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入狱 “爸,人不是我杀的,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杀的……”  许南烟跪在许宅的大院里,堆砌在地上的雪,几乎漫过了她的腰身。   父亲没作声,就那样居高临下的冷冷地看着她,模样一夜间苍老了不少。   半晌,动了动唇角说了句,“南烟,你招惹谁不行,偏偏去招惹霍廷深!”   许南烟被父亲质问的默声。   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往日里那些信奉为神祗般的爱情,荒谬且可笑。   门外警车的鸣笛声一阵阵传来,声音越来越刺耳,许南烟知道,自己这场牢狱之灾,怕是躲不掉了。   许宅的宅门跟别墅的房门同时打开,十多个警察从宅门外冲了进来,人群最后,站着冷清着脸的霍廷深。   许南烟下意识的蜷缩身子,整个人抖的像筛子一样。   “霍总,南烟她……”   父亲终究是不忍心,上前一步,试图找寻回旋的余地。   “许总,您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人,应该知道,在商场上能站住脚是多么不容易,俗话说,慈母多败儿,慈父也一样,我这是在替许总清理门户!”   霍廷深冷眼旁观,明明三十岁不到,气场却完全胜过了年过半百的父亲许世杰。   许南烟跪坐在地上,看着昔日里高高在上一身傲骨的父亲为了自己卑躬屈膝,一双过分白皙冰凉的手抻了抻,扯过父亲的裤脚,抬眼,双目婆娑,“爸,你别求他!”   许南烟的话,惹得霍廷深一阵讥笑,半蹲下、身子,钳住她冻得发青的脸,嘲讽,“不求我?不求我你就是死路一条,懂吗?”   “就算是求了你又如何?难道我就不用死了吗?”   许南烟咬着下唇,似隐忍,实则是已经无望。   许南烟的问话,石沉大海,霍廷深没给她回应,向站在身后的人摆了摆手,声音温凉,“还不把许大小姐带走?”   闻言,匍匐在雪地里的许南烟,想动弹,却被身后的警察钳住手臂,一双冰冷的手铐带在腕间,刺骨冰凉。   许南烟被从后拖着离开许宅大门,她双眼空洞,直直的盯着她身子划出的小路,小路尽头,是被白雪洒满肩头的父亲。   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   ——这句话很好的描述了许南烟的现状。   在她十六岁以前,家境优渥,父慈母爱,似乎上天把所有的眷顾都给了她,可是不过是短短一天,一个生日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她成了杀人凶手,她整整爱慕了七年的男人,成了送她进监狱的罪魁祸首。   直到被拖进牢房的角落,许南烟都不相信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她不断的拍打着紧锁的铁门,直到同牢房内的几个人嫌她烦了,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揍了一顿,她才躺在水泥石的地面上消停下来。   入夜。   稍稍安稳下来的许南烟在阴冷潮湿的单人床上辗转难眠,翻了几下、身子,惹得自己下铺的人频频不满,咒骂了几句。   她抬眼,入目的是巴掌大的小窗,窗外是一轮看起来孤寂冰凉的弯月。   还来不及自我嘲讽,监狱的房门忽然打开,进来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狱房内的四个人都一个激灵起身。   两个男人在四个人脸上扫视了一眼,上前,走动许南烟面前,一伸手,扯着她的衣领,连拖带拽从床铺上拽了下来。   许南烟睡得是上铺,但是拽扯她的人却丝毫没有顾念,直直把她摔在了水泥地板上,手臂划过铁窗的栏杆,留下一道血痕。   “是霍廷深吗?”   这是许南烟从地上起身唯一的问话。   扯着许南烟衣领的男人僵硬了下,没应答,继续手下的动作把人拖拽出门,带到了另一个房间。   新的房间,跟刚才简直是天然之别,温热的暖气忍不住让人身上的每一处毛孔都舒展开,今天白天刚见过的男人,如今犹如一尊雕像,身子嵌在沙发里,手指间夹着一根明明灭灭的香烟。   “跪下!”   许南烟杵站在地上,身后传来厉声,紧接着,就是膝盖处被人从后狠狠踹了一脚,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许南烟,在你对小曼做出那种事的时候,你心里有愧疚吗?”霍廷深吐了口烟卷,声音平淡,就像是普通的闲话家常。   “霍廷深,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问我这句话,不觉得有些多余吗?”   许南烟抬头,脸上掀起一抹嘲弄,一整天的恐惧忽然就散了——都成了阶下囚了,难道还有什么比这个还悲凉?   话落,霍廷深的身子倏地前倾,冷冽,“你的意思是到现在为止,你还不觉得对小曼有丝毫愧疚?”   ‘人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有愧疚??’   ——许南烟怒火中烧的想着,但这句话终究是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许南烟,你就是从小被娇惯坏了,你还不知道吧?今天你入狱后,你爸就脑出血住院了,如今许家的家业怕是都落到你那个继母跟同父异母的哥哥手里了……”看着许南烟愠怒的样子,霍廷深不怒反笑。   “霍廷深,你卑鄙!!”许南烟咬着牙槽,愤愤地开口。   “我卑鄙?你们家的家事,怎么能说我卑鄙?”霍廷深笑笑,起身,走到她面前,附耳,讥笑,“你爸直到住院前还在不竭余力的替你开罪,可惜,被你继母下了药!”   霍廷深话毕,挺直脊背,大笑。   许南烟瘫坐在地上,指甲嵌进掌心。   她早知道,她那个继母跟哥哥早被霍廷深收买了,只是她没想到,他们居然……   “许南烟,今天你继母找到我,用许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求我,求我让你在狱中身败名裂,即使出去,也不能撼动到她儿子的地位,你猜,我替她想了什么办法?”   霍廷深站在许南烟身侧,提唇,一脸戏谑。   听着霍廷深侃侃而谈的话,许南烟不答,只是苦笑。   那个女人死了,她在入狱的那刻早已身败名裂,这些人的作为,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见许南烟不答,霍廷深侧目,自顾自的开口,“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很想爬上我的床吗?如今,我就满足你!”   话毕,他直接伸手猛地提起了许南烟的身子,一把扯开了她身上的囚服。   ……   次日。   A市各大头版头条纷纷都是许氏大小姐入狱都不知检点,淫祸监狱……   紧接着,就是许氏宣布跟许南烟断绝关系,落款,是父亲许世杰的签字! 正文 第2章 重见天日 狱中三年,度日如年。  许南烟刑满释放的那天,手攥着一个编织袋从牢房走出来,坡着一只脚,行走艰难。   “出去之后好好做人,这次如果不是姜律师帮你查证到前几年的案情另有蹊跷,恐怕你下半辈子就要在监狱中度过了!”   送许南烟出监狱的狱警叹气,似乎是在替她可惜,又似乎是在替她抱不平。   许南烟低着头,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轻‘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监狱内环境不算差,只是有些阴暗潮湿,好在还会定期让她们坐在草坪上晒太阳,才不至于会发霉。   监狱外,树荫下,是倚在树冠丛中的姜恩,金丝边框眼睛,看起来极为儒雅。   在看到她的时候,神色一晃,把手里的香烟扔在了脚下,走近,“怎么这么久?