的人都知道,但没有任何人谈论此事,全然不像往常东屋长、西屋短、是非流言满天飞的情景。 当然,许柔止如何惹恼了王爷的,王府上下也都无比清楚。王爷因为喝了一杯她亲手奉上的茶便中毒倒地,差点失去性命,许柔止从进入王府后就一直不受王爷待见,如今竟然犯下了这样的罪,不被皇帝赐罪是因为她那身为太子师的父亲在皇帝面前求情,如今她竟然还妄想求得王爷原谅? 就连王府的烧火丫头都知道,许柔止想求得王爷原谅,不但连门儿都没有,就连窗户也别想打开! 可是,许柔止却这样固执地候在大殿的台阶下,即使雪下得越来越厚,将她的绣花鞋都覆盖在了积雪里,她仍旧,保持同样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终于,隐忍的咳嗽声突然地中断了,脸色已经白得跟雪一样的齐王妃许柔止,那单薄纤细的身体晃了晃,缓缓地倒了下去。 整个世界,似乎就这样悄然静止了。最后定格在许柔止眼中的,是大殿上那紧闭的五扇门。 即使她死在大殿面前,他也一样铁石心肠,连见一面听她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她啊! 无尽的黑暗,迅速地将许柔止淹没了整个世界。如此冰冷,如此冰冷…… 睁大了惊愕双眼的绿衣婢女,紧紧抱着许柔止倒下的身体,王妃的身体,已经冰冷得和脚下的冰雪一样。 震惊过后,绿衣婢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王妃——” ———— 一切正在消逝,慢慢地消逝。 置身无尽的冰雪之中,齐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是那样的冷,那样的冷,冷得她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冷得她连呼吸也已经变得不可能。 只有心里,还有一个绝望的声音在不甘地回响,伴随着周围的嘈杂声,伴随着战友对她迫切的呼唤,而她却无力回应。 就这样死了吗? 就这样死在自己执行任务的现场? 她,刚考进军校两年的一个小军医,积极参加边塞的暴恐救援活动,想要用自己的小身体燃烧大能量,去做一些别人不敢去做、但又具有积极意义的事,结果,却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记得,她刚刚抢救过来一个年轻的生命,正要对旁边一个马上就要消失生命的伤员进行抢救,结果,一颗防不胜防的子弹却穿透了她的胸膛,迅速凝固了她全身流动的血液…… 怎么可以这样! 她怎么能死,旁边那个伤者还在等待她的救援呢! 她军校还没有毕业呢!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呢! 所以,她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 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伸到了齐王妃鼻前,像羽毛一样的东西触碰到齐王妃的鼻尖,“夫人,没有气息了!” “确定没有气息了?” “是的,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冰冷的雪地里,许柔止倒在绿衣婢女的身上,听到这句话,绿衣婢女愣了愣,眼泪便“刷”地下来了! 她不敢置信地抱紧了许柔止,真的……没有气息了? “不,王妃——” 绿衣婢女哭了,哭声痛彻心肺。 “哭什么哭?这贱人企图毒害王爷,她本来就该死,还有人竟敢为她哭?”一个穿着金纹荔色锦缎长裙的年轻女子紧蹙着双眉,冷冷地斥责绿衣婢女。 绿衣婢女止住了哭声,却无法止住自己的眼泪。眼泪一行一行,全都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滴落在许柔止的肩上,化成了水,结成了冰。 她含泪抱紧许柔止,突然,感觉许柔止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绿衣婢女一惊,立即止住眼泪。 一旁的青衣下侍迅速再把鸡毛掸子伸了过来,炫丽的羽毛微微地扇动了起来。他惊道:“还有气息!” “还有气息?”年轻女子居高临下望向许柔止,满眼厌恨,咬牙切齿,“贱人竟然没有死?” 绿衣婢女哭求道:“夫人,王妃没有死,求夫人救救王妃,救救王妃啊!” “住口!”年轻女子厉声道:“贱人想毒害王爷,你竟敢替她求情?” “夫人要怎么做?”一旁的青衣下侍紧张地问。 年轻女子冷冷地道:“许柔止她爹不是太子师吗?倚仗着他东宫主子撑腰,就敢求皇上赦免许柔止的死罪,怎么,难道我家王爷的命还不如这个贱人的命值钱不成?” 青衣下侍明白了,眼里闪着谄媚的光:“这个贱人的命当然不可能比得上我们尊贵的王爷,奴才就让她就此消失!” 绿衣婢女惊得魂飞魄散,大哭道:“夫人,不能啊!不能这样啊!王妃绝不可能毒害王爷的,这一定是个误会,皇上都已经答应给王妃免罪了,夫人千万不要让王妃死啊!” “住口!”年轻女子再度厉声道,“再敢求情,我要你一起死!” 绿衣婢女顿时不敢出声,只有眼泪无怕地流下。 年轻女子缓缓站起身来,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白衣女子,冷笑一声,“贱人一向身体不好,天天把药罐子当糖罐子捧着,如今在雪地里站了那么久,天寒地冻的,就凭她那身子骨还能受得住?纵然现在一时半刻气息不消,恐怕她也扛不了多久!” “那,奴才就再让她再感受一下天寒地冻的感觉?” “你们看着办吧!”年轻女子缓缓转身,往大殿中走去。 大殿之上,一身玄色长袍,眉眼清淡,神情冰冷的年轻男子低垂着眉眼端坐在黄花梨木桌前,缓缓地品茗着香茶。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转动着茶杯,黄色的茶汤泛起阵阵轻雾,轻雾正好缭绕在他脸上,令人无法看清他的神情,下人们所能看到的,只是他那冷漠的身影,似乎任何事情也不可能打动他的身影。 ——齐王侧妃,苏乐瑶,此时脸上全是胜利在望的得意笑容。 她在男子的身旁落下座来,身旁的婢女立即为她斟上热腾腾的香茶。她伸出洁白细腻的十指端着茶杯,目光落在大殿外地上的许柔止脸上,微微一笑,“等这碍眼的贱人一死,王爷解脱了,我们也自在了!” 很快,一群青衣下侍拉走了绿衣婢女,许柔止被重重地摔在雪地上,那雪白的衣裙与洁白的积雪融为了一体,若不是那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雪地上,几乎令人无法分辨,究竟哪里是人,哪里是谁。 端着热茶走出大殿,苏乐瑶皱着细长的眉头,猛然,一杯热茶往许柔止的身上泼去! 被青衣下侍按在一旁墙上的绿衣婢女顿时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从眼中夺眶而出! 难道,平时的冷嘲热讽、排挤欺压还不够吗,王妃就要被冻死了,苏夫人还要这样亵辱王妃的遗体? 似乎,泼一杯茶水不解恨,苏乐瑶一把从身旁抓过婢女手中的茶壶,“哗”地朝齐王妃身上泼去! 被按在墙上的绿衣婢女“哇”地哭了起来! 好痛啊! 强烈的痛感刺激得齐雨蓦地一下坐了起来!明明,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居然会感觉到痛? 整个肚子、前胸,被烫伤烧伤的痛! 正文 第2章 :不是个好惹的主 突然坐起的齐雨,令苏乐瑶受惊地连连后退数步,她指着齐雨,嘴唇颤抖着,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诈尸了!诈尸了”不知是谁,突然发出受惊地喊叫声。 齐雨缓缓地转过身来。 刚才,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置身在一个冰冷的黑暗空间,身旁的一切在飞速流转,清冷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令她头昏脑胀。 同时,她也听到了这个名叫苏夫人的人在她身旁所说的一切,那些原本已经从她全身抽离的力量凭着强烈的求生欲望重新凝聚回了她的身体里,同时,扑面而来的,还有一大堆陌生的记忆。 怎么,她已经不是齐雨,而是……许柔止? 她是当今太子师许昌的庶出三女儿? 纵然只是庶出,但太子师许昌是大力扶持东宫太子的元老级大臣,嵇城里但凡有些权势的人家,谁又不想前来巴结。所以,她明明是炙手可热的抢手货,她的太子师父亲却非要把她嫁给了一无靠山、二不受宠的废柴三皇子、齐王楚逸暄? 就因为她是太子师的女儿,所以她在齐王府受尽冷遇,不但楚逸暄不待见她、从来不理会她,齐王府侧妃对她冷喃热讽、压缩甚至克扣她的日常用度、极尽排挤之能事,甚至就连王府的下人都当面奉她一声王妃,转身却对她指指点点、阳奉阴违? 太子师府十七年的庶女生活,虽不如嫡女那般风光华贵,虽受父亲与夫人冷落,那两个嫡出的姐姐待她也不怎么样,但好歹不曾受下人嘲笑,可她在齐王府,却只能过着这般暗无天日的生活? 而她,许柔止,必须忍受这一切,竟是因为她的父亲,太子师许昌,要她一定忍辱负重,留在齐王府,是因为齐王楚逸暄有一个重大的阴谋需要她助太子去揭开、揭露、揭发? 好嘛! 为了扶佐太子,许昌真是呕心沥血,可以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亲女儿啊! 可他怎么不把她两个姐姐嫁给楚逸暄,而是要牺牲她这个老三啊! 就因为她是庶出的身份?所以不如她的两个嫡女姐姐贵重? 齐雨缓缓地转过头来,扫视着眼前那些全都惊得面无血色的王府下人,——当然,还有他们真正重视和敬奉的主子,齐王侧妃,苏乐瑶。 见许柔止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停在自己的脸上,苏乐瑶一惊,指着许柔止道:“贱人,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哈!齐雨冷笑,“谁敢挖我眼珠子?” “还能有谁?当然是王爷和我!”苏乐瑶怒道,“许柔止,你毒害王爷,本就该治你死罪,此时还敢嘴犟?” 好吧,许柔止就许柔止!她齐雨,既然借许柔止的身份重生了,就暂时先替许柔止解决了眼前的困境再说吧! 虽然全身冻得僵硬,不太听自己使唤,不过,许柔止还是潇洒地拍了拍身上的雪沙,缓缓朝苏乐瑶走去:“我说苏乐瑶,你只是个小小的侧妃,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可才是真正的齐王妃你晓得不啦?” “你……你说什么?”苏乐瑶吃惊地后退了一步,指着许柔止,这,一向逆来顺受、连走路都低着头的许柔止,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就连刚才,明明还在为求得王爷的谅解死赖在大殿前不走!怎么,死了一次,就突然翻脸变了个人似的? 许柔止的变化,让大殿里一直垂眸品茶的年轻男子,也缓缓地抬起了头来。 那如深潭一般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投射到许柔止的身上,像是锋利又无形的刀子,探究式地缓缓地划遍许柔止全身上下。 