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好好把握这一世 “说说,这么晚了,你们想去哪儿?”  香气缭绕的绛雪院正房里,沈清歌漫不经心地斜靠在贵妃榻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花梨木桌面,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脚边的两个人。   年纪大一些的刘嬷嬷是从小看着沈清歌长大的,自认为分量比别人重一些,因此大胆地抬起头来,赔着笑:   “小姐,我和红儿只不过想去后院帮你取衣服回来,您明个儿不是还要去参加京城里的赏花宴嘛。”   听到这番敷衍,沈清歌冷冷一笑,而一旁的贴身丫头巧心早就领会了主子的意思,大声斥责:   “后院在东边,你和红儿去的可是西边二小姐的荔香园!”   “这......”   见刘嬷嬷还想抵赖狡辩,沈清歌清雅绝伦的面容上浮现一丝不耐,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龙井茶,冷笑一声:   “刘嬷嬷,你伺候了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我沈清歌做事向来要有十全的把握,今天我既然能让你们跪在这儿,就已经说明我手里有了证据,怎么,你还想抵赖么?”   刘嬷嬷闻言猛然抬起头,只见沈清歌向巧心挥了挥手,巧心便从袖子里拿出两样东西丢到她面前,一样是沈府赵姨娘的庶出女儿沈嫣儿送给她的一袋碎银子,另一个则是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在外欠下的赌债契文。   看着刘嬷嬷的脸色一点一点变白,沈清歌微微弯起嘴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事到如今,嬷嬷还不愿意说么?”   “我说!我说!”刘嬷嬷吓得浑身颤抖,抱着沈清歌的腿痛哭流涕:   “大小姐,奴婢不是存心要害大小姐的!只是二小姐和姨奶奶拿捏住了奴婢的软肋,奴婢这才......”   “够了。”沈清歌淡淡开口:“背主忘义已经是事实,多说无益,我只想知道,今夜你们去哪儿是要做什么?”   “小姐,奴婢招了!”   不等刘嬷嬷开口,早就吓得瘫软在地的红儿也匍匐在沈清歌脚边,渴望着一个赎罪的机会:   “二小姐和姨奶奶让奴婢们过去取香粉,说是要把香粉洒进小姐的衣裳里,明日的赏花会上小姐会因为肌肤疼痒难耐而去更衣,到时候做诗时二小姐就会占尽风头,还有......还有......”   红儿的脸染上一抹羞怯,再也不敢开口,而沈清歌却冷笑着接过了她的话:   “她还买通了几个地痞流氓,让你陪我下去换衣裳的时候放他们进来,好让他们看了我的身子,坏了我的名声,是不是?!”   听到沈清歌竟然什么都知道,红儿和刘嬷嬷更加惊慌,连连求饶,几乎把头都磕破了,沈清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的丑态,见红儿紧抱着自己的腿不放,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自认待你不薄,当初你在大街上卖身葬父,差点被拐去青楼,是我给你银子救你出火海,如今你恩将仇报,那就怪不得我了!”   红儿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只见沈清歌挥一挥手,立刻有几个小厮上前来将她架住,耳边响起沈清歌淡漠的声音:   “见利忘义的东西我不需要,把她带下去,割舌挖眼,让绛雪院所有的奴才都出来看着,不要以为我脾气好就可以随意任你们欺凌!”   两个小厮似乎被沈清歌震慑住了,身子抖了抖,连忙麻利地堵住了红儿的嘴将她拖下去,而一旁的刘嬷嬷看到红儿竟然受到这么残酷的刑罚,几乎吓得面无人色,沈清歌冷冷一笑,看都不看她一眼:   “你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我还等着你去荔香园拿回药粉,帮我作一场好戏呢!”   刘嬷嬷算是沈府里的老人了,本来就颇有心计,听了沈清歌意有所指的一番话以后很快反应过来,当即就重重磕了个头:   “奴婢知道了,今天晚上奴婢会照常去荔香园,以后那边的姨奶奶和二小姐想做什么,大小姐都会马上知道。”   “很好。”   沈清歌满意地颔首,吩咐道:“你现在去我的卧房里,妆台上有一个盒子,里面的银票你拿去给你儿子还赌债,至于另一个瓶子里的东西嘛......”   烛火照耀下,她的笑容清丽脱俗而又魅惑人心:“赵姨娘和沈嫣儿不是嫉妒我这身肌肤么?你告诉她们,这都是抹了这瓶润肌露的好处!”   刘嬷嬷领了吩咐唯唯诺诺的退下了,巧心见沈清歌满脸疲倦,连忙扶着她走进卧房,有些埋怨:   “大小姐也太善良了!怎么只惩治红儿那个贱蹄子?!依奴婢看,刘嬷嬷比她还要可恶!她可是您的奶娘,您那么信任她,可她居然敢......”   “你也知道她与我关系深厚,沈嫣儿和赵姨娘自然也会知道。”   沈清歌坐在妆台前,梳理着满头青丝,淡淡道:“绛雪院可以少一个平常的丫头,却不能少一个惹人注目的奶娘,留着她做一颗放在荔香园的棋子,这就叫做物尽其用。”   巧慧恍然大悟,佩服地点头:   “大小姐真是神机妙算,今晚若不是您交代,咱们怎么能这么快就抓到这两个内鬼!我就说嘛,咱们大小姐冰雪聪明貌美如花,怎么老爷会如此偏心!现在看来,定然是这两个内鬼和荔香园的人里应外合,陷害大小姐!”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时,刘嬷嬷办完差事回来复命了,正如沈清歌所料,赵姨娘和沈嫣儿非但没有半分怀疑,还兴高采烈的收下了那瓶润肌露。沈清歌懒洋洋地听完刘嬷嬷略带讨好的汇报,眼神在从荔香园拿回来的那盒香粉上停留了一瞬,吩咐道:   “把香粉涂在我明日要穿的衣服上。”   巧心听了大惊失色:“小姐!这个害人的东西可是荔香园送来的,您难道不知道抹上去的后果么?!”   后果?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脸上还是一派平静,可沈清歌的指甲早就戳破了掌心,上一世的她就是这样被沈嫣儿陷害,毁掉了大家闺秀的名声,原本十拿九稳的好亲事也作废,在那之后她一蹶不振,任由沈嫣儿那个姨娘生的贱种爬到自己头上,然后是......   死亡之前被毁容的痛苦,被凌辱的羞耻还历历在目,她深吸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   “照做,把香粉涂在衣服上。”   巧心知道自家小姐虽然看似柔弱,可其实性子十分倔强,便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拿起香粉细细涂在衣服上,沈清歌看着镜子里那张脸,比前一世少了愁苦和柔弱,多了许多坚定和决绝,这是上天给她的第二次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正文 第二章 这本该是她上一世的良人 沈清歌拿红儿作筏子,杀鸡儆猴的举动果然震慑住了绛雪院的所有人,都不用她吩咐,大家就心照不宣地把红儿已经惨死的消息压得严严实实,整个绛雪院像一只密不透风的铁桶。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位大小姐看着是个好性子,其实厉害起来可以吓死人!   一夜之间就有这样的效果,沈清歌心里十分满意,而她在用早膳时看到沈嫣儿的一身装扮后,心中的满意更甚。   今日本来就是去赏花,可她竟然还穿着一身繁复奢华的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这是怕今天的花还不够多,又要花枝招展地添上一笔么?真是俗气至极!   看到沈嫣儿自以为惊艳绝伦洋洋得意的模样,沈清歌不禁嗤笑,红儿已死,刘嬷嬷叛变,这么大的变数她和赵姨娘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自己的敌人蠢笨至此,当然是一件快事!   上一世的她还是太过柔善,才会被这样的人害得生不如死。想到这里,沈清歌微微攥紧了拳头,对沈嫣儿微笑:   “妹妹今日这身衣裳很是华美。”   