我算着时间还以为半个小时前就出来了!”   “收拾东西,耽搁了会儿!”   许南烟低声细语的回话,眉峰却是不自觉的蹙了蹙,外面的阳光太过刺眼。   许南烟的话,让姜恩把视线落在了她手里的编织袋上,空扁扁的,实在是看不出装这点东西需要半个小时。   “姜恩,我……”许南烟停住正准备走的脚步,想问一句‘我爸那’?可是话卡在嗓子眼,怎么都问不出口。   “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姜恩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断她的话,径直朝着马路对面的卡宴走去。   车上,许南烟一言未发,只是把头倾靠在车璃上,看着窗外变化万千的高楼耸立,觉得自己跟这个城市更加格格不入。   许世杰死了,纵使姜恩没说,但是许南烟在跟他进家门的那刻,就看到了摆放在偏厅显眼位置许世杰的遗照,一简单的相框,四周被打成结的黑纱包裹着。   姜恩自觉的退到一侧,取了一炷香过来,点燃,递到许南烟面前,“你入狱半个月后,许叔叔就去了,他临走前给我打电话,求我回国!”   许南烟木纳的接过香,双腿僵直的不像话,大半晌才颤颤巍巍的跪下。   照片上的人,始终微笑着,但是许南烟,心头却被凉意笼罩。   上完香,姜恩搭把手,把她扶起来,送到沙发前坐下,“你不必自责,我问过许叔叔的主治医生,他说许叔叔本来就已经是胃癌晚期,就算没有出那样的事,也活不了多久……”   “嗯!”许南烟应声,抬抬眼,“姜恩,谢谢你!”   姜恩跟许南烟当年的关系,就像是许南烟跟霍廷深,只不过,追的那个人是姜恩,被追的那个人是许南烟,而且,姜恩爱的要比她理性,她拒绝,他便出国,远走他乡。   面对许南烟的感谢,姜恩不自然的抬手挠了挠头,“感谢不应该有点实质性的表示吗?比如以身相许之类的?”   “我……”闻言,许南烟脸色一囧,没了下文。   就在两人正觉尴尬时,房门被从外打开,一个保姆模样的中年女人抱着一个呀呀呓语的孩子进门,在看到姜恩时,保姆怀里的孩子奶声奶气出声,“爸爸,爸爸……”   姜恩起身,走到玄关处,从保姆怀里接过孩子,转身回到许南烟身边,“南烟,这是你儿子!”   一句话,许南烟整个人震的说不出话来,良久,伸出手,在摸上孩子胖乎乎的小手时,触电般的收回,“当初不是让你把他送走了吗?”   当年在监狱,霍廷深为了让她真的声名狼藉,不惜‘以身犯险’,给她拍了一段龙凤颠倒的视频影集,只是,在视频中,他未露脸,那段视频后来被流出,成了各大杂志报刊争先报道的热门,每一个标题,都赚足了世人的眼球。   对于许南烟,面前的这个小不大点懵懵懂懂的孩童,即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也是她前半生最大的耻辱。   她没有办法忘记,那日,霍廷深把她抵在监狱的墙壁上,嘲弄的在她耳后开口,“就是干、你,我都不想直视你那张让我作呕的脸!”   倏地,坐在沙发上的许南烟脸色苍白,把手收回,踉跄起身,“姜恩,我,我出去走走!”   “南烟,孩子是无辜的,况且,他现在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姜恩叹息,伸手擒住许南烟的手腕。   许南烟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这一刻瞬间崩盘,她掩面蹲在地上,泪如雨下……   其实,直到如今,她都无法接受当年的事,在她心里,许氏的衰落,许世杰的死,都跟她脱不了干系,一切的一切,就像梦寐,缠绕着她在这三年以来喘不过气来!   直到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抚上她脸上的泪,许南烟才尝试的抬起头来,站在她面前的小人扁着嘴嘟囔着,“妈咪,妈咪……”   从出狱到跟小家伙培养母子感情,许南烟用了一周时间,毕竟是血浓于水,小家伙到现在已经半步都不能离开她的视线,不论她走到哪儿,小家伙总是能在偌大的房间里找到她。   为了不成为姜恩的负担,许南烟开始在求职APP上找工作,她本以为凭借着自己当初的学士文凭,至少,养活她们母子是没有问题,没想到,求职半个月,每份求职信都石沉大海。   她试探着拨通最后一家应聘公司的电话询问情况,对方在听到她报出的名字时,漠然的回了句,“我们招聘的是财务,财务方面,我们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有前科的人来做的!”   一句话,让许南烟如梦初醒!   是啊,她怎么忘了,如今的她,是有案底的人!   把孩子交给保姆,许南烟借故想出去走走,门外的风吹得她直打寒颤,可是比起那种来自内心的绝望,这点寒意,真的不算什么。   绕过一条又一条的巷子,许南烟停留在一家酒吧门外,茶色的玻璃门上贴着一张招聘——招聘服务生,月薪五千加提成,招聘保洁,月薪三千五!   走进酒吧,正值半下午,还没开始营业,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倚在吧台前跟里面的调酒师正讲着笑话,笑靥如花。   “你好,请问你们在招聘吗?”许南烟走到女人面前,询问。   女人似乎不满意自己的谈话被人打扰,扭头皱眉看着她,“你应聘什么?服务生?”   “我……”许南烟动动唇角,还没回答,就听到面前的女人直接开口,“服务生的话,你的形象怕是不行,我们不要瘸子!”   “我应聘的是保洁!”许南烟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缓缓开口。 正文 第3章 我是个瘸子 许南烟的话,让面前的女人转了个身子,一脸思忖的看着她,“姑娘,你多大?应聘保洁?你确定?”  “我确定!”许南烟正视着面前的女人,应答。   “你还这么年轻,难道不想试试服务生?要知道,服务生的提成可是很高的!”女人玩味的看着许南烟。   “不是您刚才说的吗?服务生不要瘸子,您要是能破例的话,我倒是很乐意!”许南烟笑笑,回应的不卑不吭。   女人起身,在许南烟身边绕了个圈,提提唇,“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   “明天可以吗?”许南烟抬眼。   “可以,明天下午六点过来找我报道,我叫孙茹!”女人走到柜台前拿了张纸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回手塞到许南烟手里,“我的联系方式,有事打电话!”   许南烟应聘离开,孙茹背后的调酒师凑上前,“孙姐,您干嘛收一个瘸子?”   “嗤,你以为我愿意?如果不是霍总交待……”孙茹说着,默了声。   夜半。   许南烟抱着自己的儿子坐在客厅,等待着姜恩吃晚饭。   晚饭后,姜恩走到沙发前坐下,伸手试图从许南烟手里接过孩子,被她侧身避了下,吐一口浊气,“姜恩,我想带子言搬家!”   姜子言,姜恩给她儿子取的名字,他说,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孩子不被霍廷深发现!   “搬家?怎么好好的突然想搬家?是不是在我这儿住的有什么觉得不方便的地方?”姜恩剑眉微蹙,依旧伸手从许南烟怀里把孩子接了过来。   许南烟看着自己怀里落空,抿唇,“你把我从监狱救出来我已经很感激了,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所以,你这是在急于跟我划清关系?”闻言,姜恩挑眉。   听到姜恩的话,许南烟咬着下唇,停顿了会儿,答话,“是!”   很多感情就是这样,既然不能给予,就不要让其抱有希望,有时候,希望比狠心拒绝更加残忍!   “南烟,我对你的心思,我想你应该明白,你对我的心思,我也明白,所以,我们俩谁都不必勉强谁,各自的感情,各自把握!”姜恩抱着宝宝起身,在客厅里踱步了会儿,扭头看向许南烟,“我带子言去洗澡!”   