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高清无马 温热的气息从耳鬓拂过,下意识动了动,沈落溪只觉得指腹划过紧实的肌理,好一副令人喷血的身材!  只是……   莫名的,她浑身发出一阵颤栗,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一片不忍直视的旖旎。   一丝不挂的男人,此刻正在沈落溪身下。   墨发如瀑散开,剑眉入鬓双眸紧阖,脖颈下,锁骨深深格外诱人。   无论是胸肌腹肌还是人鱼线,甚至是颀长的双腿,都昭显着他的完美身材。   他肤质细腻光滑,比她要更白上几分。   这明晃晃的肉体就在沈落溪眼前,重点部位超清且无码,一览无遗。   咽了口唾沫,沈落溪隐约感觉鼻腔中,有热流淌过。   “他大爷的,这么刺激?”   沈落溪身为军医,很清楚自己此刻是因燥热导致鼻衄,忙伸出双手,互勾中指,暗数十秒后,才重新用看待大体的心态,审视眼前这个男人。   时间倒退到几分钟前。   沈落溪正坐在军用飞机上,飞机在穿过雷云时,不慎遭到雷击,机翼受损,飞机失去控制,她因高度缺氧而昏迷,再醒来,便穿越到了这个鬼地方。   更可怕的是!这躯体的原主,当时正在做不可描述的事,当时的情形极其激烈。   激烈到什么程度呢?   原主做晕了男人,做死了自己!   “喂!小帅哥,醒醒。”穿好衣裙,沈落溪努努嘴,轻拍男人。   隐约听到些聒噪的声响,尉迟陵眉心一拧,悠悠醒转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个黑丑女人,一身横肉多到无处长,看起来身量也不高。   他微眯双眼,渐渐想起了事情的经过。   是这个女人,迷晕了自己,然后……墙抱?了自己?   沈落溪见人醒了,松了口气,问:“你没事吧?”   尉迟陵清冷转过脸,嗓音里略带了丝沙哑,“哼。”   “你——”   沈落溪才将将吐出一个字,忽觉脸侧有阵疾风划过,一双大掌直向她脖颈探来。   尉迟陵瞳眸深邃,霎时染上抹狠戾,下一秒,便要置人死地。   可他没想到,她的身手不赖,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后,轻巧避开。   灵敏的程度,甚至与她臃肿的身型不符。   “你想杀我?”   “算计本王之前就该清楚,本王眼里从不容沙子。”   他眼中的杀意不像有假,而他此刻浑身散发出的戾气,也足以慑人。   即便是见过大场面的沈落溪,也为之一怔。   趁沈落溪愣神,尉迟陵扯过衣袍,一旋身轻逸立于床边,抽出一旁的长剑,朝她刺去。   沈落溪向后缩,直到背脊抵到墙角。   利剑寒光一闪,眼看着就要划破她的咽喉,却忽得在一寸处顿住。   尉迟陵怒不可遏:“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千钧一发之际,沈落溪猛然记起之前做的一向医学研究,武侠小说里的点穴是可行的,而且不需要内力也可做到,只是她还来不及进行多次试验就遇上了穿越。   她尝试了一下,结果真的奏效了。   见男人不能再动弹自如,沈落溪不急思索地从他手臂下钻过,保持一定安全距离之后才开口。   “放心,不会有事,不过……”她话锋一转,“你这么凶,本小姐惹不起,溜之大吉。”   沈落溪无视男人足以杀死人的眼神,兀自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落跑。   她研究的点穴毕竟浅显,撑不了多长时间。   等尉迟陵冲开穴道,人影早已无踪可循。   “溜?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本王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沈落溪一边跑,一边回忆起自己目前的身份。   原来她是西陵国丞相沈威的嫡女,只是因为遭人陷害,被废,落得一个凄凉的下场。   除此之外,原身的形象真是一言难尽。   沈落溪长叹一声,不过她既然接手了,就不允许这样的缺陷存在,定会想办法逆袭。   如今最棘手的,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她为了避免被男人追杀,决意逃入深山中,以她累积的野外生存经验,足够能躲到风波过去再出现。   只是她没想到,在她逃出来的同时,早已被另一拨人盯上。   那拨人尾随沈落溪进入深山荒林,伺机而动。   沈落溪出来久了,滴水未进,此刻她觉得口渴难耐,在林子里寻找水源,对身后潜在的危险浑然不觉。   眼前忽然有一阵刀光闪过。   沈落溪立马警觉起来,向深处退。   那些人见行踪暴露,从半人高的荒草中跃出,或是举着长剑,或是抡着大刀,步步向她逼近。   沈落溪沉吟:“来得这么快?”   只听对方领头人交代下手:“白夫人有令,不留活口。”   她这才知道,这些人是原身的后母派来的杀手。   沈落溪环顾四周,发现除了身后的山崖,别无退路。   根本没时间由她细想,那些杀手极快地飞扑来。   左右都是死,沈落溪决心一搏,轻巧避开挥来的大刀后,转身跃下山崖。   崖边松散的砂砾,随着她纷纷滚落,下降的速度很快,她试图抓住些什么,都失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渐渐醒过来。   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四肢都不停使唤。   “想活命就别动。”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她耳畔传来。   不会又是一个想杀了她的人吧?沈落溪下意识扭头打量。   只见一个鹤发白须的老人正坐在她身边。   手臂上刺痛的感觉,被阵凉意替代,有草药的气味涌入她的鼻腔。   “说了别乱动,再动就把你丢去喂野狼。”那老人的眉心一皱,举手又往她身上敷了一大块药。   沈落溪懵然,真是个怪人,明明在救她,说话却这么不近人情。   “那个……老伯……”   “老朽名不归,是你的师父。”   沈落溪更加懵,“不对,我几时多出个师父?”   不归看到她脸上的疑问,心里盘算起来。   自他的两个徒儿成婚以来,根本没空搭理他,若再不找个人来解闷,日子定是要无趣死了,正好这丫头从天而降。   他帮沈落溪敷好药,看着她那黑丑的小脸直摇头:“瞧你这模样,老朽有焕颜医术,看来你不想学,罢了罢了。”   沈落溪的医术也不差,但她听到这席话,仍旧双眼放光。   “等等!我学。”   不归计谋得逞,得意洋洋。   “那好,从今天起,老朽收你为徒,传你医术,不过——这谷里的杂活,你全包。” 正文 第二章 鬼医出手 沈落溪没想到,她从山崖上跃下非但没死,还遇到个医术出神的高人。  虽然这高人的脾气怪,行踪也不定,不过经他佻教,她的医术大涨,渐渐名声鹊起。   沈落溪学得差不多了之后,不归自行云游去了,她便从山谷中出来,在西陵皇城的东街支了个小摊行医。   摊前顾客纷至沓来,皆是冲着她天才鬼医的名号。   “下一个。”沈落溪挥挥手,请人离席。   “姑娘,都说医者父母心,我这毒要是不解,可就活不成了。”那人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前,死皮赖脸地继续纠缠。   沈落溪眼皮子都不抬,手执小棍,戳了戳幌上的几个大字:丑者不医。   “活不成了就离远点,可别脏了本小姐的摊子。”   身后的人哄堂大笑。   被沈落溪判定为丑的人,给黄金万两,她都不医。   眼前的人不止其貌不扬,还心怀不轨,刚一坐下就对她动手动脚,真当她是只不发威的病猫。   那人吃了瘪,火冒三丈,一双牛眼瞪大如铜铃,扬手就把沈落溪的摊子给掀翻了。   “死丫头,不就会解个毒,有什么了不起!小爷可是府尹之子,你得罪了小爷,小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摊也别想摆下去!”   沈落溪一脸淡然,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冷笑道:“原来是府尹之子,假借中毒,不知是来闹事的,还是来坑爹的?”   他显然不是很懂她的话,愣了片刻,怒问:“你说什么?”   这摊位正对面的茶楼雅间,正坐着个衣着不凡的贵公子,悠然品茶的同时,也留意到底下的一出好戏。   君青云替尉迟陵斟满茶,目光随他探去,嘴角噙笑,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这鬼医医术再高明,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惹上府尹家的公子,这回可惨了。”   尉迟陵举盏轻抿,口中茶香蔓延。   “未必。”   “王爷为何这样笃定?”   君青云疑惑,以他和尉迟陵的交情,可从未见过这位三王爷对一女子如此上心。   尉迟陵不答,浅勾唇畔,露出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底下的戏正到精彩处。   府尹之子见沈落溪丝毫不怕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是这城里排得上名号的纨绔,几时受过这等屈辱。   他心一横,伸手捏住沈落溪的手腕,将她拖了起来。   “你敢羞辱小爷?小爷让你尝尝当街被扒光衣服的滋味。”   他说着,就开始撕扯她的衣裙。   沈落溪却像一条灵活的鱼,从他臂弯下游过,轻而易举脱离他的桎梏。   “来人啊!”   府尹之子急了,大吼一声,几个粗壮的家丁从人群里钻出来,将沈落溪团团围住。   看戏的人纷纷咋舌。   沈落溪沉静下来,她没想到,这人无耻到这种地步,自己对付不了一个弱女子,竟叫了这么多家丁来帮忙。   “怕了吧?”府尹之子得意,丑破天际的脸一笑就满是褶子,“只要你跟小爷睡一晚赔不是,小爷就饶了你。”   他仗着人多,又猥琐地伸手,想要掐一掐沈落溪嫩得出水的脸颊。   这张脸可真美,称之西陵第一美人都不为过。   沈落溪没有避让,任由他的手触碰到自己。   府尹之子以为她是真的服软,当下就松了戒备,忽然觉得手背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一根银针直插进肉里。   “啊!”他痛苦地叫嚷起来,满地打滚。   沈落溪拍了拍手上的灰,垂眸冷眼看他:“既然你这么想中毒,就成全你,这下可是真的不解活不成咯。”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小爷上,将这死丫头绑起来,逼她交出解药!”   家丁闻言蜂拥而上。   沈落溪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唇角上扬,讥讽道:“不过是领几个钱而已,犯得着拼命么?”   她伸出一手,握拳,几根银针自她指缝间露出:“看清楚了,这些银针上都淬了无解药的剧毒,只要一沾上鲜血,必死无疑。”   家丁们看着她手上的银针,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出头。   “你们公子中的毒寻常医师都会解,还不带着他快滚?”   家丁们这才反应过来,架起地上的人,如老鼠一般逃窜。   沈落溪走到摊前,拾起地上的一锭银子,往上一抛,接住。   “幸好还有钱留下,这被砸了的摊子还不算亏。”   突然一阵抚掌声自她头顶传来。   沈落溪一仰头,就看到张祸国殃民的俊脸,顿时失神。   这张脸的主人……   真是冤家路窄!   好在她今时不同往日,在山谷中经过修炼和调理,早已不是黑胖矮的形象。   他恐怕认不出她。   尉迟陵眯眼,细细打量这位名声大振的鬼医。   青丝直垂顺滑光亮,梳成当下女子最流行的发髻,额前只留少许碎发,远山黛眉若隐若现,一双桃花眼暗含秋水,小鼻直挺精致,衬着粉唇娇嫩,五官无一不是美得恰到好处,就连她身上的白衣也格外出尘。   好一个妙人!   君青云轻咳一声,低语提醒:“王爷,注意您的身份。”   尉迟陵横了他一眼,转而对楼下的女子道:“姑娘不止医术好,身手也了得,不愧为天才鬼医。”   沈落溪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弯腰扶起招幌。   君青云惊诧,这可是头一个不把三王爷放眼里的人。   他跟着煽风点火:“喂!三王爷夸赞你,好歹也道声谢,说什么鬼医,也不过就是江湖郎中,脾气还挺大。”   沈落溪翻了圈大白眼,直言不讳:“夸本小姐的人多了,三王爷算老几?”   “哟,挺嚣张,我来试试你有多少斤两。”君青云一个翻身,从围栏上跳下去,拔出腰间的剑直指她命门。   沈落溪看了几眼,忽得笑出声,丝毫不畏惧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人王爷都没吱声,看把你急的,不错不错,是条俊俏的忠犬。”   君青云没想到她这样主动,当即手足无措。   没想到正好着了她的道,忽觉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他的皮相不错,是沈落溪从前最喜欢的类型。   啧啧,尉迟陵身边竟然有这样的美色,她不禁怀疑起他的取向。   头顶清冷的话语传来。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请自重。”   沈落溪不以为意,抬眸看楼上雅间的尉迟陵:“授受?呃么么么么……果然是受,几两一斤?本小姐买了。” 正文 第三章 好基友一生走 “卖不卖,不归本王做主。”  尉迟陵回答地干脆,看到沈落溪脸上遗憾的神情,他心情大好。   沈落溪嘟嘴,依依不舍地松开君青云的脸颊,喃喃:“基友一生一起走,偏说什么做不了主。”   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扯着他又一脸期待地问:“哎——你家里有没有兄弟,最好是双胞胎的那种,不是也成,长得好看就行,攻一点的,介绍给姐姐我?”   什么受!什么攻!什么基友!   君青云一个字也不明白,瞪着一双眼睛,恐惧地看着像八爪鱼一样往自己身上攀的女人,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动不了?”   沈落溪咧嘴一笑,古灵精怪的样子煞是可爱。   “别急,你告诉我就马上能动弹了。”   尉迟陵不知什么时候也从茶楼里下来的,用手指在君青云身后一点。   沈落溪先前用这招对付过尉迟陵,虽然这些时日手法精进了不少,但还是能被他轻易破除。   “明人不做暗事,这样逼迫人的手段未免太卑劣。”   沈落溪绕着尉迟陵走了圈:“我可没做暗事,他不飞下来我也蹿不上去,这叫一个巴掌拍不响。”   过后她又摸着下巴,话锋一转:“不过……三王爷,他似乎挺敬重您,不如……”   话还没出口,尉迟陵便知道她要说什么,微摇头,按下她试探着伸过来的手。   “没商量。”   沈落溪耸肩:“那算了,本来还想作为交换,赠三王爷您一个药方的。”   “什么药方?”尉迟陵觉得好笑,随口反问。他这健硕挺拔的身姿,怎么到她嘴里像是个药罐子。   “当然是帮三王爷您……壮阳的,省得您行房事时又不知不觉晕过去了。”   她刻意在“又”这个字眼上,加重了音调。   尉迟陵背在身后的手,猛然收紧成拳,神情也倏地严肃起来。   “你……”他再次打量她,眉心紧拧。   