沈嫣儿听到连她都这么说了,自然是得意洋洋:“多谢姐姐夸赞,这块布料是以前爹爹送给我娘的,连去世的夫人都没有呢!我娘疼我,早早就命人把布料拿去裁了衣裳!”   听到她话里话外的挑衅,沈清歌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反应,而赵姨娘见她还是一样的好欺负,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宫缎素雪绢裙,也跟着奚落开来了:   “清歌啊,不是姨娘说你,今日的赏花会京城里所有的大家闺秀都去了,听说许多青年才俊也会到场,就连赫赫有名的安王也可能会去呢!你穿得这么简陋,布料又普通,岂不是丢了沈家的脸面?”   “姨奶奶说笑了。”   巧心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们大小姐这身衣服可是用雪缎制成,这雪缎名贵无比,当年还是先皇赐给我们夫人的,光是一小块布头,就抵得上多少俗艳的绫罗绸缎了!”   “巧心,不许胡说!”   沈清歌见巧心把话说得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地佯装呵斥:“姨娘她从前在戏班子里吃了那么多苦,你又何必拿她没有见过的东西出来生出事端!”   赵姨娘这辈子最自卑的就是她的戏子出身,虽说后来被官至尚书的沈昌平纳为小妾,又备受宠爱,可说到底那也只是个姨太太!   想到正房那高贵的出身,就连先帝都会赐雪缎给她,赵姨娘很得牙痒痒,可面上却装作一派温和:   “原来是这样啊,是姨娘见识太短了,咱们大小姐本来就貌美如花,再穿上这身衣裳,真是天仙下凡了!”   赵姨娘说这话时,她和沈嫣儿眼中一闪而过的嫉恨沈清歌都看在眼里,她下意识的朝自己的父亲,正端坐在主位上喝茶的沈昌平看去,只见对方一脸平静,似乎并没有把眼前的争端放在眼里。   对于沈清歌来说,这样的沉默其实就是一种无声的纵容,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年他把这个戏子娶进门的时候,自己的娘亲是多么的伤心欲绝,赵姨娘和沈嫣儿作威作福欺凌到正妻头上的时候,他又是如何的坐视不理,还有......   沈清歌想起前一世,自己成亲之后才发现所嫁非人,绝望之下回娘家渴望得到父亲的庇护时,他又是多么无情的把自己丢在雨夜里,而正是在那一夜她才知道,自己的娘亲竟然是被他亲手掐死!   这样的人,她自然不会再讲半分父女情谊,只是以往他都对赵姨娘母女处处维护,今天怎么会任由自己讽刺她们?   沈昌平眼中一闪而过的厌烦没有逃过沈清歌的眼睛,她不动声色地朝巧心看了一眼,笑吟吟地站起来行了礼:   “女儿已经吃好了,眼看着赏花大会的时辰就要到了,妹妹快些跟我出来吧。”   沈嫣儿便也站起来,脸上是藏不住的亢奋和期待,走过沈清歌身边的时候,一股淡淡的幽香飘来,正是昨天夜里她让刘嬷嬷带过去的那瓶润肌露,沈清歌故作疑惑地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探询地问:   “妹妹身上这香气好似十分熟悉?”   她这个表现更让沈嫣儿对那瓶润肌露深信不疑,随意搪塞了几句就各自上了马车,见这下只剩她们主仆二人,巧心才悄悄告诉她:   “大小姐,刚才我已经吩咐咱们绛雪院最信得过的小厮悄悄跟在老爷后面探查了,相信今夜就会有些收获。”   沈清歌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闭目休息,巧心拿着鹅毛扇子轻轻替她扇着风,马车内的环境本来十分舒适,可沈清歌的心却无法平静。   今天将要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她准备的一个小小开端,可是在京城里,她就算再怎么聪明精明,也只是个弱女子,凭借自身的力量,最多只能彻底扳倒赵姨娘,如果想为娘亲报仇,彻底扳倒沈昌平,那么她就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臂膀来支撑。   这个人选,谁最合适?   不知道为什么,沈清歌突然想起刚才赵姨娘所说的一句话,今天的赏花会,安王也有可能到场。   安王,龙灏苍。   想到这个名字,沈清歌心里浮现出一丝异样,如果上一世没有出意外的话,皇上应该会按照先帝的旨意,将自己许配给京城里的一位皇子,而其中可能性最大的,正是这位素有“冷面修罗”之称的冷酷亲王,龙灏苍。   这个人,本该是自己真正的丈夫。   沈清歌依稀记得,在上一世的时候,龙灏苍和康王龙凌天是京城势力最为强大的两派,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而她上一世濒临死亡之前,依稀记得,这个皇位,最终是落到了龙灏苍手里。   想到这里,沈清歌慵懒的眸子慢慢变得清明,心里暗暗有了打算,既然龙灏苍会是未来的皇帝,那么她一定不能错失这个机会,王妃也好,谋士也好,她一定要成为龙灏苍这边的人,等到事成之后,好好为娘亲,为上一世的自己报仇雪恨! 正文 第三章 初见龙灏苍 京城的郊外有一处久负盛名的花园,每到夏天就会百花盛开美不胜收,每年的这个时候,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要是有女儿的,都会前来参加赏花会,一是为了在这里出出风头得个好名声,二是为了寻一个好丈夫,毕竟能在赏花会出席的男子,必然都是皇亲贵胄,青年才俊。  而此时此刻,整个赏花会上最出众的男子,当然是二皇子龙凌天。   沈清歌一进入花园就立刻四处环顾,却怎么也找不见龙灏苍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失望,龙凌天被沈嫣儿在内的女子团团围住曲意奉承,她当然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再加上身上实在瘙痒难耐,便让巧心陪着她沿湖边慢慢散步。   花园里的景色很美,沈清歌边走边欣赏,巧心却心疼地替她打着扇子,有些责怪:   “大小姐这是何必,就让二小姐自食其果就好了,这么大热天的,您偏要穿粘了香粉的衣裳,现在可难受了吧!”   “我若是不穿这衣裳,到时候要是追究起来,第一个就会被怀疑,只有这样,才能让沈嫣儿觉得是自己出了疏忽,不会对我有所防备,况且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旁人瞧出我与她的不同。”   巧心似懂非懂地看着沈清歌,还是有些心疼:   “那您现在就不难受么?”   难受?沈清歌冷笑,跟上一世相比,这点苦痛算得了什么?!上一世她名声被毁,所嫁非人,被所有人抛弃伤害,最后面容尽毁死在十几个乞丐奴仆的凌辱之下,这样的哭都受过了,区区的一点瘙痒又算得了什么!   巧心见她神色没有半点异样,叹了口气,默默地陪着她散步,两个人刚走到一棵梧桐树下,就听到十分细微的声音,沈清歌停住了脚步,示意巧心在原地等她,自己往那边的假山走去。   假山后面站着两个正在交谈的人,都是背对着沈清歌,其中一个的高大男子显然是听到了动静,吩咐了几句,另一个人就飞快地离开了,那个人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沈清歌,只见他穿着一身华贵的锦袍,面容冷峻,丹凤眼中透漏着俾睨天下的霸气。   沈清歌一看到那人的面容就愣住了,那张脸,分明就是龙灏苍!   龙灏苍大概是没想到沈清歌竟敢这么大胆地看着她,伫立了片刻后迅速将手里的信件往身上藏,只是他今天穿的锦袍根本没有可以放置的地方,沈清歌看他那副冰冷警觉的模样,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会当做没有看见,身后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人声。   来人是龙凌天的手下,正一叠声叫着“安王”的称号,焦急地往这边寻来。   几乎是一瞬间,沈清歌就明白了大半,看龙灏苍那个样子,他手里拿着的一定是万分重要,可以给龙凌天狠狠一击的东西,所以他才会这么警觉,龙凌天的手下才会四处寻找。   