许柔止冰冷的目光向周围的下侍扫了一圈:“谁才是齐王妃,你们该不会不认得吧?” 所有青衣下侍惊慌失措,面面相觑。被按在墙上的绿衣婢女惊愕又欢喜地望着许柔止,许久,她如梦初醒,奔到许柔止的身边,含泪拉着许柔止的衣袖:“王妃……” 许柔止看了绿衣婢女一眼,这是许昌为她挑选的陪嫁侍女碧苏,——在出嫁之前,她只是个庶女的身份,身边是没有婢女使唤的。 碧苏,是除了母亲以外,在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了吧!王府上下所有的人都敢蔑视她,只有碧苏不离不弃跟随着她、照顾着她。 当然,碧苏是许昌挑选的联络人,齐王府若有什么动静,她便让碧苏把消息带回太子师府去,可这并不影响碧苏和她的感情。 碧苏是对她真的好的。虽然,她没有让碧苏传递过一次有价值的消息,——她连楚逸暄的面都没有见过几次,更没有机会接受楚逸暄,又哪来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传递回去呢! 许昌为此对她颇为不满,还是碧苏替她说了好话,许昌才答应让她继续潜伏,放长线钓大鱼。 许柔止拍了拍碧苏的手背,“我没事,别担心。” 碧苏含泪点点头。 “你没事?”听到这句话,苏乐瑶不由冷笑,“你竟敢毒害王爷,还以为能有机会活下去?” “不然怎么样?”许柔止耸耸肩,“我没有下毒,皇上也相信我的清白,已经答应开恩,不追究这件事了,小小的侧妃竟敢抓住我不放?苏乐瑶,是不是你想整死我,所以故意在我的茶里下毒,想害死王爷,好嫁祸到我的头上啊?” 苏乐瑶的脸色刷地白了!她愤怒地指着许柔止:“你胡说!” 苏乐瑶的脸色,已经让许柔止明白了几分。许昌还要她放长线钓大鱼呢,她怎么可能下毒去害楚逸暄? 更何况,许柔止温柔软弱,也不可能做得出下毒的事。 所以,一定是有人想嫁祸她、想整死她呗! 这个人,苏乐瑶的可能性最大呗! 苏乐瑶没想到,那个胆怯温顺的许柔止死了一次,便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变得口齿伶俐,还变得这么咄咄逼人! 她咬咬牙,一甩衣袖,朝着一旁的下侍喝道:“贱人狠心想害王爷,此时竟然还敢血口喷人,还不快把她拿下,家法伺候!” 她都快被冻得半死了,苏乐瑶不但用开水泼她,现在还想打她? 许柔止摇了摇头,“苏乐瑶,我看你敢动我试试?你信不信,我若在齐王府出了事,我爹绝不会不闻不问!你说,皇上是会维护我爹,还是维护你这个小小的侧妃?” “你……”苏乐瑶张了张嘴,竟然无言以对! 是的! 齐王爷虽然也是皇子,可皇妃早逝,皇宫中没有任何权力可为依靠;朝堂中也无任何势力可以依附,皇帝七个儿子中,两个未成年;其余的五个皇子,也就太子和二皇子深受重视,其余的全被皇帝当成透明人,根本无视他们的存在,就凭这样的身份,齐王爷说的话都不受重视,又何况她一个齐王侧妃? 而太子师许昌,那可是未来新皇帝的恩师,也是东宫的红人,更是朝廷的倚重啊! 苏乐瑶呆了呆,冷笑道:“行了,你就不要抬出你爹的身份来压我齐王府了!他太子师再高贵,还能比皇帝的儿子高贵?更何况,你不过是许家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庶女罢了,你若死了,你以为许昌真会在意?他若在意你,就不会任由你这两年在齐王府受尽委屈却不闻不问了!” 许柔止哈哈大笑:“原来,你就仗着没人管没人问,所以尽情地欺辱我?” 苏乐瑶咬着牙,这个许柔止,竟然还笑得出来? 许柔止指了指苏乐瑶:“苏乐瑶,凡事适可而止,你若敢再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伤的可就不是我的颜面,而是太子师的颜面了!” “你,你,”苏乐瑶气得满脸通红,“亏你还出身太子师,说话竟如此粗俗不堪,简直不可理喻!” 许柔止笑道:“你做的事情就是粗俗不堪的,还不让人说。你小心我会说得更粗俗。” “你,你……” “别你你你的了!”许柔止转向大殿,终于直面到大殿当中蹙眉凝望着她的那个男人了,——“楚逸暄,好歹我也是你的王妃吧?你就这样纵容你的小妾欺负你的正妻?别因为我多年忍让,你们就得寸进尺,以后谁再惹我,我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宽容大度了!” 她竟敢直呼王爷的大名! 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许柔止,不但心在颤抖,就连皮连肉都在不停地颤抖! 谁也没有想到,被苏夫人踩在脚下两年的许王妃,居然突然翻脸成了一个不好惹的刺猬! 是死过一次,所以性情大变,还是这两年来她隐藏得太深,才麻痹了大家这么多人? 如果是前者,那很可怕! 可如果是后者,那更可怕啊! 想想之前自己是怎么对她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了! 万一遭到她的报复,那可怎么办?看现在许王妃的样子,可真不是好惹的主啊! 苏乐瑶又气又恨:“许柔止,你竟敢在王爷面前大放厥词?真的当我齐王府没有家法吗?” 是啊!一旁的碧苏,已经紧张得心脏都快停跳了!王妃不但大胆挑战苏夫人,此时竟然还敢质问王爷、警告王爷,还直呼王爷大名?天哪,碧苏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么厉害的话竟然能从王妃口中说出来! 正文 第3章 :人若犯我,给你一针 奇怪的是,楚逸暄默默地望着许柔止,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回应。 许柔止胸腹上的烫伤已经痛得快让她忍不住了,但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头对碧苏说:“碧苏,回屋去吧!我得回去换身厚一点的衣裳。” 碧苏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战场一样的地方,忙过来搀扶许柔止:“是,王妃!” 许柔止斜了苏乐瑶一言:“这些年克扣我的用度,我也不跟你一一追讨了!现在天寒地冻,我要在回到房间以后,看到房间里应该烧起的火炉,还有裘服大氅!” 什么?许柔止竟然还敢跟跟她讨要过冬的用度! 苏乐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眼睁睁看着许柔止带着碧苏朝后院去了,苏乐瑶又气又急,她一跺脚,回到大殿当中,气乎乎地道:“王爷,你也看到了,刚才这个贱人是有多嚣张,王爷怎么不出声治治她?” 楚逸暄皱起眉头:“你不是治她了吗?可是治住她了吗?” 苏乐瑶顿时语结! 是啊!这些年,她是怎么对许柔止的,楚逸暄可是从来没有干涉过,可以说,权力完全下放到她手上了! 可是,对付许柔止的手段一直都有效啊,可今天怎么就突然失效了呢? “王爷,”苏乐瑶沮丧地道,“贱人抬出了许昌做靠山,咱们可就真不敢动她了!” “她抬出来的不是许昌,”楚逸暄淡淡地道,“她抬出来的,是东宫。” “是啊!”苏乐瑶更沮丧了,“那咱们,以后岂不是就只能任由她作威作福了?” “那就看看,她会怎么作威作福。”楚逸暄不以为意地转动着茶杯。这个女人,可终于露出她的真面目了!看来,这些年他放任苏乐瑶折磨她的决定是对的。 只要证明许昌还是在意这个庶女的,那就说明,她有可能就是许昌和东宫的一颗棋子。 东宫想要监视他? 楚逸暄抬起冷漠的俊脸,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森冷的眼中透着令人颤抖的寒意。但是很快,那紧抿着微薄的嘴唇便舒展开了,锐利如刀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 他轻轻地吹了口茶,缭绕的薄雾悄然散去,又徐徐地重新聚拢了过来。茶雾中的身影,仍旧显得那样冷漠,一种说不清的冷漠。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中,许柔止一下关上门,靠在门背上。碧苏紧张地问:“刚才苏夫人用开水泼烫王妃,一定把王妃烫伤了,伤得可严重吗?” “我没事。”许柔止摆摆手,摊开手,露出手心里的一抓芙蓉叶,“碧苏,把这芙蓉叶捣成汁,加些香油调匀,然后再给我找块干净的白纱布,白布也行,我要用。” 碧苏一愣,不明白许柔止这是什么意思,但她很快按许柔止的要求去做了。将与香油调匀的芙蓉叶汁与一卷白布捧到许柔止面前,轻声道:“王妃,好了!” “好,谢谢你!”许柔止说着,迅速掀开衣服,将芙蓉叶汁均匀涂敷在烫伤的伤口上,裹上白布,“来,碧苏,帮帮忙。” 许柔止那白皙光滑的胸腹上大片发红的严重烫伤,令碧苏目瞪口呆,心疼得眼泪差点就涌了出来!听到许柔止叫她帮忙,碧苏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转了几圈,替许柔止缠好了白布。 “夫人好狠,竟然用滚水浇泼王妃,还好,没有浇在脸上,若是浇在脸上……”碧苏替许柔止整理好了衣裳,声音低低的,充满了感伤。 许柔止安慰:“不用担心,不管她对我做了什么,总有一天我会叫她加倍偿还的。” 碧苏一愣,抬头望着许柔止,——王妃的眼神是那样坚定,却也那样的陌生。难道,经历了这一次变故,王妃的思想完全改变了吗? “那,王妃是有什么打算?”碧苏轻声问。 许柔止看了碧苏一眼,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不会破坏太子师的计划的。” 碧苏又是一愣,许柔止一向称许昌为爹爹,怎么现在却如此生分,将自己的父亲称作太子师? 还有,刚才许柔止还跟她道谢,这,可不是许柔止的说话方式啊。 碧苏默默地低着头,更多的疑惑涌上心来。刚才在回屋的路上,看到路边的两棵芙蓉树,许柔止就顺手摘了一把新鲜的芙蓉叶,当时不知许柔止用意何在,刚才经许柔止吩咐她才知道,原来许柔止采那些芙蓉叶是用于治伤! ——王妃她,什么时候学会了医术,竟然知晓用芙蓉叶汁拌香油可以治疗烫伤? 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碧苏的思路,碧苏吓了一跳:“谁?” 门外,是负责日常开支用度的麻姑姑的声音:“碧苏啊,请开开门,我们是来给王妃送过冬用度来的。” 碧苏回头看了许柔止一眼,许柔止靠在床头正闭目养神,没有打算理会麻姑姑的意思。 碧苏打开门,映入眼中的,是麻姑姑一张赔着无比真诚笑意的脸。 这麻姑姑是王府最阳奉阴违的奴仆了,虽然她比别的奴仆位高一等,但在王妃面前,终究还是个下人吧?可就是这麻姑姑,在此之前见到王妃又何曾显露过一丝一毫的尊敬? 哦,王妃今天发火了,麻姑姑这笑容就变得无比真诚了! 碧苏心中不忿,只想冲麻姑姑冷哼一声,不过,今天王妃虽然小小地震慑了苏乐瑶一回,但谁知今后会不会比以前过得更加艰难,所以,碧苏忍了忍气,从麻姑姑手中接过过冬的衣物,麻姑姑身后的青衣下侍又将燃得正旺的火炉和新锦被抬了进来,摆放在房中。 麻姑姑转向许柔止,赔着笑脸道:“过冬的衣物,本来早就该送到王妃房中来了,但近来王府的事情特别多,耽误了时间,就连苏夫人和桑夫人的用度也一起耽搁了,还请王妃和夫人们不要怪罪奴婢。” 许柔止眼皮连抬也没有抬一下,语气是冷冰冰的:“我还以为要等我被冻死了,麻姑姑才会想起来有我这么一个王妃存在呢!” 刚才大殿前的事,麻姑姑也远远地瞧了一眼,深感许柔止深藏不露,是个可怕的厉害角色。