都说,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东西,因为它往往都是爱而不得。   许南烟的搬家计划最终是搁置了,倒是她上班的事,姜恩没有多加阻拦,用姜恩的话说,她在监狱呆的太久,多接触接触社会,是好的。   许南烟上班后的一星期,安稳度日。   只是,孙茹偶尔会把她叫到自己办公室询问工作方面是否适应,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她不过是后勤打杂,居然能受到‘经理’关注,的确有些不正常。   “南烟,416包厢客人吐了一地,你去收拾下!”   许南烟刚收拾完一个包厢回来,刚把手里的垃圾丢进垃圾桶,就听到身后有人唤她的名字。   来这儿一个星期,她倒是也熟悉了自己的工作,自己一个打杂的,不管谁叫她名字,只管跟着走就好。   416包厢外,许南烟轻敲了几下房门,没听到任何应答,伸手,将门悄然无息的推开一个小缝。   包厢内的人已经喝得七荤八素,几个陪酒的女孩单手撑着茶几无意识的吐着。   ——这到底是喝了多少?   许南烟心底想着,但是脚下的步子却没停下来,戴上口罩,拿着收拾垃圾的工具进门。   “喝啊,刚才不是说了吗?一杯一万,想着你们三个才不过喝了十杯,怎么?剩下的钱不想要了?”一个男人单手覆在一个佝偻着身子女孩的背上,眼底满是戏谑。   女孩身子弯弓,一只手还在茶几上摸酒瓶,只要摸到,便机械性的往嘴里猛灌,每喝完一杯,身后的男人便从身上掏出一万现金摆放到她面前。   许南烟站在原地,身子有些僵直,其她两个女孩那边已经都打扫干净了,因为醉酒太过严重,那两个女孩已经被别的服务生扶了出去,只剩下这一个,她靠近不得,却又不能走。   女孩一杯酒下肚,又是一阵猛吐,包厢内的气味扑鼻难闻。   “还喝吗?”女孩身后的男人继续调笑着问。   “我……”女孩正准备答话,身子一斜,直直倒下。   “卧槽,就这点酒量还想出来赚钱?”男人一脸嫌弃的用脚把人蹬的远了些,视线落在许南烟身上,“喂,你过来,把这些都打扫了,然后再给我们几个换个包厢,顺便再找两个服务生过来!”   “好!”许南烟低头收拾,都打扫完,瞥了眼歪在地上的女孩,于心不忍,上前,“小白,小白……”   “谁让你叫她的?”方才给女孩门猛灌酒的男人开口。   “我……我只是不想让她在这儿打扰了各位的兴致!”许南烟本以为这些人不会在意,心底一紧,硬着头皮开口。   在这儿的原则,在她进酒吧上班的第一天孙茹就跟她说过——绝对不要多管闲事!   “打不打扰我们的兴致,是你说了算的?要不然,剩下的酒,你来替她喝?”   男人蓦地伸手,钳住许南烟白皙的下巴,脸倏地靠近,栗色的刘海扎在许南烟的睫毛上。   “我……我不会喝酒!”许南烟身子靠后,心底暗暗咒骂自己——如今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居然还有心情管别人!!   “不会喝还是长得太丑,你们领班不让你出来陪酒?”男人说着,大手一伸,把许南烟脸上的口罩摘下。   许南烟从不化妆,清汤挂面的容貌倒是跟酒吧内的莺莺燕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摘下许南烟口罩的男人愣神了下,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端详,“长得不差啊,怎么落得去打扫卫生?”   “我……我是个……瘸子!”   许南烟倏然一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瘸子是如此值得庆幸的事情。 正文 第4章 好久不见 “瘸子?”男人似乎有些不信,用手扯住许南烟的衣服将人拎起来,“走两步我瞧瞧!”  许南烟站直身子,蹲的太久脚有些酸麻,走了几步,步子比以前更蹒跚的厉害。   “还真是个瘸子,不过,你走路的样子,嘿嘿,我喜欢!”男人摸着下巴,示意许南烟继续走。   许南烟不停的在包厢里走着,没注意到,在包厢的角落内,一个男人正用猎鹰般的眸子盯着她,眸色越来越深,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这个人就是霍廷深。   “陈宁,好了!”霍廷深把手里的酒杯放在茶几上,声音犹如大提琴,落在包厢内每一个人的心房。   闻声,正走着的许南烟忽然停下,余光看向包厢角落,奈何灯光太暗,什么都看不清。   “霍哥,怎么这样就算了啊,你不觉得看一个美女瘸子走路很有趣吗?”被霍廷深唤做陈宁的男人双手敞开搭在沙发靠背上,转头看向角落里的霍廷深。   “我不喜欢看一个瘸子走路!”霍廷深说着,倏地起身,从许南烟身边走过,“我明天还要出差,你们也散了吧!”   在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许南烟觉得自己一身冷汗!   “唉,霍哥,怎么说走就走了!”陈宁不满的说着,扬手招呼周围的人散场。   许南烟看着三三两两的人退出包厢,深呼了一口气,跨步,正准备看倒在地上的小白,身后忽然被站了一个人,她警惕的回头,发现陈宁正嗤笑的看着她,“小瘸子,回头我再来看你!”   陈宁话落,转身离开,许南烟双眼一闭——还好,不是他!   从出狱以来,许南烟想过千百次遇到霍廷深的可能,但是这一种,她却从没想过,她以为,像他那样禁欲的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   把小白扶出包厢,恰好孙茹从对面包厢出来,意味深长的看了许南烟一眼,眉眼妖冶,“多管闲事了?”   “孙姐,小白她……”许南烟自觉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是现在这一幕,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别跟我解释,我不想听,还是当初你上班第一天时我跟你说的那句话,想安稳度日,就别多管闲事,如果你非得不听劝,那么,到时候可千万别哭着喊着求我!”孙茹扫了一眼许南烟,扭着水蛇腰离开。   看着孙茹离去的背影,许南烟唇角敛起,是啊,这次是她不自量力了,刚才在包厢,希望他没有认出她!   凌晨两点,许南烟从酒吧下班回家,刚走出酒吧门,就看到倚在车门上正喝着啤酒的霍廷深,踌蹴半晌,侧着身子贴着墙壁低着头离开。   可惜,她刚抬脚,就听到身后啤酒瓶砸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霍廷深温凉的问候,“许南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   三年一个月零七天!!   耳畔西北风呼啸,许南烟握紧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装着要带给子言的坚果跟水果,都是那些包厢剩下没人吃过的。   许南烟背对着霍廷深站着,屈辱感油然而起。   “怎么?老朋友见面,连招呼也不打?”见许南烟不答话,霍廷深三步并两步上前,走到她身后,猛的一拽,将人转了个身。   两人对视,霍廷深眼底的恨意还在,咬着牙槽讥笑,“没想到姜恩还真把你保释出来了,呵,费了不少劲吧?”   “霍廷深,当年你固执己见认定我错了,牢我坐了,你还想怎样?”许南烟抬眼,看着自己只到肩膀的霍廷深,正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我想怎样?我想让你老死在监狱里为了当年的错误买单!”霍廷深倾身,恨意浓郁,酒味扑洒在许南烟脸上。   直到今天,他都还认为当年是她杀了那个女人!   “怎么不说话了?许南烟,当年如果不是你,小曼又怎么会……”霍廷深咬牙切齿的说着,看着面前仰着头脸色苍白的许南烟,恨意横生。   “霍总!”