眼看着大批的人越走越近,沈清歌清清楚楚地看到龙灏苍的丹凤眼里杀机毕露,她连忙轻轻摇了摇头,快步走上前去,将龙灏苍手里的信件放进自己怀里,而后把心一横,伸手勾住龙灏苍的脖子,闭上眼睛吻了下去。   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小女子这样大胆地对待,龙灏苍先是惊诧了一瞬,随即很快察觉到她的用意,长臂一览搂紧怀中人的纤腰,加深了这个吻,耳朵却没有丝毫放松,只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响起谄媚的问安声:   “奴才给安王爷请安!”   龙灏苍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而是依依不舍似的在唇舌间好好安慰了一下怀里的小女人,随即搂着她一个转身,将她藏在自己的背后,才冷着脸吐出两个字:   “大胆。”   “王爷恕罪!”   跪在地上的奴仆抖了抖,连忙解释:“赏花会就要开始了,因此康王爷才命令奴才过来请王爷回去,奴才不是有意要破坏王爷的雅兴的!”   “还不给本王滚!”   被龙灏苍这么一训斥,奴仆们瑟瑟发抖,很快就退散了,沈清歌松了口气,走到龙灏苍身前,从怀里拿出信件递过去:   “物归原主,请王爷放心,今天小女子只是来赏花,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龙灏苍凝视着女子清丽的面容,语气冰冷:   “你不怕本王杀了你?”   “我若是怕,方才就不会和王爷......”   到底是个没有出阁的大家闺秀,沈清歌想到刚才的唇齿缠绵,脸有些微红,落在龙灏苍眼里,倒有些......   惹人动心。   极力克制住想再和她缠绵一番的欲望,龙灏苍冷冷一笑,将信件接过来,淡声道:   “你是个聪明人,今日你既然帮了本王,本王就不会欠你一个人情,说吧,你想要什么?”   “王爷既然开了口,那小女子就不便推辞了。”   沈清歌克制住兴奋,平静开口:“不过时机仓促,我还未想好跟王爷要什么,反正来日方长,王爷不如先和小女子一同去参加赏花会,等到日后再细说,可好?”   龙灏苍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女子竟然丝毫不怕她,还理直气壮地跟自己说了这样离谱的话,有些玩味地眯起了眼睛,突然生出了和她斗下去的欲望:   “告诉本王你的名字,这样才好跟你来日方长。”   龙灏苍在说话的时候,伸手把沈清歌拉到自己面前,离得很近,沈清歌顿时被雄浑阳刚的男子气息团团包围,她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淡淡开口:   “小女沈清歌,是兵部尚书沈昌平的嫡女,也是从前清平郡主的女儿。”   一说起清平郡主,龙灏苍就有了印象,那可是当年先帝最疼爱的晚辈之一。   只是这位郡主命不好,先帝去世后沈昌平那个小人大概觉得她没了依仗,日渐放肆起来,听说还娶了个戏子进门,他记得清平郡主是个慈祥而忧愁的女人,怎么生出来的女儿竟然这么厉害么?!   想到这里,龙灏苍深深看了沈清歌一眼,笑容有些邪气:   “本王大致猜到一点儿,你今日帮本王的原因了。”   沈清歌刚要开口说话,巧心却兴高采烈地从假山外面跑进来,在看见龙灏苍的一瞬间楞了一下,声音里带着极力压抑的喜悦:   “大小姐,嫣儿小姐出事啦!” 正文 第四章 毁了她的名声 沈清歌不紧不慢赶到花园后面的暖阁时,外面已经围了几个年轻男子,虽然神色各异,却或多或少带着些暧昧。  “啧啧,这沈家二小姐虽然不如嫡出的大小姐美貌,但那身子也是又白又纤细,真真是个尤物啊!”   “就一眼你就记住了?依我说,这位二小姐都光着身子让人给看遍了,女儿家的名声自然也就不在意了,以后若是有机会,指不定咱们还能一亲芳泽呢!”   这样露骨的话听在耳朵里,让沈清歌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她当然不会走眼,说出这番话的人,就是她上一世的丈夫,京城富商的儿子,齐荣轩。   沈清歌记得,自己当时潦倒的时候,齐荣轩可是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大献殷勤,最后把自己骗进来家门才暴露本性,每天对自己非打即骂,在外头寻花问柳,怎么如今落魄的人换成了沈嫣儿,他的态度就大不一样了?   来不及思考这些杂事,沈清歌大步走进来暖阁,只见沈嫣儿正衣衫不整地捂着脸哭泣着,边上围了一圈人,几个大家闺秀也捂着嘴窃窃私语:   “瞧她那样,今日巴巴地穿了件那么俗气的衣裳来丢人现眼,刚才又做出这样的丑事,我要是她啊,干脆一头撞死得了!”   “哼,庶女就是庶女,她娘就是个花枝招展下三滥的戏子,她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们瞧见没有,刚才她穿着那件花衣裳一个劲儿的往康王爷身上蹭,人家王爷都不愿意搭理她呢!”   沈嫣儿听了这些奚落,头垂得更低了,有心想和她们大吵一架,却碍于自己的衣衫凌乱不敢起身,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沈清歌冷冷一笑,讶异地上前:   “妹妹这是怎么了?”   “回大小姐的话!”   沈嫣儿的丫头连忙回答:“二小姐本来在花园里赏花,突然觉得肌肤痛痒难耐,于是命奴婢回房陪她换一身衣裳,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那几个事先买通好的地痞流氓把她沈嫣儿当成了沈清歌,趁机上前抢了她的衣裳,又大呼小叫地引了人来,让所有的人都把沈嫣儿的身子看光了!   沈嫣儿的眼睛哭得通红,狠狠地瞪着沈清歌,沈清歌却像毫不在意似的,摆出一副长姐的样子语重心长道:   “妹妹也太不小心了,咱们出行在外,代表的是父亲和沈家的脸面,你怎么能......”   “你少在这里给我惺惺作态了!”沈嫣儿气得眼睛满是血丝:“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弄成这样肯定是你害的!”   她这么一咋呼,连外面的男子也进来了,其中就有龙灏苍和龙凌天两尊大佛,这下沈嫣儿更是羞愤难当,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顺手就抄起手边的花瓶朝沈清歌砸去。   “放肆!”   沈清歌只觉得耳边一阵风,下一刻就落入了男子温暖而略带一丝熟悉感的怀抱,她一抬头就对上了龙灏苍满是怒气的眼睛,见她并没有被花瓶伤到,龙灏苍这才随意地将手里的花瓶一扔,目光冷峻:   “本王在这里,你还敢如此无礼?!”   沈嫣儿吓得一哆嗦,马上跪下来磕头:“小女知罪,求王爷饶恕!”   龙灏苍冷哼一声,根本不搭理她,而一旁沉默许久的龙凌天却走上前来,笑容里略带一丝嘲讽:   “这就是沈尚书教出来的女儿?”   “康王爷此言差矣。”   沈清歌不卑不亢道:“我妹妹今日闹出此等丑事,小女无话可说,但若是康王爷要因她一人之过而涉及整个沈家,未免也太不公道了些。”   龙凌天闻言挑了挑眉:“你叫她妹妹,那你一定就是清河郡主的女儿了?”   “正是,小女沈清歌,给康王爷请安。”   “沈清歌?”   龙凌天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表情露出些许赞许:   “不错,名字雅致,衣着不俗,人也清丽灵巧,民间有句俗话叫做‘一样米养百样人’,如今看来,倒是跟沈尚书家很符合。”   “王爷说笑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交谈落在龙灏苍眼中,有种说不出的让人恼火,他冷哼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把沈清歌往自己这边拉近了一些,而沈嫣儿看着沈清歌竟然在两位王爷面前都如鱼得水,更是嫉恨不已,当即大声道:   “小女今日之所以这般失态,都是沈清歌害的!她一定是在小女的衣服上涂了香粉,想毁掉小女的清白名声!”   被沈嫣儿这么一闹腾,屋里的人顿时又将视线集中在沈清歌身上,她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先是落落大方地向龙灏苍和龙凌天行了个礼,才略带疑惑地看着沈嫣儿:   “妹妹说什么呢?