此时听许柔止这么一说,不由有些头皮发麻,忙赔笑道:“奴婢不敢!奴婢怎么敢呢?” 许柔止也不客气,“不敢就好。东西既然送来了,麻姑姑也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至于回去跟谁交差,许柔止也没有明说。 麻姑姑哪怕多留,怕躬身道:“奴婢告退。” 碧苏望着麻姑姑带着一帮下侍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由心中大快,她将柔软温暖的新锦被抱到床上,激动地对许柔止道:“王妃终于享受到该享受的待遇了!” 许柔止睁开眼坐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碧苏的肩,柔声道:“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碧苏眼圈一红:“碧苏不委屈,委屈的是王妃。” 虽然明知,要替太子师完成任务,王妃少不得要受许多委屈,但两年来生活得那样压抑、灰暗,那种感觉,碧苏也觉得承受不了。 许柔止牵唇一笑:“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要知道,她从小就是个假小子,混在男孩堆里,上树抓鸟、下河捞鱼、吵架打架的事常干,她从来就没有服过谁!虽然上高中以后有所收敛,可她齐雨还是没人敢惹!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齐雨禀承的宗旨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给一针;人再犯我,我叫你痛不欲生! 齐雨对学医一向颇有兴趣,给人打针可是她的一大爱好!试问,一针扎到屁股上,那是什么感受?谁又能受得了她? 当然,现在齐雨可不是准备给苏乐瑶打一针还击她这么简单。 像苏乐瑶联手桑沃若,狗仗人势欺负了许柔止那么久,这种行为,岂是一针就能还得了的? 碧苏有些担心,悄声道:“可是……太子师一定也希望我们隐忍求全,不然的话,岂不是暴露了……” “怕什么?”许柔止不以为意地道,“咱们一味隐忍求全有什么用,不但连楚逸暄的面都见不到,还天天被人欺负。要是哪天真死了,那这样的潜伏可就没意义了!” 碧苏低下头,想想,王妃说得也对啊! 许柔止附在碧苏耳边,悄声道:“你放心,咱们真要嚣张起来,那个楚逸暄要是受得了就算了,要是他受不了,说不定会提前暴露他的罪行呢!那咱们不就等于帮了太子师和东宫一个大忙吗?” 碧苏愣了愣,抬头望着许柔止:“对啊……” “所以啊!”许柔止歪着头笑笑,一副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样子,“我还是很有分寸的,你就不用担心啦!” 碧苏的心慢慢地放了下去,欢喜地,也卸下了刚才的疑惑。 就算王妃性情大变,那又怎么样呢?或许这样更好!不管怎样,她还是会好好保护和照顾王妃的! “不知道王妃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碧苏轻声问。 许柔止揽过碧苏的肩,压低声音道:“你想办法帮我弄一本药书,不要让楚逸暄和苏乐瑶的人发现。” 药书?碧苏一愣,但她没有追问许柔止要药书的用途:“好!” 许柔止拍拍手,只能先这样了!谁叫她医术还不够高明呢,穿越到这只靠草药和针灸来治病的年代,她所学到的那点西医技能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所以,她只能从现在开始,抓紧时间辨识药草,将来保护自己、惩治对手,恐怕就全靠这个了! 房门外,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碧苏忙趴在门缝上往外看,迎面走来的,竟然是楚逸暄! 碧苏一惊,忙回头小声道:“王妃,王爷来了!” “王爷来了?”许柔止皱了皱眉头,楚逸暄?他来干什么? 正文 第4章 :已经准备好了 房门缓缓地推开了。 身后的青衣小侍分别散到两旁走廊,一股寒气扑门而入,随着,一道白色的身影定格在房门外,在身后的耀眼白雪映衬下,楚逸暄仿佛周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许柔止点点头,这个出场方式很赞! 碧苏不敢多看,低下头紧张地福了一礼:“王爷。” 楚逸暄淡淡地点了点头:“王妃的伤怎么样?” “原来,王爷是来探望伤员的呀?”许柔止悠然地道,“这一番好心,贱妾可承受不起。” 楚逸暄伫立在门口,望着许柔止,默默地,一言不发。 碧苏忙回过头,发现许柔止不知几时已经爬到床上去了,现在裹在被子里躺得好好的,仿佛真的伤得很重起不了身似的。 碧苏忙转过身来,小心地道:“王妃伤得有些严重,敷了药,才刚刚躺下,无法起身给王爷请安,请王爷不要怪罪!” 楚逸暄语气平静,也看不出来他究竟有没有生气,“是吗,听王妃说话中气十足的,本王还以为伤得不重呢。” 许柔止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改天我给王爷泼一身开水,王爷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楚逸暄缓缓地走了过来,在桌旁坐下。碧苏忙着要给他倒茶,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许柔止望着楚逸暄,妈蛋,嫁给他两年了,可算是近距离看清他的模样了! 小子除了走起路来脚步微微有些跛,有些影响观瞻外,其余还是蛮不错的嘛! 他的五官若是拆来看,也算不上有多好看,可是组合在一起,却又无比吸人眼球,令人哪怕只是看过一眼,便也印象深刻,无法忘记。那张脸,虽然有些苍白,苍白的脸上透出一丝令人不可抗拒的高贵气质。 他的脸色极是苍白,看起来就像是久病未愈的样子。他的目光平静如水,没有霸气,也不见任何锋芒。虽然身为皇子,可却完全一副与世隔绝、与人无争的模样。 这样的楚逸暄,会做出什么对东宫不利、对朝廷不利的事吗?许柔止怎么看,也不像。 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一个会对别人造成威胁的人! 可也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不会对别人造成威胁的人,却容许他的小妾排斥迫害他的正妻!所以,这个齐王爷,楚逸暄,他绝不会像他表面看起来这般病弱无力,对不对? 见许柔止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他,楚逸暄仍然不动声色,从容平静:“刚才大殿前,王妃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就跟真的一样,——在本王的茶水中下毒的人,当真不是王妃?” 许柔止耸耸肩,“毒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倒也是。”楚逸暄点点头,“王妃怎么可能做出对太子师前程不利的傻事。看来,本王是错怪王妃了!” 许柔止很认真地点头,“也不能怪你,毕竟你不了解我。” 楚逸暄微微扬唇一笑:“王妃这是在怪本王这两年忽略了王妃、怠慢了王妃。” 许柔止撇撇嘴,“一个女人出嫁两年,才第一次看清自己丈夫的模样,这种事情难道不稀奇么?” “的确。”楚逸暄点点头,“不过,本王身子一直不太好,一年当中一大半的时间都在药庐里度过的,王妃也是知道的。” “是,所以,王爷的意思是说,不认识自己的丈夫,总比死了丈夫守寡要强,对吧?” 许柔止伶牙俐齿,听得碧苏一阵紧张,生怕楚逸暄突然变脸,到时候苏乐瑶又要什么家法侍候的。 但楚逸暄却没有生气,反而淡淡一笑:“这样想的确也不对。所以,本王来了。” 碧苏一惊,齐王的意思是…… 果然,王府的管家林伯带人将餐桌抬了进来,林林总总的点心和水果很快摆放开来。 “今晚本王就在王妃这儿留宿了,成亲两年,也该尽一尽自己做丈夫的义务了。”楚逸暄的语气淡淡的,这句话却像个炸弹,在许柔止耳边炸响了—— 什、么! 他欺负她两年,一朝她要还以颜色,他就上门要履行做丈夫的义务了? 啊呸!许柔止暗暗地腹诽着,什么丈夫义务,他楚逸暄是想来试探她是不是东宫的探子吧? 他一定认为,如果她是真心嫁给他的,一定不会拒绝他履行那什么丈夫的义务;可如果她只是为监视他、打探齐王府消息而来的,一定不愿意向他献身吧? 真是好笑,就算她肯献身,那又怎样,就凭他楚逸暄这病歪歪随时可能倒地的小模样儿、小身板儿,还能履行得动做丈夫的义务? 简直了! 许柔止冷冷一笑:“王爷要在这里留宿,贱妾可不敢收啊!万一苏夫人、桑夫人什么的知道了,岂不是要杀了贱妾才能解恨!” 楚逸暄却是微一笑:“从王妃今天的表现来看,本王相信,王妃足以自保,绝不会再受任何人的排挤了。” “是吗?”许柔止撇嘴,“可贱妾今天也是死过一回的人哎,王爷难道就一点也不忌讳?” 楚逸暄凝视着许柔止的眼睛,更深的笑意从他的唇角漫开:“说到王妃今天的变化,本王更是深感兴趣。以王妃这般刚强果敢的性格,两年来受了不少委屈,却又怎么忍气吞声呢?” “王爷是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意思。” 楚逸暄笑了笑,起身走到许柔止床前,虽然脚步微跛,却丝毫未损他那迷人的气质,反而令人心头滋生一丝怜悯与遗憾,——这样绝美的男子,却怎么偏生出现了这么一个小缺陷呢? 许柔止警惕地望着楚逸暄,那种感觉,就像一只小白兔警惕地注视着一只不知是虎还是狼的野兽步步逼近自己的地盘。 他到底是虎还是狼? 反正许柔止可以确定,他肯定不会是一只羊! 楚逸暄在许柔止床边坐了下来,伸出苍白但十指修长的手,轻轻去揭盖在许柔止身上的锦被。 许柔止一把压住他的手:“我要干吗?” 楚逸暄的语气仍旧淡淡地:“看看王妃的伤,也好叫郎中来诊治诊治。” “不用了!”许柔止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贱妾的贱命,哪怕得上让王爷请郎中。” “看,这又在怪我了。”楚逸暄不气不急,没有见他用力,却突然掀开了被子,顺手“刷”地拉开了许柔止的衣带…… 我了个去!许柔止心里暗骂,不带这么暴力的! 望着许柔止裹得严严实实的胸腹,香油与鲜叶汁的气味也悄然扑入楚逸暄鼻中。他疑惑地抬起眼,扬起长长的睫毛:“自行处理过了?” 许柔止掩起衣裳,钻到被子里,“不自行处理,还等它破水流脓不成。” 楚逸暄疑惑的目光紧盯着许柔止的眼睛:“没看出来,你还会行医?” “行医?”许柔止笑了,“贱妾哪有这么大的本事。王爷也是庶出,难道不明白庶出的子女不受人重视?受点摔伤烫伤什么的,不自行处理,谁会管你。” 碧苏一惊,王爷庶出的身份可是王府下人最避讳提及的事,王妃竟然敢当着王爷的面直戳他的痛处? 但楚逸暄,却似乎并不在意许柔止跟他提这件事,他微蹙着眉头:“这么说来,你对你父亲颇有微词。” “那没有。”许柔止撇撇嘴,“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不会投胎呗。” 楚逸暄默默地收回目光,坐回到桌旁,眼神也慢慢地冰冷了下来。 碧苏猜不着楚逸暄要做什么,有些紧张地上前道:“王爷,吃些点心吧?” 