许南烟倏然开口,打断了霍廷深的话,在霍廷深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您就当我是个蝼蚁,放了吧!”   “放了你?呵呵,许南烟,你也会想着让人放了你?你当初怎么就没想到放了小曼,那么一场大火,你居然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烧死……”霍廷深向前几步,笑的嘲讽。   如果说,在一开始见到霍廷深的时候,许南烟还想着为了儿子、为了苟且偷生争辩些什么,现在她却是一点那样的心思都没有了。   面前的男人她爱了整整七年,她太了解他的脾性,他自高、自傲,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就算是再有什么铁证摆放到他面前他都不会相信,更何况,她现在根本就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见许南烟不说话,霍廷深自认为她是做贼心虚,薄唇轻抿,“从许家大小姐到阶下囚,再到酒吧打杂,这样的日子不好过吧?”   “霍总,您不必用这些话羞辱我,这些话对于当年的许南烟或许有用,但是对于我,一点用处都没有,我现在是从监狱刚放出来的囚犯,一无所有,能找到个吃饭温饱的地方已经很不易,不敢有过多的肖想!”   许南烟最初的那点傲气变成了妥协,她不想再争辩什么,既然解释不通,那又何必非得追求一个真相。   比起真相,她更想自由地活着!   面对许南烟的态度,霍廷深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让他感觉到憋气!   “许南烟,你又想跟我耍什么把戏?你别以为你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就会饶过你,我告诉你,休想!”霍廷深忽地扯过许南烟的衣领,眸色清冷。   被霍廷深这样一拽,本就有些坡脚的许南烟差些摔倒,趔趄了下,正好撞进霍廷深怀里。   “你做什么!”霍廷深几乎是下意识条件反射的将人推开。   许南烟一个不稳,倒在地上,手掌摩擦过柏油马路上的石子粒,膈出血迹。 正文 第5章 借钱 霍廷深僵在原地,没想到许南烟会摔倒,酒意消散大半。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极为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可只要遇到她,他就方寸大乱,霍廷深觉得一定是许南烟当年杀了在他心尖上的顾漫,所以她才会对他造成这样的影响。   “霍总,当年的事,我已经付出代价了,如果你觉得还是不甘心的话……”许南烟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你就继续找个由头把我送监狱吧!”   一句话,在寂静的深夜敲打在霍廷深的心尖上,他顿了下,失笑,“你终于肯承认当年小曼的事是你做的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街角的那头传来姜恩儒雅的声音,人影渐行渐近,最后停在许南烟身边,将人小心翼翼的扶起。   “欲加之罪?姜恩,我看你是在国外呆久了,连身边的人都看不清了吧!”霍廷深嘲讽。   想当年,三个人也算得上是从小长大的玩伴,谁知如今,却是这样一个争锋相对的局面。   姜恩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许南烟身边,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里,“这么晚还不回家,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对不起!”闻声,许南烟有些内疚,抬抬眼,道了句抱歉。   “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只要你好好的安然无恙,比什么都好!”姜恩宠溺的摸了摸怀里人的头发,整个视线都注视在她身上。   两个人的互动,落在霍廷深眼中有些刺眼,甚至有些让他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还没等他想明白,姜恩俯身在许南烟耳边交代了几句,让她到车上等着。   许南烟看了眼姜恩,又下意识的看了看霍廷深,点头,顺着月色走到马路尽头。   “霍廷深,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样没变!”姜恩说着,整了整衬衣上的领带,向前几步,一拳把人打到在地。   姜恩猝不及防的一拳,让霍廷深没有任何提防。   霍廷深倒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姜恩,你别太过分,我是看在以前的情义上,所以才不跟你斤斤计较!”   “以前的情义?你要是真的还记挂着以前的情义,又怎么会在三年前把南烟送进监狱,你说这些虚情假意的话是给谁听?”姜恩嗤笑。   “当初是她杀了小曼,你知道小曼对我有多重要!!”提到顾漫,霍廷深恨恨的看向姜恩。   “你说南烟杀了小曼?证据那?证据在哪儿?难道仅仅就凭你的直觉?”姜恩半蹲在霍廷深面前,回想起当初回国时监狱中许南烟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揪的生疼。   “证据?是顾漫的父亲亲眼看到的,难道还有假?”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顾漫的父亲曾跪在廖宅大门外把许南烟的罪行控诉了个遍,让他不得不信。   “呵呵,霍廷深啊霍廷深,许南烟在你心里的人品原来还没有一个外人值得你信服!”姜恩讥笑,像是在笑许南烟爱的太傻,又像是笑霍廷深愚昧愚蠢。   “她是凶手,她自己都承认了,姜恩,我知道你对她的情意……”霍廷深开口,薄唇边到血迹被他擦拭。   “霍廷深,我今天把话撂这,你要是再这样冥顽不灵,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姜恩整了整袖口,转身离开。   夜幕笼罩着霍廷深的身影,他眉峰紧蹙盯着姜恩消失的方向,起身,上了自己的车。   回到车上的姜恩,看着许南烟渗着血的手,打转方向盘,超医院的方向。   “姜恩,皮外伤,回家简单清理下就好!”看着姜恩棱角分明的侧脸,许南烟动动唇角。   许南烟话落,姜恩没做答,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到,“姜恩,我真的没事,我的手……”   许南烟正磕磕绊绊的说着,姜恩猛的一踩刹车,把车停到了路边。   许南烟抓紧系在身上的安全带,有些心慌,她还没定下心神,姜恩放大的脸已经停留在她面前,“南烟,你老实告诉我,你对霍廷深是不是还……”   ——‘余情未了’四个字,卡在姜恩的喉咙,如鲠在喉,怎么都问不出口。   许南烟看着姜恩,能够猜想到他想问出的话,抿了抿唇,“姜恩,如今的我,只想为了宝宝好好活着!”   “你难道就没想过洗涮你身上的冤屈?难道就没想过重新回到许氏?”姜恩看着许南烟风淡云轻的样子,怒其不争。   “没想过!”许南烟答话,丝毫不在意姜恩眼底的错愕。   向来如此,有资本的人往往因为一点小事便怒其不争,但是没资本的人只能苟且偷生。   许南烟刚住进监狱的前半年不是没有想过出狱之后报复,也不是没有规划出一整套的‘宏图大志’,可最后,那些宏图大志都被现实打败了。   监狱里的她,被打瘸了一条腿,被霍廷深安排的狱警跟监狱的囚犯肆意凌虐,在这样的环境里,她渐渐意志消减,最后完全褪尽。   如果谁站在许南烟面前说她没骨气,她一定不会反驳,因为说风凉话,是每个没经历过疾苦人的权力。   