这个女人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在开玩笑,而是——   难道!   他怀疑,可两个人的长相没有一点相似,完全重合不起来。   沈落溪话点到这里,已经起到了她想要的反应,再说下去恐怕会对她自己不利,于是低笑了声。   “既然三王爷不肯相帮,这买卖也做不成,小女子没有别的事,先行告退。”   她撂下话,一转身,才踏出半步。   “站住。”尉迟陵出言,他的声音低沉,语调微凉,与方才的交谈截然不同,像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沈落溪自然不会听他的话就停住,然后坐以待毙,她的步子反而越来越快。   君青云看着她闪入人群里的身影,又想起自己刚才吃的亏,拔腿就要去追。   尉迟陵思忖片刻,将他拦下:“不急,来日方长。”   他说这话时,目光一直没有停止搜索,这落跑的背影,很熟悉。   她先来挑衅,又故意说些模糊不清的话,身份必然不止是鬼医这么简单。   女人啊,他迟早会亲手揭开她的面目瞧一瞧,看她到底是什么底细。   沈落溪躲进一旁的小巷子里,小心翼翼探头看,发现尉迟陵和走远了,才出来。   遇到他是偶然,她也是一时兴起,才说了这些话。   毕竟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凭什么她被人追杀,他过得逍遥自在,她得让他出点血才行。   今日被那纨绔子一闹,行医的摊子也摆布成了,沈落溪所幸早些回去。   她一路走,一路细想,在经过张贴处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人在读皇榜。   大致的意思便是:太后得了怪病,太医束手无策,特请高人入宫,如能医治好太后的病,重重有赏。   这皇榜里,对太后的怪病也略微描述了一些。   沈落溪本来已经走过了,又倒着回去,钻入人群里。   她一伸手,十指纤纤往张贴处一扯。   “滋啦”一声,皇榜被她揭了下来。   一旁站着的守卫,见她是个年轻姑娘,皱着眉来驱赶。   “你一个丫头片子凑什么热闹,这是给太后看病,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你有几个脑袋,敢揭这皇榜?”   沈落溪将皇榜卷起来,漫不经心回答:“一个脑袋,够不够砍?”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她。   “这不是天才鬼医么?整个西陵国可没有比鬼医医术更高的了,若是连鬼医都不让揭榜,别人就更不敢来献丑。”   守卫一听,霎时愣住。   鬼医的名声,他也略有耳闻,只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位医术高明的世外神人,竟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怎么样?这皇榜给不给揭啊?要是不给的话,我可就再贴回去了。”   守卫慌了神,如果揭榜的人真医好了太后,连带着他都能鸡犬升天,眼下正有个神人在,他哪敢再把人轰走。   “给给给,您老人家不揭,就没人敢揭了,咱哥几个就是候着您老来的。”   沈落溪努努嘴,这些见风使舵的家伙,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本小姐还是个宝宝,别老人家老人家地把我叫老了。”   守卫狗腿地一路把沈落溪送进宫里。   太后寿宴在即,整个皇宫一片喜色,太后宫里的管事直言,近日不适宜问诊请脉,须等寿宴过后,沈落溪就先被安置到了太医院。   此刻,丞相沈府中,白金桂正在沈威耳边吹风。   “相爷,沈落溪被废了嫡女,人也没了踪影,不知跟哪个野男人私奔去了,听闻此次太后寿宴,有意替三王爷物色王妃,这正是咱们相府攀上王爷的好机会,不如,您就带凝雨去吧。”   “私奔?她竟做出此等不要脸面的事,还真是我沈威的好女儿!”   沈威一想到沈落溪这个孽女,就气得头疼,一甩衣袖,在正位上坐下。   白金桂急忙安抚:“相爷您快别生气了,沈落溪向来吃里扒外,长得也是登不上台面,相爷您就当没这么个女儿,小心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她软语开解,一面向女儿沈凝雨递眼色。   沈凝雨深得母亲真传,立刻会意,端起茶盏送到父亲面前。   “爹,您不是还有凝雨吗?凝雨一定会好好听话,替爹哄皇上太后开心的。” 正文 第四章 抢关注 太后的寿宴设在万福宫,朝中大臣,后宫嫔妃皆来祝寿,场面热闹非凡。  沈威携沈凝雨一同前往。   临行前,白金桂交代沈凝雨,务必要引起三王爷的注意。   三王爷战功赫赫,又一表人才,是许多官宦千金梦寐以求之人,她若是能得王爷青睐,便能羡煞他人,之后还必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沈威与沈凝雨行过礼之后,太后见她聪慧可人,问起姓名。   “臣女名唤凝雨,祝太后万福平安,寿比南山。”   她的声音好听,如同出谷黄鹂,一席话让皇上也侧目。   皇后见了,也很喜欢,直夸:“这小嘴儿甜的,跟抹了蜜糖似的。”   沈凝雨在太后皇上皇后面前卖了乖,其他的官家小姐看了便不开心了,声地挤兑她说:“再能耐,也不过是个庶出的。”   沈凝雨听见了,朝她们走近,脸上尽管笑着,嘴上却不客气地反驳。   “姐姐们这话可就错了,沈落溪被废了嫡,我沈凝雨便是沈府大小姐,何来庶出?”   白金桂有心,早就将沈落溪的传言放出去了,左右她死了,也不可能再跳出了替自己争辩,就算是能跳出来,这身上的脏也早就洗不清了。   那些小姐都知道沈落溪的事,努努嘴,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认。   尉迟陵来得有些迟,见过太后皇上皇后,便在自己席位入座。   他生性不太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也厌恶与人虚情假意地攀谈。   沈凝雨眼尖,端着水果走到尉迟陵面前。   “久闻三王爷器宇不凡,臣女凝雨仰慕十分。”   尉迟陵抬眸一扫,不为所动,甚至懒得去敷衍。   “三王爷,这些水果很清甜,您尝尝。”   沈凝雨不在意他的冷淡,依旧往他边上凑,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   尉迟陵不想与女流之辈见识,她靠过来一些,他就躲远一些。   “哎呦,臣女的手扭了,好疼啊。”   沈凝雨次次扑空,咬牙切齿地打算蓄个大招。   今日寿宴,太医院叫得上名号的太医也去了。   沈落溪来来回回走了几次,实在没趣,也打算去寿宴上看看。   她原本只想远远看几眼,没想到正好目睹了沈凝雨死皮赖脸倒贴的丑相。   尉迟陵听到沈凝雨说手扭了,出于好心,瞥了一眼。   一只白嫩的手从一旁伸来,捏住沈凝雨的手腕,稍稍用力。   轻微发出几声骨节的脆响,沈凝雨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你!你是哪来的宫女?弄疼我了!”她气急败坏地指着沈落溪,还不忘博三王爷的同情。   “王爷,您看,臣女的手腕都红肿了!”   沈凝雨的本意,是想让尉迟陵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没想到他的目光一直留恋于来人,她气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我不是宫女,你刚刚不是说手扭了么?身为医师,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   “你!”   