楚逸暄转过头,看了许柔止一眼,“让王妃多吃些。” “拿来吧!”许柔止也不客气,朝碧苏招手,“碧苏,拿点过来。” 她可是已经饥肠辘辘,肚子里都开始打雷了! 碧苏端了几样点心过来,许柔止抓起来就吃,虽然不是狼吞虎咽,但吃相可真不太好看。碧苏惊讶地望着许柔止,呃,呃,王妃这吃相…… 楚逸暄蹙着眉,默默地注视着许柔止,这个女人!纵然庶出的女子不受重视,也不至于粗俗至此吧? 许柔止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了楚逸暄一眼,放慢了咀嚼的速度,干咳了两声,“咳,这可是我在齐王府第一次吃饱饭。” “吃!”楚逸暄收回目光,点点头,“从今往后,吃饭管饱,没人敢再克扣你的用度了。” “早知如此,我应该早点发飚。” “现在也不晚。” 楚逸暄的语气淡淡的,一点儿也不像生气的样子。碧苏弄不明白了,白天王妃那样闹,王爷真的没生气吗?真的一点也不怪罪王妃吗? 相隔着半个院子的阁楼下,苏乐瑶着急地来回走动着,神态十分焦急、忧虑。 一身紫色华服的年轻女子匆匆来到苏乐瑶面前:“姐姐!” 苏乐瑶停下脚步,看了女子一眼:“怎么才来?都准备好了吗?” 紫衣女子点点头:“姐姐放心,都准备好了!” 苏乐瑶转向许柔止的方向,咬牙切齿地道:“绝不能让这个贱女人碰王爷,就算王爷只是试探她也不行!” “放心吧,姐姐!”紫衣女子满有把握地道,“一会儿,咱们就去闹一场,让他们不欢而散,王爷又不是真的喜欢她,等晚上的事情成功了,明天王爷就可以写休书把她休出王府去!” “好!”苏乐瑶的嘴角噙着一丝冷冷的笑意,“把这个贱人赶出府去,东宫就别想再把把他们的耳目塞进咱们齐王府!” 正文 第5章 :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晚膳用过了,下人很快把餐桌收拾干净,抬了出去。楚逸暄漱了口,修长的十指拈着洁白的手帕轻轻擦了擦嘴,然后放回到面前青衣下侍恭恭敬敬托举着的盘子里。 他那张好看的脸再度转向了许柔止,嘴角露出一丝微微的笑意:“王妃做好准备了吗?” 许柔止一惊:“你真要侍寝?” 楚逸暄微笑着,点了点头。 许柔止咽下最后一口食物,“你真的能行?” 楚逸暄邪魅一笑:“王妃试试,不就知道了!” 擦! 许柔止脸一红,她还从来没跟哪个男人做过这种事情呢,臭男人,竟然要她试试他那方面是不是和他的脚残废! 两个人的对话,让碧苏有些害羞,也有些紧张。她担心地看了看许柔止,楚逸暄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去。 碧苏只得福了一礼,匆匆退出房去。 门外,碧苏不安地看看许柔止,慢慢地,把门轻轻地带上了。 对面的阁楼下,桑沃若紧张拉着苏乐瑶的衣袖:“不好,姐姐,碧苏都出来了,王爷和那个贱人肯定要开始办事了!” “别急,”苏乐瑶虽然自己也有些焦急,但还是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再等一等!这贱人只不过是东宫安插在王爷身边的一颗棋子,并非真心爱慕王爷,王爷若要跟她亲热,她必会抗拒,咱们须得给她抗拒的机会。” 桑沃若担心地道:“可她万一不抗拒呢?万一为了完成任务,获得王爷的信任,她主动向王爷献身呢?” 苏乐瑶摆了摆手:“不会。如果她真会主动,早该主动了,都两年了总在等着王爷的召见。” 桑沃若虽然担心,又觉得苏乐瑶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得紧张地屏住气息,继续等待时机。 房间里,楚逸暄已经坐到了床前,似有意、似无意地将一只手搭在许柔止的肩上。许柔止不由身子一僵! 妈蛋,虽然没有恋爱经历吧,但她也不是那么封建保守的女人,她怕他什么?这么一个病秧子,一脚就能把他踢飞了,她还怕他干什么? 楚逸暄凝视着她的眼睛,眼中满是戏谑的笑意:“怎么,你很害怕?很紧张?” 许柔止情急:“废话!我可是个黄花闺女!” 楚逸暄笑了。“是本王的错。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却被本王忽略了那么久。所以,今天一定要好好弥补于你,可好?” “不好!” “为什么?” “我一肚子的伤啊!”许柔止的紧张情绪已经渐渐缓和下来,“除非,你想弄死我。” 楚逸暄皱了皱眉头,“我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许柔止得意地歪着脑袋:“既然你有心要履行做丈夫的义务,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表现好,我会考虑提前召你侍寝的。” “就今晚。本王会温柔一点的。” 说着,楚逸暄搭在许柔止肩上的手,缓缓地移到了她的后背,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了紧勒在她细腰上的衣带。 “喂!”许柔止反过手去,一把抓住楚逸暄的手,“你敢霸王硬上弓,小心我把你踢成残废啊!” 楚逸暄蹙起了眉头。 “你真不愿意?” “今晚不愿意!” 许柔止没有把话说死,她说的可不是不愿意,只是今晚不愿意!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的身份不是齐雨了,而是齐王妃许柔止。楚逸暄是她丈夫啊,楚逸暄要履行夫妻义务,她没有权利拒绝。 但毕竟现在她身上有伤,这一次拒绝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楚逸暄不能拿这件事做文章吧。 楚逸暄并没有收回手,只是蹙着眉,凝望着许柔止。 许柔止迎着楚逸暄的目光,非常坚定,但心里也在打着小鼓。 特喵的,楚逸暄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那个苏乐瑶独占心理可不是一般的强啊,她能容许楚逸暄在她房间留宿? 好吧! 许柔止放开了楚逸暄的手,手臂转而勾到楚逸暄的脖子上,对他妩媚地勾唇一笑,娇滴滴地道:“既然王爷如此厚爱,贱妾今晚就好好服侍王爷就寝吧!王爷是要一次呢,还是两次呢,还是三次呢?” 房门“啪”地推开了! 苏乐瑶与桑沃若怒气冲冲地出现在房门口,一红一紫两道身影煞是引人注目。 “贱人,你好不要脸!”两人进了房间,站在阴沉着脸的苏乐瑶旁边,桑沃若指着许柔止,咬牙切齿地道:“什么一次两次三次的?亏你还是太子师的女儿,说出这种话来,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许柔止收回手,皱了眉头:“我没有听错吧!一个侧妃竟敢干涉王妃和王爷履行夫妻义务?东洛的律法允许你们这么猖狂嘛?” “别跟我说什么律法,在齐王府里,只有家法!”苏乐瑶冷冷地走到楚逸暄身边,“齐王府的家法可不会对淫溅的荡妇格外开恩!” “什么,”许柔止满不在乎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难道苏夫人和、桑夫人和王爷,你们晚上不是一次、两次、三四次的啊?” “我们才没有!”桑沃若脱口而出。 “怎么,”许柔止吃惊地望向楚逸暄,“原来你根本就不行啊?” “大胆!”苏乐瑶恼怒地指着许柔止,“对王爷说话竟然如此放肆!” 许柔止撇撇嘴,“齐王府真是有家法没家教啊!在王爷和王妃的面前,小小两个侧妃居然大呼小叫的,到底是谁放肆?” 一直沉默不语的楚逸暄缓缓地站起身来,转身走门外走去,只扔下冷冷的两个字:“好了!” 许柔止抬眼望着苏乐瑶和桑沃若,“王爷说好了,你们没听到啊?” “你……”桑沃若有些生气,苏乐瑶却看了她一眼,朝楚逸暄追了出去。 桑沃若回过头来,瞪了许柔止一眼:“哼!” 许柔止撇撇嘴,人可终于都走了,她也松了口气。碧苏关门进来,紧张地道:“王爷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又……” 许柔止皱着眉头,此时,她完全地收起了嬉皮笑脸,“碧苏,尽快帮我弄到医书。” 她也预感到了啊! 今天晚上这件事,虽然楚逸暄未必是真要在她这里留宿,但一定也打翻了苏乐瑶和桑沃若的醋坛子。 女人的醋坛子一旦被打翻,那后果可是很可怕的! 尤其是,像苏乐瑶和桑沃若这样本来就擅弄心计的女人! 这一晚上,许柔止久久没能睡着。 这是她穿越来到这个陌生时空来的第一天,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要紧的两件事,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发生多少事,日子才能过得安生些。 不过,她是一定不会轻易认输的,不管苏乐瑶和桑沃若想出什么招数来对付她,她一定会见招拆招,绝不会栽在苏、桑的手上! 二更的鸣锣声响了。 与皇帝商议完了第二天朝堂上亟需解决的问题以后,皇太子楚逸昭这才带着随从从皇宫里走了出来。 等候在宫外的手下将马车赶了过来:“太子爷,请上车吧!” 楚逸昭伸了个懒腰,正要登上马车,抬眼却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一个跟头摔倒在地,摔到了马车面前。 楚逸昭不由皱起了眉头。手下已经厉声喝道:“什么人?竟敢惊动太子殿下大驾!” “原来是太子爷!”摔倒在马车前的青衣小侍慌忙爬起身来,向楚逸昭躬身深施了一礼,哭道,“小的是齐王府的家奴,王爷突然病重,小的进宫禀报陛下,好求陛下派两个医术精良的御医去给我家王爷医治……” “三弟病重?”楚逸昭疑惑地皱眉,楚逸暄病重,许柔止为何没有将消息传递出来? 不过想想,兴许是因为许柔止下毒一事令楚逸暄生疑,所以病重的消息隔绝了许柔止,没有让许柔止知道。 楚逸昭立即拉起那青衣小侍:“走,快带我去看看!” 那青衣小侍忙道:“可是,太子爷,小的还要进宫禀报陛下……” “放心!”楚逸昭转过头,对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说道,“我先随齐王府的人去看齐王,你们速速入宫,将齐王病重的事禀报父皇。” 楚逸昭的手下会意,应声答道:“是!” “走吧!”楚逸昭挥手。 马车匆匆向齐王府疾驰而去。 许柔止的房间里,灯熄了,房间里无比安静,碧苏起来添过火,屋里暖烘洪的,许柔止把胳膊搭在被子外面,睡得真香。 一向很少做梦的许柔止,她做梦了。 她梦到自己又穿越回去了,她变回了齐雨,回到了她执行任务的那个现场,只不过,恐袭已经结束,维和部队也已经全部从战地撤离,空旷的场地上,除了隐隐的血迹,就只有轻轻的风在耳边悄然吹过。 她失落在站在风中,呆呆的。 真的穿越回来了吗?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脚,真真实实的,有血有肉的,呃,胸口上的伤也没了,完好无初啊有木有! 小小的激动取代了失落的感觉,得,穿越回来了真好,不用再在那个什么鬼齐王府跟那两个狡猾讨厌的女人周旋了,这太好了! 生活在现代,压力再大,也不会比那个什么鬼齐王府里随时可能丧命要好吧! 许柔止决定去找大部队,然后还要回军校继续学业呢! 这时,一只手从后面伸了过来,悄悄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正文 第6章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许柔止本来以为还有自己人留在这里等她回来,可那只手悄悄地从她的胳膊往上滑去,不安分地握住了她的香肩。 