回到家,许南烟从一进门就钻进了卧室,连脸都没来得及洗,她不想面对姜恩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也不想把自己多年来的上赤裸裸的展现在他面前。   次日。   许南烟一早起来便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箱,她决定搬离,不想给姜恩填麻烦,也想保留自己骨子里最后一份尊严。   破天荒的,姜恩这次没有阻拦,只是留她跟宝宝吃了一顿早饭。   房子是许南烟这段时间一早就留意赛选出来的,最后,在几个标注的房子里选了一间最廉价的一室一厅,押一付三,一月两千,前前后后下来需要八千。   八千块钱,对于以前的许南烟来说那就是九牛一毛,但是对于现在的许南烟而言,却是一个大数字,几乎属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种,最后,她拨通了孙茹的电话。   “孙姐,您能先预支我一万的薪水吗?”许南烟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脸天真的宝宝,咬着牙开口。   “一万?”孙茹重复了一句,电话那头一片吵杂。   “对,一万,我想要租房子,前段时间是借住在朋友那边,所以……”   许南烟一口气说完,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   “哦……好,那你过来取吧,我在酒吧!”孙茹答应的痛快。 正文 第6章 陪客 听到孙姐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自己,许南烟心里还是有几分欣喜的,欣喜之余是感激,她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帮她的居然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许南烟跟中介商量等她一个小时去取钱,中介满口答应,这房间实在是太破旧了,除了许南烟怕是也没人会租她的。   抱着宝宝出门,出租车上,许南烟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从姜恩家出来后,照顾宝宝的责任就落在了她一个人头上,原来在姜恩那边的时候还有保姆跟姜恩帮忙,可如今……   带着思绪,许南烟到了酒吧门口,刚付了钱准备进门,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回头,是那日在包厢被灌酒的小白。   “南烟姐,这还没到上班的点,你过来有事啊?这是谁家孩子啊,真可爱!”小白上前,捏了捏许南烟怀里小子言的脸颊。   “我来找孙姐有点事!”许南烟有意避开孩子的话题,冲小白笑了笑。   小白真名是什么,许南烟并不知道,反正在这样灯红酒绿的风月场所,大家用的都是‘艺名’。   “你找孙姐啊,抱着孩子去?”小白嬉笑,拍拍手,打趣许南烟怀里接过小子言。   “要不,你帮我抱一下孩子?”许南烟顺水推舟,其实,在刚开进门的时候,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抱着孩子去找孙茹,的确是不合适。   听到许南烟的话,小白倒也没有推辞,直接从她怀里接过了小子言。   小子言呀呀呓语的冲许南烟乱说了一通,见许南烟没有抱自己的打算,消停在小白怀里。   敲响孙茹办公室门时,许南烟深吸了几口气,第一次跟人借钱,心里多多少少总是有些不适。   “霍总,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觉得许南烟是个挺本分勤恳的姑娘,您跟她……”   “我跟她的事,你不需要多过问!”   许南烟正准备敲门,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霍廷深跟孙茹的对话,举在半空中的手,久久没有落下。   “霍总,那许南烟这次预支工资,您看……”   “预支工资?这项规定不是仅限于那些优秀员工吗?什么时候开始阿猫阿狗都可以预支了?孙茹,我看你是年纪大了,管理这间酒吧有些力不从心了吧?”   “不是,霍总,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孙茹是真的有些心疼许南烟,那丫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骨子里要强的厉害,尤其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更加对她充满了好感,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宠辱不惊,懂得进退,实在难得,只是……   孙茹边想,边打开办公室的门准备给许南烟打电话,谁想,她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许南烟。   “孙姐!”许南烟规规矩矩的唤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你过来多久了?”孙茹蹙眉。   “有一会儿了!”许南烟老实回答。   酒吧这个地方,每一个角落都是360度无死角监控,就算她说谎,孙茹有心调查的话,她的谎话也很快就会被识破,如此,还不如照实回答。   两人在办公室外僵持,霍廷深坐落在办公桌前,把桌面上的笔百无聊赖的转了转,不急不缓的开口,“许小姐很缺钱?”   闻声,孙茹动了动身子,侧过,让两人对视。   “是!”许南烟回答,视线落在霍廷深身上。   今天的他,跟往日不同,没有西装革履打扮的一丝不苟,一件休闲装套在身上,有些慵懒,让人有种平易近人亲近的错觉。   “我今天刚好在218包厢约了人谈合同,如果许小姐能把那些人伺候好了,需要多少钱,我给你如何?”霍廷深抬眼,讪笑。   “我……”许南烟本能的想拒绝,但是话到嘴前,想到大厅内的宝宝,变成了,“可以!”   霍廷深从办公桌后起身,在走过许南烟满前时停顿了下,提提唇,“今天包厢的那些人口味可有些重,希望许小姐到时候不会打退堂鼓!”   许南烟垂在身侧的手攥紧,默不作声。   “跟我走!”霍廷深开口,迈步向前。   许南烟紧跟其后,走了几步,返身回到孙茹面前,“孙姐,麻烦您待会儿去大厅告诉小白,就说让她再帮我照看会孩子,我很快出来!”   “孩子?”孙茹一脸狐疑的看着许南烟,又问,“谁的孩子?”   “孙姐,劳烦了!”许南烟未正面回答,转身,一路小跑追上霍廷深的身影。   如果换作以前,她或许就跟孙茹说实话了,但是如今,她得知孙如是霍廷深派来监视她的人,她不能说,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霍廷深知道子言是他的儿子。   包厢内。   几个老板模样的男人扎堆坐着,酒杯交错,在看到霍廷深进来的时候纷纷起身打招呼。   “霍总,好久不见!”一个油腻,大肚便便的男人向前一步朝霍廷深伸手。   “曲总也是好久不见!”霍廷深回握,浅笑。   “这几位都是想竞标的朋友,我就都招呼过来了,霍总不会不高兴吧?”男人示意了下站在他身后的人。   “怎么会,今天我们只谈风月,不谈买卖,今天为了给大家助兴,我特意跟孙茹要来了一个新人,名叫许南烟,据说,只要给钱,随便玩弄!”霍廷深身子一侧,把许南烟暴露在了众人眼底。   在进包厢前,霍廷深跟她说谈合同,进来后,却又跟一众人说只谈风月,不谈买卖,摆明了,他是在拿她消遣。   “各位老板好!”许南烟脸上漾出一抹笑,唇角微弯。   “霍总给带来的人果然不同凡响,看起来居然像个清纯大学生!”   姓曲的男人率先开口,也不知道是为了迎合霍廷深,还是心底真的对许南烟有什么想法,视线上下在她身上打量着。   夜,越深,越暧昧。   