沈凝雨找不出话来责备,只好先咽下这口气,将这碍事的家伙打发走。   “我的手腕现在不疼了,你可以走了。”   她趾高气昂地抛出这句话,心想堂堂丞相之女,指使个女医还是足够的。   未想,对方根本没有离开的打算。   “还不行,有句话必须要说清楚了。”   沈落溪盯着沈凝雨浅笑,笑得她心里直发慌。   “沈凝雨,想当沈府大小姐,未免还太早了吧?”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凝雨被一个医女指责,脸上挂不住,说话的声音都不免加重了几分。   原本就在远处看热闹的贵女们,听到动静,也都纷纷围了过来。   沈落溪笑着点头,没关系么?没穿越前当然没关系,可她如今占着这句躯壳,也背负了原主所有的屈辱,决不能再任由他人宰割,以往的一切,她也要一笔一笔变本加厉还回去!   “沈落溪到底是跟人私奔?还是被谋杀?怕是某些人迫不及待地想鸠占鹊巢吧?”   沈凝雨震惊地向后退了半步。   她怎么会知道!   “你在胡说什么?我娘没有派人追杀沈落溪,沈落溪是自己掉下山崖摔死的。”   沈凝雨一慌张,矢口否认。   “原来是掉下山崖摔死的,如今可真是真相大白了呢!”   话到这里,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出了事情的猫腻。   原来沈落溪不是跟人私奔,而是摔下悬崖了,那么谁在背后捣鬼,可想而知。   沈凝雨一时最快,说了不该说的话,气急地扬手要打沈落溪。   沈落溪抢先捏住她的手腕,阴冷地说道:“没想到吧,她非但没有摔死,还回来了。”   “不可能!她在哪?你有本事就叫她出来!”   沈落溪稍稍拉开自己的衣领,指着锁骨下的胎记。   “也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了,你自然认不得,可是这块胎记,一直都在这里,你很清楚吧?!”   沈凝雨倒抽了一口气,像是见了鬼一样。   她下意识挣扎,想抽出手逃跑。   沈落溪目光一寒,扬起另一只手,将要落在她的脸颊。   沈凝雨,这一巴掌,是还你的!   然而并没有听到预料中的脆响,沈落溪的手,也被另一个人捏住了。   捏住她的,正是方才一言不发的尉迟陵。   “你是沈落溪?”他双眸一凛,手掌发力,捏得愈发紧。   先前的怀疑果然没错,只是万万想到,当时给他下药又强上他的丑女,换了一张动人心魄的皮相。   沈落溪不惧反笑,桃花目中流水潺潺,美得摄魂。   “是啊,王爷是不是很想念落溪?你我可是有夫妻之实的,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咱们修了一千年,这情分必然不浅。”   尉迟陵看着她的眼睛,心不可自控地猛烈跳动。   他明明应该恨她,应该当即拔出剑将她刺穿,可他怎么都动不了手,不知不觉生出怜惜的情愫。   沈落溪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不知死活地伸手勾住他颈后,往他身上紧密一贴,娇滴滴地劝道:“王爷,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王爷该不会是想在大庭广众下,就要了落溪吧?” 正文 第五章 发病 沈落溪没死,突然在太后的寿宴上出现,这已经足够让沈凝雨气的了。  此刻沈落溪还与三王爷说这些露骨的话,三王爷似乎并没有拒绝的意思,这让沈凝雨更加愤懑难忍。   她咬碎一口银牙,势必不让沈落溪好过。   太后年轻的时候最痛恨那些妖媚的嫔妃,沈落溪如今长得一脸倾城祸水的样子,又爱说没羞没臊的话,一定会让太后勃然大怒。   沈凝雨打定主意,走向太后。   太后身边的内监忽然大嚷起来。   “不好了,快去请太医,太后的病又发作了!”   原本喜气融融的寿宴,一时间变得一团糟。   尉迟陵此时也顾不上沈落溪,急忙赶到太后身边探查情况。   所有人都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唯独沈落溪闲庭信步。   她在皇榜上就得知了太后怪病的症状,对医治这个病,她有十足的把握,何况,她身上正带着急救的药丸。   这药丸是不归给的,不管是什么病,虽说不至于药到病除,但绝对能在关键时刻,保人一命。   她缓缓走到人群前。   内监丫鬟大臣嫔妃把太后围得水泄不通。   沈落溪皱了皱眉头,昏厥的人最重要的是呼吸,人都围在这跟看猴戏似的,病人呼吸不畅,比突发病还要危险。   “散开,都散开。”沈落溪淡定地站在外围道。   内监见她面生,怒斥:“大胆!你是哪个宫的宫女,也敢在圣上娘娘们面前指手画脚?”   沈落溪不顾他凶神恶煞,再次重复:“我说散开,如果不想太后有事,就赶紧统统散开!”   内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哎——你还来劲儿了是不是?”   “散开。”尉迟陵拦住那个内监,沉声说道。   当今皇帝尉迟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尉迟陵面无表情地解释:“她是鬼医,必定有办法能医治好母后的怪症。”   尉迟颢一挥手,众人才将信将疑地四散开。   太后半靠在龙椅上,双眸紧阖,不是沈落溪一开始想的老太婆的样子。   或许是保养得当,她看上去还挺年轻,眉眼五官又极出众,甚至将在场的几个娘娘都比落下去。   这么美的太后,要是被这怪病折磨死了,也挺可惜的。   沈落溪摆着这种心态,从怀里摸出瓷瓶,倒了一颗深棕色的药丸出来。   内监靠过来,把手一摊。   “做什么?”   “试药!”内监白了沈落溪一眼,解释:“但凡是给太后皇上皇后吃的东西,奴家都要一一试过,确保无毒之后,才能给太后服用。”   沈落溪最烦这种穷讲究,还把她当刺客了不成?   她动了动唇角:“试药?这药可就一颗,你试了,太后醒不了,是不是你担全责?”   内监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罢了,不用试了。”尉迟颢摆手,示意沈落溪送药。   好在太后吃了沈落溪的药,立刻醒了过来。   “哀家这是怎么了?”太后扶着额头,这怪病发作得很急,半点征兆都没有,总是这样忽然之间就厥过去。   “太后,您的病需要静养,民女会给您开一个方子,只要按照方子服用,不出半月便可痊愈。”   “你是……”   太后不记得昏过去之前见过这号人物,盯着沈落溪瞧了又瞧,只觉得这孩子俊俏,美得不可方物,又是那么年轻,哪像是会看病的样子。   尉迟颢立刻扶着太后起来,小声向她解释说:“母后,这位姑娘是民间名声大振的鬼医,她揭了皇榜,专程来宫里给您问诊请脉,您此刻可是觉得好多了。”   太后仔细感受了一下,才缓缓道:“方才……哀家好像吃了一颗药丸,忽觉身上舒坦了许多,身子骨都轻了。”   “那药丸,是鬼医给的。”   “哦?是么?”太后了解了实情的原委,再次看向沈落溪,眼中带了一丝欣赏。   她大喜,这宫里的太医都是没用的家伙,吃了各种珍贵药材,也不及鬼医的一颗药丸。   “你叫什么名字?”   沈落溪见到好看的人,尤其是好看又年长的人,就会觉得格外亲切。   她乖巧地回答:“回太后,民女是沈落溪。”   太后身在宫中,也从宫女口中略微听到过宫外的风言风语。   “你就是沈落溪啊……那你……”   “回禀太后,落溪并非是传言中的样子,那些传言,不过是有人刻意抹黑,但是民女不愿意追究了。”   太后对她的深明大义,点头称赞,转而又对皇上说道:“沈落溪鬼医的名声在外,医术也果然了得,此次医治哀家有功,皇帝定要好好封赏。”   “母后,朕会自会命人准备黄金万两,赏赐给鬼医沈姑娘。”   太后摇头,“不妥,这孩子哀家很喜欢,依哀家看,应当封她郡主,今后可时常进宫陪哀家,哀家身子有所不适,找这孩子照料,也好放心了。”   