许柔止一惊! 这不是自己人! 自己人不会从胳膊抚摸到肩膀,然后还想把手伸进亵衣探向她的胸口! “谁?”许柔止一下坐了起来,生气地反过手,一把抓住他个人的手腕! 入耳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他低声说:“是我啊,柔止!” 说着话,那人朝许柔止扑了过来,一把将她压倒在床上! 我了个去!居然会有这种事! 这声音这么陌生,即使搜遍许柔止的记忆,也没有找到半点相关线索,妈蛋,这一定就是苏乐瑶和桑沃若设计好的吧?她们要给她栽赃,要上演捉奸的戏码,要彻底毁坏她许柔止的名誉! 一瞬间,许柔止脑子里迅速作出了反应,死也不能让人看到她被一个陌生男子压在身下的情景! 许柔止咬着牙,悄然躬起了膝盖,猛地朝那男子的档下顶了上去! “哎哟!” 随着一声惨叫,男子从她身上翻滚了下来,滚倒在床下,“柔止,是我呀,你怎么对我下毒手呢?” 声音惊动了碧苏,碧苏匆匆爬起床,捧着油灯推门进来:“怎么了,王妃?” 灯光映照在床边满头大汗、痛得五官变形的男子脸上,碧苏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苏柔止接过碧苏手上的灯,“家里进贼了,快喊人!” “哦,哦!”碧苏回过神来,正要开门喊人,这时,匆匆的脚步声却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潮水一样朝她的房间涌来! 无数下人提着灯笼围在门外,苏乐瑶与桑沃若阴沉着脸出现在门口:“刚才是谁说,有黑影悄悄潜入了王妃的房中?” 所有人都看到了,头发凌、乱身穿着白色亵衣站在桌旁的王妃,以及靠在床脚边那个捂着档部、满头汗水的男人。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意思? “苏夫人……桑夫人?”碧苏愣住了! 怎么这么巧,她们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完了!碧苏的一颗心缓缓地往下沉了下去,苏夫人和桑夫人正愁没有机会置王妃于死地,如今让她们看到这一幕,王妃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乐瑶与桑沃若的目光,齐齐落在了那男人的身上,苏乐瑶铁青着脸往屋里走了进去,“好啊,许柔止!王爷白天有意来与你修好关系,可你却把王爷赶了出去,原来,是因为你这屋里还藏着一个男人啊!” 桑沃若愤怒地道:“真没想到啊,许柔止!原来你竟然背着王爷偷男人,这就是你下要毒谋杀亲夫的原因吗?” 碧苏慌了,忙双手乱摆,着急地解释道:“苏夫人、桑夫人,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王妃没有偷人,王妃是清白的!” “清白?”苏乐瑶冷笑,回头看了身后的下人一眼,“难道我们冤枉了她不成?难道这么多双眼睛难道都看错了不成?她许柔止难道不是衣冠不整?难道她床边那个不是个男人?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两个人还都衣冠不整,都这样了,还敢说清白两个字?” “这……这……”面对咄咄逼人的苏乐瑶和桑沃若,碧苏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她无助地转过头望着许柔止,只盼着许柔止能为自己辩解两句,可许柔止却只是若无其事地在桌旁坐了下来,淡淡地道: “苏乐瑶,你们想要怎么样?” “应该是我们问你,苏柔止,你想要怎么样?”苏乐瑶厉声道,“你偷男人偷得明目张胆,还理直气壮,你把王爷的颜面置于何地?你把皇室的颜面置于何地?苏柔止,你是不是以为,身为太子师的女儿,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胡作非为?” 许柔止轻抚着自己的指甲,长叹了一声:“听起来,好像很严重啊!那你们是怎么打算的呢?” 苏乐瑶斜睨了许柔止一眼,前向跨了一步,对那男子厉声问道:“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半夜三更会出现在齐王妃的房间里?” 那男子人早已吓得一头的冷汗,经苏乐瑶发问,忙不迭地朝苏乐瑶行礼:“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桑沃若站到苏乐瑶身旁,朝那男子厉声道:“说,你是什么人?和齐王妃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半夜三更会在她的房间里?” 男子紧张地看了许柔止一眼,低下头去嗫嚅道:“小人……小人只是走错了房间而已。” 碧苏一愣,随即也松了口气,忙上前道:“夫人,这果然是误会一场……” 许柔止叹了口气,碧苏这傻丫头,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啊! 果然,苏乐瑶冷笑一声:“走错房间而已?走错房间还能准确地走到她的床边?” 她指了指床上皱成一团的锦被,声音愈加严厉:“看看这被子,你还不肯招吗?难不成,你要上了刑才肯说实话?” 那男子大惊失色:“夫人千万不要用刑呀!小人说实话,小人说实话就是!” 苏乐瑶冷冷地道:“还不快招!” 男子抹了一把汗,抬头看了许柔止一眼,又低下头去,低声说道:“小人……小人名叫徐奉生,是城西徐记医馆的伙计,三年前许小姐,也就是齐王妃,她曾到徐记医馆看诊,当时是小人接待的许小姐……许小姐欣赏小人热情真诚,还给小人打了赏,从那以后,许小姐每次生病,都会派人把小人叫来,亲自给许小姐诊治……” “哦?”桑沃若皱着眉头,“这么说,你们已经往来了三年时间了?” “是的。不过,”那男子抬起头,诚恳地望着苏乐瑶:“两位夫人,小人的确只是来给齐王妃诊病而已,小人和王妃是清白的,两位夫人千万不要误会呀!” “误会?”苏乐瑶哈哈大笑,“一个男人,深更半夜来给一个有夫之妇诊病?徐奉生,你是当我们傻呢,还是你傻?” 桑沃若斜眼望着那男子,说道:“姐姐,此人嘴硬,还一心想保护许柔止,依我看,咱们要是不用刑他肯定是不会说实话的!” “也好。”苏乐瑶扬扬眉,“那就上拶指吧!” “对!”桑沃若笑道,“我看啊,要是把他手指夹断了,看他以后还怎么干坏事。” 那男子听了,吓得面如土色,连连伏地磕头,哀声求饶:“两位夫人饶命,千万不要夹我手指啊!小人还要靠手吃饭呢!” 苏乐瑶的语气再度变得凌厉起来:“那就说实话!” 男子伏地急急地道:“王妃召来小人,的确不止是为了看病……” “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给王妃排解寂寞!” 顿时,屋里屋外,所有人都屏息静气,鸦雀无声! 排解寂寞,在现代来说,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很出格的行为。但是在那个年代,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排解寂寞,那意味着什么,只要是成年人,几乎都会明白。 许柔止当然也听明白了! 苏乐瑶缓缓地转过头来,冷冷地望着许柔止:“许柔止!齐王妃!你的情人都已经招了,你可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许柔止叹了口气:“那你不问问他,基本上间隔多长时间来一次啊?” 苏乐瑶立即转向那男子。那男子满头大汗涔涔而下:“小人也不敢常来,但只要王妃派人去接应,小人便不敢怠慢。” “是谁把你放进来的?” “小人只知道那位小哥眉毛中有一颗黑痣,王妃每次召小人来时,都是那位小哥看守后门,小人才能进入王府。” “好啊!”苏乐瑶厉声道:“林伯!咱们府上,是否有一个眉毛中有黑痣的家奴?” 管家林伯慌忙上前,声音有些微微地颤抖:“是,是有的,夫人。” “他叫什么名字?” “那小子叫汤饭。” “今晚可是他看守后门?” “是的,今天晚上正是轮到他当值后门。” 苏乐瑶冷笑着望向许柔止:“人证物证都已经有了,许柔止!你可认罪?” 许柔止叹了口气:“为了整我,你也是煞费苦心,整了这么多证据,听起来跟真的似的,我还能说什么呢?” 苏乐瑶冷“哼”一声,“不管你认不认罪,人证物证在此,你无法抵赖,就等着王爷处置吧!” 桑沃若吩咐林伯:“去请王爷过来处置这件事情吧!” “是,夫人。”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碧苏已经被吓懵了!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她时时刻刻都在王妃身边,见证着王妃的一言一行,王妃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医馆伙计交好?为什么,这件事情会如此证据确凿,容不得王妃半句分辩? 夜色已深。 许柔止的房间里,所有下人已被屏退,包括碧苏。 那男子仍旧满头大汗跪在床边,楚逸暄坐在桌旁,他脸色极为苍白,一副疲惫虚弱的样子。 太子楚逸昭坐在楚逸暄身旁,蹙眉观望着自己手中的茶杯,默不作声。 许柔止默默地站在楚逸暄的对面,她不明白,虽然白天楚逸暄的脸色有些苍白吧,但也没这么弱啊,现在这整的哪一出,一副病得快死的样子? 她也不明白,楚逸昭怎么也来了,他还来得这么巧,在她被栽赃泼污的时候来见证她的窘状? 此时楚逸暄又何尝不是满腹疑惑,他是想来见证楚逸暄是不是真的病重了,——虽然楚逸暄的确像是病得很重的样子,但为什么刚好赶上齐王妃被指偷人这种事? 正文 第7章 :想休我?没那么容易 苏乐瑶和桑沃若站在楚逸暄的身后,桑沃若脸上已经是一脸难以掩饰的得意。 “王爷,事情已经问得清清楚楚的了,这野汉子供认不讳,许柔止也无言辩驳,罪证确凿,她抵赖不了了!” “是啊,王爷,这个女人败坏齐王府的家风,也败坏皇室的声誉,绝不能就这样放过她!” 苏乐瑶与桑沃若一人一句,一唱一和,得意而冰冷的目光逼视着许柔止。 窗外,碧苏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无比地为许柔止的处境担忧! 楚逸暄叹了口气,转头望向楚逸昭:“大哥,我该怎么办?” 楚逸昭蹙着眉,默默地凝望着眼前的许柔止,难道,齐王府的人把他引来,其实是为了要他见证楚逸暄如何处置许柔止吗? 楚逸昭确定,许柔止应该没有败露任何行迹,因为,许柔止嫁入齐王府后,并没有为他执行过任何任务,他与许昌也并没有向她传达过任何命令,她不可能引起楚逸暄的怀疑。 当初,太子师许昌安排许柔止嫁入齐王府,也正是因为许柔止逆来顺受的性子守得了逆境,他们相信,她这块好钢能够用在最关键的刀刃上。 而当初,之所以安排许柔止嫁入齐王府,而不是任何别的臣属家的女子,也是因为,他们明确要让楚逸暄知道,太子东宫对他齐王府有所防范,提醒齐王府不要怀有不该有的异心。 难道,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楚逸暄才一心想把许柔止赶出齐王府? 所以,楚逸暄先是两年来一直冷落许柔止,连面都不曾正式地与她见过一次;然后,又借助什么下毒案企图置罪许柔止? 