什么香粉,姐姐半个字都听不懂。”   “你别再惺惺作态了!”沈嫣儿衣衫半开,露出的皮肤上还有一些红痕:“一定是你事先在我的衣服上抹了香粉,然后买通人守在这里,趁我换衣裳的时候出来陷害我!”   到了这种时候,自己一个嫡女要是开口和她对峙,未免也太失了身份,沈清歌端庄安静地一言不发,而巧心却适时地委屈开口:   “二小姐怎么能这么污蔑人啊!咱们大小姐向来不轻视您的庶女身份,把您当成亲妹妹,您可不能这样乱说!”又看向龙灏苍和龙凌天:   “王爷明鉴,我们大小姐今天可能是沾了些花粉,自己也痒得厉害,只是她想到自己是个未出阁的闺秀,不好随意在花园里换衣裳,所以一直忍着,如果她真的要陷害嫣儿小姐,又怎么会让自己也受苦呢?!”   沈嫣儿当然不肯相信这番话,她冲到沈清歌面前一把撩起她的袖子,只见那白皙纤长的手臂上,布满了和她身上一样的红痕,当即就傻眼了。   “说来也怪。”沈清歌微笑:“我素日爱用一种润肌露,这种润肌露和一些花的花粉混在一起就会肌肤不适,可是妹妹你怎么也......”   轻描淡写的一番话,成功地让沈嫣儿中了计,她只以为是自己用了润肌露的缘故,灰败着脸色垂下头去,而一旁的龙灏苍深深地看了沈清歌一眼,目光幽深。   他从刚才起就知道这个小女子不简单,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让他如此刮目相看!   沈嫣儿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足以让她成为所有人嗤笑的对象,赏花会是待不下去了,她只得灰溜溜地坐上马车回家去,而沈清歌看着她落魄的背影,嘴角弯出一丝冷笑。   今天的事情很快就会宣扬出去,到时候整个京城都会知道,她们两个人肌肤出现了相同的症状,她沈清歌坐怀不乱端庄自持,而沈嫣儿却闹出了这样的丑事。   本来庶女的身份就比自己低一头,再加上两房这么一对比,沈嫣儿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沈清歌几乎可以预料到,她的下场会比上一世的自己还要凄惨百倍。 正文 第五章 青楼相遇 那天的赏花会上,沈清歌以一首七言绝句脱颖而出,拔得头筹,再加上之前的事情,更是出尽了风头,不说那些趋之若鹜的青年才俊,就连向来风雅的龙凌天,都对她刮目相看,格外亲近一些。  被冠上“京城第一闺秀”的美称本就在沈清歌的预料之内,倒也不觉得如何惊喜,对于她而言,真正的惊喜却是赏花会结束之时,龙灏苍竟然主动提出要送她回沈府。   “沈大小姐真是心思灵巧,本王实在佩服。”   在马车停在沈府门前时,龙灏苍突然不轻不重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沈清歌早就猜到自己今日这场把戏逃不过他的眼睛,索性大大方方承认了:   “王爷猜的不错,那瓶润肌露里确实掺了会使人发痒的东西,我也确实把她涂了香粉的衣裳穿在身上,为的就是今天。不过这还不够,我沈清歌从不惹事,但也不会怕事,对于他们欠我的债,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他们?”   龙灏苍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本王很欣赏沈大小姐的聪慧,今日欠你的人情我会记得,沈大小姐什么时候想讨回这笔人情,大可以来找本王。”   沈清歌纵然不是十分了解龙灏苍的性情,可也能猜到他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当下不动声色地隐藏住了内心的狂喜:   “多谢王爷,相信用不了多久,王爷就会再次和小女见面。”   正如沈清歌所料,那天之后沈嫣儿在京城已经是“水性杨花”的活范本了,不光是权贵家族知道,就连寻常的普通老百姓,都从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话本子里探询着那天的丑态。   沈昌平素来看重脸面,对于沈嫣儿惹出来的事情自然是怒火万丈,连带着也牵连了赵姨娘,母女两个被关在柴房里饿了三天三夜才转回荔香园继续关禁闭。   少了这两个人的挑唆,再加上沈清歌享誉京城的好名声,这几日以来沈昌平已经和她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只是沈清歌每每看见他那装作慈爱的脸庞,就会一阵恶心。   娘亲当年贵为郡主,就是被沈昌平这副嘴脸所蒙蔽,最后惨死在他手中。   沈清歌心中恨极了,面上却很好地扮演了一个贴心的女儿,那天巧心派出去跟着沈昌平的小厮在三日之后也带回了消息,原来沈昌平最近迷上了青楼里的几个妓女,恨不得天天去青楼醉生梦死,对于容颜老去的赵姨娘,自然渐渐冷淡下来。   听完小厮的汇报后,沈清歌嘲讽地笑了笑,然后吩咐巧心:“帮我梳妆,咱们去妓院走一趟。”   巧心几乎要惊掉了下巴:“小姐,那可是妓院,您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   “我自然有我的主张,还有,不用刻意换男装,反而引人注目。”   听到沈清歌如此坚决的语气,巧心只好无奈地帮她梳好妆,为了不让妓院里的老妈妈心生误会怠慢与她,沈清歌特意换上了华贵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大大方方地走进青楼。   此时正值傍晚,青楼里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她一个女子,又衣着华贵气度不凡,自然马上就引起了青楼老妈妈的注意,老妈妈不敢怠慢她,将沈清歌请到客房安坐,待听清楚她的来意之后有些不敢置信:   “姑娘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要买下你们这里最红的头牌,无论多少银子,你只要开个价就好。”   沈清歌从小厮的嘴里打听到,这家青楼里最红的头牌青莲正是沈昌平近日的心头好,简直可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而这个青莲姑娘娇纵跋扈,不可一世,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最重要的是,京城里比沈昌平官位还要高的平原大将军也是青莲的座上客,如果让他知道青莲成为了沈昌平新纳的小妾......   两个男人,又都是朝廷命官,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在明面上大动干戈,可这种闷亏是个人都忍不了,更何况心比天高的平原大将军呢?!   见那老妈妈一副舍不得的样子,沈清歌淡淡开口:   “你在风月场混了这么久,自然知道怎么做好处才最大,这位青莲姑娘现在年轻貌美,是你的摇钱树,可总有人老珠黄的一天,况且依她的性子,你就不怕得罪了权贵么?我给你加倍的银子,足够你买回几个更好的姑娘,这笔交易,你是做还是不做?”   那老妈妈似乎被沈清歌的话打动了,过了好久终于重重点了点头,沈清歌这才微微一笑,吩咐巧心跟着老妈妈去结银子,自己也走出了房外,准备出去透透气。   外面满是胭脂水粉和酒肉的味道,沈清歌皱了皱眉,正准备快步离开,耳边却突然传来了男人醉醺醺的声音:   “还二小姐呢,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别说她现在名声坏的连个妓女都不如,就算是以前,我也不屑于娶她!”   沈清歌回过头去,就看见齐荣轩搂着个妓女和一群花花公子醉醺醺地边走边说笑,心中恍然大悟。   齐家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只是虽然富贵却不尊贵,难怪齐荣轩上一世想方设法哄她高兴,最后硬是把她娶进了门,看重的就是她沈家嫡女,清河郡主亲生女儿的高贵身份,这一世换成了戏子的庶女沈嫣儿,自然就没有这一出了。   真是可惜,看不到沈嫣儿进门一个月就被丈夫扒光衣服罚跪床边,在丈夫和房里丫鬟寻欢作乐时端茶送水的模样,也看不到她流产之后被所有人厌弃,最后惨死的潦倒下场。   