霍廷深让服务生送进来五提啤酒,启开,他拿起其中一瓶跟里面的人打招呼,喝完后,扫了姓曲的男人一眼,“曲总,我出去办点事,您一定玩的尽兴,如果不尽兴,那我回来之后可是会不高兴的!”   “霍总放心,您的美意,我什么时候辜负过!”男人陪着笑脸,把霍廷深送到门外。 正文 第7章 为了钱 送走霍廷深后,男人回身,扫了眼站在地上的许南烟,刚才脸上的笑不复存在,只剩下轻蔑。  “你是怎么得罪了霍总?”男人把身子嵌进沙发里,接过身边的人递来的雪茄。   “没有!”许南烟笑笑,俯身,开始给男人还有在座的众人开始倒酒。   “我今天是来签合同的,酒我就不喝了,不如,剩下的酒就由许小姐代劳了吧!”男人吞吐了一口烟卷,看向许南烟的眼神满是戏谑。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想来刚才曲总也听到霍总的话了,我可以做任何事,最重要的是有钱可以赚!”在进包厢门的时候许南烟就想好了自己的下场,如今,她只能期盼着可以不被玩死,然后多点收入。   “有意思,女人都爱钱,但是像许小姐这么坦白的却是很少,许小姐放心,钱我有的是,就看许小姐可以为钱到哪一步!”男人嗤笑。   “曲总是金主,那就由曲总定游戏规则吧!”许南烟放下正斟酒的酒瓶,挺直脊背。   “由我定啊,好啊,那咱们就先喝酒,等酒喝得差不多了,然后再进行一个有趣的游戏!”男人双手摊开在沙发上,唇角香烟的烟灰随着说话抖动,散落在了裤子上。   “行!”许南烟满口答应,只希望可以速战速决。   “许小姐,刚才霍总一共让服务生送来五提啤酒,我们几个人各喝一瓶,剩下的刚好有四提,四提二十四瓶,这点酒,对于许小姐而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男人开口。   这些酒是霍廷深让人送进来的,男人自然知道这些酒不是为他们准备的,尤其是从一开始进包厢的时候霍廷深就对许南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反感,这让男人更加觉得霍廷深一定是希望他好好教育下她。   “价钱是?”许南烟看着桌上启开的酒,脊背沁出薄薄的虚汗。   她能喝酒,酒量却不怎么好,这几瓶酒下肚,怕是只能爬着出去了。   “一瓶一千……”男人身子坐直。   “这价格是不是有点……”许南烟欲言又止,有意表现出对价格不满意。   “价格也是看人的,像许小姐这样的,一千一瓶已经不算低了!”男人嘲讽的笑笑。   “好,那还麻烦曲总把钱准备好,别我待会儿喝完了,曲总不认账!”许南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生怕这些人会事后不认账。   “许小姐放心,这里毕竟是霍总的地方,我就算是再不懂事,也不会给自己没事找事的!”男人满是肥肉的脸上笑出一道褶子。   听到男人的话,许南烟略微有些放下心来,深呼一口气,拿起桌面上的酒瓶仰头而尽。   在喝到第六瓶的时候,许南烟已经有些吃不消,身子顺着酒桌倒下,整个人跪坐在地上,手里的酒瓶却没有放下。   “许小姐,这些酒你可得都喝完我才会付钱,如果剩下一瓶,那你之前的,可就都白喝了!”男人在许南烟头顶讥笑。   “你……放心……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许南烟结结巴巴的回应。   话落,许南烟继续拿起面前的酒往嘴里灌,脑海里闪过那日小白喝酒的画面,事后她问起小白难受不难受,小白倏然一笑,应她,“像咱们这种没背景没学历的人,不难受怎么赚钱?”   不知道在喝到第几瓶的时候,许南烟忽然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起身便跑进了包厢内的洗手间。   “曲总……”   许南烟跑进洗手间后,坐在男人身边的一个年轻男人小声开口。   “让她去吐会吧,出来还有一半!”男人玩味的笑笑。   跑进洗手间的许南烟吐得昏天黑地,吐到最后胃里面都没有东西了还是干呕,想到大厅内宝宝还在等着,而且房子那边还有中介,许南烟打开水龙头接了几捧凉水,漱了漱口,又拍了拍脸,强撑着回到包厢。   “许小姐没事吧?如果有事的话可千万别撑着,我们可都是正规的商人,可不想贪上人命!”姓曲的男人一见许南烟出来,便殷勤的笑了笑,佯装一脸关心。   “没,没事!”许南烟应答,跌跌撞撞的走向酒桌旁。   “看得出许小姐是真的海量啊,既然如此,那剩下的酒……”男人把话说了半截,眼神示意瞟过面前的酒。   “我喝!”许南烟吐了口浊气,脸色已经开始苍白,强撑着又喝了几瓶,在意识涣散之际,看到包厢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晃神间,许南烟听到男人好像是叫了声‘霍总’,紧接着,便是一双擦的锃亮的皮鞋在她眼前晃了晃,踢在了她手臂上。   “她喝了多少?”霍廷深其实一直没走,在楼道内抽了几根烟,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进来。   只是,他以为这个时间段许南烟最多只够喝六瓶,没想到,他却是低估了她!   看着酒桌上,地面上,歪歪斜斜的十多个酒瓶,霍廷深脸黑的发青。   “喝了十多瓶!”男人应话,看着霍廷深铁青的脸,身上一个激灵。怎么说他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的老人,这点情情爱爱的东西还是能看得清的。   “十多瓶?”霍廷深声音冷冽。   “这小丫头,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骨子里倔强的很,我见她喝得都吐了,劝她实在喝不进去就算了,谁知道这丫头……”男人站在霍廷深身边解释,边说还边摇头,说的煞有其事。   对于男人的话,霍廷深倒是没有多加怀疑,在他记忆力,许南烟的确是那样的一个人——倔强,而且是好几头牛都拉不回来那种!   许南烟喝的浑浑噩噩,但是始终没忘了钱的事,听到耳边吵杂声一片,一只手摸着酒桌边缘起身,‘啪’的拍了一声把一个酒瓶不小心碰触到了地上。   房间内顿时鸦雀无声,起身的许南烟步履蹒跚的在房间内踱步,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曲姓男人的身上,“那个,曲总,酒我喝了,钱那?” 正文 第8章 尊严算什么 “呵呵,许小姐在跟我说笑吧,酒桌上还有差不多十瓶,你怎么就喝完了,要不,你好好看看?”  男人说着,用手指了指酒桌上的酒,又用余光扫了一眼霍廷深,看到他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才微微放下心来。   “还有?”许南烟歪着脑袋看了看酒桌,发现眼前的东西都是重影,晃了晃脑袋,确定了下,“真的还有啊!”   看着酒桌上的酒,许南烟趔趄着向前,打了个酒嗝,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不论怎么喝都喝不完……”   许南烟滑稽的动作惹得冷着脸的霍廷深嘴角抽搐了几下,最后,温凉开口,“许南烟,你是要钱不要命了?”   “钱都没有,还要命做什么?”许南烟拿起一个酒瓶苦笑,边答话,边往嘴里送。   许南烟喝了太多酒,满心都是苦涩,想到那日被霍廷深无辜冤枉入狱,自己父亲病逝,又想到如今宝宝还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呛了一口酒,眼泪扑簌下落。   “许南烟!你疯了!”   霍廷深上前,一把将许南烟手里的酒夺下,重重的砸在地上。   许南烟晃了两下、身子,径直倒下!   每个人的生命中总会出现那么一个人,他是你的劫,而且会让你万劫不复。   ……   直到霍廷深拖拽着许南烟走出包厢,身后的曲姓男人暗暗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嘟囔,“这霍总唱的是哪出?”   “曲总您还不知道吧?