下毒案置罪未遂,于是又上演了这么一出偷汉子的大戏? 楚逸暄的用意,楚逸昭心里已经清楚明了。 看来,维护许柔止已经没有理由。许柔止要想在齐王府留下来只怕也不可能了。 楚逸昭放下茶杯,缓缓地道:“如此败坏风纪、毁我皇室声誉,实在为理法所不容。既然罪证确凿,那就杀了她。” 许柔止猛地抬起头,望着楚逸昭,我靠,就因为她没有为东宫做过有利的事情,所以,他就这样弃她不顾了?竟然让楚逸暄杀了她? 楚逸暄也微微愣住,转头望着楚逸昭。 楚逸昭的这个提议,却是让苏乐瑶与桑沃若又惊又喜!桑沃若抢着道:“太子爷说的是!” 苏乐瑶立即瞪了桑沃若一眼,桑沃若忙闭上嘴巴。苏乐瑶轻声道:“太子爷说的是,不过,不管怎样,齐王妃也是太子师的千金,若是杀了她,只怕也会伤了太子师的心。所以,还是饶她一命的好。” “哦?”楚逸昭回过头,看了苏乐瑶一眼。 苏乐瑶微微一笑:“不过,她这样做,既毁了皇室的声誉,也大大的刺痛了王爷的心,继续留在齐王府也不合适了。” 楚逸昭点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休了她?” 苏乐瑶含笑点头。 “留她一命也好。太子师会领你们这份人情的。”楚逸昭望向楚逸暄,“三弟,你怎么说?” 楚逸暄虚弱地闭上双眼:“就由大哥作主吧!” 楚逸昭点点头,站起身,“那好,我就先回去了。” 苏乐瑶正要说“恭送太子爷”,许柔止却缓缓地站了出来,声音清冷地道:“你们决定了我的命运,但好像还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吧?” 苏乐瑶一愣。 楚逸昭也缓缓地坐了回来,蹙眉望着许柔止。 许柔止扫了缓缓睁开双眼的楚逸暄一眼,指了指跪在床前的那个男子:“各位,你们认定我跟那个男人有关系,就凭他的一面之词吗?” “一面之词?”苏乐瑶冷笑,“可还有后门值守的家奴为证!” 许柔止耸耸肩,“我怎么知道,那个叫什么汤饭的家奴,他是受你的指使才来指证我的呢?” “你休要血口喷人!”苏乐瑶怒道,“竟然当着太子爷和王爷还敢胡言乱语,你是疯狗乱咬人吗?” “楚逸暄,”许柔止不理苏乐瑶,面向着楚逸暄,“你想休了我,最好能找一个能够让人信服的理由。说我和这个男人有关系,你真的确定吗?” “你竟敢直呼王爷的大名!”苏乐瑶生气。楚逸暄却压了压手,示意苏乐瑶噤声。 他抬眸望向许柔止,微微蹙着双眉:“人证物证俱在,王妃还是死不承认?” 许柔止看了那男子一眼,“既然你们坚持说我和他有关系,那我想知道,我和他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关系?” 苏乐瑶皱起眉头:“许柔止,你好不要脸!这种问题竟然也问得出来!” 许柔止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既然要定我的罪,你们当然得把事情弄得更清楚啊!不对吗?” 楚逸昭点点头,转向那男子,沉声问:“说,你与齐王妃都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那男子战战兢兢地抹了把汗,躬着身紧张地道,“王爷饶命,太子爷饶命!” 许柔止淡淡地道:“太子爷让你说实话,你就说呗!” 那男子壮着胆子说道:“自……自然是男欢女爱、鱼水之欢……” 桑沃若捂着脸道:“哎哟,羞死人了!” 许柔止却不以为意:“哦,两个人都男欢女爱、鱼水之欢了啊!那你应该很熟悉我的身体喽!” 男子有些紧张:“自……自然的。” 这话一出,苏乐瑶紧张了! 她立即意识到,许柔止问这话一定有什么目的了! 果然,许柔止点点头:“那好,那你告诉王爷和太子爷,我胸口的那块胎记是什么颜色,又是什么形状的?” 男子一愣!他抬头望着许柔止,眨了眨眼睛,张口结舌。 许柔止无辜地道:“既然你对我的身体很熟悉,不可能我胸口有胎记你都没看到过吧?” “我……我……”男子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水,“我看过,看过……” “那你说说看呗!”许柔止把双手环抱在胸前,“那你说,我胸口的那块胎记是什么颜色,又是什么形状的?” 男子紧张地望望苏乐瑶,惊得苏乐瑶脸上一板!许柔止看了苏乐瑶一眼,笑道:“看苏夫人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要苏夫人教你怎么说吗?” “胡言乱语!”苏乐瑶怒道,“关我什么事!” 那男子抹了额头上的一把汗,紧张地道:“那胎记……那胎记,夜里我看得不太清楚,没看清楚是什么颜色……” 苏乐瑶与桑沃若紧张得握紧了双手! 苏柔止哈哈大笑,转过身来,向着楚逸暄,“刷”地拉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襟! 雪白的胸脯上,柔嫩如羊脂白玉,光洁细腻得几乎可以反照出光来! 桑沃若顿时急了:“许柔止,你干什么!当着太子爷和王爷的面,你自重些!” 许柔止掩上衣襟,淡淡地道:“楚逸暄,你听得清楚,那个人说,他看不清楚我胎记的颜色,但我胸口,根本没有什么胎记。” 男子大惊,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这又能证明什么?”苏乐瑶冷笑,“你们夜里暗通款曲,他没看清楚那还不是再正常不过!” 许柔止对苏乐瑶理也不理,只是撇了撇嘴,“要证明我的清白,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楚逸暄蹙着眉,终于开口出声。 许柔止笑了笑:“一个经常跟男子偷欢的女人,不可能还是处子之身吧?但我呢,就还是清清白白的处子之身,你找个稳婆来给我验验身,不就得了。” 她说什么? 苏乐瑶吃惊地望着许柔止,她实在没有想到,当着太子和齐王的面,许柔止竟然好意思提出这样的要求!她竟然好意思开口闭口处子之身! “许柔止,你还要不要脸?”桑沃若愤怒地道,“一个女人家,当着两个男人的面,而且有一个还不是自己的丈夫!你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你的廉耻之心哪儿去了?” 桑沃若的话,说得楚逸昭颇为不太自然。尤其是刚才许柔止一下扒开自己的衣裳,露出洁白的胸脯时,他更是目光无处安放。 不过,他淡淡地说道:“齐王妃说得有理,这也是证明清白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苏乐瑶咬了咬嘴唇:“好!沃若,去请稳婆!” 只要桑沃若暗中交待一下,验身的过程中,稳婆就可以帮助许柔止从处子之身变成妇女之身!想要验清白?哼,她可以叫她越验越不清白! 桑沃若应身而出,正要往外走,却被许柔止叫住。她朝苏乐瑶摇了摇手指:“不,你们找的稳婆,我信不过。” 苏乐瑶怒道:“那你要怎样?” 许柔止笑了笑:“这件事情,既然牵扯到了皇室的声誉,免不了也会传到皇帝陛下的耳中。正好,皇帝陛下是这世上最公平公正的人,皇帝陛下派来给我验身的稳婆,我就信得过。” “你……”苏乐瑶指着许柔止,愤怒地道,“许柔止,你不要把事情闹大了!” 许柔止淡淡地道,“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你……”苏乐瑶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她恨恨地跺跺脚,望着面前的楚逸暄:“王爷!” 楚逸暄默默地望着许柔止,许柔止对他绽开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纯真笑脸。 楚逸暄,想把我休出齐王府?没那么容易! 正文 第8章 :我相信你 望着许柔止那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纯真笑脸,苏乐瑶恨得直咬牙,恨不得把许柔止撕成碎片、挫骨扬灰! 桑沃若的感受与苏乐瑶一样,她摇子摇楚逸暄的肩膀,焦急地道:“王爷你快说话呀!” 桑沃若实指望楚逸暄能压一压许柔止的嚣张气焰,也好给她和苏乐瑶出一口气,但楚逸暄沉默片刻,却缓缓地站起身来,面向站楚逸昭,咳嗽了两声,掩着心口说:“大哥,我夜已经深了,我派人护送大哥回宫吧!” 桑沃若一愣,指了指许柔止:“王爷就不管她了吗?” 楚逸暄扫了许柔止一眼,淡淡地道:“不必请什么稳婆了,我相信她。” 王爷相信她? 桑沃若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怎么会相信许柔止的嘛?明明就是王爷默许她和苏乐瑶想办法赶许柔止出府的啊! 桑沃若望望楚逸暄,又望望苏乐瑶:“姐姐!” 苏乐瑶简直已经气炸了肺,可此时却已经无可奈何,她拂了拂桑沃若的衣袖:“好了,天色晚了,先送太子爷回宫。” “要送我回去了吗?”楚逸昭笑了笑,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瞥了许柔止一眼,“若是由本宫派人入宫去请稳婆,倒也可以瞒过父皇,不至于把事情闹大。” “不了,我相信她。”楚逸暄笑笑,“大哥每天帮着父皇处理政务,已经够辛苦了,这些小事就不敢烦劳大哥操心了。” “那怎么行!”许柔止撇了撇嘴,“说我偷人是你们说的,现在又不肯请稳婆证明我的清白,难道齐王爷的意思是,让我以后都要背着这口黑锅在你这两个小妾面前抬不起头来吗?” “什么小妾……”桑沃若有些生气,“我们是齐王府的侧妃!” “侧妃还不就是小妾?” “你……”桑沃若生气得还要再争辩,被苏乐瑶拉住了。 苏乐瑶比桑沃若沉得住气,明知道许柔止是太子的人,现在如果当着太子的面堂而皇之地对许柔止表示不敬,只怕将来难免不会被太子穿小鞋。 所以,苏乐瑶再度阻止了桑沃若,给桑沃若使了一个严厉的眼色。 桑沃若这才明白过来,立即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平日里贱妾们对王妃哪里不够尊敬吗?王妃干吗要这样出言伤人。” 许柔止撇撇嘴:“最佳表演奖送给你了,桑夫人!” “什么?”桑沃若一愣。 许柔止已经转过头来,面对着楚逸暄:“你真的相信我啊?” 楚逸暄望着她,点了点头:“当然。” “稳婆都没来,你怎么就确定我是清白的呢?” 苏乐瑶生怕许柔止坚持要派人入宫去请稳婆,毕竟这事是她和桑沃若挑起的,若是传到宫里,传到皇帝的耳中,只怕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 她立即扶住楚逸暄,说道:“王爷今晚突然病重,太子爷是专程来看望王爷的,结果却听到你这种丑事,你真不怕传扬出去,王爷还要脸面呢!既然王爷说相信王妃,那么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最好,一来不要损伤了皇室的颜面,二来也不要耽误王爷治病!” “是嘛?”许柔止走到楚逸暄面前,仰头望着楚逸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看起来,王爷的确像是病得很重的样子。