不过没有关系,沈清歌轻笑,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她有的是法子让沈嫣儿生不如死。   “哪里来的姑娘,生得这么俊俏,来,给爷亲个嘴儿!”   扑面的酒气让沈清歌一阵恶心,而齐荣轩等一众人下流无比的调笑更让她想呕吐,这群混账东西,是喝醉了酒把她当成妓女了么?!   “放开我!”   沈清歌拼命地挣扎着,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敌得过齐荣轩一个大男人,一个不留神,脸颊就被油腻腻的手抹了一把,齐荣轩淫笑着看着她,伸手就要去抱:   “小娘们儿还挺烈,爷就喜欢你这样的!来,陪爷回房去......啊!”   伴随着一声清晰的“咔嚓”声,齐荣轩惨叫一声,捂着手腕再也说不话来,沈清歌诧异的回过头去,正正对上了龙灏苍冰冷的目光,他一把将沈清歌拉进怀里不让别人看到她的容貌,声音冰冷如铁:   “本王的女人,你也敢动?” 正文 第六章 小女子愿意助王爷一臂之力 这一下那群花花公子的酒顿时醒了一大半,个个吓得跪下来磕头认错,龙灏苍不再理会,而是一把将沈清歌抱起,径直走到拐角处一个清净的房间,这才将她放下,语气里带着一丝怒火:  “你来妓院干什么?!”   沈清歌被刚才那句“本王的女人”惊得心里发慌,又被男人粗暴地搂进怀里,一时之间也有些忐忑,好半天才不服气地回了一句:   “王爷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沈清歌!”   龙灏苍看着她这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如果自己刚才晚一刻出来,她是不是就会被那群纨绔子弟给糟蹋了!莫名的心疼和庆幸交织在一起,让龙灏苍生平第一次用平缓的语气开口:   “这里人来人往容易掩人耳目,我是来商议大事,你呢?你又是来做什么?”   看到龙灏苍这样,沈清歌也不好再跟他斗嘴:“这里的头牌青莲很讨我父亲喜欢,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做一个讨父亲欢心的孝顺女儿。”   “孝顺女儿?”龙灏苍大概是被她这番话惊到了:“你买一个妓女回去就算是孝顺你父亲?”   “不然呢?”   沈清歌想起自己的娘亲,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暴躁:“沈昌平喜欢的不是戏子就是妓女,喜欢到把戏子娶进门,还害死了我娘亲,是我福薄,有了这样一个父亲,他喜欢头牌,我当然要好好尽孝了!”   龙灏苍沉默地听着她说话,过了半天,才生硬地伸手帮她擦去眼泪,淡淡道:   “若是心中有恨,更应该使自己强大起来,眼泪没有丝毫用处。”   男子突如其来的温柔倒让沈清歌慢慢平复了情绪,又恢复了往常的不动声色:   “多谢王爷。”   “无妨。”   龙灏苍站起身来:“天色已晚,本王送你回去。”   他们两个人刚刚才算交了心,这时正是最好的表明心迹的机会,沈清歌打定了主意,朗声叫住了龙灏苍:   “王爷不是说过欠小女子一个人情么,小女今天就跟王爷要这笔债。小女子愿意助王爷一臂之力,请王爷给我一个契机!”   龙灏苍果然停住了脚步,面上不带丝毫情绪:“祝我一臂之力?你要助我什么?”   沈清歌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道:“小女子会成为王爷最有力的臂膀,帮助王爷登上皇位!”   这样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话,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从她嘴里说出来了?   龙灏苍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她今天穿的不像上次那么素净,别有一种雍容华贵的美,这个女子,时而充满算计,时而柔弱无比,刚才更是说出了连他都诧异的话,沈清歌,你究竟是一个怎么的人?!   强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情绪,龙灏苍冷笑:“你可知你说出这样的话,本王完全可以一剑杀了你!”   “我刚才说过,我会是王爷最有力的臂膀。”沈清歌毫不畏惧地看着龙灏苍的眼睛:“王爷一世英名,又怎么会舍得斩断自己的手臂呢?”   这个女人,简直狂妄至极!   龙灏苍大步走到沈清歌面前,突然长臂一览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蛮横地用舌头撬开她的樱唇,开始了攻城略地的侵略。   “唔......”   沈清歌有片刻的挣扎,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龙灏苍对她的考研,她不再动弹,反而柔顺地搂住了龙灏苍的脖子,温柔的回应着这个吻。   龙灏苍一开始只是想吓唬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胆,而那张樱唇的滋味......也意外地叫人沉迷。   他征战沙场多年,又在人心叵测的后宫里生存,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自乱阵脚,想到这里,他有些恼火的重重吮吸了一下沈清歌的嘴唇,这才放开她,冷声道:   “本王知道你想借本王的手除掉沈家,不过你若是想得到本王的庇护,就要做出足够说服本王的事情。”   这算是......愿意给她一个机会了?!沈清歌狂喜不已,连忙说道:   “请王爷拭目以待,小女子一定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明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还这么急急忙忙地回答自己!看着那张甜美的樱唇,龙灏苍只觉得喉咙一阵发紧,他干咳了一声,问:   “那你准备如何证明自己?”   “上次在赏花会相遇时,王爷手里拿着的,想必就是朝中大臣司徒安贪污赈灾银两,结党营私的罪证吧?”   龙灏苍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赏花会的风波过后,沈昌平觉得我给他挣了脸,对我亲厚了许多,有时也会把朝堂上的事情说给我听,况且我并不是终日闲散度日的人,自然也会打听。”   “哦?”龙灏苍的丹凤眼闪过幽深的光:“那么你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司徒安的姐姐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淑静皇贵妃,因此王爷即使拿到了罪证,也无法将他绳之以法,是不是?”   “沈清歌,你确实很聪明。”   注视着女子清丽的眼眸,龙灏苍情不自禁的放柔了声音:“本王知道你想做什么了,既然你如此大言不惭,那么本王就给你一个机会,只是本王耐心有限,希望你不要让本王等太久。”   沈清歌的手早就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可声音却十分镇定:   “请王爷给小女子十五日的时间,十五日之后,定然将司徒安绳之以法。”   龙灏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那天之后的沈清歌变得格外沉默,除了第一天亲自出门去挑了只雪白的仙鹤养在绛雪院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只顾着抚琴。   巧心私底下着急,曾经多次跟她抱怨:“大小姐还有心思抚琴呢,荔香园那对祸害精母女又被老爷放出来了,虽说比从前收敛了一些吧,可还是让人讨厌,奴婢真担心她们又挑拨离间,暗中陷害小姐!”   “她若是不出来,怎么能让父亲想起那张人老珠黄的脸?”沈清歌拨动着琴弦,漫不经心地开口:再让她们得意几日,等父亲彻底厌烦了,就让青莲进门。”   巧心这才明白了沈清歌的用意,可到底还是担心自己小姐,正要开口再劝几句,沈清歌却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巧心,你看。”   