尉迟颢点头称是,当场宣告,当场册封。   沈落溪摇身一变,成了西陵国的郡主。   不过,这只是她的第一步,她的野心,远远不会满足于此。   沈凝雨见沈落溪如此风光,衣角都被搅皱了。   鬼医怎样?郡主又怎样!她此刻已经不是沈府的嫡女了,今后也不会跟沈府有任何关联。   只可惜,沈威并不是这么想的。   沈落溪的生母死后,沈威就不怎么管她,不管她犯了什么事,都是由白金桂口传的,因此他对这个女儿的印象就是:狂傲,泼辣,不服教。   眼下这个满身不是的女儿竟然成了郡主,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攀附的机会。   “落溪啊,从前都是爹的不是,你不会怪爹吧?”   沈落溪微微侧目,对于这个亲生父亲,她早已从原主的记忆里了解个透彻。   他明面上为西陵国丞相,骨子里无非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大多是溜须拍马才爬上来的。   她笑得无害:“您是我亲爹,即便打我欺我废我,做女儿的自然不敢怪罪爹了。”   这话当庭广中下说出来,别有一番味道。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   在场所有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有各自的想法。   尉迟陵懒看这一切。   他早料想到鬼医的身份不一般,却没想到,她竟是当初那个粗狂野蛮的女人。   她改头换面,有备而来,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直到听到身侧人出言。 正文 第六章 莫方 “爱卿,这?”  尉迟颢刚封沈落溪为郡主,太后又格外看重鬼医,他自然不会任由她被各种猜度,因此解围。   沈威尴尬不已,讪讪笑道:“先前是微臣糊涂了,借着今日太后寿宴,微臣恳请圣上作证,重立郡主相府嫡女的位置。”   有皇上为证,寿宴上又众多人目睹,沈落溪正正当当地回了丞相府。   白金桂亲眼见到沈落溪还活着,大惊失色,接着又听闻她被封了郡主,重新当回相府嫡女,更是气歪了脸。   她再气,也不敢显露在脸上,暗地里问沈凝雨:“这小贱人该不会是冒充的吧?怎么跟从前判若两人?”   沈凝雨也正因此置气,回想起沈落溪的胎记,阴测测地道:“她锁骨下有胎记,和从前的大小颜色位置都一样……可是单凭那张脸……哼,她怎么可能会变得如此美貌?我不信。”   说到这,她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抓住白金桂的衣袖急切道:“娘!如果她是冒充的,必定也见过真的沈落溪,才伪造了那贱人的胎记,回来替她报仇的。”   “报仇?”白金桂冷笑着微眯双眼,她能赶走一个沈落溪,就不怕来第二个。   “莫方,不管那贱人是真的没死,还是请人回来帮她报仇,娘多得是办法,让她们统统下去见阎王!”   沈落溪早就猜到,白金桂和她的白莲花女儿不会善罢甘休,但她不急于一时,等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她再揪着一网打尽,那才大快人心。   于是,她没事人似的回了自己从前的院子。   在院外,沈落溪听到里头嘈杂的声音,皱了皱眉头。   “夫人已经把你送给胡尚书当小妾了,你区区一个相府的丫鬟,这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说话的人,应该是白金桂身边的徐嬷嬷,她记得这尖细的声音。   “春竹是大小姐的人,宁可在这院子里饿死渴死老死,也不会仍由你所谓的夫人摆布。”   徐嬷嬷为人狠辣,仗着白金桂得宠,从不把府里的其他下人放在眼里,碰到春竹这样的硬钉子,她不耐烦地冷笑一声。   “大小姐?呵,怕是早死透了吧,胡尚书的事,是一早就定下来的,这里没有你反抗的余地,聪明的乖乖听话,不然有得是苦果子吃!”   春竹自小在沈落溪身边服侍,因此她很清楚,春竹身上有一点武功底子。   即便如此,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架不住徐嬷嬷带来的人多。   院子里霹雳巴拉几声脆响后,便传来春竹挣扎的声音。   “春竹当场咬舌自尽,也不会遂了夫人的愿!”   沈落溪了解春竹忠心耿耿的个性,再也沉不住气,疾步走进院子内,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呵斥:“谁敢再动春竹一下,本郡主便剁了他的手。”   沈落溪回来的时候,徐嬷嬷估计已经在这院子和春竹磨上了,因此没有认出她。   “郡主?”   架着春竹的几个莽汉,皆不敢动弹。   沈落溪凤眸一瞪,浑身透出股摄人的气势。   “还不快把人放了?”   徐嬷嬷老脸上满是疑惑,将信将疑,久久没有动作。   恰好白金桂赶来,沈落溪斜睨着她讽刺道:“怎么?非得要白夫人出面,你们才敢相信本郡主的身份吗?”   白金桂笑得和善,心里早将沈落溪咒骂了个遍,抬眸向徐嬷嬷授意,要她不必畏惧。   “郡主这才刚回相府,何故与下人发这么大的脾气,不过是个小丫鬟而已,胡尚书前些日子来府上,一眼就看中了春竹,我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这早就说好的事,要是临时变卦,说出去丢了相爷的面子。”   白金桂的解释,沈落溪一个字都不信。   她的院子最为僻静,因不受宠的缘故,往日连个鬼影都看不见,只有春竹一如既往在她身边服侍,她不在春竹也断然不可能服侍别人,更妄论被胡尚书看上。   “春竹是本郡主的侍女,自小便是她服侍我,没有她本郡主不习惯。”   白金桂没有一丝疑虑,直接拒绝:“我会另派更懂事的丫鬟来服侍郡主,请郡主放心。”   沈落溪冷哼,“难道我身为郡主,连一个丫鬟的来去都无力左右?”   “郡主息怒,”白金桂从宽袖中拿出一张纸契,继续道:“这是春竹的卖身契,她是相府的人,自然要听相府的差遣,即便是郡主,也该遵循咱们西陵国的律法,这点想必郡主定明白。”   沈落溪垂眸,她明白!   白金桂就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而已。   她看了眼春竹,春竹也正蹙着眉心打量她,眼神怯怯的,含着满腹的疑虑。   “郡主?您和我家小姐……为何您的声音和我家小姐一模一样?”   春竹和她朝夕相处,对她的声音及神态都很熟悉。   沈落溪现在不是原主,也经过谷中的修炼,神态和外貌都变了,但声音如常。   这也只有像春竹这般细心之人才听得出。   “我便是你家小姐,不过此事说来话长,你若是想知道事情原委,就不要轻易求死,我会救你。”   春竹二话不说,完全信任地点点头。   白金桂轻扯嘴角,露出抹细微的不屑。   “郡主,胡尚书早派人在相府后门等着了。”   她说完,看向徐嬷嬷。   徐嬷嬷会意,命那几个莽汉,将春竹的嘴堵住,防止她真咬舌自尽,而后抬起,绕开沈落溪走出院子去。   沈落溪身形未动,冷冷地吐出二字:“慢着。”   “郡主还有何事?”白金桂堪堪回头,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   “春竹的卖身契我买下了。”   白金桂一阵惊诧。   “你说什么?”   “春竹的卖身契,本郡主买下了!”沈落溪看向她,眸子透着股坚定。   白金桂有些不认识她了。   从前的沈落溪狂傲,身上却从未有过这样慑人的气势。   “还需要本郡主再重复一遍?”   沈落溪在宫中给太后开好药方后,太后坚持要奖赏她,除却郡主的虚名外,还给了些金银。   白金桂还未回过神,她用下巴点了点身后的小厮,红绸托盘中放满了金银元宝。   “不管当初相府用多少银子买下的春竹,我今日千百倍赎回来。” 正文 第七章 赚点小钱 白金桂只想让沈落溪难堪,没想到她竟拿太后给的赏钱来买一个丫鬟。  “郡主,这凡是要讲个先来后到……”   “那是不是也得讲个价高者得?胡尚书一毛不拔,只说一句话,就想白得个美人,说是顺水人情,保不齐是堵人嘴。”   白金桂被她的话呛到,正打算还击,只听沈落溪又言:“白夫人最好见好就收,临时变卦是丢了相爷的面子,但本郡主的面子若是不给,便是打了皇上太后的脸,相爷不但没面子,里子都保不住。”   沈落溪一面说,一面缓缓凑近白金桂,含笑挑衅:“这点想必白夫人也定明白。”   这话,是回敬白金桂方才那一句。   白金桂脸色瞬时煞白,隐在宽袖中的手渐渐收紧,咬牙切齿地瞪了眼小厮手中的托盘。   “千百倍,这可是郡主您说的,恐怕这盘中的还不够。”   沈落溪看向白金桂,那张贪得无厌的脸让她觉得恶心。   她从腰间摸出几张银票,这些都是她在街头摆摊的时候挣的。   随手往小厮的红绸托盘上一掷。   “卖身的记录在账房可查,白夫人最好照实,否则闹到相爷面前,难堪的绝不会是本郡主。”   她的话说的很明白,白金桂即便再气不过,也只好就此算了。   沈落溪一扬手,指间飞出几枚银针,打在那些莽汉的手腕上,迫得他们松开春竹。   徐嬷嬷张了张嘴,被她用眼睛一瞪,也不敢再造次。   “白夫人。”沈落溪伸手往白金桂面前一摊。   白金桂只好将纸契递给她,脸上尽是不甘心。   恶意找茬的人都离开了,沈落溪伸手抹开春竹眼角的泪。   “傻春竹,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哭什么呢。”   春竹看着眼前的美人。   从前小姐的样貌不尽人意,常常被耻笑,如今却美得她不敢认。   可透过这外在的皮相,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她家小姐,没错!   春竹看着看着,又落了泪。   沈落溪假装板起脸。   “不许再哭了,你是我花身上所有的银两买下的,那么金贵,怎么能总这样哭呢?”   之后春竹带沈落溪回房中。   满地都是被砸坏的器物,春竹一边收拾,一边听沈落溪叙述谷中奇遇。   “可是……小姐身上的钱全给了白夫人,今后的开销可怎么办?”   不止是开销,这屋子里的东西都被徐嬷嬷带来的人砸坏了,白金桂是不可能有所表示的,而她也不能总拿郡主身份压人,话传到皇上太后耳朵里,指不定抹黑成什么样子。   加上之后的月例,白金桂定会想方设法克扣,她这个挂名的郡主,更是不要妄想宫中会拨银给她。   沈落溪沉吟了片刻。   所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才是王道。   “不怕,我有法子。”   沈落溪所说的法子,跟她之前摆摊异曲同工。   在谷中,她跟不归学了不少医术,皆是在外界不曾流传的。如今的她随随便便动动脑,都是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子。沈落溪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春竹,并写了些需要的东西,让春竹去找。之后又经常蒙着面纱和春竹一同出府,久而久之,成效显著。   只是,她们没有声张。   某日刚出相府,春竹便察觉到身后有人。   “不必管她们,即便是知道了,又能拿我怎样?”   沈落溪坦荡,不过她此刻的身份特殊,这些天,都是春竹出面,她在幕后数钱而已。   这些跟踪的人,不必问都知道,是白金桂派来的,无非就是想探探,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沈凝雨坐在白金桂房中,听那些跟踪沈落溪的人回话。   白金桂眉心一拧,再问了遍:“她是在卖药?”   “是,买的人特别多,听说……千金难求。”   沈凝雨气得只拍桌子:“这贱人!如今本事越来越大,不!她肯定不是真的沈落溪,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高人都未必能活下来,现在的这个‘沈落溪’是他人假扮的,皇上和太后,还有爹,他们都受骗了!”   白金桂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   当初刺杀沈落溪的杀手们报,她的的确确是摔下悬崖了。   “娘,您快和爹说说,这个沈落溪是假的。”   白金桂听到女儿的话,横了她一眼,道:“即便是假的,那也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她医治太后有功,岂是咱们三言两语能动摇的?”   “那……那就任由她这样风光下去?这嫡女的位置,早该是我的了,凭什么又落到了那贱人身上!娘,我不甘心。”   白金桂双眼微眯,目露凶光。   “不甘心的何止你,放心吧,娘会想办法将她除去的,不是卖药么?本夫人便安排一出好戏,叫她身败名裂,砸了鬼医这块招牌。”   择日不如撞日,白金桂当机立断,立刻找人行事。   沈落溪点好了银子的数目,看了眼渐渐西沉的落日,对春竹小声道:“今日就到此为止。”   身前卖药的队伍形似长龙,因着鬼医的药好用又便捷,常常有一日的药都卖完了,仍有许多人没买到的情形。   这种情况下,排在队伍靠后的人,总难免抱怨几句。   春竹人美声甜,说几句抱歉的话,他们也能听得进去。   今日春竹的话刚落,队伍后面就有人冒出来大喊。   “我带着老母在此排了三日的队,为何总迟迟轮不到?难不成只有贵人可买?价高才能得?都说医者救死扶伤,还以为鬼医能有多仗义,原也不过是个势利眼罢了!”   他这一说,周围有人附和,抱怨声此起彼伏,无一不是在讨伐沈落溪,说她根本不配从医。   沈落溪收好银子,从幕后出来,眼见着原先整齐的长龙,变成了拥挤不堪的山海,将她和春竹团团围住。   “实在对不住,今日药还有余,只是天色渐暗,市集有宵禁,还请大家也速速归家去吧。”   春竹脸上堆笑,继续劝着。   可这些人非但不停,聒噪的声音还越来越大。   吵得沈落溪耳朵发疼,脑袋发涨。   最先开口的那人挤上前来,拿出碎银往春竹面前一拍。   “我能等,可我老母可等不了,她都病了好些天了,是听到这儿卖的药管用,我才来的,要知道是这样的情形,我早带着她老人家去别处问诊了,犯不着耽搁这么久。” 正文 第八章 我也是受害者 沈落溪见他只是求药,也看他是个孝子的份上,便示意春竹,拿出瓶药丸给他。  尉迟陵带着下属正在市集附近,听到人声鼎沸,他下意识问了句:“那里发生了何事?”   成勋张望了片刻,才不确定地回禀道:“像是聚众闹事,说着鬼医什么的……鬼医……听起来怎么这样耳熟……”   尉迟陵冷哼。   成勋一回头,忽然发现三王爷不见了,原是朝着人群走了过去,他忙不迭地跟上。   “王爷,这市集上鱼龙混杂,天也快暗了,咱们还是回府吧……”   尉迟陵像是未听见他的话,只管扎进人堆里。   成勋只好替他挡开周围的平民,让王爷畅行无阻。   等走到人群中心,尉迟陵终是看见了聚众的始作俑者。   果不其然,又是她!   虽有轻纱蒙面,他轻而易举分辨出,积压在心底的愤懑,一时之间又浮了上来。   “沈落溪。”这三字沉静而低哑,却恰恰能穿过鼎沸人声,直击沈落溪的耳鼓。   她回眸循声,便看到尉迟陵板着俊脸,站在一旁。   “你可知道西陵律法中,禁止在市集内聚众闹事扰乱秩序,违令者将被逮捕?”   沈落溪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王爷,您哪只眼睛瞧见了,是我让他们聚众闹事扰乱秩序的?我也是受害者之一,西陵就没有保护小摊贩的律法么?”   