苏夫人也真是的,王爷都病成这样了,还要把王爷拉来看闹剧,也不怕耽误王爷治病啊!” “你……”苏乐瑶皱了皱眉头,却也无言以对,只得转向楚逸暄,委屈地道,“王爷,今晚的事,乐瑶真的不是故意的,乐瑶听说有人夜闯王妃的房间,乐瑶是担心王妃的安危,这才带着沃若妹妹一起赶来抓贼,没想到发生这种事……” “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苏夫人你咯!”许柔止看了苏乐瑶一眼,“晚上连觉都不睡,这样时刻关注着我这边的动静,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我……”苏乐瑶咬了咬嘴唇,低下头去,心里对许柔止真是恨得要死! 本以为藉这件事情将许柔止休出府去,本以为没有十拿也有九稳的,所以才特地派人入宫,假稳楚逸暄病重,引来楚逸昭,好让楚逸昭见证这件事情,以便使这件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可没想到,一向柔弱的许柔止竟突然变得牙尖嘴利,刚才她的比起在大殿前犹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实在出乎了苏乐瑶和桑沃若的意料! 休许柔止不成,也就罢了,竟然还要被她拉着究根刨底,眼看着事情就要在楚逸昭面前穿帮了,那可怎么成? 苏乐瑶求助地拉拉楚逸暄的衣袖,“王爷,还是把郎中叫到王爷房里给王爷看病再说吧?” 楚逸暄沉默地转过身,“我送大哥出府。” “等一等!”许柔止抢先一步拉在楚逸暄的面前,有些生气地说:“说我偷人就偷人,说我清白就清白了?你们搞的这些事,依据到底是什么?今后到底还能不能让我堂堂正正做人了?” 楚逸暄沉默地望着她。苏乐瑶有些生气:“王爷都说相信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许柔止对苏乐瑶理也不理,只是望着楚逸暄,“堂堂三皇子、齐王爷,不会任由别人这样向自己的王妃泼污水吧?” 楚逸暄定定地望着她,又转头望向一直跪在床前、战战兢兢的那个男子,语气冷冷的:“那人竟敢污陷王妃的清白,把他捆了送官。” “这个人不是王府里的人,他是怎么进得来王府的?” “将此人放入府中的家奴,一并捆了送官!” 跪在床前的男子,已经吓得跪伏在地:“王爷饶命,千万不要将小人送官啊!王爷饶命,饶命啊!” 许柔止看了看那男子,说道:“送官就免了吧!这事传扬出去,损伤的可不止是我许柔止一个人的名誉。” 楚逸暄幽黑深邃的双眸凝视着许柔止:“王妃有何建议?” 许柔止悠然从容地将双手环抱在胸前:“把他和汤饭一起捆了,我要和王爷一起审一审他们的幕后主谋是谁。” 苏乐瑶和桑沃若一惊! 楚逸暄转头看了那男子一眼,“先将他们两人锁入柴房吧!” 许柔止朝苏乐瑶和桑沃若瞥了一眼:“万一明天开审之前,他们被杀人灭口了怎么办?” 苏乐瑶有些生气,你看我干什么! 楚逸暄淡淡地道:“本王可以保证,在王妃开审之前,他们不会死。” “那就好!” 许柔止甩开手,转身往房里走,转过头来,她又看了楚逸暄身旁的楚逸昭一眼,这家伙,眼看保不住她了,竟然说要杀她!人若害她,她可是会还他一针甚至更多的! 这个眼神,楚逸昭自然懂。看来,他的这个仇是被她记上账了! 他笑了笑,这个伶牙俐齿的许三小姐勾起了他的兴趣,他倒想看看,接下来,她还会施展些什么样的手段来反败为胜、化被动为主动。 “好!”楚逸昭点点头,“既然你们的家事处理完了,我也就放心了!家和万事兴,今后好好相处,谁都不要再闹了。” 楚逸暄垂下眼睑,“让大哥见笑了。” “不妨事,谁家还没有个家长里短。我出宫本是要去宰相府一趟,向沈相请教一个重要的问题,我这就走了,三弟,你病成这样,就不要送。” “既然如此,就不耽误大哥的时间了。大哥慢走。” “好好养病!” 楚逸昭拍拍楚逸暄的肩,匆匆离去。 苏乐瑶与桑沃若恨恨地瞪了许柔止一眼,这才扶着楚逸暄离开了许柔止的房间。 热闹的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刚才险象环生的场景,已经惊得躲在窗外偷听的碧苏一身冷汗,终于化险为夷,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迅速回到房中,关上房门,碧苏紧紧抓着许柔止,声音还在微微地颤抖:“王妃,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碧苏,别怕。”许柔止拍了拍碧苏的手背,“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这件事情,一定是苏夫人和桑夫人一手策划的,她们就是想排挤王妃,把我们排挤出王府!” “除了她们,还能有谁呢!不过,”许柔止蹙着眉,楚逸暄和这件事情,一定也脱不了关系! “以前她们对王妃不好,也还没有到这个穷凶极恶、不择手段的程度,”碧苏担心地道,“现在怎么办?今天晚上没有得逞,她们一定还会想出更可怕的办法来陷害王妃的!” “今天在大殿门口,我对苏乐瑶那样说话,一定是激怒了她,所以,她们气不过,才会着急把我赶出王府。别担心,”许柔止往床上一躺,盖上被子,伸了个懒腰,“今天晚上的事情过去了,我也累了,先好好休息休息再说!” “是。”碧苏替入许柔止掖好被子,轻声道,“明天……王妃真的和王爷审汤饭他们两个吗?” “傻丫头。”许柔止笑道,“你以为,她们真会把那两个人留着给我来审吗?” 正文 第9章 :这样的你,本王更喜欢 诚如许柔止所料,第二天一早,碧苏去给许柔止打洗脸水时,在水房听到了关于汤饭以及那个姓徐的男子连夜逃出王府的消息。 碧苏惊呆了! 许柔止睡了一个好觉,早饭也不肯起来吃,碧苏叫她,她只是摆摆手,嘟哝着翻了个身,嘴里喃喃地说着:“让我再睡一会儿。” 已经晌午了,许柔止这才终于翻过身来,睁开双眼,打了个呵欠。 碧苏忙把衣裳抱了过来:“王妃睡得真香啊!” “可不是吗!”许柔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愉快地伸了个懒腰。上军校那两年,起床铃每天都是天没亮就响彻整个校园,睡个懒觉到中午再起床,那可是她和小伙伴们最大的一个心愿了! 碧苏替许柔止穿好了衣裳,“午饭都凉了,我想叫王妃起来吃,又怕扰了王妃的好梦。” 许柔止安慰她:“没事,我睡饱了,都不觉得饿。” 碧苏犹豫了一下,在想,她说的话会不会影响王妃现在的好心情。但这事压在她心头已经一早上了,又实在不能不吐为快。压了压声音,碧苏低声说:“王妃果然没有猜错,汤饭他们两个人,逃出王府去了。” “是吗?”许柔止笑笑,“无所谓,反正我心里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干的。” 碧苏想想也是,就算审问出了真相又能怎么样,王爷一定会护着苏夫人和桑夫人,不会拿她们怎么样的。 这时,管家林来了,在门外探头看看,见许柔止已经起来梳头,忙赔个笑脸道:“王妃可算起来了,——午膳给王妃端过来吧!” 于是,王府下人鱼贯而入,抬来了餐桌,将一盘盘精致的大菜小菜摆放了上来。 许柔止从铜镜中对着餐桌扫了一眼:“哟,很丰盛嘛!” 林伯满脸的笑意,热情又不至太殷勤:“王爷担心昨天王妃冻伤了身子,因此特地命厨房多备些温补的佳肴给王妃养养身子。” “王爷真体贴!不过,王爷昨晚自己身子也不太好,今天好些了吗?” “昨晚郎中看诊之后,已经好些了。” “那就好。”许柔止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夹起其中的一盘菜,“这是什么菜呀?” 林伯立即上前,一一向许柔止轻声报上菜名:“这是一品熊掌、清炖蟹粉、水晶肴蹄、西湖醋鱼、红煨鱼翅、雪花鸡、金寿福,拨霞供,还有这道汤是肉米鱼唇……” 许柔止点点头:“菜做得很讲究,菜名也不错!” ——这菜名许柔止可是一个也没听说过呢! 林伯脸上依然笑意未减:“是的,都是各个菜系的名菜,就是皇宫里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呢!厨师天还没亮就起来准备了,食材也都是现买的,好吃,大补。” “是吗?”许柔止夹起一块金寿福,“这菜没毒吧?” 林伯一愣,忙又笑道:“王妃说笑了!” 许柔止放下筷子,“算了!碧苏,你还是到醉仙楼给我买些杏仁糕吧,我很久没吃杏仁糕了,心里想念得很。” 碧苏忙答应:“是,王妃。” 许柔止朝碧苏使了个眼色,意思是顺便把医书给带回来。碧苏当然心领神会,点头而去。 林伯愣了愣,这,什么个情况,王妃真不肯吃吗?以前的王妃可不是这样的呀! 房门外,传来楚逸暄冷淡的语气:“怎么,这么多宫廷御膳都不合王妃的口味吗?” 林伯立即恭敬地躬下腰去:“王爷。” 楚逸暄从门外缓缓步入,一袭羊毛大氅脱了下来,林伯伸手接过,搂在怀中。一身青衫素立的杨逸暄,脸上是寡淡清冷的神色,默默地在桌旁坐了下来。 他也不看许柔止,拿起桌上的筷子,默默地夹了一口菜吃。每一盘菜,他都尝了两口,慢慢地咀嚼着。 许柔止望着他:“王爷居然亲自试验,贱妾怎么敢当?” 楚逸暄放下筷子:“这菜没毒。味道还很好。” 林伯忙绽开笑脸:“这都是按照皇宫里的做法做的,味道应该相差无几。” 楚逸暄点点头:“御厨做的,也不过是这个味。” 许柔止淡淡地拨弄着自己的裙角,“听王爷这么一说,倒显得我好像是在无理取闹了。” “无妨。”楚逸暄眉角一挑,“不管怎样,本王也是个皇子,本王的王妃,有资格无理取闹。” 许柔止扑哧笑了:“这就是你那两个小妾嚣张的理由啊?” 楚逸暄叹了口气:“她们不懂事,以后王妃多多教育她们便是,过往的种种,王妃就大人大量,不要再计较了吧!” “瞧这话说的,我现在都不好意思计较了!”许柔止拿起筷子,“好吧,我吃。” “以前忽略了王妃,今后,本王也会极力弥补的。”虽然说着极为温情的话,楚逸暄的唇角眉梢却是没有一丝笑意,苍白的脸色,一如外面的积雪一样冰冷。 “是吗?”许柔止抬眼看了楚逸暄一眼,“王爷这时候发糖,是让我不好意思计较汤饭他们两个失踪的事了?” “这件事王妃既然也听说了,那本王就不必重复了。” 许柔止放下筷子:“对王爷来说,自己王妃的清白似乎一点儿也不重要啊!” “当然重要。” “那发生那么大的事,你居然都不查证结果?” 楚逸暄默默地凝视着许柔止,许久,缓缓地道:“因为,我相信王妃。” 他终于不再自称本王了! 许柔止耸耸肩:“你真的相信我?理由?” 楚逸暄凝视着许柔止:“若说这两年,其实我一直有在暗中留意你,你相信吗?” 许柔止毫不胆怯地迎着楚逸暄的目光,同样注视着他,许久,点点头:“如果你没在暗中留意过我,那我才不相信呢!” 楚逸暄往前凑了凑,蹙眉凝望着许柔止,“现在的王妃,才是自己最真实的状态吗?” 哈!许柔止笑了。 “王妃笑什么?”楚逸暄仍旧不动声色,眼神却变得更加冰冷。 “王爷现在是在提醒我,我现在不再任人欺负了,处境就变得危险了?” “当然不能这么说。”楚逸暄收回目光,缓缓地站起身来,林伯忙将着羊毛大氅披到楚逸暄的身上。楚逸暄的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意,“本王是说,现在这样的王妃,本王更喜欢。” 狗屁!许柔止想说,谁稀罕你喜欢不喜欢我! 楚逸暄转过身,一跛一跛地,缓缓朝门外走去。 门外风雪不止,楚逸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之中。 林伯回身替许柔止关上了房门,风声止于门外,屋里有炉火烤着,暖融融的。 许柔止在桌旁坐了下来,听了听声音,门外已经归于平静。她这才拿起筷子,每一盘菜都尝了两口,果然好味道啊! 