那只仙鹤体态优雅地站在院中,沈清歌的纤细玉指在古琴上弹奏出悦耳动听的琴声,而那只仙鹤像是有灵性一般,竟然随着琴声翩翩起舞!   绛雪院里的奴才们听到琴声都出来看热闹,而那只仙鹤不受丝毫影响,动作优美,仙气飘飘,沈清歌弹完一曲,见仙鹤已经和自己的琴声配合得十分默契,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吩咐巧心:   “去请父亲过来,就说我有一样绝世珍宝,可以献给皇上。” 正文 第七章 鹤舞 转眼便是淑静皇贵妃的生辰了,皇帝昭告天下,普天同庆,于是乎,京城处处张灯结彩,行人熙熙攘攘,这景象倒比刚举行完的赏花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清歌坐在马车里,无心观赏车外面的热闹,就在刚才,皇帝特下诏,大赦天下,让淑静贵妃获得了同皇后一样的殊荣,可见皇帝对这贵妃的宠爱非常。   而今晚,她可是要谋害人贵妃的亲弟弟,怎么能不有所忧虑!   临近皇宫阍门,各色权贵之家的马车声杳杳辉映,等到了宫门口,这些马车便足足排满了十里长街,场景好不壮观。   “小姐,小姐!”巧心对着紫流苏车帘子内喊道。   巧心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闭目养神的沈清歌听道,“怎么了巧心?”   巧心没有回应,而是左顾右盼了一眼,看没有人注意,便赶紧从怀里摸索出一白纸条,掷进了车内,“小姐,这是安王爷让我转交给小姐您的,你且看看。”   龙灏苍?沈清歌疑惑地捡起纸条,只见上面写道:今乃汝之约定的最后一天,若不能行曰,恕吾不能相助,谨记!   沈清歌着急地拂开车帘,恰巧与不远处的一双眸子四目相对,是龙灏苍!   只见他骑在一匹黑色宝马上,穿着一身蟠龙玄色常服,墨发高束,整个人显得英气逼人,让人窒息。   特是那一双深邃的丹凤眼,仿佛能将人的心镜看穿一般。   沈清歌心虚地放下车帘,倒不是担心一会儿的献礼,而是一与龙灏苍对视,不由得便想起了与他的两次吻。   女子的脸不知何时染的绯红,一双如葇薏般的手轻轻地抚上滚烫的脸颊,“我绝对不会对你怀有恻隐之心的,我们,我们绝对是再纯洁不过合作关系。”   沈清歌在车上自我疏导,可是龙灏苍的影子一直在脑中盘旋,他的吻,他的维护,霸道几乎是无孔不入。   以至于下了马车,巧心关心地问了一句:“小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上那样红。”   “没,没事儿,就是车坐久了闷的。”沈清歌想胡乱搪塞过去,哪知自家的小丫头却独具慧心,撇撇小嘴便道:   “怕是安王爷倾慕我家小姐,说说刚才那小纸条上,安王爷是不是向小姐表露心迹。”   “你这丫头,现在连你家小姐都敢编排了,再浑说,下个月的零钱可就没了,什么冰糖葫芦,莲花糕啊,这样糕那样糕的,小玉镯子啊这些东西某人想要可怎么办呀!”   沈清歌逗弄这巧心,谁叫这丫头的八卦心那么重,不过要是真能得到那位的喜爱,好像,好像也不错哈。   “小姐,是奴婢的错,奴婢在也不敢了,可别把零钱减了,不买那些小玩意儿倒无碍,但是后街莲大婶的青莲糕我是必要的。”   巧心委屈巴巴地拉着自己小姐衣袖,那模样就像一犯错的娃娃般,真是可爱极了。   沈清歌不觉玉指轻点了这娃娃的额头:“你这贪吃的丫头,要入宫门了,你还是正经点吧!”   “是,小姐!”巧心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随即有板有眼地侍立在自家小姐一旁。   而沈清歌也重新收拾好了纷乱的心绪后,不失体统地跟在众女眷的身后,鱼贯入了皇宫。   领路的是两位资历较高的老嬷嬷,女眷两旁,末后,皆有资深的宫女伺候着。   一路上,各色权贵的老妇人攀谈家庭琐事,而年轻的姑娘则是各自赞扬这皇宫的金碧辉煌,雄伟的气魄,似乎十分羡慕这宫门里的生活,眼里各昭显了不同程度的野心。   沈清歌不在乎,一入宫门深似海,韶华磨的尽白头的例子可不在少数,她可不想再给这些事例再添个范本。   只是如今为了报仇,她沈清歌也由不得自己,必定是要蹚入皇宫这一深水的了。   月辉宫……   入目便是繁复的奢华,各种宫灯罗列,灯火通明,酒品果馔琳琅满目,金银器皿泛起金属特有的光茫,筵席上更有那不断的丝竹铮铮,瑶琴悠悠,美人之舞。   “今日来者皆是客,各大臣不必拘束,尽享普天共乐!”   坐在双龙交椅的掷地有声的吩咐,双龙袖袍一挥,各大臣并女眷便谢了恩,各安其品级归坐了。   由于沈昌平是一品官职,位置也是想皇帝前靠的,而沈清歌作为尚书府唯一可以入宫的女眷,自然是坐在了沈尚书身后的位置,而这恰巧与对面的安王,龙灏苍相对!   沈清歌尽量不与之对视,她是怕自己再入那深邃的眸子而乱了方寸,那人的眼神终归是太摄人心魄!   宴会开始,笙歌齐奏,舞池中央的美人红袖飞舞,一男人透过舞池中的纷乱,时不时的打量对面衣着华美,却不失典雅的女子。   可那女子却始终低着头,男子也未好好瞧上一眼,龙灏苍不禁好笑,这小女子为何躲着自己,难不成是喜欢上了自己,碍于姑娘脸面不好意思。   龙灏苍正得意地笑着,沈清歌却鼓起勇气打量对面容貌轩昂的男子,四目相对,清歌坦然一笑,龙灏苍却不正常的脸红了,他从未想到,经过精致打扮一番的沈清歌,竟是那样的美。   “唉,小姐,你看安王爷好奇怪啊,盯着我们这边不说,脸还红的。”巧心摇了摇自家小姐,却发现小姐傻呵呵地乐着,一时心里头便明白,自家小姐连人带魂儿被安王爷拐跑了。   宴会上笙歌依旧不断,但是舞池中央美人已退,该是各大臣献礼的时候了。   作为皇帝当下眼前的红人,淑静皇贵妃的弟弟司徒安当时第一个献礼的。   只见他手捧着做工精致的玉盒,恭敬奉上,贵妃亲启,居然是两颗发着璀璨夺人眼目的夜明珠。   “此乃臣于蓬莱阁亲手挑拣的,不知贵妃可喜欢!”司徒安奉承着,那话中的得意众人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蓬莱阁啊,收尽天下奇珍异宝,随便一件东西便是价值连城,更不小说是两颗上品的夜明珠了。   他一小小的朝中之臣哪来的银两购买,其中的猫腻,众大臣都是心知肚明,只是不好明面儿上说罢了。   皇帝的脸面也不是特别好看,只是碍于贵妃的情面,还是说了一个“赏字!”   朝中大臣一个接着一个的献礼,唯独沈尚书这一家还镇静的喝着茶,品着酒,待朝中大臣献礼都差不多时。   道貌岸然的沈尚书终于起了身,于礼拜见皇后,贵妃后,请示道:“为恭祝皇贵妃生宴,祈福皇上安康,臣小女特有一吉祥物要奉上,还望皇上恩准!”   “沈大人不必如此,快请了这吉祥物上来,也好让朕与众人看看眼界!”   “臣,遵旨!”沈尚书拱手退下,悄声嘱咐道:“好孩子,爹爹的前途可把我在你手上了,去吧!”   沈清歌盈盈一拜,信步走上了舞池中央,再是合乎于礼的一拜,声音清悦空灵地启禀道:“小女不才,一支鹤舞奉上,恭祝皇上、贵妃娘娘身体安康,福泽永年。” 正文 第八章 鹤舞二 鹤舞一出,众大臣便开始议论纷纷,尤其是贵妃座下的司徒安:  “还以为是什么稀奇玩意儿,不过是一支舞罢了,随便找个人就可以跳着舞,可见沈尚书是胡乱搪塞皇上与贵妃娘娘咯!”   “子安,不可无礼。”座上的淑静皇贵妃出言喝止,对着不远处的沈昌平温和笑道:   “既然是沈尚书送的我与皇上的祝福礼,且先不论这礼的贵重怎样,我这做东道的是一定要收的,臣妾在这里先谢过沈尚书的礼了”   “不敢当,能为皇帝,贵妃,是臣的荣幸。”沈昌平拱手一拜,斜着眼给舞池中央的沈清歌一个暗示。   沈清歌惘若未闻,反正过了今晚,一切便会有颠覆性的变换,有了龙灏苍这个助力,沈昌平就等着黄泉路上向自己的母亲忏悔去吧!   “那臣女献丑了!”   女子独有的空灵之声再次回响在整个大殿,彼时,众人才好好打量了舞台上的女子。   一袭华美月白色齐胸衣裙,外罩曳地云纱袍,披着广陵仙披肩,三千头丝只用一玉簪子绾住,略施粉黛的脸更是美的倾国倾城。   这样一位清丽脱俗,好似天女下凡的美人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连那双眼有些混浊的皇帝都不禁眼冒精光,旁边的淑静贵妇只咬着牙,搅着帕子,心里暗骂世间男子没有一个好东西,见一个爱一个的。   