她说话时,无意识地一抚肩头乌发,举手投足间流露的风情,足以让见之的男人挪不开眼。   尉迟陵按捺住身上某处的悸动,猛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冷声道:“西陵的摊贩都需经过审批,想必你身上并无审批文牒,正好,一并处罚。”   沈落溪挣了挣手,“此等小事,自有县官管理,何须劳您三王爷大驾?”   他置若罔闻,环顾一圈,转而问道:“你先前不是明言‘丑者不医’,这几个男人皆是歪瓜裂枣,怎么?如今来者不拒了?”   这话里有话,沈落溪听得懂他的暗讽,故意笑着往他身上一贴,在他耳畔呼出口热气小声问:“王爷,您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就在此刻间隙,方才从春竹手中取走药瓶的孝子,忽然大声哭喊起来。   “娘!娘你怎么了!怎么一吃下药便吐血了?这药……这药有毒!娘啊!你死得好惨!儿子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这哭喊的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那里。   就连尉迟陵,也暂时松开了沈落溪。   “去看看怎么回事。”他低声交代下属。   成勋领命,穿过人群打探去了。   沈落溪听到那声叫喊,久久没有回神,难以置信地又问了遍春竹:“他在喊什么?他娘吃了药便吐血了?”   春竹也不知所措,一个劲地点头。   “小姐……这药……”   “不,决不可能是药的问题!”沈落溪立刻出言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她的药,绝对不可能致人吐血身亡,一定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她要去看个究竟。   沈落溪挤入人群,在吐血身亡的老人家身侧蹲下。   她伸手抓起老人的手腕,确认是否真的已经断气。   孝子却狠狠推开她,指着她道:“就是你!什么鬼医,都是骗人的东西,我娘就是吃了你的药才吐血的,你如果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就让我娘现在就活过来!不然,你就得承认,你只是个江湖骗子!是骗子!”   他嘴上这么说,实际却有意阻止沈落溪触碰尸首。那孝子的媳妇拖着两个孩子也赶来了,当众匍匐在老人尸首上痛哭。孝子的媳妇哭够了,就满脸泪痕地走到沈落溪身前,恶狠狠地瞪着沈落溪。   “都是你,要不是你卖劳什子药丸,娘她也不会死,送去其他大夫那,说不定早就痊愈了,你就是个庸医,是个害人精!”   她说着,扬手就要朝沈落溪脸上掌掴去。   “这一切与我的药无关。”沈落溪就站在原地。   掌风带动她耳鬓的碎发,眼看着快要触及到,却在一瞬间停滞住。   掌心与脸颊,只有半寸距离。   尉迟陵松开手腕,妇人连着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为何不闪躲?”   “如果我避开,岂不是说明她说的是对的,我畏惧了?”   尉迟陵闻言沉默。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沈落溪处于这样杂乱的环境中,依然冷静沉稳。   她行至老人面前,对那孝子一家道:“请让我检查一下老人家,很快便会有答案的。”   “你!”孝子指着她的鼻子骂:“你害死了我娘,连我娘的尸首都不放过!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狠毒的女人,大家千万不要被这鬼医的名号给骗了,她是鬼医,是让你们吃了药就能变成鬼的鬼医!”   “你胡说,不许这样污蔑我家小姐。”春竹挡到沈落溪身前,生怕这家人又像刚刚那样对待她的小姐。   “污蔑?我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药丸才刚下肚,便立刻吐血,马上就没了气,你们谁还敢相信这位鬼医的医术?”   此言一出,众人交头接耳,纷纷摇头。   “信不信,不是你说了算。”   尉迟陵站在人群中央,淡然地吐出句话,他是局外人,旁观者清。   这些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太具有目的性,不得不让人起疑。   “你是何人?”孝子看向他。   “大胆!这位可是三王爷殿下,你这个刁民,竟然如此不懂礼数!”成勋怒视那孝子,就差把腰间长剑拔出来,架在他脖子上了。   “三王爷?方才三王爷出手,无疑是偏帮鬼医的,我先前说鬼医是势利眼,丁点没错,若有错,三王爷该为小民做主才是。”   尉迟陵觉得好笑,唇畔略弯。   “本王只为真相做主。”   那孝子噤声,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尉迟陵与其对话时,沈落溪暗自观察了很久,终于看出一些破绽来,道:“你说,你母亲病了很久?方才一吐血便立马身亡了?”   孝子点头称是。   沈落溪看向他,目光如炬,“你撒谎,她根本不是因药身亡,而且……这位老人家,也根本不是你的母亲。” 正文 第九章 一口一个娘 “你……你胡说什么!”孝子露出了慌张的神色,立刻矢口否认。  众人一片讶异,不敢说话,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很清楚,你的‘家人们’也很清楚。”   孝子说话的气焰立刻降了好几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今日我只要替我枉死的娘讨个说法,你的医术不佳是事实,你的药让我娘吐血身亡也是事实。”   “你一口一个娘叫的这样亲切,方才她吐血的时候,你只顾着宣扬是药有毒,却不赶紧找其他大夫救治老人,令她最终身亡。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着整块布料的衣裳,你娘身上的却一个又一个补丁,衣领处的棉絮都露出来了。”   沈落溪指了指老人家,那孝子立刻拿手遮挡住,不让别人看,“那又如何,这是老人家节俭,我给我娘做了好几身衣服,她总不舍得穿而已。”   沈落溪冷笑,“看老人家的脸颊内凹,肤色偏黄,像是长期营养不良,而且嘴唇发黑,是中毒的征兆,我沈落溪出售的药物,是不可能含毒的,因此也不可能令人中毒身亡。”   “兴许是因为药里有一味药材,与我娘之前吃的东西冲突,这样才产生了毒素,不管怎么说,也是你这药的不是,刚才好几人吃了肚子疼,我娘较为严重,才会当场没了的。”   沈落溪又绕着他走了一圈。   他像是深怕她又看出什么来,死死遮住尸首,不让她看个真切。   “那你倒是说说,你娘生前吃了些什么?”   孝子支支吾吾。   “说不出来就对了,这老人家本就是个乞丐,你竟将她毒死来污蔑我,说!是谁让你来的?”   “没人……没人让我来,你!你胡说,什么乞丐,什么毒死,都是胡说!”   孝子四处张望,神色紧张,一副败露了的模样。   “那好,不如送入官府,请仵作验一验,或者,也可请城中其他行乞的乞丐来认一认,你们陷害人的手法太拙劣了,好歹也演的像样一些,如今漏洞百出,再死撑还有何意义?”   事情被沈落溪说破,那人脸上一阵青白。他忽然躬下的身,也不知从何拔出一把长刀,猛得朝沈落溪胸口捅去。   那孝子的媳妇,还有周围隐藏的几个人,都亮出武器,挥刀砍来,作势要取她的性命。沈落溪本可以躲开,可围观的人实在太多,她根本退无可退。   加之忽如其来的这一幕,所有人都吓坏了,四处逃窜,场面一度变得混乱不堪。   长刀袭来的瞬间,忽得身旁有人伸腿将他踹开。   沈落溪只觉得腰上一暖,大掌隔着她轻薄的衣衫稍使劲,便离开地面,落在就近的屋顶上,避开底下的一片刀光剑影。   