那女人叫许南烟,是霍总青梅竹马的女人……”男人身侧的人弯着身子,附耳小声说道。   “你知道怎么不早说?”男人责怨的看了身侧的人一眼。   “我这不也是现在才想起来吗?”身侧的人笑笑,给男人点燃一根烟,继续说道,“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当年许氏企业的许世杰?这许南烟就是他的女儿!”   身侧的人说完,男人心下了然,朝着霍廷深跟许南烟消失的房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霍廷深拖拽着许南烟走出包厢,没走几步,许南烟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无可奈何,霍廷深只能把人打横抱在怀里,在众目睽睽下走出酒吧。   小白抱着小子言正在大厅玩耍,小子言忽然闹腾起来,小白顺着他的视线一眼,便看到被霍廷深抱在怀里的许南烟。   下意识的,小白把小子言藏在身后,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离开。   走出酒吧,凉风袭来,许南烟在霍廷深怀里不安的动了动,胃里一阵翻腾。   “别动,再动就把你扔下去!”霍廷深厉声,盯着怀里小脸苍白的许南烟心绪难平。   果真,在听到霍廷深的警示后许南烟不再动弹,过了半晌,才把头探出来些,说了句,“我想吐!”   霍廷深蹙着眉把人放下,许南烟跌跌跌撞撞的走到马路旁的一棵杨树旁吐的直不起身来。   “许南烟,你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吗?你这种就是,就这点酒量,居然为了钱还拼着命上酒桌……”霍廷深站在一旁离许南烟一米距离的地方冷嗤。   刺骨的冷风,让许南烟的酒意清醒了几分,回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霍廷深,直了直脊背,开口,“霍总,我刚才陪酒的钱那?”   “钱?你的酒都没有喝完,要什么钱?”霍廷深耻笑,一脸厌恶。   如果是从前,许南烟一定受不了霍廷深这样的神情,但是现在不一样,她心里只有一个目标——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跟宝宝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那我回去继续喝!”许南烟说着便转身往酒吧走。   霍廷深大手一伸,在许南烟就快越过自己的时候把人拽住,“许南烟,你就这么爱钱?你能不能为自己保留点尊严?”   尊严?尊严值多少钱?   她的尊严早在三年前就死在了那个监狱里,她被迫钻同囚室人的裤裆,被迫被人灌尿喝,尊严?她还有什么尊严?   许南烟眼底的倔强是霍廷深从未见过的,以前她也倔强,却从不这样顽固,现在的她,顽固不化!   霍廷深的手忽然一松,许南烟紧走几步,正好撞到从里面出来刚才包厢内的那群人。   “许小姐!”曲姓男人率先打招呼,身子上的肥肉随着走动一颤一颤的。   “曲总,刚才的酒还没喝完,我要求继续!”许南烟执拗。   “这个……”男人为难的看向霍廷深。   “不知死活!”霍廷深温怒开口。   “许小姐,我今天来是受霍总邀约,刚才也是霍总说要终止这个游戏,所以,您要是有什么异议的话,还是找霍总谈吧!”男人说着,冲霍廷深笑了笑,跟身边的几个人离开。   漆黑的夜幕里,霍廷深看着许南烟漠落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怀疑面前的人压根就不是许南烟,她那样爱面子的一个人,怎么会为了一点钱这样卑躬屈膝!   “霍总!”   在霍廷深晃神的时候,许南烟已经站在了他面前,扑面而来的酒味让他有些迷离。   “许南烟,你真的这么想要钱?”   霍廷深回神,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微仰着头的许南烟,眉眼清冷。   “对!”许南烟答话。   “好,那不如我们玩点新鲜的怎么样?”霍廷深薄唇轻扬。   霍廷深带着许南烟再次回到包厢,让酒吧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孙茹更是听到情况便赶到了包厢。   “霍总,您刚才不是走了吗?这是?”孙茹小心翼翼的问着,视线撇过许南烟,希望她能给她一个回答。   “刚才是走了,但是出去后许小姐说她玩的不够尽兴,所以,就再回来玩玩!”霍廷深开口,从兜内摸出一盒香烟,点燃,明明灭灭的星点在昏黄的包厢内异常显眼。   “南烟,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惹得霍总不高兴了,以后在酒吧可没你好果子吃!”孙茹走到许南烟面前,表面是在指着她,却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孩子那边你不用着急,我已经给小白放了一晚上假,让她帮你带孩子!”   许南烟微微点头,想道声谢,发现霍廷深正往他们这边看着。 正文 第9章 口技 “孙茹,我觉得你这段时间似乎很闲,长街巷那边我新开了个店,要不,你去那边呆一段时间磨练下?”霍廷深伸长手臂磕了磕烟灰,淡着脸看向孙茹。  霍廷深的确在长街巷开了一家新店,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厂街巷那边的店,人蛇混杂,去那边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是死是活都说不准。   “霍总,我……”孙茹磕磕绊绊的开口,自觉自己今天的确袒护许南烟有些过头。   “滚出去!!”霍廷深蓦地开口,手里的烟蒂直接扔在了孙茹的身上。   虽然是寒冬腊月,但是酒吧内的温度却一直都是恒温,孙茹身上也不过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连衣裙,烟蒂在她手臂间的蕾丝网上烫出一个洞,直接烫伤了皮肤。   孙茹咬着牙不敢作声,低着头退了出去。   “许南烟,你不是喜欢钱吗?既然如此,不如咱们俩现在做笔买卖,待会儿我让人拿一盒乒乓球进来,一颗一万,你嘴里面能塞的下几颗,我便给你几万,你说如何?”霍廷深嘴角噙着笑意,把手里面的香烟拧灭在烟灰缸内,声音温温润润,一点听不出刚才的温怒。   乒乒球塞进嘴里?   这样恶趣味的游戏让许南烟头皮发麻,她知道霍廷深恨她,甚至知道在霍廷深眼里她就是个可以肆意凌虐的玩偶,可她怎么都没想到,霍廷深会这样作践她!   见许南烟久久不做声,霍廷深以为是她终于踩到了她的底线,薄唇提提,“你如果现在反悔的话,我……”   “我答应!”不等霍廷深说完,许南烟就打断了他的话。   霍廷深迟疑了会儿,拍了拍手,“好,有骨气!”   服务生端着一盒乒乓球进来的时候,视线落在许南烟身上,各种鄙夷嫌弃。   在酒吧里,这样的东西被拿进包厢,结果,可想而知,除了被用来塞上面的嘴,就是用来……   在服务生的注视下,许南烟耳畔泛红,自尊跟底线,她还是有的,羞辱感,她也是知道的!只是,为了生存,她必须把这些都踩在脚下!   察觉到许南烟的变化,霍廷深所幸起身,拿起一颗乒乓球走到她身边,打量了下手里的乒乓球,递到她面前,“许小姐,这颗球的体积看起来可不算小……”   “多谢霍总提醒,霍总刚才说的,一颗球值一万!”许南烟从霍廷深手里接过乒乓球,攥进手心。   “当然,不过我是有底价的,三万起!”霍廷深嬉笑!   许南烟看着手里的乒乓球,咬咬牙,应声,“好!”   三万起,意思就是最次她也得塞三颗球进嘴里,这些球都是给酒吧那些恶趣味的顾客特定的,别说塞三颗,两颗下来怕是嘴角都会被撕裂!   