沈清歌俯瞰众人,那一双双眼睛中的惊叹,还有欲望,她都嗤之以鼻,唯独待她望向安王龙灏苍时,那双深邃眼眸透露出来的肯定与赞扬才是真正无欲望的澄明。   沈清歌施施然走向西边的角落,早已布好的墨色古琴散发着悠悠木香,不消一会儿,就有人将一只野鹤安放在舞池的中央。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不禁开始议论起来。   “唉,不是鹤舞吗,怎么就搬弄了一真鹤上来,难不成让这听不懂人言的畜牲跳舞?”   “是啊,是啊,这沈尚书的女儿长的不错,估计是想用美色引那雄鹤起舞。”   “哈哈,要是这样,还不如让他来找我,我去给她跳舞……”   那人还未说完,龙灏苍便一计冷眼扫去,吓的那人连跑带爬地滚出了王爷凌厉的视线。   “这些个世家子弟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皇宫内就如此伤风败俗,不过这些世家子弟也是怕你,一个眼神就灰溜溜被吓跑了,真是没有气节。”龙凌天摇着扇子,一派温润如玉站在其身后说道。   “康王说笑了,只因我思慕的女子被人口出玷污,我只是尽本职而已。”   “不知安王思慕的女子……”   “沈家嫡女,沈清歌,便是我安王思慕的女子!”龙灏苍声音苍劲,一语惊吓众人,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纷纷云散。   龙凌天也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安王居然可以当众表白一女子,虽然那女子的确是人间不可多得尤物,况且,他龙灏苍想得得,他龙凌天必也争夺,沈清歌,注定是他的!   思慕的女子?沈清歌不解,望向那说出此言的男子,彼时,那男子也望着自己,依旧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可眼眸下却暗藏这一些她看不懂的情愫。   是爱?还是一种短暂的兴趣?   沈清歌笃定第二种猜想,她是傻了才会认为是爱,他们现在可只是合作关系,只是为了共同利益绑在一次的生意伙伴而已,而且,也总会有散伙的那么一天的。   整理好思绪,沈清歌闭上了眼,抛去一切杂念,纤纤玉指开始在古琴上弹奏出古朴素雅的琴声,琴声悠扬,听得众人皆醉。   而中间的野鹤似受了琴音的触动,开始了随琴音而动的舞姿,舞姿恰似行云流水般,居然与琴音完美的切合。   “好,好,好!”坐在双龙交椅的皇帝连说了三个好字,惹的众位大臣也不得不跟着拍马屁。   不称鹤为之野鹤,而为仙鹤。   说是鹤沾了龙气和娘娘贵气,才翩然起舞的。   更有甚者,说是天上的仙娥附在沈家嫡女的身上,专为娘娘祝寿来的。   而其中的实情只有沈清歌自己知道罢了。   传说在上古时期,出现了一批特殊驯兽师,他们以乐器驯兽,以至于那些上古驯兽曲谱一代一代的流传下来,融入到普通的乐曲之中,失去了原有的作用,而没有融合的至今任可以作为驯兽的工具。   这首古琴曲便是驯兽乐曲谱中的一种,虽然不知其名字,但倒可以帮她沈清歌的大忙。   琴音倏儿一转,开始变得急切,仿佛千军万马之势在眼前一般,众人皆是一片叫好,而鹤的舞姿也不似先前那般柔美,而是带了种刚劲之美。   琴音的节奏仿佛在一点点加快,而其中的音调似乎也有所变,龙灏苍望着台上的女子,这一刻,他似乎有点明白她的用意了。   沈清歌,这看似柔弱无骨的女子,其实乃最有计谋之人,不过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的上他龙灏苍!   舞池中央琴声急切,谁也未料这是一计谋,只当认为沈尚书家的女儿琴技了得,冠绝天下!   沈清歌睁开了美眸,手中琴音已不是原来的曲谱,但是外人听了却是无异,一玉指轻挑,场上的鹤就如野兽般的发了狂,而令人奇怪的,这鹤发狂,单只攻击座下的司徒安!   “妖女,妖女,快停下,停下来啊!”司徒安护着头,躲在桌下大喊着,彼时,他的身上全是鹤琢出来的伤痕,血流不止,看的众人触目惊心。   沈清歌此时早已停了弹奏,跪在地上,失措道:“臣,臣女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鹤就突然发狂了。”   好容易等人将鹤制服,司徒安才从桌下钻了出来,直骂道:“妖女,你少在这里装无辜,这鹤分明是受你指使,才来琢我的,你看,他怎未琢其他人!”   “臣,臣女真的不知啊,还望皇上皇贵妃明察!”沈清歌跪伏于地,眼神不经意撇了一眼龙灏苍。   龙灏苍还未来的及做出抉择,天上便出现一道惊雷,直劈皇家书院而去,书院顿时坍塌,不就便传来阵噩耗!   藏于皇家书院的古书居然被惊雷披成了两半! 正文 第九章 不祥之兆 月辉殿居于皇宫最高处,即使位于殿内,整个皇宫的面貌轮廓也是一览无余的。  且由于当时惊雷之声巨大,加之远处房屋清晰的轰塌声,月辉殿的众人便不免寻声而去,皆看到的是,皇家书院的一阁楼被劈成了两半,而最令人惊奇的是,惊雷所劈的阁子居然没有起火。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这一异象时,月辉殿外却有了隐约的吵嚷声,来人似乎很着急,直嚷着要面见圣上。   “外面是何人生事,还不着人去看看!”皇帝有些不悦,主殿内的执事公公看了这番景象,眼力见的去殿外寻找缘由去了。   不一会儿便有了结果,只见刚出去的执事公公恭敬的回禀道:“是宁致书阁的张阁老要面见圣上!”   “张阁老!”皇帝站在玉龙台上,不禁响起刚才惊雷所劈之方向,连忙呼之欲出,“快传,快传!”   “是,是!”执事公公见皇上着急,脚底生风般的去外殿迎人。   张阁老乃三朝元老,虽然如今不在朝中谋事,可当今皇上看重他的才华,便命其做了皇家书院宁致阁的殿阁大学士,辅佐史官修正史料。   彼时,这三朝元老却有些步履不稳,由殿内公公扶着,颤巍巍的走进殿内。   “臣有罪啊,还请皇上责罚啊!”皇帝还未询问何事,张阁老就兀自磕起了响头,不一会儿,头上便渗出了斑驳血迹。   皇帝有些不忍,可由于内心不安,只能促使他问道:“那阁中的书可安好?”   “各类书暂且是全的。”张阁老顿了一顿,还未待皇帝的心落下来,便传了一个厄运:“所有修撰书都在这次惊雷中保存完好,但唯独那书阁中央的古书被劈成两半。”   皇帝一听,直接瘫软在了双龙椅子上。   那古书,可是传了数代君王的镇国之宝!如何传到他这一代,却被惊雷所毁!定是不祥之兆啊!   “快宣钦天监,钦天监!”皇帝猛地站起,声色俱厉。   经历了半辈子的腥风血雨,皇权争斗皇帝,即使到残烛之年,也不乏威严逼人,大殿内竟是无人敢低语一句!   沈清河依旧跪在大殿舞池中央的青玉砖上,头脑却在高速运转着,她笃定,这是个扳倒司徒安的机会!   思此,灵光一闪的双眼便隐晦的向东座一处一撇,瞧好与龙灏苍深邃的眸子对接!那眸子似乎比往昔更加冷峻,竟透露出了一股肃杀之气!   沈清歌却为之一振,如果这次她能一举搬到佞臣司徒安,那合作之事岂不手到擒来。   彼时,圆月高悬,明月的皎皎之光倾泻了半个月辉殿。   令沈清歌想不到的是,钦天监祭祀的居然是一年轻男子,此时,那年轻男子正静若止水的站在大殿门口。   “子息!”沈清歌正兀自疑惑不解,却不知皇帝何时下了玉阶,竟亲自将这年轻祭祀迎入了大殿!   “臣子息,叩见皇上!”年轻祭祀并未因皇帝的特殊对待而嚣张跋扈,而是云淡风轻的行了跪拜之礼。   沈清歌打量跪在离自己不远处的祭祀,却不了四目相对,而那男子眼波清明下竟流动着一丝狡洁。   难不成……沈清歌蓦然抬头,看着已恢复依旧冷峻面孔的龙灏苍,却发现不了任何端倪,可事情往往没有想想的那样简单。   祭祀的灵台很快的摆在了月辉殿舞池中央,由于要布灵预言福祸,皇帝龙袖一会,舞池的闲杂人等被清下了场。   祭祀过程甚是玄乎,年轻的祭祀男子只拿一玉帛,口内念着不知名的语言,而再他周围,皆是身穿羽衣,头戴狰狞面具的巫师,而这些巫师正击打着铜鼓。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被称为子息的祭祀大臣完成了祭祀,手中的玉帛被其恭敬的奉上。   “国安,必去安字!”篆字弯曲,可皇帝识得,却还是疑惑道,“子息,你这是何意?”   这次,被称为子息的男子放大了声调,可声音依旧清朗,“圣上,国安,必去安字!”   大殿内清声环绕,众人再也不能静默如初,人群中不知何处传出了司徒安的名字!   “你们休要血口喷人!”