她侧目,看着尉迟陵冷峻的脸。   他恰好回头,四目相对。   这个时候,成勋早将那几人制服了,城中巡逻的队伍也正好赶来,将那几个人押走,也疏散了大批的人群。   “本王不是救你,只是方才那样这样死了,太便宜你。记住,你只可死在本王手中。”   尉迟陵说完,松开轻覆在她腰间的手,兀自一点足尖,飘然跃下,将沈落溪一人抛在屋顶上。   “喂!”等沈落溪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她随便抓住些什么保持平衡,心里将尉迟陵骂了个狗血喷头。   死傲娇,救了她嘴硬就算了,还故意将她扔在高处整她。   欺负她轻功不行吗?   白金桂和沈凝雨在房中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失败的消息,气得白金桂执起杯盏狠狠砸地。   “没想到,三王爷会给她撑腰!”   沈凝雨气得直咬牙,在太后的寿宴上也是一样,三王爷看到沈落溪的时候,双眼一直落在她身上,挪不开半分。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凭什么这些好事统统都会落在那个贱人身上?   “娘,沈落溪一天不除,女儿就一天抬不起头来,娘啊……您快想想其他法子,可不能让她再这样作威作福下去,不然相府也将成为她的天下了!”   白金桂心里正烦躁,抚着太阳穴,不耐烦地道:“还不是你!娘是怎么交代你的,在太后的寿宴上,定要引起三王爷的注意,为何那三王爷反而对她另眼相看了?”   沈凝雨嘟囔了一句:“这我哪知道,男人啊,都喜欢追着漂亮女子跑,三王爷也是被她那张妖媚的脸迷惑住了。”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将沈落溪的脸刮花。   “好了好了,娘会再制造机会,让你接触三王爷的,只要你能把握住,便丝毫不必畏惧那小贱蹄子。”   白金桂实在心烦,便将沈凝雨打发走了。   沈凝雨从母亲房中出来,正好撞见沈落溪带着春竹回府。   晚风习习,带起沈落溪脸上的轻纱,只半张脸一足够倾城,而那整张脸,就仿若是下凡的天仙,凡人的垂涎都无异于是一种亵渎。   沈凝雨站在原地,怔怔地看了许久,直到人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恨,这张脸为什么不长在她这里,这样,她便可以让全天下的男人,都为她疯狂!   既然得不到,她就要毁了,只要沈落溪没有了那张脸,三王爷必定会喜欢上她的。   沈凝雨暗自想着计谋。   她知道娘口中的制造机会指的是什么。   相爷好客,为了在朝中巩固权势,也方便找寻新的人脉,每逢月初都会宴请各位大人来相府做客。   从前三王爷驻守边疆,如今他已回到皇城,说不定也会应邀前来。   只要赶在这之前……   沈落溪自从遇到那件事后,便不再卖药了,先前赚了不少的银两,足够她眼下的开销。   这几日难得清闲,她便在自己的小院中继续修炼。   她这全身嫩得出水的肌肤,全是靠修炼得来的,只要坚持不懈,还能更上一步台阶。   沈落溪双腿盘坐于床榻上,才刚闭上双眼,听闻院子里有人走动的声响。春竹忙别的去了,这院子里除了她,不该有其他人。她瞧瞧下床,打开窗子露出一条缝隙,见到沈凝雨带着她的贴身丫鬟,正在院子中四下张望。   沈落溪心里咯噔一下。   沈凝雨和她虽是姐妹,但从来针锋相对。   她这时候来做什么? 正文 第十章 变得美美 来者不善。  沈落溪的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   可她不能避之不见,人家都登门了,那样会显得她没气度。   于是她整了整衫裙,打开房门,笑道:“凝雨妹妹怎么来了?”   沈凝雨对这院子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听到沈落溪的话,也堆起一脸的假笑。   “自上次太后寿宴后,凝雨一直没有再见到郡主,咱们到底是自家姐妹,总不走动就生分了,所以凝雨做了些糕点,来看看郡主。”   沈落溪点点头,大大方方地从她带来的锦盒中,捻起一小块糕点送入口中。   沈凝雨有些惊讶:“郡主不怕这糕点下毒?”   “这糕点是你带来的,想必你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沈凝雨不语,她倒是想毒死沈落溪一了百了,可这明摆着谁是凶手,沈落溪如今贵为郡主,死了定会有人追究,她搭上自己一条命,不值当。   沈落溪口中的糕点下咽后,便直言:“妹妹是来送糕点的,本郡主也吃了,你我之间也从来没什么话好说,还请妹妹速回吧。”   沈凝雨咬了咬唇瓣,娇嫩的小脸上,神态无辜,仿佛像在说:我好心来看你,你却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沈落溪见她不说话,便又懒洋洋地问道:“怎么?有事?”   沈凝雨捏着衣角,怪不好意思地出口问道:“郡主……和三王爷,是何种关系?”   “何种关系?当日在太后寿宴上,你也听到了吧?嗯,就是你听到的那层关系。”   沈凝雨脸上神情稍变,她以为那些话只是沈落溪随口说的,如果真与三王爷有肌肤之亲……那!想到这里,她便气得牙齿都在发颤。   沈落溪洞察到沈凝雨脸上的情绪,努嘴,“如果不信,你也可以去问一问三王爷,那日他躺在我身下,确确实实是寸丝不挂的。”   沈凝雨倒抽了一口气,脸上霎时爬上一片绯红。   如此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从沈落溪口中说出来就像是拉家常一般,她果然是做惯了这种事情的小娼妇,恐怕不止和三王爷一人睡过。   跟古人说话很累,跟不对付的古人说话更累,沈落溪翻了圈白眼,催促。   “该问的问了,该答的答了,还有什么事?”   沈凝雨摇摇头,说了几句客套话,转身走出了院子。   沈落溪见人走了,也回了自己房中,继续方才的修炼。   哪想沈凝雨根本没有走远,等沈落溪回房后,她遣了贴身回去,自己又折返。   春竹端着盘粉末往沈落溪房里送。   沈凝雨躲在暗处,只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飘过。她这几日观察下来,发现沈落溪常常躲在房间里,还让春竹研磨花粉做胭脂。难道沈落溪的美貌是因此得来的?   她自然不敢去问,沈落溪也不会告诉她,不过沈落溪自制的胭脂,倒是极适合下毒。   沈凝雨只需将那胭脂调换,一来可以得到貌美的秘诀,二来能毁了沈落溪的脸,一举两得。那几种花香,她都记得。   沈凝雨让自己的贴身丫鬟也如法炮制了,她还特意高价寻来能使人面部溃烂的药粉,只需沾上一点,沈落溪漂亮的脸蛋便不复存在了。   春竹推门入房中,小声道:“小姐,这些做胭脂的粉末都研磨好了。”   沈落溪淡淡地应了声:“放着吧。”   春竹临出去前还道:“小姐的手真巧,做出来的胭脂好用急了,还有遮挡脸上瑕疵的效用,以后若是不卖药,卖胭脂,一样也能大赚。”   沈落溪笑她:“行了行了,你要是喜欢,我还能做出更多的花样。”   遮瑕算什么?摆在现代就是最基础的功效而已,要不是因为古代工具资源匮乏,她能做出一套彩妆用品。   沈落溪午后修炼,完了之后会小睡会儿。   沈凝雨派人监视了许久,摸透了她的作息,趁着春竹不在,沈落溪睡着了的时候,偷偷打开她的窗子。   沈落溪的梳妆台就在窗子下。   沈凝雨半蹲着,偷偷将有沈落溪的胭脂盒拿出来,将里面的粉末倒在一早准备好的空盒里,再将毒粉装进胭脂盒,重新塞回房中。   一气呵成。   沈凝雨闻了闻到手的胭脂。   好香。她要是用上一段时间,或许就能变成沈落溪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