于是,许柔止又大口大口地,直到吃了个肚儿圆,摸着肚子靠在椅子上,想想未来的日子,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刁难与排挤呢,她是有一顿就吃饱一顿吧! 要是还能穿越回现代去啊,她就开一个餐馆,对,名字就叫御膳房!照着这个味道把这些菜都给做出来,保证生意红火啊! 对面的阁楼下,苏乐瑶与桑沃若见楚逸暄终于从许柔止的房间出来了,立即欢喜地迎上来。 “怎么样,王爷?她有没有怀疑我和沃若?”苏乐瑶问。 “这件事情,她应该不会再追究了。”楚逸暄淡淡地道。 “啊,她真会就这么罢手?”桑沃若疑惑地道,“我感觉,昨晚上的事她已经猜到了是我和苏姐姐做的。” “她当然知道。”楚逸暄冷冷地道,“你们真是争气啊!还在太子面前出了一回丑,让人看清了咱们的意图。” 苏乐瑶羞愧地低下头去:“我也不知道许柔止这个贱人怎么就变得聪明起来了。” “是啊!”桑沃若愤愤地道,“看来以前她那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这个女人太虚伪了,咱们下次下手一定要更狠、更有力,一次把她击垮才行!” 楚逸暄紧蹙起眉头,“还要来下次?” 桑沃若一愣:“王爷不是也不想把她留在身边吗?” 楚逸暄寒着脸:“没有我的允许,休得再轻举妄动!” 桑沃若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望望苏乐瑶,又望望楚逸暄,委屈地低下了头去。 楚逸暄到药房去了。 桑沃若与苏乐瑶默默地站在原地,注视着楚逸暄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之中。两名青衣下侍已经跟了下去,尾随在楚逸暄的身后,走在前头的楚逸暄脚步虽有些跛,却不失一身贵气,令人不敢抗逆。 桑沃若有些沮丧:“姐姐,王爷为什么不让动许柔止?我怎么觉得,王爷好像看上许柔止了?” 苏乐瑶皱着眉头:“不可能的!” “可我感觉……”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苏乐瑶的语气带着怒意,掷地有声,转身离去。 不是楚逸暄不可能爱上许柔止,而是,她绝不会允许这种可能性发生! 王爷他,怎么能爱上一个奉命嫁来监视他的女人? 桑沃若闷闷不乐地转过身,也朝自己的房间走回。转头望望许柔止的房间,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桑沃若是觉得,王府以后可能少有宁日了。 正文 第10章 :由她去吧 碧苏回来了。看看没人,她放下手中的杏仁糕,敞开衣裳,取出怀里的一卷医书,“王妃,我回来了!” 许柔止乐了,把医书抢过来翻了翻,兴奋地道:“不错嘛,有人发现了没?” “不会!”碧苏笑嘻嘻地,“这一次,可能她们也怕王妃了,出府入府也没人来问。我是从醉仙楼后门出去的,拿了医书以后又从醉仙楼出来的,没人发现。” 看了看房门,料到可能会有人偷听,碧苏故意大声地道:“王妃,杏仁糕买回来了,王妃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碧苏真棒!谢谢!”许柔止高兴地搂住碧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以示奖励,惊得碧苏瞬间脸就红了,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有了这本医书啊,许柔止高兴地往床上一躺,嘿嘿,就当她现在抓紧时间补课喽! 苏乐瑶的房中,婢女嫣红匆匆回来,轻声禀报:“夫人,碧苏是回来了,但是很快许王妃就熄灯安歇了,没什么动静。还要继续盯着她们吗?” 苏乐瑶紧皱着眉头:“继续盯着,一件事敢不要错过!” 接连几天,一切风平浪静,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虽然知道有人在暗中盯着她们,不过,许柔止一点儿也不在意。 只要不在明面上招惹她就行!暗地里跟踪啊?想跟就跟呗,只要不嫌脚疼。 许柔止每天带着碧苏到处闲逛,不是混饭馆酒楼,就是看看首饰,买买衣裳,优哉游哉,逍遥自在。 嫣红暗中跟了许柔止几天,一无所获,苏乐瑶不相信:“她真的什么也没干?只是每天到处走走逛逛?” “是啊,我们的人盯得很紧,一刻也没有松懈过。许王妃早膳也不吃,每天睡到巳时才起,午后就带着碧苏出门,傍晚方归。” “她就没与什么可疑的人接头碰面?比如太子宫的人,或者太子师府上的人?” “没有。” 苏乐瑶不由蹙紧了眉头。许柔止从前可是一贯地安分守己,几时像这样整天在外面东游西逛过?更何况,眼下还是寒冬腊月呢,她每天出门不跟东宫的人碰头,那到底干什么去? 苏乐瑶紧蹙着眉头:“你们跟着许柔止,她可曾有所觉察?” “这……应该没有吧?” “可有发现还有别的人在跟着许柔止?” 嫣红一愣:“这……应该没有吧?” 没有才怪。苏乐瑶轻轻捻动着自己的手指,这两天她去看楚逸暄,发现往常都跟随在楚逸暄身后暗处保卫着楚逸暄的侍卫鹿鸣,这两天都不在楚逸暄的身边。 想必,楚逸暄也派鹿鸣在暗中跟着许柔止吧,只不过,鹿鸣轻功好,而嫣红她们眼力差,没有发现鹿鸣而已。 “但是,王爷好像还是很关心许王妃呢!”嫣红试探地说。 “怎么?”苏乐瑶抬起了眼来,满脸的不高兴,“有话就直说。” 嫣红忙说:“虽然许王妃不吃早饭,但林伯每天都让厨房把早膳准备好,说万一许王妃醒了,就立即把早膳端到许王妃房里去。厨房每天把早膳热着,菜色都变了,厨房也颇是烦恼呢!” “是吗?”苏乐瑶有些生气,一把抓住桌角站了起来,“王爷还真把那贱人当回事了!” 见苏乐瑶生气,嫣红忙安抚道:“但好在这几天王爷也并没有去看过许王妃,或许,准备早膳这事,也不过是王爷想稳定许王妃的心,免得东宫出面干涉齐王府的家事罢了。” 苏乐瑶冷“哼”一声,“只怕你想得太天真了!” 嫣红有些紧张:“夫人是有什么对策吗?” 苏乐瑶咬咬牙:“敌不动,我们先不动,继续盯着她就是了。” 夜晚许柔止的房间里,碧苏给许柔止端来热水,许柔止烤着火,泡着脚,很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哎呀,真是好想睡了!明天我要早些起床,我预感明天一定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 “啊?”碧苏一愣,“王妃是怎么预感到的?” 许柔止神秘一笑,在唇边竖起食指:“嘘!明天再说!” 碧苏眨了眨眼睛,王妃的心她还真是捉摸不透啊! 这几天睡也睡好了,吃也吃好了,玩更是玩好了,嵇城里好吃的地方都去个尝了个遍了,首饰店和绸缎庄也看了无数家,这就是王妃想要的生活? 远远的阁楼下,一道颀长的身影远远地注视着许柔止的房间,此时碧苏打开门将洗脚水泼了出来,然后转身回房,关上了房门。 在这个当口,他所看到的许柔止,四肢伸展,神态极为惬意自在。 身后,似含笑意的声音轻声道:“看起来,这几天王妃过得很开心。” “嗯。”楚逸暄默默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鹿鸣跟在身后:“奇怪的是,东宫和许府并没有派人与王妃联络。我不明白,顶着这么严寒的天,王妃天天往外跑,究竟是为了什么。” 楚逸暄淡淡地道:“在你眼皮子底下,她闹不出什么妖蛾子来。就由她去吧!” 鹿鸣犹豫了一下,提醒道:“但嫣红她们,也在暗中跟着王妃。” 楚逸暄放慢了脚步:“只要嫣红没有出面为难她,就不必理会。” “是,王爷。” 东宫的夜晚是安静的,宁谧的。 批阅完了奏折,楚逸昭伸了个懒腰,端起放在一旁桌上的茶。 身旁的老太监轻声提醒:“太子爷忙了一天了,是否准备歇息了?那边,太子妃等着给太子爷侍寝呢!” 楚逸昭摆了摆手:“不着急,刚刚处理完了那么多政务,脑子里还很乱,我得放空放空。让太子妃别等了,早些歇着吧!” “是,那老奴这就去禀报太子妃。” 老太监退去,楚逸昭朝大殿下的侍卫展曹招了招手,展曹应声上前,施了一礼:“太子爷。” “齐王府这几天何异动?”楚逸昭问。 展曹答道:“回太子爷,齐王府风平浪静,齐王爷并没有为难齐王妃。这几天齐王妃每天都在到处闲逛着呢。” “哦?”楚逸昭饶有兴趣,“这么冷的天,她到处闲逛个什么?” “属下也不清楚呢,有人在暗中跟着齐王妃,因此,小的们也不好靠得太近。” “哦!”楚逸昭点点头,缓缓地喝了一口热茶,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夜晚许柔止那尖牙利嘴、从容不迫的小模样,不禁微微一笑。 虽然许柔止是太子师的女儿,可他却对她并不熟悉。但至少,他对许柔止还是有些印象的。 他印象里的许柔止楚楚可怜、十分柔弱,丝毫没有攻击性,看起来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所以,那样的许柔止,才能在齐王府平安地度过了两年。 这也是他同意许昌,将许柔止嫁入齐王府的原因之一。 但现在想想,若许柔止一早呈现的是现在这般性格,或许会对他更有利呢? 以前的许柔止任人欺凌,不敢反抗,而现在的许柔止,才不会忍气吞声呢,若她能制住齐王府的两个侧妃,将齐王府搅得鸡犬不宁,那么,齐王他该坐不住了吧? 齐王若是坐不住了,暴露了一些什么问题出来,那么,便是他利用时机做一篇好文章的时候到了! 所以,当许昌就许柔止这件事情向楚逸昭请罪时,楚逸昭大笑道:“无妨!柔止这样一闹,或许可以帮着我们,把事情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引呢!太子师就不要管了,若有需要,本宫自会出面制衡的。” 不但如此,他还应该再帮一把忙,让许柔止加速捣乱的进程! 只要齐王府乱了,好戏就该开场了! 楚逸昭抿着茶,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 逸暄,别怪大哥对你无情,任何可能对我继承皇位产生威胁的事,我都不会容许它发生! 又是新的一天来了。 风雪已停,艳阳高照,温暖的空气徐徐地从空中拂过。地上积雪渐渐融化成水,在阳光下泛着晶晶的亮光。 许柔止果然早早地起来了,——当然,这个早只是对她而言。 对她来说,上午十点起床都算早了!可是,别人的日子都开始了半天啦! 见许柔止醒了,林伯立即命厨房把早膳端了过来。 望着餐桌上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许柔止有些惊讶:“早餐也这么丰盛吗?” 林伯微笑道:“王爷猜到王妃可能吃了就要外出,所以请王妃多吃些。” 许柔止撇撇嘴:“原来他在监视我啊?还知道我起来就要出去。” 林伯忙解释:“当然没有,王爷怎么会监视王妃呢,王爷只是……” “王爷只是关心王妃!”许柔止抢着替林伯把话说完。林伯笑了。回身朝身后招招手:“都抬进来吧!” 只见王府的青衣下侍两个组成一对,抬着好几个箱子就进来了。 许柔止一愣,指了指那些箱子:“都是些什么东西?” 林伯轻声道:“还不快给王妃打开。” 青衣下侍立即把箱子一个个打开了,只见箱子里一箱箱的首饰、衣裳,还有许多糕点和零食,真是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夺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