司徒始料未及的怒吼,他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圈套,而自己一点警觉都没有。   可那些早看不惯司徒安的,当然要借此机会大作文章,何况是想他死的龙灏苍!   “父皇,玉帛中所述安字,怕不是指司徒大人吧!”龙灏苍镇定自若,道出了自己所想。   无疑大殿上近半也如是而想,更有添火者透露了一些司徒安的罪证。   皇帝铁青着脸,一旁的淑静贵妃却再也按捺不住性儿,急道:“王爷被敕勒为安字,何不是王爷呢?我看是这祭祀信口胡言,冤枉我弟弟才是!”   这一眼,所有的目光便转向了龙灏苍,但看他依旧是冷酷模样,竟看不出一点而端倪。   “古书有言,鹤为仙鸟,喜天下灵洁之气,恶天下混浊之气。”   女子声音婉转动听,回响在整个大殿内,竟使纷扬的大殿瞬息安静,片刻,整个不好的局势又向司徒安压去。   龙灏苍嘴角不禁勾出一丝玩味,这女人总是敢情是一点都不怕事,这性子倒是随了他了。   “妖女,你休要胡说!”司徒安急了,全不顾大臣礼仪,“皇上,我看就是这妖女在作乱,什么神鸟,不过是污蔑臣的说辞,还请皇上不要被妖法蒙蔽了……”   “够了!此事不要妄议,孰非熟错,我自由论断,诸位且散了吧!”   “散了!”这可是天赐良机,没了这机会,她沈清歌若何得到庇护,如何得报上世血仇。   “不可散!”女子公然的挑衅皇威,眉目间透露出一股坚毅:“天已降不祥之兆,定是朝中奸臣当道,百姓不安,皇帝若此揭过,难不成是想做昏君!”   “好大的胆子,你敢说朕是昏!”皇帝震怒,躲在一角的沈昌平几乎连大气也不敢出。   他也没想到,平时最温顺胆小的沈清歌,竟有这个胆子。 正文 第十章 绳之以法 “沈清歌,还不赶快给圣上认罪!”龙灏苍恼怒道,他是没想到这女子如此胆大,竟敢跟皇帝叫板。  彼时,沈清歌也是怕的,她甚至都可以感觉身体在不停的颤抖,可她是不能回头了。   “今晚种种迹象表明,这司徒安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奸佞之臣!还请皇上明察!”   女子直挺着背,全身散发着浩然之气,连龙椅的上的皇上都为之一颤,暗沉的眸子不禁看向了有些心虚的司徒安。   司徒安的那些勾当皇帝不是不知道,可是一直以来碍着淑静皇贵妃的面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也保不了。   “妖女,竟然你口口生生说我是奸佞之臣,可有证据?”司徒安露着阴鸷的脸,接着道:“你的那些虚言妄论可是没有依据的,我要见到实证,不然,你便是欺君之罪,是要灭九族的!”   灭九族!沈昌平一听便按捺不住,直言道:“皇上,司徒大人,是臣管教不言,我这女儿一直是有疯症,当年,当年清平郡主就是得了这疯症才过世的!”   清平郡主!居然是这样过世的!   众人看着有些面红耳赤的沈尚书,都信以为真,毕竟那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是个疯女人!   彼时的沈清歌却是阴沉了脸,眸中尽露杀机,疯症?不过是他沈昌平的一面之词,她可怜的母亲可是被他亲手杀死的啊!   她恨!可现在却无可奈何,只能任那肖小之人毁谤。   大殿内再次变得纷乱,舆论之声四面八方的传来!   “可怜见得,年纪轻轻就得了疯症,以后那家人敢娶啊?”   “就是可怜这模样生的这般好了!”   “你们也别说,沈尚书识大体,连自己女儿的脸面前程也顾不得了”   “谁说不是”   ……   沈清歌尽量无视这些无稽之谈,心里却是一阵恼怒,她好容易造成的势,如今却全然而溃,接下来该若何之好!   皇帝却认为沈昌平是给了台阶下,连忙道:   “沈尚书既然说是疯症,且所跪之人是先帝生前最喜欢的小辈之后,朕也不追究了,此事暂且揭过,各臣子并家眷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沈清歌还想争辩,确未料道外殿公公手捧一羽箭,匆忙的跑入大殿,直挺着背报道:“皇上,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羽箭,并箭而来的还有一小纸条!还请皇上过目!”   皇帝没想到,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居然有人胆敢在宫中明目张胆的放冷箭,平息的怒火便不免燃起:“李公公,你且呈上来看看!”   陪侍在皇帝身边的公公见皇帝阴沉着脸,连忙将那羽箭并纸条呈上。只见那羽箭写的是:鄙国司徒安,倒戈相向,今且奉送给你们也罢!   皇帝看此,气的全身颤抖,指着司徒安,眼中杀机尽显道:“大胆司徒安,竟敢与敌国勾结!”   通敌叛国!刚要退出的众人收回了脚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有些心虚的司徒安。   司徒安连忙跪下,极力开脱:“皇上,那纸上之言是对臣的污蔑,臣的忠心天地可鉴”   可司徒安心中确实忐忑不安,他想不通,这叛国之事他做的隐秘,皇帝是如何得知的,在转念一想,今晚所有之事皆针对他而来,究竟是谁要置他于死地?   阴鸷的眼眸不禁一撇,便于一冷眸相对,是他!司徒安心下一凉,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晚之局是他龙灏苍所设!   几乎在刹那之间,局势居然扭转乾坤,皇帝不知为何震怒,没有听司徒安的冤枉之词,淑静皇贵妃的苦苦哀求之声,直接下令亲卫将司徒安革职查办。   淑静皇贵妃的庆生宴便也这样的不欢而散了。   皇宫门口,权贵各怀心思的客套,马车轱辘声在离开皇宫大道后,便四下散去。   “这次多亏了你啊!”龙灏苍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对着一旁的白衣男子说道。   白衣男子逗玩着紫晶笼子的野鹤,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觉得吧,还是那姑娘厉害,我倒是没有帮上你的什么忙呢!”   听此,龙灏苍慢慢睁开了眼,嘴角微微上扬,“她叫沈清歌,一个不能小看的女人……”   沈府内   沈清歌一脸无谓的跪在祠堂,一旁的巧心却是害怕急了,看见老爷着人请了鞭子,更是明白,小姐今晚是恐怕难逃一劫。   果然   鞭起鞭落,竟是已皮卡肉绽了   “老爷,你不要再打了,小姐的身子骨吃不消啊!”巧心在一旁苦苦哀求着,   沈昌平却是厌烦的一脚踢开,“你这不长眼的奴才,再拦着,连你一起打。”   血衣紧贴着皮肉,几乎是一扯就疼,沈清歌却愣是咬紧牙关道:“巧心,你走吧!我犯了错,爹爹打是应该的。”   “不,小姐,小姐。”巧心哭着,一把抱住了沈清歌,这一鞭子结结实的路在了巧心的背上,“呜,小姐,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沈昌平执着鞭子,面目狰狞的看着地上俩人,冷笑道:“主仆情深,我今天便成全你们,打死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   说着,鞭子又要挥下,却生生被一人握在了手里,只见那人一挥手,鞭子和人一块飞出了门外。   龙灏苍暗自恼怒,他应该早该想到,沈昌平是不会轻易放过沈清歌的,可是他还是来完了一步。   看着臂弯里毫无血色,后背早已血肉模糊的女子,龙灏苍竟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心疼的滋味。   “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来救我!”沈清歌意识有些模糊,可这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特别是那双肃杀之气眼睛。   “我……清歌,清歌!”龙灏苍喊着怀里女人的名字,心里顿生杀戮之心。   沈昌平!   他龙灏苍恨不得一剑结果了她,不过他不能,他答应过怀里的女子,定让他沈昌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人我先带走了,如果以后你在敢伤她分毫,定让你后悔活在这世上!”   男子露着杀意,却极力克制,小心抱着怀里的女子向沈府外面走去。