许南烟把手里的乒乓球攥了又攥,抬眼对上霍廷深讳莫如深的眸子,“霍总,旁的人,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听到许南烟的话,站在一侧看热闹的服务生脸色变了变,不屑的扫了她一眼,开口,“霍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出去了!”   “不必,出去做什么,有这么好看的戏,不看的话岂不是浪费了!”霍廷深轻蔑的瞍了许南烟一眼,转眼看向服务生,“去,把现在闲在的人都叫进来,让大家好好欣赏下许小姐的‘口技’!”   不消一会,包厢内就挤满了人。   在众目睽睽下,许南烟仅存的那点自尊荡然无存。   “许小姐怎么还不开始?是嫌人来的不够多吗?”霍廷深横眼扫过跃跃欲试的人群,讥讽的看向许南烟。   “没有!”许南烟应声,把手里的乒乓球开始缓缓塞进自己嘴里。   “那东西不是用来塞……怎么她用来……”   “小声点,谁知道她怎么得罪了霍总,用来塞上面还不如塞……来的体面!”   两个服务生小声呓语,把一些隐晦的字眼有意隐藏的过去。   刚刚喝了十多瓶酒,嗓子里本来就不舒服,如今再被塞进异物,不难受是假的。   塞进一颗球,许南烟的嘴已经鼓鼓囊囊,连续塞进去三颗后,她的嘴角开始被撕裂开一个小口。   “许小姐,还塞吗?”霍廷深拿起桌面上的一颗乒乒球,在手里转了个圈,玩味的看向许南烟。   因为嘴里被塞满了乒乒球不能说话,许南烟摇摇头,动作笨拙且可笑。   “既然这样的话,那劳烦许小姐跪着过来,把嘴里的乒乓球一颗颗吐到桌面上吧,我好数数,到底是不是三颗!”霍廷深将手里把玩的乒乓球放下,眉峰挑挑。   霍廷深话落,许南烟在原地僵了会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力度让整个包厢的人都听的清楚。   这一跪,更是像一块巨石砸在了霍廷深心上,压的他闯不过气来。   许南烟没办法说话,更加没办法反驳,她怕,怕万一自己开口,嘴里的乒乓球就会掉落,那么,她接下来要拿什么跟霍廷深还钱!   看着许南烟匍匐着一点点跪趴向自己,霍廷深脸色阴郁。   或许是太过着急想趴到霍廷深身边,许南烟膝盖忽然一滑,身子一歪,磕在了桌子的边缘上,发出一阵闷哼,惹得包厢内的人哄然大笑。   霍廷深汲气,扬手将手边的酒瓶砸在地上,玻璃渣四分五裂。   包厢内顿时鸦雀无声,只听到霍廷深怒吼了声,“滚,都滚!”   包厢内的人散尽,许南烟愣了愣神,继续向前趴着,地面上的玻璃渣扎进腿里,她也毫不在意。 正文 第10章 你能帮我保密吗? “许南烟!”霍廷深愤然起身,走到许南烟面前将人就着衣领拎了起来,“你到底是在作践自己,还是故意在我面前扮可怜想博得我的同情!”  许南烟不应声,嘴里还被三颗乒乓球塞的满满当当,眼底满是雾气,也不知道是被这几颗乒乓球折磨的,还是因为委屈!   “吐出来!”霍廷深把手伸到她下颌前,厉声。   许南烟摇摇头,指指一旁的桌子,执意要吐在桌面上。   “许南烟!!我让你现在吐出来,你就必须现在给我吐出来!”   霍廷深愤然,甚至准备伸手去从许南烟嘴里往出抠。   许南烟避开,嘴里面哼哼吱吱不知道说着什么,等霍廷深反应过来才听清,她是担心自己不给她结算钱。   霍廷深深吸一口气,将手从她身上移开,转过身子,背对着她,缓缓开口,“你现在把球吐出来,我给你五万!”   话落,许南烟迫不及待的把嘴里的三颗球吐了出来,攥在手里,摊开到他面前。   霍廷深低头看了眼许南烟手里的乒乓球,视线落在她被撑裂的嘴角上,“许南烟,从什么时候开始,钱对于你而言这么重要了?”   面对霍廷深的问话,许南烟没答,只是悠悠的回了句,“霍总别忘了刚才的承诺!”   “你待会儿去找孙茹领钱,我会给她打电话!”霍廷深开口,把身子侧了侧,整了整衣角,转身离开。   看着霍廷深离开的身影,许南烟重重的倒在了沙发上,刚刚的逞强被瓦解的一丝不剩。   太累了,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坚持不住!   从包厢出来的霍廷深,直接开车回了家,路上给陈宁打了通电话,电话里,他沉着声音问,“陈宁,你说一个人真的是会变吗?变得从里到外都陌生!”   陈宁睡得迷迷糊糊,听着霍廷深奇奇怪怪的话,睡意阑珊的回应,“会啊,比如这个人家破人亡,多多少少总会改变吧,或许受了极大的屈辱……”   “家破人亡?极大的屈辱?”霍廷深念着这两句话,又联想到许南烟,眉峰皱成一个‘川’字。   “慕哥,你到底说的是谁啊?”陈宁越听越迷糊,睡意也开始褪去。   “陈宁,你帮我查一下当年顾漫的死因,顺便帮我查一下许南烟当年在监狱的事!”霍廷深忽然觉得意识到当年的事情似乎另有隐情,不然,凭借许南烟骄纵成性的个性,不可能会这样,除非,她是故布疑阵!   “慕哥,你是怀疑当年顾漫的事另有隐情?那个许南烟是不是出狱了?”陈宁对于当年的事也只是略有耳闻,具体发生了什么,具体当事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其实一概不知!   “你别问,帮我好好查查,别让任何人知道,查好之后告诉我!”霍廷深说完,腾出手捏了捏发疼的眉心,挂断了电话。   彼时。   许南烟正在孙茹办公室里坐着,宝宝已经睡着,她给中介打过电话,对方劈头盖脸的骂了她一顿就把电话挂断了,再打,便是关机。   “说说吧,你跟霍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孙茹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准备点燃,瞥眼看了下躺在沙发上睡着的小人儿,又塞了回去。   “没什么可说的,我跟霍总之间,有大仇!”许南烟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小子言身上,苦笑。   “大仇?什么大仇至于让霍总对你一个弱女子这样步步紧逼!”孙茹不解,在她眼里,霍廷深实在看不出会是这样一个闲得无聊的人!   “我曾经杀了他最爱的女人!”许南烟回答,抿唇,抬眼看向孙茹。   两人紧紧隔着一张办公桌,孙茹脸色微僵,唇角动动,“怎么会?你怎么会是那样的人,不可能!”   孙茹说的越是笃定,许南烟便笑的越是苦涩,连一个陌生人都相信她不会杀人,但是那个从有记忆起便两小无猜的人却不信她!   看着许南烟苦涩的脸,孙茹从办公桌对面起身,绕到桌前,“当年的事情,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是或者不是都过去了,反正,我该受到的惩罚也受到了!”许南烟答话,说完,汲气,把沙发上的小子言抱起,“孙姐,今天的事谢谢你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您千万别再替我出头了,免得他把对我的恨意迁怒到你身上!”   “南烟!”孙茹紧走几步拽住许南烟的衣袖,瞥了眼怀里安睡的小子言,“这个孩子,是霍总的吧?”   “不是,孩子是我的,叫姜子言,他爸爸姓姜!”许南烟当下便一口反驳。   见许南烟十分抵触这个话题,孙茹浅笑了下,“南烟,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做自欺欺人这种事,这个孩子长得跟霍总这么像,你说他不是霍总的孩子,你觉得有人会信吗?”   闻言,许南烟将手紧了几分,一股不安涌上心头,良久,转身对孙茹说,“孙姐,我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唯一的寄托就是孩子,您能帮我保密吗?”   “我帮你保密简单,但是你觉得凭借霍总的人脉,他会查不到自己还有个孩子吗?这只是时间的问题!”孙茹叹气,看着面前的许南烟,总觉得她身上有几分自己曾经的影子。   “等他知道的时候,我或许已经离开了!”   许南烟小声说着,唇瓣吻在小子言安睡的脸上,第一次感觉的什么叫母子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